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龙族世界中的黄铜龙》作者：北落师门77 文案： 　　安德当了一百年的黄铜龙，终于在一次意外中回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地球，本想当个死宅，安安稳稳地躺平。却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是龙族的世界，人人以屠龙为己任。 　　为了打击这群欺世盗名的“伪龙”，挽回龙族的名誉，安德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给这个世界来点不一样的玩意了。 　　注：DND世界的龙与龙族的龙完全不一样，切勿将两者混为一谈 作者自定义标签 龙 黄铜龙的奇妙冒险 第一章 黄铜龙的再次穿越 　　“我这是……回来了？” 　　在茂密的阔叶木森林中，一头约20米长的金色巨龙正呆呆地趴在地上，双手像猫咪一样揣在身下，修长的脖颈转动着，一双金色的龙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叫安德，全名安德雷克斯，在百年前还是地球的人类，现在是一头青年黄铜龙。 　　是的，安德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穿越者，与其他穿越成巨龙的前辈不同，安德自知能力有限，再加上所处世界实在危险，因此他的为人处世一直很“从心“。 　　因此在青年期获得变身能力后，安德就将自己变成人类，混迹在各个国家，一边学习血脉中自带的魔法，一边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 　　安德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一名穿越者的优势，凭借着自己在前世听到的故事与天生带来的好口才游荡于各个城市之间，在这个中世纪时代的世界里当起了一名吟游诗人。 　　在其他的同族看来，安德这个从小就有点毛病的龙实在是有辱巨龙之名，他既不在沙漠戈壁中筑巢，也不爱收集珍贵的财宝与艺术品，总是抱着那把名为“吉他”的改装版鲁特琴，变成人类流连于酒馆和宫廷间，时不时还与人类女性来次浪漫的邂逅。 　　但在安德看来，活命嘛，不寒掺，自己这些同族遇到了危险还不是会把自己埋在沙子里，这种鸵鸟一般行为在安德看来才是有辱龙格。 　　而自己，可是这片大陆上最优秀的吟游诗人（自封），自己的“废物战士与戒指老爷爷”，“草男孩与兔子小姐”还有“东方大法师西方求学计”可是酒馆里最受欢迎的曲目。 　　当然有的时候他也会唱些浪漫的爱情故事，通常是在一些贵族的聚会上，讲讲“红色府邸纪事”这样感人的爱情故事，顺便与会场中光彩照人的小姐夫人们进行一些深入灵魂的交流。 　　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作“傍富婆”，但在安德看来这无非是一场令人愉快的交易，相比于一些去当雇佣兵的黄铜龙，自己这样还体面些，起码有时候他还能在上面。 　　而在自己漫长的龙生中，安德总是会遇到一些让他心动的宝物，比如说一张九级许愿术卷轴，有了这件宝物，或许他就能从这该死的世界离开，回到自己前世的家乡。 　　他一直瞧不起这个世界，这里实在太落后，太危险了，那些小姐夫人，年轻的还好，年龄稍大一些的身上的味道简直能熏死人。 　　另一边，自己的同胞们也不消停，善良的金属龙与邪恶的彩色龙时不时就要打上一场，那场面，龙血龙鳞乱飞，恨不得把龙脑子都打出来。 　　自己不过刚刚成年，就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想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神灵，地狱与深渊的无尽血战，巴哈姆特与提亚马特的对抗，总的说起来，只有一句话：还是地球好。 　　在付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代价后，安德从那位女法师手里搞到了这张许愿术的卷轴，并在自己的巢穴中发动了这张卷轴，祈祷它能够带自己返回地球。 　　再然后，安德只记得自己被卷轴发出的光所吞没，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如羽毛版飘荡。 　　他看到七层地狱与无底深渊的血战，看到天堂山中的神灵与天族，奇异的能量裹挟着安德的身体，突破了坚不可摧的晶系壁。 　　安德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万只该死的蓝龙踩踏着，内脏被由内而外的翻转再塞回身体里。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做成九转大肠的时候，安德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蓝色星球，自己寻找了百年的故乡：地球。 　　然后他就被像个垃圾一样地丢到了这里，要不是他反应快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羽落术和变身术，周围300公里的人都要见到自己的姥姥。 　　安德打量着周围的树木，那些树木有着宽大的叶片与笔直的树干，此时部分叶片已经是红色，这一切都告诉安德他应该在地球上的温带地区。 　　“看这树应该是北方，希望是华夏，别给我搞到毛子那去了。” 　　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安德絮絮叨叨地发着牢骚，这也是黄铜龙的一个天性，话痨，有事没事总要讲两句，如果有人聊天就更好了。 　　“爪子没事，就是有点钝了，下来的时候没注意……” 　　“鳞片怎么搞的，肚子上的全熏黑了，到时候还得保养。” 　　“翅膀……” 　　安德转动脖子，仔细瞧着自己蝙蝠状的翅膀，翅膀尖有点熏黑了，鳞片掉了些，但都是皮外伤。 　　“以后说不定可以当当蝙蝠侠，爱慕百特曼” 　　凭借黄铜龙的天赋，那句百特曼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安德摸索着自己的头冠，骨质的金色头冠从下颚衍生到头顶，在脑袋两边形成一对“招风耳”。 　　“头冠也没啥事，我这是全须全尾地跑回来了？九级的法术怎么会这么厉害，艾欧大神在上，许愿术也太牛了吧！” 　　安德在异界混了多年，自然是知道许愿术能够做到何种程度，这个九环的法术并不万能，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法师也只是用它寻找一些重要的神器或是模拟自己需要但又没有记忆的法术。 　　如果要许愿获得大量金子或是长生不老，，许愿术大概率是没法做到，甚至还有许愿者因此变成金子做成的塑像，从而在另一个维度上实现愿望。 　　但不论如何，安德回来了，起码按他在穿越时看到的，自己确实回到了地球。 　　“总算是回来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啥时候，希望是21世纪，没有网络的日子实在难熬。” 　　安德回忆着在异界连上厕所都要用手擦屁股的阿三操作，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地球的日子，这次，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地躺……。 　　轰！！ 　　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将天空炸开了一个洞，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卷着树干与碎石打在安德健壮的龙躯上。 　　安德的四肢紧紧抓住地面，他看着升腾的黑烟，脑中千言万语汇成一个熟悉的字： 　　“艹！！” 第二章 焦土 　　在化为焦土的树林中，一个亚裔面孔的男子，穿着一身华丽的，只会在壁画中出现的诗人华服，快步向着之前蘑菇云出现的地方跑去。 　　他掠过倒下的树干，闪身躲避着惊慌失措的动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奔跑在燃烧的大地上。 　　他就是安德，而这亚裔的面孔也正是他穿越成巨龙前的样子。 　　通常来说，安德都是用这副面孔装作东方帝国来的吟游诗人或是强大法师，在贵族的舞会上与自己的目标来一场美好的相遇。 　　但现在，他不得不用这副装束奔跑在焦土之上，只为查清刚才的爆炸究竟是何人所谓。 　　作为一头从心的黄铜龙，安德在看到这接近九环法术的大爆炸时本想避开，躲得远远地，像他的同胞们一样把自己埋在沙子里。 　　但这里是地球，不是那个该死的充满着龙的中世纪奇幻世界，安德必须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起码要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超自然力量，免得以后死得不明不白。 　　“该死，老子是跑到岛国来了吗？这是小男孩还是胖子，穿越而已，用得着上核弹吗？” 　　但安德很快反应了过来，爆炸的威力太小，如果是核弹，自己恐怕早就成烤全龙了。 　　“还是太慢了，还得再快些。” 　　源自血脉的魔力在安德的身体中流淌，龙鳞开始在他人类的脸庞上出现，一对龙翼破体而出，带动周围的魔力不断加速着安德的身体。 　　“不能太显眼，得遮掩一下，掩饰术！” 　　魔力将安德的龙翼与龙鳞遮掩起来，暂时性地让他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于是在爆炸后的焦土上，一个穿着被烧焦的破烂衣衫的亚裔男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悬浮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某个方向飞去。 　　“起码是人类，大不了就说我在修仙……” 　　安德自言自语道，自知无法完全掩盖的他所幸破罐子破摔了。 　　一边向爆炸点飞，安德一边整理起刚才看到的一切 　　“我还能飞，还能用魔法，我早该反应过来，狗日的，这地有魔力！” 　　安德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看来这个世界也有魔力，我不会跑到漫威里去了吧，我可不要去和紫薯精玩摔跤……” 　　安德想着想着，思路就有些跑偏，前世有魔法元素的作品太多，但大都不是啥安稳的地方。 　　“如果是哈利波特的世界就好了，我就去霍格沃兹当个吉祥物，每个月60头羊，一万金币，霍格沃兹镇守巨龙就是我安德哒！” 　　“如果是两个人斗法，这样的爆炸怕不是两败俱伤一尸两命了，我捡尸高手安德又要出手了吗？” 　　“我知道一尸两命是什么意思，但这样的爆炸其中一个估计都炸碎了，过去只能看到一具尸体，这就叫一尸两命！” 　　在旁人看来，安德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实际上这只是压力较大时黄铜龙的表现，这些喜爱交流的巨龙一旦无人交流，就会自言自语，到处想找个生物唠唠嗑。 　　就在这烦人的絮叨中，安德终于赶到了爆炸的地点，周边人工修建过的灌木与扭曲到看不出样子的栏杆无不标志着此地曾经的繁华。 　　“X了个X的，这鬼地方是被流星暴还是熔岩术轰炸过了，简直就和十只红龙把地轮了一边再铺满岩浆上去打个滚一样！” 　　安德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爆了个粗口，这片土地上曾经的建筑已经完全倒塌，被火焰与爆炸摧残得如同红龙在火山上的排泄物。 　　一个有安德龙形态身躯一半大小的坑坐落于爆炸的核心，坑中的沙土在爆炸的冲击与高温下呈现出陶瓷般的质地，这一切无不彰显着刚才那一发爆弹的恐怖。 　　“希望尸体没事，最好能出金，巴哈姆特保佑……” 　　安德一边祈祷着，一边动用自己敏锐的感官搜索着此地残存的财富，作为一名青年龙，他也快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所谓马无夜草不肥，龙无横财不富，哪怕回了地球，也免不了摸尸捞钱的想法。 　　“该死的，全霍霍光了，嘛玩意没有了，这帮败家子，哪有搁自己屋里头放炎爆的” 　　安德失望地撇下手里的焦炭，他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座价值连城的木雕的一部分，但现在它只是磨牙都嫌硬的木炭。 　　“扑……通……” 　　一个很轻，很慢的心跳声，但安德却如获至宝。 　　“嘿嘿嘿……我听到了，小家伙，你在哪？” 　　安德有些猥琐地笑了两声，可算找到人了，只要是个智慧生物，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无论是扮成对方混入其中，还是收为附庸发展势力，对安德来说轻而易举。 　　“这……啥啊？红酒烤肉？” 　　安德用蛮力挖开废墟，在地下的酒窖中见到了一团黑色的类人型物体，望着眼前几乎看不出人形，散发着阵阵酒香与肉香的黑炭，安德有些头大。 　　“还活着吗？额，红酒烤肉老弟？” 　　安德望着眼前半死不活的“烤肉”，思考了一番后决定先把他带走，看看能套出来多少信息，自己这样子实在不适合与更多人接触。 　　将“烤肉”兄弟扛在肩膀上，安德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要不是黄铜龙不吃智慧生物，他都要忍不住来上一口了。 　　“任意门！” 　　作为一名从心的龙，怎么会不学跑路神技任意门呢？ 　　将自己与“烤肉”传送到离爆炸点足够远的树林中，安德变回龙身，干起了黄铜龙的老本行：挖洞，并利用化石为泥制造了一个地穴，随手抓过几颗枯枝做成篝火放在地穴中间，地穴上面盖上树枝树叶，一处隐蔽的庇护所就完成了。 　　“不错不错，看起来我当年学到的玩意还能用得上，不愧是我。” 　　安德自夸了几句，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把“烤肉”放在篝火边，又从自己胸口的鳞片中取出一个空间袋，掏出一瓶治疗药水倒在“烤肉”身上，又拿出一瓶药水，撬开“烤肉”的牙齿，蛮不讲理地灌了进去。 　　“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了，活了就给我当个小弟，活不了这地方正好埋人。” 　　安德说着，将身子盘成一团，靠着篝火躺了下来，地穴是圆锥形的，上小下大，可以容纳自己庞大的身躯。 　　“睡觉，睡觉，明天再说……” 　　此时，距离安德几十公里外的城市中，一位有着金色瞳孔的男子正在记录着自己言灵带来的勘察结果： 　　1900年，秋，卡塞尔庄园遭到龙类袭击， 　　密党长老会：马耶克，甘贝特，夏洛三人战死； 　　狮心会长，密党继承人梅涅克·卡塞尔动用言灵：莱茵与来袭龙族同归于尽； 　　其他成员： 　　路山彦……战死； 　　希尔伯特·让·昂热……失踪。 第三章 黄铜龙的故事 　　龙的睡眠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作为曾经的人类，安德习惯于每天小睡一会儿，这样能更好地混在人类中间。 　　在朦胧睡梦中，安德的意识出现在一片星海之中，那是有如蛛网般分布的星辰之海，每一颗星辰就是他的一段记忆，其中既有传承自血脉的知识，又有前世今生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而在团团包围的星辰中，是一头长着犁状头冠的巨龙，那正是安德自己，巨龙身上用飘渺的文字写着： 　　姓名：安德雷克斯 　　性别：男 　　年龄：98岁（青年） 　　种族：黄铜龙 　　阵营：混乱善良 　　职业：13级龙术士，5级吟游诗人 　　法术： 　　闪光术，法师之手，酸液溅射，通晓语言，掩饰术，火球术，魔法飞弹，催眠术，任意门…… 　　一长串让人目不暇接的法术名证明了安德确实没有荒废这百年的时光，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虽然是术士却也能通过血脉学习一些法师的魔法后。 　　安德把这个空间称为自己的记忆殿堂，有了记忆殿堂的存在，他不仅能够学习来自祖先的各种知识，还能随时整理前世的记忆。 　　他此时站在一颗明亮的星辰前，这颗星辰储存的正是他今天的记忆。 　　“很好很好，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但都是人类的样子，就算来了什么观察力超强的人也只会发现一个奇怪的人类救下了那团烤肉。” 　　安德可不能让“烤肉”莫名失踪，他还要借助这个人融入这个世界。 　　“到时候我就装成云岚宗练气士纳兰安德，他们那些个凡人还不纳头便拜。” 　　挠了挠下巴，安德接着思考自己的融入计划 　　“到时候再敲这个变成了烤肉的家伙一笔，我安德老祖可是用了百万年佛怒火莲救你一命，怎么滴要你几百个金币吧……” 　　可怜的昂热还不知道自己立志屠龙，却马上要被一头龙敲诈勒索了。 　　在记忆殿堂中畅想了一会，安德对未来的幻想退出了意识中，他现在心情大好，想要找人聊聊天。 　　在地穴中，安德庞大的身躯坐落在篝火旁，如猫咪般蜷缩着，两手揣在身下，头正对着躺在地上的“烤肉”。 　　“年轻的人类，我是黄铜龙安德雷克斯，让我来分享一些长者的经验吧。” 　　安德模仿着老年人低沉的声线，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讲了一个类似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有一天，有一头年轻的黄铜龙伪装成一位强大的法师，准备开始一场冒险，这时，他的母亲问道：“小家伙啊，你可听过那个法师与蓝龙的故事？” 　　于是他的母亲讲了一个关于一位黄铜龙伪装的法师是如何戏耍并杀掉一头蓝龙的故事 　　小黄铜龙走出家门，门口遇到的沙巨灵问道：“伟大的黄铜龙啊，你可听过那个术士与蓝龙的故事？” 　　于是沙巨灵讲了一个关于一位黄铜龙伪装的龙脉术士是如何戏耍并杀掉一头蓝龙的故事 　　…… 　　如果忽略掉这个冒险故事里参杂的有关蓝龙的部分，其实这个故事还算精彩，讲述了一群冒险者团结在一起完成了一位城主的委托，打败了城外的食人魔与巨人，最后衣锦还乡的故事。 　　“现在和当时是多么像啊……，一群人围坐在篝火盘，我唱着歌，队长就躺在地上畅想着未来……” 　　这个长到离谱的故事其实是安德自身的经历改编的，那时他还很年轻，向往着冒险者们的生活，直到他们这帮人被一群卑贱的哥布林与食人魔伏击，安德还没有反应过来，同伴们就被打倒。 　　现实永远不会像故事一样美好，安德在变回龙形干掉那群该死的怪物后，只能像现在这样，蜷缩在篝火旁，用身躯遮蔽着寒风，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在鲜血与痛苦中死去。 　　“现实不是跑团游戏，治疗药水不是万能的，希望你这个烤肉能争点气吧……” 　　龙族的尊严不允许安德讲实情说出口，但他确实希望之前的事情不要重演。 　　当故事讲完，安德消化完内心的情绪，太阳已经有一次从东边升起，伴随着阳光穿过地穴上方的树枝，安德又一次望向那可怜的，浑身烧焦的人类。 　　“死了没？我可没多少时间玩医生游戏。” 　　破败不堪的肉体一动不动，既无气息，也无心跳，生命的气息已经远离，灵魂走入冥河中。 　　他……死了。 　　“不可能，这帮狗日的奸商又卖老子假药？自从有个奸商被我变成石像后就没人敢这么做了。” 　　安德有些郁闷，龙，哪怕是善良的金属龙，也不会为人类的逝去而悲伤，除非这个人类与他们异常亲密或是这条龙太过年轻。 　　“算了，等一下埋了好了，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 　　安德摇头晃脑，打算先把这个可怜的人埋了再去变成落难的野人混入人群。 　　“诶，我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走正道，这烤肉一死，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接触到超自然力量。” 　　“噗……通……” 　　微弱的心跳 　　“什么东西？！” 　　“噗……通……” 　　安德看向了心跳声传来的地方，正是之前那具焦黑的尸体。 　　“死了还能活，您是哪路大神？” 　　安德惊疑不定地望着尸体，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强大的混血种可以像龙类一样假死一段时间，但此时他只感到了惊喜与惊吓。 　　“死都死不掉，烦死了！” 　　嘴上抱怨着，但安德还是得想办法救一下的。 　　“要是当年转了牧师就好了，奈何技能全点跑路上了，要救他我只能拿压箱底的奇物出来，但白白浪费到一个陌生人类头上，我可舍不得。” 　　安德盘算着，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血脉传承中看到一个法术 　　闭上眼睛，再一次来到充满星辰的宇宙空间，安德检索着一颗颗散发着光芒的星辰。 　　“年轻龙族财富法，不对” 　　“与地精相伴，什么玩意？” 　　“和卓尔的一千零一夜……我的祖先都是些什么玩意！” 　　“啊哈，找到了，‘零成本转化眷属’，感谢巴哈姆特。” 　　赞颂着白金龙神，安德望向身前的光团，光团中记载了一种使用龙血与龙鳞将一个类人生物转化为龙族血脉生物的方法，因为只需要付出一点点血和鳞片，因此在一些贫穷的龙里很受欢迎。 　　“烤肉啊烤肉，你应该感到荣幸，很快你就能拥有我龙族的血脉了。” 第四章 昂热的重生 　　“零成本转化眷属” 　　这是一份以龙鳞与龙血作为材料的法阵，能够让一个类人生物拥有龙类血脉，并成为真龙的眷属。 　　因为其低廉的代价受到许多年轻龙类的喜爱，无论是为自己的异族情人增加一些寿命，又或是奖励一下守门的小弟，都是极好的选择。 　　从记忆殿堂离开，用尾巴将篝火扫到一边，安德搓了搓手臂，掉下了几片龙鳞。 　　在一边的地上用利爪画出法阵，在节点上放上龙鳞，安德皱了皱眉，将手划破了一个小口，龙血涌出，填满了整个法阵。 　　“好了，接下来只要把人放进去就完事了，又废鳞又废血的，没有一万个金币可抵不了债。” 　　安德抓起一旁焦黑的人体，粗暴地把他丢到了法阵中央。 　　“你运气真好，原本我想着一走了之，但我安德好歹是条善良的金属龙，能不能活，就看你运气了。” 　　说罢将一片龙鳞放在肉体的胸口处，又轻轻地放上还在流血的龙爪。 　　“希望这里是胸口而不是胯下什么的，不然你老婆可要抗议了。” 　　安德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起，身体中的魔力汇聚，伴随着黄铜色的巨龙一声声如洪钟大吕般的吟唱，通过手掌上的伤口，以血液作为媒介，灌入下毫无防备的肉体中。 　　龙族的语言在狭小的地穴中回荡，点点金色的魔力从地面的法阵中飞出，汇聚于中间的人体上。 　　一道由龙神公正的契约在法阵的力量下被刻印于转化者的脑海，以保证他在任何时候都无法伤害血脉的主人。 　　但安德不知道的是，他所转化的生物是这个世界数量稀少的混血种，这些有着所谓的“龙族血脉“的强大异种本身就拥有不逊色于真龙的血脉，而正在被转化的昂热，正是拥有着高纯度龙族血脉的S级混血种。 　　此时，昂热的身体内，来自安德的金红色真龙血脉与本身拥有的暗红色龙族血脉有如两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将他的身体作为战场，不断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 　　而在进行仪式的安德则毫无察觉，作为一头混迹于人群中的青年黄铜龙，他还没有到赚钱买房筑巢的年纪，更不要说转化龙裔眷属了，只是机械性的将龙血涂抹于昂热身上，以供给仪式所需的能量。 　　“好像有点久啊，看来到时候要多掏点钱出来。” 　　安德还在思考如何从他未来的小弟身上榨出更多的财富装饰自己的巢穴，而昂热的身体在两股血脉的冲突之下早已破败不堪，肌肉与器官在溶解，又在两股力量的作用下不断重生，再过几十秒，他的身体就将变成一团烂肉。 　　此时，由无数龙类前辈改造过的法阵终于展现出它强大的一面，对于龙族来说，大力出奇迹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安德感到自己手掌上的吸力陡然变强，龙爪上的伤口被撕裂，大团大团队龙血滴落于法阵之上，法阵上每一丝线条都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发出红色的光芒，散发的热量将潮湿的地面考得龟裂。 　　“什么情况？要这么多血吗？亏死我了，亏死我了。” 　　失去的血液其实相比安德庞大的身躯来说并不多，但安德还是有些心疼，要是收集起来，这些血也能卖个好价钱，换件魔法武器都没问题。 　　而在昂热的身体里，金红色的血脉好像扎了针的马润，提了速的小狗，转起来的叉叉兵一般，砍瓜切菜，摧枯拉朽地冲破了暗红色血脉的封锁，在敌方的泉水中肆无忌惮地舞动着，庆祝着自己的胜利。 　　而暗红色的血脉由于昂热的昏迷，早已是山穷水尽，无力再战，就在他们即将被打败时，奇迹出现了。 　　暗红色血脉望着在自己老家为所欲为的金红大军，领悟了六个大字： 　　“打不过，就加入。” 　　他们好似有灵性一般，开始试探性的与另一种血脉融合，实际上，无论是黄铜龙安德的真龙血脉还是龙族世界中的龙族血脉，都有着极强的包容性，但又有着极强的排他性。 　　通俗易懂的讲，这些血脉就像个拔屌无情的渣男，和谁都可以，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在上面。 　　现在真龙血脉与龙类血脉分出了胜负，确定了攻、受，就该进入甜蜜的建设时刻了。 　　在二五仔龙族血脉的带领下，真龙血脉如入无人之境，随心所欲地改变着昂热的身体：修复创伤，增加结构，补全器官，重生皮肤…… 　　以原来焦黑的皮肤作为茧，新的昂热正在茧中化蝶重生。 　　未来的S级屠龙者，即将在安德的帮助下，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而此时，安德还对昂热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大量的龙血流出让他感觉有些虚弱，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但出于好奇与责任感，安德没有停止转化法阵。 　　“完了完了，要死要死，我就说不要献400CC吧，我要晕了……还没晕呢” 　　“等这家伙醒了，我就让他去米国炒房，赚大钱，再让他当米国总统，量米国之物力，结安德之欢心。” 　　“每天起码两只羊，要最嫩的羔子，一张金床，一张宝石床，轮着睡；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买一件，我扔一件……” 　　就在安德感觉自己马上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时，源自法阵的吸力终于停止了。 　　“你这人面子是金子做的还是人里子是金子做的，折磨龙呢？” 　　安德抱怨着，伸出手指敲了敲昂热身上的烧焦的皮肤，却发现这份焦黑的皮肤在手指的敲击下皲裂，露出其中的人形生物。 　　“嘿，是个煮鸡蛋，还剥了皮。” 　　焦黑的外壳中，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子正在沉睡，他的头发眉毛早已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只剩下又圆又白的脑袋暴露在外，看着像一颗剥了壳的煮鸡蛋。 　　“看着还挺帅，有点像那谁，那《泰坦尼克号》里的主角叫啥来着？杰克·柯里昂？” 　　安德一百年没看过电影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回忆一下当人时看过的老片。 　　就在这是，沉睡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暗金色的龙瞳，充盈着愤怒与仇恨。 　　下一秒，就像拙劣剪辑的网络电影般，男子突然出现在安德的脖颈上，张开嘴巴，露出白色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上去。 　　安德一时间也未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发现，无论是拳头还是啃咬都是那样的无力，如同婴儿的吮吸，情人的抚慰。 　　源自血脉的契约杜绝了眷属伤害主人的情况，让昂热充满愤怒的攻击变成毛毛细雨。 　　“额，舔够了没？作为一头男龙，我还是比较喜欢和异性这样做”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第五章 聊天时间 　　安德没有想到这个从濒死中复活的人类居然在仪式完成的下一刻便恢复了神智，甚至毫无顾忌地对他这个主人出了手，如果不是有血脉中的契约束缚，恐怕要在他脖子上撕下来块肉。 　　“消停些吧，别白费力气了。” 　　嘴上说着话，黄铜龙灵巧的尾巴却没有闲着，如蛇一般紧紧缠绕在自己这个新来的眷属身上，将他紧紧地包裹，无法挣脱。 　　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黄色的气体从他的口中喷出，那是催眠吐息，黄铜龙的标志技能。 　　昂热刚刚从沉眠中恢复，根本没有办法抵御催眠气体的攻击，当下便在吸入了一些气体后昏迷了过去。 　　“这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说到故事，就又到了最令人激动的聊天时间了！” 　　安德裂开嘴，有些得意洋洋，自己可是憋了好久了，终于能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当昂热再次醒来，发现他正被半埋在一块岩石中，岩石如柔软的泥沼般包裹着他的身体，只露出自己的上半身，让自己动弹不得。 　　旁边是一个亚裔面孔的男子，而男子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木头制成的烧烤架，上面串着一头刚刚被宰杀的雌鹿，伴随着柴火的噼啪声，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刚刚去打了个猎，为一起聊天的客人准备好食物与酒水是主人的义务。” 　　昂热可不认为自己是客人，现在他的样子更像是个俘虏或者奴隶。 　　安德看着这个男人。很明显转化得非常成功，在胸口处已经开始出现了龙鳞，而瞳孔也变成了与黄铜龙类似的暗金色竖瞳。 　　“清醒了吗？我这里有一些吃的还有酒，要不要来聊聊天？” 　　安得试探性地说道，把还带着血丝的烤肉放在昂热的嘴边，完全忽略了昂热还被束缚于岩石中。 　　但他很快发现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倔强，他只是盯着自己，好像安德是他的什么杀父仇人一般。 　　“别这么大火气，我可是很善良的，而且我还救了你呢。” 　　“我这人最喜欢聊天了，来说说吧，你有什么故事呢？”‘ 　　昂热被埋在石头里，只露出上半身和他的那个光蛋似的脑袋。 　　“看见你不太爱说话，我们或许应该先起个话题，比如你叫什么？” 　　还是没有回应，面前这个男人就像个即将要赴死的宗教狂热信徒一样，只是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盯着安德，这让安德十分的不适。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法术叫做魅惑人类？” 　　“你可以选一选，是自己说还是我逼你？” 　　男人深吸了几口气。用一种沙哑而低沉的语气吐出一个名字： 　　“希尔伯特·让·昂热”。 　　安德眼前一亮，愿意说话就代表着能够沟通。 　　“你应该是一位战士吧，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呢？” 　　安德想要趁热打铁，想要掏出更多的信息。 　　但这个男人就像死硬的石头一般，除了自己的名字不愿意透露出任何一点与爆炸有关的东西。 　　作为一名黄铜龙，安德更愿意让对方开口，而不是使用法术。 　　安德见状，稍微使了个法术将昂热的手臂露得出来，递给他一个羊皮酒囊。 　　当年安德为了卖钱而制作了蒸馏烈酒，但他很快发现矮人其实早就有了更好的东西，因此这些酒只能留在他的空间袋里。 　　“闷倒龙，尝尝？” 　　面前这个名叫昂热的男子，也不说话，只是抓起带着血丝的烤肉，大口大口的塞进自己嘴里，又喝下一大瓶，几乎是医用酒精浓度的烈酒。 　　火辣辣的口感从昂热的喉中传来，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他忘记之前的痛苦。 　　“我叫希尔伯特·让·昂热，是天生的屠龙者，你不害怕吗？小龙？” 　　安德被这个信息吓了一跳，这里竟然也有龙。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难道他还要继续与色彩龙战斗吗？？ 　　“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详细说说你们这里的龙吧。” 　　安德强装镇定，对昂热说道。 　　昂热很疑惑：“你不是龙吗？你是哪位君王的子嗣？” 　　“我不知道什么君王，我是一头黄铜龙，一头善良的黄铜龙。” 　　昂热被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弄懵了，难道秘党的历史记载出了问题，还有不知道四大君王的龙存在？ 　　但昂热也不想透露太多关于秘党的信息，他也只能顺其自然地讲起了龙族世界的神话传说，从黑王尼格霍德扯到盘古开天，颇有网文水字数的风采。 　　安得听着昂热讲述着龙族世界的神话传说，一边把故事中的龙和他印象记忆中的书籍进行对比，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有些印象的世界， 　　那时候安德还是个人，上初中的时候，在学校的同学中流行起了一本书，名字叫《龙族》，讲述了一个废材如何屠龙的故事。 　　听说这个故事后面烂尾了，也不知道这个废柴究竟怎么样了。 　　一边听着昂热的越来越扯的故事，一边闭起眼睛进入记忆殿堂中，对比着记忆中的书稿，安德很快发现自己面前这个像煮鸡蛋一样的男人，其实就是故事中叱咤风云的卡塞尔校长：昂热。 　　如果故事中的记忆的时间线没有错的话，那现在应该是1900年。此时发生了哀悼之日事件，导致秘党中的大部分人死伤殆尽，只有昂热活了下来。 　　想要在这个世界获得更多利益，只能站在人类一边，安德对这个世界的龙毫无感情，按小说中的描写，他们甚至不能被称作“龙”。 　　而自己面前，就有一个无法伤害自己的天命之子，一个有着自己血脉的混血种，渴望着复仇，这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帮助…… 　　此时昂热还在讲着关于龙族的神话故事，已经快要讲到三皇五帝时期，龙是怎么影响人的了，以及关于伏羲究竟是不是混血种的判断。 　　安德打断了昂热的讲述： 　　“想复仇吗？” 　　“什么？” 　　“你眼睛里的仇恨都溢出来了，想复仇吗？” 　　“想，但代价是什么？” 　　“两百头羊，一张纯金的床，二十件艺术大师的木雕，各色宝石，要有鸽子蛋大……” 　　苦大仇深的复仇现场一时间充满了铜臭味 　　昂热的嘴角抽搐着，好半天才消化完得到的信息，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 　　“我要去屠龙的……” 　　安德却满不在乎。屠龙这事就数龙自己干得最多。 　　“屠龙找我就对了，黄铜龙雇佣兵，谁用谁知道，一个字，你雇不雇吧？” 　　……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油乎乎的手握在了一起。 第六章 龙只有一种 　　在茂密的森林中，一片空地上，一场小小的宴会正在展开，虽然只有两个人，却吃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昂热的束缚已被解除，现在正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带着血丝的烤肉， 　　篝火的另一边，安德拿出了自己在空间袋中珍藏的蜜酒，一点一点地品味着自己珍藏的佳酿。相比于烈酒，安德更喜欢甜味重一些的蜜酒，既不会喝醉，也能满足少许口腹之欲。 　　喝着酒，吃着肉，两人的关系好像拉进了不少，安德毫无顾忌地开口道： 　　“我跟你说，我救了你，现在你是我小弟了，知道不啊？” 　　“救你命的钱只是要另付的，不算在雇佣范围之外，我也不要你啥金银珠宝了，以后给我当个守门的小弟就行。” 　　钱要赚，小弟也要收，这样才称得上健全。 　　昂热没有回答这个唠唠叨叨的龙，撕咬，吞咽着，现在才除了进食之外，他什么都不想做。 　　在昂热的沉默与安德的唠叨中，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已经偏西，而鹿肉大半都被昂热吞食，只留下被啃食干净的骨骼落在一旁，彰显着昂热的战绩。 　　“吃的差不多了，来谈一下正事吧。” 　　安德做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安德愿意成为昂热的雇佣兵，雇佣时间未知，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安德的意愿，而代价是大量的财富与珍贵的艺术品。 　　昂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条件，财富对于秘党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复仇，他愿意牺牲一切。 　　而这并非是安德唯一的条件，作为拯救了昂热的代价，昂热需要成为他的眷属。 　　用安德的话来说，以后你得帮我保养鳞片，打磨脚爪，顺便再给我铺床做饭，巢穴里的龙粪记得铲。 　　听起来有点像是猫咪的铲屎官，这是昂热的第一反应。 　　对于这种苛刻的要求，昂热也没有拒绝，他一口答应了安德的所有无理的条件。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了卡塞尔庄园之中，所以所有的条件都不重要，奴隶也好，眷属也罢，自己这具肉体将会毁灭在对龙族冲锋的路上。 　　安德也没有多做怀疑，只是从空间袋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用羽毛笔沾着混合了碳灰的酒液，写下了契约的内容 　　“签吧。” 　　安得非常的直接，龙族不会像魔鬼一样搞什么契约诈骗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们只会直接的把自己的需求写出来，因为他们有自信，没人能够违背与龙族的约定。 　　对面的男人咬破自己的指尖，鲜血与油脂混合在一起，滴落在羊皮纸上，男人滑动手指，用优雅的花体字写下自己的名字： 　　“希尔伯特·让·昂热”。 　　以神明的名义，这份契约必将得到执行。 　　羊皮纸无风自燃，但其内容早已经烙入两人的心里。 　　安德露出了奸计得逞的表情，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身份与昂热一起回归人类世界。 　　“你说我应该扮成什么好呢？” 　　安得问道。 　　昂热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地面。 　　“一位独来独往的战士怎么样？或者东方帝国的武僧。” 　　在安德的唠叨下，年轻的昂热很快就不胜其烦。他的肌肉紧绷，看起来想要再给安德的脸上来上一拳，却又很快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异样，双手无力地垂下。 　　他深吸了两口气，对安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的身体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安德摸了摸下巴，换了一个姿势。 　　“不要说的这么恶心，我只是把我的血肉精华注入到了你的身体里。” 　　这种说法很明显让昂热误会了什么，他望向自己的下半身，似乎在检查是否有哪里出了问题。 　　“不！不！不！不是是这种注入，不要想歪了。” 　　“你现在有了我的血脉，看到你胸口的龙鳞了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血脉的强化，你还能变得更强，长出龙爪，或者拥有一双龙翼。” 　　“怎么样？感谢我吧！” 　　昂热抚摸着自己胸口的鳞片，露出非常古怪的笑容，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为什么我还是我？“他低声说 　　安德早就通过记忆，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混血种一旦超过临界血线后，就会逐渐转化为没有理智的死侍，但他还是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烈酒起了作用，昂热开始讲述关于混血种的历史。 　　太阳落下，群鸟归群，昂热的讲述也到了尾声。 　　虽然小说中有着相关的描写，但真正来到这个世界后，听人讲解一遍，获得的感受还是有所不同。 　　这个世界的龙与安德所在世界的龙有极大的不同。他们的寿命更长，能够操纵名为言灵的特殊魔法，死了还能够化茧重生，幸运的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以黄铜龙为例，太古黄铜龙也不过一千余岁，黄铜龙的寿命极限也就2300岁左右，相比这个世界中动辄五千上万年的龙族，似乎有些不够看。 　　“看起来这里的龙都是一帮脑子有问题，披着龙皮的恶魔变形怪。” 　　听完昂热的讲解，安德总结道。 　　“所以你其实不能算是龙裔，而是提夫林，也就是恶魔与人类的混血。” 　　安德尝试纠正面前这位混血种的观念，龙只有一种，那就是安德所代表的真龙，他绝不承认这帮恶魔变形怪能够被称为龙族。 　　“你放心，真龙的血脉可是完美的，不会像那些恶魔一样会把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昂热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看起来自己暂时不会变成死侍了，但这或许是龙族的阴谋也说不定。 　　安德活动着身体站了起来，黑色的瞳孔变为暗金色的竖瞳，龙威以安德为中心蔓延，惊走了几只游荡于树丛中的野狼。 　　“虽然你要杀的东西好像不太像龙，更类似于恶魔，但咱们的契约还是有效的。” 　　安德抬手间几道魔法灵光挥出，昂热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脑袋也清醒了些。 　　“希望你还记得出去的路，赶快走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这个世界逛一逛了。” 第七章 葬礼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树梢照耀在林中的兽道上，两个男人行走在这条由野兽经年累月踩出的小道上。 　　此时已是深秋大半的树已落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投影在小道上，留下一个张牙舞爪的阴影。 　　但这两个人一个赤裸着上半身，下身只围了一圈兽皮，另一个则穿着一件奇怪的袍子，上面满是褶皱，好像雕刻中古希腊贤者的衣袍。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二叔了，记得叫叔，乖侄子。” 　　本来昂热想让这头奇怪的龙伪装成一个不知情的混血种，但安德可不愿意当个无名小卒，他更愿意当昂热的长辈。 　　昂热听到安德的话，放慢了脚步，指着安德的脸说道， 　　“我可没有一个东方人叔叔“。 　　“我可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种族主义者。” 　　“秘党的大部分人都是欧洲的贵族，你要说我们是种族主义者，也无可厚非。” 　　和之前相比昂热的话多了很多，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那你们秘党里总有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吧。” 　　安德明知故问，此时秘党中唯一的华夏人就是龙族主角路明非的高祖父路山彦。 　　其实他当然可以变成白种人的样子，但既然已经回到了地球，还是顶着自己原来的脸比较舒服，何必要变成白皮的样子。 　　“有一个。” 　　“那我就是他二叔了，他叫什么名字？” 　　“路山彦” 　　“那我以后就叫路安德了。” 　　昂热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盯着安德。 　　“干什么？” 　　“路山彦死了，死在了卡塞尔庄园里，他是个英雄” 　　安德耸了耸肩，他就喜欢英雄，作为一名吟游诗人，英雄的故事，无论是在宫廷还是在酒馆，都十分受欢迎。 　　“我喜欢英雄，如果你愿意把这个故事分享一下，说不定我还可以以他为主角写一个屠龙勇士的故事。” 　　昂热没有说话，他转过身，狠狠地揉了揉脸，不再说话，而是低着头赶路。 　　“别辱没了这个名字。” 　　沙哑的声音在安德前方传来，如幽灵般飘散在风中。 　　“我可是巨龙，能不能多点信任？” 　　没有在意昂热冒犯的举动，黄铜龙大部分时候脾气都很好，特别是和其他智慧生物聊天的时候。 　　伴随着两人的前进，化为焦炭的树木越来越多。 　　这时，安德在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起了这些树木的异样，与普通的大火烧成的木炭不同，这些树木好像是从中将水分完全抽干了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连树枝上的每一个分枝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他们全都碳化了而已。 　　安得暗暗心惊，这就是言灵：莱茵的威力吗？这种这种力量不是单纯的破坏，更类似于将活着的树木转化为焦炭。 　　这些树木中的水分已经被完全小时，可以想象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整个这一片区域都变成了火元素的领域，然后汇集在一起…… 　　BOOM！ 　　“真是恐怖的威力。哪怕九环的法术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安德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时安德才注意到昂热已经停了下来，他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发现昂热已经走到了卡塞尔庄园的边缘。 　　昂热抚摸着扭曲熔化的铁杆铁栏杆，如石雕般矗立着，静静的凝望化为废墟的卡塞尔庄园。 　　在这一刻，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周边的动物早已被爆炸惊走，连一点儿的鸟叫虫鸣也听不见。 　　“你在这里找到我的时候，还有什么剩下的吗？” 　　昂热打破了沉默 　　“或许你可以自己进去找一找。” 　　安德在搜寻时过于关注金币与宝石，压根就没有管其他的。 　　安德跟着昂热翻进了卡塞尔庄园，他在庄园的路上看到了无数交织在一起的尸体，他们如情人般相拥，不是为了相爱而是为了相互厮杀。 　　一辆翻倒的马车停在路中间，马匹早已死亡。血液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吸走了，只留下干枯的马尸。 　　这些尸体都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质感，如同木头与石头的结合体，看起来就像一具具诡异的雕塑。 　　安德进入庄园的路并不是这一条，因此他并没有看到这些可怖的尸体。 　　望着眼前类似于木雕的，带着龙鳞和龙爪的人类尸体，就好像把一头龙的龙爪强行剥离下来，用一种暴力的手法嫁接在人类的身上，然再把人类做成僵尸一样。 　　安德就像看到一堆交织在一起的蛆虫，这些生物亵渎了真龙，如此让龙作呕， 　　“真是够恶心的，这就是死侍吗？” 　　安德的手中出现了几团火焰，几个火球术放出这些，木质的尸体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连带着其中的裹挟的几个人类尸体，一起化为了灰烬。 　　“那是我的老师。” 　　昂热没有阻止安德的行为。只是在火焰燃烧殆尽后，用穿着的兽皮装走了几捧灰尘。 　　“不好意思，你应该早一点提醒我的。” 　　安德看起来丝毫没有歉意。 　　继续向前走着，地面龟裂，黄土焦枯，安德又一次回到了昨天看到的大坑前。 　　昂热看着大坑的中央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你过来的时候这里有人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爆炸摧毁了一切。” 　　安德回答。 　　昂热没有说话，他在昏迷期间曾看到了一些幻象，除了交织在一起的尸体，他的挚友，梅涅克卡塞尔，他站在这个爆炸的大坑中央，手里拿着刀，好像还在战斗。 　　“我以为还能再见他一面。” 　　昂热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这种爆炸下面没有任何人能留下全尸，除非你的战友是个传奇级的战士。” 　　“他确实是个传奇，也是个战士。” 　　昂热回应道。 　　安德看着昂热一步步走入大坑，在坑中翻找着。 　　他挖出了一具与之前看到的死侍极为相似的尸体，尸体的手掌被炸断了，去向不知所踪。 　　安德见状偷偷地擦了擦手，那具尸体的手掌他见过，就是他来这里时找到的那个“木雕”，现在想想自己的手碰过这种恶心玩意，安德就有些反胃。 　　他找到了自己昨天丢弃在一旁的“木雕”，用法师之手拿起来丢给了昂热 　　“接着，我在上面找到的。” 　　昂热此时已经在挖出了另外几具尸体，他们大都残破不全，只有那具形似死侍的尸体还算完好。 　　昂热点头向安德致谢，将伙伴们的遗体堆在一起，又放上收集的骨灰，一个火球从他的手中射出，点燃了堆叠在一起的尸体。 　　安德见状挑了挑眉头，看起来昂热已经开始发觉自己血脉中潜藏的魔法。 　　不多时，昂热双手沾满泥土，从坑里爬了出来。 　　“你学会火球术了？” 　　“走路的时候学的，比言灵简单不少。” 　　好吧，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下面有什么” 　　“我的战友……还有” 　　“……我的过去。” 第八章 统万城 　　两天后，汉堡城郊的一处住宅内，安德正躺在一张舒适的皮质沙发椅上，靠着炉火享受着一天的咸鱼时光。 　　两颗鸽子蛋大小的天然黑欧泊石被他放在手心，轻轻地摩挲着。 　　安德其实并不懂什么宝石，但龙族有一套自己的审美体系，够闪够多彩就是好宝石，当然，一定要是天然形成的。 　　“秘党还挺有钱的嘛，不妄我费这么大劲来这一出。” 　　随手拿起旁边厚重的书籍，这是一本用古拉丁语写成的历史书，记录了罗马共和国后期一些与龙族有关的事，比如凯撒其实是头龙，元老院里埋伏了五百个混血种刀斧手什么的。 　　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屋内瞬间亮堂了不少，让安德回想起幼龙时居住的沙漠，每到正午时太阳照在沙地上，四周都是这般明亮。 　　“昂热，你还是带个帽子吧，晃到我的眼睛了。” 　　昂热的毛发在言灵：莱茵引发的爆炸中完全被烧毁，现在他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就像是电影中黑帮里负责打架的光头杀手。 　　“没有必要，再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昂热在埋葬了同伴后，就与安德一起来到了一处秘党建立的安全屋，在经过了几天的休整后，昂热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但安德知道他只是把疯狂埋在心里，等待着释放的那天。 　　“现在你终于有时间来陪我聊天了，虽然这里的书不少，但我还是希望通过你来了解这个世界。” 　　安德这两天一直在读书，对外说是熟悉这个世界的常识，但其实是想从秘党珍藏的书籍中挖掘出一些宝藏：比如暴血技术。 　　按小说中的描述，暴血通过心理暗示等手段能够提纯强化血统，而安德的血脉上可一直追溯到巴哈姆特与提亚马特，这可是大神级的存在，因此哪怕希望渺茫，安德也愿意去试一试。 　　昂热则惊讶于安德惊人的学习速度，刚到这里时他表现得像个中世纪来的贵族，抽水马桶都要观察许久，但才过了一天他就能在酒馆里和人喝着啤酒吃着香肠，一边飙着荤段子一边控诉命运的不公。 　　那些脑子里充满了种族主义的德国佬甚至没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个黄种人。 　　他不知道的是安德确实没见过1900年的抽水马桶，但他见过2020年的。 　　昂热看着安德手中的书本，好奇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拉丁语？” 　　安德把书丢在一旁，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喊道： 　　“Magic！” 　　“魔法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想学啊？我教你啊。” 　　安德决定将这位喜欢近战的眷属向法师方向培养培养，虽然昂热的言灵能够让他停止时间，但很明显，时停近战永远没有远程好使，要是DIO会魔法，哪用得着去搬压路机，直接一发龙息术JOJO就大结局了。 　　压下如野狗般乱跑的脑洞，安德对昂热释放了一环法术：通晓语言。 　　“￥％￥％％@……” 　　昂热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听懂安德所讲的奇怪语言，虽然这种语言中有大量的弹射音与喉音，但他还是理解了安德说的意思：“你的脑袋看起来像个鸡蛋。” 　　“这和我学的火球术不太一样。” 　　昂热感受这这种魔法的力量，魔法不同于言灵，它更柔和无害，也更加全面。 　　“这个魔法能够让人听懂与读懂所有的语言，你的血脉中应该也有，记得学。” 　　昂热却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 　　“所有的语言，龙语也行？” 　　“我刚才说的就是龙语。“安德摩挲着手心里的宝石，漫不经心地答道。 　　“没事别老管你那个言灵，多练练魔法，以后起码跑路方便点。” 　　昂热没有在意安德的话，他走到房间的书架边，从一个隐蔽的隔层中取出一本极为厚实的书册，这里面是秘党保存的一些纸制文物，有的是写满了奇怪符号的莎草纸，或者涂抹着鲜血的疯言疯语。 　　每张文物都被玻璃板隔开，这些文稿被放在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纸张上的文字早已失传，哪怕是人才济济的秘党也无法从这些文字中获得信息。 　　昂热将厚重的书册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张写着匈奴文字的帛书，上面的文字实在太过古老，已经无人知晓，但这张帛书却有着重要的意义，这是弗里德里希·冯·隆在华夏寄回的倒数第二件文物。 　　弗里德里希·冯·隆是狮心会的一员，负责在北平收集与龙族有关的古物，在他送来这张帛书后就与秘党断了联系，最后与他有关的就是那具“蜥骨“，也就是造成秘党全灭的龙王遗骸。 　　在装载着“蜥骨“的箱子上，有着弗里德里希的签名与印章，但那却是一个陷阱，导致了最后的灾难。 　　无论弗里德里希是死是活，是否叛变，昂热都决定去一趟中国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张弗里德里希送出的帛书上，或许有一些重要的信息。 　　“你看啥呢，给我瞅瞅。” 　　安德凑了过来，望着帛书上鬼画符般的字迹，露出来失望的表情。 　　“什么啊，原来是献祭仪式，搞这些神神鬼鬼的……” 　　昂热也借助于通晓语言看懂了帛书上的文字，这是一位匈奴祭祀所记载的发生于华夏统万城中的献祭仪式，统万城中的人类在奇异的仪式中划开胸膛，掏出心脏，强大的力量汇集于贵人一身。 　　至于献祭之后发生了什么，贵人的身体有发生了那些变化，这张帛书完全没有提及。 　　统万城是东晋时期匈奴让建立的大夏国都城，而匈奴和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类似于成神之路吗？” 　　昂热明白，这恐怕是某种炼金仪式，用多个混血种的死亡强行提升血统浓度。 　　而弗里德里希最后的消息是去统万城考古发掘，他究竟遇到了什么，还是说，他已经在统万城中进行过这个仪式了？ 　　“别看了，这些献祭仪式我都看腻了，无非是什么鲜血啊，骨骼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地上，巫师念着咒语，然后一堆男的女的光着身体抱在一起，最后邪神开心了手指缝里漏点渣滓下来。” 　　安德想提升血统，但这种方式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他宁愿被做成龙巫妖也不愿意进行这种亵渎的仪式。 　　昂热撇了安德一眼，小心翼翼地关上书册，整理着衣服说道 　　“别瘫着了，我们要出发了。” 　　“冒险要开始了吗，我们去哪？” 　　“华夏，统万城。” 第九章 试探 　　德国汉堡，秘党的安全屋内。 　　此时昂热正在为前往华夏的行程做着准备，秘党的中坚力量被一扫而空，昂热反而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一跃进入了领导层。 　　秘党中的其余人也怀疑过昂热为何能在战斗中幸存，但在这种时刻，他们只能依靠昂热。 　　“有意思，真有意思……” 　　安德手拿着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瓶内灌满了福尔马林，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很像晰蝎的动物，黄白色的。 　　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身上的鳞片，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 　　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安德只会觉得是某种古怪的蜥蜴。 　　安德手中的是一条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红龙幼崽，被做成标本后就一直保存在秘党的手里。 　　安德把他从昂热手里要来，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龙有什么不同。 　　昂热也想见识一下安德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在他看来，这只红龙幼崽标本就是鉴定安德最好的方法。 　　虽然红龙幼崽被做成了标本，但福尔马林杀不死它，只能让它休眠，当某个血统浓度较高的混血种或是龙族出现在它身边，就有可能唤醒幼崽。 　　如果安德在见到标本后表现出有一点攻击性，或者红龙幼崽被血脉唤醒，昂热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用特殊的方法与安德同归于尽。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安德只是疑惑地观察着标本，而红龙幼崽表现得十分稳定，要知道哪怕是昂热靠近幼崽都会颤动几下，但在安德手中，红龙标本就像一件真正的死物。 　　“昂热说这是一只红龙，但我却完全没有失去理智，真的很有意思。” 　　金属龙与色彩龙是天生的死敌，无论多么高贵优雅的金属龙，遇到色彩龙时都会失去理智，变成一只可怕的野兽，直到有一方在龙息中化为碎片。 　　但安德面对这只雏龙时却没有任何感觉，他看着瓶中的幼龙，就像在看一种样子类似，但内在完全不同的东西。 　　“就像人在看猩猩标本或者外星人标本。” 　　安德总结道。 　　“看起来你确实不是龙。”昂热说道。 　　“我是龙，但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龙，我强烈建议你吧这个世界的龙改个名字，叫十恶不赦的邪恶伪龙怎么样？” 　　“我会向长老会提议的。“昂热敷衍着，想起了几天前的对话：”所以你真的是被魔法送过来的，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故事。” 　　“龙族是很直接的，我可不是满嘴胡话的色彩龙，看起来我得找个时间给你科普一下光荣的真龙历史，就现在怎么样？” 　　昂热显然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摆了摆手：“我们还是聊聊关于魔法的事吧，按你的说法，我现在应该是龙脉术士了？” 　　安德放下手中的圆柱瓶，挠了挠下巴，嘟囔了两句昂热听不懂的话，有些迟疑的说： 　　“从魔法上说是这样没错，但你却还能用那个言灵，真的很奇妙，如果我是个法师，肯定要想方设法搞清楚这个问题，但我也是个术士，施法全靠魅力，所以还是算了吧。” 　　“魅力？”昂热不明白施法与魅力有什么关系。 　　见昂热提出来问题，安德也来了兴趣，就顺着这个话题讲了下去： 　　“魅力，charisa，是上天赋予人的才能，是你不同于其他人的表现，你的魅力越高，自然代表血脉之力越强了……” 　　“看起来和混血种差不多，血统越高，魔法越强。“昂热总结道。 　　“你们的言灵其实也可以视作一种术士法术，但你只有一种言灵，但一个术士会的法术可不止一个。” 　　安德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多说无益，有些事情还是用肉体感受体会更深。 　　在昂热不解的目光中，安德开始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 　　腐国出生的昂热明显知道许多，立刻想到了某些古道热肠的东西。 　　“停下，你要干什么，显示你的魅力吗？” 　　“我又不是腐国人，不要瞎想，我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术士的厉害。” 　　魔法盾光芒闪过，安德的身后长出龙翼，一对扁平弯曲的龙角从后脑勺伸出，如皇冠般环绕在颅骨两侧，双手与双脚化为龙爪，原本黑色的瞳孔变成了暗金色的竖瞳。 　　不同于死侍干尸的样子，安德的形态充满了生命力，如同一个高贵的皇帝，蔑视着世间的一起。 　　“看到了吗？这才是龙脉术士的样子，你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多么美丽，多么强壮，这就是龙的力量。” 　　安德炫耀着自己的美丽，而昂热则抚摸着胸口的鳞片，似乎是在评估着安德的防御力。 　　“我还是比较想当人。”昂热明显对这种形态十分抗拒。 　　“没关系，一个变形术的事情，现在，来打一场，让你看看术士的厉害！” 　　昂热没有动，他已经知道自己无法伤害安德。 　　“不用担心契约的问题，我把它暂时屏蔽了。” 　　安德话音未落，一切都静止了，安德还张着嘴，露出自己脆弱的喉咙。 　　昂热一拳打在安德身上，契约没有发动，他知道安德说得是真的。 　　昂热握着自己手中的折刀，如果这时候做些什么，或许真能杀掉这头奇怪的龙。 　　但昂热一直没有下手，直到自己言灵的持续时间结束，才走回原位，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或许应该给这个家伙一个机会。”昂热这样想道 　　安德只是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撞了一下，心中已经明白，刚才昂热发动了自己的言灵：时间零，他知道昂热不信任他，如果有机会，有可能对他出手。 　　所以安德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昂热，就是为了评估昂热对于他的态度，安德可不想像这个世界的龙一样成为丧家之犬。 　　所有的试探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昂热无法杀死他，之前安德已经试过了，那柄号称能够伤到龙王的大马士革折刀，在他这里就是一把普通的钢刀，对这个世界龙族来说剧毒的药剂也无法对他生效，但昂热对他并不知情。 　　秘党研究了几百年如何屠龙，但安德却不是这个世界的龙，大部分对龙族有效的手段对他都没用。 　　现在看起来昂热通过了考验，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基本的信任。 　　而刚才战斗开始时安德就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个石肤术，再加上龙鳞的防御，他自信昂热甚至没法划破他的皮肤。 　　既然昂热已经发动过言灵，那接下来就是安德的表演时间了。 　　回过神来，安德一手叉腰，一手前指，做出一个无比中二的姿势（具体参考JOJO的奇妙冒险） 　　“现在是我的回合，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第十章 战斗与献祭 　　新一轮战斗在安德射出魔法飞弹的一瞬间开始了，昂热侧身躲避着轨迹无比明显的飞弹，任由飞弹打碎了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来吧，小家伙，让你见识下龙的力量！” 　　很明显，安德非常亢奋，他不爱战斗，但很喜欢高高在上地一边教育对手，一边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好吧，或许安德只是喜欢虐菜。 　　“魔法飞弹或许没用，但打败你的方法从来都不止一条，睡眠术！” 　　或许是因为种族的关系，安德很喜欢用睡眠术这个一环附魔系法术，这个法术能够使一个扇形范围内的敌人陷入睡眠状态，与黄铜龙的吐息十分类似。 　　在室内的狭小环境中，这种范围释放的魔法就是最大的杀器。 　　扇形的光束放出，昂热此时才刚刚躲开魔法飞弹，见到安德抬手，立刻躲避在椅子后，用椅子作为掩体防御睡眠术。 　　“魔法可不是用木头就能挡下来的，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作为失败的惩罚，我要在你的脑门写上‘言灵就是辣鸡’。” 　　安德无法抵御时间零的影响，只能趁着昂热的言灵还未恢复时逞威风。 　　光束穿过木质的椅子，安德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嘘……昂热小宝贝睡着了，让我来看看在他哪里写字比较好。” 　　安德自信昂热无法抵挡自己的睡眠术，他刚刚用过言灵，无法马上恢复。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叮！…… 　　一柄折刀从安德的视野死角刺出，却被一层隐形的护盾挡住。 　　“法师护甲，有用的小技巧，没事记得给自己套盾。” 　　安德望着从他身后突然出现的昂热，昂热反握着那把花纹繁杂的折刀，嘴角留有一丝血渍。 　　“切磋而已，用不着这么拼命吧，我还等着拿剩下的报酬呢。” 　　安德看出昂热应该是强行使用了言灵，逃离了睡眠术的范围。 　　“这是人的力量！” 　　昂热说出了与安德类似的话。 　　但安德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勾了勾手，示意比赛继续。 　　昂热刚想移动，却发现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一段绳子正像蛇一样灵巧地攀附于自己的脚踝上。 　　“一级变化系法术，活化绳，倒下吧你！” 　　安德哈哈大笑，在刚才昂热说话时他就使用活化绳召唤出一条魔法绳索，偷偷溜到昂热脚下，为的就是这一刻。 　　“智慧也是力量的一部分，傻小子昂热。” 　　活化绳向后一拉，昂热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向前倒去。 　　就在这一刻，一切又静止了下来，昂热再次发动了时间零，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他挣扎着解开了束缚，却再也无力维持言灵，只能在最后一刻举起折刀，丢向安德那大张着的嘴。 　　唰！ 　　时间开始流动，折刀带着昂热最后的力量冲破安德还未闭合的嘴唇，插进牙齿之间，在安德的舌头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 　　“嗷！“安德赶忙拔出折刀，拿出自己收藏的治疗药水大口灌入嘴里。 　　黄铜龙最骄傲的就是他们灵巧的舌头，安德可不想让自己的嘴巴出现任何问题。 　　“盖似的，昂若，我的舌头！” 　　在安德不计代价的治疗下，折刀划出的小口很快就被治愈了。 　　安德现在真的生气了，这可是他全身上下最宝贵的器官，哪怕缺了胯下二两，安德也不愿意没有舌头。 　　“我要把你扒光扔到魔法触手里，让那些该死的魔法触手……” 　　安德下意识的说出了十分糟糕的话语，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与自己对战的不是艳丽的女法师，而是一个光头西装猛男。 　　安德看向昂热，这时才发现昂热已经因为强行使用言灵晕了过去，一丝带着金色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染红了地毯。 　　看到昂热的惨状，安德的气消了大半，骂骂咧咧地拿出一瓶喝剩下的治疗药剂，灌进了昂热的嘴里。 　　“谁叫你是我的眷属呢……” 　　在安德的治疗下，昂热很快苏醒，他咳出一块堵在嗓子里的血痰，推开安德，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你差点弄坏了我的舌头，我决定了，以后你得给老子铲两百年的屎。” 　　“随便，如果我能活两百年的话。”昂热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摊手的姿势。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变成最低等的亡灵，等下，你要去哪？” 　　“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出发。”昂热敷衍道 　　安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强调道：“记得学魔法，要是我的眷属连石化术都不会，我怎么有脸见龙。” 　　昂热点了点头，他清楚自己在硬实力上被安德完全碾压，之所以能让安德吃亏完全是因为安德太得意忘形了。 　　另一边，送走了昂热的安德开始思考起自己的问题，很明显，安德已经许久未战斗过了，刚才切磋的时候只能站在原地当个炮台法师。 　　更重要的是时间零的时停能力他根本无法防御，只能靠防御硬抗，而这个世界的龙族言灵必然比昂热更强，四大君王更是天灾级别的存在，打自己就和打孙子一样。 　　“马上和昂热去那什么统万城找那个献祭仪式了，我的力量还是不够，这可怎么办？” 　　安德为自己的实力而苦恼着，突然灵光一闪，望向桌上拜访着的红龙幼崽标本。 　　“献祭，标本，伪龙，标本，献祭……献祭！” 　　“你说要是把这玩意献给神会怎么样？”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安德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在安德的世界中，也就是DND的世界观中，所有龙都是最初的龙：龙神艾欧的子嗣，而金属龙们相信自己就是艾欧最完美的造物。 　　但这个世界中的龙虽然与DND世界中的龙极为相似，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并非艾欧的造物，而是源自于黑王尼格霍德。 　　因此在安德的眼中，这个世界的龙族就像是某个邪神模仿真龙塑造出的仿制品，这种对真龙的冒犯足以让任何一只纯粹的巨龙火冒三丈，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龙族神明。 　　那么当神明的注意力投向这片世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只有一个自己人，那就是安德。 　　按安德的想法，他大概率会成为这些神明的雇佣兵，被灌入一大堆神力，在此方世界惩恶扬善，顺便宣传一下龙族诸神。 　　说干就干，安德马上行动起来 　　从身上掏出空间袋，不要问安德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龙身上总有些缝隙能藏东西。 　　安德从空间袋里拿出三个神龛，最大的一个上面雕刻着银河星云，那是巴哈姆特，善龙之王的神徽，喜欢在宇宙各处伸张正义，打击邪恶的色彩龙。 　　第二个稍小些的上面是一个露着坏笑的黄铜龙头，这是阿丝忒瑞娜，艾欧的神使，是黄铜龙们崇拜的神明，喜欢知识也热爱玩耍，是一位混乱阵营的神明。 　　第三个上面是一本摊开的书本，代表“诙谐者”赫尔，三位神明中最和蔼的，司掌灵感与幽默，安德算是他的浅信徒，卡文写不出的时候时常拜一拜。 　　“有靠山不用白不用，不知道这些龙神看到这只伪红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安德脸上带着恶作剧的坏笑，迫不及待地移开桌子，将神龛摆下，准备给那几位神明一个大大的惊喜。 　　“诙谐者女士大概会很喜欢这种惊喜吧，另外两位大概要气急败坏了。” 　　“气急败坏就对了，越气，我干掉这些伪龙的报酬就会越多……” 　　安德定了定神，开始准备起献祭仪式…… 第十一章 喂在吗 　　杂乱的房间中，桌椅与书籍被粗暴地扔到一边，安德半跪在地上，拿着某种颜料在木质的地板上涂画着一个精密的法阵。 　　对神明的祈祷就像是在打电话，但安德离得比较远，必须要打长途，费用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含有秘银粉末与红龙血的魔法墨水我就剩这一瓶了，希望能有用。” 　　安德为了打这个长途电话算是下了血本，掏出了自己这些年在各处坑蒙拐骗，啊不，精心收集来的各种魔法物品。 　　在安德的努力下，一个充斥着各种几何图形的法阵很快被刻画出来，安德将“诙谐者”赫尔的神龛搬到法阵中心，自己也抱起红龙幼崽标本站进法阵。 　　诙谐者是几位神明中最和蔼的一位，安德准备先探探路。 　　伴随着魔力的输入，法阵逐渐亮起，安德用龙语念出诙谐者的神名，这是在拨号。 　　念出神明的那一刻，安德感受到某种似有似无的连接，电话打通了。 　　安德马上念出一段复杂的祷文，但其实就是在说： 　　“喂？赫尔姐姐在吗？，我这有个好东西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着，半响，回过来一句： 　　“不在……” 　　连接中断了，安德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诙谐者是个文化人，文化人怎么能打打杀杀呢。 　　“额……没事，试试下一位。” 　　安德又搬来阿丝忒瑞娜的神龛，把神龛放到法阵里，再次给另一位大佬打起了电话。 　　“大佬在不在，这里有好东西要给你。” 　　但这次安德又吃了一个闭门羹，这位大佬直接丢来一句：多动脑子，相信自己，就挂断了电话。 　　“搞什么啊，难道金属龙神就没个靠谱的吗？” 　　安德打了两个电话都不成功，只能把目标锁定在最后一位大佬的身上：白金龙神，巴哈姆特。 　　巴哈姆特是善龙之主，最爱惩恶扬善，打击恶龙，伸张正义，对这样的龙，还是得投其所好。 　　“喂？大佬，这里有好多混乱邪恶的生物装成真龙败坏咱们的名声，这个世界民不聊生，他们还说真龙不如他们完美，小弟我快顶不住了，您快管管吧！” 　　打通电话后，安德对着龙神就是一顿哭诉，在黄铜龙颠倒黑白的描述下，这里的龙被描述成比无底深渊的恶魔还邪恶的存在，这自然吸引了巴哈姆特的注意力。 　　安德在感受到巴哈姆特的注意后，举起手中的红龙幼崽，说道： 　　“大佬您看，这就是那些伪龙，听说他们寿命比咱们还长，死了还能和巫妖一样复活。” 　　说出这些话后，安德明显感到手上一轻，那红龙标本竟然悬浮了起来。 　　安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变回来龙形态，正身处于一片无限广袤的空间中，一条由无数星辰构建出的银河环绕着他。 　　安德清楚，巴哈姆特上勾了，他不惜耗费神力将自己拉入这片空间中，就不仅仅是打电话聊天这么简单了。 　　一个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响起，那是安德曾在最古老的传承中才会听到的，白金龙神巴哈姆特的声音。 　　“如此邪恶，如此亵渎，竟存在这样可怕的生物……” 　　巴哈姆特日理万机，本不可能一一接收信徒的祈祷，但安德这通长途着实有点远，类似于美国总统突然接到了火星打来的电话，因此他还是抽空过来看了看。 　　但这一来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只小小的，被泡在液体中休眠的雏龙竟然不属于任何他所知的龙类。 　　巴哈姆特由龙神艾欧的尸体孕育而出，而龙神艾欧是一切龙族的创造者，因此所有的龙体内都有艾欧的印记。 　　但这条雏龙身上是干净的，巴哈姆特立刻明白这并非是龙神艾欧的造物。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巴哈姆特在仔细分析这种生物的结构后发现，这些伪龙甚至在某些地方比真龙更优秀，比如死后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复活，与寻常真龙相比更庞大的身体，又或者是那种类似于变形怪一般都拟态天赋。 　　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或许会逐渐取代真龙。 　　正因如此，巴哈姆特才会叹这种生物是如此的可怕。 　　“让吾看看是谁创造了这些生物……” 　　在无所不能的神力下，巴哈姆特看到了那些潜藏于血脉中的记忆。 　　那巨大的黑龙创造出遮天蔽日的龙群，他们奴役着人类，建立起庞大的帝国，却因为无法控制血脉中的疯狂，对他们的创造者发起了反叛。 　　但巴哈姆特的注意力却不在黑王身上，他更关注两条有着修长身体与薄膜状羽翼的龙，他们驾驭着风，翱翔于天空中。 　　那是四大君主中的天空与风之王。 　　巴哈姆特自己的神职之一就是风，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两条龙能够控制风的本质，那是神格，或者说权柄，无数生物最为渴求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留在那些邪恶的生物手上，如果我有了这个，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哪怕是善龙之王，也不能完全抵御源自血脉的贪婪。 　　根据血脉中的记忆推测，这两条伪龙仅仅是半神的程度，巴哈姆特猜想可能是由于权柄被分散了的缘故。 　　巴哈姆特望着下方自己这个弱小的子嗣，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下了决心。 　　安德此时已经在这片空间中代理很长时间了，他漂浮在空中，正尝试用龙的身体进行蝶泳。 　　“咳……，我的子嗣，现在有一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听到这话，安德马上立定站好，高高地昂起头颅，就好像刚才的沙雕是另外的龙一样。 　　“这种伪龙是那样的邪恶，理应被正义消灭，但宇宙无尽，吾的力量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巴哈姆特说得很文雅，翻译过来就是我很忙，不方便直接出手，你这地方太远，也没法派人过去，但我给你搞了些好东西，正义的事业就靠你的努力了。 　　灌了一大碗善龙鸡汤后，巴哈姆特给了安德一个法阵 　　“这个法阵能够分离这些伪龙身体里的力量，吞噬他们，变得更强。” 　　巴哈姆特清楚，安德所在的世界距离自己这里太过遥远，他难以提供物质上的援助，更不可能跨越晶壁系拿到权柄，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因此他选择先让安德吞噬这些权柄，将自己的这个子嗣当做保险箱，宝贝存在自己人手里起码比给外人好。 　　而安德被灌了一大碗鸡汤后又被塞了一脑袋魔法知识，听了巴哈姆特的话，只想吐槽一句： 　　“吞噬？进化？您隔着养鲲呢？” 第十二章 开往华夏的船 　　十天后，一艘从汉堡港开往华夏沪市的客轮上，安德靠着船沿，望着手心里的一块绿豆大小的红色宝石。 　　在得到了白金龙神巴哈姆特给予的法阵后，安德马上把这玩意用在了那只红龙幼崽身上，在昂热的地下室里来了一次刺激的魔法仪式。 　　然后那只红龙幼崽就在一阵烟雾中变成了这颗小小的宝石，闪烁着矿物迷人的光芒。 　　虽然被昂热吐槽说这是黑魔法，但安德自己表示黑猫白猫，能撸就是好猫。 　　只要吞下这颗宝石，自己就能够变得更强。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真就魔法万能吗？” 　　安德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术士，他可不会探究魔法的奥秘，知识储备确实不足。 　　正因为这个魔法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黑盒，安德才不得不小心对待这颗炼成的宝石，直到离开汉堡前往华夏的今天都没有吃掉吸收。 　　“不知道吃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想眼睛变成电灯泡。” 　　与混血种的黄金瞳不同，真龙的眼睛类似猫科动物，能够反光，但却不能自然发光，更不要提燃烧的黄金瞳这种操作了。 　　就在安德思考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白人走了过来。 　　“黄皮猴子，你怎么从三等仓里爬出来了？” 　　为了隐藏身份，防止敌人袭击，安德不得不和昂热伪装成游客。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此时是1900年， 　　鞑清还没亡…… 　　“你的辫子哪去了？” 　　白皮肥仔明显是想找茬，伸手抓向安德的后脑。 　　但安德可没兴趣和这家伙闹，抬手一环附魔系法术魅惑人类放出，肥猪顿时僵在了那里。 　　“既然对你的皮肤那么骄傲，干脆脱光了去裸奔吧……” 　　安德话音未落，一条白花花的裸体就开始在甲板上狂奔起来。 　　“跑完了记得到海里面去洗一洗！” 　　说完，安德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在意身后的传来的尖叫。 　　“啊！流氓……” 　　“来人啊！” 　　“第斯多惠先生疯啦，快来人！” 　　就在安德马上要从甲板上离开时，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 　　安德露出了开心的坏笑。 　　“谁叫我是个善良的龙呢？” 　　那位裸奔的第斯多惠先生很快被救了下来，但却一直浑浑噩噩，直到旅行结束才从客舱中出来。 　　回到游轮的豪华套间中，昂热坐在椅子上闭眼抚摸着自己的折刀，似乎在闭目养神。 　　在回归社会的第二天昂热就带人把卡塞尔庄园仔细搜索了一遍，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自己好友梅涅克·卡塞尔的长刀……的刀头。 　　昂热将那一小节刀头改装成了一把折刀，没事总是拿出来摩挲一下。 　　那即是对故友的怀念，也是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机会发动那致命一击。 　　安德看着这一幕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对正在闭目养神的昂热喊道： 　　“醒醒，过来护法！” 　　昂热睁开眼睛，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每天都要来一次吗？” 　　“闭嘴，这次我可不会中途退缩。” 　　安德在之前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但都没能说服自己，没敢把那颗宝石放进嘴里。 　　“要是我变回龙了，你记得给我打掩护。” 　　安德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屋子足够宽敞，够你撒野了。” 　　昂热有些不耐烦。 　　“我吞了啊……” 　　“真吞了啊…… 　　“我……” 　　昂热一把抓过宝石，塞进安德的嘴里。 　　“磨磨唧唧的。” 　　安德下意识一咽，那颗绿豆大小的宝石就进了自己的肚子。 　　“我还没准备好呢。” 　　“等十年你都不会准备好。” 　　按真龙的寿命来说，花十年做一个严肃的决定并非没有可能。 　　“好吧，现在我把这玩意咽下去了，然后呢？” 　　想象中的浑身冒金光或者是从毛孔中涌出黑泥都没有发生，安德有些失望。 　　“或许你只是需要一点推力。” 　　昂热作为秘党最优秀的年轻一代，很快联想到了什么。 　　“Langger beawen”昂热尝试重复当年听过的龙文咒文。 　　“你说啥？等等……” 　　伴随着昂热念出咒文，安德感到某种飘渺的存在与他建立了联系，他获得了某种知识。 　　“％￥@％（龙语）” 　　伴随着安德低声道吟唱，一点小小的火苗从他的手指上出现。 　　“这就是言灵。” 　　虽然不想承认，但昂热还是看出安德通过吟唱龙语，使用了言灵。 　　安德闭上眼睛，进入自己的记忆殿堂中。 　　他一眼就看出来记忆殿堂中多出来一颗暗淡的红色星辰。 　　红色的星辰连接着一根红线，红线延伸向遥远的无尽虚空。 　　“让我来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安德凑过去，想从这颗星辰里看出些什么。 　　在暗淡的红光下，安德看到了一只身高百米的巨龙正从口中喷出火焰。 　　虽然巨龙看起来威武霸气，但很可惜，他一动不动。 　　很明显，这就是张图。 　　“有没搞错，就给个图啊？“” 　　安德又尝试了几次言灵，很快就发现一些规律。 　　所谓的龙文不过是触发言灵的钥匙，真正起到作用的恐怕更高级的东西。 　　就像一个辣鸡氪金游戏，混血种和龙族都是玩家，而血统就是你氪的钱。 　　但混血种没钱，权利自然少些 　　而龙族有钱，权利就大些 　　而自己盗了别人账号，强行登陆了这个游戏。 　　那么四大君主和黑王呢？ 　　他们是服务器，是GM，是策划，是一切的基础。 　　联想到书中路明非，安德清楚这家伙要么是GM，要么是黑客。 　　安德马上想到了一个类似的东西，那就是神术，以神明为中介的法术。 　　“这么推理下来，那四大君主……” 　　“他们手上有神格，这就是龙王的权与力。” 　　“好吧，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四大君主强得离谱，但好消息是我只要等上一百多年，就能跟着主角后面捡神格。” 　　龙的寿命很长，因此无惧等待。 　　在安德看来，一百年而已，大不了找个地方睡一觉，多贮备些食物，也就能等到了。 　　安德在记忆殿堂里思考了许久，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 　　“路鸣非，你祖宗我做定了！ 第十三章 午夜的礼物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艘客轮在用它钢铁的身躯撞碎了迎面而来的巨浪。 　　过量的雨水狠狠地泼在甲板上，雾气弥漫，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的，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低沉的雷声跟着响起，让海浪都跟着震颤。 　　就像每个与海有关的电影都会有风暴一样，安德所在的客轮也遇上了一点小小的风浪。 　　如果这是海盗片，安德应该在甲板上一边唱歌一边舀水。 　　但现在是20世纪，所以安德只能坐在船舱里和昂热聊天。 　　昂热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回想起那天的雨，似乎也是这样的…… 　　但安德明显没有在意，他正在吹嘘着自己是如何将三发马友夫强酸箭灌入一头蓝龙的喉咙。 　　故事在安德唯妙唯俏的模仿中落下了帷幕，但安德却意犹未尽。 　　“该你了，该你了。” 　　安德怂恿昂热讲讲他的冒险故事，这样他就能嘲讽一下昂热短暂而匮乏的人生经历了。 　　但昂热一直提不起劲，安德索性问起了另一个的问题： 　　“我说啊，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一下到底是谁干掉你那些朋友。” 　　安德虽然能够通过上一世的记忆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希望能听昂热自己说说。 　　昂热握紧了折刀，想要给这条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屑龙来上一下。 　　“我不想说……” 　　“别这样，多点信任嘛，我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可真狠心。” 　　在汉堡时，安德就曾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昂热实在不愿意回想起那天的经历。 　　“有些事情说出来比较好，这样大家都会开心。” 　　或许是这些天的忙碌冲淡了悲伤，昂热终于是开了口。 　　“一切的故事都要从路山彦跟随清王朝的大臣来到英国开始说起……” 　　昂热的讲述很枯燥，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或是故意留出的悬念，他只是平铺直叙地说了一个结局糟糕的故事。 　　路山彦是反清的革命派，在他帮助下，秘党从中国购买与龙族相关的文物进行研究。 　　但腐朽的清政府与华夏境内的混血种合作，给秘党设了一个陷阱，将一具休眠的龙王伪装成“蜥骨”送到秘党手里。 　　在卡塞尔庄园中，龙王苏醒，秘党众人拼死抵抗，只剩下昂热一人。” 　　“你们把别国的宝贝抢过来，然后被坑了？” 　　“恕我直言，我完全不同情你们这群文物贩子。” 　　昂热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屠龙的事，怎么能算抢……” 　　安德摆了摆手，没再深究，继续问道。 　　“那买文物的钱最后到哪去了？” 　　这事路山彦曾说过，昂热回答到： 　　“与我们合作的并非清政府，而是反清人士，革命需要钱，所以……” 　　安德叹了口气，倒卖文物，资助反政府武装，盗墓挖坟，难怪秘党会被人盯上。 　　“刑啊，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昂热索性继续讲起了他的计划。 　　“我们在沪市下船，先与那里的人接头，然后到闽洲去找路夫人，也就是路山彦的妻子，你的身份需要她的帮助。” 　　安德现在是路山彦的二叔，一位名为路安德的华侨混血种，算是路家的旁支。 　　但这些都需要路夫人的配合。 　　“落叶归根，挺不错……” 　　昂热看了安德一眼，他没想到安德这么快就了解了华夏的习俗。 　　“不，路山彦的遗体不适合再移动了，已经完全被龙血污染，只能埋在卡塞尔庄园，那里有秘党设计的防护措施。” 　　“那你怎么和别人老婆交代？” 　　昂热低下头，抿着嘴唇，好半天，也只是说出一句： 　　“我不知道……” 　　安德看着陷入痛苦中的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 　　“然后呢，我们干什么？” 　　昂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北上，去统万城，找到弗里德里希那个混蛋。” 　　“你这都不是计划……” 　　“不需要计划，只需要战斗。” 　　“有支援吗？” 　　“没有，我伤好得太快，秘党不信任我。” 　　那样的爆炸下，昂热身上却一点伤没有，看着确实很可疑。 　　“没有支援，没有计划，你准备去送死吗？” 　　昂热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安德： 　　“你会帮我，对不对？” 　　安德挠了挠头，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坑里了。 　　“随便吧，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昂热露出微笑，在他僵硬的脸部肌肉作用下，笑得像哭一样。 　　安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这场气氛诡异的聊天。 　　“再说说死侍吧，那种恶心的生物这次应该会遇到很多。” 　　昂热也没有多说什么，向安德科普了一些关于死侍的知识。 　　这些混血种突破了临血界限，渴望化身为龙，但可惜他们注定只能变身为半人半龙的活尸。 　　昂热老师的小课堂结束后，安德提了一个问题 　　“你说那些死侍会游泳吗？” 　　“应该会，那艘为秘党运古物的货船就被死侍击沉了。” 　　玛丽皇后号，那艘为秘党运货的货轮，在“蜥骨”被运到的第二天就沉没在大西洋上。 　　而他上面的船员，全部变成了死侍，出现在卡塞尔庄园一战中。 　　昂热想象着那些死侍穿着厚重的衣服，在海水里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游泳，不禁露出了笑容。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敌人发现了？” 　　安德问道。 　　昂热马上反应了过来，手腕一甩，折刀已经出鞘。 　　“你发现了什么？” 　　“在你刚才讲故事的时候，我听到了爪子抓挠钢板的声音。” 　　“那你不早说？” 　　昂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向甲板上跑去。 　　“我讨厌游泳，现在他们应该上到甲板来了。” 　　安德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速度却不比奔跑的昂热慢。 　　“你个混蛋……” 　　两人站在甲板上，巨大的雨水不断砸下，巨轮在一片黑暗中前进着。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 　　甲板上的死侍群。 　　昂热望着那些毫无生气的死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看起来，有人给我们送来了礼物。” 　　“午夜的礼物……” 第十四章 你被强化了快去…… 　　客轮的甲板上，安德看着眼前那些行尸走肉般的死侍，感到一阵阵反胃。 　　这些东西的样子实在是超出了安德所能接受的下限 　　由于这些死侍是从海里出来的，他们的身上大多挂着一条一条的海带或者海藻，看起来就像鱼人，龙和僵尸的混合体。 　　“那些伪龙的审美就这么差吗？” 　　“这些东西是让人恶心透了。” 　　安得此时还不忘抱怨。 　　“闭嘴。” 　　昂热的手上只有一把折刀，但割开死侍的喉咙却绰绰有余。 　　他望着涌来的死侍，内心丝毫不感到恐惧，只有战斗的兴奋与复仇的快感。 　　昂热想要马上大干一场。 　　“你站着不要动，我给你加个buff。” 　　安得拦住了要冲上去的昂热。 　　此时的昂热还不是之后那个神挡杀神的卡塞尔校长。 　　他是秘党中最优秀的年轻人，但也只是一个年轻人罢了。 　　安得抬手，魔法灵光就像不要钱一样在昂热的身上刷新着。 　　猫之优雅， 　　牛之力量， 　　熊之忍耐， 　　抵抗能量伤害…… 　　做一名法师，会打火球术很重要，会加buff更重要。 　　昂热感到自己身体中充斥着力量，现在他甚至比开启了“暴血“后更加强。 　　安德看着跃跃欲试的昂热。想起了一句游戏台词。 　　“你被强化了，快去。” 　　安得一声令下，昂热如同疯狗一般冲出。 　　下一刻，昂热出现在另一侧，多只死侍的头颅飞上了天空，这就是时间零的威力。 　　安德看着昂热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弟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还要大哥出手呢？ 　　“好了，你慢慢玩儿，我回去睡觉了。” 　　安德可不想和这些恶心的敌人战斗。 　　但死侍不会放过他。 　　昂热此时再次冲进了死侍群中，没有再用言灵，而是与死侍近身搏杀着。 　　死侍们一边抵抗昂热的攻击，一边朝安德围了过来。 　　安德走不了了。 　　“我本来不想和这些恶心的东西打架。” 　　安德从身后拿出空间袋，掏出一根又粗又长的法杖。 　　“这是你们逼我的……” 　　与其他法杖不同，这跟法杖由高强度的矮人合金制作，法杖上端不是宝石，而是一个金属圆球。 　　这就是安德的武器。 　　与其说是法杖，更类似于武器中的金瓜锤。 　　拿着铁锤的术士起手就是两个4级法术拍在自己身上： 　　石肤术！ 　　巨力术！。 　　安德的皮肤变为了类似水泥样子的灰色，防御力大大增加。 　　安得狰狞的笑着，他已经很久没用这柄武器了。。 　　“好了，我的法术是很珍贵的，准备好接受龙的制裁了吗？” 　　安德举起法杖，在他强大力量地带动下，法杖发出可怕的破风声，狠狠的砸在了一个死尸的脑袋上。 　　真正的法师应该给自己刷上一堆buff，然后拿出战锤近战。 　　战锤术士安德，前来觐见！ 　　伴随着安德夸张的大笑，他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 　　在魔法的光芒中安德的脸部开始变形，一双巨大的龙翼，从他的背后伸出。 　　一个半人，半龙的怪物出现在甲板上。 　　他挥舞着巨大的铁锤，掀翻扑过来的死侍。 　　死侍能够划破钢铁的爪，在他附加了石肤术的皮肤面前完全不够看。 　　他们的攻击只能在安德的身上留下细碎的伤口，不一会儿就因为龙的自愈能力而恢复。 　　死侍黑色的，如石油般的鲜血在地上流淌着，画出一幅美丽而血腥的地图。 　　“来呀，来打啊！” 　　安德挥舞着大锤，狠狠地击打着面前的死侍。 　　死侍们痛苦地嘶吼着，想要碾碎面前这个阻拦他们的怪物。 　　但安德得就像潮水中矗立着的岩石，无论多少次的狂风巨浪，都无法将他摧毁。 　　虽然安德的攻击并没有多少章法，但胜在血厚力大，让这些死侍无从下手。 　　另一边的昂热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的战斗方式与刺客很像，皮脆攻高，对单输出爆炸，但对群有些乏力。 　　安德给他加了许多buff，但在死侍不要命的围攻下昂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昂热又割开一名死侍的喉咙，黑红色的鲜血喷出。 　　他感到脸上有些刺痛，那是死侍带有腐蚀性的鲜血造成的。 　　身上的西服早已在战斗中破破烂烂，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在死侍的攻击下留在昂热身上。 　　昂热喘着粗气，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沉迷于打地鼠的安德也注意到了昂热的异状，只能挤出自己所剩的最后一点法力值。 　　火墙术！ 　　燃烧着的火焰隔绝了昂热与大部分死侍，让昂热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死侍们避开燃烧的火墙，扑向他们眼前唯一的活物：安德。 　　“该死，你们就不知道怕吗？” 　　之前给昂热加buff用了太多魔力，现在都他是一滴也挤不出来了。 　　安德只能继续挥舞着铁锤，打退了一波又一波死侍的进攻。 　　由高强度合金打制的战锤早已破烂不堪，死侍的肉体强度比安德想象中的还要更高。 　　安德机械性地挥舞着战锤，但一阵脆响传来。法杖段位的两极。 　　带着铁球的那头被甩飞出去，打在一个死侍的身上，将他的身体打出一个洞来。 　　而安德手上拿着剩下的半截，狠狠的捅进了另一个死侍的身体。 　　不能这样下去了，安德下定了决心。 　　“昂热，闪开，我要变身了。” 　　话音未落，在魔法的光芒中，一头黄铜色的巨龙出现在甲板上。 　　他挥动的翅膀飞向空中，死侍在下方伸出手臂想要抓到他，但这只是徒劳。 　　“你们这些该死的，恶心的怪物，准备吃老子的龙息吧！” 　　黄铜龙的龙息并非只有睡眠吐息一种，他们也可以也可以喷出线形的火焰吐息。 　　安德远离死侍，又一次降落在甲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身体中未知器官的作用下，一些易燃的气体被释放出来，在安德的喉咙中被点燃。 　　安德张开嘴巴，火焰被汇集于一出，然后…… 　　轰！！！ 　　一道火焰划过夹板，如利剑般从船头到船尾直冲到船尾。 　　死侍惨叫着被火焰吞没，如干尸般的肉体在火焰的作用下发出让人恶心的味道。 　　望着船头的金色巨龙，死侍畏惧了。 第十五章 极速者间的战斗 　　在巨大的客轮上，黄铜巨龙低伏着巨大的身躯，龙息如利剑般射出，贯穿整艘客轮。 　　在安德的龙息下，死侍如蜡像般融化，变成一滩滩散发着鱼腥味与恶臭的灰烬。 　　为了尽可能多的杀死这些令人作呕的生物，安德的吐息持续了近半分钟。 　　高热量的火焰吐息灭杀了大部分都死侍，剩下的也畏惧地靠在一边瑟瑟发抖。 　　安德看到这一幕不禁松了口气。 　　总算是解决这些怪物了，希望别再来什么事了。 　　就在安德准备变回人身时，一个邪魅的鬼影突然窜出， 　　竟然还有死侍埋伏在暗处！ 　　那个身影快得吓人，锋利的尖爪直挺挺地刺向安德睁开的眼睛。 　　噗呲…… 　　安德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是昂热，他用身体挡住了死侍的攻击。 　　作为代价，一道巨大的伤痕出现在昂热的侧腰，深可见骨。 　　血从昂热的嘴里流出，但这点伤可不会阻挡他的脚步。 　　“闪开！” 　　昂热喊道 　　昂热看出了这头死尸的言灵，那是和他相同的，名为时间零的言灵。 　　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一切将会被放慢。 　　因此每一位时间灵的使用者都是天生的刺客。 　　安德很强大，但却无法抵抗来自阴影中的刺杀 　　虽然昂热已经使用过多次言灵。 　　但此时能与这只死侍抗衡的，只有他一个人。 　　“该死，还是得用那一招吗？” 　　秘党之所以能在众多混血种团体中崛起，就是靠着从古老技术中提炼而来的“暴血”技术。 　　作为秘党中的年轻一代，狮心会的一员，昂热自然是能够使用“暴血”的。 　　但他现在已非单纯的混血种，而是有着真龙血脉的龙脉术士。 　　那么此时当他使用“暴血”技术，又会变成什么呢？ 　　情况紧急，由不得昂热多想。 　　像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昂热的眼睛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血统的力量被他燃烧到极致。 　　在“暴血”技术的加持下，昂着胸口的黄铜色鳞片开始蔓延，手指变为龙爪。 　　一瞬之间，昂热的脸上便爬满了鳞片，头骨开始增生。 　　一对半圆形的犁状的龙角出现，在昂热后脑处形成一对“招风耳“。 　　与之前的几次“暴血”相比，昂热感觉完全不同。 　　自己身体中涌现出的力量并不狂暴，而是温顺地听从从自己的指挥。 　　火焰从他的手中出现，唤醒了血脉中潜藏的魔力。 　　现在该开始 第2回合了！ 　　极速者的战斗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 　　昂热通过“暴血”又一次获得了释放言灵的机会。 　　言灵的领域放出，一切都缓慢了下来。 　　但对方的言灵与他相同，哪怕是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也能够自如的行动。 　　昂热想要获胜，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堂堂正正的碾压对方。 　　二是将时间零的领域再次强化，变得比对方更快。 　　昂热是个成年人，他全都要。 　　在黄铜龙的血脉加持下，昂热强行将时间零又有提高了一个强度。 　　被覆盖在言灵领域中的死侍动作变得缓慢了下来。 　　等的就是这时候。 　　昂热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死侍的脑袋。 　　“现在到我了。” 　　龙的巨力配合着之前安德给昂热附加的魔法，昂热的利爪突破了死侍的皮肤。 　　死侍被昂热手上的火焰烫得发出了骇人的惨叫。 　　头骨是人身上最坚硬的部位，而死侍化的头骨堪比最坚硬的金属。 　　但这一切在龙化后的昂热面前都是徒劳的。 　　死侍的爪子乱抓着，在昂热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但昂热在不断的收紧着手掌，利爪深深的刺进死侍的脑中。 　　啪！……噗呲…… 　　死侍的头颅如一颗西瓜般爆裂，红白相间的脏物在昂热手中的火焰里化为灰烬。 　　死侍与昂热的战斗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但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极速者无人能插手的战斗。 　　安德保持着龙形走到昂热的身边，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很明显昂热救了自己一次。 　　昂热回过头，将手掌搭载安德布满鳞片的脚爪上。 　　“……谢谢。” 　　安德憋了很久，还是向昂热道了谢。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昂着就昏了过去。 　　“真是的，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安得挤出最后一点龙息，将那只敢于偷袭他的死侍烧成了灰烬。 　　在一阵光芒中变化为人形，安德知道战斗终于结束了。 　　在那位刺客死士死后，其他的死侍纷纷跳入水中游离客轮。 　　夹板上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安德恢复了一会儿魔力，用法师之手把那些尸体一个个扔下了海。 　　望着脚下血流不止的嗯，热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安德咬咬牙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 　　那是一瓶紫色的药水。 　　按那个神神叨叨的炼金术士的说法，这瓶药水能够使一个濒死的人恢复正常。 　　“这个药水当时可花了我不少钱，用在你身上也不算浪费。” 　　安德嘟囔着将药水泼洒在昂热的身上。 　　打扫干净甲板上痕迹，扛起昂热的身体，偷偷摸摸地回到了房间。 　　将昂热带着鲜血的身体扔到床上，又拿出绷带给他包扎了一下。 　　安德瘫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今天这场动人心魄的战斗。 　　作为一名吟游诗人，今天这场刺激的战斗触动了他的心弦。 　　或许我应该唱点什么来纪念一下今天的战斗？ 　　安德这么样想到。 　　手掌有节奏地敲击着身侧的木质桌面，安德和着外面的雨声唱起了一手豪放的船歌： 　　So it's to the Void 　　Now girls and boys 　　Fro Mother's hands we go 　　We'll be sailg to the sun 　　Till the voyage is done 　　Then we'll be sleeping the world below……” 　　这首歌是安德当年和一位吉斯洋基人学的，名叫《幽寒归处》。 　　虽然在此时安德更应该唱一首温柔些的曲子，但安德觉得这首饱含力量的船歌更能够释放自己内心的激情。 　　一曲唱罢，一个声音传来。 　　“别唱了……” 　　安德望着刚刚苏醒的昂热，笑着问道 　　“好听不……” 　　“吵死了……” 　　“那下次我换更刺激一点的。” 第十六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清晨，阳光洒在海面上，巨轮如昨天一样，平稳地行驶在海上。 　　就像之前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晚的战斗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晚人们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来的人在甲板看到了数个大洞与如蛛网般蔓延的焦痕。 　　客轮上的游客议论纷纷，最后得出了结论： 　　昨晚的雷好大啊。 　　这个故事后来被人越传越奇怪，最后一个米国人以这个为原型写了一个故事，名叫： 　　《雷神与泰坦尼克》 　　可惜那本书扑街了，不然你肯定能在P站上看到它的电影版。 　　昂热在解除暴血后恢复了人身，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昂热还是松了一口气。 　　自那晚的袭击后，那位幕后黑手就再也没出来过。 　　安德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的英姿吓破了胆子。 　　但昂热却知道之前几乎杀死他的死侍群，不过是那位送来的小礼物。 　　“你怎么知道的？” 　　在昂热得出判断后，安德曾问过他。 　　“图案，他们身上都有很隐蔽的图案。” 　　秘党有一套自己使用的暗语，而被派去中国的弗里德里希恰恰擅长于暗语的使用。 　　拜混血种优良的记忆力，弗里德里希能够记住上万个不同的图案与他们的意思。 　　这些暗语被用来传递一些重要的消息。 　　而每次他寄来密信，昂热都要翻着厚厚的字典在一团如鬼画符的字符中，与好友卡塞尔一起翻译信件的意思。 　　在战斗时，昂热借助闪电的光看到了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图案。 　　那是一个中间画着X的圆形，在圆形的下方画着一条横线。 　　那个符号昂热认识 　　符号的意思是 　　“礼物” 　　昂热清楚，这些死侍不过是幕后之人送来的小礼物，等到了华夏，还有跟多礼物等着他。 　　但安德则对此持另一种态度。 　　“听上去这个幕后黑手脑子不太好使，不懂得斩草除根的精髓。” 　　“怎么说？” 　　昂热问道 　　安德松了松衣领处的纽扣，解释道： 　　“不想办法搞死我们，还让手下一批批地送死，自己削弱自己，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是绅士。” 　　昂热开了个玩笑。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自黑。” 　　昂热就是嘤国人，平日里的举止打扮都像个稳重的绅士。 　　“这是嘤式幽默。” 　　“这两个词都不该搭配在一起。” 　　安德讲起嘤国笑话来就像个高卢人一样熟练，或许是在德意志进行了专项训练的缘故。 　　昂热不太愿意谈论自己作为嘤国人的幽默感，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我们马上要靠岸了。” 　　安德有些不解，靠岸又怎么了？ 　　“你现在都身份是清国人……” 　　“所以呢？” 　　安德反问道。 　　“你需要一些必要的伪装。”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安德的心中浮现，他好像有点明白昂热的意思了。 　　“你别告诉我要……” 　　昂热点了点头，忽视了安德的嚎叫，走到旁边的箱子中拿出一条短粗的黑色条状物。 　　“你得戴上这个辫子……” 　　昂热的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想都别想！” 　　几分钟后 　　一节短粗的辫子从船舱的窗户里飞了出来，划过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在一片混乱的船舱中，安德站在房间中，大声抗议着昂热对他的冒犯。 　　“我告诉你，我就是去吃一百只死侍，也不会在自己脑袋后面接个猪尾巴。” 　　昂热有些无奈，人家路山彦都是搞革命的人，脑后面不也是一条辫子。 　　此时昂热还不理解这条猪尾巴对安德来说是多么的耻辱，只能劝道： 　　“但在清国，没辫子太显眼了，会有很多麻烦。” 　　但昂热忘了一点，安德可不会怕这种小麻烦。 　　“那就用魔法解决，我可是龙，难道还要畏畏缩缩的吗？” 　　“那清国也是龙啊，路山彦最大的梦想就是屠了这条龙。” 　　昂热争辩道 　　“切……，这条伪龙也没几年好活的了。” 　　熟悉历史的安德对昂热的说法不屑一顾。 　　两人争执了一会，昂热终于放弃了让安德戴上辫子的想法。 　　将刚才打乱的桌椅收好，开始了每天必有的教学环节。 　　作为一名术士，虽说施法完全靠天赋，你能不能学一个法术完全取决于老祖宗给没给口饭吃，但一些必要的知识还是要知道一下的。 　　所以在这些天里安德一直在尝试教授昂热一些必要的知识。 　　“上回书说道，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以身化魔网，从此万法归一，绝地天通……” 　　安德用说书人的口吻讲述着奇怪的历史故事，科普着自己世界中的一些常识。 　　虽然他的成语用得并不规范，讲的历史也不一定正确，但异世界的风土人情确实让昂热大开眼界。 　　“没想到居然有巨龙与人类共存的世界。” 　　昂热感叹道。 　　“你们这个世界不也是龙和人类共存吗？” 　　安德提醒昂热，这个世界可不只有人类。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指和平的共存。” 　　安德听了昂热的话，摇了摇头。 　　“你要知道，在我的世界里，哪怕是善龙也不完全是为了人类好，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 　　对一些金属龙，他们会认为自己天生高贵，应该成为人类的保护者。 　　也有一些金属龙，会因为财富或是权利而去成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 　　对人类来说，善龙并非是善良的，而是他们满足自己欲望的方式比较符合人类的价值观而已。 　　安德拿自己的种族举了个例子。 　　“你要知道，我的那些同胞都有着无法克制的交流欲望，但他们只是把那些智慧生物当成木桩树洞，一遍一遍重复着从书上看来的垃圾话。” 　　昂热有些惊讶于安德的直白，转而问道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不同？” 　　“我会思考过后再一遍一遍复读当年看过的垃圾话。” 　　“听上去没什么区别。” 　　安德摇了摇手指，表示反驳 　　“不不不，这样显得我比那些家伙更有文化。” 　　昂热笑出了声 　　“你也很会自黑。” 　　“是啊，所以我去当了个吟游诗人，那些龙当时还以为我疯了。” 　　安德讲着故事，昂热静静地倾听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十七章 终抵华夏 　　从欧洲去华夏要花多少多少时间？ 　　在不同的时间点这个问题有着不同的答案， 　　如果在几百年前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一年到两年， 　　如果再过70年，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变为几天。 　　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1900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两个月。 　　在经历了两个月的海上旅行后，安德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发霉了。 　　作为一只黄铜龙，他更喜欢干燥的环境。 　　虽然海上的环境不至于使安德生病，但呆在自己不喜欢的环境中，还是使他有些没精打采。 　　相比之下，昂热倒是非常的适应这种旅行的生活。 　　他每天除了陪安德聊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舞会中勾搭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昂热总是表现的风度翩翩，与之前战斗时疯狂的姿态完全不同。 　　安德有时也会想要重操旧业，去找几个年轻的姑娘，畅谈一下人生。 　　但这是该死的1900年，种族主义盛行的年代，每次安德想要去哪儿都不得不使用魅惑人类或者隐形术来隐藏自己。 　　因为在这个年代华夏人是最低等的存在，他们甚至不被允许进入舞厅或者餐厅，只能像猪狗一样挤在最下层的舱室里，静静地等待着旅行结束。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昂热拼命阻拦，这艘船上一半的人都要裸奔跳海，因此在旅行的后半段，安德也只能躺在舱室里，长时间地和昂热聊天。 　　现在这段该死的旅行终于结束了，没有了让人难受的湿润海风，没有了那帮该死的白人种族主义者，安德乘坐的客轮终于要靠岸了。 　　安德提着行李站在船舷上，他望着眼前这个古老又带着新东西的帝国。 　　穿着西服的洋人和带着辫子的国人混杂在一起。 　　一边是由钢铁打造出的巨轮， 　　一边则是由木头制造的古风建筑。 　　这种风格是那样的割裂，好像把两个不同时空的造物混在了一起。 　　“华夏，我回来了。” 　　安德在心中默念。 　　“很抱歉，我在这种时候回来，看到了你最不光彩的那一面。” 　　安德偏过过头去，不再看那些码头上干瘦的民工，默默地收敛了一下情绪。 　　昂热走了过来告诉安泽，马上就要过海关了。 　　这时候清国的海关是由洋人管理的，因此不会在发型的问题上对安德发难。 　　但出了海关很有可能就会遇到问题。 　　安德没有在意，有的时候魔法的力量是万能的，特别是在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上。 　　当你被一个火球术打在身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心平气和的说话，有多么的重要。 　　昂热则下定决心盯着安德，防止他做出某些过激的举动。 　　或许是因为昂热的样子很符合那位海关的审美，两人没有遭到多少的阻拦，很顺利地通过了海关。 　　“下一步做什么？” 　　安德问昂热。 　　“去拿一些东西。” 　　这趟中国之行昂热并非没有准备，相反他准备的非常充分。 　　离港口不远的地方，一排西洋式的建筑在周围的中式建筑里显得鹤立鸡群。 　　忙着来到其中一间洋馆前，拿出钥匙，打开洋馆的大门。 　　“秘党在远东地区的准备不多，这间洋馆是其中一个在沪市的安全屋。” 　　昂热介绍道。 　　“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我们有个睡觉的地方。” 　　昂着摇了摇手指。 　　“来带你看个好东西。” 　　昂热带着安德来到洋馆的地下室。 　　洋馆的地下室出乎意料的深，中间还有几道暗门，在地下室里堆着一个个的木箱。 　　昂热取出折刀，撬开其中一个，拿出两只步枪一直扔给安德。 　　“德国制造，毛瑟G98步枪。” 　　还不仅如此，安德提起手上的油灯，照亮地下室。 　　昂热撬开一个个箱子。 　　步枪，机枪，子弹，甚至还有炸药。 　　“这么多枪，你怎么不搞个炮来呢？” 　　昂热指着最里面的两个大箱子。 　　“两门克虏伯大炮，最猛的那种。” 　　安德望着这些强劲的装备，有这力量，放二十年后也是个为祸一方的土匪军阀了。 　　“我还以为你更倾向于近战。” 　　“我只倾向于力量。” 　　昂热回应的。 　　“好吧，我们现在有了能推翻一个国家的军事装备，下一步做什么？” 　　安德问。 　　昂热熟练地拿出一只左轮手枪，塞上6枚子弹，插在腰间。 　　虽然他使用刀比较多，但偶尔还是想尝试一下他老师的攻击方法。 　　“接下来就是去找到山彦的同伴，也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合作者。” 　　“他们叫什么？” 　　“好像是叫……天地会。” 　　安德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穿越到了金庸的武侠中。 　　实际上历史上天地会确实是存在的，也确实以反清复明为己任。 　　而天地会创建的地点也正好是在闽州，也就是路山彦的家乡。 　　“那好吧，你准备怎么找他们？” 　　“在街上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不就好了吗？” 　　“怎么可能，你还是太嫩，还是让我去和天地会接头吧。” 　　昂热有些迟疑，他并不放心安德一个龙去。 　　安德看出了昂热的顾虑，只能发誓说： 　　“我保证不对普通人使用魔法，行了吧？” 　　在安德的恳请下，昂热最终还是将接头的任务交给了安德 　　一个小时后，安德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棉布衣裳，在沪市里闲逛着。 　　边上忙碌的人们看着他的后脑勺纷纷转过头去。 　　在这个时代脑袋后面没有辫子的人，只有两种人， 　　一个是疯子； 　　一个是谁都惹不起的人。 　　安德接下这个任务就是想看看这天地会纠结是怎么样的。 　　当年他看了星爷演的《鹿鼎记》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天地会都是一群喜欢在脚底纹身的变态。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的天地会是什么样的吧。 　　那么对于天地会这样一个地下组织，最好去哪里找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茶馆。 　　现在的茶馆是许多老百姓的闲暇时的去处，天地会，袍哥会，青帮都以茶馆为根据地。 　　安德很快就在嘤租界的大马路附近，选定了他的目标，一家人来人往的茶馆，看起来生意不错。 　　“一洞天”三个个大字写在大门的牌匾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就这里了，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吧。” 　　安德迈进茶馆，顿时里面吃茶的人都愣住了，小二也僵在了一旁。 　　大家都知道，茶馆里来了个不得了的人： 　　他脑袋后面…… 　　没有辫子！ 第十八章 茶馆寻人 　　一洞天茶馆是同治年开起来的老茶馆了，背后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那响当当的洪门。 　　这个茶馆开在沪市的嘤租界里，，平日里来吃茶的大都是些青皮流氓，又或是码头上干力气活的家伙。 　　但哪怕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看到安德的发型也得竖起大拇指，偷偷地叫声好。 　　在清国，没了脑袋上那根猪尾巴，可就是和朝廷对着干。 　　这造反的事，哪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都是偷偷摸摸的搞，被朝廷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在嘤租界里，那些个洋人权力是大，但要是朝廷有要求，让洋巡捕抓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安德的脚还未落地，那店小二立马反应了过来，哭着脸伏低身子，对安德哀求道： 　　“这位爷，您去别家吧，我们这地方小，哪能容得下您这条大鱼啊？” 　　安德可不管这地小不小，甩开小二就往里面走。 　　那些个青皮流氓都直勾勾地望着这个留着洋发型的年轻人，想要看出来这是哪位好汉。 　　而一些机灵的已经偷偷溜出去，打算去衙门那讨一笔赏钱，革命派可值不少银子。 　　那茶楼掌柜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拉住苦着脸的小二，叮嘱了一番。 　　店小二不敢不听，端起笑容凑到安德身边，问道： 　　“这位爷，您喝点什么？” 　　安德随口要了些茶水，不多时，小二就端上些茶具，笑呵呵地给安德沏茶。 　　安德没有说话，将准备离开的小二拉住，手指一动，一枚鹰洋就被塞进了小二的手里。 　　小二赶忙俯下身，安德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要找天地会的豪杰，你问问掌柜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在这种地方开茶馆的，哪有什么普通人，想找天地会，还得靠这种人。 　　小二心里一颤，心说这人真是不怕死，没有辫子，开口还要找天地会，真嫌死得不够快了。 　　小二拿了钱，急匆匆地往柜台那去了，与掌柜的一阵耳语，就看着那穿着马褂的胖掌柜快步走来。 　　马褂拿出一包洋烟，磕出一根递给安德。 　　安德看出来，这人和天地会肯定有些关系，自己这样嚣张，要一般人早就喊来巡捕把自己抓起来了。 　　安德接过烟，用身子挡住外人的视线，念出一句龙文，手指上冒出火苗来。 　　这个从红龙身上得来的言灵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人看着安德手上的火苗顿时一惊，他清楚，这种人贵不可言，自己可招惹不起。 　　“您跟我来……” 　　安德跟着马褂走出茶馆的后门，而一楼吃茶的人都在猜想今天来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此时小二走到门前，向所有客人喊道： 　　“各位爷，小店今天不方便，只能早些打烊了，麻烦您多担待一下。” 　　伴随着小二的呼喊，那些个游手好闲的青皮也一个个站了起来，笑嘻嘻地帮着店家赶客人。 　　不多时，那热闹的茶馆就冷清了起来。 　　那店小二搬着梯子走到外面，把那“一洞天”的招牌取了下来，也从后门离开了。 　　几小时后，租界警察冲入一洞天，但茶楼早已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剩下…… 　　另一边，安德跟着马褂挤上一辆黄包车，两个人坐在一辆车里，显得有些拥挤。 　　“您是哪个堂口的豪杰，可有腰平？” 　　腰平就是洪门中的入会凭证，安德自然是没有这东西的。 　　“海外来的，刚回华夏” 　　安德试探性地回答道，想要先探一探男子的底细 　　“那还是留过洋的秀才，不知道您回来有什么事情？” 　　马褂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安德聊着，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你是天地会的人吧？” 　　那马卦摆了摆手，说道： 　　“您有所不知，现在大家都叫洪门了，天地会太显眼，容易生事。” 　　安德看着这个马褂男子，这家伙在天地会里的身份一定不算低。 　　“这么说你还是天地会的堂主？” 　　“鄙人沪市家后堂堂主，主管后勤采买。” 　　“你个堂主还当茶馆掌柜？” 　　“您有所不知，一洞天是三点会（洪门）在沪市的三尺六（指隐蔽会所），我不在那里去哪啊？” 　　安德没有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就找到了天地会的一处地盘，眼前这个男人身份似乎还不低。 　　“你应该清楚我要找谁。” 　　马褂缩了缩身子，回答道： 　　“您应该要找斩妖堂的人，但是……” 　　马褂明显不愿意带安德去那个斩妖堂。 　　见到马褂不愿意配合，安德两眼一眨，黑色的眼眸就变成了金色的竖瞳。 　　安德盯着马褂，悄悄释放了一点龙威，这招在很多时候都很有用。 　　“你应该清楚，得罪了我的后果是什么，带我去那个斩妖堂。” 　　在真龙的威压下，马褂的腿直打哆嗦，也顾不得仔细思量，对前面的黄包车夫说了一个地址。 　　一路上，安德又问了马褂些问题，着才搞清楚这斩妖堂究竟是什么。 　　在华夏，时不时会有妖出没，那些妖力大无穷，能飞檐走壁，只有斩妖人能对付他们，天地会中自然也有斩妖人，他们单独成立了个堂口，就叫斩妖堂。 　　看起来华夏对混血种有着一套独立的称呼，那些死侍被称为妖，境内混血种被称为斩妖人。 　　马褂对斩妖堂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斩妖堂的堂主名叫路山彦，字伯平，是个很厉害的人。 　　“听说他可是留过洋的秀才，和您一样。” 　　安德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听到了路山彦的名字，看起来路山彦的身份确实不简单 　　黄包车夫健步如飞，拉着两人来到了城郊的一处道观。 　　马褂带着安德在道观中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后院，指着一处偏僻的屋子，说道： 　　“这位豪杰，斩妖堂的驻地就在这里，之后我就不方便去了，您自己走吧。” 　　马褂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好像生怕沾上什么麻烦一样。 　　安德走进屋子，屋内只有一个男子盘坐在地面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一双金色的竖瞳盯着安德，好像一头狂暴的野兽。 　　“你是这里管事的？”安德问道。 　　但那个男子的话却震惊了安德： 　　“路安德先生，我们等您很久了。” 第十九章 谜语人滚啊 　　安德望着眼前的男子，他有着一张非常正经的国字脸，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就像那些武侠小说中一身正气的大侠。 　　此时已是腊月，沪市虽没有下雪，大街上的人也都穿上了棉衣，但这个男人赤裸着上身，骄傲地露出他那健硕的肌肉。 　　“路安德先生，我们等你很久了。” 　　安德可以保证，他从未见过这个不苟言笑，像石头一样的男人，但他却很清楚，遇到这种说话不清不楚的谜语人应该怎么做。 　　安德的手里暗暗蓄力，那男子还未说完话，一发泥沼术就命中了他身下的地面。 　　男子盘坐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下的地面软化，如同被困如泥沼，无法逃脱。 　　“路先生，我没有恶意。” 　　男子没有动作，想要解释一下，但安德可不会听这种藏头露尾的谜语人讲话。 　　摆出手势，默默调动魔力，对准男子身下的地面，化泥为石发动。 　　在化泥为石的作用下，软化为沼泽的地面重新变硬，封住男子的行动。 　　这招安德用过很多次，有时候是为了封锁敌人的攻击，也有的时候是为了给乏味的生活添加一点小情趣。 　　“路先生……” 　　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安德却认为还是把他束缚住运到安全屋里好好拷问一下比较靠谱。 　　既然男子能够说出他的假名，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或者他的同伴有某种预言能力，这在混血种中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 　　二是他一直在调查自己，得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消息。 　　无论哪种，安德都准备让他在魔法的作用下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这样主动权才能掌握在安德自己手中。 　　男子见安德完全不听他的话，两条剑眉拧在一起，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 　　“得罪了，路先生！” 　　男子闭上眼睛大喝一声，从裸露的皮肤上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一轮烈日照亮了整间屋子。 　　安德正盯着男子，准备施展下一个法术，被这发闪光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闪光术，你这个下三滥的贱人。” 　　污言秽语从安德的嘴里喷出，手上却一点都不慢，马上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石肤术以防御可能到来的攻击。 　　亮光只持续了一瞬，但却对安德造成了几秒中的失明状态，当回顾神来，那位男子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地面上的一个带着碎石的大坑。 　　“跑了？” 　　安德望着地面上的大坑，很明显，那个男人打碎了束缚他的岩石，看这地面上的裂痕，他的力量差不多相当于两个昂热。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男子在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安德的身后，他攥紧了拳头，一拳带着破风声直击安德的后脑。 　　“你想杀了我吗？” 　　安德回头，一发又急又快的奥术飞弹打在男子身上，将男子打飞出去。 　　“路先生，我们只想请您帮个忙。” 　　帮忙，帮忙，这种一听就很麻烦还没什么报酬的事情安德自然是不愿意去做的。 　　男子刚刚起身，安德准备了许久的法术终于排上了用场 　　“支配人类” 　　男子刚刚起身，硬吃了安德这一记五环附魔系法术“支配人类“，顿时手脚不停使唤了起来。 　　“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安德操纵男子站在一旁，自己则坐下恢复魔力，和这个胸部会发光的男人打这么一场，安德自己也消耗了许多。 　　安德一边说着些晦涩难懂的话，什么贾乃亮，什么李小璐，一边盘坐在地上等待魔力的恢复。 　　休息了一会，安德感觉魔力恢复了一些，站起身来，控制着男子走到他旁边。 　　安德有记忆传送术这个法术，但传送的地点必须熟悉，因此安德选择了安全屋中的大厅，这里他待得时间比较长。 　　伴随着安德晦涩难懂的吟唱，刚刚恢复好的魔力消耗大半，半裸男子与安德也消失不见。 　　在秘党的安全屋中，昂热正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射击着面前的标靶。 　　他其实并不喜欢左轮手枪这种武器，奈何这批武器储备中最轻便的就是这种手枪，其他的都是不好拿到大街上的大家伙。 　　在外人看来，昂热在一瞬间打空了六发子弹，但如果去数数面前靶纸上的新增弹孔，就会知道昂热在一秒钟内打了60发子弹，而着远远不是他的极限。 　　“虽然我还是觉得刀好用，但多个攻击方式没什么不好。” 　　昂热在之前的战斗中领悟了一个道理：刀要用，枪也要用，这样才称得上健全。 　　毕竟自己只有一手拿刀，另一只手空着好像不太合适。 　　就在这是，昂热听到了客厅中有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该死，还是算错距离了。” 　　昂热走过去，发现安德抱着一个半裸的男人躺在客厅的石地板上，身下的石板碎裂，明显摔得不轻。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昂热看着被半裸男人压在身下的安德。 　　安德推开男子，颤颤巍巍地走到一边，摊在沙发上。 　　“我传送出了点问题，从天花板掉在了地上，还给这家伙当了个肉垫。” 　　或许是摔得不轻，安德没想着傲娇一下，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遇到的事情。 　　昂热听着安德今天这一路上的经历，有些惊讶于这头龙对华夏的熟悉，但想到那些奇奇怪怪地魔法，他就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不用魔法吗？” 　　“我没用，能找到天地会全凭我多年做吟游诗人的经验。” 　　昂热并不相信安德的话，但现在重要的并非这个，而是这位半裸身体，疑似有着预言能力的男人。 　　在安德的操纵下，男子被绳索牢牢捆住，束缚于一张椅子上。 　　安德放出一团火球，照亮男子的脸庞，唤醒男子问道。 　　“姓名？” 　　“楚豪……” 　　“身份？” 　　“天地会斩妖堂副堂主……” 　　这楚豪身份还不低，等下问问他“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看他能够对得出来不。 　　“找我干什么？” 　　“帮我们…… 　　男子在此时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抵御支配人类带来的精神控制。 　　安德不得不加大了法力，楚豪终于是受不住，吐出了四个字： 　　“炸掉龙脉！” 第二十章 炸龙脉 　　安德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就在刚刚，他告诉安德，他想要安德帮助他炸掉“龙脉”。 　　安德平不知道龙脉是什么，但很明显这应该是个很麻烦的东西。 　　详细说说。 　　安德尝试控制男人说出他们的计划，但支配人类还不足以使这个男人屈服。 　　魔力的控制被这个叫楚豪的男人抵抗着，安德无法突破他的意志，至少这个魔法不行。 　　“真麻烦……” 　　安德见支配人类这招对楚豪无用，索性解除了控制。 　　审问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在一个法术上纠结。 　　“你们秘党应该有审问的方法吧，要不你来试试？” 　　安德想要让昂热先试试，他今天消耗了太多魔法，或许可以试试物理上的方法。 　　“或许我们没必要这么做，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昂热看着被魔法搞得半死不活的楚豪，有些不忍心下手。 　　安德对昂热的怜悯不以为然，尝试教给他一些长者的经验。 　　“我告你啊，昂热，这种一上来啥都不给就拿个任务给你的绝对不是啥好家伙。” 　　“你就看着，他之后肯定拿些家国大义啥都哄我们去当炮灰，然后自己跟在后面捡好处。” 　　昂热看着情绪激动的安德，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哄着那些守序善良都家伙给我干活，活干得漂亮还不用给钱。” 　　额……昂热在这一刻明白了以己度人这个中文词汇的真正含义。 　　就在这时，楚豪终于从支配人类的控制中恢复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 　　“路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昂热通过通晓语言也能听懂楚豪说了什么，他与安德对视了一眼，用不是非常标准的华夏语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 　　男子看着勒住自己身体的绳子与边上蓄势待发的昂热，又变回那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平静地说道： 　　“路先生好手段，我楚豪也是斩妖堂的二把手，哪怕遇到大妖也能抗衡一二，却败在路先生的法术下，在下心服口服。” 　　安德听着这个男人文绉绉的话，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拍桌子，喝道： 　　“你现在是俘虏，老实交代，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男子也没有隐瞒，而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真人说的，他让我在那里等你，还说你是我们龙脉计划成功的关键。” 　　这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一个是真人，这应该是天地会中担任军师职务的混血种；二是龙脉计划，应该就是炸毁龙脉的计划。 　　安德继续问道： 　　“那真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真人的法术，也就是洋人说的言灵能预知未来，他用登神梯强行算出来破局的方法就是路先生您。” 　　安德看向昂热，昂热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言灵周期表才回答道： 　　“言灵：先知，能够看到未来的只言片语，那‘登神梯’应该是类似暴血的秘法。” 　　安德抱住了脑袋，他最讨厌两种人，一是话都说不明白的谜语人，二是把别人当棋子的幕后黑手。 　　“一个含糊不清的预言，几个走投无路的冒险者，还有一个看起来高大上的目标，这故事烂透了，就像最蹩脚的吟游诗人编出来骗稿费的一样。” 　　昂热听着安德的抱怨，不禁笑出了声，现在两人明显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那个真人呢？” 　　安德问道 　　“真人用了登神梯，身子受不住，羽化了。” 　　楚豪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好像在诉说一件普通的小事。 　　“羽化就是死了。” 　　安德像昂热解释道。 　　“我知道……” 　　昂热的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想起自己死去的战友。 　　安德没有管昂热，继续问道： 　　“那龙脉又是什么，为何要炸掉它？” 　　楚豪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破绽，他似乎在忍耐内心的悲伤与愤怒。 　　“龙脉是清妖设置的大型阵法，以我们这些斩妖人为引，以保证无人可灭了那清妖。” 　　看起来龙脉似乎是某种炼金阵法，但一个阵法能够保证一个封建王朝一直长存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龙脉是如何运作的？能让清廷战无不胜？” 　　“我也不知，但老一辈人说了，有龙脉在，清妖的皇帝就是龙，没人能革了他的命。” 　　听上去龙脉能够为皇帝赋予龙威，要是这样，清国这么多的起义又是怎么回事？ 　　“两百年来造反的也不少，这龙脉也没啥用啊？” 　　楚豪摇了摇头，解释道 　　“您有所不知，这龙脉是保清妖一家的，没到危急存亡的时候不会用。” 　　安德有些不解，现在还不算危急存亡的时候？ 　　“之前那个四九城里的老妖婆都被赶出来了，龙脉也没有用，因为天下虽然危亡了，但皇帝可还是皇帝，只要不革命，龙脉就就不会用出来。” 　　安德有些明白了，龙脉就像个核弹，一旦清帝快被赶下台了就会启动，难怪天地会要毁了龙脉。 　　“所以路山彦他……” 　　“路兄早就策划了这个计划，他远渡重洋，为计划寻求资金，为弟兄们买装备都是要炸掉龙脉。” 　　合着路山彦加入秘党是为了卖古董赚钱，还真是朴实的目标。 　　“我是路安德，路山彦他二叔，早年出国经商，所以你应该没听说过我。” 　　安德自我介绍道，他可不管对方了不了解路山彦，先要把辈分定下来。 　　那楚豪也是个识趣的人，回道：“见过二叔。” 　　安德很满意，继续说： 　　“你可知道路山彦他死了，死在一头龙王手里。” 　　楚豪身子一颤，握紧了拳头，又放松下来，说道： 　　“路兄屠龙而死，可谓吾辈楷模。” 　　安德摇了摇头： 　　“不不不，他是被人害死的。” 　　“被谁？！” 　　“弗里德里希你认识吗？” 　　男子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 　　“我就知道，当时就不该让那洋人去统万城，不该让他去找龙脉。” 　　安德听着男子的话，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地点。 　　“你说去哪找龙脉？” 　　“统万城！” 第二十一章 来龙去脉 　　在秘党的安全屋内，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安德和昂热坐在他的对面，正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在之前对这名叫楚豪的男子的审讯中，安德与昂热知道了华夏的一部分混血种一直在策划着炸毁一座由满清建造的炼金法阵：龙脉。 　　而路山彦之所以会与洋务大臣一起出现在欧洲并加入秘党，就是为了完成这个炸龙脉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那位疑似叛徒的秘党成员：弗里德里希·冯·隆似乎也与龙脉有关，甚至为了寻找龙脉而前往了统万城。 　　在与昂热的一番讨论后，安德看向还被束缚着的楚豪。 　　“看起来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现在你好好想想，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楚豪的扑克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或许是被路山彦的死讯刺激到了，他深吸了两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在华夏，那些超过临血界限的死侍被称为妖，而那赋予了混血种龙血的龙便是大妖。 　　华夏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与外界交流不多，所以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混血种组织，也就是斩妖人。 　　这些斩妖人生活在普通人中，默默无闻地与那些妖搏杀着，直到两百余年前，鞑子入关，那清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建立了属于清妖的龙脉。 　　龙脉并非没有代价，它需要大量的混血种才能够运作，因此在鞑子立国后，就四处抓捕混血种献祭给龙脉来给鞑子续命。 　　历朝历代以来，想建立龙脉的王朝并非只有鞑清一家，但耗资巨大，只有鞑清成功建立了龙脉。 　　“那你们打不过官兵还不能跑吗？” 　　安德有些疑惑，混血种的体能比正常人类高出不知道多少，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 　　楚豪叹了口气，他们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些普通人水平的官兵，但清妖建立龙脉的时候受过高人指点，那龙脉不仅能保鞑清气运，还能控制妖族。 　　“控制妖，你指的是那些死侍吗？” 　　安德有些惊讶于龙脉的能力，这东西不仅能当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核弹，还能控制没有神智的死侍。 　　“是，按洋人的叫法，妖确实又叫死侍。” 　　楚豪接着往下说，鞑清很少使用死侍的力量，除了发动部分死侍抓捕混血种外，就没见过死侍出动过。 　　“就是老妖婆被赶出四九城，那些妖都没出来救一下。” 　　楚豪解释道 　　正因为这两百年来鞑子对华夏混血种不断的捕杀，华夏的混血种才如此稀少。 　　“我爹娘也是被清妖捉去投了龙脉，只剩下我和我弟两人相依为命。” 　　楚豪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努力掩盖着眼中的悲伤。 　　看着眼前开始卖惨的楚豪，安德不得不将话题扭转到整题上面。 　　“那弗里德里希又是怎么回事？” 　　楚豪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平复心情，半响，才接着讲了下去。 　　“弗氏是路兄介绍的，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但又不可能做出崽卖爷田这种败家子的事情……” 　　在弗里德里希来到中国后，很快与天地会接上了头，他并不了解中国的情况，只是把天地会当成了类似秘党的地下组织。 　　在秘党的要求下，弗里德里希在中国收购与龙族有关的古物，这些古物天地会自然是有的，但大多都是各个家族的传家宝，不可能拿出来卖。 　　所以天地会里的斩妖人就想方设法搞了些没什么用的废纸，又或者是特别危险的炼金道具卖给秘党，骗……啊不，换取一些资金。 　　“所以你们把秘党当成冤大头了？” 　　安德感觉自己把这家伙绑架过来真是做对了，居然能听到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 　　昂热则在一旁黑着脸，想起了之前有一段时间从中国来的古物要么是涂满了疯言疯语的废纸，要么是极度危险的炼金物品。 　　比如能够杀人的陶俑，穿上就会勒死人的汉服什么的 　　当时秘党还觉得捡到宝了，他和梅涅克那段时间都在与那些炼金物品做斗争，最后发现那些炼金物品都没法使用，他们只会想办法干掉一切靠近他们的人。 　　“原来是这样……” 　　昂热看着面前的楚豪，秘党从一开始就被路山彦那家伙蒙在鼓里，自己成了冤大头还不知道，白白流出去好些财富。 　　“我们愿意卖洋人东西，那是你们洋人的福气。” 　　楚豪明显对坑秘党钱的行为毫无愧疚，坑洋人的钱，这叫劫富济贫。 　　安德没管似乎要发飙的昂热，他的故事还没听完。 　　“那弗里德里希怎么和龙脉扯上关系的？” 　　故事还在继续，弗里德里希也不是不识货的人，在被天地会坑了不少钱后，他大概是反应过来了，提出要去四九城找些更古老的物件。 　　天地会也不好逮着一只肥羊猛薅，正好四九城里老妖婆出逃，天地会也想借着洋人的光在首都建个驻地。 　　于是弗里德里希与天地会一拍即合，跟着一只天地会的队伍就北上了。 　　而另一边，获得了大量财富的斩妖人也开始了他们的炸龙脉计划，在购买了炸药，枪械后，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龙脉到底在哪？ 　　“合着你们连龙脉在哪都不知道？” 　　安德直接喊出了声，天地会这几百年都在干什么，喝茶摸鱼吗？ 　　楚豪避开安德的目光，辩解道： 　　“清妖四处抓捕斩妖人，好些传承都断了，如何找龙脉？” 　　在华夏，由于朝廷四处抓捕混血种，原来的许多斩妖人家族都被搞得家破人亡，传承也断了大半，哪怕想学和龙族有关的知识都没处学。 　　天地会里学历最高的就是京师同文馆毕业的路山彦，按后世的标准也就是个本科顶天了，学的还都是英语翻译，对龙族知识远不如昂热。 　　所以这帮小学都没毕业的混血种压根不知道如何找龙脉，这时有人提出，咱们没啥文化，但这里刚好有个文化人。 　　于是学历又高，又懂龙族的考古学家弗里德里希就成了找龙脉的唯一人选。 　　“你们就这么放心让一个洋人帮你们找龙脉？” 　　“有兄弟盯着他，更何况我们也没明着告诉他。” 　　楚豪解释道，在他的授意下，天地会偷偷透露了关于龙脉的消息，弗里德里希果然上了当，在一阵废寝忘食地寻找后，弗里德里希打算前往统万城，那里是最有可能的地点。 　　安德听了这来龙去脉，不禁感叹道： 　　“没文化，真可怕……” 第二十二章 魔法可不是免费的 　　在西式的客厅中，昂热与安德听楚豪讲着过去的故事。 　　在听到弗里德里希前往统万城寻找龙脉后，他忍不住问道： 　　“你们难道没用阻拦他？” 　　“没有，我们想着让这洋人先探探路再说，反正不是自己人，死了不心疼。” 　　昂热听到这里，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在他看来，秘党的团灭，天地会起码要付一半的责任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昂热问道 　　“你是弗氏的同伴，那个什么秘党的人。” 　　楚豪老实回答道。 　　下一秒，昂热出现在楚豪面前，那把折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既然知道，还……” 　　楚豪硬着脖子，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弗氏去探龙脉是他自愿，你要杀便杀。” 　　折刀在楚豪的脖子上颤抖了一下，割开皮肤流下一滴鲜血。 　　昂热沉默许久，一道刀光闪过…… 　　楚豪的束缚被昂热斩断。 　　楚豪没有起身，继续坐在椅子上活动着手腕。 　　“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 　　昂热摇了摇头，走回了原位。 　　“杀弗里德里希，需要一些帮手。” 　　楚豪的扑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拍着大腿说道：“欢迎入伙。” 　　“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安德在一旁看了一出莫名其妙的戏，昂热突然就要干掉楚豪，两人又突然合作，真让龙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 　　“那个楚……雄，我问你，你要我帮你们炸掉龙脉对吧？” 　　“正是。” 　　楚豪连连点头，脖子上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那有什么报酬没有？” 　　楚豪有些惊讶于安德的势利，解释道： 　　“路先生……” 　　“叫我安德就行。” 　　老是被叫成路先生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叫安德方便。 　　“安德先生，炸毁龙脉是路兄毕生的愿望，您作为他的长辈，难道不想继承……” 　　“他是他，我是我，你别拿什么家仇国恨来压我。” 　　楚豪没想到安德居然这样不要脸，对路山彦的遗愿不屑一顾。 　　“没了龙脉，路家也能放心开枝散叶……” 　　“我都没娶妻，你和我说这个？” 　　安德不关心路家会不会开枝散叶，他只关心以后的主角能不能生出来。 　　“您到底要什么？” 　　楚豪开始怀疑‘真人’用生命带来的预言是否正确了，这路安德实力很强，但怎么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小子，我跟你讲，昂热答应了你，不代表我答应了你。” 　　安德摆出一副混不羁的样子，他清楚，哪怕自己的目标与天地会的目标一致，也不能打白工，更何况这次是天地会来求他。 　　“你们天地会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炸了龙脉恐怕也用不上了，不如给我。” 　　楚豪露出为难的神色，能被安德说成是宝贝的也只有那些祖传的炼金物品了。 　　“安德前辈，天地会中斩妖堂又不止我楚家，那些宝贝都是别人家的传家之宝。” 　　安德露出不悦的神情，一分钱不花就想雇佣他，糊弄龙呢？ 　　“但我楚家的宝物全部可以给您。” 　　安德的眉头舒缓了下来，有一家也行，他之前在德国时可是知道这些混血种家族有多么富有。 　　就那梅涅克·卡塞尔的卡塞尔家族来说，人家是祖上是老罗马正紫旗，家里面的黄金多得能够铺地板，各种宝石，古董从仓库的地板堆到天花板上。 　　现在安德的空间袋里还有一把各种各样的宝石，个头都不小，都是昂热之前从卡塞尔的宝库里拿的。 　　有一家也行，安德和那些恶龙不同，他更倾向于靠自己的劳动获取财富，要是楚家和卡塞尔家族一样富有，不，哪怕只有卡塞尔家的十分之一，也足够他建一个舒适的龙穴了。 　　但被财富迷了眼的安德忘记了一件事，天地会被鞑清撵得跟狗一样，连炸龙脉的钱都要路山彦去卖古董挣，怎么可能与富可敌国的卡塞尔家族比。 　　安德没有细想这些，他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楚豪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楚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既然炸掉龙脉是我那大侄子的愿望，我这个二叔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安德从边上的衣架上拿下一件昂热的大衣，递给楚豪。 　　“来，这大冬天的还光着身子多不好。” 　　楚豪还没习惯于安德的变化，机械地接过大衣拿在手里，解释道： 　　“我的言灵是言灵：炽日，能从皮肤发光，所以我大部分时候都不穿上衣。” 　　安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楚豪就是一个人形闪光弹，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有这么个言灵。 　　“好吧，那咱们继续谈谈报酬。” 　　安德把楚豪手里的大衣丢给昂热，迅速转移了话题。 　　“报酬可以等完事之后再拿，但你怎么滴也要让我验验货，过过眼瘾吧。” 　　楚豪看出了安德的想法，没有推辞，立刻答道： 　　“我楚家的宝贝都在沪市，您要是有空，现在就可以带您去。” 　　安德与昂热到沪市时还是正午，但现在已是月明星稀，快到子时了。 　　安德却不在乎时间，挣钱嘛，谁还不是起早贪黑的。 　　当下安德就拉过楚豪，准备去欣赏欣赏老楚家的传家宝。 　　“昂热，我和楚老弟先去看看，你记得看家。” 　　昂热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头掉进钱眼里的龙，之前昂热还担心安德会惹出麻烦，现在看来他比路山彦还像个华夏人。 　　“真是头奇怪的龙。”昂热感叹道。 　　出了洋馆，或许是周围的洋人习惯在晚上举行舞会的缘故，有好些黄包车夫都停在路边等着拉客。 　　安德掏出一张绿色的钞票，叫了一辆车，与楚豪上了车，一路往城外走去。 　　“你们家还挺远的。” 　　黄包车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安德随口说道。 　　楚豪却没有说话，看着黄包车掠过一间又一间的房子，直到停在一条弄堂前面。 　　安德付了钱，跟着楚豪走进弄堂，来到一间普通的民房门前，敲了敲门。 　　“洪花亭上一炉香……” 　　门内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楚豪回应道： 　　“阿杰，是我！” 　　木门立刻被打开，一个身影冲出房门，抱住楚豪。 　　“哥，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三章 传家宝 　　在狭小的房间内，楚豪向安德介绍着一旁身着男装的，看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是舍妹，楚杰。” 　　安德疑惑楚雄的妹妹为何取了一个男人的名字，楚雄看出了安德的想法，解释道： 　　“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舍妹一个人呆在家里不方便，只能女扮男装。” 　　安德这就有些忍不了了，楚杰看着就是女子的样貌，身材也是玲珑有致，装成男子谁会相信。 　　最重要的是她一头乌黑的秀发，现在的男人可都留着阴阳头猪尾巴，编谎话也不知道编个像一点的。 　　“你哄我，你妹妹这样子一看就是女的，如何能骗过其他人。” 　　楚豪连忙解释道： 　　“安德前辈稍安勿躁，这与我楚家的传家宝有关。” 　　安德与楚豪坐下，楚杰拿出一盏油灯点亮，昏黄的烛火着凉了这个本来就不大的房间。 　　楚豪对弟弟嘱咐道： 　　“阿杰，去把东西拿过来。” 　　一旁站着的楚杰有些不乐意，自己的哥哥说出去找人，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勒痕，明显受了什么委屈。 　　“哥，你去哪了，为什么……” 　　“乖，去把咱家祖上的东西拿过来给路安德先生看看。” 　　楚豪安慰了一下妹妹的情绪，楚杰也没有办法，只能去了屋后拿东西。 　　没过一会，小姑娘撅着嘴回来了，手上抱着三个盒子，两个大的在下面，一个稍小在上面。 　　楚豪将盒子接过，在地上一一摆开，对安德说道： 　　“前辈您请看。” 　　一旁的楚杰则抱着双臂，没好气地盯着安德，在她看来自己哥哥的异常绝对和安德脱不了关系。 　　安德打开第一个稍小一点的木盒，在古朴的木盒中，放的是一张青铜做成的面积，看起来就像是三星堆里出土的那种。 　　面积的眼睛突出，看起来只能覆盖半张脸，上头布满了铜锈，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些纹路。 　　“有点意思，这有什么用？” 　　楚豪把面具递给一旁的楚杰，示意了一下，但楚杰明显很抗拒。 　　“哥……” 　　“安德先生是客人，没关系的。” 　　小姑娘看着眼前的面具，在面具的一角上划破指尖，将血涂在面具上。 　　在血涂上去的一瞬间，布满铜锈的面具突然冒出火焰，将楚杰吞噬。 　　当火焰消失殆尽，一个干瘦的年轻男子就出现在安德的面前。 　　“面具呢？” 　　变为干瘦男子的楚杰举起手腕，一只青铜做成的手镯戴在他的右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安德看着这大变活人的一幕，也对这面具有了些兴趣，能让少女变身的道具谁不喜欢呢？ 　　就是这变身的方向有些不太对，别人都是魔法少女，怎么到你这就成了男扮女装。 　　安德压下内心的吐槽欲望，问道： 　　“这倒是有趣，是想变什么都可以吗？怎么变回来？” 　　一旁变为男子的楚杰开口道： 　　“想变成别人，需要对方的血才行，要变回来就要隔开手腕让手镯吸满了血才行。” 　　说完，她在旁边找到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看，就像这样。” 　　楚杰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手腕上冒出的伤口，还把手腕上的伤口展示给安德看。 　　“有点意思。” 　　安德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被这点血吓到。 　　那手镯吸收着楚杰的血，金色的镯身上很快布满了红色的纹路，又一阵火光，楚杰变回了女儿身。 　　楚雄赶忙走过去治疗妹妹的伤，但楚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抹掉手腕上残留的血，之前用剪刀划开的伤口已经愈合。 　　“前辈，这就是我楚家的传家宝之一，能千变万化，我兄妹二人就是靠这个躲过清妖的追击的。” 　　安德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也能变，但多一件魔法道具也不错。 　　而一旁的楚杰则盯着哥哥，颤颤巍巍地说： 　　“哥……这可是咱家的宝贝，咱爹娘就留下这三件，不能卖！” 　　楚豪搂着妹妹的肩膀，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说道： 　　“安德前辈是龙脉计划的大助力，就是让我扑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哪能怜惜这些死物。” 　　安德在一旁看着缩在哥哥怀里的楚杰，感觉自己就像个逼得人倾家荡产，鬻儿卖女的反派，赶忙看向另外两个盒子，把两个盒子全都打开。 　　“前辈，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刀剑。” 　　楚豪在一旁解释道。 　　这两个盒子里一个放了一把八面汉剑，另一个是一把环首唐横刀。 　　楚豪拿出那把汉剑，呛啷一声宝剑出鞘，楚豪将宝剑凑近烛火，安德这才看清那宝剑的全貌。 　　在昏暗的烛光下，那华丽的剑柄上居然空无一物。 　　安德把手凑上去，顺着剑柄向上抚摸，在青铜做成的剑颚上方摸到了某种硬物。 　　“这剑……” 　　安德有些欣喜，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剑名‘破虏’，薄如蝉翼，目不可视，无坚不摧。” 　　楚豪取出一枚方孔钱，轻轻地平放在剑刃上方，松手，钱币掉落就像自由落体般丝滑。 　　当那枚铜钱掉到地上时，已经被透明的剑刃劈成了两半。 　　这竟是一把透明的汉剑，剑身无色透明却又锋利无比。 　　“好东西啊！”安德感叹道，又盯上了一旁的唐横刀，剑不错，那这把刀…… 　　这时，一旁的楚杰抢过唐横刀，一把抱在怀里。 　　“哥，这东西不能给他，这是娘留下的，没了平寇刀，我还怎么保护你。” 　　楚雄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安慰道： 　　“哥已经答应安德前辈了，等炸了龙脉，我们就再也不用逃了，也用不上平寇和破虏了。” 　　安德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煽情的一幕，想了想问道： 　　“你们家的宝贝就这三个？金子银子，各种珠宝有没有？” 　　楚杰生气地怼了安德一句： 　　“我们家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有金银珠宝，你瞎吗？” 　　安德放松下来，换了个轻松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我就教教你们怎么赚钱，赚钱这件事，千万不能挣穷人的钱。” 　　“那挣谁的？” 　　“谁有钱我挣谁的，我问你，天地会里那么些个斩妖家族，哪个最有钱？” 　　楚雄与楚豪面面相觑，好半响才回道： 　　“前辈……你们路家最有钱。” 　　坏了，我成替身了！ 第二十四章 南下闽州 　　几天后，安德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张画像，仔细对比着画像与自己帅气的脸庞之间的差异。 　　画像画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由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出了一个半龙半人的头像。 　　与安德相似的脸庞，但脸上有着些许鳞片，一对弧形的角环绕成一个皇冠的形状。 　　安德看着那个皇冠状的龙角，不禁感叹预言的精准。 　　作为一名黄铜龙，他的龙角本来应该是类似三角龙的骨板形状的，但这种结构放在龙身上很好看，放在人身上就有些愚蠢。 　　所以他每次变身半龙形态时都会有意识地改变角的形状，让角变得像金龙一样华丽。 　　看起来，这张画像确实是他。 　　之前安德去了楚豪家，看到了老楚家的传家宝，安德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被财富冲昏了头。 　　善龙也喜欢财富，但他们通常不会掠夺财富，而是依靠另外的方式获得：比如成为一个国家的国王。 　　或许正因为如此，金属龙的名声比色彩龙好不少，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嘛。 　　安德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一是要尽可能多的干掉那些伪龙，将他们通过法阵统统化为自己的实力。 　　二是要发展势力，那些伪龙身边跟了一帮恶心的僵尸，自己身边也不能缺了这些底层战斗力。 　　三是要跟紧剧情，想办法帮昂热再进一步，这样到时候卡塞尔学院还不是他安德说了算。 　　而这三点长远的目标，最终都绕不过一件事：龙脉。 　　炸掉了龙脉，能够获得华夏混血种的声望，能够让昂热在秘党中更近一步，最重要的是，龙脉这件事背后一点有那些伪龙的影子。 　　安德可不相信鞑清能够驱使死侍，搜捕混血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那群脑子有问题的伪龙。 　　虽然不知道龙脉里究竟有什么，不过安德相信，这次冒险，一定不会简单。 　　昂热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画像，问道： 　　“这是你？” 　　“是我。” 　　“这就是那个言灵：先知的混血种留下的画像？” 　　“对，我找楚豪拿的，画出了我十分之一的帅气，也算不错了。” 　　在知道有人预知了自己后，安德就尝试了解更多关于这个预言的消息。 　　但那位“真人”也只留下了一副画像和寻找安德的方法就羽化登仙了，所以安德只能把画像要过来看看。 　　“他们难道就没怀疑你是个死侍？” 　　昂热看着画像上半龙半人的安德，好奇地问道。 　　“我可是师爷钦定的救世主，再说了，哪个混血种不是小龙人。” 　　在这几天与楚家兄妹的交流中，安德才知道现在华夏的混血种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没人没钱，挂靠在天地会给人当打手，像老鼠一样生存于阴影之中。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投靠鞑清，然后在某个时刻被拉去献祭给龙脉； 　　二是躲躲藏藏，然后在某个时刻被抓住拉去献祭给龙脉。 　　而终结这一切的希望就是摧毁龙脉，只要能炸掉鞑清的龙脉，这些混血种愿意献出一切。 　　“终于我也能成为救世主了，就像小时候我妈讲的那些故事一样。” 　　安德从昂热的手里拿回画像，望着上面的头像感叹道。 　　“你没要报酬？” 　　“要了，你不是看到了吗，那把剑。” 　　安德实在没忍心把人家楚家的宝贝搜刮干净，只拿了那把名为“破虏”的汉剑。 　　透明的剑身加上锋利的剑刃，让这把短剑成为了背刺最好的工具。 　　“在我看来你可不止值一把炼金武器。” 　　昂热走到一旁的书桌边，看着自己这些天来整理的情报，为了和天地会的人沟通，他的口语提升了不少，不愧是伶牙俐齿的黄铜龙眷属。 　　“对，但这帮天地会的混血种都太穷了，我准备每一家都要一把炼金武器，顺便要战利品优先挑选权。” 　　昂热闻言找到一沓写满字的纸，自习地浏览着纸上的信息。 　　“天地会的混血种家族有五家，路、苏、楚、陈、叶。” 　　昂热讲述着自己获得的信息。 　　“陈家十年前就跑了，据说去了欧洲，胆小鬼。” 　　“路家现在是孤儿寡母，现在我也算路家的人，他们都就是我的。” 　　安德挥舞着双手，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苏家据说是玩飞刀的，应该有不错的东西。” 　　“叶家按楚豪说的，血脉强度不高，但有些侦查能力，掏一掏也能有东西。” 　　昂热看着眉飞色舞的安德，感觉这家伙实在有些拉低了自己对龙的认识。 　　安德看着一脸鄙夷的昂热，反驳道： 　　“他们让我们去炸龙脉，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昂热不在乎其他混血种，但路山彦却是秘党的人，他不能不管。 　　“你这样的行为，我最近学了一个华夏的俗语，叫：吃绝户。” 　　安德被昂热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趁着路山彦牺牲，扮成路家长辈去拿路家的钱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不过现在不是要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要怎么做安德只能等到见到了路山彦的遗孀才能决定。 　　“休整好了吗？准备去闽州了。” 　　昂热拿着一沓自己整理的资料，向安德问道。 　　在与沪市的天地会接头后，楚豪决定先随昂热与安德南下闽州。 　　一是，昂热与安德必须要把路山彦牺牲的事情告诉他的家人 　　二是天地会的人手现在大半都在羊城，为了计划，楚豪决定先在闽州集合，之后一行人扮作昂热的手下分批次乘船前往平津。 　　现在洋人刚打了个胜仗，鞑清的官不敢拦洋人的船，因此这样做最为保险。 　　在平津集合后，一行人向西前往秦州北的统万城。 　　这样时间花得多，但更加保险。 　　“随时可以出发，船长。” 　　安德笑嘻嘻地跳起来，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昂热的心情却不像安德这样轻松，按楚豪的说法，弗里德里希早就知道龙脉，但秘党却对龙脉一无所知。 　　或许这一切是弗里德里希早就计划好的，他说不定就等在统万城。 　　等着自己去…… 　　自投罗网！ 第二十五章 论扫盲的必要性 　　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一艘小型货船上，安德正拿着从楚家得来的“破虏”剑，研究着这把剑的特殊之处。 　　“真是奇妙，光线通过后居然没有折射。” 　　安德将手放在透明的剑身后，明明能够摸到冰凉的剑身，但手看起来却没有一丝的形变。 　　“不像是某种透明的玻璃或者塑料，倒像是某种立场。” 　　安德其实也有能够使武器隐形的法术，但很难做到像这把剑一样完全不会造成形变。 　　毕竟那个法术是以扭曲光线为原理的，细看还是能够看出些端倪，没法像这把剑一样完美无缺。 　　由此，安德结合前世看过的科幻小说猜想，这把剑的剑柄会不会是某种立场发生器，维持着一个剑形态的立场。 　　“最高端的科技往往与魔法无异。” 　　安德感叹道 　　此时安德一行人从沪市上了去往闽州的船，载着昂热搞来的军火，晃晃悠悠地往华夏东南驶去。 　　他们会在闽州的某个隐蔽海港下船，与大部队汇合后换另一艘大船前往平津。 　　这段时间敌人都没有出现，安德有些担心，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个幕后黑手一点在策划着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安德回头，发现是楚豪的妹妹，那个有着男人名字的楚杰。 　　“阿杰，什么事啊？” 　　在这几天都行程中，安德也与楚家兄妹混熟了，其实楚杰比他哥那个扑克脸要好相处得多。 　　“德叔，你又在研究我们家的剑呢？” 　　从两人的称呼中也能听得出来，二人现在都关系亲密了许多。 　　主要是因为昂热和楚豪都需要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因此安德只能找楚杰聊天。 　　“你不怪我拿了你家的传家宝？” 　　“破虏本来是我哥的，但他不爱用剑，放着堆灰还不如给你多杀几个清妖。” 　　“那你之前……” 　　“德叔，你一看就没多少江湖经验，卖个东西，装装可怜怎么了？” 　　安德有些无语，楚杰和他哥不同，嘴上没个把门，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 　　现在船上都是楚豪的人，楚杰因此没有变装，而是穿着一身轻便的练功服。 　　现在天寒地冻的，这两兄妹一个光着上半身，一个穿着薄衫，都是不怕冷的人。 　　“德叔，你研究出什么没有？” 　　楚杰好奇地问道 　　“我研究出来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楚家先辈估计都不是读书人。” 　　“德叔你咋知道的，我爹娘确实没读过书，我和我哥也就会几个字。” 　　安德拿出那把“破虏”剑，指着剑鄂上的两个篆体字说道： 　　“这把剑上就这两个字，应该就是剑名了吧。” 　　小姑娘在一旁连连点头，问道：“那这两个字是破虏吗？” 　　“这两个字是定国，你祖宗一直叫错了名字。” 　　安德也是在拿到这把剑后过了一阵才发现的，要不是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通晓语言，还真认不出来这两个抽象的文字。 　　“我还是觉得破虏好听。” 　　一旁的楚杰挠着脸，迅速转移了话题。 　　“德叔，你是不是很厉害，要不我们来试试。” 　　“我能打过你哥，难道还打不过你吗？” 　　安德可不想在这条船上打架，小船比不上巨轮，摇摇晃晃，要是沾上了水可不好受。 　　“我哥可打不过我。” 　　或许是因为航行实在太过无聊，楚杰的玩心大发，她钻进船舱，不一会儿拿出两根差不多大小的木棍。 　　“来德叔，咱们来比一比。” 　　安德看着楚杰手里的木棍，心说我一个术士，也不会啥近战，和你比剑那不是送菜吗？ 　　但坐在船上实在无聊，昂热天天和楚豪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他只能在一边哄孩子。 　　安德也起了玩一玩的心思，于是他对楚杰说道： 　　“不如我们换个玩法，你要是能割开我的皮，我就把这把剑还给你。” 　　“破虏可是宝物，不要用他做赌注！” 　　楚杰明显对这把剑看得更重，不希望安德就这样怠慢楚家的宝贝。 　　“那你就没机会拿到这把剑喽。” 　　楚杰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相信，回道： 　　“那算了，虽然我哥喜欢用斧子，但破虏给他也挺配的，我赌了。” 　　“好，就是要这样的精神。” 　　安德说完，把自己上身杂七杂八的衣物一脱。 　　“呀，德叔你干什么？” 　　“你哥天天都裸着上身，有什么好惊讶的。” 　　一边说着，安德一边往解除了部分变身，将上半身的皮肤变成了龙皮。 　　“看到了没，我就站在这里，你随便砍，破了皮，我就把你们楚家的剑还给你。” 　　楚杰倒也不害羞，还有些气恼。 　　“德叔你怎么用言灵？” 　　“你也可以用言灵，还能用你那把平寇刀。” 　　楚家剩下的那把刀就在楚杰的手里，刀名平寇，倒是和剑很配。 　　安德担心自己翻车，又给自己加了个石肤术和法师护甲，在他看来，哪怕这个小姑娘用上言灵，也砍不破他的龙皮。 　　楚杰见安德这样，也走回船舱中，出来时手上拿着那把环首唐横刀，身后跟着楚豪与昂热。 　　“安德前辈，您何必要与舍妹置气？” 　　楚豪上来就练声道歉，让安德不要与楚杰比斗。 　　但安德这两天确实无聊得很，也想看看这个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铁了心地要试一试楚杰的刀有多利。 　　见安德油盐不进，楚豪也只退到一边，与昂热一起欣赏起这场奇怪的对决。 　　安德盘坐与甲板上，皮肤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又有一片片的龙鳞出现在皮肤上，看起来好像某种雕刻。 　　“德叔，得罪了。” 　　楚杰拔刀，那倒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下一刻就冒出了红光，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 　　安德能够明显感受到刀上的热量，就像当年看过的机器人动画里的热熔剑一样，这把刀的力量远超安德的想象。 　　龙是贪婪的，安德可不想到手的魔法武器被楚杰给赢了过去，但又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接楚杰一剑了。 　　偷偷给自己又加了一个抵抗能量伤害，安德装作自信满满的样子对楚杰说道： 　　“来吧，看你能不能打破我的绝对防御！” 第二十六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行驶的货船上，安德坐在地上，毫无防备地露出灰白色的上半身。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安德原以为那楚杰不过是个小姑娘，哪可能有什么战斗力，才起了玩玩的心思。 　　要知道，自己现在皮肤的防御力，死侍的爪子挠上去了也就只能破点皮，在他看来楚杰哪怕用上祖传的宝刀也不可能打破他的防御。 　　但没想到楚杰不按套路出牌，他们楚家的那把平寇刀居然能够像电烙铁一样加热刀身，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就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相约紫禁之巅，然后叶孤城拿出一把绝地武士的光剑一样。 　　“阿杰，你手烫不烫？” 　　安德看着被楚杰握在手中散发着红白色光芒的唐刀，想要找些话题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 　　“德叔要不你直接认输吧，破虏我就不要了。” 　　楚杰没有直接回答安德的问题，好像看出了安德的紧张。 　　她清楚，虽然安德愿意拿宝剑作为赌注，但之前哥哥叮嘱过了，哪怕赢了也不能拿走剑。 　　这是安德帮他们炸掉龙脉的报酬，楚家不能出尔反尔。 　　楚杰自然是清楚龙脉有多重要，因此她才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不过能让这个打败了哥哥的人认输也是对她很有吸引力的。 　　“我可不会认输，你来吧。” 　　安德假装思考了一会，实际上是疯狂地找寻各种法术给自己加BUFF，他有种预感，自己再轻敌恐怕要翻车。 　　楚杰右手举刀，一刀斜劈而下，不像很多武术套路的大开大合，而是留有余力，这更像是交战中士兵与人近身搏杀的做法。 　　安德抬起左臂，用手臂外侧挡下一击，安德能明显感觉到刀砍在手臂上带来的灼烧感。 　　这把刀的温度比他想想得还要高，炼金武器确实非同凡响。 　　但所幸这把平寇刀不如那把剑锋利，功能更倾向于用高温杀伤对手，才没能打破安德的皮肤。 　　挥砍过后，安德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焦黑的痕迹，楚杰得意洋洋地说： 　　“怎么样，平寇可是很厉害的。” 　　“你这不就是凭借武器的优势吗，就是让个小孩子来又有什么区别。” 　　安德反驳道 　　“其实我用言灵也是一样的结果啦。” 　　虽然楚杰的言灵很危险，但在海上的环境中威力并不算太大，她有信心不造成太大的破坏。 　　楚杰甩了甩手上的唐刀，发着炽热光芒的刀刃暗淡下来，重新变成一把黑色刀身的横刀。 　　“小心了德叔，我的言灵可是很厉害的！” 　　楚杰将刀高高举起，安德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炽热，某种力量在不断汇聚。 　　“斩！” 　　一道扇形的火焰陡然出现，带着极致的高温与强烈的冲击飞向安德。 　　安德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冲击打飞了出去。 　　“言灵：君焰？” 　　昂热看出了楚杰的言灵，虽然因为环境问题威力小了很多，但制造高热环境与爆照的效果是相同的。 　　而安德被击飞上天，感受着自己前胸传来的灼烧感，他清楚如果不是附加了“抵御能量伤害“这个魔法，他的皮肤恐怕已经要被烧坏了。 　　“连龙皮都能烧破，这火焰恐怕和红龙的龙息也差不了多少了。” 　　安德一边这样想着，手上也没闲着，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羽落术，乘着风又回到了船上。 　　“小姑娘你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 　　“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出手的。” 　　楚杰对安德歪曲事实的行为十分不满，但看到安德没什么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在很多时候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言灵，也就是这次在大海上，环境不利于施展才敢试试。 　　就在这时，一条粗壮的手臂拉住楚杰，然后她的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哎呦！” 　　“阿杰，我说过好多次了不许乱用言灵。” 　　楚豪当时站在一边都要吓死了，自己脚下这艘船可是装着炸药的，要是自己这个妹妹打偏了一点……那恐怕自己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哥，我控制得住力，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你都厉害了！” 　　楚杰对哥哥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言灵比自己要低一级的哥哥在战斗上确实要弱些。 　　“净瞎扯，看我到时候怎么教训你，安德前辈，抱歉，舍妹的言灵比较厉害……” 　　安德摆了摆手，他也听到了刚才昂热说出的话，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的言灵居然是原著中大放异彩的言灵：君焰。 　　再联想到二人的姓氏，说不定那位狮心会长楚子航就和他们有关。 　　“没事，反正也没伤到。” 　　说着安德解除了身上的魔法，又一次变回了人身。 　　“哇，德叔你好厉害，这就是你的言灵吗？” 　　楚杰看着身上毫发无损的安德，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别问，这种事情谁会告诉你。” 　　楚豪则打了一下妹妹，让她不要打听别人的秘密。 　　“你看，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再锻炼锻炼吧。” 　　安德一脸臭屁的表情，哄走了边上的两兄妹。 　　昂热则走到他的身边，给赤裸着上半身的安德拿来了衣物。 　　“不错不错，你现在已经有了点管家的样子，或许我可以把你的地位提升一点？” 　　昂热把衣服扔在安德手上，走到一旁等着安德换好衣服。 　　“我们还有多久到？” 　　“大概再过两三天，这条船有蒸汽动力，比一般的帆船快些。” 　　“那还是不错，我讨厌坐船。” 　　“等到了秦州，可都是黄土高原了，话说你真没受伤？” 　　昂热问转过身面向安德，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问道。 　　安德撩起刚刚穿好的衣服，解除了刚才施加在前胸处的掩饰术，这个法术能够用幻象改变一个人的皮肤，形态或是相貌。 　　安德真实的皮肤露了出来，焦黑的皮肤上被冲击打出一条条血痕，红黑色混在一起让昂热皱起了眉头。 　　“没事，只是伤到了表皮。” 　　安德放下衣服，打算回房间给自己来个治疗轻伤，毕竟自己还是个吟游诗人，治疗一些小伤还是很容易的。 　　“还真是不能轻敌啊……” 第二十七章 路家 　　闽州多山，路家也是靠闽州连绵不绝的山脉从鞑清的手中存续至今。 　　安德一行人走在泥泞的土路上，黄色的泥水溅起，将昂热黑亮的皮鞋染上黄色的疤痕。 　　队伍内的气氛有些严肃，昂热抱着一个小盒子，穿着一身十分正式的西装，就像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昂热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路山彦的家人宣布这个噩耗。 　　在昂热的想象中，他会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路家，然后对路山彦的遗孀说： 　　“您的丈夫在屠龙的过程中被杀死了，这是他的遗物，请节哀。” 　　在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中，昂热递出装着路山彦衣物的小盒，向那位可怜的女人宣布这个噩耗。 　　一位英雄，死了后却只能葬在异国他乡，这听起来有些讽刺。 　　昂热此时并未经历太多生离死别，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会感到有些迷茫。 　　安德则明显放松很多，他看似在走路，实际上悄悄用了个漂浮术，让自己的鞋子沾不到地面，这样就不会被地上的泥弄脏了。 　　由于他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几个人都没有发现安德的异样 　　虽然安德也想出声说上两句话，但这样肃穆的氛围让他没有办法开口。 　　陆家位于闽州城郊，是一座灰瓦白墙的房子，很有南方建筑的古韵。 　　那栋房子看起来不大，但很明显有人精心打理过。 　　昂着走上前去，轻轻扣了两下门环。 　　安德则在后面，用法师伎俩，把昂热身上的泥水擦干净。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妇人探出头来。 　　那妇人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袖口宽大，遮住她纤细的四肢。 　　头发梳在一起，盘成一个髻，用一个朴素的木簪固定住。 　　妇人有些警惕地盯着昂热这张与众不同的脸，这时候洋人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敢问……” 　　昂热打断了少妇的询问，用一种机械式的语气和不太标准的华夏话说道： 　　“请问是路夫人吗？我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此次来是为了送路山彦先生回家的。” 　　昂热想过很多次这种时候，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念出台词，脸上甚至都做不出一丝表情。 　　这样看上去很冷血，但能让昂热舒服一点。 　　面前的女人颤抖了一下，盯着昂热身前的小盒，好半响，才接过盒子，将它紧紧抱在手里。 　　“妾身就是路氏，各位请进……” 　　路氏看起来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丈夫的死毫无感觉，引着安德四人到了正厅坐下，向几人行了个礼。 　　“妾身要去料理些家务，请各位在此等待。” 　　路氏往屋后去了，四个人在座椅上等了许久，都不见路氏回来，安德有些着急。 　　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屋后传来，路氏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平静，只是没有在他们这些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安德在木制的椅子上坐立难安，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去后院一探究竟，但昂热死命拉住了这头龙。 　　又是一段难以忍受的安静，安德在这种气氛下自然不可能和别人聊天，楚家兄妹或许是触景生情，心情都有些低落。 　　而昂热，他从坐在椅子上开始就像个雕塑，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的横梁，好像想要从这根木头上看出花来。 　　路氏终于回来了，她低着头，走路有些不稳，颤颤巍巍地在主位坐下，缓了好些时候，才开口问道： 　　“相公他，之前还好好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安德推了推好像在发愣的昂热，让他赶快回答路夫人的问题。 　　昂热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讲述那个他根本不愿回想的故事。 　　从中国来的“蜥骨”，苏醒的龙王，暴血的路山彦，还有使用了莱茵与龙王同归于尽的卡塞尔。 　　这个故事很荒诞，由于一个普通人医师的操作不当而使得龙王苏醒。 　　这个故事很伟大，秘党的混血种为了杀死龙王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般牺牲。 　　昂热其实一直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就像安德说的，秘党是自作自受，一个不完善的体系，一群只知道战斗的人，最后招致了严重的后果。 　　在昂热的讲述中，故事以梅涅克·卡塞尔的言灵：莱茵告终，而一旁的路氏则提出来自己的问题： 　　“那你为何没事？” 　　昂热此时的状态确实不像一位曾经濒死的人，比自己亲人死亡更痛苦的，是看着他一同战斗的战友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那时你只会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是你活着而不是他！ 　　昂热看向旁边的安德，回答道： 　　“我在爆炸后昏迷了过去，是安德救了我，他说他是路家在海外的分支，被路山彦邀请加入秘党，但当他到卡塞尔庄园时，只看到一片废墟和苟延残喘的我。” 　　路夫人盯着年轻的安德，好半天才问出一句： 　　“敢问是路家的哪家旁支，可入了族谱。” 　　安德则立刻来了精神回答道： 　　“百年前下南洋的一支，要是按辈分来算，我还是路伯平的叔叔哩。” 　　路夫人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对安德行了一礼。 　　“叔叔护送相公遗物回乡，理当入族谱，请跟我来。” 　　安德看出了路夫人有些不对，但还是跟在她身后，一同向屋后走去。 　　路家的祠堂并非和许多地方一样由一个村共同所有，而是单独的一间小屋，里面放满了路家先祖的牌位。 　　路夫人拿起三注香递给安德，又用一旁的火折子点燃香，说道： 　　“路家子弟归宗，理应为祖宗上注香。” 　　安德也不在这种事情上纠结，自己以后能不能拿到神格还要看路家人，当即对着牌位鞠躬三下，把香插在了香炉之上。 　　就在安德鞠躬之时，路夫人关上祠堂大门，从裙子里摸出来一把手枪对准安德。 　　“路夫人，你还会用枪？” 　　安德看着举枪对着他的路夫人，但路夫人明显没有心思和他废话。 　　“路家世代单传，根本没有什么在海外的分支。” 　　安德摊了摊手，说道： 　　“凭什么用枪指着我？” 　　“凭你是个好人，坏人不会做这种事。” 　　“好人就得被枪指着？路夫人，我们谈谈吧。” 第二十八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安德走了很久，回来时一脸轻松，在祠堂中，安德和路夫人开诚布公地聊了聊，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安德表示我也不是贪财的人，主要是路家名头比较响，要借个名声好办事，作为代价，可以保路家血脉不断，愿意当个护法供奉啥的。 　　路夫人见安德不图路家的祖业，也松了一口气，表示路家世代单传，人丁稀少，您要是乐意借个路家的名头做好事那我也不拦着。 　　安德见路夫人松口，立刻打蛇上棍，说现在马上要去炸龙脉了，这可是您丈夫毕生的梦想，但我这手上还缺个称手的兵刃，路家家大业大，是不是出点力气。 　　最后，昂热看着安德拿着一把双手锤出来了，与游戏中巨大的双手锤不同，这个双手锤更贴近历史中的形象，某种金属制成的杆上是个与钉头锤类似的锤头，一头是破甲的尖头，一头是打击的平头。 　　路家的宝物比想象中的更少，这些华夏的混血种家族被鞑子祸害得不清，几乎留不下什么金银财宝。 　　安德在那堆炼金物品中挑了一圈，才选了这把钉头锤，他之前那把“法杖”在战斗中损坏了，他可不想用手去碰那些恶心的死侍。 　　“我和路夫人聊了聊天，你们久等了。” 　　安德对着还坐在座位上的几人摆了摆手，他现在又得了一把武器，显得有些兴奋。 　　路夫人跟在安德身后，脸上还是平平淡淡的表情，没人知道她刚才和安德聊了什么。 　　昂热看着路夫人，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套包装精美的玩具，说道： 　　“路山彦他经常说自己有个孩子，我就给他买了些礼物，想要送给他。” 　　安德有些惊讶于昂热这家伙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的细致，看着包装上的德文，估计是昂热在德国买的，一路带到了华夏。 　　路夫人接过昂热的礼物，却没有继续交流的欲望，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现在不早了，各位请回吧，之后龙脉的事就由叔叔代表路家行事。” 　　最后一句话是对安德说的，炸掉龙脉是路山彦的愿望，这种事情路家不可能不参与，但路家最后的血脉还未长大，只能靠安德这个外人撑一撑场面。 　　路氏打算过两天就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去别处躲一躲，路家在闽州有不少房产，足够母子二人隐藏起来不被发现。 　　一行人走出路家，又一次走在那条满是泥泞的土路上，路家的宅子距离闽州城不远，凭几人的脚力能够很轻松的回到闽州城里。 　　“路家究竟是如何发家的。” 　　安德看大家情绪都不高，索性找了个话题，想要和人聊聊天。 　　“前辈有所不知，路家早年凭着闽州的山地躲藏起来，没受那鞑子的害，之后靠海吃海，凭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捕鱼起了家，又去经商，留下了不少的祖业。” 　　楚豪对路家还是比较了解的，为安德详细说了说路家的发家历史。 　　安德望着板着一张扑克脸的楚豪，接着问道： 　　“你说路家有多少钱。” 　　“龙脉计划大半的花销都靠路兄出的钱。” 　　“那你们往外卖了六百多件古董，挣了不少吧。” 　　“确实不少，洋人确实舍得给钱。” 　　安德一拍巴掌，说道： 　　“那你们这龙脉计划要人没人，要东西没东西，钱都花哪去了？” 　　楚豪低着头算了算，其实他也不清楚那些钱花到哪里去了，自己一个跑江湖的，虽然有着混血种的能力，但没怎么读过书，这些事情之前都是路山彦在管。 　　“德叔，你就别为难我哥了，他打架是一把好手，但管账就不太行了。” 　　安德看着变身成一个干瘦男子的楚杰，好奇道： 　　“这么说你知道那些钱去哪里了？” 　　楚杰笑着点了点头，她在天地会地位不高，但凭借她哥的关系还是知道一些钱的去向。 　　“那钱我之前听人说用来买船，买炸药，还打通了好几条不同的路线，能在鞑子眼皮底下去往各处。” 　　楚豪其实也知道这些，但他清楚路家和卖古董的钱用在这些地方绰绰有余，所以才一直没有回答安德，而是在内心慢慢计算。 　　“再说个我哥不知道的，那些钱其实大半都拿去反鞑子了，那些个起义的豪杰背后都有咱们的人在支持。” 　　安德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钱大半用来造反去了，现在这世道，想要起义可不能只靠铁刀弓箭，得拿上美国的步枪，德国的大炮才能打得了鞑清。 　　再加上这些现代武器操作起来更复杂，天地会估计有大半的钱都拿去培养人才了。 　　“我也不是瞎子，还是知道他们拿了钱，只是没想到拿了这么多而已。” 　　楚豪辩解道，其实路山彦寄来的钱天地会的普通人眼馋得很，好些时候都要找各种理由敲掉一部分。 　　安德却不想听天地会的人是如何雁过拔毛的了，这种涉及财富流失的话题让身为龙的自己感觉很不舒服。 　　“那另外几家的人什么时候到闽州？” 　　天地会打算在闽州集合，一行人乘船北上，再由陆路进入秦州，最后到达统万城。 　　“苏家和叶家都在羊城，来这里应该很快。” 　　说道剩下的几个混血种家族，安德来了兴趣，在楚豪的介绍中，天地会中的五家混血种中，苏家和叶家，一家擅长飞刀暗器，一家擅长侦查，虽然战斗能力不强，但辅助作用也不可小觑。 　　“再说说陈家，听说他们跑了？” 　　陈家，五家族中能力最诡谲的一个，据楚豪说他们是溜门撬锁，行窃诈骗的一把好手，对危险的预知也是最出色的。 　　“是，陈家在几年前就举家离开了华夏，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们真害怕得跑路了？” 　　“不是的，前辈，据说真人给了他们一个预言，让他们往欧州跑……” 　　又是这个有预知能力的混血种，真是个麻烦的人物。 　　“陈家还欠我一把炼金武器，到时候得想办法让他们还债。” 第二十九章 苏与叶 　　安德一行人现在住在天地会在闽州的一处据点内，不出所料的，又是一家茶馆。 　　“我说，你们天地会难道就没有什么灰色生意？” 　　楚豪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灰色生意。 　　“前辈，您说的灰色生意是指？” 　　“皮草生意，大衣生意，赌馆有没有？” 　　楚豪这才听明白安德的意思，连连摆手道： 　　“前辈，您是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老实的楚豪明显把安德当成了老嫖客，以为他是憋不住想去发泄一下。 　　但安德对这个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这些地方藏污纳垢，随便丢个侦测阵营出来的都是邪恶，比九层地狱还黑，他去这种地方恐怕会忍不住出手。 　　在之前的世界里，安德几次进到那种地方想去和小姐姐聊聊天，都因为目睹了罪恶而忍不住出手，搞出了很大的事情。 　　这种做法很不黄铜龙，他们一般都是会隐藏自己，在暗处解决问题。 　　不过他去那种地方也就是和小姐姐聊一晚上的天而已，这种行为可以证明这家伙确实是条黄铜龙，纯的。 　　“不是，我只是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在一个茶馆里开会而已。” 　　楚豪对安德跳脱的思维有些无奈，难道去那种地方接头会更好吗？ 　　“前辈，茶馆人来人往，正是接头的好去处啊。” 　　“你不懂，咱们几个都是男的，一起去那种地方一点都不奇怪。” 　　楚豪一脸无奈地看着兴奋起来的安德，这位前辈实力强劲，就是有时候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前辈，昂热先生可是洋人……” 　　“对，我都把这茬忘了，都怪昂热毁了我天衣无缝的计划。” 　　“那两家的人什么时候来，我可有点等急了。” 　　安德闷在茶馆里好几天了，还好茶馆里谈天说地的人不少，安德更是如鱼得水，但这些人聊来聊去也就是那一套，着实让安德有些无聊。 　　现在安德就等着那两家的人来，这样他就能再找些乐子了。 　　“前辈，苏，叶两家明日便到，您还是稍安勿躁。” 　　房门打开，未变装的楚杰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两把木刀。 　　“德叔，陪我练刀吧！” 　　在之前比试输给安德后，楚杰就一直想办法让安德陪她练刀，就是为了在刀术上给安德一个教训。 　　对于楚杰的这种行为，安德自然是能躲就躲，自己啥刀法都不会，说是陪练，其实就是当沙包，这种赔本买卖可没有龙愿意干。 　　楚豪捉住妹妹，将她往房间外拖去。 　　“舍妹顽劣，请前辈见谅。” 　　门被啪的一声关上，房间外传来楚豪训斥妹妹的声音。 　　安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进入记忆空间中，那颗红色的星辰仍在闪耀，连接着虚空中未知的存在。 　　浏览着自己的传承记忆，安德小心地挑选着之后可能会用到的法术。 　　“支配人类，魅惑人类……，这些技能不要太好用，一定得带上。” 　　“石肤术，火墙术，解离术……，攻击防御不能少。” 　　“任意门，传送术……，跑路得点满” 　　安德浏览着自己的法术，思考着还缺少哪些有用的法术，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法术： 　　三环塑能系法术：李欧蒙的小屋。 　　这个法术可以说是露营必备，可以创造出一个半球形区域覆盖自己与队友，区域内气候适宜，有光线，同时禁止区域外的生物进入，可谓是旅行必带的法术。 　　这个法术还有个变种，五环的咒法系法术：李欧蒙的隐居小屋，能让防护的颜色与环境融为一体。 　　想到这一路来的颠簸，安德毫不犹豫地记下了这个法术，准备到时候露营用一用。 　　安德在记忆中挑挑拣拣，他的那些黄铜龙祖辈都不会放过向另一头年轻的黄铜龙说教的机会，正因为如此，安德的传承记忆中有很多长者的经验。 　　比如如何给漂亮的女法师当个坐骑； 　　又或者是陷入卓尔的诱惑后如何跑路； 　　再比如和天界的天族女孩聊天的技巧。 　　不得不说，安德的这些前辈人生经验十分丰富，每次看到安德都想吐槽： 　　我现在这样，都是你们这群家伙的错。 　　书中无岁月，安德沉浸在传承记忆中，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 　　“不管第几次看，还是得感叹这帮前辈的人生经验之丰富，史莱姆的一百种用法……” 　　好吧，看起来安德也不是完全在学习法术，不过要提醒一下，史莱姆具有一定的腐蚀性，请各位谨慎使用。 　　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安德还躺在床上享受着美好的冬日时光。 　　“前辈，苏叶两家来了。” 　　安德推门而出，看到楚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不动声色地用法师伎俩清洁力一下自己的衣物，安德跟在楚豪后面巢茶馆的一间包厢走去。 　　等安德进了包厢，楚豪把门一关，找了个位置坐下，楚杰则站在门边，抱着双臂守着大门。 　　安德这才打量着包厢中多出来的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长衫，辫子挂在后头，倒是传统的读书人样子； 　　另一个就有些意思了，和昂热一样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个不伦不类的高礼帽，把辫子塞到帽子里，看着有些滑稽。 　　两人也在打量着安德留着短发的头顶，见到安德看过了，纷纷点头示好。 　　楚豪介绍着那位穿西装的说道：“这位是叶家的叶涛，叶明启，负责之后的侦查工作。” 　　那西装男看着也不打，精神劲头倒是不错，笑着给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又看向另外一位穿长衫的：“这位是苏钰，字子明，负责战斗支援。” 　　长衫男人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老气的脸配上古板的衣着，看起来就像个严肃的教书先生。 　　苏钰站起来行了个礼，一板一眼的，让安德有些好笑。 　　见苏钰行完了礼又坐下，楚豪又为他们介绍起安德与昂热两人，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显对让昂热这个洋人参加计划十分不满。 　　终于，这漫长的介绍环节到了尾声，安德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说道： 　　“这次计划，由我路家主导，谁支持，谁反对？” 第三十章 废墟中的脚印 　　安德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当他喊出那句：“谁支持，谁反对！”后，苏钰和叶涛纷纷表示路家德高望重，您路安德来主事我们这些小弟再放心不过了，我们这次就当个辅助，为您摇旗呐喊。 　　安德觉得自己就不该出这个头，本想给这两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但他们好像顺坡下驴，把麻烦推给了自己。 　　所谓最了解混子的人只有混子，安德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家伙隐藏在长衫与西服后的本质：想要浑水摸鱼的混子。 　　于是安德甩手将所有的工作交给了队伍里唯一的老实人：楚杰。 　　还是当个咸鱼舒服。 　　现在，安德一行人靠着昂热的洋人背景与剑桥的历史学博士学历，伪装成一位前来华夏调查的考古学家和他的华夏人随从，从平津出发，一路向西，此时已经到秦州北部。 　　现在洋人那是真的爷，那些个官员完全不敢管洋人的事情，哪怕安德一行人带着许多货物，也并未阻拦。 　　安德几人骑着马，还牵着两头驮着货的驴子，货物里表面上是些掩人耳目的糖片，菜刀之类的硬通货，实际上下面是几大块昂热从德国带来的炸药。 　　包在油纸包里的炸药能不能放一百年不知道，但肯定能让龙脉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昂热带着一顶牛仔帽，留起了胡子，穿着厚实中式棉衣的他看起来像个不伦不类的美国牛仔。 　　安德则带着副眼镜，梳着一个背头，看起来就像个向往西学的进步青年。 　　楚杰这个小姑娘这段时间变成了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衣，与其他三人牵着骡子跟在安德后面。 　　这幅画面如果要取个名字，应该叫洋鬼子和他的翻译官与四个跟班。 　　当然安德可不会承认他是翻译官，但谁叫他这副打扮看起来就很有那种味道呢。 　　走在路上，和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有时安德兴致来了，还会即兴唱上两句，通过歌声施展些小魔法为几人加个buff。 　　毕竟是安德还是个吟游诗人，这点事情搞起来不要太容易。 　　“昂热，统万城啥时候才能到。” 　　安德坐在马上，手里头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抚摸着草头上细密的绒毛以打法时间。 　　或许自己应该考虑搞只魔宠来玩玩，安德这样想到。 　　“快了，之前那个村子的老人不是说了吗，马上就能看到了。” 　　昂热指着前面的山头，安慰安德道。 　　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事情，虽然华夏的景色不错，但这样枯燥的旅程让安德有些疲惫。 　　望着前面奇形怪状的山头，安德有些奇怪，黄土高原上为何会出现这样凹凸不平的小山丘。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是山头，那分明是一座石质塔楼的废墟。 　　前方延绵的山丘也并非天然形成，而是那古老的城墙废墟。 　　“看啊，我们到了！”昂热喊道。 　　“匈奴人最后的都城，赫连勃勃的大夏国都，统万城！ 　　安德看着眼前的城墙，这座曾经雄伟的都城早已被宋太宗赵光义毁灭，已经有近千年的时间无人居住了。 　　“真高啊！怎么感觉比秦州城的城墙还要高。” 　　楚杰触摸着统万城古老的城墙，向上望去，坑坑洼洼的墙壁一直向上延伸，仅凭想象就能直到这个城池曾经有多么宏伟。 　　“应该没有秦州城的墙那么高，但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是曾经的都城。” 　　昂热对比着之前在秦州城里看到的城墙，回应道。 　　安德则在墙壁上摸索着，掏出了之前得来的楚家破虏剑，长剑出鞘，安德一个抬手，这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刺向统万城早已废弃的城墙。 　　这把八面汉剑毫无阻碍的刺穿的筑墙的砖石，其余几人被安德的行为吓了一跳。 　　“德叔，你干什么！” 　　楚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可是楚家祖传的宝剑，要是弄断了她肯定要和安德拼命。 　　“你们没听说过那个关于统万城的故事？” 　　昂热反应了过来，说道： 　　“你是说那个用剑刺击城墙以检验质量的事？” 　　据说匈奴人在建造统万城时，会用刚做好的剑刺击建好的城墙，要是剑能够刺入一寸，那筑城者会被杀死，要是剑断了，那则换成铸剑者会被杀死。 　　安德拔出毫发无伤的宝剑，普通的城墙怎么可能和炼金武器相媲美。 　　“看起来建造这段城墙的人要丢脑袋了。” 　　安德把剑收了回去，对昂热示意道：“我看那边有个缺口，或许我们能够从那里进去。” 　　一行人越过城墙，统万城内的样子映入几人眼帘。 　　这里什么都没有，统万城早在宋朝就被夷为平地，只留下由工匠血肉筑起的城墙依然坚固。 　　“看起来我们来晚了几百年，阿豪，那个弗里德里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楚豪挠了挠头，把身后的辫子调整了一个方向，回答道： 　　“弗氏带着几个人到了统万城后就没有消息了，我们都以为他们在路上出了意外。” 　　安德看着这大片大片的荒地，心想这里要是种上麦子倒不错，可惜老百姓都不乐意往这边跑，太偏太远了。 　　“叶涛，动手，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叶家叶涛，言灵：蛇，能够控制生物电流向蛇一样行动，非常适合用于侦察。 　　叶涛闻言，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在龙文的催动下，某种看不见的电流在叶涛的操纵下缓缓流动，侦察着周围的一切。 　　蛇一发出，叶涛就皱起了眉头，那断壁残垣之下，是无数人类的尸体，被埋在土里，黄白色的骨头杂乱地混在一起，任由虫豸在它们间做窝。 　　看起来关于统万城的传说并非没有道理，那些匈奴人是真的会把筑城的工匠杀掉埋在城墙底下。 　　但很快，蛇就反馈回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叶涛招呼着众人向那个地方走去。 　　“脚印？怎么可能？” 　　安德看着地面上的一个小小的凹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脚印。 　　“秦州少雨，每到冬天更是干燥，所以脚印能保存下来，但风沙较大，难免会有缺失。” 　　叶涛指着这个小小的凹陷，继续向另一个方向前行。 　　“这里是第二个，前面不远还有第三个……” 　　安德望着叶涛手指的方向，那里是统万城的中心。 第三十一章 死亡之门 　　安德看着叶涛通过言灵找出一个个痕迹，沿着这些痕迹一路向统万城的中心走去。 　　统万城的外形大致是个正方形，周围一圈都是古老的城墙，而中间都是长满了杂草的空地。 　　那些疯长的杂草覆盖住曾经的断壁残垣，过去大部分由木头所制造的建筑早已在宋太宗焚城的烈焰中化为了灰烬，只留下地下深埋着的，不知是谁人的骨骼。 　　“统万城就是个废墟，鞑清难道会蠢到在这种地方设计龙脉吗？” 　　楚杰看着一片荒芜的统万城，忍不住提问道。 　　“阿杰，这里可是那个弗里德里希最后去的地方，怎么样都应该和龙脉有关。” 　　安德的手背在身后，回答道。 　　“这些痕迹是几个月前留下的，与弗氏来这里的时间大致相符。” 　　叶涛操纵着蛇，百忙之中回了一句。 　　而一旁的昂热早已掏出了折刀，另一支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出腰间的手枪。 　　随着几人不断地前进，那些挡路的杂草变得越来越少，废弃的建筑也开始多了起来。 　　这些建筑大都是过去城市的一部分，曾经的古城只剩下这些可怜的断壁残垣来证明他的存在。 　　绕开那些挡路的废墟，安德一行人看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地面上的杂菜被人为地割除，留出一片空地，地面上有一些痕迹。 　　昂热走过去，看着地面上被画出的痕迹，好半响才说： 　　“弗里德里希在这里待过，这几个沟壑就是他挖出来的。” 　　昂热指着坑洞的形状说道 　　“你看着种形状，不是普通人挖出来的，这些笔画都很深，得用好的装备才行。” 　　周边的百姓不会闲着没事来这里挖土画画，只有可能是弗里德里希干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不止如此，你再来看……” 　　昂热走到另一边，拨开地面上的泥土，四个小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在这里扎了营，这个洞是用来放支撑帐篷的杆子的。” 　　“你个洋人还挺厉害的……” 　　楚杰小声地说了两句，被她哥在后头敲了一下。 　　昂热却看着地面上的四个小洞，陷入了沉思，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弗里德里希为何要在地面上划出痕迹，如果说是某种标记，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你的锤子借我一下。” 　　“是法杖！” 　　安德明显对昂热的称呼感到不满，还是把自己背着的法杖取了下来。 　　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用空间袋，太显眼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背着那根从路家手里拿过来的“法杖”。 　　这根法杖的重量远比安德想的更重，安德不得不用法术减轻它的重量以保证马不会被累垮。 　　昂热拿着法杖，重新绘制着地面上被掩盖的图案。 　　六芒星 　　太阳 　　月亮 　　火 　　水 　　地 　　风 　　一个个复杂的炼金学符号被昂热绘出，在这片空地上组合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法。 　　“这就是炼金术吗？” 　　安德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符号，能够感觉到他们是迥异于魔法的另一套系统。 　　至少凭借他的能力，是无法破译这个阵法的。 　　“我们麻烦了。” 　　昂热将安德的法杖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安德幽怨地盯着乱丢东西的昂热，跑过去捡起法杖，偷偷用法师伎俩擦干净拿在手里。 　　“洋秀才，什么麻烦了？” 　　昂热没有在意楚杰给自己起的绰号，而是指着地面上的法阵说道： 　　“你看这个占据主体的月亮符号。” 　　昂热指着一个巨大的月牙说道，这个月牙占据了法阵的三分之一。 　　“月亮代表阴性的一面，也代表死亡。” 　　又指着符号边上的线条 　　“汇聚，祈祷，献祭……” 　　昂热的手指不断地移动，说出一个个符号的意思与作用。 　　“这是门扉符号，所有的线条都在向它汇聚，意味着这个门才是要转化的东西。” 　　昂热定了定神，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这个法阵能够通过月亮与死亡献祭的力量转化某道门，门后的东西很有可能和龙脉有关。” 　　几人顿时沸腾了，这么久以来，终于是见到和龙脉有关的东西了。 　　“鞑子藏得还挺深，洋秀才，你说我们该怎么开门。” 　　昂热赶忙安抚兴奋的天地会众人，有些迟疑地说道： 　　“炼金术是将现实的物质杀死，再使其重生的过程，这个法阵就是将某个已经死亡的门扉重新复活。” 　　安德却听出来了，死去的物质，这听起来这么这样像…… 　　昂热接着说道： 　　“死亡的大门自然连接着死亡的国度，也就是……尼伯龙根。” 　　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死去的门通向的不正是由死去物质组成的尼伯龙根嘛。 　　天地会的几人却都一脸茫然，华夏的混血种传承丢失的太多，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洋秀才，别唧唧歪歪死的活的了，你就直接说了吧，怎么去，要用多少雷子。” 　　叶涛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他可不管什么死的活的，只要能炸掉龙脉，那都是好的。 　　昂热看着面前几人迷茫的小眼神，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在这件事结束后建座学校，把这帮文盲都扔进去好好培训培训再拉出来。 　　“等吧，等月亮出来了就行。” 　　昂热撂下一句话，让天地会的几人去扎营休息，他则走到正在研究法阵的安德身边，蹲下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安德用手指扒拉着昂热刚刚画出的沟壑，捡起了一块暗红色的土块。 　　“你也发现这玩意要用人血了？” 　　安德拿着那块暗红色的土问昂热。 　　“对，按这个炼金法阵的消耗，恐怕靠我们几个根本满足不了它。” 　　安德思考着自己记忆中的法术，发现自己还真有个法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位面塌裂，五级咒法系法术，能够扰动两个位面间的缝隙，产生裂痕。” 　　昂热点了点头，他可不想用自己的鲜血去驱动这个阵法。 　　“拜托了，到时候我负责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安德看着地面上的阵法，兴奋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月光下的白城子 　　天色已晚，昂热独自一人加固着那个弗里德里希留下的炼金阵，安德则和几个人一起搭好了帐篷，静静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昂热判断只有当月亮出来时，尼伯龙根的大门才会接近现实世界，那时才是打开大门的最佳时机。 　　安德搭好帐篷，也不太想去休息，他更想看一看这座古老的城市，虽然这里只有一些破破烂烂的石头。 　　在这片荒地中闲庭信步着，太阳将落，暧昧的红色光芒照在枯黄的草叶上，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脚踩在枯萎的草上，发出让人舒服的咯嘣声，让安德回想起当年打断了一个人贩子的腿时发出的骨骼断裂声。 　　等下，这声音不对劲啊？ 　　安德抬脚一看，一节黄白色的大腿骨被安德硬生生踩成了两节，原来是真的踩到骨头了，还以为是草呢。 　　安德对着这位腿骨的主人道了个歉，他没学什么死灵系法术，不能把这位拉起来聊聊天，实在是天大的罪过。 　　“这骨头不对啊，不像是老骨头。” 　　安德看着这节骨头的质地，这节腿骨明显不像是那些埋了几百年给狗啃都嫌硬的老骨头，反而更像是最近死去人的尸骨。 　　想到之前昂热说那个炼金法阵需要用大量的鲜血才能运转，安德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这恐怕是被那个弗里德里希献祭掉的人。 　　安德默默地将腿骨放回原处，用法师之手挖来一些土壤，让这个可怜的人入土为安。 　　“抱歉，老弟，等我找到那家伙一定替你干掉他，然后再把他腿也踩断。” 　　回到营地，安德找了个东西垫在剩下，躺在篝火旁。 　　“德叔，你去哪里了？” 　　楚杰抱着刀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找了个人聊聊天，他让我把那个弗里德里希的腿打断。” 　　“这哪有人？” 　　“活人不多，死人可不少。” 　　楚杰被安德的话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德叔，你可莫赫我哦。” 　　“你就是想得太多，干活去。” 　　安德打发走楚杰，望着远处的石壁陷入了沉思。 　　自己现在还是太弱小了，缺乏一些自己的力量，比如几个忠心的眷属，一群愿意干活的小弟还有几位乐于助人的盟友。 　　华夏的混血种现在情况不太好，或许自己可以考虑留在华夏，发展一些自己的势力。 　　比如楚家兄妹就不错，等冒险结束了，想办法把他们俩转化成自己人。 　　掏出一颗玻璃珠，以其为媒介使用三环塑能系法术：李欧蒙的小屋。 　　一个半球形的护照笼罩着这个小小的营地，让这里的气候变得更加舒适，也在暗中保护着营地里的队友不受伤害。 　　安德脱下棉衣，靠在身下，观赏着夜幕下的统万城。 　　统万城的城墙是呈现一种奇特的白色，伴随着太阳西落，月亮挂在天上，统万城墙显得更加洁白。 　　月亮的光辉撒下，为这座古老的城池镀上了一层银白的装扮，正因为这种美丽的景象，当地百姓又把这个地方叫做“白城子”。 　　如果是日本人，大概会叫这个地方：帝国の洁白圣域之类的吧 　　时间流逝，统万城白色的城墙在月色下变得愈来愈洁白，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如白银般的金属光泽。 　　时间已接近午夜子时，天地会的几人从帐篷里爬出，和安德一起走向昂热画出的炼金阵法。 　　“这次仪式很重要，你们不要看，不要听，用布蒙住眼睛，堵住耳朵。” 　　昂热以自己洋秀才的身份忽悠着天地会的几位小学肄业生闭上眼睛。 　　来到安德身边，昂热拉住他的手，说道： 　　“我会尝试将门召唤出来，想尽办法用法术搞开它。” 　　安德挑了挑眉头，淡定地回应道： 　　“放心，这扇娇弱的大门可顶不住我的狂暴轰入。” 　　昂热站在法阵中间，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如果总要有一个人牺牲，那就从我开始吧。 　　红色的血滴下，一缕缕月光投射在法阵上，在未知的炼金术作用下，昂热的鲜血染上了一丝银白色。 　　不，还不够，昂热滑动小刀，将自己的手臂割开一道道口子，血液喷出，将法阵的大部分地方填满。 　　血液如蛇样蠕动着，巨大的白城将月光汇集在一处，古老的大门即将再次现世。 　　那银红色的血液蠕动着，汇集在一起，如藤条般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门户，好像某个巧手工匠以它们为线织出了一扇门扉。 　　“就现在！” 　　昂热喊道，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这个仪式消耗了他太多的血液，让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感受着痛苦。 　　安德调动身体中的魔力，寻找着这两个位面间的共振点。 　　让空间的震动，打碎着该死的门吧！ 　　在安德的调整下，大门周围的空间震动着，死人的世界在这一刻离现实是那样接近，这意味着，现在就是尼伯龙根最脆弱的时候。 　　“给我，开！” 　　安德疯狂地输出着魔力，在两个位面空间的共振下，那扇被召唤出的门不堪重负，发出难听的声音。 　　咔……咔吧！ 　　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传来，一道一人宽的裂口出现在大门上，从裂口中安德能够看到门的另一侧是某个古代华夏风格的城市。 　　“尼伯龙根，重要出来了。” 　　安德一瘸一拐地过去，唱了一段好听的歌，给昂热的手上塞了几个治疗轻伤，勉强止住了流血。 　　“看起来你没法用枪了。” 　　“没关系，反正我更爱用刀。” 　　安德背起昂热，余下的几位小队成员也摘下了眼罩，看着左臂鲜血淋漓的昂热，都露出来不忍的表情。 　　昂热冲着他们摆了摆手，淡定地说道： 　　“看，我和你们说了很危险吧。” 　　“洋秀才，你……” 　　“门开了，咱们进去吧。” 　　昂热打断了几人想要说出的感谢，给手臂抹上带来的药物，他的左手这段时间都没法用了。 　　现在，就让他进入死人之国，看看弗里德里希究竟在这片尼伯龙根中遭遇了什么吧！ 第三十三章 缝隙 　　在白色的月光下，一扇银白色的大门矗立在荒地上，给这个破败的废墟添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现在只要进去就好了。” 　　昂热捂着手臂，看着这扇由他的鲜血编织而成的大门，感慨着华夏的神秘。 　　银白的大门上是暗红色的花纹，正是之前昂热的血液形成的。 　　“如果用寻常手段，我们就得把大门完全变成红色才行。” 　　昂热看着门上的花纹，解释道。 　　天地会的几人则掏出背包里的炸药，正在尝试着将炸药丢进尼伯龙根之中。 　　“别闹，我们还得进去看看。” 　　昂热阻止了几人过激的行为，颤颤巍巍地由安德搀扶着，走向那扇大门。 　　昂热将手指放在大门上，感受着大门特殊的触感，就好像某种特殊的橡胶，即有弹性，又有韧性。 　　这扇门并非那个简单的法阵能够召唤出来的，而是本就存在于这里，法阵的作用不过是使这扇大门现形。 　　安德也好奇地用手指戳着大门，门在安德的力气下被压出了一个坑，安德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其中。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门变软了？” 　　安德问道。 　　“可能是时间要到了，赶快进去……” 　　昂热话音未落，银色的大门就像是蜡做得一样，开始坍塌融化，银白色的液体扩散开来，化为一滩泛着光的粘稠液体。 　　“啊偶，好像出事了。” 　　月亮被乌云遮挡，只留下地面上的液体发出诡异的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在周围出现，一盏盏诡异的黄色灯光飘荡在远处。 　　在龙族强大的视力下，安德看清了那些黄色灯笼的正体，那是数不尽的死侍。 　　他们大都穿着官服，上头绣着各种各样的野兽，背后的辫子又细又小，只有脑后那一小块地方有头发。 　　“昂热，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都情况很诡异，门明明坍塌了，几人的位置也未变动，但在周围出现了大量死侍。 　　“我们恐怕已经在尼伯龙根内部了。” 　　昂热握着刀，死死盯着那些突然出现的死侍，他们都行动非常迟缓，并未产生什么攻击行为。 　　“那龙脉呢？弗里德里希呢？别和我说他们过来就是为了一堆该死的尸体。” 　　死侍在安德几人周围徘徊，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必须尽快想出破局的方法。 　　安德回忆着之前的情形，他对掌握时间与空间的咒法系法术有一定的研究，或者说天赋，毕竟这些法术跑路起来不要太方便。 　　安德深呼吸了几下，任由自己的魔力溢出，感知着这片空间内的情况。 　　在安德的感知中，这片空间的结构十分扭曲，就像两块面包被挤压在一起，两种不同性质的空间被粗暴地混合在一起 　　安德感受着这片不稳定空间带来的震荡，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我们在尼伯龙根和现世之间。” 　　这里是尼伯龙根与现世的交界处，既属于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又不属于这片亡者之乡。 　　安德尝试着触碰那些缓缓游荡的死侍，果不其然，安德的手掌穿过了那只鞑清武官打扮的死侍，就好像他仅仅是个幻象。 　　“看到了吗，我们和他们并不在一个空间中。” 　　楚杰也走上前去，大胆地挥舞着手臂，尝试着触碰那些死侍。 　　“真的穿过去了，德叔你好厉害，怎么知道的。” 　　“天赋。” 　　安德笑着解释着这片空间在他感知中的样子，想要给这些人炫耀一下自己的强大。 　　但效果不是非常明显，天地会几人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是空间。 　　昂热则很快反应了过来，现在他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前往尼伯龙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安德双手一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是你这个龙类历史学家的工作。” 　　昂热皱着眉头，自己一行人本来应该通过那扇门进入尼伯龙根，但大门却突然融化坍塌。 　　这或许意味着自己进入尼伯龙根的方式本来就有问题。 　　昂热回想着有关尼伯龙根的故事与秘党多年来的研究，死人之国，阿瓦隆幻想乡，北欧神话中的赫尔海姆…… 　　一个个与冥界有关的神话出现在昂热心头，作为一名年纪轻轻就获得过剑桥历史博士的混血种，这些故事早已烂熟于心。 　　昂热低头思考着，突然看到了脚下银白色的液体，液体或者说水在神话中一直有分层之意，水上为生者，水下为死者。 　　“是水，看脚下！” 　　几人纷纷看向脚下的液体，这些银白的液体表现出水银般的性质，在几人脚下形成了一滩圆形的水泊。 　　“我们需要通过这摊水进入尼伯龙根中。” 　　昂然的解释简明扼要，但却毫无说服力。 　　“但我们现在就在这摊水……或者别的什么玩意的上面啊？” 　　安德抬起脚，那粘稠的液体在鞋面与地面间拉出一条长长的丝线，又在重力作用下掉在安德的裤腿上。 　　哪滴液体在安德的裤子上滚动着，又重新回到地面的液体中，看着倒十分有趣。。 　　“或许我们需要更接近一点。” 　　楚豪趴在地上，好像想要钻进这片液体中，但根本没有作用。 　　“洋秀才，不行啊。” 　　昂然皱起了眉头，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什么。 　　“难道要我们死一次吗？我可不会死灵法术。” 　　安德小声的嘀咕道。 　　这却给了昂然一个提示，昂然在一瞬间茅塞顿开。 　　“对，就是让我们死一次！” 　　“你疯啦？” 　　安德还以为自己这位眷属被现在都情况折磨疯了，要是这样他就只能让昂然去竞选选米国总统而不是卡塞尔校长了。 　　“不，你知道在许多宗教里把睡眠叫什么吗？。” 　　“叫做小死。” 　　在睡眠时，人的身体失去控制，就好像死亡了一样，这就是为何许多宗教都会将死亡与睡眠联系起来，甚至那些信徒还会在睡觉之前祈求神明在睡眠时庇护他们不要死去。 　　昂然回忆着之前安德教给自己的睡眠术，毫不犹豫地对自己面前的天地会几人发动了魔法。 　　扇形的冲击波飞出，毫无防备的天地会四人顿时中招，昏睡在水面上。 　　下一刻，他们的身体缓缓没入水中。 　　“成功了！” 　　安德却捂着脸，问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到那边怎么唤醒他们？” 　　“啊这……” 　　“那还不快点过去！” 　　光芒一闪而过，此地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那摊银白的液体，微微晃荡着。 第三十四章 尼伯龙根 　　在一片浓雾中，安德与昂然先后摔在一片水面上，水面奇迹般如地面一样接住了他们，。 　　“我们不应该是睡眠状态吗？” 　　安德看着脚下的水面，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自己正在水上行走的事实，按他的理解，自己应该在睡眠中到达那个尼伯龙根，然后在死侍的包围中苏醒。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行走在水面上，就像某个宗教里的先知。 　　“不对，我想明白了，我们在外界是睡眠状态，到了这里自然会苏醒。” 　　这里是尼伯龙根，死者的国度，在外界死亡的人，必然会在这里站起。 　　安德在外界用魔法强制入睡，进入尼伯龙根后状态颠倒，自然苏醒了。 　　感受着这片世界的奇秒之处，安德与昂然随便找了个方向前进着。 　　在这片乳白色的浓雾中，没有任何的标志物，只有脚下死气沉沉的水面与面前化不开的浓雾。 　　这样的世界看上去比那些龙王的尼伯龙根还要可怕，没有变化，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空虚。 　　在浓雾之中，前方隐隐约约有火光传来，安德立刻来了精神。 　　“昂然，肯定是那几个家伙。” 　　不管如何，在死气沉沉的浓雾中出现了变化总是让人欣喜，安德一边给自己和昂然加上buff，一边朝火光出现的方向跑去。 　　伴随着越来越接近那火光的所在，浓雾逐渐稀疏，一片土地突兀地出现在安德面前，就好像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大地上蒯下一块，然后把他塞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里。 　　在安德的面前，天地会的几人正艰难地抵抗着一群死侍的袭击。 　　这些死侍似乎都是最低等的存在，身体部分出现龙族的特征，但并未长出龙翼，看起来就像一具枯瘦的行尸走肉，攻击的手段也比较单一，只能靠着爪子与自己坚硬的身体与天地会的几人对抗。 　　而楚豪作为几人中最主要的两个输出，自然是顶在前面，一把板斧使得是泼水不漏，靠自己的力气和速度与死侍周旋。 　　而另一位楚杰则更加暴力，早就拔出了楚家祖传的平寇刀，在炼金武器的加持下，赤红色的刀刃此次都能将死侍的皮肤划开深深的口子，让死侍发出难听的哀嚎。 　　后排的两位辅助也没有闲着，叶涛手持一把手枪，精准的点射着死侍，附加了汞的炼金子弹就是最好的毒药。 　　那位看起来十分老沉的苏钰耍的是飞刀，一刀飞出，划过一道奇怪的弧线，从一个古怪的角度扎进一只死侍的后脑勺，顿时为前排的楚家兄妹减轻了压力。 　　“斩！” 　　伴随着楚杰的怒喝，一道扇形的火焰冲击波出现在死侍群中，将多只死侍炸飞开来，他们在地面上无助地哀嚎着，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焚尽他们都鲜血。 　　看起来这些行尸走肉般的死侍并未对几人产生多大的威胁，凭借四人的能力，完全应付得过来。 　　“看起来你们还不错” 　　安德抬手就是一个群体牛之蛮力，给这几位加了些攻击力。 　　顿时，形势开始逆转，原本僵持的局势开始一边倒的偏向四人。 　　在昂然加入后，胜利的天平倾斜得更加明显，强大的言灵：时间零在一个瞬间就让昂热冲破了死侍的防线，无可阻挡的急速攻击让数只死侍的头颅飞上了天空。 　　昂热又变强了，这是安德在看到他出手后的第一个感想。 　　在几人的围攻下，很快，最后一只死侍也倒在了一片如黑色石油般的血泊中。 　　安德小心地避开这些带有腐蚀性的鲜血，走到了天地会几人身边。 　　见这几人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安德皱了皱眉头，释放了一个治疗轻伤稍微缓和了一下几人的伤势。 　　天地会的几人都是各家族的精锐，血统等级都不算低，自愈能力自然不弱，在法术的作用下，几人很快恢复了行动能力。 　　“看起来这里就是龙脉了。” 　　安德踩了踩脚下坚实的土地，虽然在水面上行走的感觉很奇妙，但作为一头生活在内陆的黄铜龙，还是在地上更安心一点。 　　“把龙脉藏在一个异空间里，这些鞑子还真是聪明。” 　　安德从未想过龙脉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最开始，安德以为龙脉是某种埋在地下的装置，但现在，能够主宰帝国兴旺的龙脉居然在一处异空间之中。 　　这让安德对这个世界的鞑清有些好奇，居然能把龙脉修到尼伯龙根里来，这鞑清的实力未免有些太强大了。 　　就在安德思考问题的时候，刚才战斗的几人恢复了体力，正在休整着装备，面对之前催眠他们的昂热，并未责怪他，而是显得有些兴奋。 　　“洋秀才，你是咋把我们弄过来的？” 　　“你们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听着天地会几人的回答，昂热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魔法发动得够快，不用费尽口舌掩饰魔法的存在。 　　“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别管这些了，收拾好了没有？” 　　安德走了过来，顺手帮昂热解了围，几人整理了一下物资，除了少量的干粮，就是大量的炸药和武器。 　　天地会的计划简单粗暴，找到龙脉，炸掉龙脉，万事大吉。 　　在天地会的规划种，他们会给当地的土匪一部分武器，让他们在安德探险期间袭击统万城附加的榆林城，以转移鞑清的注意力。 　　依靠着昂热带来的德国军火，哪怕遇上了最精锐的官兵，那些土匪也能周旋一二。 　　同时会有部分混血种混在在土匪中一起攻城，尽可能吸引统万城中的龙脉守卫的注意。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似乎有些成效，现在出现的大部分都是低等级，没有多少力量的死侍，并没有出现更高一个级别的存在。 　　几人收拾好行装，继续向前行进着，雾气已经没有那样浓郁，在远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某种高耸的建筑物，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塔。 　　但伴随着几人的深入，脚下的土地上开始出现白色的丝网，而那个塔状的建筑物终于现出了原型。 　　那是某种扭曲的，如星际争霸中虫族主巢的建筑，上窄下宽的金字塔形状，上头覆盖着大量的白色丝状物质，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外形。 　　在这个建筑的表面，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下，包裹着一个个蜷缩在一起的人类，他们脸颊凹陷，紧闭着双眼，大半身子陷入丝线织成的网中，如同蛛网上的虫豸，不得逃脱。 　　远远看去，就像是人头组成的京观。 第三十五章 背后有人 　　安德看着面前由丝线与人类建造出的可怖建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作为一头青年龙，他还未曾前往过深渊或者地狱，但面前这个由人类构成的白色金字塔哪怕是放在无底深渊都会得到那些恶魔的赞叹。 　　天地会的几人则是呆呆地看着这个白色的金字塔，他们想过许多龙脉可能的样子，天地会的大部分人都认为龙脉应该是某只龙族的栖息地，但面前的景象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这座白色的，布满了人体的金字塔有可能才是龙脉。 　　昂热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出乎他的意料，那些白色的丝状物似乎没有什么粘性，而是呈现出一种岩石的质感，如同最优秀的匠人将洁白的大理石雕琢成飘逸的丝线。 　　将手放在一个被束缚在丝状物的人脸上，昂热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干枯的肉体，摸起来就像秘党收集的埃及木乃伊。 　　那些被束缚住的人一动不动，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下化为一具具干尸。 　　“这里就是龙脉？” 　　安德看着这个巨大的白色建筑，虽然它的样子十分丑陋，但想凭借这个东西保住鞑清的皇位可能还不够格。 　　随手抓住一根细线，安德尝试掰断这根只有意大利面粗细的白色细丝，但它的硬度超乎安德的想象，甚至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根细丝掰断。 　　安德看着手上勒出的凹陷，对这座金字塔的强度有了一个判断，想要摧毁这个恶心的建筑，哪怕用上所有带来的炸药都不够。 　　几人忍下了恶心，绕着金字塔行进，这座建筑出乎意料的高大，如果说统万城十米高的城墙已经能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那么座金字塔的高度起码是城墙高度的十倍以上。 　　安德站在塔下，看着上方数不尽的人头和丝线，真实地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是在面对远超自己的巨物时会感到的压抑。 　　绕行着这座白色的巨型金字塔，一个个干枯的人类出现在他们眼前，那些人类的身体深深嵌入金字塔的塔身，留在外头的头颅如同最可怖的干尸，牙齿外露，枯黄的头发与白色的丝线连接在一起。 　　安德忍着恶心用手将一个头颅转过来，仔细地观察着他脑后，这位可怜的人大半的头顶都是光秃秃的，只有脑后一小部分有头发，被系在一起，编成一个细小的辫子。 　　这种发型通常出现在清朝初年的人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华夏人脑后的头发越来越多，直到变成清末大半个脑袋都是头发的情况。 　　如果安德获得的知识没有错，那么这个人可能在两百年前就挂在这里了。 　　伴随着几人的深入，那些挂在金字塔上的尸体脑后的头发也变得多了起来，看来安德最开始看到的是最早被献祭掉的一批人，而现在随着几人越来越向尼伯龙根内部行动，被献祭的人来自的年代也变得更晚。 　　一路上队伍中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即使是安德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开口，不知道多久，一声惊呼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爹！娘！” 　　楚杰看到了在金字塔中部露出的两张并在一起的人脸，哪怕他们早已干枯，但楚杰还是认出了他们，那是她朝思暮想的爹娘。 　　看到自己早已失踪的爹娘出现在这里，楚杰再也忍不住，她抓着金字塔上的白色蛛网结构就想往上爬，想要快点到爹娘身边。 　　“阿杰！” 　　楚豪在下方呼喊着妹妹，他也看到了被束缚于金字塔上，早已化为干尸的父母，但却没有像妹妹这样冲动地与大部队分开。 　　“爹，娘，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楚杰不顾一切地攀爬着这座建筑，她爬到那干枯的人头旁边，小心地将手贴在母亲干枯的脸上。 　　曾经红润的脸颊如今泛着死寂的黄黑色，肌肉脱水收缩，露出母亲有些参差不齐的牙齿。 　　“娘！……” 　　楚杰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但她还可以将父母解放出来，让他们的身体入土为安。 　　她用力捶打着那些束缚着自己爹娘的丝线，在混血种的力量下，白色的碎屑飞溅，但单凭一双肉掌自然是不够的。 　　看着那白色蛛网上的裂痕楚杰喘着粗气拔出了背上的唐刀，红色的刀刃带着恐怖的温度切割着这些白色的网。 　　“爹，娘，我马上救你们出来。” 　　而在金字塔下，叶涛与苏钰也发现了属于苏家与叶家的人，那些曾经被鞑清抓走的混血种，都出现在这座诡异的金字塔上，成为了这些干尸中的一员。 　　“舅舅！” 　　“三叔？” 　　塔下的天地会三人开始在这座金字塔的各处寻找那些曾经的亲朋好友，他们有的失踪许久，有的被鞑子抓去就没了消息。 　　“看来这里确实是龙脉了。” 　　安德回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鞑清会献祭混血种给龙脉续命的传闻，眼前这座金字塔哪怕不是龙脉，怕也与鞑清有关。 　　另一边，在塔上的楚杰拔出刀来，利用炼金武器的能力两三下就斩断了那些束缚着她父母的丝线，早已干枯的肉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滚落。 　　楚杰不顾自身的安危，想都没想一把将两人抱在怀里，竟是要用肉身作为缓冲。 　　“小心！” 　　楚豪看着从空中掉下的妹妹，着急得跑上前去想要接住她，安德也小跑几步，偷偷搓出一个羽落术施加在楚杰身上。 　　“没事吧，阿杰。” 　　楚豪小心地放下爹娘的遗体，转头看向红着眼眶的楚杰。 　　“没事……哥，我们终于找到爹娘了。” 　　“对，爹娘终于能入土……” 　　就在几人还沉浸在悲伤中时，谁也没有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一旁昂热的身后。 　　噗呲！ 　　伴随着肉体被捅穿的声音，一只尖锐的利爪从昂热的胸口穿出，鲜血染红了昂热的前胸。 　　那只布满龙鳞的利爪猛地一甩，将昂热甩飞了出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好久不见，希尔伯特·让·昂热。” 第三十六章 弗里德里希 　　巨大的，堆满尸体的金字塔下，昂热歪倒在一边，血从他的身下流出，如一条蜿蜒前行的蛇，给这个白色的世界添上了无比显眼的颜色。 　　一个人形的怪物站在那里，身上布满蓝色的龙鳞，一双扭曲的蝠翼从他的背后伸出，布满孔洞的肉膜覆盖在翅膀上，脸上显现出不正常的增生，布满了难看的骨质角。 　　那扭曲的面孔笑着，看起来十分享受几人对他的注视。 　　安德看着这个扭曲的生物，不动声色地将法杖拿在手中，几个法术早已瞧瞧释放在自己身上，只等一个机会，安德就会用法杖的锤头狠狠打爆这玩意的脑袋。 　　这个丑陋的龙翼死侍似乎还有着自我的意识，他低下头，弯腰对安德行了一个欧式的贵族礼。 　　好机会，安德冲上去一锤抡向这只死侍的头颅，，锤头落下时安德一手持锤，另一支手打出了一发早已准备好的马友夫强酸箭。 　　那只死侍的反应也不慢，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安德，他用尽力气偏移着身体，躲过了致命的铁锤，但还是被强酸擦到了左臂。 　　“嘶……您这样伟大的生物，为何要与这些黄皮猴子混在一起？” 　　这只死侍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滚到一边，一边哀嚎着一边匍匐在地上，用那沙哑的嗓音对安德问道。 　　安德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不止是为了那句黄皮猴子，更是因为这个死侍知道了自己更深层的身份。 　　“这么说，船上那些玩意是你派过来的？” 　　“没错，不然我如何能见到您那伟岸的身躯。” 　　边上的天地会四人好奇地看着安德，似乎在疑惑这只死侍对安德的称呼。 　　“那你又是谁？” 　　安德用战锤指着匍匐在地上的死侍，他的内心已经有了定论，只等这只怪物亲口承认。 　　“秘党狮心会，弗里德里希·冯·隆，见过伟大的存在。” 　　果然，曾经意气风发的德国贵族弗里德里希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只可怖的死侍，他放弃了作为人的尊严，成为了那些伪龙的走狗。 　　安德看着匍匐在地的弗里德里希，身上散发出变身术的魔法光芒，在光芒散去后，一头黄铜色的巨龙已经出现在地面上。 　　“德叔，你……” 　　天地会的几人还不能接受自己曾经的队友突然变化为巨龙，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黄色的烟雾就包裹了他们的身体。 　　那是安德吐出的睡眠吐息，在高强度的睡眠瓦斯的作用下，几人还未做出反应，便一个接一个地昏迷了过去。 　　一道法术闪过，在化石为泥的作用下，坚实的岩石地面凹陷下去，将天地会的四人埋葬。 　　“现在碍事的人都没了，我们来聊聊吧。” 　　“多么干脆的决定，您确实是那至高的存在。” 　　弗里德里希将头颅紧贴在地面上，大声地赞颂着安德的伟岸。 　　“您这样的存在应该有更出色的眷属，比如我……” 　　一边匍匐着靠近安德的脚爪，弗里德里希一边向安德夸耀着自己的强大。 　　安德摇头晃脑，看起来很享受弗里德里希的吹捧。 　　“不错，我早就想换个下仆了，你很不错。” 　　安德巨大的龙头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甚至用龙语唱了一段悦耳的歌谣，而匍匐在地面上的弗里德里希也咧开嘴角，露出了他早已畸形的尖牙。 　　他支撑着站起身，向安德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请这边走，让我为您展示一下那些野蛮人模仿伟大的龙所建造的奇观：龙脉。” 　　安德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的空间不小，完全能够容纳他这样的巨龙通行。 　　两人边走边聊，弗里德里希被安德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有看到后面昂热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死侍化后的弗里德里希对安德表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狂热，不像是眷属式的崇拜，倒像是个考古学家突然见到了原始人那样的疯狂。 　　安德在弗里德里希这里听到了更加全面的故事。 　　弗里德里希·冯·隆，祖上是普鲁士的贵族，最早可以上溯到法兰克王国时代，这段家族的历史看似悠久，但在人才辈出的混血种里却只能算是一般。 　　弗里德里希的家族在普鲁士的地位不高，随着欧洲封建制度伴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逐步瓦解，像他们这样的小贵族无力再维持自己的地位，家中的领地被收归国有，骑士被遣散，他们不得不靠卖掉祖上的收藏来维持自己的体面。 　　这种情况在普鲁士统一了德国后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弗里德里希的家族有着许多混血种都有的固执，不愿放下身段去做一些自认为低贱的差事，家族愈发没落，直到弗里德里希出生，能证明他贵族身份的只有名字里那个冯字了。 　　对于这种情况，弗里德里希对此深恶痛绝，他一边在多个混血种势力间周旋，一边尝试找到复兴家族的希望。 　　当秘党通过研究古代的龙族传承而提炼出能够提升血统的暴血技术后，弗里德里希毫不犹豫地成为了秘党中的一员。 　　但可惜的是他并不擅长战斗，长久以来的贵族生活将弗里德里希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书呆子，而他也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习惯，在他看来，只有世界适应他，没有他适应世界的道理。 　　在秘党中，弗里德里希成为了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屠龙者：狮心会的一员，负责一些文职工作，包括鉴定古物，整理资料或是破译文字。 　　弗里德里希的言灵是“冬”，一个没用的，可怜的言灵，那个让自己陷入假死状态。正因如此，他无法像昂热那样用言灵轻松击败敌人，只能坐在图书馆里，与那些古籍为伴 　　如果仅仅是这样，弗里德里希还能够忍受，但在路山彦加入秘党后，他就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是高贵的白人贵族，凭什么和这个黄皮猴子在一起。 　　而后来路山彦带回的那个女人，那个有着和他一样言灵的印第安女人成了弗里德里希背叛的导火索。 　　他选择来到华夏，在这里起码他可以当一个耀武扬威的洋大人，远离那个该死的华夏人。 　　他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度过一生的时候，龙脉出现了…… 第三十七章 背叛者 　　在弗里德里希在华夏蹉跎人生的时候，天地会的人无意中透露了关于龙脉的消息，这个传说中那个保护一个王朝的炼金法阵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凭借他深厚的历史功力与在华夏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他锁定了一个目标，曾经的匈奴都城：统万城。 　　很少有人知道弗里德里希的家族擅长于炼金术，虽然家族的藏书除了他无人愿意问津，但这种祖传的天赋还是出现在弗里德里希身上。 　　当他来到统万城，在测定了统万城的方位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有一扇隐藏的门，通向那炼金术士们梦寐以求的理想乡：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哪怕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可怖的怪物，他仍然能够回想起那天的兴奋与激动。 　　在他天才的炼金天赋下，他以天地会里的那些跟踪他的华夏人为祭品，用鲜血结合统万城原有的炼金阵法将龙脉的大门打开，在那一刻，他终于来到了神的领域。 　　然后他就被龙脉里无数的死侍围攻了，人们通常只会觉得阿里巴巴的门后藏着财宝，却不知道门后更有可能藏了四十个精壮的大汉，而弗里德里希很不幸，这扇大门后藏着很多死侍，将他打得抱头鼠窜。 　　在他命悬一线之际，那个他一直厌恶的言灵：冬救了他一命，让他通过假死逃过了死侍的追杀。 　　但假死这种手段能够瞒过低等的死侍，却瞒不过龙脉中还有神智的混血种，他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像个奴隶一样被带到那个女人身前。 　　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完了，但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清朝女官服饰的女人，回想着害他来到这里的路山彦，做出了一个可能会遗臭万年的决定： 　　“你知道秘党吗？……” 　　出乎弗里德里希意料的，那群腐朽的帝国官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制定了一个计划，在他的帮助下，一件专门为秘党准备的大礼被送往了欧洲，而弗里德里希也得到了他的奖励，一次进化的机会。 　　安德庞大的龙躯行走在白色的金字塔旁，将一边的弗里德里希映衬得无比渺小与丑陋，他聆听着弗里德里希的故事，将这个俗套的故事丢到脑中的垃圾桶里。 　　虽然弗里德里希的故事很烂，但安德却对其中的一件东西很感兴趣，那就是弗里德里希口中的进化。 　　变回龙身的安德走得很快，绕过了这座巨大的白色金字塔，另一个建筑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座有着九层高的宝塔，一条笔直的道路连接着金字塔与宝塔，上面铺着青石板，而安德和弗里德里希就走在这条路上。 　　“您不知道，这些野蛮的原始人在炼金术上有多粗暴，他们将当年龙族的炼金阵法进行了改造……” 　　弗里德里希继续进行着叙述，龙脉本身并非鞑清独立建造的，而是依托于这处尼伯龙根原有的一处阵法。 　　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早已消失，但他留下的阵法可不一般，按弗里德里希所说，能够将混血种的血液作为材料，炼制为一种特殊的进化药。 　　弗里德里希指着安德脚下的青石板，说道： 　　“您脚下的石板里就留有水渠，负责将混血种的血液运送到这座塔里。” 　　面前这座华夏风格的九层塔也并非是什么装饰，而是加工进化药剂的装置。 　　安德看着面前的宝塔和身后的金字塔，感慨了一句这个世界的鞑清未免有些太厉害了，在龙王的尼伯龙根里修龙脉，这是多少混血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些能够使混血种进化的药剂，便是龙脉。” 　　弗里德里希看着高大的巨兽，有些狂热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在他配合着鞑清给秘党送去了一份大礼后，他被带到了这里，那些死侍拿出了一种黑色的，好像活动着的液体。之后他的胸腔被刨开，那些怪物看着他还在跳动的心脏，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弗里德里希在剧烈的疼痛下昏迷了过去，当他醒来，胸膛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他的身体毫无变化，但内在完全不同。 　　那个弗里德里希最厌恶的言灵，在言灵周期表上排在最前面的“言灵：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大的言灵：冥照。 　　弗里德里希一边说着，一边使用了言灵，光线在他的身上扭曲变形，最终让他消失在安德的眼前。 　　“有点意思，继续吧，我们的聊天还没有结束。” 　　“如您所愿，伟大的存在。” 　　隶属于清政府的混血种其实不少，但龙脉里管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之前说到的那位清廷女官，但为了彻底解决秘党，她与那件礼物一起去了欧洲，只留下几个还有神智的死侍与弗里德里希在龙脉中。 　　“我要感谢秘党，如果不是他们解决了那个女人，我肯定无法再次进化。” 　　弗里德里希露出了瘆人的笑容，在那个女人与秘党的长老会同归于尽后，他获得了部分自由，甚至能够指挥一些低等的死侍，似乎那进化药使得他成为了比那些毫无神智的死侍更高等的存在。 　　而在发现曾经的同僚昂热并未死去，甚至坐船前往华夏后，弗里德里希彻底慌了神。 　　“当听到昂热要来找我，我很害怕……兴奋。” 　　弗里德里希低声说道，似乎不想让安德听到他的恐惧。 　　昂热没有死并不值得害怕，计划总是会有漏网之鱼，但他在那样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就很说明问题了。 　　于是，他指挥着死侍攻击了安德与昂热所在的货轮，虽然没有干掉昂热，但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原来他和我一样认识到了龙的伟大，背叛了狮心会。” 　　在发现昂热身边居然跟着一头龙后，弗里德里希放弃了继续袭击的想法，转而不断引导安德几人来到这里，只为了与安德见一面。 　　“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你想见我做什么？” 　　安德站在那座宝塔前，宝塔是以人为参照建设的，安德庞大的龙躯无法进入。 　　弗里德里希岔开了话题，深深地弯下腰，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请您暂时委屈一下，进到这里就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吃我一锤 　　安德庞大的身躯快速缩小，在一阵光芒中重新变为人形。 　　这座木质的九层宝塔在这个地方看起来是那样突兀，周围都是空旷的石板地面，只有这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东方式的古建筑。 　　塔身为木质，共有九层，用得是古时候常见的榫卯结构，依靠着木质的卡扣间相互的作用创造出漂亮的塔檐。 　　安德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塔内，内部的空间并不大石质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某种黑色的物质正在喷泉中翻涌着。 　　弗里德里西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喷涌而出的泉水，那些黑色的物质粘在他的手上，又滴落在地上，在光滑的石质地面上落成一个个水珠，又流回到喷泉内。 　　而在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的青铜锁链，锁链的末端是一个个闪着寒光的倒钩，安德感觉自己就像鱼塘里的一只鱼，面对着无数钓鱼佬们的鱼钩。 　　“这就是龙脉，传说中能够护佑一个国家的奇迹” 　　弗里德里希伸出像蛇一样分叉的舌头，忘我地舔食着手指上的粘液，好像这恶心的黑色粘液是某种琼浆玉露。 　　安德看着这一小池的黑色粘液，怎么也想不到天地会朝思暮想的龙脉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喷泉。 　　“这一小池的龙脉可是用了上万混血种的血提炼出来的。” 　　弗里德里希吮吸干净手指上的粘液，对安德说道 　　安德看着他丑陋的样子问道： 　　“你这副样子也是这玩意儿搞出来的？” 　　弗里德里希咧了咧嘴，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容，他没有回答安德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您知道他们是怎么制造出那么多死侍的吗？” 　　“只要给一个普通人喂上一滴这种龙脉，他就能成为一个死侍。” 　　“多么光荣！这些低贱的生物居然有这种机会。” 　　弗里德里希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似乎认为一个人变成行尸走肉的死侍是一种光荣。 　　“那些下贱的生物没有强大的意志，但我吞噬了数百倍剂量的龙脉仍然保持着理智。” 　　弗里德里希直起身子向安德展现着他现在的状态：尖锐的利爪，坑坑洼洼，布满龙鳞的皮肤，头上好似不完全发育的畸形的龙角，还有身后破破烂烂的肉翼。 　　曾经浓密的金色长发已经完全脱落，坑坑洼洼的露出头皮和增生的龙角，布满肉瘤的脸上，混杂着龙鳞，弗里德里希这个曾经英俊的德国年轻人已经变成了一只丑陋的怪物。 　　“您知道吗？安德先生……龙脉的炼金法阵曾经是古老的龙族用来杀死同胞的处刑场，他们将那些有罪的同胞囚禁起来，抽出鲜血炼成新的丹药循环利用。” 　　“一滴龙脉……一滴龙脉，就使得我的言灵发生了进化……” 　　“而现在有这些龙脉的帮助，我已不亚于真正的龙！” 　　弗里德利西斯吼着，木塔的大门在一瞬间关上，塔内一片漆黑。 　　弗里德里希的身影在安德的眼中消失，化为一道黑影，他的言灵已经进化为冥照，被言灵扭曲的光线让他的身影无法被察觉。 　　最讨厌这些开潜行的游荡者，毕竟没有哪个法师或者术士会希望自己的背后突然多出一把匕首。 　　“这就是你想要的，干掉我，然后吞噬我，你难道不是臣服于龙族吗？” 　　安德冷静的站在原地，他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轻举妄动。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弗里德里希的嗓音好像两块坚硬的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背叛主人，吞噬同族，本就是龙族的天性。” 　　黑王被他的下属四大君主背叛，在于在与叛徒的战争中被杀死，沉眠至今。 　　而龙族曾经奴役着混血种，又最后被混血种所背叛。 　　弗里德里希说的没有错，龙族的血脉纽带并不是牢不可破，能够止住龙族吞噬同类欲望的只有力量。 　　唯有互相吞噬，才能变得更强。 　　在弗里德里希看来，安德不过是血统稀薄的五代种或者六代种，因为在游轮上的战斗中，安德使用的都是肉体的力量，展现出来的魔法只有一道火墙术。 　　于是弗里西德里希认为，安德不过是一条言灵并不强大的普通龙族，而他借助宝塔中的炼金阵法，加上自己神出鬼没的言灵，击败安德并不困难。 　　只要干掉他，就能真正进化为高贵的龙族。 　　如果让安德知道了他的所思所想，估计被弗里德里希狭隘的想法气笑，不过是塑能系用得少了点，谁说术士就一定要用远程，我就喜欢近战不行吗？ 　　气抖冷，什么时候近战才能站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安德却没有在意这些，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乱动，安德清楚弗里德里希作为一名能潜行的游荡者，自己一个施法者，当然不能和他比速度。 　　牛之蛮力，熊之忍耐，枭之洞察，狐之狡猾，巨力术，石肤术…… 　　安德的身形悄然变大，一个约有两米余高的，龙头人身的龙裔出现，这个形态没有巨龙的龙翼，但胜在力量更大。 　　等我加好buff，你就死定了。 　　石头制作的地板上，伴随着弗里德里希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一个红色的炼金法阵，逐步展开。 　　那些挂在天花板上的青铜锁链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呼啸着向安德扑过来。 　　“安德先生，你知道这座塔的名字吗？他叫锁妖塔” 　　弗里德里希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含糊不清，好似血肉的蠕动。 　　“那些锁链可是专门为了您这样的生物准备的。” 　　“锁妖塔？仙剑奇侠传版权警告。” 　　安德说着难懂的话，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法杖划过一个圆弧，将扑来的锁链挡在一边。 　　“你知道施法者该如何加点吗？” 　　安德问道，弗里德里希没有说话。 　　“闪光术！” 　　一道亮光闪过，黑暗的房间在一个瞬间便被照亮。 　　哪怕弗里德里希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异，但他仍然需要用视觉来侦查，强烈的光芒使他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而安德早就蓄势待发，他举起了那柄从路家得来的法杖，向那个模糊的影子砸去。 　　食我大锤啦！ 第三十九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伴随着巨大的呼啸，那柄路家祖传的炼金武器，势不可挡地向弗里德里希打去。 　　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近战的厉害！ 　　这柄在路家的仓库中蒙尘许久的战锤，似乎也感受到了战斗的热烈，红色的纹路在锤头上出现，一声爆炸声响起，一道锥形的火焰凭空出现在锤头上，将锤头如火箭般推动，狠狠地砸向弗里德利希。 　　不得不说，这把火箭锤很对安德的胃口，他的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笑容，期待着等一下传来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铁锤狠狠的砸向那道扭曲的身影，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安德感觉自己的锤子好像砸在了一块坚固的钢铁上，并未像他想象中那样摧枯拉朽。 　　弗里德里希发出痛苦的嘶吼，刚刚安德那一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此刻他的肩部已经凹陷下去，黑色的血液从手指滴到地上，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凹陷。 　　“下一次我会瞄准一点。” 　　天花板上的锁链再次汇聚成一条长龙，再一次向安德发起了攻击。 　　安德不得不暂时放过弗里德里希，专心对付这些烦人的锁链。 　　一道火焰龙息喷出，灼烧得这些青铜锁链发出红色的光芒，但并未停止它们的进攻，安德一边闪躲着这些锁链，一边思考如何解决这些烦人的东西。 　　趁着这会儿工夫，弗里德里希又一次隐藏了身形，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如果昂热在这里说不定可以破解这个炼金法阵，但对于安德来说，他可能更喜欢掀桌子。 　　他汇聚着魔力，既然没有办法破解炼金法阵，那我索性就将整个法阵毁掉。 　　地动术！ 　　这个六环变化系法术能够在地面上制造山脉，改变地形，而现在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动，这座古老的木塔地基开始晃动起来，塔底变得坑坑洼洼。 　　安德没有选择去改造大范围的地形，而是选择尽量破坏塔的地基，这样能最大限度的破坏这座塔的结构。 　　我在你的塔里打不过你，难道还不能把你的塔拆了吗？ 　　或许在这座塔建成之初就没有人考虑过，会不会有人破坏塔的地基，这座古老的木塔比安德想象中的更加脆弱，伴随着地动术的作用，塔身剧烈的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倾倒。 　　“你做了什么！” 　　弗里德里希突然从安德的身后出现，挥舞着一条青铜锁链，向安德扑来。 　　安德头也不回，闪过锁链，一发早有准备的马友夫强酸箭打在弗里德里希的胸口。 　　“想学吗？想学也不教你。” 　　马友夫强酸箭的威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弱一些，打在这头怪物的身上只冒出了一阵白烟，弗里德里希身上的鳞片似乎有着很好的防腐蚀效果。 　　但冲击还是使得弗里德里希的胸口处空门大开，安德抬手一挥，战锤的尾部狠狠地顶在了弗里德里希的腹部，想要将他推开来。 　　弗里德里希完全不顾安德的武器正顶在他脆弱的腹部，猛地前冲，战锤的尾部因为弗里德里希的力量而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身体。 　　“吃掉你！杀了……你！” 　　发出非人的嘶吼，弗里德里希含糊不清的话语，听上去充满了威慑力。 　　他张开嘴巴，露出三排如立匕首般的牙齿，在他的嘴里闪着寒光，他向着安德的脖颈咬去。 　　“妈的！疯子。” 　　安德的武器被弗里德里西身体锁住，眼看弗里德里希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安德索性放弃了战锤，一环塑能系法术立场波从他的手上发出，强烈的推力将弗里德里希击飞了出去。 　　伴随着战斗的进行，弗里德里希的异化似乎变得更加严重，哪怕被安德的战锤刺穿了腹部也并未停止了疯狂的行径。 　　塔身的摇晃还在继续，弗里德里希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双手用力拔出插在腹部的战锤，他现在就站在那眼龙脉的旁边，好像被龙脉吸引住了，出神地望着那滩黑色的粘液，眼中满是病态的渴望。 　　“还需要更多……” 　　安德看他似乎又想要吸收龙脉的力量，哪里还能给他这种机会，自己现在所能使用最强大的攻击魔法，六环变化系法术：解离术已经准备就绪。 　　再见了，弗里德里希…… 　　塔身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从刚才开始地面上的炼金法阵就已经被破坏，那些疯狂袭击安德的青铜锁链，早已经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碎石与木块不断的落下，安德手中发出的绿色光芒击中了弗里德里希，他的身体在快速地溶解，畸形的鳞片与龙角，还有那破破烂烂的龙翼，在解离术下不堪一击。 　　被安德破坏了地基的塔身发出难听的嘎吱声，这座古老的木塔彻底撑不住了，安德用法师之手捡起地上的战锤，飞快地向门口跑去。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这座古老的木塔彻底倒塌了，安德的身后溅起巨大的灰尘，将他的身影笼罩在烟雾中。 　　终于结束了……吗？ 　　在浓密的灰尘中，装饰精美的木块下，某种更恐怖的东西正在孕育而出，地面的颤抖还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 　　一个恶心的，让人作呕的肉块儿，从那变为废墟的木塔中钻了出来，他的身体里穿着无数的青铜锁链与长矛，那蠕动的身体上还能隐约看出某些人类的器官。 　　一张难看的丑脸长在肉块的顶端，无数的眼睛环绕着那张脸，那正是弗里德里希，解离术没有杀死他，反而使他与更多的龙脉相融合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那肉块儿活动着发出令人痛苦的尖叫，挥动着插在身上的锁链，向安德打过来。 　　安德却好像感到了什么，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给你一个机会干掉我。” 　　安德不躲不闪，说出了无比狂傲的话语。 　　锁链发出呼啸向安德抽来，下一秒，安德的身影消失，而那弗里德里希化身的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一个身影出现在战场上，那正是之前被弗里德里西穿胸杀死的热，他竟然又活了过来，救下了安德，并对弗里德里希发动了进攻。 　　安德看着刚才在时间灵中被昂热划破身体的弗里德里希，嘲讽道：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第四十章 丑陋的反派必死无疑 　　之前被弗里德里出现了，这并非是安德伪造出来的幻象，实际上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针对弗里德里希的计划。 　　在弗里德里希看来，这支小队中唯一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只有身为极速者的昂热，因此他毫不留情的先干掉了昂热，再与安德进行谈判。 　　他清楚安德并非是普通的人类，而是一条龙，作为龙族他们是不会在乎人类的死活的。 　　自己的手下死亡后，安德已经没有了隐瞒身份的必要，最大的可能就是解决掉边上四个碍手碍脚的天地会，然后接受弗里德里希作为死侍的臣服。 　　我是这个世界的龙族，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有可能。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安德并非是这个世界的龙族，思维方式就和那些伪龙不太一样。 　　安德看到弗里德里希偷袭了昂热，又听到弗里德里希点破了自己的身份，马上明白过来，弗里德里希的目标肯定是自己。 　　但此时弗里德里希在暗，自己在明，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只有想办法将主动权握回来，才是正确的选择。 　　安德清楚昂热没有死，作为昂热名义上的主人，安德能够感觉到昂热的生命还未终结。 　　身为极速者，哪里可能这样容易被弗里德里希偷袭，只要用时间零稍微放缓一下时间，昂热就有足够的反应来躲过弗里德里希的攻击。 　　于是安德与昂热心有灵犀，安德负责将四个天地会的拖油瓶留下，顺便用歌声为昂热施加了一个治疗重伤，将他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之后安德负责套出弗里德里希的话，而昂热在他们走后救出了天地会的4人，一路前行，终于到了这座倒塌的锁妖塔。 　　“来的太慢了，我都快要把它解决了。” 　　安德杵战锤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样的剧情才是正确的，一个丑陋的怪物，还有一群帅气的冒险者，这是一个值得被歌颂的故事。 　　“你把他们埋的太深了。” 　　昂热抱怨道，安德之前用麻醉吐息迷晕了几人，有用化石为泥制造了一个地穴，看似是将四人活埋，实际上却是用法术在地穴上盖了一张石板 　　在昂热清醒后，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用力砸开地面，解救了天地会的几人。 　　“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点的。” 　　两人轻松的聊着天，完全没有在意一旁扭动着的肉块儿。 　　肉块上弗里德里希的面庞扭曲着，好像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造物。 　　你……为什么……我明明……撕碎。 　　肉块发出了含糊不清的话语，伴随着某种蠕动的音节，听起来就让人作呕。 　　“你捅穿了我的心脏对吗？” 　　昂着看着那张充满恐惧的面庞，感到无比的舒爽。 　　“想知道吗，我就不告诉你？” 　　其实昂热确实被弗里德里希伤到了，但在最后一刻使用了言灵，避过了要害。 　　或许是因为弗里德里希太过兴奋，他甚至没有查看昂热的身体，而是被昂热所使用的一环法术掩饰术变过去了。 　　虚假的幻象覆盖了昂热本来的伤口，制造了昂热心脏被捅穿的假象。 　　昂热的身体消失，又突兀地出现，那巨大肉块上的一颗眼珠突然爆裂开来，流出红白相间的液体。 　　现在是复仇的时间。 　　安德现在安安心心地当起了辅助，给昂热加上各种各样的增益效果，让他专心于自己的复仇，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 　　怪物惨叫着，那些穿透他身体的锁链被肌肉牵动，疯狂地向安德与昂热袭来。 　　“你学坏了，昂热。” 　　安德抵挡着那些飞来的锁链，为昂热这个刺客创造着输出机会，嘴上也没有闲着，不断地嘲讽着弗里德里希这幅丑陋的面孔。 　　“你以为我是和谁学的？” 　　昂热的脸上露出复仇的笑容，他准备用梅涅克·卡拉塞尔的佩刀一点一割下这个叛徒身上的肉。 　　好消息是这个叛徒身上的肉现在很多。 　　肉块身上的伤口不断变多，反抗也越来越强，锁链呼啸着向安德扑过来，但都被安德一一拦截下来。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反派守则第1条。永远不要变成丑陋的怪物，否则你必死无疑。” 　　安德大声地嘲讽道，也不管弗里德里希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弗里德里希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从血源诅咒之类的游戏里走出来的怪物，巨大的肉块上布满了青铜制作的锁链，让安德想起了血源诅咒里那个被吊在塔楼上的大脑。 　　知不知道什么叫颜值第一啊？ 　　要知道对于一个故事来说，反派颜值的高低决定了他在大战后还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反派长得比较帅的话，那么他大概率不会被杀死，甚至会加入主角团，成为主角的伙伴。 　　但如果一个反派长得像弗里德里希这样是一个巨大的肉块的话，那么它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炸成一滩烂泥。 　　要知道哪怕是死神中的蓝染这样帅气强大的反派，变成了丑恶的怪物后，一样会被一护的月牙天冲杀死。 　　昂热踩着弗里德里希打来的触手，跳到那张丑陋面庞的上方，狠狠的向下刺去。 　　怪物发出渗人的好，将所有触手都向上举起，慌乱地挥动着，连带着那些青铜锁链也一起打在周围的废墟上。 　　该结束了。 　　那柄由梅涅克卡塞尔的战刀残片改造而成的折刀深深地刺入弗里德里希的身体，能够杀死龙王的毒素，已经在他那丑陋的肉体中蔓延。 　　安德没有兴趣去打扰昂热的复仇，其实当弗里德里希放弃了他最大的优势后，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那些由华夏的混血种的血中提取出的龙脉，给了弗里德里希强大的力量，但也毁掉了他的神智，当这个人和野兽没有区别的时候，他引以为傲的阴谋已经没有了意义。 　　弗里德里希的反抗越来越弱，昂热用刀挂在他的身上，毫不在意那些向他抽来的触手与锁链，现在他的复仇终于要完成一部分了。 　　昂热没有兴奋没有发疯，而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因为他的复仇不会就此停止。 　　安德狠狠一锤将一道向他袭来的触手砸成了肉泥，环顾4周，那座美丽的木塔早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而弗里德里希这个可悲的背叛者，变成了肉块瘫倒在废墟中，一动也不再动。 第四十一章 等待龙族 　　东方风格的建筑的废墟，散落一地的触手，肉块和锁链，还有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与一头气喘吁吁的龙。 　　如果被21世纪的人看到，他们肯定会觉得这应该是在拍摄一部超级英雄片或者超重口味的成人电影。 　　但这一切都不是特效，而是安德与昂热刚刚经历的战斗，在这个有龙的世界里，无论冒出什么样扭曲怪异的异种都不稀奇。 　　相比于安德那个世界中更和谐的龙类生物，这个世界的龙显然是一群小众的克苏鲁爱好者，弗里德里希在吸收了大量龙脉后，身体膨胀长出了无数的触手和眼球。 　　或许那些伪龙实际上身体下藏的都是奇奇怪怪的触手也说不定，安德打了个寒颤，决定不去思考那些龙究竟是怎样的身体构造。 　　弗里德里希那扭曲变异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某种黑色的物质又一次从他的身体内冒了出来和之前那龙脉不同，这种黑色的物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就像腐败的肉和鱼味道的组合，带着腐烂的臭味与海洋中的鱼腥。 　　昂热踩着这台烂肉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他的身上沾满了那些腐败的黑色血液，咧开嘴角露出那一口整齐的白色牙齿。 　　“那个，有东西流进去了。” 　　安德提醒的，那黑色的液体从昂热的脸颊上滑过，正好落入他裂开的嘴角。 　　昂热潇洒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某种腐烂的臭味在他嘴巴里爆开。 　　“呕……” 　　昂热干脆利落地吐了，之前在扎营时吃到的肉干和面饼混合着胃液流了出来。 　　“咦，好恶心。” 　　安德给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魔法伎俩，用魔力清理干净了身上的脏物。 　　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黑色的液体，站到一边等待昂热清理干净身上的粘液。 　　看着这团废墟，安德有些感慨，这个故事值得被他铭记，并在某种时候吟唱出来。 　　一位复仇心切的人类游荡者和一头伟大的黄铜龙，成功干掉了一只扭曲的怪物，虽然怪物长得很丑，但没关系，正好可以衬托出主角的帅气。 　　如果按照原来的命运，弗里德里希会在四九城内开一座古董店，化名林凤隆一直活到21世纪。 　　按照剧情，他的身体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异，也不会被昂热杀死，但安德的来到如一只蝴蝶般扰乱了命运的丝线，昂热过快的痊愈和游轮上安德的龙形态使得弗里德里希放弃了潜藏的计划，转而吞噬了大量龙脉，最后落得了这样的命运。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昂热走了过来，他的身上已经变得干净了许多，毕竟魔法伎俩这种小戏法昂热还是能够使用的。 　　“那四个人呢？” 　　“我没叫醒他们，我觉得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昂热耸了耸肩，他并不想让天地会的人参与到自己的复仇中，面对弗里德里希。只要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好吧，你随意，反正我们打过他了。” 　　安德也没有在意这些，毕竟弗里德里希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文职人员，战斗力确实不太行。 　　“你准备吞噬掉他吗？”昂热问道。 　　“我才不要，太恶心了，而且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安德厌恶地摆了摆手，这种触手和肉块组成的生物他可下不去嘴。 　　昂热的内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他却不愿意将它说出来。 　　“我之前看你们密党的书，尼伯龙根可是龙王的领地，那你说这个龙王在哪儿呢？” 　　昂热沉默着，实际上他的内心也已经有了答案，这样大的一片尼伯龙根必定是一位君王创造的。 　　那么君王去哪了呢？昂热已经猜到了，这边尼伯龙根很有可能是那位突袭了卡塞尔庄园的龙王：李雾月的领地。 　　但这个过去的王者被当做一把武器进去杀戮鞑清的敌人，那王者本身遭到了怎样的命运已经不言而喻。 　　李雾月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王者，他被用炼金术制造的青铜钉钉在了棺材里，在水银的包裹下陷入了沉睡，而鞑清篡夺了这位君主的领地，将其改造为能够制造死侍的龙脉工厂。 　　“我一直在想，鞑清未免太厉害了一点。” 　　安德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猜测，昂热却反应了过来，鞑清本是华夏东北处的蛮族，居然能够掌握龙王的尼伯龙根，这本身就不合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龙脉就没有掌握在鞑清的手里，这里的主人另有其人，而且大概率是条伪龙。” 　　比起死在混血种手里的龙王，安德更愿意相信李雾月死于其他龙族的背叛，毕竟哪怕是底蕴深厚的秘党，也没有龙王的遗骨。 　　安德得意洋洋地仰起头，为自己精湛的推理而得意。 　　“不然鞑清是如何指挥死侍的，死侍可不会听普通混血种的命运。” 　　昂热回想着自己整理的线索，明白安德说得没错，死侍本身会不由自主地效忠于龙族，不可能被混血种甚至普通人类所指挥。 　　“下面，就是等待着正主来和我们聊一聊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多找些人来。” 　　安德的身体膨胀起来，又一次变回了黄铜龙，他用尾巴卷起昂热，向之前天地会几人的位置飞去。 　　副本的探索马上就要到尾声了，是时候把人拉在一起，来一次漂亮的团战。 　　安德挥动着自己漂亮的龙翼，感觉一阵轻松，他已经许久没有变成龙类飞行过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更好了些。 　　昂热的感觉就没这么好了，他被安德的尾巴卷住，又在空中摇晃着，感觉自己的肺部灌满了尼伯龙根中的空气，他想要大声抗议，但声音很快淹没在安德飞行带起的风中。 　　还在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分钟，安德就回到了之前遭遇弗里德里希的地方。 　　楚家兄妹，叶涛，苏钰四人并排躺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安详。 　　好吧，这种形容有些冒犯，但很明显，在安德的“帮助”下，这四个人睡了个好觉。 　　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醒醒！打团啦！” 第四十二章 下水道里的龙 　　楚杰做了一个梦，梦到过去她生活过的小镇，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地方，有着典型的白墙黑瓦的苏式建筑。 　　一条河从镇中穿过，每天都会有渔民驾着小舟在河上来回穿梭，叫卖今早打来的鱼获。镇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酒馆，里面卖的最好的便是撒着细碎葱花的清蒸鱼和便宜的黄酒。 　　镇上唯一的私塾位于镇子中心，当年楚杰还小的时候，每天都要看着哥哥背上小包去念书，但哥哥总是在私塾里不学好，老是喜欢逃课出来玩耍，回家之后手上少不了要挨两下。 　　楚家在这个小镇上算是不折不扣的外地人，几年前吴家才搬来这个小镇，父母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卖些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有的时候还会进一些有意思的小玩具，这些东西也成了哥哥在私塾里炫耀的宝贝。 　　那时候楚杰还是一个小女孩，每天要做的事情，除了玩耍就是被娘亲拉过去和爹爹学武功。 　　楚杰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加一个开杂货铺的却要学习武艺，但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娘亲说要干什么那边干什么，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许久。 　　直到有一天，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找了过来，母亲看起来很慌张，而父亲急匆匆的拿了一把柴刀，想要把他们赶出去。 　　后面的事情楚杰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手里被母亲塞了一些东西，然后被哥哥抱着跑出了早已变成一片火海的家。 　　她趴在哥哥的背上，眼泪迷失了双眼，在一片朦胧中，她只看到那一双双燃烧着的黄金瞳。 　　在梦境中那一双双黄金色的眼眸又一次出现，燃烧着，直到占据了整片天空。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楚杰的梦境中回荡着： 　　“醒醒……打团了！” 　　打团？打什么团，让我再睡一会儿。 　　楚杰这样想着，然后她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那种感觉无比的自由，很快就达到了自由的最高境界：自由落体。 　　“啊！啊！啊！……” 　　楚杰尖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她看到一头巨龙，有着黄金色的鳞片与漂亮的头冠，用那布满鳞片的修长尾巴卷住自己的脚上下的甩动着。 　　“终于醒了？” 　　安德选择用一些物理手段来唤醒沉睡的几人，毕竟自己的魔力也不是非常充裕，等一下说不好还有一场仗要打。 　　见到楚杰终于醒了过来，安德停下了尾部的“开心转转乐”，把楚杰放在了地上。 　　“你……” 　　楚杰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这条巨龙，本能地想要抽出刀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武器早就被卸了下来。 　　“怎么？换了个马甲就不认识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这条巨龙的口中传出，楚杰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这些天来与相处在一起的安德。 　　“咕……杀了我” 　　楚杰清楚，龙族和人族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自己恐怕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成为死侍，二是被这头巨龙杀死。 　　她不愿意成为死侍，宁可被龙息烧死。 　　安德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一脸警惕的小姑娘，感觉自己好像某些故事里捉住女骑士的恶龙一样。 　　转过头看着旁边抱着双手的昂热，安德决定让昂热来宣传一下他作为善龙的威名。 　　“昂然，给他解释一下。” 　　要想这句话，安德就去物理唤醒其他几人了，伴随着几次大风车，天地会的几人陆陆续续清醒的过来，而安德回头一看发现楚杰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十分奇怪的表情，混合着四分怀疑，三分愤怒，两分惊讶和一分喜悦。 　　小姑娘脸长得不错，跟个扇形统计图似的。 　　“所以德叔你实际上是头从别的地方来的外地龙？” 　　楚杰可不懂什么异次元空间或者异世界的概念，她只是简单的觉得安德那个地方的龙可能和华夏的龙不太一样。 　　“你这么说勉强算对吧，我可是真龙，和你们这里的伪龙不一样。” 　　安德也没有解释太多，毕竟这些事情讲起来实在太过复杂了，不过他还是必须要强调一下自己和这那些龙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我相信德叔，你是条好龙。” 　　楚杰没有多问什么，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的跑去哥哥旁边。 　　安德用后腿挠挠自己的脖颈，思考着后面该如何解决自己身份的问题，或许他可以在华夏多待一段时间，相比于混血种势力更大的欧洲，明显人才凋敝的华夏更适合他的隐藏。 　　天地会的四个人交流的时间比想象中的更短，在听了昂热的解释后，他们决定暂时信任安德，毕竟这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天地会的几人将找到的隶属于天地会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其中也包括了楚家兄妹的父母，他们决定先解决龙脉的问题，再安葬这些牺牲的人。 　　安德则向他们讲述了关于弗里德里希和龙脉的事情，但几个人都知道弗里德里希并非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沉睡在这个尼伯龙根的某处。 　　在安德的引导下，几人爬上了他的脚背，抓住安德布满龙鳞的腿，安德起飞带着他们向金字塔的另一侧飞去。 　　安德本来以为那头龙会藏在锁妖塔内，但那座塔出乎意料的脆弱，只用了一个魔法，就破坏了塔的地基和结构。 　　再加上这座塔与尼泊龙根内的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风格，安德判断这座塔并非是最开始由龙族修建，而是之后鞑清借助了龙族的技术重新建造的。 　　那条龙会藏在哪里呢？安德看着那个巨大的，媲美埃及胡夫金字塔的白色巨塔，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金字塔是王的墓穴，还有什么比沉眠在王的墓穴中更能让一个背叛者感到兴奋。 　　就像干掉了自己的仇人，然后和仇人的老婆躺在了一张床上。 　　我不但要干掉你，我还要住你的房子，还要睡你的老婆，还要打你的孩子，想想都爽。 　　伴随着龙翼掀起的风，安德降落在那条通往索妖塔的石板路上。 　　用爪子敲了敲那青石板铺成的路，听到了下面低沉的回响，代表着石板路下是空的。 　　下水道里可不只有老鼠，或许还有巨龙。 第四十三章 八十八十 　　五个人从安德身上下来，看着这条连接着锁妖塔废墟与白色金字塔之间的石板路，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安德解释道： 　　“我听那个弗里德里希说金字塔提取的血液就是通过这下面的管道运输到锁妖塔内的，所以想要进入金字塔内部，或许可以考虑走这里。” 　　几人带来的炸药本来就不算多，白色金字塔的外壳又出乎意料的坚硬，想要进入其中，只有另辟蹊径。 　　安德从他胸口的鳞片空隙中掏出自己的空间袋，用他那粗大的龙爪塞进去一阵摸索。 　　几柄铁锤被他从空间袋中拿了出来，这是他的备用法杖，当自己的武器受到损坏时能有一个备用。 　　这条路上铺着的厚厚的石板，接缝处也有粘合，想要撬开几乎是不可能，只能用一些简单粗暴的办法打开前往金字塔内部的通路。 　　安德和昂热刚刚打了一场，现在正需要休息，于是刚刚睡了一觉精力充沛的几人就成了最好的劳动力。 　　营地会的几个人人手一柄铁锤，高高举起，然后带着巨大的重力势能砸向地面的石板。 　　安德则趴在旁边，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着： 　　“八十！八十！” 　　昂热好奇地问他：“你在喊什么？” 　　“没什么，我们那边有一个很抠门的矮人铁匠，他帮别人做武器并不是按件算钱，而是按锤算钱，每打一锤都要八十个金币。” 　　安德当然不可能给昂热解释，这是百年之后一场晚会上的小品中出现的台词，随便用了一个解释搪塞了过去。 　　昂然似乎有些好奇，接着问道：“那个矮人最后怎么样？” 　　“听说在火山打铁的时候被红龙打劫了，攒下来那些金币也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 　　安德接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有些紧张，毕竟马上可能要面对这个世界的龙，只能依靠与昂热聊天来舒缓他的紧张感。 　　从某个群岛上奇怪的海盗，聊到城邦中光着的脑袋的法师，从在山里打铁的矮人聊到在地底身材爆炸的卓尔。 　　看着天地会几人努力地挥舞着大锤，安德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 　　果然有的时候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当别人在辛苦工作而你在摸鱼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莫大的快乐。 　　伴随着铁锤的一下下敲击石板路，逐渐碎裂，露出底下黑洞洞的通道，不一会儿，一个向下的地洞就已经被几人砸了出来。 　　安德走过去，向里面丢了一个闪光术，白色的光线照亮了下方的道路。 　　出乎意料的是，下方的通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宽敞，就像伦敦著名的下水道一样，约有两人高，能够容纳两三个人并排行走。 　　真的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这和他想象中的有一些不同，本以为做运送血液的通道，这地道应该会更加狭窄一些，现在看来这条通道不只是用来运输血液的。 　　安德变成人形跳入跳入通道内部，通道的截面大致呈正方形，底部有一条凹槽，看起来这才是运输血液的通道。 　　安德看着那条凹槽里黑色的残留物，发现自己的预估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身后传来落地的声音，昂热几人也先后进入了通道中，他们走到安德旁边，看着那条凹槽里的黑色残渣。 　　安德转过头，脸上的颜色不是很好看。： 　　“我们有麻烦了，这条沟不是用来运送混血种身上的血液的，而是用来运输龙脉的。” 　　昂热闻言从凹槽里抠出一小块黑色的残渣，仔细观察着这块残渣的状，他发现这些黑色的残留物与血液完全不同，带着一股奇怪的鱼腥味儿，摸起来还是就像凝胶一样。 　　“我本以为那座锁妖塔才是制造龙脉的设施，但恐怕真正的龙脉源于是在大金字塔内部。” 　　安德本来以为龙脉不过是鞑清自己搞出来的劣质药物，没想到现在和真正的龙族扯上了关系。 　　昂热拿出一条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手，主动提出要先行一步，昂热作为极速者，哪怕遇到危险也很容易躲避，所以主动承担了侦测的任务。 　　几人继续前行，安德主动殿后，昂热则在前方侦查，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陷阱，毕竟现实世界又不是游戏生化危机，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家里面放一堆稀奇古怪的机关解谜。 　　在黑暗中安德举着闪光术制造的光球，缓缓前行，他隐约看到了前方的道路，被某种东西挡了起来。 　　那是一扇青铜制作的门，大概也就一人来高，上面雕刻着一个扭曲的面庞，那张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地诠释了便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是安德看到这张脸的第一印象。 　　昂热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刻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活灵，一种炼金术的造物，将人类的灵魂与金属相结合，制作成活生生的傀儡。 　　这种活灵在各个龙族的造物中都会出现，对于这种守门的活灵，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高纯度的血脉。 　　这些活灵都是活生生的血统鉴定机，只有在门上涂抹高纯度的龙族血脉，才能够通过他们把守的大门。 　　昂热转过头去，向安德解释了一番活灵的含义，在6个人之中，除去安德这个外来物，昂热的血脉无疑是最高的，也只有他才能打开这扇大门。 　　安德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不就是活灵吗？看我的。” 　　回想着关于活灵的定义，安德瞬间想起了一个很有用的魔法： 　　五环变化系法术：唤起仆从。 　　若论起冒险中最有用的魔法是什么？安德肯定会投这个魔法一票，他能够活化一部分的物品，给予那些没有生命的无机物一种奥术心智。 　　遇到了宝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遇到了陷阱不知道该如何通过？ 　　没关系，你只需要用这个魔法活化宝箱，他就会告诉你它里面装了什么，用这个魔法活化陷阱，他就会告诉你该如何通过他。 　　那么要是对本来就有心智的物体使用呢？ 　　安德凝聚着魔法，对大门使用了唤起仆从。 　　魔法出乎意料地顺利，那张铭刻在大门上的脸开始抖动起来，他睁开了眼睛，青铜雕成的嘴巴喊出了一句： 　　“干哈呢！没瞅着人正睡觉呢？” 　　看起来活灵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痛苦。 第四十四章 跳槽的活灵 　　出乎安德意料的是他的魔法与活灵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活灵在魔法的作用被赋予了说话的能力。 　　伴随着青铜面孔的振动，一口大碴子味的东北话在通道中回响： 　　“干哈呢？没瞅见人正睡觉呢？” 　　安德黑着脸，看着这个不着调的青铜面孔，想过很多活灵被激活后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这只活灵似乎在门里过得还不错。 　　“我还以为你很痛苦？” 　　安德开始对这个活灵有了兴趣，准确来说，黄铜龙对一切能够聊天的魔法造物都很感兴趣。 　　他想要和这个活灵好好聊聊，哪怕魔法维持不了多久。 　　青铜面孔皱了皱鼻子似乎想要挠一挠，可惜他并没有手，随后撇着嘴巴说道： 　　“都是装滴，就是来膈应你们这些人。” 　　被封印在门中的活灵似乎很健谈，或许是太久未与他人聊天，表现得很兴奋。 　　与一些炼金学者想象的不同，活灵被金属封印在其中，实际上早就失去了正常人的感觉，他们就像某种幽灵早已失去了五感，但还保留着一部分人性。 　　这些活灵唯一的工作就是完成龙族交给他们的任务，比如检测到某种高浓度的血脉就打开门，又或者是操纵机关杀死入侵者。 　　但实际上这个活灵已经有上百年没有激发过了，因此他不得不靠休眠打发时间。 　　“这一天天闲的，给我整滴浑身刺挠。” 　　活灵总结道，大门上的面孔也变成了一个老实憨厚的华夏人，面带微笑，似乎对刚才的聊天十分满意。 　　眼见安得与活灵聊得正欢，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昂热不得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活灵先生，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去？” 　　活灵皱着眉头，扭动着嘴巴，一脸很不情愿的表情，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回应。 　　“啊……唔……这个，不行，还得按规矩来。” 　　活灵思考了一番后，拒绝了昂然的请求，任务被龙族根植入脑海，他无法违背。 　　安德眼见活灵一副犹豫的样子，马上反应了过来，这里头有门。 　　当年那些该死的贪官污吏想要收贿赂就是这样的表情，支支吾吾，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然后偷偷摸摸地给你指一条路。 　　“你想不想离开这？” 　　活灵拧在一起的五官突然舒展开了，安德知道自己赌对了。 　　“每天在下水道里是不是很无聊？我的宝库正好缺个大门。” 　　活灵有些心动，别的活灵要么用来作为龙族的武器，要么用作尼伯龙根的大门，而他只能待在一扇小小的青铜门里，看着面前的下水道。 　　之前说好的让我做尼伯龙根的大门，结果现在变成了下水道的栅栏，隔谁都受不了。 　　活灵看着眼前的安德，他决定赌一把，毕竟相比于在这里再看上几百年的下水道，他更想成为宝库的大门。 　　活灵抿了抿那青铜标准的嘴巴，华夏语突然标准了许多： 　　“看在这么久没有人来的份上，你们可以少给一点血。” 　　活灵并不能突破龙族设定的规则，但可以在规则中稍稍做一些修改，比如减少一些血液的量或者调低一些入门的门槛。 　　昂然闻言拿出小刀，划开自己的手指，将几滴血挤在活灵的嘴唇上。 　　红色的血液从青铜中渗入，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活灵那双青铜雕成的眼睛转动着： 　　“你个洋夷，有点东西啊，血脉浓度不低，倒是可以给你们开门。” 　　说完活灵眉头紧皱，又露出之前那副便秘的表情。 　　“哎嘛，好久没开门有点卡着了，等会嗷……” 　　活灵的面孔裂成两半，以鼻子为中心，向内打开，乱动的青铜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大量的灰尘掉落下来，代表着这里已经有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可累死我了，给我整滴，上窜下跳的。” 　　青铜门上的面孔，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似乎刚才的行动对于他来说耗费了极大的体力。 　　“行了，你们进去吧，那个家伙，记得把门后面的那条蛇给我挠挠，那地方刺挠得很。” 　　活灵对站在最前面的安德叮嘱道，活像一个退休了的老大爷。 　　安德绕到门后，发现门雕刻着：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这十二个生肖。 　　十二种不同的动物排列成一个圆环，安得伸出手去挠了挠那条蛇，哪成想青铜雕刻成的蛇一下子就掉在了安德的手中。 　　安德刚想问问活灵怎么回事，就看到青铜门上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手上那条青铜蛇眼中却闪现出了智慧的光。 　　安德笑了笑，没有说话，掏出空间袋把青铜蛇放了进去，这一趟下来得了一个能够聊天的魔法道具，也算是有所收获。 　　公司待遇不好，你也不能怪别人跳槽啊。 　　就在安德还在与活灵聊天的时候，昂热一行人已经向门内走去，青铜门里依旧是一个通道，墙壁上装有一些火把，但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腐败不堪。 　　伴随着向内前行，白色的丝状物越来越多，让安德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蛛网中的昆虫，还好，这些白色的丝状物并没有粘性，几人的行动没有受限。 　　在黑暗的通道中，只有安德手上用魔法制造出来的荧光照亮前方的路，通道似乎越来越宽敞，周围的墙壁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漂亮的花纹。 　　前方似乎是一个大坑，类似于古罗马竞技场，一圈一圈的看台环绕着底部，而安德几人就在其中一圈看台上。 　　在大坑的底似乎有什么圆形的东西矗立在那里，安德借着微弱的光看去，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蛋里有个人形生物。 　　安德索性凝聚魔力。一个白色光球被他抛了出去 　　闪光术！ 　　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建筑 　　“卧槽！” 　　“这也太……” 　　伴随着几人的惊呼，下一刻他们终于看到了这个深坑底部究竟是怎样的构造，密密麻麻的白色蛛网上，是一颗被白色丝线固定起来的椭圆形巨蛋。 　　那椭圆形的巨蛋有着半透明的外壳，外壳类似于玻璃一样的质感。 　　在白色光芒的照亮下，几个人清晰的看到了，蛋里包裹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一个有着三层楼那么高的男人。 第四十五章 沉睡的巨人 　　看着大坑底部的巨蛋，安德感觉这个场景莫名其妙的很熟悉，就像前世某些电影里那些巨兽总是喜欢把卵产在体育场里一样，这枚巨大的蛋也被安放在这个类似体育场的深坑中。 　　“所以说这就是茧吗？” 　　安德回过头去看着一脸惊讶的昂热，显然哪怕是昂热这样知识渊博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面前的事物，因为它和寻常的茧相去甚远。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我没有想过它会这么大。” 　　昂热之前并非没有见过龙族的茧，但其他的茧大多藏匿在装饰精美的金属盒子中，体积也不是太大，小的只要一个手提箱就能装下，大的也不过类似于一个木箱。 　　一行人打算先下到坑底，凑近观察一下巨蛋。 　　安德考虑了一下，究竟是给这些人附上羽落术，直接自由落体更省魔力，还是自己使用变身术变身更加划算。 　　最后他还是决定变为龙形态，带着昂热几人下到深坑，毕竟自己的龙形态战斗力更强，能够更好的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安德走到深坑的边缘，向前迈出一步，毫不在意地来了一次自由落体，魔法的光芒在空中闪现，一头巨龙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安德发现这片空间中的空气出意料的厚重，巨龙飞行并非只是靠双翼的挥动，更多是靠着魔法，但在这片空间中他甚至能仅凭借龙翼飞翔。 　　安德绕着巨蛋飞了两圈，发现地面上并没有其他的生物，只有那些纵横交错的白色丝状物铺满了整片地板。 　　安德飞到昂热几人上方，伸出四肢，又把尾巴垂下来。 　　“上来吧。” 　　安德可不愿意让昂热他们骑到自己的背上，毕竟不是谁都能骑龙的。 　　几个人扒住安德的四肢，尾巴上还挂了一个昂热，安德一个俯冲将几人送到了深坑之中。 　　安德又一次变为人形，并非是他不想保持巨龙的状态，而是变为人身后行动更加方便。 　　“变来变去的还挺麻烦，或许我应该考虑直接把你们踹下去。” 　　安德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正在整理行装的几人，现在他们的位置就在那颗巨蛋的旁边，哪怕刚才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巨蛋里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安德走到巨蛋旁边，将手轻轻地放在把晶莹剔透的蛋壳之上，蛋壳摸上去就像某种特殊的玻璃，看似光滑的蛋壳实际上由无数六边形的单元构成，也正是这种特殊的结构，使得光线照在上面并不会像玻璃一样直接透过去，而是产生模糊的效果。 　　蛋壳内部似乎充盈着某种液体，那个人以一种反重力的姿态漂浮在蛋壳内。 　　安德举起手中魔法构成的光球，仔细的观察蛋里的那个人影，他看起来大概有10米高，体型瘦削，几乎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色，类似于日本的艺妓我抹了大量化妆品后的脸颊。 　　这个巨人长相看起来普普通通，有这一双丹凤眼，或者用低情商一点说法叫做眯眯眼，一张方形的胖脸看起来有些稚嫩，和他庞大的体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德能够看到他的后脑勺也有一条辫子，就像现在大部分的华夏人一样。 　　准确来说他的发型更类似于清早期满人的发型，大部分的头发为了防止跳蚤的叮咬而被剃光，留下脑后的一点点，编成一个发辫。 　　这种发型在那些游牧民族中非常常见，因为他们生存的环境并不允许他们洗澡或洗头，因此为了防止这些寄生虫，他们不得不把头发大部分剃光，只留下一小撮挂在后面。 　　这个巨人有着迥异于正常人类的体格，安德在他的腿上找到了两个膝关节，其中一个还是类似于猫科动物一样的反关节构造，手臂部分倒是正常许多，只是在小臂处冒出了许多骨刺，而手也变成了类似爪子的结构。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巨人身上并非不着片缕，而是穿着一件合身的衣服，那件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哪怕是这样安德还是能够看出衣服上用金线绣出的精细花纹。 　　那是是一件皇袍。 　　就像安德前世小时候看过的那些清宫剧一样，黄色的袍子上用金线绣出龙和各地纹路，虽然这件衣服早已褪色，上面的纹路也不再清晰，但安德还是认出了胸口处那条傻乎乎的，眼睛凸出的华夏龙。 　　安德还在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类，或者说龙类，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 　　“体天……隆运……定统建极……英睿钦文……显武大德弘功……至仁纯孝……章皇帝？” 　　安德转过头发现昂热正在艰难地辨认地面上的一串文字，那条文字被刻在深坑的地板上，被白色的丝线所覆盖，如果不是昂热仔细观察，几人根本不知道那里有字。 　　“洋秀才你在念什么？” 　　楚杰看着地面上鬼画符一般的文字，作为文化水平只有小学毕业的战斗人员，她可完全听不懂昂热这个洋秀才在念什么经。 　　但他的哥哥楚豪反应了过来，看着地面上的文字问道：“这是谥号？” 　　一旁最为老成的苏钰凑了过来，苏钰是天地会中的复古派，对华夏古典文化很有研究，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秀才。 　　他的话不多，总是默默的完成着安德给他的任务，此时他凑过来看着地面上书写的文字说道： 　　“体天隆运定统建极英睿钦文显武大德弘功至仁纯孝章皇帝，这是乾隆时期给顺治帝加的尊谥。” 　　安德皱了皱眉头，顺治皇帝他知道，作为清朝最早的几个皇帝之一，野猪皮的继承人，和他的几个子孙相比，他在历史上实在是不够显眼，仅仅24岁就驾崩了。 　　“看起来这还是个皇帝。” 　　安德望着面前这个巨人，思考着现在得到的线索如，如果面前这个巨人真的是顺治皇帝，那么作为龙族的他，为何没有像那些龙族一样做出一番大事业，而是英年早逝，最后出现在这里。 　　不过安德对那些清宫秘史没有什么兴趣，看着旁边那种兴奋笑容的天地会几人，他清楚面对一个毫无防备的鞑清皇帝，天地会可不会善罢甘休。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第四十六章 把大象放进冰箱里 　　在黑暗的深坑中，安德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人类，天地会的几个人已经在思考该用怎样的方式解决这个曾经的皇帝了。 　　对于天地会来说，他们与鞑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这几个斩妖堂的人都与龙族有着血海深仇，现在在尼伯龙根内遇到了一个可能是龙族的皇帝，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几个人都红着眼睛，看着漂浮着的巨人。 　　“德叔，我们还有炸药吗？” 　　“地底下用炸药，你是生怕死得不够快的？” 　　安德看着咬牙切齿的楚杰，干脆利落地制止了她的行动。 　　安德心里清楚，这个小姑娘是想用炸药彻底摧毁这个怪物，但考虑到这里的环境，如果用炸药的话，很可能会把几个人都埋在这里。 　　安德看着这个巨大的生物，一时间也有些麻爪，他既不想唤醒这个怪物，也不愿意就此错失了杀死他的机会。 　　如果这个茧足够小，那么安德还能将它拿出尼伯龙根去，刚刚这个茧这么大，想要带着它通过来时的隧道基本是痴人说梦。 　　能够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里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将这个茧里的生物杀死。 　　“你有什么办法吗？” 　　安德决定先征求一下昂热的意见，在这里的几个人中，他才是对龙族最了解的一个。 　　昂热皱着眉头思考着解决办法，他清楚单凭炸药可能解决不了这个怪物，这只会会促使他感到危险，提前一步破茧而出。 　　更重要的是用了炸药后，这个金字塔的结构有可能会被破坏，导致几个人被埋在金字塔里，失去战斗能力。 　　昂热清楚，最好的办法让这头怪物一直沉睡下去，等他们准备充分了再回来，这样的怪物可不是现在他们能够解决的 　　但昂然并不想就这样离开，作为视龙族为敌人的复仇者，他的梦想就是死在向龙族冲锋队路上。 　　昂然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安德之先展示出来的法阵，在昂热看来，这个法阵有着远超炼金武器的威力，强健的龙族肉体进入后就会被分解变成一颗小小的宝石。 　　“你那个法阵能用吗？” 　　“你是说……” 　　安德马上明白了热的意思，趁着这个怪物还在睡觉，把他扔到自己得到的法阵中，就像那头沉睡的红龙幼崽一样，直接将他炼化。 　　安德仔细打量着这处昏暗的场地，这里比他想象的更加宽敞，哪怕是他的真身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感到拥挤。 　　向上望去，能够看到逐渐收紧的顶部，就像一个尖尖的帽子戴在大坑上。 　　安德估算了一下法阵大致的大小，准备直接在地面上铭刻法阵。 　　对于龙族来说，他们的苏醒时间是一定的，当苏醒的时间还未到达之时，无论在他旁边搞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让他惊醒。 　　除非茧里的龙遇到了致命的危险，或者被茧外的血脉所引用。 　　得到了昂热的肯定后，安德开始估算起法阵大致的样式，他清楚这头怪物可不只是一头龙幼崽那么简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需要付出更多。 　　巴哈姆特给的法阵并非那么简单，它包含了多个不同的魔法，改变其中一个都可能使法阵的效果出现完全不同的逆转。 　　对于这个身形巨大的怪物安德也需要刻画更大的法阵，但每扩大一点其中魔法的传递效率就会更低，就意味着安德需要刻画更多节点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用化石为泥软化地面。安德用他的法杖在地面上刻画着法阵的印记。 　　刻画法阵比安德想象的更加麻烦，为了尽可能的规划法阵的全貌，安德不得不又一次变身为了龙，挥舞着双翼悬浮在半空中，用龙爪勾画法阵。 　　而昂热则观察着巨大的结构，能够明显看出这个巨蛋是被那些白色的丝状物固定在地面上的。 　　巨蛋的底部连接着一个凹槽，有凹槽边上的黑色物质来看，龙脉应该就是从这颗蛋里冒出来的。 　　或许可以考虑将丝线切断，让安德抱着巨蛋放入法阵中，如果动作足够轻，那么这头怪物应该不会苏醒过来。 　　另一边在在安德与他庞大身躯相反的精细控制力作用下，法阵已经接近完工，巨大的圆形法阵上布满了各种符号，带着一种规则的美感。 　　安德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如果不是魔法的辅助，他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好法阵。 　　下面就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怎么样把这个怪物放到法阵里来？ 　　就像那个经典笑话，把大象放到冰箱里一共需要几步一样，安德想到的解决方式十分粗暴，充满了巨龙力大砖飞的思想。 　　抱起来，扔进去，开启法阵。 　　另一边的昂热已经开始研究起了那几个根束缚着巨蛋的白色链条，这些链条由多股丝线扭合而成，黏着在蛋壳上，保持着这颗巨蛋的稳固。 　　当安德画完法阵回来时，他看到昂热正在与一根粗壮的白色链条较劲，链条的坚固超出了昂然的想象。 　　“用这个！” 　　安德拿出了那把从楚家得到的宝剑，这把破虏剑，啊不，现在叫定国剑了，锋利无比，用在这种地方再合适不过。 　　“抱歉啦，小姑娘。” 　　对楚家兄妹道了个歉，昂然手持定国剑轻轻一挥，一条锁链在无形的利刃作用下断裂。 　　“这简直就像言灵一样，命令切到的物体自己断开。” 　　昂然赞叹着宝剑的锋利，安德则抱住巨蛋的上半部分，对他来说，这颗巨蛋就像一个椭圆形的大抱枕，得手脚并用才能拿住。 　　几人的联手协作之下，这颗巨蛋被拿了下来，其中的怪物没有一点想要苏醒的意思，仍然静静地漂浮在蛋壳里。 　　安德手脚并用抬起这颗巨蛋，出乎意料的是，这颗蛋轻得过分，安德甚至不需要使用魔法就能带着它飞起来，就像拿着的不是一颗三层楼高的蛋而是一个充满了空气的大气球一样。 　　在安德的努力下，巨蛋被放置在法阵中心，用魔法维持着巨蛋不至于倾倒。 　　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法阵。 　　下一刻，在无数的电弧飞舞中，巨蛋碎裂了，那个怪物掉在法阵中央，带着粘液的肉体微微颤抖着。 　　他想要苏醒，但已经来不及了，魔法正一点点地剥离着他的肉体，将他千刀万剐。 第四十七章 脑结石手术 　　巨大的怪物在法阵中翻滚着，这沉睡中的龙族还未苏醒，便被投入了魔法的绞肉机。 　　他的肌肉紧绷着，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露出光芒黯淡的黄金竖瞳，嘴巴长大着，发出无声地惨叫。 　　与当时那只在法阵中消失的红龙幼崽不同，这个怪物挣扎的时间更长，他本能地想要吃掉面前的人类，以补充他因为休眠而饥渴的肉体，却因为剧痛而无法行动。 　　怪物举起了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臂捂在自己的额头上，发出了惨烈的嚎叫。 　　安德看到就在他那张方脸的眉心处有一个凸起，正在一点点变大着。 　　眉心处的凸起越来越大，那个巨人跪在法阵中央，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这个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塞回去。 　　巨人的眼睛突出，黑色的血丝出现在眼珠之上，嘴巴大张着，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那个东西是在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他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虚弱，他想要做些什么，但却毫无用处。 　　那东西刺破了他坚硬的颅骨，在从眉心的肌肉里钻了出来，尖锐的表面划破了额头上的皮肤。 　　安泽看着怪物额头上冒出的那一截，像是宝石的物质，心里清楚，这应该就是这头伪龙所掌握的权能了。 　　“难怪脑子有问题，都长结石了。” 　　安德一边吐槽一边并全力输出着魔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医生，正在给这位畸形的病人进行一次艰难的手术。 　　脑结石切除手术。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在危险之中，这个怪物忍受着剧痛，向安德扑来。 　　他一手捂着额头，双腿跪在地上爬行着，另一只手伸出尖锐的利爪抓向安德的龙头。 　　“拦住他。” 　　这场战争可不只有安德一条龙而已，剩下的五个人可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虽然不能独自干掉这头怪物，但拦截怪物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楚杰大喝一声，抽出自己的宝刀迎了上去，红色的刀刃撞上了怪物灰白色的手臂，黑色雾气从伤口出涌出。 　　怪物的力量超乎楚杰的想象，巨大的力量下，她的双腿被深深的定入石板之中，楚杰大喝一声： 　　“斩！” 　　一闪而过的爆炸将怪物的手掌炸得扬了起来，胸口处空门大开。 　　楚杰用刀撑住自己的身体，用力把自己从地板里拔出来，她的膝盖之下早已鲜血淋漓，几根的白色骨刺从肌肉中穿出。 　　楚豪冲上来扶住妹妹，掩护着她向后方退去，几把飞刀飞出，向着怪物的胸口扎去。 　　后方的苏钰早就掏出了自己家传的飞刀，炼金技术制作的飞刀配合能够操纵磁场的言灵，能够轻松控制飞刀的落点，百步穿杨。 　　飞刀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怪物的胸口，那灰白色的外皮阻挡了大部分的伤害，飞刀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伤口，几滴黑色的鲜血流了下来，将地板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这样的攻击并没有伤害到怪物，反而激怒了他，怪物放下另一只捂着脸的手，双手齐出向安德打了过来。 　　即使他刚刚苏醒，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并非是那些像小虫子一样烦人的混血种，而是面前安德这头巨龙。 　　但更大的攻击动作意味着更大的空隙，一声巨大的枪响突兀地出现，将金字塔上的灰尘震落。 　　是昂热出手了，他在一瞬间用左轮打出了不知道多少枪，地下那一地黄灿灿弹壳证明了刚才那一击的威力。 　　带着恐怖速度的子弹一二连三的打在怪物的胸口上，撞击在一起迸发出更大的穿透力。 　　一股黑血从怪物胸口处的伤口里射出来，腐蚀着地面发出让人恶心的滋滋声。 　　显然昂热的那一下攻击，给怪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那额头上的宝石已经越来越凸出，黑色的鲜血迷住了怪物的双眼，他用一个扭曲的姿势爬了·起啦，想要离开法阵的范围。 　　未知的恐惧，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别让他跑，打腿。” 　　安顿好妹妹的楚豪，看出了怪物的意图，赶忙吩咐一旁，同样是用枪的叶涛。 　　在言灵：蛇的辅助之下，叶涛的枪法百发百中，几颗子弹飞向了怪物那扭曲的关节。 　　附着着水银的子弹穿透了怪物的皮肤，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却也打断了怪物想要逃走的意图。 　　怪物痛苦地弯下腰，头上凸出的宝石已经越来越大，他用手拼命地捂住头部的伤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拿来吧你。” 　　安德汇聚起自己所剩不多的魔力，一个法师之手用出，将那枚镶嵌在怪物头顶的水晶拔了出来。 　　宝石呈现出迷人的青绿色，大致呈菱形，上头布满了怪物黑色的腐蚀性血液，落在安德的手爪中冒出白烟。 　　安德强忍着鳞片被腐蚀的痛苦，毫不犹豫的将这块得来的宝石放到了空间袋里。 　　另一边的怪物在宝石离体后身上冒出来大量的黑烟，体型缩小着，蜷缩在法阵中一动不动。 　　终于结束了，虽然不清楚这头怪物究竟是哪位龙王的子嗣，又是几代种，但想必血统肯定不会低，吞噬了他自己又会变强一些，这一路来的辛苦也就值得。 　　看着黑雾中一动不动的怪物，安德医生表示结石切除的很成功，患者情绪基本稳定。 　　“这就结束了，这么简单？” 　　“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克一物。” 　　后面天地会的几个人交流着，楚杰的双腿已经被打上了绷带，凭借混血种高强的恢复能力，过一段时间她的腿就会恢复如初。 　　他们毫不奇怪，安德使用阵法解决了这头怪物，毕竟这段时间的冒险，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个能把龙族杀死的阵法又有什么稀奇的。 　　安德缓了一阵，将怪物尸体上冒出的黑烟吹散，巨大的怪人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烂泥中包裹着一个瘦削的人形，那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和巨人容貌相似的普通人。就像那个怪物的缩小版。 　　他翻倒在一片黑色的泥浆中，瞪着双眼露出恐惧的表情，身上不着片缕，黑色的泥浆浆包裹着他的下半身。 　　安德刚想过去，那个被包裹在黑泥中的人影突然·颤抖了一下，借着昏暗的光线，安德看到那双凸出的眼睛突兀地转动了一下。 　　“小心，还没完！” 　　下一秒……那些铺在地面上的白色丝线如活物般扭动着，向安德几人扑过来。 第四十八章 以凡人之身比肩神明 　　在空旷的尼伯龙根中，那座矗立的白色金字塔晃动着，被固定在塔身上的死尸颤抖起来，白色的丝线好像蛇一样将那些干枯的尸体拖向金字塔内的神坑中。 　　白色的金字塔开始下沉，这时一道龙吟划过天空，一只黄金色的巨龙从塔顶破墙而出，身上上挂着五个人类。 　　“他妈的，他不应该死掉了吗？” 　　安德回忆着刚才的一切，明明自己的用法阵已经将这个怪物杀死，但他突然又活了过来，下一秒整个金字塔内蜿蜒的白色丝线向那个怪物涌了过来，他们拖拽着百年来积存的干尸与那个怪物相互融合。 　　安德看着这个怪物的身体被白色的丝线所包裹，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赶忙抓着几人从塔顶撞破了墙壁逃了出来。 　　塔上的尸体已经全部被白色的丝线拖入了塔里，上万具干尸与那个怪物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金子塔颤抖着，碎石落下，塔身开裂，在一阵阵抖动中下沉，然后被那些白色的丝线拖动着，与茧融为一体。 　　“我们究竟放出了怎样的怪物……” 　　昂热被安德的尾巴卷住，望着那下沉的金字塔，喃喃自语道。 　　他本以为安德的法阵能够解决掉那头不同寻常的怪物，但现在看来似乎反而唤醒了他的部分力量。 　　安德降落在地上，原本的金字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茧，那些白色的丝线裹成一个巨大的球，安静地躺在神坑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正当几人盘算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麻烦时，一种难听的摩擦声在尼伯龙根空旷的空间中响起。 　　下一秒，一根巨大的触手从茧里伸了出来，黑色的触手上带着无数类似人脸花纹，就好像这根触须是由无数尸体构成的一样。 　　巨龙腾空而起，昂热五人趴在安德的背上，此时安德可顾不上什么骑不骑的了，搞死那个从茧里出来的怪物才是正事。 　　安德飞舞在空中，看着那雪白的茧中涌出了黑色的粘液，无数畸形扭曲的触手，带着人脸般的花纹狂乱地挥舞着。 　　黑色的粘液喷涌而出，一只可怖的巨兽从茧裂开的缝隙中挤了出来，他有着介于史莱姆与章鱼之间的外形，模糊不定的黑色形体上布满了人脸形状的花纹。 　　在黑色的身体上，有一个十分突兀的白点，正是之前那个被包裹在黑泥中的人，鞑清的顺治皇帝。 　　现在他低垂着脑袋，下半身与巨兽黑泥般的身体融为一体，好像只是这头巨兽身体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 　　“该死，他把那些人都吸收了。” 　　昂热一眼就看出了怪物大部分身体的来源，正是那些被束缚在金字塔上的干尸。 　　“按秘党的记载，龙族从茧中重生时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这个怪物居然把那么多尸体全都吞噬了。” 　　昂热解释道，他从未想过一头二代种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庞大身躯，将近一百五十米的体长，这样的体型说是龙王都没有问题。 　　安德闪过了一根冲向几人的触手，观察着身下怪物的行动，这坨黑色的软泥巨怪可能是因为刚刚破茧而出，攻击欲望不算旺盛，躲避起来还很轻松。 　　“昂热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 　　“他没用过言灵，一次都没有！” 　　昂热也反应了过来，无论多么年轻的龙族，对敌的手段除了肉体上的物理攻击，一般都会用言灵进行辅助，而这头怪物并未使用言灵，这就意味着…… 　　“你的法阵起效了！” 　　“对，所以我们要面对的只是一个空有架子的怪物而已。” 　　安德那张龙脸上露出来肉眼可见的喜悦，其实他最怕的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言灵，防不胜防，但要是面对这种只会使用物理攻击的角色，那就是时候告诉他什么叫施法者的尊严了。 　　安德俯冲而下，火焰龙息从口中喷出，炽烈的龙息灼烧着怪物的肉体，散发出恶心的刺鼻味道。 　　但这点小伤对于怪物庞大的身躯来说实在是太过渺小，黑色的粘液涌动着，火焰灼烧出的伤口在一瞬间恢复如初。 　　“别打身子，去那个皇帝那！” 　　昂热趴在安德的背上，死死地扒住安德背上凸出的脊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知道了！” 　　安德回了一句，躲过两条巨大触手的拍击，冲向那个有着惨白肤色的人类，他举起龙爪，仰着身子，准备给这个罪魁祸首一个如来神掌。 　　下一刻，某种粘稠的液体挡住了安德的龙爪拍击，在黑色粘液形成的护盾后，那个皮包骨头的人类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安德，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尼伯龙根中回荡着。 　　“朕终于化龙了……” 　　安德拍着翅膀迅速后退，一口积蓄已久龙息喷在护盾上，为安德的转移争取时间。 　　“化龙？你知不知道你看上去就像一块腐烂的肉？” 　　安德拉开距离，嘲讽道 　　那个男人没有理会安德的嘲讽，用一种非常古怪的声调自言自语道： 　　“百年的计划……龙族的力量……现在……朕终于等到了这天。”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飞舞的巨龙，平静地说道： 　　“如果不是迦楼罗死在了你的手上，朕可没那么容易成功……”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下一秒，无数的触手从粘液中窜出，向安德几人袭来。 　　“该死，你们抓稳了。” 　　安德躲避着触手，在空中做出各种机动动作，将龙族的速度诠释的淋漓尽致，嘴上也没有闲着，一直在不停地骚扰着敌人。 　　“我听说鞑清皇室是没有龙族血脉的，你是哪里来的杂种，也敢称朕？” 　　安德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帝，触手从四面八方涌出，锁死了安德的退路。 　　那个男人突兀地出现在安德面前，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谁说只有你们这些妖人可以化龙，朕这个人亦可化龙。” 　　安德的背上，昂热瞪大了双眼，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曾经是个普通人类？ 第四十九章 好弱的神 　　进化成为龙族，这是多少混血种的梦想，现在在安德的面前，这只可怖的巨兽或许是最接近成功的一个。 　　甚至在化龙之前，这头怪物不过是个年轻平庸的人类，完全没有一点龙族血统。 　　安德悬浮在空中，躲避着周围的触手，他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昂热，你的言灵还能用吗？” 　　“可以，我还撑得住。” 　　时间零相比于同类型的刹那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让其他同伴一起进入极速状态，安德打算利用这一点迅速解决掉这个怪物。 　　安德飞行在黑潮之上，在触手的围剿中突破出一个口子，他正在尝试寻找这个怪物的破绽。 　　“所以说你就是顺治皇帝？” 　　安德嘴上没有闲着，他看出这头怪物的精神并不稳定，或许可以问出更多的事情。 　　“多么熟悉……是的，朕在位时的年号确实是顺治……不过现在，我是龙族的亲王……” 　　他停顿了一下，发出了恐怖的尖啸，一个名字在空间中回荡着 　　“迦楼罗！” 　　昂热的脸色十分凝重，亲王在龙族中是仅此于龙王的二代种，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一个连言灵都用不出来的软泥怪也配叫亲王，我都替你感到悲哀，你皇阿玛没有教你什么叫廉耻吗？” 　　“哦……我忘了，你个鞑子还要什么礼义廉耻。” 　　安德继续嘲讽着顺治皇帝，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迦楼罗，显然此时的迦楼罗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在安德的嘲讽下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懂什么！朕是为了大清万年，为了这祖宗传下的家业！” 　　“朕为了化身为龙，吞下那妖龙的茧，以身为牢，将它锁了上百年。” 　　迦楼罗的攻击一阵强过一种，完全没有章法的攻击出现在安德的各个方位，狂乱地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凭什么那些怪物就能高高在上，凭什么你们这些妖人就无所不能，朕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朕也要化龙！朕即为龙！” 　　黑色的粘液顺着迦楼罗的腰部开始向上蔓延，原本正常的形体开始发生异化，逐渐向爬行类靠拢。 　　“你知道那条妖龙为什么来找我吗？他封印了自己的君王，却害怕他有朝一日苏醒前来报复，于是他找到了朕……” 　　“这个乱臣贼子！他想要靠朕帮他收集大清国内的妖人，他想要靠那些怪胎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安德从两支触手的围剿中钻了出去，在迦楼罗的自言自语中露出了很大的破绽，在百忙之中给自己附加了一个加速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迦楼罗的人类肉体。 　　安德不敢使用闪现术，现在自己身上可还挂着人，万一出错，那就追悔莫及。 　　“而朕将计就计，修改了这里的阵法，不断给他放血，让这妖龙成了我大清的龙脉！” 　　迦楼罗还在炫耀着自己的计谋，安德却明白过来那黑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那根本不是什么从混血种血液中提取的药水，而是这只伪龙经过处理后的血液。 　　而那些在金字塔中死去的混血种，不过是喂养这个怪物的饲料。 　　现在，那重生为迦楼罗的帝皇的手上开始出现锋锐扭曲的利爪，一道道黑色的触手从他的手臂肌肉中钻出。 　　他看着飞来的安德，没有像之前那样召唤出黑色粘液作为盾牌抵挡攻击，而是自信地举起了刚刚生长出的利爪，迎向了安德。 　　龙族的战争从来都是拳拳到肉的近身肉搏，言灵只不过是没什么作用的辅助。 　　“昂热，就现在，把我们几个都拉进去。” 　　地面上涌动的黑水霎时间停止了，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 　　昂热站在安德的背上，身上散发着白色的蒸汽，又一次变身为了龙裔状态，黄金瞳燃烧着，配合昂热帅气的外形显得十分霸气。 　　为了将几个人全部拉入时间零的空间中，昂热又一次燃烧了自己的血液，在三度暴血的加持下，昂热的言灵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快点，我支撑不了多久！” 　　昂热的嘴角溢出金色的鲜血，身体开始不可逆的向龙族转变。 　　安德看着眼前进入慢动作的迦楼罗，毫不犹豫地一爪挠在他的胸口，一道解离术放出，绿色的光线破坏着这位可悲的怪物那强健的肉体。 　　下一刻，两个人影冲了上来，是楚家兄妹，看他们那燃烧着的黄金瞳，显然也用了类似暴血的秘法。 　　楚豪拿着一把普通的斧头，砍向迦楼罗前伸的手臂，楚杰则在空中拔刀，带着红光的刀刃狠狠砸向迦楼罗的胸膛。 　　飞刀和子弹后发先至，天地会的几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怪物，两位远程辅助不甘示弱，纷纷在安德的背上展开了攻击。 　　安德能够看到迦楼罗那张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如果他还能使用言灵，还拥有亲王的权柄，那么昂热的言灵不过是班门弄斧。 　　但现在，他的权柄在安德的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只会用触手砸人的大软泥怪，迦楼罗对言灵的抵抗甚至不如普通的混血种。 　　迦楼罗的胸口被安德的解离术弄出了一个大洞，楚杰的斩击又在上面添上了一道红黑色的伤痕。 　　子弹与飞刀穿过迦楼罗的胸骨，刺入他那残破不堪的内脏，他张开嘴巴，不是为了咆哮，而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空气。 　　下一秒，时间突然恢复了正常，下方黑色的水流开始了流动，安德借助下落的几人，而一个人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遭到重创的迦楼罗。 　　是昂热，他无力维持加持在安德几人身上的言灵，但残余的力量还能够让他接近这头怪物，完成自己的复仇。 　　一道寒光闪过，迦楼罗那不可一世的脑袋被昂热用自己那柄折刀砍了下来，他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显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脆弱。 　　安德一个俯冲接下昂热，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凄惨，不过人还活着。 　　“你抢了我的风头，要是按我那里的标准，这可是个半神。” 　　昂热睁开眼睛，笑着说得： 　　“是嘛，好弱的神。” 第五十章 龙脉的结局 　　无头的尸体颤抖着，迅速被下方黑色的粘液同化为一滩黑水，现在尼伯龙根内部伴随着迦楼罗的死去，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 　　黑色的水流翻滚着，不时有白生生的人类头骨被水流冲上水面，那不过是被吞噬后的残渣。 　　安德带着几人飞翔在这片黑色的水域之上，巨龙巡视着这片区域，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被迦楼罗毁掉了，原本粘液状的身体随着人类部分的死去已经逐渐溃散开来，变成黑色的水流。 　　巨大的身体化成的水流在尼伯龙根内掀起了一场海啸，将那些曾经的建筑淹没在无尽的波涛中。 　　“终于结束了。” 　　安德松了一口气，这一趟冒险下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要知道能够来一次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冒险可是大部分吟游诗人的梦想。 　　毕竟大部分的冒险任务都是去打打哥布林，或者跑去下水道里除虫灭鼠，像这种能够与一头恶龙作战足够那些冒险者吹嘘一辈子，哪怕只是几百米外向恶龙射了一箭。 　　安德辨别着方向，向他们来时的路飞去，下方黑色的潮水翻涌着，波涛越来越大。 　　安德躲过一道打来的巨浪，突兀地发现在迦楼罗死去的位置，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了，它吸收着周围的海水，在黑色的湖面上形成了巨大的涡旋。 　　“没完没了了还……” 　　金色的巨龙飞舞着，安德尝试着找到一条离开这处尼伯龙根的通路，他挥舞着翅膀悬浮在空中，用魔力感受着这处空间的变化。 　　魔力放出，蔓延在安德的周围，如果在之前安德感知到的空间是一颗稳固的蛋，那么现在这颗蛋的蛋壳上满是裂痕，在一次次的震荡中摇摇欲坠。 　　“这地方要塌了！” 　　安德又爬升了一些高度，那黑色的水面又一次升高了，似乎那个怪物体内储藏着无穷无尽的液体一样。 　　在哪？在哪？ 　　安德努力地感受着周围的空间波动，现在安德感觉这片空间处处都是破绽，但都不是他想要的那道通往外界的道路。 　　一股微风挂过，安德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风中带来的与周围空气完全不同的味道，那是外界的空气，带着春天雨水的气息。 　　安德猛地一转头，追踪着这股风，找到了空气流动的源头 　　“怎么是这里？” 　　看着身下那巨大的漩涡，安德清楚空气正是从漩涡眼中进来的。 　　在安德的感知中，这巨大漩涡的中心确实有一道空间裂隙，但通向哪里还不确定，但起码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安德将五人抱在胸口，收紧翅膀，向下对准漩涡口直冲而去。 　　“都他妈的抓紧了，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颠簸。” 　　冲入漩涡眼中，黑色的浪刮蹭着安德的皮肤，带有腐蚀性的液体让他的鳞片变了颜色，安德瞄准漩涡眼中心的裂隙直冲而入。 　　下一秒，安德感到天旋地转，他与那黑色的水流混合在一起向某个地方冲过去。 　　这种旋转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滚筒洗衣机里游泳，又好像一只被冲进马桶里的蟑螂。 　　他只能努力的抱紧怀中的几人，收紧身体，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在经历了一小段艰难的旅程后，安德感到自己的头部穿过了一层薄膜，他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巨大的身体向前蠕动着，混合着水流的冲击，努力地挤破那层薄薄的阻碍向前推进着。 　　伴随着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安德的身体一轻，带着大量黑色的水流掉在了地上。 　　安德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统万城，而是出现在了另外的一片荒山野岭中，天上明亮的星辰昭示着这里应该还是地球，但具体在哪安德暂时还摸不着头脑。 　　将昂热几人放下，那道空间裂隙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那死者的国度，终究成为了一片死域，希望李雾月发现自己家被淹了不要生气。 　　用魔法收集起周围黑色的液体，这些东西毕竟和龙族有关，按现代的标准可以算是五级危险品，不能随意丢弃。 　　安德看向躺在地上的五人，他们的状态都不算好，每个身上都带着伤痕，而在穿越漩涡时由于身上沾到了黑色的水流，看起来凄惨无比。 　　用魔法给几个人清理干净身上的液体，安德趴在地上，翅膀收拢，下巴枕在地上，用鼻腔哼唱着一首柔和的歌曲。 　　带着喉音与弹舌音的龙语配合着简单的旋律，安德微闭着眼睛唱出一手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用的摇篮曲。 　　几道魔法灵光落在昂热几人身上，治疗重伤恢复着几个人的体力。 　　一颗小玻璃珠被安德的尾巴从鳞片的缝隙中卷了出来，下一秒玻璃珠碎裂，一个半圆形的护罩保护住几个人，护罩的外表不断变化着，直到安德巨大的体型与昂热几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欧蒙的庇护小屋，一个有用的魔法。 　　安德觉得自己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一趟下来他可要累坏了，伴着初春的微风，安德闭上了眼睛。 　　…… 　　两天后，北平城中某个四合院内，昂热被食物的香气从睡眠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旁边是同样昏迷着的楚豪等人。 　　安德坐在床前的一张八仙桌边，桌上放着一个铜锅，他熟练得拿着筷子，捞出来一大团煮好的羊肉，在调好的麻酱里一拌，一下塞到嘴里。 　　安德看昂热醒了，咀嚼了两下，肥瘦相间的羊肉在唇齿间迸发出油脂的奶香，混合着二八酱的香、豆腐乳的鲜、韭花酱的辣共同谱写出一首动听的美食协奏曲。 　　“醒啦，要尝尝不，正宗老北平铜锅涮羊肉，真地道。” 　　安德挥了挥筷子，热情地邀请昂热来一起分享美食。 　　昂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后脑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一对龙角。 　　“我这是……” 　　“血脉觉醒啦，以后你就算是真正的龙裔了，变不回去的那种。” 　　昂热检查着自己的身体，黄铜色的龙鳞，尖锐的爪子，头上的龙角，自己终于变成了一头怪物。 　　“我变成死侍了？” 　　“你在说什么？你还是你，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 　　安德挥了挥手，他可不管现在昂热内心有着怎样的变化，但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强行提升血脉，导致昂热现在彻底成了小龙人。 　　昂热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还能不能继续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这幅姿态让任何一个混血种看到，都会认为他是个死侍。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安德拿起一个雪白的瓷盘，将上面鲜红的手切羊肉片赶入沸腾的铜锅里。 　　“好消息是什么？” 　　“变身术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问题，所以别哭丧着脸，来吃点东西。” 　　安德夹起还粉嫩的羊肉，这些肉片刚下去几秒钟，但对于昂热来说哪怕吃生肉都没关系， 　　将粉嫩的羊肉片放在碗中，淋上少许调配好的芝麻酱，安德将瓷碗递给昂热。 　　昂热走了过来，端着碗，大口大口地把肉片塞到嘴巴里，带着一点血腥味的羊肉片让昂热想起了三成熟的牛排，鲜甜的汁水顺着口腔流入食道，让昂热呼出一口带着麻酱味道的气。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多么的虚弱，甚至无法拿稳那名为筷子的餐具。 　　“坏消息呢？” 　　昂热放下碗，询问道。 　　“现在是1912年3月11日，大清亡了。” 　　“什么！？” 　　昂热手中的碗筷摔落在地上。 　　“我们进入龙脉的时间是1901年1月，现在……” 　　安德毫不在意地继续往铜锅里加着肉，他可是把哪家馆子里一天要用的肉都买了下来，放在空间袋中准备吃个爽。 　　“龙脉和鞑清是一体的，我们摧毁了他，鞑清也就没了，这很合理不是吗，昂热？” 　　“合理个屁啊” 　　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的昂热没忍住，爆出了粗口。 　　“不要在意，你的言灵不还能操纵时间吗，穿越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安德已经完全不在乎穿越了，毕竟他经历得够多了。 　　“虽然我们失去了十年，但往好处想，你比其他人年轻了十岁。” 　　昂热深呼吸了两口气，赌气似地夹起锅里的肉直接塞进嘴里，高温的肉片灼烧着他的口腔，但却无法给现在的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安德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果没有自己，那么这一切的剧情会如何发展？ 　　没有安德的插手，昂热不会在这时候来到华夏，弗里德里希会一直活到二十一世纪，而龙脉会被天地会的人在1912年初炸毁。 　　现在，安德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做出了无数的改变，按理来说世界应该被安德这个蝴蝶的翅膀搅得一塌糊涂，但虽然细节上有所不同，但大事件仍然发生在同样的时间。 　　鞑清的皇帝还是在1912年退位，龙脉也在同一时间被摧毁，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让剧情走上正确的道路一样。 　　“其他几个人怎么样了？” 　　昂热吃完了铜锅里的肉，现在正拿着筷子搜索着锅里的漏网之鱼，他一边搅动着汤底，一边问道。 　　“他们被龙血侵蚀了，那黑色的水中含有大量的龙血，他们正不可逆转地死侍化，所以……” 　　昂热的心里咯噔一下，和天地会的几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彼此之间也有了一些战友之情，他并不希望亲手杀了死侍化的他们。 　　“所以我把他们转化成眷属了，也就是龙裔。” 　　既然有某种力量在操纵着历史，那就让我来把历史搅得天翻地覆吧！ 第五十一章 五十年后再聚首 　　一九五零年，夏，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远郊。 　　一处不起眼的荒山中，一个帐篷孤零零地杵在山脚下。 　　这座小小的山丘和周围的一大片土地在上个世纪就被人买了下来，据说属于一位欧洲贵族，也正是如此，这片荒地成为了芝加哥附近少有的世外桃源。 　　除了那些黑手党会偷偷拉来尸体埋在此地，没有人愿意打扰这片土地的安宁。 　　直到最近，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这里，并向芝加哥市政厅出示了自己手上的地契，于是那位看起来十分可靠的绅士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在那之后，这位名叫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绅士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独自一人在这座小山脚下搭了一个帐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他每天都会在周围散步，扛着锄头将那些黑手党送给这片土地的礼物挖出来，把那些渗人的白骨腐肉聚拢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掉，以保证这片土地的肥沃与纯洁。 　　劳作了一天的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回到了他那小小的帐篷中，帐篷并不小，类似草原上常见的蒙古包。 　　帐篷里很黑，他摸索着点燃了帐篷中的碳炉，拿着油灯转过身来，光芒驱散了黑暗，一个人影正坐在他的行军床上。 　　“好久不见，昂热。” 　　那个人影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单薄的行军床在重压下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人影扔下背包，那巨大的背包撞击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向昂热走来，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正是常年待在华夏的安德。 　　昂热伸出手来，把油灯放在一边，和安德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老朋友。” 　　“是啊，差不多二十年了，上次叫你过去还是为了一条该死的伪龙。” 　　安德同样很兴奋，在龙脉被炸毁后，安德就留在了华夏，昂热则回到了欧洲，几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两人聚少离多，现在终于聚在一起。 　　“对，我还记得你把那枚炮弹塞到了他的屁股里，然后……” 　　“别提那个，太恶心了……” 　　安德露出了一个难受的表情，要不是为了活捉那条龙，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让麻醉弹在那条龙的肠道里爆炸。 　　昂热拍了拍安德的肩膀，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安德面前，开口问道： 　　“现在怎么样？阿豪他们还好吗？” 　　“等下再说这个，倒是你，在我面前还需要伪装吗？” 　　昂热闻言苦笑了一下，随着一闪而逝的光芒，那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已经变成了一头人形怪物。 　　金黄的鳞片，伸展的龙翼，头顶上的龙角无不显示出他的危险。 　　“不错嘛，翅膀都长出来了。” 　　安德打量着昂热现在的状态，虽然鳞片上布满伤痕，但他能够看出来昂热的力量又变强了一些，血脉中的力量也被发掘了出来。 　　“这幅样子，太危险了……” 　　昂热显然对自己半人半龙的样子不太满意，这种形态很容易被误认为死侍，因此他不得不小心地维持身上的变身术，还好他的言灵能够控制时间，很多次他都要被人发现了，全是靠言灵救了回来。 　　“你知足吧，要知道龙裔应该是有龙头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转化后都不会出现。” 　　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转化为龙裔后会长出龙头与龙爪，当一个龙裔成长到一定阶段，逐步强化自己的血脉后，才能长出龙翼。 　　但这个世界中的混血种转化为龙裔后，安德发现这些龙裔都不会长出龙首，而是仍然保持着人类的面容。 　　安德推测这可能是由于两种不同的血脉在混血种体内冲突导致的。 　　拍了拍腿边的背包，安德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悲伤。 　　“阿豪死了。” 　　安德的语气平静，就好像那些人不是他的眷属与战友，而是某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怎么……死的？” 　　“被岛国鬼子杀了。” 　　在昂热上一次离开华夏后，东北九一八事变爆发，岛国突袭华夏东北，从此时起，一场饱含着华夏儿女血与泪的战争开始了。 　　“鬼子来了后，我本想着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直到我发现了这个。” 　　安德一踢旁边的背包，那巨大的包倒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那是十来把日本武士刀，闪着寒光的刀刃从刀鞘里滑了出来。 　　“这是？” 　　“战利品，全是炼金刀剑。” 　　安德随手拿起其中的一柄，一把拔出刀来。 　　“看，这把叫村雨，刀上沾了血后就会冒出雨水。” 　　安德皮笑肉不笑地挥舞着武士刀，在空气中砍出呼啸的风声，又把村雨随手丢在一边，再拿起一柄武士刀。 　　“这柄刀我很喜欢，我叫他村火，因为刀上会冒出火焰，阿豪就是被这东西杀死的。” 　　安德手腕一拧，那武士刀上便冒出火焰来，熊熊烈火燃烧着，照在安德的脸脸上，留下大小不一的阴影。 　　“那些岛国的贱种，他们想要唤醒一只三代种，我和阿豪他们去了那，想要阻止他们。” 　　安德把刀丢在脚下，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你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几万的普通人类……几万人就他妈的没了，就为了唤醒那只野兽。” 　　安德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瞳，一股狂暴的气息他帐篷中出现，龙威将周围出来觅食的狼群吓得夹紧了尾巴。 　　“我冲过去和那头三代种伪龙打在一起，阿豪他们碰上了那些鬼子，等我干掉那头野兽，外面只剩下了楚杰一个人。” 　　昂热闻言拿出手帕，递给安德，他看出安德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安德拍开昂热的手，他可不需要这种安慰。 　　“那是我最后悔的一次，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死灵系法术。” 　　安德放松身体，将身体倚在昂热的枕头上。 　　“后来我和阿杰辗转各处，干掉那些来华夏的杂种鬼子。” 　　安德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的武士刀，“这些都是从那些人身上缴获的。” 　　“他们自称……蛇岐八家。” 第五十二章 组织已经钦定了 　　安德将地上的武士刀整理了一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后来我发现单凭几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单薄。” 　　伴随着几个简单的动作，一个小小的光球照亮了整个帐篷，昂热这才发现安德身上穿着一套笔挺的军服，打着绑腿，脑袋上带着一顶有着红星的军帽。 　　“所以后来我和阿杰去了肤施城，找到了一批真正愿意去打鬼子的人。” 　　伴随着安德的讲述，一把吉他出现在他的手中，作为一名吟游诗人，召唤乐器这种小戏法施展起来不要太简单。 　　“那段时间我很痛苦，我觉得我自己无所不能，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想要打败鬼子，凭我这头龙的力量是不够的。” 　　“我可以杀死鬼子的军官，烧毁他们都粮草，在不知不觉中毒死一个营地的士兵，但我只有一个。” 　　安德拨动着吉他，弹出一段简单的和弦。 　　“我第一次了解到龙力有穷时，所以我需要一些帮助，一个足够纯粹的集体的帮助。” 　　“后来我和楚杰加入了那支红色军队，帮助他们解决一些混血种问题。” 　　在安德的演奏下，昂热陷入了一段逼真的幻境之中，那是安德站在一架迫击炮旁边，身后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战士，而他的身前，是一头伤痕累累的龙。 　　高科技的火力附加着魔法，将龙的身体打出一个个凹陷。 　　在安德的呐喊与火炮的轰鸣中，那头龙哀嚎着倒在地上，旁边是那些穿着岛国军服的混血种尸体 　　“我们经历了很多战斗，直到我离开华夏前，所有入侵过中国的岛国混血种全被我们干掉了，一个都没有剩下。” 　　“这也和我来找你的事情有关。” 　　过了一会，昂热才从安德制作的幻境中恢复了过来，他看到了安德这些年来的战斗，与那些混血种还有龙的战斗。 　　“好吧，怎么了？” 　　“北朝。” 　　安德说出一个简单的国家名字，但昂热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坐直了身体，示意安德继续说下去。 　　“混血种，不许参与。” 　　昂热看着地面上的安德背包里的武士刀，他本身就有美国军方的身份，自然清楚现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其实大部分混血种对俗世的战争不感兴趣……” 　　昂热想要辩解两句，但看着那些缴获的武士刀，实在是开不了口。 　　安德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男人身着美国军装，一脸肃穆，正是昂热本人。 　　“希尔伯特·让·昂热中校，你这样可没多少说服力。” 　　“好吧，我还以为你要找蛇岐八家报仇。” 　　“看起来你早就见过他们了，不过不着急，反正他们也不剩下多少了，还是说回正题。” 　　昂热将手臂靠在膝盖上，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谨慎地开口道： 　　“你知道我约你在这里见面是为什么吗？” 　　“怎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安德开了个小玩笑，昂热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准备建一座学院，一座只属于混血种的学院。” 　　“所以？” 　　“你来当校董吧，安德。” 　　安德彻底被昂热搞懵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这和阻止混血种参加战争有关系吗？ 　　昂热解释道： 　　“你要知道，这个学校的前身实际上是秘党，而校董会就是秘党的长老会，如果你加入校董会，就能拥有一部分的决策权，阻止那些混血种去北朝还不轻而易举。” 　　安德皱起了眉头，昂热的提议看似对自己有利，实际上却是占了自己的便宜。 　　“你不会还想在华夏招生，然后让那些人加入秘党吧？” 　　安德很淡定地指出了昂热的想法，在他看来，秘党一个欧洲人组建的党派，不远千里跑到华夏去招生，这可不是什么国际精神，这是想要收割华夏的混血种。 　　“这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将你纳入我们的体系里来。” 　　轰！ 　　下一秒，一股狂风挂过，将帐篷掀翻，巨大的龙卷风凭空出现，带着摧毁一切的伟力。 　　昂热和安德处在风眼之中，两人还安静的坐着，没有挪动分毫。 　　“我吞噬了迦楼罗后，得到的言灵：风王之瞳，你想试试吗。” 　　“你上次和我说过了，你为了吞噬那块结晶你还沉睡了很久不是吗。” 　　安德抬了下手，周围的风暴逐渐消失，露出下面变为白地的地面。 　　“你应该清楚，我完全可以在华夏创办一所学院，建立一个比秘党更强大的组织。” 　　昂热摆了摆手，直勾勾地盯着安德的眼睛，举起自己那布满鳞片的手。 　　“第一，混血种太少了，必须要团结在一起。” 　　“第二，现在华夏条件不允许创建一所混血种学校。” 　　“第三，我和你是校董会的一员，而我是你的眷属，这所学校的领导权实际上就在你手里。” 　　安德看着一脸认真的昂热，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好一会，终于，安德低下头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实际上昂热说得没错，秘党就是个狗大户，除了钱，别的啥都没有。 　　而现在华夏一穷二白，许多事情确实不方便做，看在曾经是战友的份上，安德勉强认同了他的观点。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对，那么你准备怎么样把我塞进校董会？” 　　“不用塞，其实你本身就具备了加入长老会的资格。” 　　安德听得一头雾水，自己这些年都在华夏，怎么就成了秘党的人了？ 　　“你一直都是秘党的人，当时我给你的假身份你忘了。” 　　安德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在一开始的身份就是由秘党负责伪装的，那时起，安德就成了秘党的一员。 　　“而且你还是狮心会元老路家的人，算是屠过龙，实力又强，年龄也够，加入长老会自然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当年我拿回梅涅克的遗产时把长老会都打了一遍，现在秘党里我做主。” 　　昂热高高地昂起头，哪怕在龙脉中失去了十年，但他依旧是秘党中最出色的屠龙者，而现在，他是秘党的领袖。 　　所以，组织已经钦定了，安德雷克斯，你来当校董吧！ 第五十三章 秘党往事 　　几天后，法国南部沃克吕兹省，阿维尼翁。 　　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城市，如果你听说过阿维尼翁之囚的故事，那么这座漂亮的小城或许在你的眼中有一些不同的意味。 　　二战时期的法国曾经有一个兼顾了德治与法治的政府，但可惜二战结束后，德治消失，仅剩下法治。 　　而现在，经过多年的重建，本来就没有受到多少损失的法国很快恢复了过去的繁荣，如果忽略那些当年那些被伤害的人，那么这座城市还是与原来一样美丽。 　　“你们校董会就准备在这里开？” 　　安德穿着一身中山装与昂热走在阿维尼翁的大街上，这身装扮很显眼，但好在法国人的包容能力都不算弱，仅仅有几个人对安德的样子投来好奇的眼神。 　　“阿维尼翁其实是座美丽的城市，很有历史的底蕴。” 　　“我知道，但这地方太潮湿了。” 　　阿维尼翁坐落于罗讷河畔，大量的流水使得安德有些不习惯。 　　“这里是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哪里潮湿了？” 　　安德耸了耸肩，他下决心如果加入了校董会，就把开会地点定在撒哈拉沙漠里面，黄色的流沙才是他最舒服的地方。 　　“下次记得选在沙漠里面。” 　　“那这样那些四体不勤的老爷们可要叫苦了。” 　　昂热现在的情况看似是秘党的领袖，欧洲最出色的屠龙者，但实际上秘党内部并不统一，在哀悼之日后，秘党最优秀的一批人才死伤殆尽，大部分曾经的长老会家族直接绝嗣。 　　再加上这些年来的战争，直接导致秘党中的领导层来了个大换血，除了昂热这个无家无势的屠龙者上位外，另外崛起了一大批混血种家族。 　　“特别是加图索家的，那群暴发户。” 　　加图索家族曾经是西西里岛上的黑手党家族，主业是走私，副业是屠龙，喜欢跳着芭蕾用芝加哥打字机锤爆敌人的脑袋。 　　这个家族曾经是意大利南部的土皇帝，众多西西里人的教父，但在混血种中实力并不算强大。 　　但随着美国禁酒令的颁布，贩卖私酒给加图索家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但很快，墨索里尼上台，开始在意大利大肆搜捕黑手党。 　　加图索家族曾一度陷于灭族的危险中，但这群不喜欢走寻常路的意大利人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 　　他们在墨索里尼的高压下又做起了当年的活路，利用当年走私酒水的渠道在意大利与突尼斯之间开拓了一条新的商道，在为意大利人带来巧克力与奶酪的同时源源不断地赚取着金钱。 　　之后加图索家族搭上了秘党的线，为墨索里尼的倒台添了一把火，在报仇的同时成为了意大利最富有的家族。 　　在这种情况下，这群当年的黑手党，现在的暴发户成为了学校最大的出资人，但他们想要的不止于此，经常在长老会中公开反对昂热的提议，想要拥有更多的权利。 　　“加图索家族一直想要把卡塞尔学院，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所混血种大学，建到意大利。” 　　昂热看着大街上散步的人群与打闹的孩子，为安德解释着现在的情况。 　　“但卡塞尔学院不能设立在欧洲，它必须远离长老会的控制。” 　　“这就是你跑到美国的原因？” 　　“对，在我上次回去后不久……” 　　在上次从华夏返回后，昂热敏锐地察觉到长老会逐渐成为了秘党发展的阻碍因素，这个古老的组织渴望新的血液，而不是在那群老人手上的傀儡。 　　所以昂热放弃了自己在欧洲的行动，毅然决然地跑到更年轻的美国以减少长老会对他的制约。 　　在美国与当地的混血种进行了一些“友好”的交流后，昂热加入了美军经历了二战，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终于从长老会里拿回了挚友梅涅克·卡塞尔的遗产，成为了秘党独一无二的领袖。 　　而这份遗产也为想要建校的昂热送上了一份大礼：一片位于芝加哥远郊的土地。 　　就这样，卡塞尔学院的建设终于提上了日程，但长老会却因为昂热的选址而争论不休，急得昂热恨不得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所以你就把我拉来了？” 　　“洛朗家族会支持我，我自己有一票，加上你的一票还有贝奥武夫家族的一票，正好可以通过我的提案。” 　　“合着我是来帮你凑数的是吧。” 　　安德有些无奈，作为混乱善良的黄铜龙，他很多时候懒得理这种复杂的麻烦事，如果不是卡塞尔学院确实重要，安德才不会参加什么校董会。 　　安德和昂热走进了一处富丽堂皇的洋馆中，俗气的金色装饰显示出主人的阔绰，在侍者的引导下拾级而上，两人推开一扇装饰华丽的大门，走到一处会议室中。 　　六个男人坐在一张做工精致的会议桌前，他们原本低声交流着，但在安德进来后都停下来，一双双黄金瞳盯着安德那张华夏人的面庞。 　　安德也不和这些人客气，直接走到最里面的主位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一时间原本古典庄严的私人密会变得好像港岛小混混开的香堂。 　　昂热看着安德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一开始就没指望这条无法无天的龙守规矩。 　　他走到安德身后，手搭在安德的椅子上，冷静地介绍道： 　　“这位是路安德，狮心会初代成员华夏路家的一员，我的战友，现在我举荐他成为秘党长老会的一员。” 　　原本长老会的六个人低下了头，以他们的情报网自然清楚安德的能力，这可是真正屠过龙的猛人。 　　虽然在远东的情报总是收集得不太顺利，但所有的信息都表明了安德是位不亚于昂热的战士。 　　“但他是个黄种人，我们应该维护秘党的纯洁……” 　　一个棕色卷发的男人瞪着安德，大声反对着昂热的提议。 　　“加图索家族的人” 　　昂热小声地对安德说道。 　　下一刻，一道光束飞过，这个加图索家的代表僵住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开始不管不顾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还有谁？” 　　安德问道。 第五十四章 你们这不政治正确 　　在密闭的会议室中，一个意大利胖子穿着一条花哨的内裤，在会议桌上挑起了西西里传统舞蹈。 　　那肥硕的屁股扭动着，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乐在其中。 　　“他好像不怎么强？” 　　安德和昂热交流着，他刚刚使用的是魅惑人类这个魔法，按理来说对于混血种只要有些准备都不会被魔法魅惑。 　　“加图索家血统较高者肩负繁衍的责任，所以管理事物的成员自然……” 　　对于一个基础不牢固混血种家族，加图索渴望更多强大的力量，因此那些高血统的成员成为了不折不扣的种马，每天辛辛苦苦地播种，其中就包括了加图索家族的家主。 　　而那些血统较为平庸或者年老无法生育的人就只能负责一些家族的杂物，比如代替播种繁忙的家主来开一场秘党的会议。 　　“路先生，您这样有些过分了吧。”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看着安德，他皱着眉头，对安德的行为十分不满。 　　“我讨厌种族歧视，特别是针对我的种族歧视。” 　　安德欣赏着会议桌上那辣眼睛的舞蹈，在经历了这些年枪林弹雨的洗礼后，他沉稳了许多，换在过去，这个加图索家的胖子早就去旁边的河里裸泳了。 　　环顾四周，英国人，法国人，意大利人，瑞典人…… 　　这些秘党的长老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样，白人，男性，带着一股保守的气息。 　　用后世的话说，秘党的领导层非常不ZZZQ，没有有色人种，没有妇女，只有一群食古不化的老白男。 　　现在欧洲的氛围还没有后世那么开放，秘党作为一个欧洲的组织有这样的领导者实属正常，但这和昂热未来的设想不同，也不符合安德的利益。 　　“好了好了，停下吧，太难看了。” 　　在安德的控制下，加图索家的代表爬下会议桌，利索地穿好衣服，做回到椅子上。 　　下一刻，安德解除了魔法，那个肥胖的男人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作为一个混血种，他多年来疏于锻炼，被刚才的动作累得不轻。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对吗？” 　　安德的声音响起，给了几个人一个台阶，会议室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僵硬地点了点头。 　　别看加图索家族在这些个家族里最有钱，但现在大部分秘党中人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帮发了战争财的暴发户，自然是不愿意为他们出头。 　　更何况会议室中只有长老会的人，只要不说，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那胖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哆哆嗦嗦地举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支持路安德先生加入长老会。” 　　其实对加图索家族来说，他们并无阻止安德加入的想法，也没有阻止的能力，但必须要做出些姿态来，给这个新加入的成员一个下马威。 　　但很明显，加图索家族的下马威还没有使出来就被安德用更狂暴的方式化为无形，安德从来不和别人下棋，他更喜欢砸了棋盘。 　　“这样才对。” 　　安德看着几个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快安德就成为了秘党长老会的一员，长老会敢于和昂热作对，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昂热在乎秘党，在乎这个他奉献了一生的组织。 　　但安德可不一样，他是被拉来的，要是长老会敢和他动手，他就会让这些人尝尝变成石像的滋味。 　　这次的会议结束得很快，或许是被安德的举动吓到了，混血种比一般的人类更加强调弱肉强食，对安德这种强者自然是有求必应，毫不犹豫地通过了安德提案的《关于禁止混血种前往北朝的决定》。 　　“那要是有混血种偷偷混入北朝怎么办？” 　　一位密档长老提问道。 　　“你要知道，华夏也有混血种，我不让你们参与战争是为了保护你们。” 　　“至于那些偷偷溜进来的人，华夏的混血种会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安德这些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做，拥有他血脉的龙裔现在在华夏的混血种中占据了一个不小的比咧，配合着魔法的机关枪和大炮足以打爆一切混血种的狗头。 　　其实秘党中的大部分人对北朝发生的战争没有多少兴趣，现在欧洲刚刚恢复，百废待兴，大家的心思都在搞钱上，没有兴趣派家族子弟参加什么战争。 　　结束会议后，秘党的长老们大都直接离开了会场，那个加图索家的胖子跑得最快，好像安德是条会吃人的恶龙。 　　天见可怜，只有最坏的黄铜龙才会吃智慧生物，安德可是头不折不扣的善龙。 　　但另外一个男人却直冲安德走了过来，他长着一张方脸，金黄色的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十分干练。 　　“您好，安德先生，我是贝奥武夫。” 　　他伸出右手，这个男人的右手十分粗糙，手背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白色的鳞片。 　　安德握住他的手，一股力量传来，安德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龙力术。 　　贝奥武夫家族是个北欧的屠龙家族，那是一群脑子被龙血毁掉的疯子，他们会给出生的婴儿喂一颗龙血结晶，如果婴儿能够在龙血的毒性下活下来，那么他将成为下一任贝奥武夫。 　　这种建立在血肉上的传承机制保证了贝奥武夫的战斗力，但也使得他们一直无法发展起来。 　　伪龙的力量自然无法胜过真龙，安德与贝奥武夫僵持了一会，贝奥武夫的脸由白转红，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在力量上胜过安德。 　　“您的力量让人惊叹，请原谅我的冒犯。” 　　见自己处在下风，贝奥武夫主动认输，安德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放开了那支已经有些发紫的手。 　　“有什么事吗？” 　　贝奥武夫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对安德行了一个礼。 　　“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想必您也知道贝奥武夫家的传统，昂热告诉我您能够解决临血界限的问题。” 　　“那你还对我出手？” 　　“我必须要确定您有足够的力量。” 　　安德被贝奥武夫的逻辑整的无语了，不愧是有名的疯子家族，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风格确实够疯的。 　　至于解决临血界限的事情，安德的办法很简单，把对方转化为龙裔就行了。 　　这样一来，贝奥武夫家族的下一代就会成为安德的眷属，想到这里，安德露出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笑容。 　　“解决这个问题，你可算找对人了……” 第五十五章 关爱孤寡老人 　　在成为了秘党长老会的一员后，安德被昂热拉着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米国。 　　距离贝奥武夫的孩子出生还有一段时间，安德决定去解决另一个不稳定因素。 　　“让你送去的东西送了吗？” 　　安德坐在一架飞跃大西洋的飞机上，向昂热询问道。 　　“青霉素菌种，药品生产线，工业车床……你要的还不少，我托英国的朋友走港岛送去了华夏。” 　　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加入秘党也并非没有好处嘛。 　　“我还以为你会给华夏更多帮助？” 　　昂热似乎对安德的行为有些奇怪，凭借他的能力，不要说几台机器，就是去把五星天皇干掉都不成问题。 　　安德摇了摇头。 　　“你太小看华夏了，昂热，不要把他们看作低贱的乞丐去施舍。” 　　“他们是一群有理想的人类，你就看着吧，哪怕没有我，华夏一样会打赢这场战争。” 　　昂热闭上眼睛，没有理会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安德，他虽然加入了美军，但不过是挂个名，北朝的战争谁胜谁负他并不在意。 　　“对了，记得盯着岛国人，我担心那些人不安分。” 　　“蛇岐八家只剩下几个半大的孩子，我保证他们不会出现在北朝。” 　　这一世的昂热没有在背上纹身，主要是担心纹身时变身术失效，但他强大的实力依旧征服了蛇岐八家，就像那位著名的通辽可汗说的那样： 　　广岛的一朵蘑菇云，为蛇岐八家送来了爸爸。 　　“与其担心岛国，不如担心一下北美的混血种。” 　　米国，一片神奇的土地，几万年前，野牛曾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奔跑，自由之风吹拂着这片土地。 　　带着细菌和枪炮的殖民者来到后，他们那本就贫瘠的脑子里被自由之风灌了个通透。 　　这里地广人稀的环境，天然就是无政府主义者的温床，对于那些混血种来说更是如此。 　　北美的混血种很少在东海岸安家，他们更喜欢无拘无束的中部与南部，这里他们是坐拥万亩良田的大地主，可以在他们的农场里玩当皇帝的游戏。 　　而统领这些混血种的，便是当年的德州有名的警长：汉高爵士。 　　要知道德克萨斯州的人脑袋都有些毛病，在这些混血种身上提现得更加明显，因此在刚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绰号快手汉高的汉高警长主要的工作就是调停那些混血种的矛盾。 　　直到有一天，一队高危混血种袭击了汉高所在的小镇，那时他刚下班，正在酒吧买醉。 　　听到求救声，汉高头也不抬地打空了左轮里的子弹，然后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那些飞出的子弹从酒吧的窗户穿出，自那些混血种的眼睛刺入大脑，他们甚至来不及杀掉一个人类，就死在汉高的炼金左轮“德州拂晓”下。 　　强大的实力使得汉高一战成名，从此被那些粗犷的混血种牛仔们推选为了当地的混血种领袖。 　　“我们这次去，就是要说服汉高。” 　　昂热向安德介绍着汉高的故事，想要让北美的混血种听话，只有先搞定汉高才行。 　　“说服他人，这我可擅长了。” 　　安德自信地拍了拍胸膛，对于安德来说，那个用舌头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 　　几天后，米国德克萨斯州，汉高爵士的家。 　　虽然被人称为汉高爵士，但汉高并非拥有某个王国的爵位，只是个绰号而已。 　　汉高爵士也不住在城堡里，他在一座小镇里有一处漂亮的房子，小镇的居民都知道汉高是名枪法精准的老警长，做事总是带着一点当年的西部牛仔味道。 　　老汉高一个人独居，每天他都会骑着自己的马巡视这片土地，找东边的混血种家族聊聊天，又或者完成了巡视后去酒吧喝一杯，生活过得朴素且单调。 　　完成了一天任务的汉高老大爷带着些许醉意回到了家，草草地洗漱了几下，换上一身宽松的睡袍躺在了床上。 　　妻子早已去世，儿子也跑了出去，可怜的老汉高一个人和他那匹马相依为命，宽敞的房屋显得有些冷清。 　　关爱孤寡老人。 　　汉高闭上眼睛，现在的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哪怕混血种到了这个时候身体机能也会有所下降，他并没有察觉到某些黄色的气体此时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 　　“今天酒喝多了吗？” 　　汉高带着醉意沉沉睡去，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动，但他实在太累了，连手指都不愿意活动。 　　“或许是老鼠吧。” 　　汉高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正在与一头巨龙交战，那头龙长着金黄的鳞片，看上去是那样优雅。 　　汉高的胸口突兀地一紧，他回过头去，发现昂热站在自己身后，手上拿着自己的爱枪，毫不留情地击中了他的后背，就像当年他对昂热做得那样。 　　汉高喘着粗气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脑袋露在外面，土壤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在胸口处留有空隙，让他不至于窒息。 　　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在梦中出现的，他曾经的朋友：希尔伯特·让·昂热。 　　“昂热，你个%％％￥#@#％……” 　　多年的德州生活让汉高爵士积累了丰富的脏话，F开头的字眼从他嘴里如机关枪般蹦出，以昂热为中心席卷了他的十八代祖宗与女性亲属。 　　“冷静点汉高，还有位客人呢。” 　　昂热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当安德打算和汉高进行一些物理上的交流时，昂热就知道看好戏的时间到了，他虽然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汉高，但看一个背刺过自己的人吃瘪还是非常有意思。 　　所以昂热就看着安德用龙息迷晕了汉高，并用魔法把他埋在了房屋旁边的土里。 　　这让昂热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或许这就是童心吧，毕竟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安德整理了一下着装，缓步走出，非常礼貌地对埋在地里的汉高说道： 　　“汉高爵士，我是来谈条件的。” 　　“我还有得选吗？” 　　“当然，我很民主的，你想要选左轮还是斧头？” 　　“我能不能选第三个？” 　　“抱歉汉高爵士，美国的民主就是这样，你只能从两坨屎里选不那么稀的咽下去。” 第五十六章 龙还是人 　　在安德物理的劝说下，汉高最终答应了约束自己的手下，但安德知道自由惯了的美国佬不一定会听汉高的话。 　　不过没关系，那些进入北朝的混血种会用血学会守规矩的。 　　不过对于昂热的要求，汉高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米国的混血种是一群无政府主义者，他们可以不加入军队，但谁想要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不介意拿着武器让那个人知道他们的厉害。 　　“强制入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上次我就和你说了，不可能。” 　　汉高挣扎着，就好像昂热提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建议一样。 　　在南方，大部分的混血种都是在家庭中聘请教师，只有少部分人才会去欧洲留学，这群米国的乡巴佬即使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依旧恪守着十七世纪他们来到这片土地上时的教育方法。 　　“汉高，现在是二十世纪，几百年前这片土地上都有公立学校了。” 　　昂热抱着手看着激动的汉高，虽然他讨厌这个背后打他黑枪的男人，但为了之后的学院顺利开学，他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我告诉你昂热，没人会愿意把孩子送到北方去学那些文绉绉的玩意，你也别想把孩子绑进学院里。” 　　汉高露出自己光洁的牙齿，做出一个威胁的表情。 　　安德看着地上一副你想开学院就先打死我样子的汉高，拍了拍昂热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个位置。 　　伴随着安德的无声施法，汉高像一个苍老的胡萝卜一样被未知的力量从地里拔了出来。 　　在法师之手的作用下，三把汉高家里的椅子从窗户中飞出落在屋外的地面上。 　　“汉高先生，你坐啊。” 　　安德把汉高按在椅子上，又招呼昂热过来坐下，现在昂热的学院招生都有问题，安德不得不拿出些好东西免得卡塞尔学院胎死腹中。 　　“你的言灵究竟是什么？” 　　汉高看着安德这一手隔空取物，思考着言灵周期表上哪个言灵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言灵：万能，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言灵” 　　安德随便编了一个言灵，汉高笑笑没有说话，毕竟言灵涉及到自身的秘密，不愿意透露也很正常。 　　“不说这个了，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你们一定猜不到我在华夏见到了什么。” 　　自从安德待在华夏后，秘党就再没有去华夏收集过龙族相关的文物，昂热现在也很好奇安德这些年在华夏获得了什么。 　　“汉高爵士，接下来的事情请你保密，好吗？” 　　汉高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穿着那身丝绸睡衣正襟危坐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安德从空间袋中掏出一个圆筒，现在空间袋被安德伪装成一个背包，汉高并未对此生疑。 　　那圆筒与当年装红龙标本的玻璃圆筒很相似，里头同样灌满了黄绿色的福尔马林，在那溶液中，是一颗巴掌大的肉球。 　　“我的家族致力于炼金术的研究，没有人比我安德更懂炼金术。” 　　安德将圆筒交给昂热，继续讲述着自己编造的故事，想方设法地忽悠着汉高。 　　“路家致力于贤者之石的研究，我们想要用炼金术从龙的体内提取出这种第五元素。” 　　安德自然不可能把巴哈姆特法阵的事情告诉汉高，干脆编了一个理由，让路家成为了一个擅长炼金术的家族。 　　“我想把龙族身体中与龙有关的要素杀死，只留下精神元素，于是我对炼金法阵进行了一定的修改，然后在1930年左右，我和昂热一起活捉了一头三代种。” 　　“我把他丢到了法阵里，我成功了，也失败了，我分离出了这个东西、” 　　昂热回忆起当时与安德在华夏用麻醉炸弹活捉三代种的情景，安德为了让麻醉剂发挥最大的作用，不得不把炸弹塞到那条龙的身体里。 　　后来昂热带着龙墓中找到的资料提前离开，离开前安德告诉他准备对提取言灵的法阵进行一点的修改 　　“这是一个人……” 　　安德指着那个手掌大的肉球说道。 　　“外层是类似小肠壁的负责交换营养的膜，内层是一个人类的大脑，大部分脑组织都被切除，但还是保留了少部分大脑皮层和组织。” 　　昂热借着灯光翻看着手中的圆筒，筒内的肉球被从中间刨开，露出内部的血管与神经。 　　“真是不可思议，你怎么看。” 　　昂热把圆筒还给安德，想要听他接着讲下去。 　　“龙……可能曾经是人。” 　　“狗日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汉高激动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如果安德所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无数混血种离成为龙族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我之后又进行了几次实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种肉球是龙族茧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龙族重生的核心。” 　　汉高直勾勾地盯着安德手上的圆筒，似乎想要把它抢过去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安德摇了摇头，把圆筒收了起来。 　　“想要吗？你应该清楚怎么做。” 　　汉高深吸了几口气，坐下来用一种恳请的语气说道： 　　“我会说服北美的混血种筹一笔钱，设立一个基金作为卡塞尔学院的经费，以后北美所有混血种强制入学卡塞尔学院。” 　　汉高已经打定了出钱又出人的主意，如果谁不想送孩子上学，他就用手枪打爆对方的脑袋。 　　昂热摇了摇头，这些对于刚才的消息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和北美的混血种供你……驱使……十……不，三十年。” 　　“只要不过分，干什么都行。” 　　汉高看着昂热，昂热知道汉高是认真的，虽然他们两人间有着很深的矛盾，但他相信这个德州老牛仔言出必行。 　　“记住你的承诺。” 　　伴随着风声，昂热和安德消失在汉高面前，这位穿着睡衣的老警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至于吗，还用言灵，昂热你也太……。” 　　昂热与安德突兀地出现在小镇的边缘，汉高不知道，刚才的消失并非是言灵的作用，而是传送术的功效。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昂热问道。 　　“对，但有一点我没有说，这个肉球的细胞完全是普通人，你想想那个龙族亲王迦楼罗，华夏那么多混血种不去找，为什么去找那个鞑子皇帝？” 　　“因为他是……普通人？” 　　“对，所以说，混血种永远不可能成为……龙。” 第五十七章 神性人性兽性 　　芝加哥远郊，一处山洞之中。 　　安德与昂热在山洞中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桌子。 　　一盏台灯放在桌子上，照亮着周围布满褶皱的帆布。 　　“我还以为你会先把教学楼建起来。” 　　“不，我们需要先建一个仓库，用来存放学校的物资。” 　　“所以你就挖空了一座山？” 　　“我的学校配得上最好的。” 　　安德与昂热聊着天，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三件物品：一管黑色的血液，一个半破开的肉球还有一块黄色的宝石。 　　这是安德从那只三代种身上分离出的三种物质，随着卡塞尔学院开始建设，昂热与安德终于抽出时间能够好好谈谈了。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这三样东西有什么用。” 　　昂热拿起那块黄色的宝石，他知道这是安德用特殊的法阵分离出的言灵，不过安德更喜欢叫它“权柄”。 　　“你手上拿的是权柄，代表着龙族使用的言灵。” 　　安德拿起那管黑色的血液晃了晃，接着说道： 　　“这是龙族的血液，拥有强大的力量。” 　　放下血液，又指着那个玻璃圆筒继续说道： 　　“这是我从龙族的茧中分离出的特殊器官，纯粹的人类细胞构成。” 　　安德把黄色的宝石从昂热手上抢过来，把三样东西放在一起。 　　“神奇的言灵，代表着神性” 　　安德指向那块黄色的宝石。 　　“强健的肉体，代表着兽性” 　　安德敲了敲装有黑色血液的试管。 　　“迷人的智慧，代表着人性” 　　安德将手覆盖在圆筒上。 　　“神性，兽性，人性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头所谓的龙。” 　　手指画出一个圆弧，将这三个物件框在一起，安德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一直在想，你们这个世界的龙是怎么来的。” 　　“被黑王尼德霍格创造的。” 　　昂热对龙族的历史非常熟悉，立刻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 　　“女娲造人尚且要泥土和水，黑王又用的是什么？” 　　昂热一时间哑口无言，神话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现在我明白了，黑王创造这些伪龙，用的是人。” 　　“你知道计算机吗？” 　　现在已经有了计算机，昂热自然是知道这种占地巨大的机器，他还准备在这里设置一台用于研究。 　　“我有理由认为黑王将人类作为那些龙族的大脑，加上强大的肉体与权柄，最后创造了伪龙，就像科幻里用计算机思考的机器人一样。” 　　安德看起来神采飞扬，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就说明了为什么你们这个世界的龙那么奇怪，因为他们大部分压根只是一种兵器，都是黑王的提线木偶。” 　　昂热皱着眉头思考着安德所说的信息，敏锐地察觉到一个问题。 　　“那么四大君主？” 　　“对于四大君主的反叛，我有一个猜想。” 　　安德用双手做了一个扩大的手势，继续着他的解说。 　　“四大君主的权柄更大，肉体也更强劲，想要取得平衡就需要更多的人性。” 　　拍了拍玻璃圆筒，安德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那么四大君王体内的人类大脑很可能是完整的，甚至里面根本就是一个人类。” 　　“所以他们才会背叛，这不是龙的天性，而是人类的劣根。” 　　昂热听着安德的讲述，突然想起了圣经中的故事，夏娃偷吃了包含智慧的禁果，被赶出了伊甸园，那么四大君主的反叛是不是也是因为偷吃了智慧的果实呢。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比较好。” 　　安德把圆筒交给昂热，昂热从脚下拿出一个手提箱，将圆筒放置在手提箱内的泡沫里，认真地锁好。 　　无论安德的结论是对是错，昂热都必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这可能是人类距离那些龙最近的一次。 　　“我要的东西送过来没？” 　　见昂热把东西放好，安德开始关心起另外的事情来。 　　现在华夏的事情可以暂告一个段落，在他的帮助下，志愿军比原来更加强大，而汉高也在尝试用混血种的人脉促使美国政府尽快与华夏谈和。 　　在这个世界，很可能那句：“圣诞节前让士兵们回家”会成为一句真话，不过不是以胜利者，而是以失败者的身份。 　　于是乎，在昂热的请求下，安德打算在卡塞尔学院筑一处龙巢，他漂泊的也够久的了，现在都一百五十多岁了还没个固定的龙巢，就好像三十岁还在睡大街一样，这可不太好。 　　看在昂热这个眷属的份上，安德勉为其难地把龙巢建在了卡塞尔学院的内部。 　　按照昂热的设想，他会把这座小山挖空，在山顶上建立一所学院，内部的空间作为龙族的研究院和重要物品的储藏室。 　　他甚至还设想了一个宽大到疯狂的校长室，连通校长室与地下空间的超长电梯，一个校长专属海洋馆，以及一片地下模拟生物圈。 　　哪个孩子不想拥有自己的动物园和海洋馆呢？ 　　“刚刚送过来，你要去看看吗？” 　　昂热把手提箱放到一边，现在这片区域是绝对安全的，等开始内部的建设，昂热就会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安德与昂热走到另外一处仓库中，这里放着的大多是一些建筑材料，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扇青铜做的大门。 　　三米多高的大门上雕刻着各式各样中西结合的花纹，一张笑脸浮雕在门的正中央，被这些花纹环绕着。 　　“用炼金术制造的，是一位炼金大师模仿龙族的作品。” 　　安德从空间袋中拿出一条锈迹斑斑的金属蛇，轻轻地放在门上，下一秒，蛇活了过来，铜绿色的身体在大门上扭动着，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盘成了一个圆。 　　一道魔法灵光闪过，在唤起仆从的作用下，那张笑脸动了动，开口说话了。 　　“老板，可算给我整了个好地方了，之前可憋屈死我了。” 　　这正是之前安德从尼伯龙根里找到的活灵，龙巢的藏宝室还缺一扇大门，安德觉得这家伙就挺合适的。 　　“以后你就负责守门了。” 第五十八章 龙爬架 　　一九五零年冬，一架飞机降落在芝加哥的机场。 　　安德从飞机上下来，他刚刚从北欧返回，贝奥武夫家多了一个长着金色鳞片的孩子，这个世界也多了一个龙裔。 　　贝奥武夫家世代与龙为敌，只要是能够屠龙的力量，他们就愿意去追求。 　　因此昂热在无意中向他们透露了一种来着东方的神秘力量，能够让人在保持理智的同时拥有龙的力量，于是贝奥武夫找到了安德。 　　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孩子的鳞片颜色与前几代贝奥武夫的鳞片颜色都不一样，希望没人质疑他的血统。 　　现在北朝的战事逐步平缓，美国佬能不能回去过圣诞节不知道，但志愿军很可能能够回家过春节。 　　愿意就在安德手上拿的报纸上，头版上是一个光头的照片和一架飞机的残骸。 　　华夏已经用东南方向的一场胜利奠定了北朝战场胜利的基础，现在无人能够阻挡东方巨龙的崛起。 　　安德坐上一台黑色的轿车，和开车的司机聊着天，看着窗外的略过的树木。 　　在安德离开卡塞尔的这段时间，昂热在对他的龙巢进行修整，秘党人傻钱多，大部分设施的钱都由他们资助，少部分资金则来源于北美的混血种和卡塞尔家族的遗产。 　　昂热发来信息告诉安德，他的龙巢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这个消息让安德激动不已，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卡塞尔学院地底，一处开阔的空间中，安德早已变回了龙形态，看着眼前的沙地。 　　“撒哈拉沙漠中最细腻的沙，模拟光照系统，从戈壁滩上直接运过来的石柱，满意不？” 　　昂热站在旁边，也变回了龙裔形态，站在沙地上大声介绍着这片天地。 　　“真不错，和小时候住的沙漠很像。” 　　安德的轻轻地踩在沙地上，流过从他的爪缝中留过，酥酥痒痒的，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沙地上玩耍的感觉。 　　安德的龙巢建在沙海中的一处地洞中，环绕着一圈石柱，特殊的朝向保证了早晨的阳光能够通过上方的天窗落在洞穴中。 　　在这片区域的每个位置都安装了温度与湿度的控制装置，确保安德能够自行调节温度与湿度。 　　安德挥舞着翅膀落在一处石柱上，上方有着一点都空间，还加装了玻璃天窗与飞行通道，可以看到卡塞尔学院后山的树木，必要时可以打开用作紧急通道。 　　金色的巨龙在石柱上爬上爬下，这些石柱专门加固过，能够让安德体验一把儿时攀爬的乐趣。 　　昂热看着在石柱间跳来跳去的安德，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一位好友养的缅因猫，那只猫爬树的样子和安德现在真的很像。 　　过了一会，安德玩够了石柱，挥舞着翅膀一头栽入地穴中，地穴中空空如也，昂热也不知道龙穴中需要什么家具，在地穴的另一侧，是一扇钢制的银行金库门。 　　带着密码锁的厚重门户一看就很安心，最重要的是这是根据安德自己的体型设计的，让安德能够轻松打开它。 　　巨大的门户后是一个藏宝室，让安德能够轻松储存他的宝物，一扇青铜大门立在宝库的另一头，正是那扇附加了活灵的大门。 　　这只活灵从尼伯龙根中被带出来后，随着安德在华夏各地游历，但也见识过许多，可谓是活灵里最见多识广的一个了。 　　在那段时间里，安德也用一些技术对活灵进行了一些改造，成为了他的主人，让一个忠心于自己的智能傀儡守护宝藏，安德再放心不过。 　　现在可别想用血液骗开活灵，他只会一边和你唠嗑，一边叫来宝藏的主人，让你在愤怒的龙息中死去。 　　“不错，不错……” 　　安德爬在龙穴中，看着昂热从上方跳下来，背后的龙翼驾驭着空气，缓慢地下落着。 　　“你喜欢就好。” 　　昂热送了一口气，安德在他的计划里是重要的助力，这点事情昂热还是能够解决的。 　　“这是通行卡，最高级别的，和我一样。” 　　昂热递给安德一张黑卡，这是秘党搞出来的新科技，能够在打开学院各处的自动门。 　　安德化为人型，接过那张黑卡，不管怎么说，昂热的布置很合安德心意。 　　“带你去参观一下。” 　　昂热带着安德来到那扇青铜大门前，让安德将大门打开，门后是一处宽阔的空间。 　　“这里是学院的最深处，未来用于研究龙族，储存禁物的地方。” 　　安德和昂热一边走着，昂热一边描述着自己的规划。 　　“他会有三个入口，你那边一个，我校长室里一个，还有一个正门的入口。” 　　“就是你那个超长电梯？” 　　“对，是不是很酷？” 　　“挺蠢的，哪个家伙会在自己办公室中间造个电梯。” 　　安德吐槽道。 　　昂热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果断地换了个话题。 　　“这片地方将会成为龙族研究的中心，上面是屠龙的学院，而内部则是为他们打造装备的工厂。” 　　“我还准备在这里搞个大型计算机列阵，美国最大的，方便那些研究员做研究。” 　　安德看着激动的昂热，不禁怀疑建立学校的资金是否够用，听昂热刚才的介绍，这座学院的花费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当然，狗校长也拿了不少，比如挪用资金给自己修个水族馆什么的。 　　想到这里，安德也动了心思，自己的龙穴已经有了，但就自己和昂热两个人还是有些冷清，当年在华夏也有不少眷属，正好可以找一批过来。 　　于是……几个月后。 　　一位精瘦的老妇人来到了卡塞尔学院，在地底的龙穴中，安德见到了自己这些年的战友：楚杰。 　　“阿杰，从华夏过来辛苦了。” 　　黄铜龙对老妇人点头示意，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光芒中变身为一位雌性龙裔，当年楚杰在尼伯龙根中被龙血污染，安德不得已将她转化为龙裔。 　　“卡塞尔学院还缺位教导主任，你就先干着，华夏那边的留学生准备好了吗？” 　　“放心德叔，那群瓜娃儿兴奋得很，路家的娃儿也要过来。” 　　楚杰在川渝地区待了很长时间，完全被当地的方言同化了，由当年的水乡佳人变成了巴蜀地区的老嬢嬢。 　　“我可是很期待路家的那个小子过来……” 　　安德想着那位路山彦的孙子，龙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第五十九章 改变的世界 　　一年后，芝加哥远郊，卡塞尔学院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已经初具雏形，一批相比于其他大学更加年轻的教授加入了卡塞尔，成为了各个学科的讲师。 　　昂热托了自己在美军中的关系，将曼哈顿计划中的不少科学家都挖到了卡塞尔，毕竟这些科学家都是混血种，与普通人待在一起也有诸多不便。 　　而汉高也很信守承诺，用他那把左轮逼着红脖子混血种们把自己的孩子交到昂热的手上，这帮从小骑马放牛的德州佬成了卡塞尔学院的第一批学生。 　　在欧洲，一部分昂热的崇拜者不远千里来到了美国，成为了执行部的第一批成员，但另外一些混血种家族还在观望，似乎是担心昂热能否经营好卡塞尔庄园。 　　而这些年积累了一部分资产的安德，在米国周游了一圈，找了几个后世有名的公司投资，既然现在到了资本主义的世界，那么就得搞些资本主义的事情。 　　安德现在的金钱并不算少，虽然在华夏期间用出了一部分，但架不住秘党和昂热给的够多，投资几个公司还是绰绰有余。 　　作为一头曾经当过人的金属龙，安德属于龙族中的小富即安派，金子不用多，能铺满龙穴的地面就行，宝石有那么几十颗拿来玩玩就好。 　　黄铜龙的天性让他比起这些金银珠宝更喜欢一些珍贵的手工艺品，比如木雕或大理石雕刻又或者是珍贵的刺绣。 　　因此安德在旅行中还购买了一些西式的大理石雕刻用于装饰自己的龙巢，其中有一具美国雕刻家昌西？艾夫斯的《安丁出水》特别受到他的喜爱。 　　那洁白的大理石被雕刻出薄纱的质感，贴合在丰腴的女性躯体上，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解决自己的来历问题，于是…… 　　卡塞尔学院校长室，昂热看着安德从空间袋中拿出几本书籍与一个花里胡哨的纸盒。 　　“你去找人做了一个游戏？” 　　“对，叫龙与地下城，以我们那个世界为背景。” 　　没错，安德跑去找了几个人，以前世的DND为模板，让龙与地下城出现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年。 　　不然到时候昂热发现自己的世界和DND里的设定那么像，安德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索性把龙与地下城搞了出来。 　　昂热没有接话，而是拿出一个盒子。 　　“从岛国那边寄过来的，蛇岐八家对你的赔礼。” 　　安德从那个盒子里掏出几个玻璃瓶，里面是一节节人的小拇指。 　　“岛国那边的习俗，赔罪要切手指。” 　　盒子里还有其他东西，是一个经过防腐处理的人头，安德把他拿出来，恶心地甩了甩手。 　　“蛇岐八家一位主战派长老的头颅。” 　　“恶心死了，小鬼子就会这一套……” 　　安德嫌恶地擦着手，叫来了校工把这堆垃圾扔进了焚化炉。 　　“我刚回来你就恶心我，你还是看看我的东西。” 　　昂热看着手上的规则书，挑了挑眉毛。 　　“游戏倒是很有趣，但第一个剧本为什么要去杀一头蓝龙？” 　　“杀蓝龙还需要理由吗？” 　　作为一头黄铜龙，安德对这些同样生活在沙漠里的邻居不能说友好和睦，起码也是恨之入骨。 　　“可以在酒馆向吟游诗人求助，这样就会有一头黄铜龙加入队伍？” 　　“真人真事，真实经历改编。” 　　安德摊了摊手，表示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真事。 　　“然后就可以跳过最终的战斗轮，因为伟大的黄铜龙安德先生太厉害，一爪子把蓝龙拍成了肉泥……” 　　“当年就是这样，只是做了一点点夸大。” 　　安德完全不在意自己剧本中的水分，骄傲的仰起头，完全忘了当年那一战他打得多艰难。 　　“好吧……华夏那边的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昂热放下安德写的剧本，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安德在一年前拿出了一份关于华夏混血种的协议。 　　用秘党长老会中大部分人的说法，这是一份极端不平等的霸王条款，限制了秘党在华夏的大部分权利。 　　包括华夏执行部独立于秘党存在；卡塞尔学院不得在华夏招生，而是由华夏挑选混血种前往卡塞尔留学等。 　　通俗易懂的讲，这份协议只是名义上承认了秘党的领导权，但实际上华夏境内所有混血种还是归华夏管理，秘党无权插手。 　　虽然秘党的老爷们对这份协议暴跳如雷，但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签下了这份协议，毕竟形势比人强，更何况秘党从来没有掌握过华夏的混血种，又何谈失去。 　　现在，第一批华夏的留学生辗转多地，终于在安德的帮助下得以进入卡塞尔学院学习。 　　虽然此时两国是敌对状态，但华夏混血种传承缺失，能够学到东西大家也就满足了。 　　于是，安德在卡塞尔学院的广场上，见到了这一批从华夏来的混血种，他们会在卡塞尔学院待上三年，学完大部分课程后回到华夏进行实习。 　　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中，安德马上找到了自己要见到人，路山彦的孙子，按剧情来看，他应该是路明非的爷爷，而现在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有德，过来！” 　　安德喊道，这位路明非的爷爷有一个很土气的名字，叫路有德，据他奶奶，也就是路山彦的夫人说，这个名字是为了致敬他的二叔爷，也就是安德自己。 　　“二叔爷，来了。” 　　路有德穿着一身军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就是个干练的人。 　　“东西拿来了没？” 　　“就在这里。” 　　路有德带着安德绕了几个弯，就看到一个货车停在那里，一个披着斗篷，带着兜帽的人坐在车斗里，靠在一个大木箱上。 　　“里头用水银泡着了，王叔一路上贴身护送。” 　　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发走了路有德，找来人把这个箱子搬去卡塞尔学院地下的冰窖里。 　　那个带着兜帽的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安德。 　　到了冰窖，安德找了个理由打发走其他人，带着那兜帽人向自己的龙穴内走去。 　　“老王，辛苦你了，不用伪装了。” 　　那个人点了点头，摘下兜帽，里头赫然是一个长着龙头的怪物，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裔，龙首人身，长有鳞片，没有龙翼。 　　老王曾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也是安德转化的唯一一个普通人龙裔，转化的仪式似乎对老王造成了一些无法改变的伤害，让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安德本来是想要救他，但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从那天起，安德就决定放弃将普通人转化为龙裔的计划。 　　而对于老王，形态发生巨变的他无法在人类世界生活下去，在与安德一起解决了烧毁村庄的岛国鬼子后，老王决定追随安德。 　　就连路有德也不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王叔其实是位长着龙头的龙裔。 　　于是从那天起，卡塞尔学院多了一位沉默寡言的校工部成员，据说是校董路安德先生的管家。 第六十章 不能改变的历史 　　在老王来到后，安德的龙巢总算有了些人气，起码有人愿意来把掉落的龙鳞扫一扫了。 　　而对于安德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面前这个箱子里装的东西。 　　那是一颗龙族的茧，在华夏的西南的一处遗迹中发现，被取出来后和来美的留学生一起送来了美国。 　　无论是安德之前提出的猜想，又或者是更进一步获得力量，都需要研究龙族才行。 　　安德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能靠那些满脑子屠龙的混血种，能够依靠的只有获得了自己血脉的龙裔才行。 　　在华夏的这些年，安德并未刻意转化龙裔，毕竟转化仪式消耗的可是他自己的血液，在发现龙裔转化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有害后，安德只转化过几个跨越了临血界限的华夏混血种。 　　来自与安德的黄铜龙血脉与混血种身上的龙血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让他们不至于龙化得太严重，同时拥有了比一般混血种更长的寿命与更强的能力。 　　安德将他们成为龙裔混血种，或者更简单的说新混血种。 　　但这并不意味他们就是安全的，当使用类似暴血的技巧时，这些新混血种体内的两股血脉有可能会失衡，最后在两股血脉的冲突中变成一滩肉泥。 　　昂热应该庆幸，如果不是安德在转化他时多给了许多龙血，他现在可能早就死在暴血里了。 　　而现在，哪怕安德转化龙裔非常克制，但那几个新混血种结婚生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这就导致华夏混血种中出现了许多带着安德血脉的混血种。 　　在这些前来留学的混血种中，新混血种的比例更是不小，占据了一半有余。 　　这些人将会成为未来研究的主力，将炼金与魔法结合在一起， 　　在安德摸鱼的时光中，日子过得很快，曾经大字不识的楚杰学会了英语，在哈佛拿到了博士学位，成为了卡塞尔学院人见人怕的教导主任，后来改成了风纪委员会主任。 　　路有德在卡塞尔学院学校了一段时间，骨子里的冒险精神让他在回国后成为了一匹孤狼，在华夏各地乱窜，收集着危险的炼金奇物。 　　一些故事里曾经出现过的年轻人开始出现，比如还不是光头的曼施坦因。 　　一个大腹便便的炼金大师被昂热拐到了卡塞尔学院，在签订了一系列契约后，这位炼金大师成为了卡塞尔的副校长，与龙裔们一起研究安德带来的法阵。 　　而安德在卡塞尔学院建校后就过上了咸鱼的生活，或者说大部分龙类朝思暮想的生活。 　　每天从金子铺成的床上醒来，把玩着宝石吃掉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羊羔，去校园里转悠转悠，找人聊聊天，下午去洗个沙浴，偶尔出个外勤，用自己的战锤砸烂几个混血种的脑袋。 　　对于安德来说，这段时间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昂热他们制造出了一个智能助手，取名为诺玛，虽然现在还很愚蠢，但安德相信迟早有一天他能和自己聊天。 　　终于，安德咸鱼的生活在一九七零年的九月被打破，一位来自华夏的新混血种来到了龙巢，向安德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新的法阵研究成功了。 　　在安德咸鱼的这些年，卡塞尔学院中的新混血种们始终没有放弃对那个巴哈姆特给予安德的法阵的研究，在与安德进行了数次争执后，最终这个法阵被命名为：“献祭法阵”。 　　安德看着面前的法阵，它大致保留了初版法阵的结构，但在边角上加了许多这个世界炼金术的内容。 　　“增加了束缚的功能，能够精确地将龙的三性分离，减少其中的能量损耗……” 　　一旁一个带着牛仔帽的白人正在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正是卡塞尔的副校长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这家伙曾经去过华夏组建飞虎队，在机缘巧合中见到了最初版本的献祭法阵，昂热也正是用法阵为诱惑让他加入卡塞尔学院的。 　　安德变为人形站在法阵边，那里有一个金属圆球，下段连着一节金属杆，是负责输入魔力的地方。 　　“安德先生，让我们看看吧。” 　　副校长压了压帽子，看着安德与法阵中央的茧，哪怕自己对法阵进行了修改，献祭法阵依旧需要魔力来启动。 　　在闪耀的电火花中，放置在法阵中间的茧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黏糊糊的人体蜷缩着滚了出来。 　　他被束缚在法阵中，自身的言灵也被压制，只能一边颤抖着流出黑色的血液，一边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旁边的尼古拉斯微微颤抖着，他的言灵是能够压制其他言灵的戒律，在这次实验中负责抑制这只龙族的言灵。 　　良久，在黑色的烟雾中，一滩黑色的淤泥，一个白色的肉球和一块红色的宝石出现在法阵上。 　　“真的出现了……” 　　尼古拉斯呆呆地望着法阵中的三样形态不同的物质，在安德的理论中，这三种物质代表了龙的神性，人性与兽性，被称为三性。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上前去，将法阵中的物质分门别类。 　　安德拿着那块红色的宝石向尼古拉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你，咱们成功干掉了一头次代种。” 　　“我只是做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变。” 　　尼古拉斯羡慕地盯着安德手中的宝石，他尝试吞噬这种提炼出的石头，但却发现无法消化，第二天这玩意就出现在了马桶里。 　　“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校董会吧。” 　　尼古拉斯拍开安德的手，要是让那些老爷们知道一只二代种的茧就这样被分解掉了，他们估计得发狂。 　　“没事，这是二十年前从华夏搞来的，一直不在学校的库存里。” 　　安德耸了耸肩，这个茧被运过来后就一只放在自己的宝库里，现在路有德的儿子都出生了，安德才把他拿了出来。 　　这二十年来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一直都在对法阵进行改良，以保证他能够成功分解这只二代种，而不至于出现当年龙脉中的错误。 　　现在，安德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头青铜与火之王子嗣的权柄。 　　黄铜龙对火属性更加亲和，正因如此，安德在吞噬了风王子嗣迦楼罗的权柄后才会沉睡，就是因为迦楼罗的权柄并不适合他。 　　于是，现在安德终于等到了适合自己的权柄，吞噬可以开始了。 　　回到龙巢，嘱咐老王看好门，安德变回原型，一口将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宝石吞了进去。 　　那红色的宝石在身体里融化，安德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不同。 　　那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厚实的雪漫过安德的脚爪，远程黑色的山脉边矗立着一根圆柱。 　　风声呼啸着，带着雪花狠狠地打在安德金色的鳞片上。 　　“有意思……” 　　上次吞噬迦楼罗的权柄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安德同样看到了一些幻象，但远没有这次清晰。 　　安德挥动翅膀飞向那根通天彻地的圆柱，离得越近，越发现这更圆柱的巨大，那几十人合抱的柱身由青铜铸成，在无尽的岁月中早已布满了绿色的锈蚀。 　　仔细观察着青铜柱上的花纹，安德才发现那些花纹实际上是一个个文字，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排列在一起，形成类似书法的图案。 　　“龙族的历史被刻在青铜的柱上，历史从下方往上方书写，从过去到未来，柱子就是时间的轴……”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安德身后传来，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正在安德的耳边说话。 　　“写在柱子上方的历史是还未发生的，这部分就是预言书。” 　　安德的身体被下方的空气托着极速上升，一直到达青铜柱顶端。 　　“所有的一切早已注定，谁死谁活，君王何时归来，贰臣何时死去，龙族的历史是不变的。” 　　青铜柱的顶端，一个男孩坐在一张欧式的餐桌，安静地享用着品类丰富的下午茶。 　　他那双小短腿晃悠着，金色的竖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黄铜色巨龙。 　　“但你不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男孩放下手中的茶杯，做出一副小大人的姿态。 　　“一头龙，不属于黑王，也不属于白王，也不是那些神的子嗣，你突兀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搅乱了我的剧本。” 　　安德活动着翅膀，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穿着一身合身的儿童西装，看起来就像那些古老贵族的继承人。 　　“那又如何？” 　　安德落在青铜柱的顶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爬下来，舒展肢体伸了个懒腰。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像只猫？” 　　男孩看着安德，就像看着一只正在伸懒腰的橘猫。 　　“或许有吧，不过我们还是来谈谈历史的事情。” 　　安德注视着面前的男孩，他是那样弱小，但他内在的力量让安德有些害怕。 　　“你知道为了使龙脉的爆炸与历史上一致花了我多少功夫吗？” 　　男孩双手搭在膝盖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道。 　　“还有弗里德里希，他应该活到二十一世纪，而不是变成怪物死在龙脉里。” 　　安德挑了挑眉头，看起来这个男孩才是让自己一行人时间穿越的罪魁祸首。 　　这样小的身体居然能够控制时间，恐怕是这个世界某个神的化身吧。 　　“所以呢？” 　　男孩的表情软化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安德先生，我的哥哥就要醒了，能请您不要打扰他吗？” 第六十一章 魔鬼的契约 　　“安德先生，我的哥哥就要醒了，能请你不要打扰他吗？” 　　面前的男孩看起来楚楚可怜，让安德产生了自己是头恶龙的错觉。 　　“你哥哥是谁？” 　　那个孩子没有说话，而是跳下了椅子，面前放满了点心的餐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黑板。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平光眼镜带上，又像变魔术一般从兜里抽出一根教鞭，敲了敲黑板。 　　一张家谱从无到有地出现在黑板上，男孩站在黑板前，活像个被叫到讲台上分享经验的好孩子。 　　男孩用教鞭指了指家谱最上方的路山彦，开始了他的讲述： 　　“路家，一个华夏的混血种家族，声明显赫，但却世代单传，路安德先生，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安德用后腿挠了挠后脑勺，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搞的鬼，对吧。” 　　“一点小小的代价还有一个小小的契约，就像你控制那群杂种一样。” 　　安德皱了皱眉头，他很反感男孩的说法，许多种族都会使用魔法契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像魔鬼那样喜欢在契约上耍诈。 　　“不许叫我的眷属杂种。” 　　安德咧了咧嘴，露出口腔中的尖牙。 　　“如你所愿。” 　　男孩行了个礼，继续讲下去。 　　“正是由于路家与我的契约，我的哥哥将会在路家的某个子孙身上重生。” 　　安德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面前这个西装革履，人小鬼大的男孩正是原书中神出鬼没，路明非屠龙背后的男人：小恶魔路鸣泽。 　　“你想让我不要干涉你哥哥的出生？” 　　安德可不清楚自己的到来引起了怎样的蝴蝶效应，要是一不小心把主角扇没了罪过可就大了。 　　“不，四大君主是哥哥的猎物，不要打扰他狩猎好吗？” 　　男孩手上的教鞭指着族谱末端的一个小小的正方形，装出一副可怜的表情，提出了一个让安德始料未及的条件。 　　“有意思，那我先问你个问题，如果没有我，现在的历史应当大不一样，你为何没有阻止我？” 　　安德在华夏这些年的行动将历史搅得翻天覆地，一些人本该死了却还活着，而一些人本来应该还活着，却被安德搞死了，但路鸣泽始终没有出现。 　　“……我只在乎哥哥。” 　　“只要哥哥能够完成他的愿望，我愿意牺牲一切。” 　　安德搓了搓手，路鸣泽的话有些肉麻，他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但路鸣泽的条件并非那么容易，如果安德对剧情一无所知还好，但偏偏安德清楚四大君主都会在华夏苏醒，甚至清楚部分君主的身份与能力。 　　现在的安德可不是当年想要跟在主角屁股后面捡漏的孤家寡人，凭安德自己的势力，完全可以解决龙王，甚至比原版解决得更好。 　　“你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但是……我拒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哥哥出生后，我直接把他转化为龙裔会怎么样？” 　　安德伏低身体，做出一个威胁的姿势。 　　男孩笑了笑，没有在意眼前的巨龙，他背着手走到青铜柱的边缘，张开双手，坠落而下。 　　黑色的潮水突兀地从天际线扑来，白色的泡沫在潮面上翻涌着，那无与伦比的自然伟力冲击着青铜柱，但这龙族的造物静静地矗立着，在浪潮中巍然不动。 　　“安德先生，这不是提议，是王的命令。” 　　男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空旷的世界中产生了类似回音的效果。 　　黑色的潮水淹没了青铜柱，曾经高耸入云的山脉也被埋在水下，安德踩在青铜柱的顶部，现在这里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那个孩子又出现了，他穿着一双小皮鞋，踩在水面上，就好像圣子一般，行走在黑色的水面之上。 　　不就装耶稣，我也会啊。 　　安德给自己加上三环变化系法术·水面行走，像那个男孩一样行走在水面上。 　　“地球的王可管不到费伦的龙。” 　　龙头凑近那个男孩，安德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慌乱，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腿向上流动着，直到覆盖他那娇小的身体，只留出一双炫目的黄金瞳。 　　那黑色的液体扭动着，雕刻出翅膀，鳞片与利爪，一头两米多大的小黑龙出现在安德的面前。 　　“地球的龙王也不行。” 　　安德看着面前这条小黑龙，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继续补充道。 　　面前的小龙没有说话，脚下的黑水翻涌着向他黑色的鳞片涌去，他的身体就像一块干瘪海绵一样，在吸收着黑色的流水。 　　那条原本只到安德胸口的黑龙开始变大，几乎眨眼间就超过了安德本身，遮天蔽日的黑翼覆盖了天空，一双燃烧的黄金瞳就像黑夜中的太阳。 　　“安德先生，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安德看着面前大腿比自己都粗的黑龙，撇了撇嘴，现在形式逆转，自己成了能被他一爪子拍扁的小蚂蚱，这可不符合安德的处事原则。 　　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安德突然发现了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我刚刚就发现了，我在这里能够使用魔法，这意味着一件事……” 　　“你想说什么？” 　　“这里是我思维的世界，不是你的。” 　　话音未落，安德的身体也开始膨胀起来，比拼精神力，作为龙的安德可不会输。 　　下一秒，一金一黑两条巨龙相对而立，金色的竖瞳对视着，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哇哦，我一直想体会一下巴哈姆特老大那么大的身体是怎样的体验。” 　　安德油腔滑调的语气打破了现场肃杀的氛围，黑龙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小家伙，我得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是资本主义的社会，你得有点资本主义接班人的样子，明白了吗？” 　　安德人立而起，空出双手，做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现在，形式逆转了，该谈谈价钱了。 　　黑龙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叹了口气。 　　“和我一比，安德先生您更像个魔鬼。” 　　“不要这么说，我做事也就要点金子，不像魔鬼，他们一般直接要灵魂。” 第六十二章 失去的时间 　　安德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和路明泽现在发生冲突，按原文中的情况，这只小魔鬼的目标与自己是一致的，而且也有共同的敌人。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安德会不会养寇自重，那是之后需要解决的问题。 　　毕竟凭借着魔法与强大的身体能力，安德在月球上生活都没问题，大不了卷铺盖跑路。 　　“我喜欢聊天，喜欢交流，现在来聊聊吧，你想要什么？” 　　安德打量着面前的黑龙，他的样子很奇怪，体型与自己类似，但在细节上与自己世界中的黑龙完全不同。 　　就好像人类和那美克星人一样，都有四肢，但区别非常大。 　　“直说，你想要做什么，我估个价。” 　　没错，安德又要开始自己雇佣兵的老行当了，黄铜龙雇佣兵的名声其实很大，这些热爱聊天，厌恶秩序的龙喜欢游离在权力之外，靠自己的劳动来满足生活的需要。 　　不像金龙和银龙，他们一般直接统治一个国家，通过税收捞钱。 　　“想要让哥哥真正醒来，需要一个复杂的仪式，那些贰臣贼子便是最好的祭品。” 　　黑龙放松了下来，两只手搭在一起，爬在地面上，小孩的声音从那张血盆大口中传出，看起来属实有些滑稽。 　　“帮助他，把他推上这条路，好吗？” 　　黑龙放低了姿态，小孩的声音软软糯糯，让安德不由自主地想要答应他的请求。 　　甩了甩头，安德冷静了下来，给自己释放了一个机械化心智，确保头脑清醒，接着与黑龙谈判。 　　“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安德用魔法造出自己吞噬的那枚宝石的影像，向黑龙示意道。 　　“我要四大君主的这个。” 　　黑龙的瞳孔一缩，原本孩子的嗓音变得沙哑，好像两块石头摩擦在一起。 　　“你太贪心了，安德先生。” 　　“那你想用什么阻止我，现在你不过是个入侵我脑海的幽灵。” 　　安德摇晃着脑袋凑近了黑龙，贴着他的脑袋，低声耳语着，就像个逗小孩玩的熊家长。 　　“安德先生，你不妨向下看。” 　　黑龙退开一步，让安德看向脚下的水面。 　　那金色的巨龙沉睡着，边上，一个挂历在疯狂地翻动，代表着时间的流逝 　　就在安德愣神的一小会，日历便翻过几十页。 　　“虽然困难，但我可以让你睡到哥哥完全苏醒。” 　　黑龙的声音又变回原来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一点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但那会让你无法插手现实的事情对吗？” 　　安德看出了黑龙色厉内荏，如果想要阻止自己苏醒，他只有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 　　现在，双方都按着核武器的按钮，但谁都不敢按下去。 　　“安德先生，我只想好好谈谈。” 　　黑龙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疲惫，似乎刚才的举动对他消耗不小。 　　“那好吧，那报酬不变，但我可以再多帮你一些。” 　　安德现在的语气活像砍价失败的大妈，不得不抓起一把香菜放到对方的塑料袋里。 　　“好吧，安德先生，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黑龙的身前出现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文字，一张契约凭空出现。 　　“安德先生，签订契约吧。” 　　安德玩味地扫视着契约上的内容，就字面上的意思而言，黑龙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并且将四大君主死后的遗体所有权给予了安德。 　　但哪怕一头刚从蛋里出来的小龙都知道，千万不要签订魔鬼给你的契约。 　　利爪划开了契约，安德盯着黑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在现实里签，契约我来提供。” 　　黑龙似乎想要发怒，他的肌肉颤抖着，想要把面前这条异世界来的龙撕成碎片，但他不过是一个潜藏在时间夹缝中的幽灵，无力抵抗安德的意志。 　　“如您所愿，红色巨人倒塌之时，我将在他的尸体上等您。” 　　“还有，安德先生，我会先送你一点小小的福利，希望你喜欢。” 　　黑龙行了一个礼，留下一串谜语般的话，像初雪般消失在阳光下。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放晴，黑色的潮水逐渐退去，留下一地的污泥，明亮的阳光照亮了大地。 　　下一刻，安德变成了光。 　　在朦胧中醒来，安德看见清晨的阳光穿过天窗照在自己的脸上，龙穴中的摆设并未改变，还是像自己沉睡前一样整洁干净。 　　安德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又长大了一圈，原本已经成年了的自己在吞噬了那枚结晶后似乎又一次发生了成长，现在体长达到了二十五米，甚至可以媲美老年的红龙。 　　黄铜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看起来熠熠生辉，翅膀上的尖刺更加锋利，充满了侵略性。 　　安德飞出龙穴，一位老年龙裔走过来，正是安德的管家老王。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老王的鳞片部分已经变白，普通人转化的龙裔能够活一百五十余年，老王现在已经开始步入老年。 　　他拿着一叠文件，双手递给安德。 　　安德拿起文件，法师之手配合着阅读魔法，快速地浏览着手上的文件。 　　“该死，现在都一九九零年了，我错过太多事情了。” 　　安德看着面前的资料，头疼不已，无论是与黑龙的交易，还是身体的成长都耗费了太多时间。 　　他沉睡了二十年，这在龙族中并不稀奇，但对安德这种情况却很要命。 　　“都怪小鬼子，害得我上次睡的时间不够。” 　　在上一次吞噬迦楼罗的权柄时，安德迈入了成年期，术士的施法等级也顺理成章地提升到15级，但由于鬼子入侵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他不得不提早醒来。 　　安德接着向下看去，这些材料记载着自己沉睡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龙裔们最近的发展。 　　看着资料，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大都完成的不错，靠着他后世的经验，龙裔狠狠地薅了几次资本主义的羊毛，自己的金子又多了一点。 　　华夏国内的龙裔逐渐开始形成自己的圈子，这些混乱善良的混血种与他们的同类不同，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组织，取名：拜龙教。 　　安德看到这个名字时皱了皱眉头，这名字可不好，最重要的是搞封建迷信这种事还是要不得。 　　“告诉那个拜龙教，改名成黄铜龙聊天会，不许崇拜我，要拜，拜白金龙神。” 　　安德拿出一枚神徽递给老王，自己能够有今天，巴哈姆特老大功不可没，还是得给点孝敬才行。 　　看到最后几页报告，安德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把将那文件摔在一边，在光芒中变身为人。 　　穿好法师袍，战锤拿在手，安德回头对老王喊道： 　　“拿好家伙，洋人居然敢动我路家的人，加图索，我要你好看！” 第六十三章 路麟城 　　二十年的时间不长，不能够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但二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比如当年路有德的儿子：路麟城。 　　路麟城的儿时生活并不算安稳，父母总是去各地出差，虽然回来后会给自己带些玩具，但没有父母陪伴的路麟城还是感到孤独。 　　对于路麟城来说，最好的玩具就是那些陪伴着他，绕着他飞舞的小精灵，他们是看不见的伙伴，总是为他带来周围的消息。 　　路麟城的世界就这么小，一栋简单的家属楼，一座军区大院还有那个大门镶着皮革的电影院。 　　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和父母三个，虽然父亲告诉他自己还有个叔爷，但路麟城从未见过他。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另一个人的来到，那就是他现在的弟弟：路谷城。 　　路麟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父亲收养了这个孤儿，让这个家多了一个孩子，路麟城也多了一个弟弟。 　　“我不想见到你！” 　　路麟城曾无数次地对着这个脸圆圆的男孩大喊，他趁着父母不再时打他，踢他，这个孩子的到来破坏了这个家庭，他并不属于这里。 　　再后来，父亲和母亲回来了，他们盖着被血染红的国旗，缩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他们牺牲在祖国的西北，永远不能与路麟城再见。 　　葬礼的时候，路麟城出奇地冷静，小小的孩子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一旁的路谷城哭花了眼睛，瘫坐在地上抽泣着。 　　“走，回家吧，弟弟……” 　　他走过去，拉起弟弟，没有理会礼堂中叔叔阿姨们眼光，扛着弟弟回了家。 　　那天开始，路麟城不再欺负弟弟，他在那一刻成长了，由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 　　他曾想漂洋过海去找那位传说中的叔爷，却被告知叔爷早已因为实验事故成为了植物人。 　　于是他继续留在华夏，抚恤金让他与弟弟顺利地读完了初中，但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几位有关部门的职员找到了他，告诉他父母当年牺牲的真相，他们死于一头龙族三代种，父亲砍下了龙头，但却被那头龙最后发动的言灵杀死。 　　“你父亲冒进了，他应该寻求支援。” 　　那位中年人叹着气讲述着父亲的故事，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孤狼，一位强大的屠龙者，一个标准的反面教材。 　　路麟城听着父亲的故事，感到这个世界是如此荒谬，龙，混血种，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在那之后，浑浑噩噩的路麟城与弟弟分开，前往了为混血种开办的高中。 　　在华夏，由于安德的干涉，国家拥有了部分管理混血种的权利，而对于血脉逐渐苏醒，而心智尚未成熟的混血种，在高中对其进行教育再合适不过。 　　在高中里，路麟城享受到了明星待遇，路家的名气远比他想到的还要大，他在校园里就像国宝大熊猫，每个人都想看看传说中的屠龙世家传人究竟有几个鼻子。 　　路麟城讨厌这里，他感觉自己与这些混血种格格不入，他们信任彼此，愿意为了一些理想而奉献，但路麟城觉得他们软弱，他和父亲一样，是一批孤狼。 　　每到周末，那些家长过来看孩子，路麟城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弟弟太小，只有寒暑假才能见到他。 　　对于华夏的混血种，人生轨迹很单一，在读完高中后，选出优秀的一批前往卡塞尔深造，能留校还是回来全看你自己，剩下一批就读卡塞尔大学北平分校。 　　对于路麟城，他早就预定了卡塞尔学院的留学名额，他是高中里的王子，超高的血统让他做什么都易如反掌。 　　他来到了卡塞尔，在这里，他终于不再孤独了，相较于屠龙都要先打一轮穿甲弹的华夏，喜欢个人英雄主义的米国显然更合路麟城的胃口。 　　在这里，路麟城也遇到了自己的真爱：乔薇尼，这个华裔女孩相较于国内的女孩更爱玩，带着一股疯劲。 　　半个学院的人都爱她，但路麟城还是追到了她，两个S级的爱情不知道虐哭了多少单身狗。 　　路麟城是个速通玩家，大学毕业后就与乔薇尼结了婚，婚礼盛大无比，那些当年的舔狗拿出装备部疯子们搞出的武器，想要打断婚车的车轴，但都被乔薇尼一一拿下。 　　“谁都别想打扰老娘结婚。” 　　最后是乔薇尼抱着路麟城进的婚房。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应该完结，就像童话故事总是完结在最美好的时刻，但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两个S级混血种的结合并不会受到祝福，相反，这是一种诅咒。 　　校董会发了疯地想要打掉乔薇尼肚子里的孩子，而路麟城终于知道那位植物人叔爷究竟是谁。 　　那个人他曾听说过，传奇的屠龙者，龙脉的破坏者，卡塞尔的校董，不屈的黄铜战锤： 　　路安德。 　　他在一次炼金实验中出现了意外，现在正在沉睡，而作为路家唯一的继承人，路麟城就这样获得了与校董们谈判的权利。 　　“这个孩子不能留，两个S级的孩子，极有可能突破临血界限。” 　　一个有些有些虚胖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拍着桌子，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那是弗罗斯特·加图索，这些年加图索家族发展得很不错，这与弗罗斯特·加图索和庞贝·加图索这对兄弟不无关系。 　　这个男人像个锱铢必较的商人，在他手中加图索家族的资产不断增长，但这些增长只能勉强与家主奢靡的生活持平。 　　“想想吧，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我们将会失去两位S级，其中一位还是预备校董。” 　　路麟城抓住脑袋，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弗罗斯特的观点，就好像当年无法反驳母亲那句：“天冷了，该穿秋裤了。” 　　昂热校长虽然对他好，但不会站在他这边，贝奥武夫家族本身就会把突破临血界限的孩子杀掉，也难以开口。 　　“要不这样，让乔薇尼女生在全透明的玻璃房中独自生产如何，这样我们可以第一时间确定婴儿的状态。” 　　另一位校董提出了一个路麟城更无法接受的条件，谁会愿意自己的老婆被一帮男人盯着生产。 　　“要是安德醒了就好了。” 　　贝奥武夫低声说道，路麟城知道自己的这位老祖宗对炼金术颇有研究，甚至能够解决龙化的问题，虽然他只出手过廖廖数次，但这项划时代的创举还是成为了秘党的骄傲。 　　路麟城第一次懊悔，为什么自己当年没有去深造炼金术，而是选择去执行部做了一名干员。 　　咚，咚，轰！ 　　狂暴的气流灌入沉闷的会议室中，一个手持战锤的老人快步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大刀的男人。 　　“我看谁敢动路家的媳妇！？”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黄铜战锤：路安德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有力的回应 　　一位手持战锤的老人冲进会议室，他穿着一身绣着花纹的宽松袍子，花白的头发杂乱地分布在头顶上，佝偻着身体，皮肤松弛，但还能看到一些隐藏在下面的肌肉。 　　这个老人正是沉睡了二十年的安德，为了使自己的沉睡更加合理，安德不得不稍微改变了一下姿态，让自己看上去老态龙钟。 　　“安德，你醒了？” 　　贝奥武夫看着安德把路麟城赶出座位，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对，之前出了一些意外，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情。” 　　安德看向桌子对面的弗罗斯特，加图索家族这些年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这位代表可比那位肥猪精干得多。 　　“路先生，我们只是为了保护您家人的安全。” 　　弗罗斯特说道，安德对他的话不屑一顾，每个混血婴儿种都有可能超越临血界限，难道所有孕妇都在监控中生产？ 　　“这是我路家的家事，不用拿到校董会上讨论。” 　　安德拿出一沓文件，丢给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打开一看，正是这些年加图索家族生下的高危混血种与他们的下落。 　　“路先生，你这样有些过分了。” 　　加图索家族为了得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让高血统的族人大肆生育，使得加图索家族出现了大量高危混血种，他们最后的下落自然是被流放到某个孤岛，等待着死亡。 　　“过分，是你们过分了。” 　　在吞噬了那枚青铜与火之王子嗣的权柄后，安德发现自己并未得到新的言灵，但自己的术士施法等级得到了提升，更进一步到达了17级，这让他可以学会一个很有用的八环魔法： 　　律令震慑 　　说出一个带有威慑力的词语，让一个生物受到精神上的压迫而震惊。 　　现在，该给这个加图索一点小小的教训了。 　　“给我闭嘴！” 　　安德头顶上灰白如枯草般的头发直立着，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头苍老的雄狮。 　　龙语吼出的词语配合上律令震慑与龙威在一个瞬间摧毁了弗罗斯特的精神防御，他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头向他扑过来的巨龙。 　　屠龙家族出生的弗罗斯特本能地想要回击，但他却发现自己的肌肉紧绷在一起无法移动，大脑的潜意识告诉他： 　　不要动，会死的。 　　这一刻弗罗斯特才明白血统不高的自己是如此的贫弱，面前的老人是头苍老的狮子，但在他死去前，没人愿意直面他的愤怒。 　　“麟城，带上你媳妇，我们先回卡塞尔。” 　　安德瞪了一眼旁边抱着手臂旁观的昂热，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这时，弗罗斯特才发现自己的冷汗把西服内衬湿了个通透。 　　一旁的路麟城还未反应过来，安德来得太突然，会议又结束得太快，快到他连打招呼都没有机会。 　　路麟城甩了甩头，到旁边的房间找到了妻子乔薇尼，拉着她的手见到了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的安德。 　　“进来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安德指了指后座，吩咐两人做到后排去。 　　老王坐在驾驶座上，那把大刀放在靠背上，而安德的战锤则被他收进了空间袋中。 　　路麟城看起来很迷茫，倒是乔薇尼表现得落落大方，拉着路麟城进了车厢。 　　“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那段时间出了意外，没能再见他一面。” 　　安德又想起了当年那个穿着军装的男孩，他曾经那样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现在只是一抔黄土。 　　路家的人都这样，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核弹般夺目，让作为长生种的安德有些无所适从。 　　“这不是您的错，安德……” 　　“叫二叔就行。” 　　安德意外发现自己这辈分有些太高了，称呼起来太过复杂，干脆降了几辈，起码称呼起来方便些。 　　“二叔，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薇尼这个事我想好了。” 　　“你想这么做？” 　　乔薇尼扯过话头，压住路麟城说道： 　　“大不了我在床下塞上炸弹，要是生出怪物，就把他和我一起炸掉。” 　　“对，我到时候亲自为薇尼接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安德回过头去，看着这两个蠢货，那些混血种家族生出的高危混血种何止千千万万，也没谁说要在炸药上生产的。 　　这两个人明明是卡塞尔的优秀毕业生，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所谓的生出高危混血种不过是个理由罢了。 　　“不必了，你们直接去华夏生产，那里秘党管不到。” 　　“那要是……” 　　“没有要是，有我在，就是生出了死侍都能救回来。” 　　乔薇尼抚摸着肚子，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不用考虑那些烦人的问题了。 　　“那个薇尼对吧，你会开车吗？” 　　乔薇尼的手顿了一下，连忙回答道： 　　“会开，二叔你是要？” 　　“麟城，准备好称手的家伙，我们去意大利给加图索来个大的。” 　　安德看着被震惊的两人，指挥着老王把车开去当地的机场，这里距离意大利并不远，但想要在不知不觉间偷袭加图索家族，还得需要些利器。 　　当地机场，一架黑色客机停靠在机库中，安德带着两人来到飞机前介绍道： 　　“斯莱布尼尔，装备部那边改造的特殊客机，具体速度多少我也不知道，但反正很快就是了。” 　　路麟城望着这架昂热校长的专机，作为一名极速者，昂热总是不遗余力地追求着速度，这种特质在这架飞机上表现得更加明显。 　　只有最快的飞机才配得上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的名字。 　　“薇尼你还怀着孕，不适合坐这架飞机，因此你的任务是去卡塞尔庄园外接应我们。” 　　安德递给乔薇尼两张机票，望着被他恒定了变身术的管家老王。 　　“保护好她。” 　　老王比了个OK的手势，跟着乔薇尼一起去登机了。 　　“而你，路麟城，和我一起突袭加图索家族的主要驻地：加图索庄园。” 　　如果是另一个人说这种话，路麟城只会觉得他疯了，但从安德口中说出这种话，反而显得无比真实。 　　“我们要怎么做？” 　　“很简单，斯莱布尼尔会以最快速度略过加图索庄园，而我们会在平流层直接跳下飞机，落在庄园内部。” 　　安德说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 第六十五章 以牙还牙 　　黑色的飞机从法国起飞，向意大利飞去，它将在两万米的高空中飞行，途经安德的目标：加图索庄园。 　　要问为什么从法国飞去美国的飞机会途经意大利，那只能说卡塞尔学院财大气粗，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安德和路麟城坐在飞机上，这架斯莱布尼尔是昂热的专机，现在他来这里开校董会，专机自然也停在这座城市。 　　安德和昂热打了个招呼，把飞机借了过来，用以执行他疯狂的计划。 　　“昂热那家伙也是，就没帮你们挡一下。” 　　安德埋怨着昂热，但他也清楚，昂热毕竟是秘党的领袖，校董会拿大义做幌子，他也不好明着反对。 　　“昂热校长他帮了我很多，二叔您不要怪他。” 　　路麟城想要为昂热辩解两句，安德却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媳妇被人欺负了，就会在那里愣着。” 　　路麟城摸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另一只手握紧了扶手，在坚硬的扶手上留下了一个手印。 　　“东西拿好了没有？” 　　路麟城闻言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安德看着这弱小的武器，撇了撇嘴。 　　“你多久没回华夏了？” 　　安德问道。 　　“差不多七八年了吧。” 　　“国内现在基础配置都是自动步枪和单兵火箭筒了，你还拿个手枪？” 　　由于安德的干涉，国内的混血种走上了一条达则火力覆盖的不归路，对于那些负隅顽抗的高危混血种，如果他们处在一个无人的环境中，迎接他的将会是两轮火箭弹的轰炸。 　　“我不喜欢那种方法。” 　　秘党喜欢隐藏在幕后，偷偷地用手枪与弯刀解决问题，就像他们的领袖：昂热一样。 　　路麟城也是其中的一员，对他来说，有手枪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好吧，去后头那个标着龙头的盒子里拿挺机关枪，手雷多拿些。” 　　吩咐着路麟城去拿装备，这次突袭加图索庄园，安德并不准备搞出人命，他只想给加图索家族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路麟城拿来一挺标着龙头的机关枪，和几个黄色的手雷，这些武器是由华夏那边改造的，子弹来自黄铜龙的龙息，能够让人进入睡眠状态。 　　相比于含有麻醉剂的弗里嘉子弹，这种提炼自黄铜龙龙息的强效助眠剂隐蔽，精神的疲惫无人能够抗拒，这让它拥有了更强的效果，但缺点是更容易被唤醒。 　　“安德先生，我们马上要到了。” 　　飞机上的广播播报着时间，安德的计划早就由计算机进行了计算，安德和路麟城只需要在固定的时间跳下飞机就行。 　　“走吧。” 　　安德喊来路麟城，抓着一个大麻袋，向飞机后仓走去 　　“但二叔，我们还没拿降落伞。” 　　“那太慢了，会被加图索家的人发现然后打成筛子。” 　　安德拖着路麟城，咧开最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我们直接自由落体。” 　　广播开始了倒数，安德也和路麟城站到了后仓处，哪怕作为S级的混血种，路麟城也从未见识过如此疯狂的计划。 　　从两万米高空自由落体在一座防卫森严的庄园内部，放倒所有人，然后坐着车离开。 　　“我一定是疯了。” 　　路麟城喃喃自语道，却感到背后一股大力传来，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机仓外。 　　“来吧小子，让我们来疯一把。” 　　S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让路麟城能够在两万米高空缺氧低温的环境中暂时生存，绕是如此，下落带来的风压也让路麟城十分不好受。 　　“收紧身子，以最快速度下落！” 　　旁边安德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他收紧双臂，双脚在下，就像一根筷子一样落了下去，手上的麻袋被风吹起，但却被安德牢牢抓住。 　　这种姿势极其危险，属于气晕所有跳伞教练的那种。 　　路麟城见状挣扎着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就像当年低空跳伞那样，蜷缩着身体，向下落去。 　　下方的卡塞尔庄园依山傍水，作为加图索家族的老巢，防卫力量可能堪比美联储的金库，但这在一位强大而奸诈的术士面前毫无意义。 　　看着加图索庄园出现在眼前，安德拉住旁边的路麟城，两个隐形术拍在身上，将两人的身形隐蔽。 　　“二叔，这是？” 　　“炼金术。” 　　安德找了个理由糊弄了一下路麟城，现在他扮演的可是炼金术大师，会隐形也很正常。 　　安德打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一麻袋的特殊手雷，这些手雷在受到剧烈碰撞后会自动激发其中的睡眠吐息，让所有气体中的人类沉沉睡去。 　　安德用法师之手配合着从迦楼罗那里得到的言灵·风王之瞳，让手雷如天女散花般飞散开来。 　　同一时间，羽落术被加持在两人身上，两人下落的速度顿时一缓，这让他们和手雷拉开了距离。 　　“怎么样，刺激不。” 　　安德看着下方的加图索庄园，一脸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二叔，这会不会激怒加图索……” 　　“你小子怎么畏首畏尾的，别人打了你的脸，你就要把他做成烤串，明白吗？” 　　安德尝试给这个晚辈传授一些做人的经验，这孩子比他的祖辈更稳重，但也导致他总是胡思乱想，做事缩手缩脚的。 　　下方，黄色的气体开始在加图索庄园中弥漫，这对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起到了极强的效果，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而那些精锐的战士也在龙息中昏昏欲睡，失去了战斗能力。 　　趁着下方的骚乱，安德和路麟城降落在一处阳台上。 　　“你去干掉所有还有行动力的人，我去找些东西。” 　　路麟城端着冲锋枪冲入了加图索庄园内，但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这里的防御远没有银行金库那样严密。 　　相反，在路麟城进入庄园后，他发现仅有数个混血种在龙息中勉强抵抗着睡意，他所想的精锐部队完全没有出现。 　　加图索庄园确实曾是一座守卫森严的战斗堡垒，但在没有战争的年代，没有哪个混血种家族会在自家庄园里屯兵。 　　因此，安德这波偷袭珍珠港打了加图索家族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加图索庄园中的所有人都被麻醉了，他们有的是庄园的管家女仆，有的是分支的混血种，还有几位强大的战士，但这在S级混血种的实力面前毫无意义。 　　而安德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婴儿与他的母亲。 　　“加图索欺负我们路家的女人孩子，我们就以牙还牙，把他们抱走。” 　　安德轻柔地抱起婴儿，对路麟城下令道。 第六十六章 古尔薇格 　　当弗罗斯特接到消息赶回加图索庄园，安德早就带着人从庄园离开，他们绕了两次路，乘上了一架飞往华夏的专机。 　　弗罗斯特看着花园里像盆栽一样被安德埋在地里，只露出上半身的家族成员，脸黑得可怕。 　　“路麟城！……” 　　弗罗斯特早就从那些守卫口中问出了袭击庄园的人是谁，几个小时前还在法国的路麟城居然出现在加图索庄园。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夺走了未来的家族继承人凯撒·加图索和他的母亲：古尔薇格。 　　“该死，到底谁才是黑手党。” 　　弗罗斯特用皮鞋碾碎了一只地上的蚂蚁，摩擦着地面，发泄着自己的烦躁。 　　“诶呀呀，真厉害，从两万米高空自由落体，迅速放倒所有人，不愧是安德先生。” 　　轻佻的声音传来，弗罗斯特回头看去，一双人字拖出现在眼前。 　　沙滩裤，短衬衫，还有一顶草帽与一张花花公子的俏脸。 　　庞贝·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现在的族长与这一届的种马，与弗罗斯特相反，是个到处浪荡的奢靡贵公子。 　　“庞贝，凯撒和那个女人被他们抓走了。” 　　“不是抓走，他们只是去华夏做个客。” 　　庞贝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好像安德抢走的不是加图索家族最出色的继承人一样。 　　“凯撒可是我们花了……” 　　“你还没明白，这只是一个玩笑，安德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庞贝感叹着，看着加图索家族的警卫将那些埋在土里的人挖出来唤醒。 　　“看看这些人，一个都没死，如果是我来做，凯撒的小脑袋现在就会出现在大门上。” 　　“这种威胁太幼稚，太软弱了，不过是个恶作剧，不要太在意。” 　　庞贝走到一旁，从管家手里接过一套礼服。 　　“我晚上还有个约会，这里你自己解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坐上一辆车，准备开始今天的夜生活，留下弗罗斯特站在那里，为庞贝收拾残局，就像多数时候一样。 　　“去追踪路麟城去了哪里，把少爷要回来。” 　　“那个女人怎么办？” 　　旁边一个人问道。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不要管她。” 　　弗罗斯特一声令下，加图索家族的情报系统立刻运作了起来。 　　而此时，飞往华夏的班机上，乔薇尼抱着一婴儿坐在宽敞的座位中，气鼓鼓地盯着路麟城。 　　“路麟城，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绑架人家老婆孩子。” 　　“安德先生你也是，加图索家族虽然针对我们，也不能做这种事情。” 　　路麟城挠了挠头，超高的智商正在努力地运作着，想要说些话安慰一下正在气头上的老婆。 　　安德从杂志上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 　　“你怎么比我还圣母，他们欺负你的时候都忘了？” 　　乔薇尼虽然不懂圣母的意思，但也能明白安德想要表达的内容。 　　“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由于怀孕而母爱泛滥了而已，冷静一下，我只想带加图索夫人和少爷去华夏玩上一个月。” 　　安德撇了一眼抱着凯撒的乔薇尼，乔薇尼刚怀孕不久，体内激素紊乱，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因此主动承担了照顾凯撒的任务。 　　乔薇尼没有说话，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小凯撒已经苏醒，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哭泣起来。 　　“呀，别哭别哭，麟城，该怎么办？” 　　路麟城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孩子母亲，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安德，尝试地说道： 　　“或许他是饿了？” 　　“那我也没奶啊？” 　　凯撒的哭声越来越大，一旁蜷缩着的古尔薇格颤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想要去到孩子身边。 　　“Julio Ceasare……” 　　乔薇尼见状，轻轻地把孩子还给古尔薇格，她坐在那里，轻轻地把衣服脱下来给小凯撒喂奶，嘴里哼唱着一首意大利语的民谣，看起来充满了神圣的母性。 　　乔薇尼看着正在哺乳的古尔薇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路麟城和安德离开座位回避，将这里交给两位母亲。 　　当他们回来时，看见古尔薇格正与乔薇尼在一起用意大利语聊天。 　　安德这些年待在卡塞尔，学会的语言也不算少，很熟练地用意大利语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夫人，作为加图索家族的好友，我准备邀请你和你的孩子去华夏来一次旅行。” 　　微风拂过，将安德的话语传递给古尔薇格。 　　“二叔，是言灵·镰鼬。” 　　路麟城敏锐地发现了这个与自己相同的言灵。 　　古尔薇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相信我夫人，华夏是个好地方，你会喜欢那里的。” 　　古尔薇格点了点头，他看出来这些人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面前的老人强大得可怕，但对自己没有恶意。 　　“您可以叫我古尔薇格，虽然这是个受到诅咒的名字。” 　　古尔薇格是北欧神话中的一位女神，华纳神族的一员，据说她曾触怒了奥丁，让奥丁掷出长矛刺穿了她的躯体。 　　但古尔薇格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奥丁的长矛甚至杀不死她，反复穿刺三次后，古尔薇格才死去。 　　安德没有继续打扰乔薇尼与古尔薇格间的聊天，而是拉过路麟城，和他聊起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在让人愉悦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古尔薇格抱着凯撒躺在一张胶囊座椅上，听着其余三人用华夏语聊天，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与加图索庄园中截然不同的宁静。 　　飞机在北平降落，几人乘坐着一辆中巴抵达了位于北平郊外的一处封闭的大楼中，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接待了他们。 　　“路老您好，我是林洪伟，有关部门的负责人。” 　　安德看着面前的中年人，他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中自己的血脉，林洪伟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金色鳞片，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还真把这地方叫有关部门了？” 　　林部长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路老，这名字当年是您定的啊，您说了，千万不要学小鬼子叫什么蛇岐八家，最好就叫有关部门，隐蔽。” 　　“您走了后，部门改了好些名字，最后还是有关部门好用。” 第六十七章 奥丁的诅咒 　　一行人被安排在部门内的员工宿舍内，考虑到古尔薇格和乔薇尼的情况，专门派人找了妇产科的专家过来给陪护。 　　路麟城在那里陪着老婆，而安德则跟着林部长参观这些年来有关部门的成果。 　　与国外的执行部分部不同，有关部门名义上挂靠于卡塞尔执行部，但实际上是国内的政府部门，除了能从秘党那里每年拿到一笔资金外，不受卡塞尔执行部的领导。 　　在卡塞尔留学归来的一批优秀学生的帮助下，中国的有关部门快速发展起来，下辖了高危混血种处，龙族古物处，教育处，龙族灭杀处等多个部门。 　　虽然很多人对有关部门这个名字十分介意，但其他名字太过显眼，又不可能叫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中国分部，索性就叫这个名字了。 　　“这些年来为了处理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家伙，战士们牺牲很大。” 　　林部长指着面前的展板，为安德介绍道。 　　介绍版带着一股塑料的味道，上面的内容很有冲击性，大部分都是高危混血种被击毙的画面，红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完全没有马赛克遮掩。 　　“我们认为应该让战士们直面这种事情，所以图片比较血腥。” 　　安德耸耸肩，又和林部长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去，那是一间摆满了各种刀剑武器的仓库。 　　“这里都是这些年战士们用的炼金武器。” 　　房间里的武器各有特色，最多的还是一些岛国的武士刀，这是当年安德留下的，他可不想收藏小鬼子的东西，晦气。 　　“对了，您留下的那把村雨被人拿走了。” 　　“谁啊，那把刀除了锋利一点没什么用。” 　　林部长摊了摊手，他本人是重火力派，使得一手火箭筒，绝招是饱和式穿甲弹打击。 　　“楚家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在闽州那边。” 　　“楚家不是在西南吗，他跑那么远？” 　　安德想到了原著中的一个重要角色，看来剧情逐渐开始了。 　　“年轻人，总要闯一闯嘛。”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更深处走去。 　　“现在华夏有多少龙裔？” 　　安德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根据我们的统计，龙裔混血种占据总混血种数量的31.7%。” 　　安德皱了皱眉头，这个数据超乎自己的想象，明明当年转化的龙裔并不多，但在时间的作用下，华夏的龙裔还是占据了总数的接近三分之一。 　　“怎么会这么多人？” 　　林洪伟伸出手，露出布满鳞片的手臂，微笑着说道： 　　“路老，龙裔的血脉更稳定，只要过度暴血，很难超过临血界限，对龙血污染也有一定抗性，此消彼长，龙裔必然会更多。” 　　安德这才明白过来，龙裔混血种结合了龙裔与混血种两者都优点，更加稳定的血统使得他们逐渐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有多少个术士？” 　　林部长尴尬地摸了摸头，停顿了一下。 　　“人倒是不少，但超过八级术士的不到十个人。” 　　安德两眼一瞪，问道： 　　“怎么会这么少？” 　　“路老，枪比魔法好用多了，一轮轰炸下去，九环魔法都比不上，战士们学个魅惑人类都够用了。” 　　有的时候时代的变革并非是好事，华夏的龙脉术士们走上了一条枪炮为主，魔法为辅的道路，毕竟导弹确实比火球术好使。 　　安德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觉得RPG确实给力。 　　突然，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举着手喊住了安德两人。 　　“路老，部长，那位外宾出事了。” 　　安德与林部长急匆匆地赶往医疗室，由于工作性质特殊，这里的医疗室说是医疗室不如说是一家三甲医院，各种治疗设备一应俱全。 　　“怎么了？” 　　安德进门一眼就看到病床上昏迷的古尔薇格，她的脸色苍白，金黄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换上了一身病号服。 　　“突然就昏迷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乔薇尼抱着小凯撒，一脸担忧地看着古尔薇格，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乔薇尼还是和古尔薇格成了好闺蜜。 　　“医生检查有结果吗？” 　　“已经做了检查，但未发现病灶。” 　　突然昏迷，正常手段检测不出来，这必然是超自然力量的影响。 　　这样想着，安德让林部长赶走了无关人员，送走乔薇尼，对古尔薇格使用了一环预言系法术：侦测魔法。 　　在魔力的作用下，红色的光芒在古尔薇格的胸口处出现，某种尖锐的物体正一点点向古尔薇格的心脏刺去。 　　“昆古尼尔！” 　　一旁的林部长看着那尖锐物体上闪烁的卢恩文字，联想到最近闽州那边的事情，立刻出声叫道。 　　“小林，怎么回事？” 　　安德问道。 　　“最近闽州那边疑似出现了类似北欧神话中奥丁形象的龙族，所以部门内对北欧神话做了很多研讨。” 　　林部长指着那几个卢恩文字说道。 　　“枪刃上有卢恩文字，这位女士又叫古尔薇格，我一下就想到了传说中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 　　林部长冲出病房对外面等候的人喊道： 　　“让闽州的人注意，随时上报情况。” 　　看着古尔薇格胸前的枪头，安德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和原著中藏头露尾的龙王：奥丁有关系，看起来奥丁的长枪已经瞄准了这个女人，等到长枪刺入她的胸膛，便是死亡的时刻。 　　安德作为一个术士，可没有信心解决一位神明的诅咒，但他却知道谁能解决问题。 　　“小林，把部门内的龙裔全部集中起来，在外地的尽快赶回来。” 　　林部长刚从外面回来，就得到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命令。 　　“我问你，是不是有龙裔崇拜我。” 　　“对，路老，他们对着你的龙形态冥想，说是能激发血脉。” 　　安德捂住脸，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太羞耻了。 　　“把那些人先找过来，然后尽可能集中所有你能找到的龙裔，再找个足够大的礼堂。” 　　林部长看着面前的安德，皱着眉头问道： 　　“路老您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用神明打败神明。” 　　安德看着一脸纠结的林部长，补充了一句： 　　“记得给上面打报告，说这不是封建迷信。” 第六十八章 摇人谁不会啊 　　有关部门的行动开始得很快，见过了超自然力量的领导对安德的需求大开绿灯。 　　整个华北的龙裔混血种都被叫来了北平，过千名混血种让安德认识到时间的短暂与自己眷属们强大的生育能力。 　　龙语写成的教材被下发到每个龙裔的手里，伴随着安德的龙语课程与他们脑内遗传的知识，这些天南海北的混血种快速地学会了一套并不复杂的仪式。 　　安德借来了有关部门做活动用的大礼堂，高效的施工队拆除了礼堂的椅子，将这里布置成一处巴哈姆特的神坛。 　　有的时候，得学会让神明解决神明。 　　作为一头金属龙，安德深知打不过就摇人的道理，毕竟反派总是形单影只，而正派更喜欢正义的群殴。 　　所以他准备召唤巴哈姆特，让这位正义感爆棚的老大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顺便解决一下古尔薇格身上的诅咒。 　　“不知道，巴哈姆特老大和奥丁哪个强一点。” 　　安德这样想着，正好让老大和这个世界的神碰一碰，看看哪个厉害些。 　　病房中昏睡的古尔薇格睁开了眼睛，她这段时间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取着她的活力。 　　曾经金黄的头发变得枯黄，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浅黄色，她伸出干瘦的手臂，小心地从一旁的乔薇尼手中接过自己的孩子。 　　安德看着怀抱着孩子的古尔薇格，终于还是开了口。 　　“古尔薇格夫人，我们准备给你进行一次治疗，请相信我，治疗过程会很愉快。” 　　古尔薇格盯着安德，她其实早就听不见了，但镰鼬还是会为她带来需要的信息。 　　“安德先生，您说的是祈求神明的帮助吗？” 　　乔薇尼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神对于混血种只代表一个东西，那就是曾经的统治者：龙。 　　“可以这么说，唯心主义疗法，非常有效。” 　　安德招呼着乔薇尼，带她离开了病房。 　　“二叔，您不会真的和龙王有联系吧？” 　　安德摆了摆手，示意乔薇尼稍安勿躁。 　　“别激动，这只是一个说辞，本质上是一次大型炼金仪式。” 　　乔薇尼将信将疑，安德见她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只能回答道： 　　“你要是想知道，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说罢找来护士，把乔薇尼护送回了房间，又嘱咐路麟城，让他们俩这段时间不要乱跑。 　　这边刚送走乔薇尼，另一边的林部长就找了过来。 　　“路老，场地布置得差不多了。” 　　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基建狂魔，这种程度的场地布置不在话下。 　　“人来得怎么样了？” 　　“来了一千多号人，您点名要的几个都在那里了。” 　　“让他们别有心里压力，尽量想着白金龙神，多读读教义啥的。” 　　林部长擦了擦汗，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小林你也别紧张，咱们这是治病救人，也是为未来多一份力量。” 　　“但路老，您怎么确定神一定……在我们这一边？” 　　林部长的潜台词是，要是这个神想要像尼格霍德一样统治人类怎么办。 　　“我说过了，这里离老大的地方太远，他过不来，地球又太小，他也下不来。”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守序善良的神，这注定了他的处世原则是利他的。” 　　林部长表情舒缓开来，听起来这位巴哈姆特确实是个好神，离地球越远，离俗世越远的神才是好神。 　　当天晚上，大礼堂被军人团团包围，安德在礼堂内变化为龙裔状态，一颗龙头配上背后的翅膀，两米多的身高看起来颇有压迫力。 　　古尔薇格抱着小凯撒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变成怪物的安德，她却并不害怕，镰鼬发来的信息告诉她面前的怪物值得信任。 　　周围无数的龙裔挤在一起，他们的身体上大多出现了黄铜色的鳞片，最严重的几个已经很接近安德的姿态，但缺了一颗龙脑袋。 　　“准备开始仪式吧。” 　　礼堂中的人们开始动了起来，他们围成了一个个个圈，将安德与古尔薇格团团围住，那几个崇拜安德的龙裔站在最前面，毕竟信仰巴哈姆特才是大多数龙裔的常态。 　　安德划开手腕，将血放入脚下的法阵内。 　　一段用龙文写就的赞美诗被龙裔们念出，伴随着特殊的舞步与节奏，借由信仰与血脉的桥梁，安德又一次向巴哈姆特发出了信息。 　　“喂，在吗？” 　　对于神来说，几十年不过弹指一瞬，对于龙神来说更是如此。 　　本来巴哈姆特还准备等上一千年，结果刚转头接了几个人的电话，这边一回头发现自己在那个未知的世界多了千八百个浅信徒。 　　这种事情对神来讲差不多等于出门捡到了五块钱，虽然不顶什么用，但足够惊喜。 　　于是巴哈姆特进入了这次更加宽广的通道，足够多的信徒让他能够通过这节通道传输一些力量。 　　安德见电话打通，马上用他那灵活的舌头来了一段赞美词，大意是说 　　哈姆特老大啊，小弟我来到这全是人类的地方开分舵也有些时日了，您看这黑压压的龙裔，全都是小弟我的功劳啊。 　　虽然他们样子有些奇怪，但好歹都是愿意为了善良和秩序事业献身的好孩子，小弟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您在看这中间的母子，都是守序善良的好人，虽然身负邪恶的血脉，但心向光明，现在他们被一位邪神诅咒了，正好需要老大您出手相助。 　　巴哈姆特看了一圈周围歪瓜裂枣的龙裔和中间一脸正经的安德，感到一阵头疼，自己就不该期待一头混乱善良的黄铜龙能发展什么正经教徒。 　　这个世界的人类可不少，但却没有多少神明，对巴哈姆特来说，正是一片收割信仰的韭菜地。 　　看向中间的古尔薇格，巴哈姆特眼睛一亮，这正是传播自己信仰的好机会。 　　对于巴哈姆特来说，他最喜欢的信徒并非那些金属龙，而是虔诚的龙裔，对金属龙来说，神就是个死前抱大腿的玩意，相比之下，龙裔更愿意为巴哈姆特献上信仰。 　　“我以白金龙神，巴哈姆特之名，祝福你和你的孩子。” 　　宏达的声音在礼堂中回响着，巴哈姆特为了得到这个世界的信仰，不得不拼上一把。 　　在龙神的祝福下，古尔薇格与凯撒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龙裔转变。 第六十九章 开炮 　　几天前，当古尔薇格第一次到达华夏时。 　　闽州，一座没什么存在敢的省会，如果有人问湖建的省会在哪，大部分人可能都会回答隔壁的夏门市而非闽州。 　　一个男人站在楼顶，盯着天边聚集在一起的乌云，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点燃了一支烟，嘴里感叹道： 　　“吼哟，这乌云直大哦。” 　　下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 　　“楚天骄！让你收衣服你在上面干什么，不许抽烟。” 　　男人把烟放进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忙不迭地回应道： 　　“老婆，就抽一口，马上下来。” 　　他匆匆忙忙地收起衣服，把烟仍在地下，下到楼下，孩子刚刚出生，他不敢在家里抽烟，只能在天台上过过瘾。 　　苏小妍抢过一副，瞪着楚天娇。 　　“不许进来，身上一股烟味。” 　　男人站在狭窄的楼道中，等待着烟味散去，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在上面写道： 　　“神怒，风雨欲来，原因未知。” 　　时间回到现在，安德等人的仪式进行得非常顺利，应该说过于顺利了。 　　瞧瞧古尔薇格，她现在胳膊上布满了细密的金色鳞片，不知道庞贝加图索喜不喜欢啊元气满满的亚龙人老婆。 　　最早的龙裔就是来源于巴哈姆特的赐福，传说一位年轻人上山砍柴，回家后发现自己的村庄都被恶龙的烈焰焚烧。 　　在那一刻，巴哈姆特降临在那里，在他的祝福下，年轻人成为了第一位龙裔，并在一生中致力于传播巴哈姆特的荣光与怒火。 　　现在眼看着曾经的故事就要重演，安德赶忙阻止了老大更进一步的动作，一位强大龙裔的出现不仅是他，也是这个世界不希望见到的。 　　“老大，您别着急，听我解释……” 　　安德赶忙把这个世界的情况和巴哈姆特分享了一下，在看到那些与龙裔有些相似的死侍后，巴哈姆特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稍微给自己的计划加个保险。 　　凯撒还是保留了人类的外表，但一枚金色的逆鳞在小凯撒的胸口上成型，其中蕴含的神力将会缓慢地改变他的身体与信仰。 　　让他成为巴哈姆特所期望的龙裔：一位巴哈姆特在这个世界的主教。 　　而对于古尔薇格，被诅咒所折磨的身体已经被神力改变，不可逆地向龙裔转变，索性巴哈姆特在最后关头收手，让古尔薇格的脑袋不至于变形。 　　而那个来自于奥丁的诅咒，在巴哈姆特的神力下显形，现在昆古尼尔的枪尖正在不安地颤抖。 　　巴哈姆特清楚，只要自己解决了这个诅咒，马上就会拥有一位虔诚的信徒。 　　“让吾看看……” 　　这个诅咒看起来很弱，甚至无法直接杀死一个普通的女人，但巴哈姆特能够看出，诅咒涉及到一位未知的神灵，用一种超越因果的方式对这个女人施下了诅咒。 　　神力顺着那若隐若现的强健流向那未知的存在，巴哈姆特决定给这位邪神来上一下，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金属龙的老大哥。 　　此时的闽州，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明明是中午，却好像时间快进到了夜晚。 　　如果从天上往下看，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气旋正在闽州形成，周边城市瞬间暴雨倾盆，狂风大作，但处于暴风眼中的闽州，却无比安静。 　　刚刚结婚的派出所小片警楚天骄正在换着警服，从卡塞尔学院留学归来后，与原本的轨迹不同，他没有加入卡塞尔的执行部，而是返回国内，加入了有关部门。 　　在加入后的第二年，一项秘密任务让他离开了西南，转而前往闽州，隐姓埋名，在有关部门的运作下，成为了一名派出所的片警，负责的区域包括了一条高速路。 　　在一次联谊会上，楚天骄与文工团的团花苏小妍一见钟情，很快结婚生子，全市的警察都知道了有个小警察走了桃花运。 　　“老婆，今天你看好子航，我出去执勤。” 　　“今天可是台风天。” 　　“上面的命令，老婆你要小心，把门窗都封起来。” 　　依依不舍告别了老婆孩子的楚天骄下楼，坐上一辆警车。 　　“楚哥，装备在后面。” 　　他回身拿起一把武士刀，轻轻地推出刀刃，金属刀身映照出一双金色的竖瞳。 　　“走吧，该出任务了。” 　　在北平，巴哈姆特与奥丁以古尔薇格的诅咒为战场，展开了一场大战。 　　奥丁占据主场优势，但巴哈姆特无疑更强，却有限制，刚一交手就打了个不分胜负。 　　“用手把它拔出来。” 　　巴哈姆特对安德下令道。 　　安德伸向那昆古尼尔的虚影，发现自己在神力的辅助下居然能够触碰这无形之物。 　　伴随着安德的加入，两边的力量开始不平衡起来。 　　在闽州，楚天骄提着村雨赶到高速路入口，这里是台风的风眼，却发现自己手上的武士刀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 　　因为在高速路入口处，赫然排列着二十余门高射炮。 　　“果然，没有重火力解决不了的事情。” 　　感慨着有关部门的疯狂，楚天骄赶忙跑去集合地点。 　　“我们要解决的，是台风的问题，绝不能让那些杂种威胁到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一位长官正在发布任务，打算用燃烧弹配合高射炮，直接扰乱空气，让台风崩溃消散。 　　这本来很困难，因为台风会移动，但现在却简单了不少，因为台风不会动了。 　　众人集结在一起，楚天骄好像回到了当年的学生时代，不管这么说，当年学到的打炮技巧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预备，开炮！” 　　“用力，拔！” 　　安德使出浑身力气与悬浮在古尔薇格胸口的枪尖较劲，他感觉自己的魔力被枪吸走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安德就会被抽干。 　　突然，安德感到手上的吸力一轻，同一时间，闽州的上空出现了数十个火球，产生的乱流使得台风难以维持自己的形体。 　　奥丁被尼伯龙根外的动静干扰了一下，在角力中落入下风。 　　那八足天马上的身影停顿了一瞬，手上的昆古尼尔冒出了铂金色的光芒，一道裂痕出现在昆古尼尔上。 　　奥丁，落败。 　　巴哈姆特也难以维持，安德感受到那种联系在迅速变弱，在最后，听到了巴哈姆特传来的信息。 　　“那种叫死侍的恶心生物，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第七十章 圣子降临 　　一九九零年秋，一场不合时宜的台风袭击了闽州，让闽州的中小学生看到了放假的希望，但很可惜，在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内，风暴消散，露出碧蓝的天空。 　　在小学生为了不能放假而苦恼的时候，有关部门的战士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没想到这批特殊的燃烧弹效果这么好，居然能够轻松摧毁这片恐怖的飓风。 　　躲藏在尼伯龙根中的奥丁受到了重创，此后的十年间再也没有出现在现实中，只有零号高速的传闻在闽州市小范围流传。 　　小片警楚天骄得到了一次来之不易的假期，得以回家照顾刚出生的孩子与他那漂亮得让人嫉妒的老婆。 　　而在同一时间，一位圣子经政府批准，降临在了这片无神论与泛神论盛行的国度， 　　一个古怪的教派在龙裔中流行开来，教义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死侍见一个杀一个。 　　这并非是安德的恶搞，而是巴哈姆特当时颁布的神谕，通俗地说，巴哈姆特给这个世界的龙裔发了一个传说级任务：消灭死侍。 　　而对神谕理解得越深入，越践行神的教导，就越容易得到神的帮助。 　　就好像一场交易，你上交死侍的头皮，而我给你力量。 　　于是疯狗出笼般的龙裔开始了一场场狩猎，让华夏的高危混血种数量大减。 　　安德从琉璃厂的地摊上搞了个黄铜仿金的长命锁，附上变身术后送给了古尔薇格，虽然这种败家的行为让安德心疼了好久，但长命锁上附加的魔法能够帮助古尔薇格和凯撒掩盖身体上的异样。 　　那些目睹了神迹的龙裔们一部分成了信徒，但由于多年来的教育，顶多是在杀死一个高危混血种后加上一句“感谢巴哈姆特”之类的话。 　　仅有几个龙裔转职成为了巴哈姆特的牧师，这些来之不易的牧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用途：在屠龙时负责为火箭筒和高射炮施加祝福。 　　附加了神术对龙有额外的伤害，这大概也是巴哈姆特意志的另一种体现。 　　弗罗斯特在神术完成的几天后终于见到了古尔薇格与襁褓中的凯撒，看到家族的继承人没有出事，老成的弗罗斯特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安德却提出了一个让他十分纠结的要求，安德声称自己的传承来自于一个古老的教派，现在教派只有寥寥数人。 　　而凯撒天资不凡，符合教派的要求，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成为教派的圣子，未来他将继承安德的知识，成为教派的领袖。 　　听到这个完全不合逻辑的说辞，弗罗斯特面色古怪地离开了病房，找了一间空旷的旅馆，确认无人监视后，给庞贝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庞贝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还伴有女人的尖叫与呻吟，但庞贝还是耐心听完了弗罗斯特的讲述。 　　“果然，一位神，我还以为安德先生和昂热校长一样是坚定的屠龙者。” 　　庞贝拍了拍旁边的女人，示意正在余韵之中的女人离开。 　　“那就不要干涉安德先生的决定，圣子啊，这离我们的目标更近一步了，只要那个陈家的女孩就位。” 　　“但按我们的计划，我们应该站在奥……” 　　庞贝打断了弗罗斯特的话，他站起来披上一件浴袍。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神，而且你应该知道闽州发生的事情了，我们投资的神败了。” 　　“那只是个赝品。” 　　弗罗斯特争辩道，庞贝走到窗边，透过大落地窗注视着外面的夜景，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一座不夜之城，充满着弱肉强食的气息。 　　“败了就是败了，不如趁早压另外一边。” 　　“那奥丁……” 　　“换成凯撒的影子，那个孩子虽然比不上凯撒，但应付一下戳戳有余。” 　　庞贝把手贴在玻璃上，黄金瞳燃烧着，一改往日花花公子的颓废。 　　“要学会双面下注，两位暗面君主，无论谁赢，加图索都将延续。” 　　弗罗斯特放下电话，这些年来加图索家族终于有能力参与这场暗面中的战争，就像当年二战时一样，加图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当弗罗斯特再一次回到古尔薇格的住处，他带来了一整个加图索家族的仆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用三倍价钱买下了一栋郊区别墅，但古尔薇格却选择住在有关部门的家属院里。 　　弗罗斯特与安德达成了协议，凯撒和他的母亲将有半年的时间待在华夏，而另外半年则回到意大利接受加图索家的教育。 　　这让可爱的小凯撒成为有关部门家属院中最受欢迎的宝贝，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了许多龙裔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你看人家凯撒，才七岁就会用灵体武器给战锤施加祝福了，你都二十岁了，连个火球术都放不出来。” 　　“但是爹，你不是一直说火箭筒比火球术好用吗？” 　　“爹和你说你还不听，是不是翅膀硬了？” 　　类似上面的争论出现在许多家庭中，让许多龙裔学习魔法的热情高了不少。 　　而对乔薇尼和路麟城来说，他们渡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过了几天惊讶地发现古尔薇格恢复了健康，抱着凯撒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奇心很重的两人曾想过询问安德的秘密，但被安德以孩子最重要为由挡了回去，乔薇尼不得不安心备孕。 　　而路麟城在照顾老婆之余，偶尔会和那些有关部门的职员聊天，或者一起训练，偶尔尝试一下这边装备部研发出来的重火力。 　　相比于爆炸，这边的装备部似乎更喜欢火焰与穿刺，他们甚至尝试用电磁炮发射炼金术制成的特殊子弹，以达到突破言灵领域的效果。 　　主导了这一切的安德又一次过上了悠闲的生活，直到乔薇尼产期将近，昂热从美国飞到华夏。 　　“终于舍得来见我啦，老朋友？” 　　安德挤眉弄眼地对昂热嘲讽道。 　　“我又不想打扰你，我是来找我的好学生的。” 　　昂热看安德没有生气，也松了一口气。 　　“里面呢，估计就这两天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给，黑天鹅港的地址，诺玛花了好多时间才分析出来的。” 　　安德接过昂热手上的地址，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一九九一年七月，乔薇尼产下一名男婴，取名路明非。 　　同年八月，安德带着一批龙裔北上，目标：黑天鹅港！ 第七十一章 北上毛熊 　　有的时候，总要为自己的朋友送上一份惊喜，在这一点上，安德就像一头喜欢恶作剧的赤铜龙。 　　他曾为一位母亲带回离家许久的孩子，也曾为底层的奴隶送去自由之风。 　　现在，安德打算给那位路鸣泽，或者说零号一个惊喜。 　　安德很想知道，那位出现在他梦中的小恶魔究竟是真的掌握了时间，把世界当做一盘游戏，还是在依靠着某种戏法，在装神弄鬼。 　　如果他无法预知未来，那么他会惊讶地看到自己出现在黑天鹅港，毕竟这肯定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按那位的性格，他应该穿着西装，优雅地在莫斯科的某个餐厅里，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与自己谈谈那个契约，顺便嘲讽一下下方迷茫的人类。 　　但现在，安德打算去看看最落魄时候的零号，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突然出现在黑天鹅港的自己。 　　这次北上，安德没有带上昂热，而是选择了在卡塞尔养老的楚杰。 　　楚杰已经百十来岁了，在人类身上这是个了不得的年纪，但对于龙裔来说，她至少还能活四五十年。 　　黄铜龙的血脉与她传承自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无比契合，这让她拥有了比当年更强大的实力。 　　在哥哥楚豪死后，她在华夏西南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负责养育哥哥的后代，之后便来到了美国，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风纪委员会主任。 　　直到最近才卸任这一职务，将主任的位置交给了一位年纪轻轻便秃头的教授：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 　　这些年来楚杰也未曾结过婚，一直一个人居住，但在学生的陪伴下，她并不孤独，那些哥哥的后代也长大了，曾经的少女成了孩子口中的楚嬢嬢。 　　正因如此，安德把待在学校里养老的楚杰拉了过来，一方面是需要她的战斗力，另一方面，安德也不希望当年的老战友就此颓废下去，一场冒险或许能唤起她沉睡的激情。 　　本次行动的核心战力扮作一个老年旅行团，分批次从华夏东北进入毛熊国内。 　　这些核心战力大都是五六十岁的老战士，对龙裔来说，五十多岁并不算老，甚至可以说是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再加上这些人相比年轻人空余时间较多，就被安德抓了壮丁。 　　而另一批年轻人则负责接应，他们会从中国乘坐一搜破冰船前往北极，直到黑天鹅港。 　　现在离红色巨人倒下还有一点时间，但当地已经开始出现了混乱的倾向，安德甚至用美元体验了一把坦克驾驶员的快感。 　　黑天鹅港位于西伯利亚，如果在地图上看去，几乎处于毛熊国的最北端，那里几乎不适合一切生物生存，除了人类。 　　而距离红色毛熊的崩溃，还有半年的时间，安德带着他的眷属，一路吃喝玩乐，靠来自中国的二锅头以物换物，在毛熊的国土上畅通无阻。 　　一行人有条不紊地向着毛熊国的最北端开去，路上许多人都知道了有群华夏人出手大方，准备去西伯利亚体验一下刺激的生活。 　　这群五六十岁的华夏老人武德充沛，路上的毛熊们纷纷感叹：华夏人才是真的战斗民族。 　　为了不打草惊蛇，安德一行人在进入泰梅尔半岛后，就在叶尼塞河边的一处森林中驻扎了下来。 　　这里离黑天鹅港还有一段距离，但离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顺便完善这次的计划。 　　安德打算趁着邦达列夫离开时突袭黑天鹅港，此时防卫力量最弱，最有利于计划的执行。 　　黑天鹅港无论是离华夏还是离美国都太过遥远，想要护送着黑天鹅港中的孩子们离开，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没错，既然来到了黑天鹅港，作为善龙的安德又怎么会坐视那些孩子死在火海之中呢。 　　那可都是优秀的混血种，培养培养，过十年都是能领导一支屠龙小队的人物。 　　安德带着那群龙裔，在魔法盾掩饰下在这里建立了一处小小的庇护所，他们甚至砍伐了周围的树木，建造了几座木屋，在河边过上了打渔种田的生活。 　　是的，在北极圈附近种田，依靠着魔法制造的亮光与火焰，这片大部分都是冻土苔原的地方，安德甚至吃到了蚝油生菜和水煮鱼。 　　这只平均年龄五十岁以上的龙裔小队就像度假一样，在叶尼塞河畔过上了聊天，钓鱼，种菜的养老生活。 　　这也是安德选择他们的原因，虽然人老了些，但能唠嗑，还能陪他钓鱼度假，何乐而不为。 　　嗯，虽然安德和龙裔们每天钓鱼种菜，但他们还是有好好计划的。 　　计划包括但不限于，控制机场，拆除炸弹，等待时机，一鼓作气，干爆所有敌人，然后护送着孩子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找不到的就带回华夏，给个户口，十年之后有关部门又多了一位优秀的职员。 　　包分配，包吃住，运气好还能包老婆，这样的待遇可不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度越来越低，外面的雪也越来越大，而安德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 　　从秘密途经进入毛熊的炼金弹药被特质的雪摩托载好，一批最有经验的有关部门职员蓄势待发，而华夏的破冰船已经在外海航行数日，正在向黑天鹅港驶去。 　　一只车队穿行在茫茫的大雪中，有魔法的帮助，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黑天鹅港飞驰而去。 　　此时，正在与赫尔佐格分享人生经验的邦达列夫对此毫无察觉。 　　被封印在拘束服内的零号，正在盘算着如何脱困，以及如何在街霸中搓出一个完美的升龙拳。 　　黑天鹅港内的孩子们沉浸在即将过节的兴奋中，他们期待着那天的圣诞礼物，美食和即将到来的回家，没有人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葬身于火海之中。 　　而可爱的纸娃娃，赫尔佐格博士的北极罂粟花，我们的雷娜塔·叶夫根尼娅·契切林娜，正在通过通风管道，为出逃收集着物资。 　　在厚厚地积雪之上，一只车队已经来到了黑天鹅港附近，这群老态龙钟的老人摇身一变，在风雪中掏出了冲锋枪与火箭筒，化身为最精锐的战士。 　　那黑天鹅港中，一场舞会即将开始。 第七十二章 舞会结束了 　　黑天鹅港外，此时已是黄昏，巨大的雪花将这个世界变得无比模糊，风和雪遮蔽了视线，让安德一行人无法被发现。 　　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上，半圆形的护罩正保护着安德等人，一场作战会议正在召开。 　　“你们几个去解决旁边机场里的人，今天圣诞节，那群毛子喝得醉醺醺的。” 　　几个龙裔拿好五六冲，换上一身雪地迷彩，向安德敬了个礼。 　　“你的小队负责拆除炸弹，位置和拆除方法这些天你们都知道。” 　　又一对人马整装待发，他们负责拆除邦达列夫留下的炸弹，以保证救援行动的安全。 　　“最后一队负责控制火势，那狗日的铁定会放火，让他烧好了，那些玩意我们宁可不要。” 　　安德说的是赫尔佐格这些年来研究出畸形胚胎与人体实验得出的资料，这些东西对华夏没什么用处，拿了又是一堆麻烦，不如由着赫尔佐格烧掉。 　　赫尔佐格曾经是纳粹德国的生物研究室里最年轻的博士，在二战后被红军逮捕。送到苏联接受审判 　　如果红毛熊的人脑子没有被驴踢过的话，赫尔佐格在被逮捕后活不过三天，但很可惜，他偏偏就被释放了。 　　他被派到黑天鹅港进行δ计划，这个计划旨在研究混血种，以创造出强大的战争兵器，或者说斯拉夫超人。 　　这个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计划充满了不靠谱的意味，一个建立在国家最北端的研究所本身就是个安全隐患。 　　至于所谓的斯拉夫超人，这个研究所每年都会拿出些东西，但大部分都不怎么样，只能说赫尔佐格博士深谙骗经费的精髓。 　　对于善良的华夏龙裔们来说，这地方和小鬼子的731没什么区别，一些人甚至不相信老大哥会做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 　　只能说毛熊不再是当年的毛熊了。 　　“阿杰，你带着剩下的人安置孩子们，顺便解决大厅里的成年人。” 　　安德看了一眼把手搭在刀柄上的楚杰，他知道楚杰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对小孩十分爱护，要不是安德拦着，赫尔佐格的脑袋早就被她砍了。 　　“记住，带好面罩，交流用俄文。” 　　这批战士年轻时都是学俄语的，用俄文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十分钟就七点了，负责潜入作战的人都过来，给你们加上隐形。” 　　一批战士挨个走到安德身前，随后在魔法灵光中消失不见。 　　高等隐形术，4环幻术系法术，能够让人完全隐形。 　　这个法术持续的时间足够这群战士解决掉所有的哨位，并切断基地的通讯。 　　“出发！” 　　伴随着安德的一声令下，作战开始了。 　　特制的雪地靴使得战士在雪地上如履平地，后排的战士有意识的将脚印清除。 　　黑天鹅港的守军已经完全沉浸在享乐之中，外围的哨所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战士控制，维持出哨所还有人的假象。 　　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已经开始准备跑路了，邦达列夫这个所谓的皇室后裔，KGB特工催促着赫尔佐格博士拿好东西，丢下黑天鹅港的孩子们跑路。 　　红色的巨人即将落幕，黑天鹅港已经被放弃 　　锅炉房值班的中尉倒在值班台上，手中还握着一瓶红牌伏特加。一颗钢芯弹贯穿了他的心脏，邦达列夫提着马可洛夫手枪站在中尉背后。 　　博士擦燃火柴丢入灌满燃油的水槽中，熊熊烈焰只用了一秒钟便冲进了冷库。烈火烤着坚厚的冰，冰层中隐约冻着拇指大的胚胎。 　　“都是混合了龙类基因的胚胎？”邦达列夫问。 　　“是技术还不成熟的产品，可能会失控。”士擦了擦手上的燃油，“若是长大成人也许会是我们的麻烦。” 　　“甚至会变成一条龙？”邦达列夫问。 　　“不知道，总之第二代产品会更好，强大而可控。下一个目标是档案室，我们得把不需要的图纸全部焚烧掉。这让我感觉回到了苏军攻破柏林的时候，柏林的大小机关都在烧火，焚烧所有的文件。” 　　“还差20分钟就11点了，金色大厅里的年轻人们玩得还好吧？”邦达列夫把一大罐燃油扛在肩膀上，和博士并肩走出锅炉房，踩过黏稠的鲜血。 　　“希望，抓紧生命的最后时间享受一下和异性相处的乐趣吧。”博士冷冷地说。他们的身后，油罐的闸门打开了，数以吨计的燃油倾泻于地。 　　额外调拨给锅炉房的那些燃油不光是用来取暖的，还要用来焚烧锅炉房。他们走出几百米后。随着一声雷霆般的巨响，轰天的烈焰吞没了冷库，燃油爆炸把两层楼板和那些娇嫩的胚胎一起化为了灰烬。 　　码头尽头，博士和邦达列夫转身回望烈火中的黑天鹅港，每个窗口都喷出熊熊烈焰，爆炸声此起彼伏。 　　火焰在离金色大厅百米远的地方奇迹般的被抑制住了，一道道火墙拔地而起，将外在的火焰隔绝开来。 　　欢乐的手风琴声和圣诞歌声在爆炸声中隐隐约约，金色大厅里的人们已经完全被致幻剂控制了，幻想自己已经回到了歌舞升平的莫斯科。 　　在邦达列夫身后两百米的地方，几个身影隐藏在雪中，冷漠地看着两人毁掉了黑天鹅港的一切。 　　安德并不想惹上麻烦，黑天鹅港最好还是像原来那样，消失在大火中。 　　这些曾经的罪恶，就让他们为红毛熊陪葬吧。 　　金色大厅里越来越热闹，室内温度越来越高，年轻人们跳着水兵舞，热得把军服脱下来扔在一旁，护士们也脱掉了外衣，背心下露出内衣的白色花边。 　　他们都喝了很多酒，目光中赤裸裸的都是挑逗，荷尔蒙的气息压过了香水味，刺激得每个人身上发红。 　　他们跳着舞就拥抱在一起，士兵们把手伸进了护士们的背心里，他们咬着彼此的嘴唇，像情人，又像嗜血的野兽。 　　金色大厅的门被锁死了，三道机械密码锁从不同的方向锁死了这道内嵌铁芯外包桃花心木的大门，锁眼里填满了融化的松香。 　　就在这时，重物碰撞的巨响与金属间的摩擦声打破了室内疯狂的气氛，锁死的大门被狂暴地轰开，砸倒了门边那个喜欢八卦的护士长。 　　“抱歉，孩子们，快十一点了，舞会该结束了。” 　　安德看着大厅内纵横交错的肉体，这些人还沉浸在致幻剂带来的欲望中，他冷漠地挥了挥手。 　　“开枪！” 第七十三章 惊喜 　　冷风灌入金色大厅，那些沉醉于欲望中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冲锋枪射出的子弹在身上打出一团团黄色的烟雾。 　　安德当然不会用实弹，这是由他的龙息改造而来的弗里嘉子弹，不过按华夏那边的叫法，应该叫周公一型特种弹，名字很土，但威力很强。 　　白花花的肉体被子弹打出一阵颤动，随后便归于寂静，当黄色的烟雾散去，这些劳作了一夜的人们都沉沉睡去。 　　今夜，这些黑天鹅港的孩子们成长了很多。 　　安德用力眨了眨眼，面前的景象确实有些辣眼睛，男男女女的赤裸肉体交织在一起，没有情欲，只让人感受到一种兽性。 　　“我感觉刚才好像进行了一次大屠杀。” 　　安德吐槽道，这些睡去的孩子们现在看起来确实很像尸体。 　　“德叔，你别闹了。” 　　楚杰无奈地回答道，随后便换了一张冷脸指挥道： 　　“把门关上，人按男女放好，给他们穿上衣服。” 　　几位战士领命而去，把那些男女从人堆里拉出来，穿好衣服，用毛毯裹好放在一起。 　　而安德则走出大门，看着旁边正在燃烧的黑天鹅港大楼。 　　黄铜龙天生与火焰相亲和，而对于一名术士，安德的职业配合自身的天赋，能够让他轻松控制火焰。 　　在魔力的作用下，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安德从大楼上吸走，盘旋着飞到安德的手上。 　　“火焰，听我号令！” 　　在安德颇为中二的喊声中，黑天鹅港的大火熄灭了，而那些畸形的胚胎，用人命堆出的资料，或许再也不会重现在人间。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穿行在大楼的通风管道内，雷娜塔像计划中的那样准备去救出被束缚着的零号。 　　在烈火的灼烧下，通风管道冒出白色的蒸汽，那金属制成的管道烫得吓人，雷娜塔感觉自己就像在铁板上跳舞。 　　爆照一波接着一波，热风和烟尘被灌进来，冲击着雷娜塔小小的身躯。 　　她落到走廊上，这里离零号只有一步之遥了，她穿行在蛛网般的走廊中，自由是那样的甜美，她甚至感觉周围没有那么热了。 　　零号穿着拘束服被栓死在躺椅上，他在梦中是那样光彩夺目，但在这里，他仅仅是个无法移动的实验品。 　　雷娜塔从躺椅下摸出藏好的剪刀，剪断零号的束缚，拉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零号的手上拿着一个盒子，那是雷娜塔送给他的礼物，一朵枯萎了的冰川罂粟。 　　当雷娜塔带着零号跑出监禁室，她惊讶地发现外面的大火已然熄灭，但这没有阻挡雷娜塔离开的步伐。 　　她在外面找到了被邦达列夫遗弃的雪橇犬们，她把这些可爱的狗子套上装满物资的雪橇，带着零号一起奔向那朝思暮想的自由。 　　此时的安德已经把大楼中的火焰集中在手上，伴随着手臂的挥舞，一颗火球飞上了天空，如烟花般绽放。 　　周边地区的战士们悄无声息地集中在金色大厅前，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 　　安德则张开龙翼，向着赫尔佐格两人的位置飞去，既然过来找零号谈生意，那得有点诚意才行。 　　不知道赫尔佐格的脑袋他喜不喜欢？ 　　几分钟前，邦达列夫看着燃烧的黑天鹅港，悄无声息地掏出手枪，钢芯子弹穿透了赫尔佐格的肺叶，他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后的邦达列夫。 　　“没有我……你们没法研究……” 　　赫尔佐格的心脏与肺叶都被子弹撕碎了，他发出短促地嚯嚯声，却无法获取一丝氧气。 　　“我们根本没想完成你的研究。” 　　邦达列夫的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拿出一记肾上腺素，用空气针给赫尔佐格注入。 　　“再坚持一分钟，看看最华丽的一幕。” 　　赫尔佐格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邦达列夫身后的黑天鹅港。 　　当邦达列夫回头看去，黑天鹅港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而邦达列夫所期待的爆炸，却一直没有发生。 　　邦达列夫猛地反应了过来，他站起来扑提起那装着胚胎的手提箱，计划有变，只能带走最小的ξ号实验体。 　　但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腹部受到重击，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手提箱也随之掉落。 　　“我等你好久了，你们这种人有个坏习惯，不爱回头看爆炸。” 　　安德出现在邦达列夫的面前，看着这个自称沙俄皇室后裔的男人。 　　“我很好奇，沙皇一家都没了，你是哪来的杂种？” 　　男人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面前的亚裔老人，用流利的华夏语回答道： 　　“是你，路安德先生。” 　　“看起来我还有一点名气，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背后究竟是谁？” 　　邦达列夫苦笑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下一秒手腕一痛，手枪飞了出去。 　　“和您一样，渴望成神的人。” 　　安德笑了，在邦达列夫惊骇地眼神中，他的脑袋扭曲变形，一颗龙头出现在安德的人身上。 　　“原来如此，您已经走到了前面。” 　　邦达列夫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好像看到了无比珍贵的宝物。 　　一股火焰从龙口中喷出，吞没了这个男人，他或许是皇室后裔，或许是KGB特工，又或许是个追寻龙的狂热者。 　　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只有一个，死人。 　　安德掏出一柄小刀，割开了躺在地上的赫尔佐格博士的喉咙，这个男人在 第三部中表现出色，一手偷梁换柱骗得主角和傻子一样。 　　不过这次他肯定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毕竟头都割掉了，怎么样都应该是死了，除非赫尔佐格还有个名字，叫韦德·威尔逊。 　　安德提着赫尔佐格与邦达列夫的头颅，招呼旁边的战士照看好雪橇上的孩子，那个装有ξ胚胎的手提箱在刚才被龙炎熏黑了一点，希望可爱的小怪兽没事。 　　现在，该去谈笔生意了。 　　在暴风雪的包围中，安德重新化为龙身，黄铜色的巨龙冲天而起，向着那荒原上飞驰的雪橇飞去。 　　伴随着一声轰鸣，积雪飞溅，撒欢的狗群躁动不安，一头巨龙出现在蕾娜塔的面前。 　　那颗龙头看向雪橇上的零号，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 　　“Surprise！” 第七十四章 圣诞礼物 　　蕾娜塔看着面前的巨龙，他和自己在梦中所见的黑蛇完全不同，黄铜的鳞片哪怕在黑夜中仍然熠熠生辉。 　　那爬行类的蜥蜴脑袋上，一对犁型头冠和下巴上的金属尖刺让这头怪物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 　　金黄的眼眸扫视着蕾娜塔与零号，怪物换了一个放松的姿态，看起来就像一头瘫倒的猫咪。 　　“抱歉，我忘了你是俄国人。” 　　带着弹射音的俄语从那张长满了尖牙的大嘴里说出，这头怪物的俄语还挺标准，就像在广播里的那些播音员，蕾娜塔这样想到。 　　“能不能叫醒一下你的小男朋友，我有笔生意要和他聊一聊？” 　　巨龙礼貌地询问道，蕾娜塔紧张地抱住零号，希望从他的身上索取一点可怜的勇气。 　　安德看着缩在一起的两个小孩，魔力涌动之间，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出现在地面上，将二人圈在其中。 　　所谓杀人放火马友夫，居家必备李欧蒙，安德所用的自然是三环法术：李欧蒙的庇护小屋。 　　周围的风雪似乎停滞了，地面的积雪融化，露出贫瘠的地面。 　　蕾娜塔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温暖的壁炉旁，鬼使神差地，她脱下外套，却感到久违的温暖。 　　“现在先来好好聊聊吧，我看看” 　　安德习惯性地从用指甲尖从空间袋里掏出一瓶红星二锅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个孩子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这个给你，北冰洋，挺好喝的。” 　　安德掏出一瓶北冰洋桔子汽水，这种汽水在北平当地十分常见，是当地人的童年回忆。 　　但要安德说，他更喜欢秦州的冰峰，但前段时间都在北平，所以空间袋里存了不少北冰洋汽水。 　　蕾娜塔从那巨大的爪子上拿下玻璃瓶，看着玻璃瓶上的北极熊标准，她认得这种熊，前些年一头白色的熊闯入了黑天鹅港，后来它成了赫尔佐格的地毯。 　　安德屈起手指轻轻一弹，玻璃瓶上的瓶盖随之掉落，又从空间袋里拿出一瓶同样的北冰洋汽水，用指头捏着和蕾娜塔干了个杯。 　　“你小男朋友看起来不愿意起床，我们先来聊聊呗。” 　　安德看着这个稚嫩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刚过十四岁，即将进入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但她出现在这里，带着一个残废从一座监狱里逃了出来。 　　蕾娜塔小口嘬饮着玻璃瓶中的橙色液体，列宁号每年来的时候都会带些饮料，但大多是毛子的生命之源伏特加，蕾娜塔从未尝过类似的滋味。 　　带着气体的甜水在舌尖上爆开，让蕾娜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舌头，带着桔子味道的甜蜜却让她舍不得吐出来。 　　“咳咳巨龙先生，你要吃掉我吗？” 　　蕾娜塔被汽水呛了一口，她看着面前的巨龙，鬼使神差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吃你？” 　　安德感觉这孩子的思维有些跳跃，难不成她觉得喝汽水是在提前腌制入味？ 　　“书上说巨龙会抓走公主，但我不是公主，只能被吃掉了。” 　　蕾娜塔面无表情，一副要吃就赶快下手的样子。 　　安德把装着汽水玻璃瓶丢到嘴里，连瓶带水一起吞下去，请不要怪安德吃相不好，游戏里吃药也是连瓶一起吞的。 　　“我只想和你聊聊天，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这么死硬？” 　　安德可能不知道在北极圈内遇到一头巨龙，然后巨龙要求你和他聊聊天是多么的恐怖。 　　蕾娜塔低着头看着地面，第一次发现积雪下的地面是那样的苍白，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巨龙先生，你是好人吗？” 　　安德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孩，感觉十分有趣，他本来是来和零号谈一笔生意的，但现在时间还多，不妨和这个小姑娘多聊聊。 　　那布满鳞片的龙头凑近了蕾娜塔，灼热的气体铺在她的脸上，让她闻到了一种金属被熔炼后的味道，其中又混合着桔子的香气。 　　“小姑娘，我现在心情很好，给你将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头小小的黄铜龙” 　　在巨龙低沉的声音中，一个有关成长的故事被讲述了出来，一头年轻的龙，在世界各地冒险。 　　他扮作吟游诗人，扮作蹩脚的法师，扮作龙脉术士，在大陆上游历冒险，与其他智慧种族交流。 　　从大陆的西边走到东边，去见一见传说中东方武僧的寺庙； 　　从大陆的东边走到西边，去见一见流言中倾国倾城的公主。 　　他与一群恶心的哥布林战斗过，救出了一位失陷在哥布林群中的女冒险者。 　　“哥布林抓女冒险者做什么？” 　　蕾娜塔问道，手上拿着一根鸡腿，来自安德的私藏。 　　“这种事情等你十八岁了再告诉你。” 　　安德看着一脸狐疑的蕾娜塔，不得不修改了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 　　他曾带着冒险者进入沙漠，和一头该死的蓝龙交战； 　　也曾作为吟游诗人，成为一位国王的座上客。 　　故事不短，蕾娜塔听到后面已是昏昏欲睡，伴随着安德哼唱出舒缓的摇篮曲，这个在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都女孩终于睡了过去。 　　安德小心地给女孩盖上被子，抓过车上一动不动的零号，放到身前。 　　“我知道你醒着，出来签字。” 　　安德的声音没有之前那样温和，带着一丝严厉，他丢出两个椭圆形的物品，砸在零号的身上。 　　“圣诞礼物，虽然我不过圣诞节。” 　　那两个物体在零号身上砸出一道血痕，正是赫尔佐格与邦达列夫的头颅。 　　“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零号缓缓起身，脑桥分离手术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不过这很快就不会是问题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要换的。” 　　安德看着这个穿着拘束服的男孩，想要从他金色的眼眸里看到狮子，但很可惜安德只看到他眼角边上有颗眼屎。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零号拾起那颗赫尔佐格博士的头颅，在周围空气的挤压下，那颗丑陋苍老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让零号的衣服上沾满了红白相间的液体。 　　“真恶心。” 　　安德看着露出愉悦笑容的零号，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现在来谈谈契约的事情吧。” 第七十五章 巨龙的人生讨论 　　零号盘腿席地而坐，手上拿着一瓶从安德手里抢来的红星二锅头，看上去和他那年幼的形象格格不入。 　　“你还未成年。” 　　安德看着面前清秀的少年，哪怕在毛子这里，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喝高度酒也是违反规定的。 　　“怎么，你要举报我未成年饮酒吗？” 　　零号举起手中的白酒，对着嘴吹了一口，在做了脑桥分离手术后，一天一半的时间都不属于他自己。 　　想要和面前的巨龙好好谈谈，他需要把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灌醉才行。 　　“随便了，来继续聊聊天吧。” 　　零号靠着雪橇，脸上冒出红晕，白酒的效果不错，让他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不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零号看着面前的巨龙，自己从未告诉过这家伙黑天鹅港，但他偏偏就来了这里。 　　“一点小手段，就像你一样。” 　　金色的眼睛对视在一起，安德终于在零号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丝动摇与惊讶。 　　他并不能预知未来，只是像自己一样，知道一些剧本，甚至没有自己多。 　　“你又打乱了我的剧本。” 　　面前的男孩有些失落，他缩成一团，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那硕大的龙头动了动，安德看着被火焰熏黑的黑天鹅港，以前这地方名不副实，压根没有黑天鹅，但现在起码做到了黑。 　　“但和之前相比会更好。” 　　粗糙而巨大的龙爪伸向零号，上面是几块面包和一些咸肉。 　　“没有鸡腿吗？” 　　零号抱怨道。 　　“男孩子要穷养，别和女孩比。” 　　听到安德的话，零号哼了一声，还是接过了面包撕咬起来。 　　哪怕这具身体很强，但这些天来的煎熬让他的能量有些不足。 　　“我很好奇，你的剧本究竟是你自己写的，还是别人的。” 　　安德终于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从原著来看，这个家伙并非无所不能。 　　在前世有人觉得是路鸣泽在背后导演了龙族的一切，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个想要哥哥回来的坏小孩。 　　可惜老贼抑郁了，不然安德就能知道后续的剧情。 　　零号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出剧最后结局是好的，当个演员又有什么不好？” 　　安德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和面前这个小家伙讨论一下人生。 　　这个世界的龙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一帮长不大的孩子，安德真羡慕这群家伙，能够永远有一颗童心。 　　当然，想想原著中的那些龙王，似乎有一颗童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吗，你们这个世界的龙一点都不像龙，你这幅样子很像一个人。”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零号金色的眼睛燃烧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巨龙。 　　但安德完全不在意，声音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零号周围。 　　“只有弱者才会喊着，要掌握命运，要去逆天改命，因为他们既无力又脆弱。” 　　“命运包括了你能选择的与不能选择的，你知道真龙会如何面对命运吗？” 　　安德问道，而零号默默地盯着安德，小口撕咬着手中的面包，表情就像是一位王子宴会时在聆听吟游诗人的诗歌。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与力量去享受命运给我们的每一道菜，如果我是你，不会寄希望于那虚无缥缈的剧本，而是自己去写个更好的。” 　　巨龙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尾巴尖，看着远处黑天鹅港中的灯火。 　　“就像我现在做的那样，既然知道了剧本，为什么不把剧本写得更好一点？” 　　零号把最后一块面包混合着酒精咽了下去，他放下酒瓶，鼓起了掌。 　　“精彩的演讲！” 　　安德行了个礼，双翼刮起一阵旋风，吹飞周围的雪花。 　　“这是一头老龙和我说的，用来在故事里水字数再合适不过。” 　　男孩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把手搭在安德的爪子上，说道： 　　“还是来谈谈契约吧，现在的我，可没有多少时间。” 　　安德在身上一阵搜索，终于从胸前鳞片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张羊皮纸。 　　“这种契约可不多了，我也就剩最后几份。” 　　接过安德递过来的羊皮纸，零号看着上面的字，那是龙，并非是这个世界的，而是安德那个世界的龙。 　　“我可看不懂这种字。” 　　安德也不在意，一个通晓语言甩过去，让这家伙见识一下魔法的厉害。 　　“奇妙的能力，您确实是个有实力的盟友。” 　　零号称赞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契约，似乎想从其中找到一点漏洞。 　　但安德这些年写过的魔法契约也不在少数，更是有脑海中无数做雇佣兵的前辈留下的经验，如何规避漏洞，如何写霸王条款，安德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契约中，安德承诺不会扭转路明非的血脉，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在他成长前干掉苏醒的龙王。 　　通俗易懂的讲，就是告诉零号，放心让你哥发育，人头都给他。 　　而对等的，零号也不能对安德出手，并且不能抢夺安德的战利品，也就是龙王的尸体。 　　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附加条款，多是一些小事。 　　“很合理，我还以为您会提出更过分的条件。” 　　零号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契约，安德笑了笑，指着契约的最后一行。 　　“来，签了吧。” 　　零号笑了，他咬破手指，用血在羊皮纸上画出一串古怪的符号。 　　“合作愉快。” 　　羊皮纸无风自燃，在一阵光芒中消失，而契约已经出现在二人心头。 　　“合作愉快，你要的东西很快会到。” 　　安德看着熟睡中的女孩，有些迟疑地问道： 　　“要不要告诉这个孩子。” 　　“不必，她会为我高兴的。” 　　零号坐上雪橇，唤醒沉睡的雪橇犬们，想着南方飞驰而去。 　　而在安德张开翅膀，飞翔在天空上，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停靠在附近的列宁号破冰船。 　　安德在天空中变身为人，轻轻地落在甲板上。 　　一个龙裔走过来，向他汇报道： 　　“路老，我们已经控制这艘破冰船。” 　　“人呢？” 　　“都到齐了。” 　　安德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蘑菇云，黑天鹅港终究是毁灭在炸弹中。 　　“出发，回家。” 第七十六章 回礼 　　在克里姆林宫红旗降下的第二天清晨，安德站在列宁号的甲板上，遥望着化为废墟的黑天鹅港。 　　这地方还是和原著中一样，毁灭在爆炸中，毕竟这种邪魔外道搞人体实验的地方，自然是大伊万伺候，用普通炸弹都有些便宜它了。 　　邦达列夫死了，死在安德的龙炎之中，他究竟是谁并不重要，就像安德说的，他作为一头巨龙，不会畏惧命运的任何挑战。 　　不管邦达列夫身后站得是谁，安德都会用龙息告诉他什么叫眠龙勿扰。 　　不过这个藏头露尾的小人还是送给了安德一份大礼，列宁号的甲板上，那苍白的龙骨静静地躺在甲板上。 　　这头龙被冰封在黑天鹅港下数千年，现在终于破土而出，被邦达列夫运到了列宁号上。 　　安德以人身站在龙骨前，仔细打量着这具造型奇异的龙骨，硬度堪比钢铁的骨骼呈现出自然的曲线。 　　“路老，要准备献祭法阵吗？” 　　安德摇了摇头，现在船上并不保险，不如等到地面上再说。 　　“用防雨布盖着，到时候再说。” 　　就在几个龙裔拉过防雨布，准备把龙骨覆盖住时，那巨大的龙骨突然颤动了一下。 　　在漫长的时光中，这头龙的骨骼已经石化，双眼也变得浑浊，就像一颗白色的大理石球。 　　那头龙的左眼颤抖了一下，突然掉落下来。 　　安德用法师之手接住，这颗眼球摸起来就像一颗冰冷的石球，但安德却能从其中感受到磅礴的生命力。 　　这便是这头龙的茧，这个世界的龙最精华的部分，也是他们重生的依仗。 　　在做完这一切后，这头早已是一具干尸的龙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那巨大的身躯盘成一团，骨骼和枯瘦的肌肉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液化。 　　与普通龙族黑色体液迥异的白色液体从龙的骨骼与肌肉间渗出，在初生的朝阳下化为一股乳白色的蒸汽，弥漫在列宁号的甲板上。 　　船上配备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安德止住其他人的动作，自己走过去接起电话。 　　“安德先生，感谢你给我的女孩讲故事，这是我的回礼，您喜欢的权柄。” 　　安德挂了电话，从舰桥走到甲板上，那摊白色的液体在阳光下快速消融，留下一颗白色的结晶体。 　　安德捡起结晶，微微一笑，虽然他不过圣诞节，不过这份礼物他很喜欢。 　　“把储藏的液氮拿过来，这茧到时候拿出去换外汇。” 　　安德指挥着龙裔拿来了邦达列夫准备的金属罐，既然权柄已经到手，手上这颗茧就拿出去吸引注意力好了。 　　按原著里的说法，零号能够改变血统，授予他人言灵，刚才或许就是他能力的体现。 　　龙裔们笑着搬来了金属罐和液氮，华夏对茧没有多少需求，因为他们有更好的选择，但对欧美的混血种来说，龙族的茧不亚于一件珍宝。 　　把这个麻烦交给秘党，明年有关部门又能多得到一笔拨款，最重要的是，这次行动师出有名了。 　　我们可是去干掉了一头即将苏醒的次代种，救回了无数被迫害的孩子，绝对不是入侵他国领土。 　　“这下昂热不会老是念叨我不干事了。” 　　黑天鹅港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这艘列宁号将继续行驶，在附近与华夏的破冰船交接。 　　安德打算把那些已经长大的孩子留在华夏，而自己则带着赫尔佐格最出色的三个作品，也就是未来的源氏兄弟与上杉绘梨衣去卡塞尔学院。 　　所谓天塌下来要高个子扛着，这三个拥有白王血脉的孩子都是麻烦，既然是麻烦，那就让昂热头疼去吧。 　　我只是头混吃等死的咸鱼龙，你还是找伟大的卡塞尔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去吧。 　　将那块白色的宝石放入空间袋里，安德起身前往船舱，想要看看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这艘列宁号上过去的水手大都是一群毛子这边的边缘混血种，被邦达列夫召集在一起。 　　龙裔们也曾审问过这些人，但很快发现这群家伙不过是一帮地痞流氓，属于三十年前就该进古拉格的那种。 　　这群流氓被邦达列夫用钱和奢侈品召集在一起，经历了短暂的训练后就被赶上了船。 　　哪怕是大副，也不清楚邦达列夫的由来，只是机械性的执行他的命令。 　　安德走过关押这些人的牢房，孩子们的船舱在中部，几个最好的房间被腾出来以供这些孩子居住。 　　现在天刚刚亮，这些在圣诞夜太过放肆的孩子还未苏醒，那致幻剂耗尽了他们的精力，让他们陷入沉睡中。 　　安德又走过几个房间，那一对双胞胎和手提箱中的胚胎就被放置在这里。 　　推开门进入这间船舱，安德意外的发现楚杰正抱着一个孩子坐在椅子上，她拿着一个奶瓶，小心地给孩子喂着奶。 　　现在楚杰还保持着人类的外形，这是她少数学到的几个塑能系之外的法术，二环的变身术的结果。 　　雪白的头发配合脸上的皱纹，让楚杰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疼爱孙子的老奶奶。 　　安德在旁边的床上坐下，看着楚杰放下奶瓶，轻轻地拍打着婴儿的后背。 　　那孩子轻轻地咳嗽了两下，便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德叔，我准备养这两个娃儿。” 　　安德面色古怪，楚杰这些年在卡塞尔潜心教书，身边除了学生，也有楚家的后辈陪伴，怎么突然想养孩子了。 　　“这俩娃儿，看着乖巧得很，我突然就喜欢上了。” 　　楚杰抱起两个孩子，她这些年虽有学生和晚辈的陪伴，但说到底都不能算很亲近的人。 　　这些天与那些龙裔一起交流玩耍，他们不过五六十岁，孙子都有了，楚杰看到这两个双胞胎，便动了收养的心思。 　　安德叹了口气，楚杰这些年牺牲很大，再加上卡塞尔学院内都是一帮要屠龙不要女人的家伙，便一直没结婚，让她收养源氏兄弟，也未尝不可。 　　“随便吧，到时候和昂热说下就行，不过你那些晚辈可要头疼了。” 　　按辈分算，楚杰算是楚子航的高祖，那源氏兄弟这样一来，恐怕要成楚子航的曾祖叔了。 　　这波啊，这波叫好兄弟终成祖宗。 第七十七章 狗都不如 　　列宁号向西航行着，那群吸入了致幻剂的孩子在中午过后就醒了过来。 　　在看到自己身处于列宁号的船舱中后，这群孩子惊慌失措，稍小一点的直接哭了出来，大的也缩成一团，畏惧地看着面前不认识的士兵。 　　但很快在龙裔们端来热乎的牛尾汤和软和的面包后，这些孩子终于放下了防备，大口大口地补充着昨晚丢失的能量。 　　在得知了自己将会前往华夏后，部分孩子有些恐慌，但当安德出面承诺如果他们愿意，便可以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后，孩子们都欢呼了起来。 　　安德看着吃着面包，打闹在一起的孩子，心里清楚这群孩子恐怕大部分都无法回到父母身边。 　　这群混血种的孩子大都被父母所抛弃，他们是长着黄眼睛的孩子，是不详的恶魔。 　　“两个词就涵括了人类的全部智慧：等待和希望！” 　　安德默念着来自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的名句，他不打算打破这些孩子的希望，就让他们开心一会吧。 　　列宁好快速航行了几天，安德完全不担心被天上的卫星发现，因为这次行动的背后是卡塞尔学院，来自超级计算机诺玛的入侵让任何国家的间谍卫星都无法发现安德的轨迹。 　　列宁号破冰船在公海上停留了一会，船上的孩子全部下船，在龙裔的带领下乘上去往华夏的船。 　　剩下的龙裔则继续驾驶着列宁号，在阿拉斯加的一处秘密港口中停了下来。 　　安德与楚杰带着两个婴儿和手提箱中的胚胎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卡塞尔。 　　而剩下的龙裔从阿拉斯加直接回国，茧和黑天鹅港中的成年人由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接手。 　　至于这群人最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安德会去管的事情了，考虑到秘党的情况，大概率是被洗脑然后吸纳进校工部。 　　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旅程后，安德与楚杰终于回到了卡塞尔学院。 　　此时安德正靠在校长室那张舒适的椅子上，环顾着周围水族馆里的风景。 　　“就是这样，我把那地方炸了，把里面的伪龙杀了，带着孩子回来投奔你了。” 　　昂热揉了揉眉心，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安德会搞得更大，但这次行动无论从目的上还是内容上都无可挑剔。 　　安德把脚搭在面前古老的书桌上，任由鞋子上的泥土弄脏了昂热的书桌。 　　“你知道暗面君主吗？” 　　看着肆无忌惮的安德，昂热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暗面君主，那是什么？” 　　安德放下脚，停止折磨这张可怜的书桌。 　　“有人推测，早有龙王苏醒过来，但他们没有选择与人类冲突，而是在背后推动着人类社会，等待着有一天卷土重来。” 　　安德挑了挑眉毛，感觉自己在听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你是说共济会？还是蜥蜴人？我一直都以为这是没化的美国佬编出来的。” 　　共济会是一个典型的阴谋论，声称一个名为共济会的组织控制了世界的经济命脉，在背后推动着人类社会的进程。 　　而蜥蜴人则是另一个有意思的阴谋论，认为大部分政客与科学家都被蜥蜴外形的外星人替换了，是蜥蜴人在背后掌握着世界。 　　“实际上这两个都是有原型的。” 　　昂热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所谓的蜥蜴人与共济会的原型其实就是混血种组成的秘党。 　　“好吧，那暗面君主其实就是另一个秘党？” 　　昂热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接着自己的讲述。 　　“比我们更糟，他们想要破坏现在的人类明，通过挑起人类间的战争。” 　　“那个邦达列夫很可能就是一位暗面君主的人。” 　　安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赶忙制止了昂热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我在一九六几年的时候做了一个实验，还记得我找你借了一大笔钱吗？” 　　昂热点点头，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对，你找我拿了一大笔钱，害得我没法造那艘游轮。” 　　安德白了昂热一眼，接着说道。 　　“我找了一只狗，德国黑背牧羊犬，给他取名叫昂热一世，然后把一大笔钱作为遗产交给了这条狗。” 　　昂热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接着听安德讲。 　　“然后我随便委托了一家公司，为那条狗管理这样一大笔钱，你猜怎么着？” 　　“公司把钱吞了？” 　　安德摇摇头，说道： 　　“那条狗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公司拿着那笔钱去投资，每年这条狗的资产都会增长，这些年算下来，增长率甚至超过了加图索家族的资产增长率。” 　　“毕竟狗不会像庞贝加图索那样败家。” 　　安德站起身来，走出书桌。 　　“现在那条狗已经死了，昂热三世，另一条狗继承了他的遗产。” 　　“它每天从舒适的大床上醒来，十二个女仆伺候它吃喝拉撒，还有人带着他开着豪车兜风。” 　　安德耸了耸肩，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就是资本主义，资本家能享受美好的生活，不是因为他更聪明，更努力，而是因为拥有更多的资本。” 　　“在我看来，那些混血种家族，暗面君主，连狗都不如。” 　　安德毫不客气地下了一个定义，如果那些龙王学过一些理论，他就应该知道资产阶级有多软弱，有多不希望掀起大面积的战争。 　　昂热看着面前的安德，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这头龙了。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资本主义。” 　　安德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 　　“龙其实是反资本的，我们喜欢囤积金银财宝，但不愿意拿出来投资。” 　　“我更不喜欢那些纸做的钱，我喜欢金子，喜欢艺术品，但不喜欢毫无价值的纸钞。” 　　对龙来说，金子既是收藏品，也是食物，没有哪头龙会拒绝躺在自己的财宝上，但他们不会把财宝拿出来买地，也不会开工厂剥削工人。 　　从某种意义上，龙是反资本主义的，那些龙的财宝毫无价值，因为它们不会在市场上流通。 　　安德走出校长室，打算先去食堂吃两条羊腿，昂热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着安德刚才说的话。 　　“狗都不如吗” 　　推书龙族之缘起，写得很细腻，重要的是比较长！！ 第七十八章 真正的昆古尼尔 　　在卡塞尔的食堂里，一个特殊的房间中，安德正在享受一天的午餐。 　　对于龙来说，他们能吃一顿后几个月不吃饭，也能靠吃石头与土壤生活，但谁又能拒绝一顿美餐呢。 　　安德作为一条黄铜龙，从小生活在沙漠中，主食就是用龙息烤熟的羊和骆驼。 　　因此哪怕现在，安德的食谱中也有大量的羊肉。 　　在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不同做法的羊肉，从中东地方用肉泥串成的烤串kebab，到华夏西北的手抓，应有尽有。 　　卡塞尔学院的伙食以德国菜为主，主要就是各种酸菜，肘子，大香肠，为了满足安德的需求，他们不得不找了几个土耳其的厨子。 　　不过没关系，随着土耳其移民在德国的增多，再过二十年烤串与巴克拉瓦也会成为德国菜的一部分。 　　安德夹起一块颤颤巍巍的黄焖羊肉，一口塞入嘴里，享受着羊肉奶香味的油脂在舌尖上化开。 　　不得不说，论起美食，还是地球更好，龙息烤出来的和这些美食一比只能说味同嚼蜡。 　　大口撕下烤羊腿上外脆里嫩的瘦肉，安德把啃得精光的羊腿骨扔到桌上，满意地给自己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油渍。 　　吃完饭，该去睡一觉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德在学院内转了一会儿，闲庭信步地走回到校长室。 　　“昂热，我忘了告诉你了，黑天鹅港有头龙王跑出去了。” 　　昂热此时正在审核装备部的预算报告，听到这个消息手上那支定制钢笔狠狠地戳在件上，把装备部的预算戳了一个洞。 　　“你说什么？！” 　　“有头龙王从黑天鹅港跑出去了，我打不过他，赶快召集校董来商量下吧。” 　　安德毫不在意，看他随意的样子，就好像刚刚说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消息。 　　昂热清楚一头龙王代表着什么，每一头龙王都是一只行走的大伊万，对人类社会的破坏不可估量。 　　“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 　　昂热狐疑地看着安德，而安德则回以无辜的眼神，然后把有关零号的事情透露了一部分。 　　从赫尔佐格对零号所做的脑桥切除手术，到零号在黑天鹅港表现出的惊人力量，安德用夸张的描述把零号这个无辜的孩子描述成了一头可怖的魔鬼。 　　“想干掉他，得更好的装备才行。” 　　安德补充道，而昂热虽然对安德的说法将信将疑，但仍负责任地将召开紧急会议，商讨着屠龙的策略。 　　那些天南海北的校董也被集中在一起，出乎昂热意料的是，这次校董会开始得意外的顺利，似乎那些校董都得到了消息，对这头龙王势在必得。 　　美国芝加哥，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会议室中，几台特殊的设备正在运作，由于事发突然，这次的校董会只能用电话会议的形式就行。 　　安德与昂热坐在一旁的两张座位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关于黑天鹅港的情况已经通过传真发到各个校董的手上。 　　“真了不起，不亏是路安德先生。” 　　一台电话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安德听出来那是弗罗斯特这个少年老成的家伙。 　　“客气客气，还是来讨论一下那个零号怎么解决吧。” 　　安德翘着二郎腿，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坐在那里。 　　另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家族也获得了相关的情报，我提议，动用昆古尼尔。” 　　电话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乱糟糟的声音混在一起。 　　刚才发言的那位校董平时少言寡语，但家族的情报能力却不弱，得到的消息很有可信度。 　　“昆古尼尔？那把武器起码要S级才能使用” 　　又一个声音传来，这些年来真正的昆古尼尔一直在秘党手中，被保存在一个古老家族防守森严的宝库里，极少拿出来过。 　　安德听着电话中的争论，露出了笑容，现在鱼儿终于上钩了。 　　“关于昆古尼尔使用者的人选，我有一个推荐，我们路家的路麟城怎么样？” 　　校董们沉默了一阵，路麟城的名气并不小，作为路家这一带的继承人，他没有像前几代人一样留在华夏，而是加入执行部在世界各地出外勤。 　　不少校董都在猜测是不是安德在补偿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孩子，让他过一把屠龙英雄的瘾。 　　又或者路安德的身体撑不住了，要找个继承人。 　　但细细想来，路麟城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血统够高，战斗能力强，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华夏的人，而是心向秘党，算是自己人。 　　“投票吧，各位。” 　　在校董会中最爱出头的弗罗斯特率先投下了赞同票，自从安德带走凯撒后，加图索家族就收敛了不少。 　　很快，路麟城就成为了这次行动的关键，他会在最后关头手持真正的昆古尼尔，对零号发动致命一击。 　　昆古尼尔拥有着强大的力量，那个吸收生命力，哪怕是永生不死的龙王，也会在昆古尼尔的攻击下陷入沉睡。 　　对于不差钱的秘党，他们制定了一个非常奢侈的进攻计划，包括三支精锐小队与无数的各式武器，其中甚至包括一位能够使用言灵莱茵的混血种。 　　没错，就是梅涅克卡塞尔的那个堪比核弹的自爆言灵，不差钱也不差人的秘党打算用人堆死零号这个潜藏的龙王。 　　“停停停，一个能使用莱茵的混血种太奢侈了，我有更好的办法。” 　　很明显秘党败家的做法刺激到了安德这颗吝啬的龙心，哪有这样屠龙的，简直就是用金子把龙噎死。 　　“我们只需要拖住他就行了，但没必要用人去拖，他身边跟着一个人类女孩，可以从这里下手。” 　　安德毫不在意地出卖了零号，毕竟这不过是契约的一部分。 　　“他可以扛着爆炸逃走，但那个女孩不行，只需要足够多的炮弹，不停轰击直到他疲惫，然后用昆古尼尔一击必杀。” 　　“安德先生，您是说那个女孩很重要。” 　　安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那个女孩应该是他出逃的依仗，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 　　在安德的劝说下，原来的方案退居二线，一只毛子的军队被秘党秘密调遣到西伯利亚附近，随时准备打击路过的零号与雷娜塔。 　　开完会，安德神清气爽地回到龙穴，闭上眼睛，便看到零号出现在自己身边。 　　“已经搞定了，马上就会有一大堆人来追杀你，带着昆古尼尔。” 　　“谢谢你，安德先生。” 　　零号向安德举了个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血肉苦弱，唯精神永存。” 　　零号开心地笑着，就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 第七十九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安德睡了一个好觉，当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 　　这对于龙来说大概相当于睡了个午觉，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安德过多的睡眠，所有安德不得不少量多次的进入睡眠状态。 　　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 　　而当安德从卡塞尔学院的地下通过电梯来到地面，他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乔薇尼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裙，正坐在医疗室里，焦急地等待着检查结果。 　　“你怎么在这里？” 　　安德看着乔薇尼，按理来说她应该呆在华夏才对，怎么跑来美国了。 　　乔薇尼被安德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道： 　　“二叔你在这里啊，我带明非来做个检查。” 　　“他怎么了？” 　　“明非很健康，就是太普通了。” 　　对于一对双S级父母生下的孩子，他的血统就不可能低于A级，对这种血统的混血种，从小都会展露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但路明非完全不同，这孩子从小就比较普通，普通的就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这下轮到他的父母坐不住了，对于路明非来说，这种普通是不正常的，于是乔薇尼不远万里带着路明非赶回卡塞尔学院，就为了检查他的身体究竟有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抱着路明非走了出来，乔薇尼赶忙接过孩子，向医生讯问着自己孩子的情况。 　　安德摇了摇头，所谓主角，果然要有特别之处，嗯，特别的普通也算是特别之处。 　　不过安德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乔薇尼，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进更深处的房间，楚杰正在照顾两个孩子，她小心翼翼地给床上的孩子换上纸尿裤。 　　要知道，对于一位百岁老人来说，接受纸尿裤这种新东西还是蛮困难的，不过在护士的劝说下，楚杰还是放弃了开裆裤或者尿布这一类老玩意。 　　安德没有打扰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楚杰，他绕过这个房间，来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中。 　　昂热正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几张报告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安德打着招呼，昂热看到他来了，拿起报告递过去。 　　“这对双胞胎很健康，但有个问题，他们的龙血含量太高了。” 　　安德看着报告上的高危字样，这种夸张的血脉浓度早已跨过了临血界限，对于这种年纪的孩子，高浓度的龙血是致命的。 　　他们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在龙血的毒性中死去，要么龙化为死侍，按这些年的观察，一般是后者。 　　但这两个孩子非常健康，身体上也没有龙化的迹象。 　　“这种情况很罕见，但并非不可能，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岛国的混血种。” 　　昂热分析道，安德挑了挑眉，他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来历，他们是蛇岐八家的皇：上杉越的后代，是赫尔佐格用他的生殖细胞制造出的试管婴儿。 　　“岛国的混血种中的皇有着特殊的血统，能够让他们突破那层界限。” 　　安德看着一脸认真的昂热，提了一个问题。 　　“你告诉阿杰这件事了吗？” 　　昂热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楚杰的哥哥就死在蛇岐八家的手下，与岛国人可谓血海深仇，如果知道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她还会接纳这两个孩子吗？ 　　“还是和她说了吧，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两个孩子而已。” 　　安德没像昂热那样想太多，再怎么血海深仇，也与这两个在毛子那边出生的孩子无关。 　　“好吧，我会和她说的，另外这两个孩子的资料我也会修改，还有关于那枚胚胎。” 　　昂热走到一边，打开投影仪，上面显示出一枚人类胚胎。 　　“这枚胚胎的情况不算好，主要的原因嘛” 　　昂热切过一张幻灯片，上面是那个被龙炎熏黑一部分的手提箱。 　　“你的龙息波及到了这枚胚胎，使得他的活性一直在减弱。” 　　由换了另一张，上面是复杂的统计图。 　　“正因如此，其中的龙血被唤醒，龙的血脉在不断地修复着胚胎的损伤。” 　　安德把手放在桌上，看上去就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昂热校长？” 　　“我们需要给这个胚胎找个母体，一个血统足够高的母体。” 　　幻灯片又一次切换，这次是几张示意图，包括了一个正在孕育中的婴儿和一个面色温柔的母亲。 　　“母体的环境将修复这个孩子的损伤，而高浓度的稳定血统能够保证母体与胚胎的安全。” 　　这枚胚胎也有着皇的血统，现在这种浓度的龙血对于她来说并不致命。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你的血。” 　　昂热看向安德，继续切换着幻灯片，这次变成了一只黄铜龙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一根线连接着他们与一个婴儿。 　　“你的龙血能够抑制这个世界的龙血，只要定时给母体输血，通过脐带进入胎儿体内，就能保证产下的胎儿是绝对无害的。” 　　安德听了昂热的计划，瘫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说道：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我的血。” 　　安德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泛着金色光芒的龙血，鲜红的血液夹杂着一点金色，如宝石般在瓶中流动。 　　瓶子放到桌上的下一秒就消失不见，那瓶血液突兀地出现在昂热的手里。 　　安德翻了个白眼，这些年他也收集过一些自己的血液，用于某些特殊的魔法或者仪式，现在也算派上了用场，这些血液虽然不新鲜了，但还可以用。 　　“那母体的人选选好了吗？” 　　昂热把那瓶龙血放到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中，那张总是带着绅士笑容的脸看起来有些尴尬。 　　“根据估计，母体需要S级的适龄女性担任，而这个人选现在只有一个” 　　安德捂住脸，他已经能想到昂热说的是谁了。 　　“乔薇尼是最合适的人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德感觉自己这只蝴蝶对这个世界的扰动有些太大了。 　　“她答应了吗？” 　　昂热点了点头 　　“比我想象的还要干脆，路麟城也没有意见。” 　　“他们傻吗，这可不是玩笑。” 　　安德拍着桌子喊道。 　　“毕竟是个生命。” 　　“那黑天鹅港里有几千个这种生命，这个胚胎甚至算不上人。” 　　昂热盯着安德，那双金黄的瞳孔中照应出安德的脸。 　　“大概是泛滥的母爱吧。” 　　安德叹了口气，现在好了，原本的兄弟成了祖宗，而原本的一对恋人成了兄妹。 　　“随便吧，这个傻女人” 第八十章 一切的开始 　　荒芜的西伯利亚，这是一片冰雪的世界，此时正值初春，但西伯利亚的春天只有白雪皑皑，覆盖着高耸的树冠。 　　大部分动物穿梭在覆盖了冰雪的地面上，少部分则早在上一年就储存好了入冬的能量，现在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洞穴中安睡。 　　一条铁路穿过了这片森林，在这无尽的大地上留下一些属于人类的印记。 　　两个小小的身影沿着铁路向前走着，他们穿着厚实的棉衣，带着皮毛的袖口与兜帽，两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呼出白色的水汽。 　　零号和蕾娜塔从黑天鹅港离开后，乘着雪橇前往了莫斯科，期间发生了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他们打算前往那个曾经计划中的目的地。 　　位于毛熊南边的邻居，气候宜人的华夏。 　　但毛熊现在社会动荡，从莫斯科开往海参崴的列车早已停发数日，等到恢复又不知道到何时，于是零号用他聪明的脑袋想出了一个聪明绝顶的主意： 　　“我们沿着铁路走过去吧。” 　　如果蕾娜塔稍微有一点常识，或者对零号少一点信任，她都会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已经疯了。 　　当然，事实上零号也差不多疯了。 　　总而言之，蕾娜塔没有抱怨，而是跟着零号一起踏上了一场自杀式的徒步旅行，从莫斯科出发，途经西伯利亚广袤的原始森林，最后走到华夏。 　　如果在二十年后，这俩个人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能感动世界，然后被封为环保圣人之类的。 　　在这一路上，蕾娜塔见识到了零号强大的钞能力，这个像精灵又像魔鬼的男孩从兜里掏出一摞又一摞的美钞，用这些绿色的纸蛊惑人心，获得她们需要的一切。 　　在红色的巨人落幕后，这些绿色的钞票变得比一切都好使，过去的荣誉一不值，两张钞票就能买来一位老人珍藏的勋章。 　　而在获得了足够的补给后，这场旅行变得无比顺利，凭借着混血种高强的生存能力，哪怕在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中，两人也无所畏惧。 　　蕾娜塔沿着铁路的枕木一步步向前走着，她尝试让每一次落脚都落在枕木上，就像在玩一次跳格子的游戏。 　　枕木之间的空隙有些大，这让小小的蕾娜塔走起来有些吃力，但想到零号说自己因为与他签订了契约，所以不会再成长时，蕾娜塔有些出神。 　　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不会再长大并非是一件好事，比如对蕾娜塔来说就是她的腿再也不可能变长了。 　　又想到当时签订签约的情景，蕾娜塔冷漠的脸上悄悄爬上一丝红晕，零号这个流氓，说是签订契约，实际上就是亲了她一下。 　　蕾娜塔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男孩，他正走在铁轨上，尝试着在那条铁轨上保持平衡，看得出来他走得很稳，就像一个熟练的马戏团艺人。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蕾娜塔问道，这段旅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两个孩子在这冰天雪地中孤独的行走着，让蕾娜塔有些压抑。 　　“不用着急，很快了。” 　　零号露出一个莫名的笑，蕾娜塔很久之后才搞清楚那个笑容的意味。 　　下一秒，一阵剧烈的轰鸣伴随着火光在蕾娜塔眼前炸开，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颤抖，伴随着眩晕，她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看起来有虫子想要打扰我们的旅行。” 　　零号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蕾娜塔看着一个个带着标记的炮弹在零号的脑袋上炸开，将他的脸衬得昏暗不明。 　　“喜欢吗？这是为你而放的烟花。” 　　零号在蕾娜塔的耳边轻声说道，他把粗暴地把蕾娜塔的身子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像天空伸展，做出一个虚握的姿势。 　　那炮弹的爆炸声在一瞬间停止了，那巨大的火焰与冲击平静地消失，就像被一只手用橡皮擦从天空中擦除。 　　距离两人五千米外的一处炮兵阵地，一支毛熊国的炮兵部队正在准备下一轮齐射。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过去的军人出卖了自己的尊严，无论是坦克还是飞机，只要有钱，他们都愿意卖。 　　秘党雇佣了这支本来就不富裕的军队，让他们把炮口对准自己的国土，而这些士兵还以为只是一群资本主义的傻瓜雇佣他们来打炮，就是为了听个响。 　　炮兵们一边讲着笑话，一边肆无忌惮地消耗着庞大的工业体系留下来的弹药，这些人被告知那处地点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些野生动物和一条铁路，而那群美国佬会赔偿一切被炮弹打坏的设施。 　　而零号与蕾娜塔被包裹在炮弹溅起的泥土与烟尘中，享受着这些杀人武器谱写的进行曲。 　　那些飞来的炮弹无法近身，锥形的炮弹被无形的空气墙挡住，在半空中炸成一朵朵焰火。 　　这些凡人的造物奈何不了一位神，但零号为了保护蕾娜塔，也被炮弹拖慢了脚步，无法从轰炸中逃脱。 　　这种情况正是秘党想要看到的，用这些炮弹消耗零号的精力，然后使用昆古尼尔对其发动致命一击。 　　在距离零号两千米的一处阵地上，路麟城正坐在那里，整理着身上的装备，穿着着雪地迷彩的他提着一个长条形的手提箱，里面是这次行动的重要道具：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 　　在他的旁边，是个皮肤黝黑的印度人，与他一样，都是这次行动的底牌。 　　这个印度人名叫库帕塔纳拉亚南，按印度教的种姓制度，算是独立于四大种姓之外的达利特，出生于孟买的贫民窟，祖辈靠捡垃圾为生，属于底层中的底层。 　　曾经的库帕塔，是个黑瘦的男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与父亲一起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上翻找着可供他们生存的食物。 　　那些各式各样的垃圾填满了库帕塔的童年，直到他的父亲被几个恶霸打死在垃圾堆上。 　　达利特内部并非没有上下之分，那几个恶霸在达利特中算是人上人，靠其他拾荒者的保护费生活。 　　在那个晚上，父亲的血粘在库帕塔的手上，红色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那几个恶霸只看到黑夜中飘忽不定的黄金色竖瞳，然后便死在了垃圾堆里，他们的心脏被库帕塔扯了出来。 　　再然后，印度的执行部专员发现了睡在尸体中的库帕塔，如果不是经过了详细的测试，说明他没有任何血统上的问题，这个贫民窟里的孩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他剩下的人生。 　　于是，这个孩子来到了美国，他被专门安排了一位老师教授他英语以及其他知识，在一次测试中，蜂拥而至的火焰让秘党确定了他的言灵。 　　那是梅涅克卡塞尔曾发动过的，名为莱茵的强大言灵。 　　库帕塔纳拉亚南，这个不可接触者，贫民窟走出的A级混血种，就这样成为了秘党中最致命的武器。 　　现在，他坐在那里，整理着来自他的好友阿卡杜拉给予的装备，在大学毕业后，库帕塔就加入了装备部，甚至在阿卡杜拉的带领下开始信仰拜火教。 　　用这位装备部部长候选人的话说，库帕塔拥有所有装备部部员最羡慕的言灵，人生的终极意义就是化为一颗巨大的炸弹。 　　还有什么比搞出一次巨大的爆炸更浪漫呢？ 　　库帕塔抚摸着身上特质的防护服，用阿卡杜拉的话说，这件衣服能够在爆炸下保证他的安全。 　　“这样你就能再来一次。” 　　库帕塔至今都忘不了阿卡杜拉的那个兴奋的眼神。 　　营地外的炮声逐渐停息，路麟城与库帕塔站起身来，接下来就是混血种的杀时间了。 　　“你留在这里，我先走一步。” 　　路麟城提着盒子站起身来，他清楚莱茵使用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库帕塔将会在火海中化为一缕黑烟，连灰都不会剩下。 　　“不，你留在这里，该我上了。” 　　库帕塔黝黑纤细的手臂拦住了路麟城，他转身走出帐篷，与一只小队出发，目标正是在炮火中停留的零号。 　　有的时候，牺牲是必须的，哪怕安德调整了计划，但他无法阻挡一颗想要成为英雄的心。 　　在库帕塔心中，是卡塞尔学院给了他生命，而他将在现在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变成一颗能够重伤龙王的炸弹。 　　路麟城看着战友们一个个离开营地，去奔赴那场必死的战争，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屠龙本就需要牺牲，而秘党的老爷们从来不怕死人，反正死的不是他们。 　　零号又抵挡完一轮的爆炸，周边的树林被炮弹轰炸得东倒西歪，大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弹坑，积雪融化成浑浊的液体，流入弹坑中。 　　零号微微喘息着，蕾娜塔撑着他的身体，他的黄金瞳如火焰般燃烧着，死死地盯着面前出现的一队士兵。 　　他们穿着特制的防护服，手上的步枪出乎意料地巨大，下一秒，一道由子弹组成的墙就向零号扑来。 　　那些子弹在半路就逐渐变慢，然后被未知的力量糅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金属球。 　　“躲避球时间！” 　　伴随着零号孩子气地指令，那金属球划出一道弧线冲向一位专员，巨大的动量让他的身体在一瞬间被撕裂。 　　剩下的专员并未被同伴的死亡吓到，他们疯狂地扫射着，在零号的视野死角处，几个专员连同库帕塔一起正在悄悄接近着零号。 　　一位专员抱住库帕塔，他的言灵是刹那，而他在这次行动中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库帕塔这个人形炸弹送到龙王面前。 　　几颗烟雾弹飞出，周围变得朦胧起来，库帕塔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运动着。 　　刹那能够让使用者获得超乎寻常的速度，但抱着一个人进入刹那的状态对于一个专员来说太过勉强，库帕塔能够看到那位专员的五官都在溢出鲜血。 　　这是一次自杀式的袭击，无论对于库帕塔还是这位专员，他们注定有去无回。 　　在那人的怀中，库帕塔念诵着记录在血脉中的龙，火焰汇聚向这个贱民的孩子，让他成为火焰的君王。 　　那剧烈的加速感持续了一瞬，库帕塔感觉自己被丢到地上，而火焰终于汇聚于一处，爆炸发生了。 　　在旁人看来，这次袭击非常成功，那位专员抱着库帕塔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接近了零号，然后强烈的爆炸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而在火焰中，库帕塔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个如君王般矗立的男孩，他死死地抱住怀中的女孩，背对着库帕塔，为女孩筑起一道血肉的墙。 　　火焰灼烧的库帕塔的躯体，他身处爆炸中心，此处的温度甚至比太阳表明更加炽热。 　　火焰舔舐着他的身体，但那件阿卡杜拉给予他的防护服发挥了作用，防护服上出现了红色的光芒，让库帕塔如同一页扁舟，在火海中飘荡。 　　库帕塔不知道的是，这件衣服的制作者并非阿卡杜拉，而是安德，他在上面附加了一个防护能量伤害，让库帕塔从火海中幸存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昂热曾经问安德。 　　“这家伙羊肉玛莎拉做得不错，我还不想他死。” 　　库帕塔不知道自己某次去食堂帮忙的经历在现在救了他一条命，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安德不希望昂热的人就这么死了。 　　这个贱民的孩子很有天赋，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梅涅克卡塞尔，而部分校董希望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昂热这家伙为了屠龙不顾一切，安德总不能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吧。 　　库帕塔被强烈的冲击波撞到一边，狠狠地落在一个弹坑里，昏了过去。 　　而零号抱着蕾娜塔，他的后背一片血红，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隐约能够看见他的肺叶在不断地颤抖着。 　　蕾娜塔感觉某种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后颈处留下来，她没有抬头，因为零号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做，抱紧他就好。 　　在烟雾缭绕中，伴随着直升机的轰鸣，路麟城从天而降，他看着身受重伤的零号，库帕塔的言灵没有当年卡塞尔的那样强大，但对于龙族，同样致命。 　　路麟城的手上提着一把长枪，枪头上的如尼字母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鲜血顺着枪身流淌，那是使用昆古尼尔的必要条件，如同奥丁献祭自己获得知识一样，人想要使用神的武器需要献祭自身的鲜血。 　　路麟城抬起昆古尼尔，做出一个标准的标枪姿势，而零号推开了蕾娜塔，让她滚落在铁轨上，蜷缩成一团。 　　“来吧！这就是你们的底牌了？一把破枪？” 　　零号狂妄地挑衅着，而路麟城一言不发地投出了昆古尼尔。 　　带着鲜血的昆古尼尔以一种不科学的轨迹飞向零号的心脏，这是必中之枪，一旦投出，便一定会刺入敌人的心脏。 　　路麟城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好像自己被没入水中，昆古尼尔的飞行也变得缓慢，周围的空气在零号的命令下，不顾一切地阻止着昆古尼尔的飞行。 　　零号的双手大张着，像是在与什么东西角力，但他忽略了一旁的路麟城。 　　某种变化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原本温热的血液现在沸腾如岩浆，那双黄金瞳燃烧着，随着一度暴血的开启，路麟城挣脱了零号对他的束缚。 　　他冲向零号，死死地抓住昆古尼尔的枪身，用力向零号刺去，路麟城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接近灯枯油尽，只要把昆古尼尔刺入他的心脏，一切就结束了。 　　二度暴血！ 　　路麟城坚实的肌肉持续输送着力量，昆古尼尔的枪头一点点逼近零号的胸口，但还不够快。 　　三度暴血！ 　　路麟城的身上开始出现龙化的迹象，而昆古尼尔已经穿破零号身上的棉衣。 　　伴随着某种肉体被撕裂洞穿的声音，零号的身体被高高挑起，他的脸上还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而昆古尼尔穿过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脏牢牢钉死。 　　“这不过是睡一觉” 　　零号轻轻地抚摸着昆古尼尔枪身上的纹路，恬静地闭上眼睛，就像他说的，这不过是一次睡眠。 　　“契约，完成了。” 　　伴随着零号的低语，路麟城松开昆古尼尔，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上的龙鳞逐渐消退，他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同一时间，远在美国的路明非不知为何突然哭泣起来，惊醒了正在睡觉的乔薇尼。 　　那哭声听起来无比凄凉，好像年幼的小明非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而后他的双眼突然睁开，在黑暗中，乔薇尼看到了那闪耀的金色光芒。 　　一周后，安德看着冰窖中那具熟悉的身影，他的胸口插着一只造型古怪的长枪，安静地睡在那里。 　　零号被吊在一个十字架，看上去就像宗教画中受难的圣子。 　　“那个女孩呢？” 　　安德问旁边的昂热。 　　“留在毛熊那边的执行部了，正在对她进行精神评估。” 　　安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再一次开口道： 　　“一定要这样吗？看上去就像基督 教的那个谁？” 　　昂热的脸上出现一丝狂热：“对神，要给予一些尊重，这可是我们封印的第一个龙王。” 　　安德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冰窖。 　　这可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第八十一章 女儿 　　一九九二年十月，一个女婴在卡塞尔学院附属医院中出生，生产进行得非常顺利，用母亲乔薇尼的话说： 　　就像一个球直接滚出来了一样，和自己家的臭小子完全不一样。 　　路麟城拉着乔薇尼的手，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一个担心的表情，孩子便呱呱坠地。 　　而下一秒，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就在产房里制造了一颗火球，然后打爆了旁边价值连城的医疗器械。 　　安德与昂热冲进产房，看着那个皱皱巴巴，身上还带着粘液的孩子。 　　她闭着眼睛，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啼哭，而安德能够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在不断上升。 　　“来人，立刻转移。” 　　安德轻轻地用一旁的棉布托起孩子，快步走向设置在旁边的隔离室，这间隔离室能够抵御死侍的攻击，专门用来关押危险的混血种。 　　按这个孩子表现出的攻击强度，路麟城和乔薇尼的身体撑不过她一次攻击，只有安德这个龙种能够抵御她的攻击。 　　路麟城与乔薇尼被转移到另外的科室接受坚持，隔离室内充满了防火的泡沫板，从安德耳朵上带着的耳机中传来昂热的声音。 　　“现在得先靠你了，ξ号实验体是否有龙化迹象。” 　　昂热也没想到赫尔佐格制造的试管婴儿刚出生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从某种意义上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秘党又多了一件强大的武器。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安德拥有足够的肉体强度，因此现在照顾这个刚出生婴儿的任务也被交到他的头上。 　　“没有，一切正常，就是个人类孩子，皱皱巴巴的。” 　　安德心有余悸地给自己拍了个抵抗能量伤害，刚才那一下爆炸不亚于一发火球术，刚生下来的雏龙都不一定有这个孩子猛。 　　“好，下面由斯特兰奇医生接手，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知道了，知道了，没想到我还有照顾婴儿的一天。” 　　一个沉稳的男性声音从耳机中传出：“安德先生，请您跟着我的指示行动，首先是” 　　伴随着爆炸与火焰，几个小时后安德从隔离室中走出，那个孩子被包裹在襁褓中，放置在一个保温室中。 　　昂热迎了过去，手上拿着一件新衣服。 　　安德头顶上用变身术变出的花白头发被爆炸冲击得东倒西歪，一部分头发被火焰吞噬，露出下方的头皮。 　　苍老的脑袋下是一副极其突兀地年轻健硕的身躯，对于安德而言，完全变身是很麻烦的，所以他大部分时候只会变化一下脑袋的样子。 　　安德披上衣服，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和只炎魔战斗了一天，虽然我从来没有打过炎魔。” 　　瘫坐在沙发上，结果昂热递过来的可乐，一口气灌下去，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我起码挨了三四个火球，还有某种不知名的斩击。” 　　安德展示着自己肩膀上的白色印迹和被火焰熏黑的皮肤，这个孩子根本无法控制她的力量，言灵总是突兀地发动。 　　“我慢放了她的哭声，你听一下。” 　　昂热递过来一个随身听，里头是一盒刚刚刻录出来的磁带。 　　安德播放磁带，那婴儿的哭声由于慢放变得有些低沉，但安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夹杂在哭声中的某种不和谐的发音。 　　“这是龙？” 　　安德听出来这正是这个世界的龙，夹杂在婴儿的哭声中，以一种不起眼的方式发出。 　　“她的血统太高，使用龙变成了她的本能。” 　　“这可不好，她的言灵分析出来了吗？” 　　安德清楚，要是按原中的情况，这个孩子的言灵应该是审判，一个排序为111的高危言灵。 　　但现在看来，自己带来的变化似乎使她的言灵发生了一些变化。 　　“言灵审判，你用通晓语言听一下试试。” 　　昂热说着给安德施加了一个通晓语言，现在他的施法等级在十一级左右，也算是位优秀的龙脉术士了。 　　安德回放磁带，又一次聆听那段龙，那段模糊不清的龙被转化为了他能够听懂的语言。 　　“死” 　　“刚出生就会说脏话了，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 　　昂热被安德的说法逗笑了，他拿过随身听，继续说道： 　　“这是在对领域内的物体宣判死亡，按记载来看，这个指令能够切割领域内的一切。” 　　安德摸了摸肩膀，那被砍出的白痕已经消失。 　　“那种火球是怎么回事？” 　　昂热转过脸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因为你，你的龙血赋予了她部分火焰能力，就像某种另类的龙息。” 　　安德这些年来转化的龙裔都不具备喷吐武器，也就是龙息的能力，因为两个世界龙血间的冲突使得这个世界的龙裔只能说是半吊子，没有完全转化。 　　而现在，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似乎将言灵与龙息结合了在一起，或许这与乔薇尼在怀孕期间注射的龙血有关。 　　安德突然明白了昂热刚才的笑是什么意思，现在乔薇尼孕育出的孩子拥有了一部分自己的血统。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孩子现在拥有了五个父母，分别是赐予她血脉的父母，孕育她的父母，还有安德这个给予她龙血的父亲。 　　虽然一个人有三个爹，两个娘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足以上一次1818黄金眼了。 　　“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昂热拍着安德的肩膀说道。 　　“干什么？要我带孩子？” 　　昂热点了点头，从脚下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奶瓶递给安德。 　　“路麟城和乔薇尼应付不了这个孩子，我勉强可以，但你确定要我来带她？” 　　安德看了昂热一眼，他清楚如果要昂热带孩子的话，他大概率会带着孩子去打死侍，然后想方设法把她培养成一件没有感情的兵器。 　　“那算了吧，我反正这段时间没什么事。” 　　“你记得快点给我找个替班的人，肉体强度高一点的就行。” 　　安德挥了挥手，自己还没结婚呢，先多了个女儿，这感觉好像也不错。 第八十二章 孩子 　　最近，卡塞尔的学生中流传起了一个八卦：那位和副校长一样神出鬼没的荣誉校长，校董路安德先生年轻了不少。 　　不少人都在学院里见过那位安德先生，他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是位十分健谈的老人，经常与同学聊天，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但现在，这位老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而安德对此的说法也很简单。 　　“我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点，所以化了化妆。” 　　面对几个校董的质疑，安德淡定地从脸上撕下一块面具，然后表示这是亚洲四大邪术，你们这些洋人是不会懂的。 　　不过这一系列操作的实质是安德没法一直装成老头，按龙的年纪，他不过二三十多岁，每天装得一本正经，也是会累的。 　　而现在最让他心累的就是那个被交到他手上的婴儿，这个孩子的言灵无法控制，随时都会失控，然后炸掉或者割开身边的物体。 　　乔薇尼也尝试接近这个孩子，开始还好，但后来孩子被她逗笑了，一串龙从她的嘴里发出。 　　如果不是旁边的路麟城反应得快，乔薇尼的半个身体都会被火球吞没。 　　后来昂热找装备部定制了一身高强度的防割服，由安德附加上抵抗能量伤害，才让乔薇尼能够抱一抱这个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路麟城对这个孩子表现得比较冷漠，但乔薇尼却很喜欢这个女孩，她经常感叹不能带小明非来看看妹妹。 　　最后，这个孩子被命名为路梨，那天乔薇尼正躺在床上，昂热来看她，在病床边削了一个梨。 　　虽然乔薇尼并不常吃梨，但那个梨据她所说又大又甜，于是她打算给这个女儿起名叫路梨。 　　这个命名方式一点都不华夏，但考虑到乔薇尼本身就是在外国长大的华裔，起这个名字似乎也并不奇怪。 　　毕竟科比这个名字还是来源于神户牛肉呢。 　　路麟城在完成了西伯利亚的任务后状态一直都不算好，他总是出神，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好几次喂奶的时候没有试温度，把小明非烫得哇哇直叫。 　　在美国接受了一系列检查的路明非还是那样的普通，但检查结果显示他决定是个混血种，血统很高的那种。 　　乔薇尼也坚称自己在晚上起床喂奶时看到了小明非的黄金瞳，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而库帕塔被人从西伯利亚捡了回来，在安德的帮助下，这个印度人捡了一条命，并在床上躺了一年。 　　当他从病床上醒来，回到装备部时，他收获了英雄般的待遇，因为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位释放了莱茵但没有死亡的混血种。 　　虽然爆炸比不过梅涅克卡塞尔制造的那次，但是 　　“但是你下次可以来个更大的。” 　　阿卡杜拉拿着一个加量芝士汉堡，拍着库帕塔的肩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能把担子交出去了。 　　这些事情都与安德无关，他现在正待在龙穴里，面带愁容地看着面前的婴儿。 　　作为一头龙，安德其实并不懂如何照顾人类婴儿，前世当人的时候他始终没有结婚，更不要提孩子了。 　　于是安德对路梨这个破坏力堪比雏龙的孩子使用了龙式育儿法，扔到龙穴，让她趴在自己的财宝上玩耍。 　　每天给足够的食物就行，到了年龄就把她赶出去。 　　安德当年小时候父母就是这么养他的，现在不也长得很健康吗？ 　　然后路梨的言灵就把一尊安德珍藏的雕像拦腰切断，变成了一地的碎渣。 　　安德那天的食量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之后他把龙穴中的宝贝全部收了起来。 　　现在，平整的龙穴中放着一个婴儿床，小路梨正恬静地睡在那里，一枚枚金币被绳子吊在她脸的上方，用以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 　　平心而论，安德觉得每个拥有龙血的孩子都会喜欢这些用金子做成的玩具。 　　但人类婴儿与雏龙有着本质的不同，安德当年待在父母的龙穴中时，好几天才会吃一次饭，一餐就要吃半只羊。 　　但小路梨不同，她还有着人类婴儿的习性，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要进食一次。 　　于是安德就重复着喂奶，睡觉，喂奶，睡觉，换尿布，喂奶，睡觉的痛苦循环。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一旦饿了就会哭，哭了就会在不经意间使用言灵，然后在龙穴中制造出火球或者无形的利刃。 　　现在安德的龙穴中到处都是划痕与烧焦的痕迹，但想到她那天真的笑容让安德实在不忍心指责她。 　　“小小龙啊，快长大啊” 　　“小小龙啊，找宝藏啊” 　　“小小龙啊，杀蓝龙啊” 　　从那天开始，龙穴中就不是响起安德用龙语唱起的摇篮曲。 　　回到另一边，路麟城与乔薇尼已经做好准备要离开了，虽然乔薇尼很想带着路梨一起回华夏，但小明非和他的妹妹一比实在太过孱弱，他们也无力照顾这个天生强大的孩子。 　　安德抱着路梨看着路麟城与乔薇尼带着路明非登上了前往华夏的专机。 　　路麟城与乔薇尼打算伪装身份，让路明非作为一个普通孩子长大，如果他仍然平庸，那就不要让他进入混血种的世界好了。 　　“和妈妈说再见。” 　　安德对怀中的小路梨说道，这个孩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吐出了一段龙，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撕裂的痕迹。 　　“再见！” 　　“再见！” 　　两人登上飞机，安德看着那铁鸟向天空飞去，消失在云端。 　　十一年后，公元二零零三年，华夏东南，闽州。 　　这些年来闽州发展得很不错，没有了东南方向来自光头的威胁，这个同样有着地理优势的城市终于迸发出属于自己的活力。 　　闽州市公安局的一个家属院里，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敲响了派出所楚天骄副支队长的家门。 　　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孩打开了房门，他看起来很拘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小朋友，我找你爸爸有事，你能叫他过来吗？” 第八十三章 奥丁的踪迹 　　年幼的楚子航叫来了正在家中休假的父亲，把门口那个奇怪的男人接进了家门。 　　“路老，您来了。” 　　楚天骄握着安德的手，他清楚面前的人，或者说龙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哪怕他平日里我行我素，也不敢怠慢。 　　“子航，去给这位倒茶” 　　楚天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大佬，按辈分算安德当楚子航的高祖父都绰绰有余。 　　“叫叔叔就行。” 　　安德做在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家，房间的装修风格乱中有序，各式各样的装饰品与奖章堆叠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 　　但仔细看来，却别有一种美感，地面也不算脏，看得出来有经常打理。 　　安德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那个子航是吧，我和你爸爸有事要聊，你先回房间玩。” 　　楚子航没有说话，皱了皱眉，他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并不喜欢安德这种哄孩子的语气。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回到了房间，关起门来做起今天的暑假作业。 　　“路老，你是为了奥丁来的吧。” 　　看到安德打发走楚子航，楚天骄也不废话，前些日子来了一场台风，那个高速路上的亡灵突然苏醒了，造成了一起重大的事故。 　　“他十来年前被伤得很重，看起来这次是伤好了。” 　　其实在多年前安德就已经确定了闽州市高速路里的奥丁应该是假的，真正的昆古尼尔在秘党的手上，而这个奥丁表现出来的能力相比龙王实在有些弱小。 　　楚天骄接着讲述着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们有关部门的一个同事去自己的朋友家做客，却发现他的朋友失踪了” 　　在前些日子，正好碰上五一节放假，一位有关部门的专员休假到他朋友家做客，但到了地方后却发现自己的朋友失踪了，最诡异的是，这位朋友的家人都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他的父母，孩子，甚至朝夕相处的爱人都不记得有这个人。” 　　这位专员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将情况上报给了组织，于是整个省的专员们倾巢而出，把那位可怜的失踪者查了个底朝天。 　　“我们发现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与他较为亲密的人身上，就像是某种心理暗示。” 　　按楚天骄的说法，这种心理暗示会让人选择性的忽略与失踪者有关的事情。 　　“比如我们拿一张他与别人的合照，但那些人只能看到别人，看不到失踪者。” 　　说到这里，楚天骄有些后怕地喝了一口茶水，这种能力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但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法，就来自那位专员，他与失踪者是朋友，却没有遗忘失踪者。”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您，安德先生，龙裔对这种精神攻击似乎有一定的抵御能力，那位专员是位龙裔。” 　　安德看着面前的楚天骄，自己的身份在龙裔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楚天骄作为楚家的后人，自然是清楚这件事的。 　　楚天骄提起衣服，露出胸口处稀疏的几片鳞片。 　　“可惜我的血脉被言灵压制了，不然我就不用休假了。” 　　楚天骄即使在能人辈出的楚家也是个怪物，天生高强度的龙族血统压制了体内来自安德的真龙血脉，使得他获得了与昂热相同的强大言灵：时间零。 　　但这也导致他作为一个龙裔，难以学习魔法，身体强度也比不上其他人，只能说有得必有失。 　　“我的真龙血脉太低，领导担心我出事，于是给我放假了。” 　　在这种神出鬼没的精神攻击下，没有真龙血脉的普通混血种或者血脉较低的龙裔成了不稳定因素。 　　这次是删除记忆，设置心理暗示，没人知道下次会不会是精神控制一类的攻击。 　　于是战斗力强大但血脉较低的楚天骄只能回家休假，顺便照顾正在放暑假的楚子航。 　　“现在闽州所有有关部门的人都替换成高血统的龙裔，身体部分龙化的那种。” 　　楚天骄讲到这里，神情有些低落，他这些年做得很好，但这身血统还是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 　　“后来他们找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了失踪者的线索，他在台风天上了高速路。” 　　“每年来台风，高速路都会封闭，但他还是上去了，我们在郊区找到了他的车，上面布满了血迹和抓痕。” 　　楚天骄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没人知道那个邪神想要干嘛，失踪者是混血种，但血统十分弱，一辈子只能当个稍微优秀些的普通人。” 　　“现在那些有关部门的人天天盯着天气预报，就准备等哪天台风了给奥丁一个惊喜。” 　　楚天骄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笑容，似乎看到了奥丁的死期。 　　“他们还制造了一些诱饵，让高强度的干员伪装成普通人在高速路上反复开。” 　　安德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能够感到楚天骄心中的战火，他也想与自己的同伴一起战斗，但奥丁奇怪的精神能力让他强大的力量失去了用武之地。 　　“阿杰拜托我来看看你，毕竟你还是楚家最出色的后辈。” 　　“是嘛，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嬢嬢了。” 　　楚天骄的话里带上了一丝西南的口音，楚家的言灵大多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但他这里却发生了突变，因此在小时候就与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但在卡塞尔求学的那段日子，楚杰对这个优秀的晚辈很照顾，因此两人关系很不错。 　　“嬢嬢现在咋个了嘛？” 　　“她好得很，在学院里带孙子呢，估计还能再活几十年。” 　　这个世界的混血种别的不想，苟命绝对有一手，结合了安德的龙血后楚杰活到一百五十岁都不成问题。 　　“还有就是这个，也算是你们楚家的宝贝，借你用用不成问题。” 　　安德拿出当年那柄定国剑，这柄有着透明剑身的炼金武器十分适合楚天骄这个走敏攻路线的战士。 　　“不用不用，您拿回去吧，我有村雨了。” 　　“你老惦记你那把破武士刀干啥，就会呲水，听我一句劝，换个好点的。” 　　楚天骄的佩刀是一把名为村雨的炼金武器，是当年抗日的时候安德从鬼子手上抢过来的。 　　刀其实一般，但有个很有意思的属性，当武器高速挥动时，剑身上就会出现水珠，看起来颜值不是一般的高。 　　最后楚天骄还是拒绝了安德的好意，对于这个如风般的男人，帅才是真理。 　　“那么，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找到了吗？” 　　安德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八十四章 一个茶壶几个杯子 　　“我通过有关部门的系统，搜索了许久，但都没有找符合您要求的人。” 　　楚天骄叹了口气，名叫夏弥，出生在19911993年间的女性混血种，带着一个弟弟。 　　他通过华夏这边的超级计算机“王母”搜索了整个资料库，都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混血种 　　是的，华夏这边的超级计算机叫王母，当年命名的时候本来想叫天河或者银河的，但考虑到许多执行部的超算都是女性的名字，于是有人提出要叫织女。 　　不过织女哪有王母娘娘厉害，这帮黄铜龙裔就顺势把这台超算命名为了王母，听起来比小日本的辉夜姬和美国佬的诺玛要给力多了。 　　“找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指望能这么容易就找到。” 　　现在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还不知道在何处，名字也不一定叫夏弥，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安德之后在楚天骄家里留了许久，与楚天骄谈天说地。 　　最近苏小妍，也就是楚天骄的老婆外出巡演，家里只留下父子二人，楚天骄最近休假，也实在无聊得紧，便和安德聊了会儿天。 　　从当年昂热在龙族历史课上的放荡不羁，聊到楚杰在教导处板着脸训人；从这些年华夏的发展聊到某个领导的愚蠢决策。 　　楚天骄发现安德确实如传闻中所说那样健谈，配上这幅三十来岁的面庞，十分的有迷惑性，楚天骄甚至觉得他是自己的同龄人。 　　“路老，我把子航叫出来，一起去吃个饭吧。” 　　安德也点了点头，自己本想去找路麟城，但看楚天骄这么热情，那路麟城那边的事情就等一会吧。 　　“子航现在上中学了？” 　　楚天骄一愣，也没想到这位老祖宗突然关心起自己儿子起来。 　　“对，在仕兰中学。” 　　“那个私立学校，怎么不送去公立的初中？” 　　在闽州，虽然仕兰的名头很响，但还是比不过老牌的公立中学。 　　楚天骄倒是无所谓地说道： 　　“仕兰中学环境不错，就是走个过场，到高中的时候还得去卡联附中。” 　　卡联附中，全称燕京大学与卡塞尔联合学院附属中学，是华夏这边对混血种进行基础教育的高中。 　　大部分都混血种家庭都会选择送自己的孩子前往卡联附中，楚天骄也不例外。 　　“也是，把孩子叫出来走吧。” 　　安德看现在天色已晚，楚子航这一个下午在房间里估计闷坏了，便更着楚天骄父子二人七拐八拐来到了小区旁边的一家川菜馆里。 　　楚天骄一个无辣不欢的男人跑到了闽州这个口味清淡的地方，自己老婆又是工团的一员，平日里也不能吃辣，这些天早就憋坏了，正好趁着老婆不在家出来吃一顿。 　　“爸爸，你别吃太多，妈妈受不了辣椒的味道。” 　　楚子航坐在餐桌上劝说着父亲，他从小吃着超辣的鸭脖长大，也算是对辣椒有一些免疫力。 　　“没事，她过两天才会回来，今天我要放纵一下。” 　　“老板，来过回锅肉，水煮牛肉，辣子鸡，毛血旺，再加过汤儿。” 　　楚天骄十分迅速地点了四菜一汤，并且吩咐老板辣椒往多里放，吃完这餐饭安德感觉自己不需要龙息都能喷火。 　　希望第二天上厕所没事。 　　几人吃饱喝足，安德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这次来闽州的大头。 　　前段时间安德检查自己的财产，发现自己的钱被挪用了一部分。 　　其实安德大部分的财产都换成了龙穴中的黄金和珠宝，还有各式各样的雕塑工艺品。 　　但还有一小部分投资到股市里，靠着前世的记忆，这一部分资金一直在增长。 　　本来这笔钱安德很少去管，但最近他发现利润少了很多，于是派人去查了查账，发现居然有人敢于龙口拔牙，挪用自己的资金。 　　利用自己的人脉与秘党的渠道，安德很快锁定了挪用他钱真凶，那就是他名义上的晚辈，路明非的老爹： 　　路麟城。 　　现在完成了老朋友嘱托的安德，正杀气腾腾地向站在路麟城的家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这栋房子是当年路麟城的父亲留下来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伴随着敲门声，一个女人打开了房门。 　　“二叔？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 　　安德冷着一张脸，走进了房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 　　“二叔您怎么来了？” 　　路麟城从里屋出来，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安德和放在茶几上的盒子。 　　“给你带了礼物，小明非呢。” 　　“里头睡着了。” 　　路麟城走过来，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安德指着盒子，冷着脸说道： 　　“不打开看一看？” 　　路麟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茶具，一个很小的茶壶配上四个很大的杯子。 　　“薇尼啊，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和路麟城说。” 　　乔薇尼起身往里屋走去，安德盯着路麟城，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路麟城现在应该被龙息喷死了。 　　“拿我的钱，在北极修养鸡场，还要娶十个老婆，路麟城，你好大的胆啊。” 　　“二叔，那是末日庇护所，而且按生物学上讲，一个男人配十个老婆能够更好延续人类。” 　　没错，路麟城以路家继承人的名义把安德的钱挪去北极修建了一座末日庇护所，以保证人类在未来的战争中得以幸存。 　　在路明非出生后，路麟城对秘党越发悲观，于是加入了秘党的反对者组织：末日派。 　　这群家伙主张人在龙面前不堪一击，应该建立庇护所以求延续人类这个种族。 　　安德指着路麟城手里的茶壶，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都三十多了吧，这壶一个茶杯都灌不满，配十个茶杯也是无用。” 　　“您是来羞辱我的吗？” 　　路麟城把茶壶放回到盒子里，他明白安德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连自己老婆都满足不了，再找九个老婆也不过是过过眼瘾。 　　啪！ 　　下一秒，路麟城的脸上就多了一道红印。 　　“路麟城我告诉你，乔薇尼当年算是帮过我，你别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安德缓缓坐下，刚才实在没忍住给了路麟城一下，这些年安德与路梨相处，也有了些感情，爱屋及乌，为乔薇尼出个头也是正常的。 　　“我不想管你们这些蟑螂的事情，记得把漏洞补上。” 　　安德说完就头也不会的走了，留着路麟城捂着脸，在沙发上愣了许久。 第八十五章 成长需要微量元素 　　刚刚加入有关部门的李刚专员十分骄傲，组织给他分配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是华夏土生土长的普通混血种，没有去过美国卡塞尔学院留学，因此在有关部门中总是低了那些海归一等。 　　再加上李刚加入有关部门的时间并不长，人长得又普通，平日里大多是完成一些书工作，执行外勤任务也轮不到他。 　　但这次不一样了，李刚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用一种你小子交到狗屎运的语气说道： 　　“马上有位大人物要来京，你负责保卫任务。” 　　李刚迷迷糊糊地出了办公室，当护卫这种事情哪次能轮的上他啊，做了这么久办公室，今天终于是时来运转了。 　　后来李刚才知道，之所以选他就是因为需要个不起眼的人当护卫，但混血种大多颜值不低，他这个长相普通的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李刚再过三十年都会记得那个上午，那是一个北平少有的蓝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大地热得像铁板。 　　李刚在机场接机口等了许久，终于接到了自己要护卫的那位贵人：有关部门的创始人之一的路安德，路老。 　　李刚看着路老年轻的面庞，感叹着高血统的混血种就是好，都一百多岁了还和小伙子一样。 　　路老突然对他说道： 　　“准备一下，我们去坐地铁。” 　　“路老，我们给您准备了车。” 　　李刚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听到安德接着说： 　　“不，我来北平的任务就是坐地铁，你得陪着我。” 　　说句实话，李刚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之后的事情让他大跌眼镜。 　　那位老前辈在柜台办了一张崭新的地铁卡，然后拉着他开始了一天的地铁之旅。 　　这位路老每到一个地铁站都会出站，进站，然后在下一个地铁站再次出站，进站，如此循环往复，好像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在不久之前，北京还只有两条地铁线路，一条从西向东贯穿全城的纵线，另一条则是从复兴门出发的环线。 　　而在不久之前，由于申奥成功，政府又投资了一笔钱用于地铁建设，前不久才修好一条线路。 　　但哪怕只有这么三条地铁线路，一个一个站台出站再进站也是颇为耗时，李刚就跟着这位大佬在地铁里跑了一整天。 　　“果然什么都没有啊。” 　　安德看着普普通通的乘车卡，现在他站在一辆列车的驾驶室里，那张乘车卡被放在车台上。 　　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车，这辆列车已经到达了他今天的终点，苹果园站，安德所期待的事情并未发生，那个隐藏在地铁里的尼伯龙根没有出现。 　　在原著里，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隐藏在北京地铁一号线的终点站处，只有用一张乘车卡通过北京所有的地铁站，才有资格进入这片死人之国。 　　但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或许大地与山之王还未苏醒。 　　安德拍了拍站在一旁的李刚。 　　“小伙子辛苦你了，等下一起吃个饭吧。” 　　李刚挠了挠头，今天一天是给他累得够呛，但比起累，他更想知道这位老前辈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安德走下站台，放出魔力仔细地感受着这处空间，但却感受不到任何波动或者不协调感。 　　尼伯龙根很可能还不再这里，大地与山之王的完全体名为海拉，是死人之国的女王。 　　这很可能意味着她拥有操控尼伯龙根的能力，能够移动一处尼伯龙根的位置也不足为奇了。 　　“无所谓了，大不了以后多来几次。” 　　安德有些失望，这次没找到，恐怕还得再等等了。 　　失望的安德拉着李刚在旁边找了个烧烤摊，吃了一顿羊肉串，干了一箱啤酒，最后是安德拖着李刚回的有关部门家属院。 　　后来李刚被领导臭骂一顿，当了十年的科员，主要负责每年接待安德来京坐地铁。 　　第二天，有关部门的附属医院，安德看着面前的男孩，他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在后脑处扎成一个小辫，看上去有些孩子气。 　　他坐在一张医疗床上，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头高高仰起，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感觉。 　　“凯撒，把衣服掀开给叔叔看看。” 　　一旁的女人柔声对孩子说道，孩子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最终不情不愿地掀开了衣服。 　　那小小的身躯上长着浅金色的鳞片，紧密地分布在小腹与胸口处。 　　“安德先生，您来看看吧。” 　　安德走上前去，轻轻触碰着那淡金色的鳞片，又用指甲轻轻划过，看着鳞片上露出的白痕。 　　小凯撒似乎有些痒，想要笑出声来，最后还是忍住了，保持着一副高冷的面孔。 　　“硬度不足，颜色太浅，女士，让我看看你的手。” 　　安德转向另外一边打古尔薇格，她摘下脖子上的长命锁，那粉白的手臂变得有些狰狞，粗大的爪尖配合着鳞片，让这个女人瞬间变得充满了攻击性。 　　安德却毫不在意地在那布满鳞片的手上戳了戳，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鳞片的颜色，最后说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缺乏微量元素了啊。” 　　在安德来华夏的前几天，古尔薇格联系他说最近凯撒总是病恹恹的，洗澡的时候还会掉鳞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安德当然不能让巴哈姆特老大钦定的圣子出事，于是在探寻尼伯龙根无果后就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还待在华夏的凯撒与古尔薇格。 　　“缺微量元素？” 　　古尔薇格不解，这些年凯撒的饮食都是由专人照顾的，营养均衡，怎么会缺乏微量元素？ 　　“金属龙会摄取与自己同源的金属以增强鳞片强度，像我是黄铜龙，就需要进食一些黄铜。” 　　“而你和凯撒是金龙龙裔，也就是说需要摄入一些金子。” 　　实际上华夏的龙裔都是黄铜龙龙裔，黄铜的主要成分是铜和锌，这两种元素广泛存在于日常的饮食中，不需要专门补充。 　　但对于古尔薇格与凯撒这两个被巴哈姆特直接转化的金龙龙裔不同，他们需要专门补充一些金元素，以满足自身需要。 　　“给，算是压岁钱吧，没事拿着磨磨牙。” 　　安德从袋子里掏出一根圆柱形的小金条，递给凯撒，金属龙有给幼崽零花钱的传统，大多是几枚金币或者一块宝石，算是他们未来的启动资金。 　　小凯撒看着手中的金条，咽了一口口水，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 　　“安德先生，感谢您的礼物。” 　　古尔薇格在一旁看着一脸正经的儿子，自从十二岁后这孩子就学会了装腔作势，和他那个老爹一样。 第八十六章 网瘾少女 　　解决了小凯撒的微量元素缺乏问题，安德这一趟的华夏之旅也算是功德圆满。 　　不过古尔薇格告诉安德，最近一段时间，加图索家族似乎不太老实，有人甚至在自己的食物里下毒，想要杀死自己。 　　“安德先生，我打算暂时离开凯撒身边，去卡塞尔学院躲一段时间。” 　　古尔薇格的身世似乎与奥丁有关，她原本生活在挪威的一个混血种家庭中，但父母却离奇死去，自己也被加图索家族找到，最后无奈嫁给了庞贝加图索。 　　据加图索家族的人说，古尔薇格这个姓氏是被诅咒的，现在看来就是那位奥丁对古尔薇格家族下了诅咒。 　　至于加图索为何对自己动手，古尔薇格暂时还不知道，但她不想连累自己的孩子，宁愿暂时离开他一段时间。 　　“你和孩子说了吗？” 　　“没有，但我会告诉他的。” 　　古尔薇格不知道加图索家族有什么秘密，但她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不适合待在凯撒身边了，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您不用担心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弱女子了。” 　　在封闭的室内突然起了一阵微风，一个形似天使的灵体出现在古尔薇格的身后，只不过这位天使长了一个蜥蜴脑袋，背后的翅膀也变成了龙翼。 　　但脑袋上的光圈还在，看起来十分别扭。 　　“灵体守卫，你现在是白金龙王的牧师了？” 　　灵体武器是一个三环的法术，能够呼唤灵体保护自己，只有善良阵营的人才会召唤出类似天使一样的灵体。 　　古尔薇格点了点头，自从她被巴哈姆特施加祝福后，就转职成为了一名生命牧师，按等级来算也有8级左右，主要还是多亏了当时的祝福。 　　“好吧，祝你顺利。” 　　后来，安德听说古尔薇格死在了意大利的加图索庄园内，死于寄生虫病。 　　凯撒在她的葬礼上表现得很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母亲下葬，之后一直在意大利接受加图索家族的教育。 　　而卡塞尔学院内多了一座奇怪的小教堂，里面只有一位修女，每到礼拜天就会做意大利面，分发给前来祈祷的人。 　　当然偶尔也会做老北京炸酱面，味道也挺不错的，一度成为了穷学生的蹭饭所在。 　　说回正题，安德坐着飞机回到了卡塞尔学院，这些年科技日新月异，昂热那艘名为斯莱普尼尔的专机也进行了多次的升级，现在变得更快。 　　但安德其实更喜欢慢一点的普通飞机，因为这样可以和人在路上聊聊天，顺便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 　　龙的时间很多，可以悠闲一点。 　　这些年安德过得很充实，主要是一个小家伙给他多了很多事。 　　但怎么说呢，有的时候饲养一个人类幼崽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毕竟安德还蛮喜欢软萌可爱的小东西。 　　但龙与人类作息的不统一始终困扰着安德，你不能指望一头龙没两个小时醒来一次给孩子喂奶，也不能指望一个婴儿吃一顿饭就要睡三天。 　　于是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安德过得很痛苦，但伴随着路梨的渐渐长大，安德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偶尔这个孩子还会帮忙打扫龙穴，或者给安德打理鳞片。 　　而在两年前，昂热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让安德有个暂时休息的时间，也让小路梨多了一个玩伴。 　　路梨无法控制自己的言灵，它总是不由自主地发动，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哪怕路梨闭上嘴巴，但偶尔的打嗝或是打哈欠都会触发言灵。 　　所以想要和路梨相处，需要一个肉体足够强大的人，以保证他能够在路梨无意识的攻击下存活。 　　比如现在正在安德的龙穴中和路梨一起用PS2打街头霸王的家伙，一个一米八几的德国人： 　　芬格尔冯弗林斯 　　这家伙是卡塞尔有名的挂科大王，卡塞尔学院这些年来唯一留级的男人，但他的言灵非常有用，那就是能够增强肉体强度的言灵青铜御座。 　　当然，能够进入安德的龙穴，这家伙肯定是签了保密协议的，魔法契约能够保证他守口如瓶。 　　现在的芬格尔已经留级了一年，脸上肉眼可见的写满了混子两个字，正操纵着游戏里的肯把路梨操纵的春丽逼到了墙角。 　　然后肯被春丽尽数挡下，路梨抓住时机，一套连招打死了芬格尔。 　　“你小子又带着路梨玩游戏。” 　　安德狠狠地敲了芬格尔一下，看到他的头皮在敲击的瞬间变成了青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经过安德的训练，路梨虽然无法控制言灵的释放，但却收敛了言灵的威力，芬格尔的言灵才能堪堪抗住言灵的攻击。 　　在照顾路梨的过程中，芬格尔在血与泪的磨练中已经做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能够轻松挡住路梨无意间发出的攻击。 　　“安德校长，您回来啦？” 　　安德在学校的职务是荣誉校长，属于不干事的虚职，主要负责与副校长一起进行炼金术研究。 　　路梨也转过头，玫瑰红色的眼睛盯着安德，气鼓鼓地从手心里召唤出一道火焰，在面前形成一行汉字。 　　“叔叔，我才玩一下！” 　　或许是胚胎时就接触了黄铜龙血的原因，路梨在火焰上很有天赋，天生就是一名龙脉术士，专精火球术的那种。 　　于是安德让她尝试使用火焰形成字进行交流，以锻炼她的控制能力。 　　现在看来，安德的训练十分成功，刚才路梨使用的是一个零环的戏法：控火，虽然字体还不算清晰，但已经能够看出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回来了都不知道欢迎一下。” 　　安德抱怨道。 　　那火焰字马上一变，变成了 　　“欢迎回家” 　　安德看着配上了颜字的留言和一脸委屈的路梨，揉了揉她暗红色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你玩吧，我去找昂热有些事，晚上吃涮羊肉。” 　　“>ω&t;” 　　路梨开心地转过身子，拉着芬格尔准备开始下一把。 　　安德起身又瞪了芬格尔一眼，这家伙来了之后天天带着孩子打游戏，实在让安德有些恼火。 　　为什么不能玩些更适合龙的游戏呢，比如捕食训练之类的，嗯，芬格尔当物那种。 第八十七章 虚假的自由 　　安德从地底的龙穴乘坐电梯，穿过昂热心爱的水族馆和动物园，一路来到他的办公室。 　　安德一直想吐槽昂热的审美，哪个家伙会喜欢把办公室建在水族馆里，然后还要搞一个非常非常长的电梯直通地点的冰窖。 　　只能说这算是物种之间的差异了，想要一头居住在沙漠里的黄铜龙喜欢上海水，那可能比杀了他还难。 　　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电梯旅行后，安德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昂热的校长室。 　　“昂热，我回来啦！” 　　昂热此时又在批阅着装备部的预算，他们总是喜欢在某些不必要的地方搞事情，比如给自己的专机加装两枚核弹，让它能够在万米高空化作一颗太阳。 　　昂热放下钢笔，转过身来，校长室里的电梯除了他只有安德能够使用，哪怕不用想，昂热也知道是谁。 　　“怎么样？” 　　“钱是讨回来了，我当时就不给给那个败家子出头。” 　　安德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痛苦，如果路麟城不是路家的人，自己的资金也不至于被挪用。 　　“末日派都是这样的人。” 　　昂热走到一边，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小杯给安德。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他们。” 　　安德接过酒一饮而尽，这款酒不是那么烈，带着果香和焦糖味，安德还蛮喜欢的。 　　“我当然很讨厌逃兵，但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昂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走到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份件。 　　“你看看这个吧，加密件，只此一份。” 　　安德结果件，里面是两张孩子的脸，一张他非常熟悉，那就是黑天鹅港中的零号，而另一张脸则是自己名义上的后辈，原著的主角：路明非。 　　“前些年我收到了路麟城寄来的照片，发现那个孩子，路明非样子非常熟悉。” 　　昂热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我想了很久，才发现他的脸型越来越接近零号。” 　　“于是我收集了零号与路明非的正面照片，进行了对比，发现了一个事实。” 　　安德翻到下一页，一个孩子从婴儿时期到少年时期的正面照片被排列在一起，并对眉眼间距等要素进行了分析。 　　“根据诺玛的分析，路明非在出生后容貌就在不断的发生变化，远远超过了成长可能带来的改变。” 　　对于一个孩子，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样子确实会变，但总是会有一些儿时的影子，一个方脸的婴儿不可能渐渐变成瓜子脸，骨骼不允许。 　　“他在一点点变得更像零号。” 　　昂热说出了结论，如果对比路明非出生时的照片与现在的照片，能够发现他的脸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在潜移默化中悄然发生的。 　　“路明非绝对和零号有关系。” 　　安德默默地合上了件，件后面大多是昂热收集的一些证据，安德也没想到昂热居然通过照片判断出了路明非与零号，也就是路鸣泽之间有关系。 　　“你怎么看？” 　　安德问道，他向要了解一下昂热的看法。 　　“路明非可能是龙王。” 　　“他出生的时候我们都看着，他可是真的从他妈的肚子里滚出来的。” 　　“那些伪龙什么样的手段都有可能，当年那个顺治皇帝一个普通人类，不还是差点成了次代种吗？” 　　昂热这些年开始把这个世界的龙族叫做伪龙，以表达自己对龙族的轻蔑。 　　安德点了点头，昂热的推理合情合理，但路明非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准备怎么做？” 　　昂热准备采取怎样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一味地讨论路明非的身份毫无意义。 　　“当然是让他去屠龙，把他丢到龙王的面前，然后等待着其中一方死去。” 　　昂热咧开嘴角，就像一个电影中的阴谋家。 　　“你又想把别人当做武器，就像当年西伯利亚的事情一样。” 　　安德回忆起当年西伯利亚的行动，本来的计划是重炮轰击后路麟城上场斩杀，能够使用莱茵的库帕塔只是作为后备手段。 　　但后来调整了命令，让路麟城殿后，先行释放了莱茵，这是昂热下的命令，如果牺牲一个人能够唤来龙王的重伤，那么牺牲就是必要的。 　　“还有格陵兰岛的事，为了那个死海书，死了一个小队的人，施耐德现在还要用机器呼吸。” 　　昂热沉默了一会，当年格陵兰岛的时候安德本想参与，但还没等他来，探索队就发现了目标，昂热为了不错过下潜的机会，导致了小队的全灭和施耐德的重伤。 　　“如果能够干掉龙王，这就是值得的。” 　　安德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要知道，现在教育讲究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 　　“我没看出来你还懂教育？” 　　“至少比你这个花天酒地的老流氓懂。” 　　安德走到办公室后方，找到一个小冰箱，从那些珍贵的酒之间掏出一罐可口可乐。 　　“我们不只要推着他屠龙，还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屠龙。” 　　安德打开了易拉罐，把拉环随手丢在垃圾桶里，接着说道： 　　“给他安排一个师长，引导他前行。” 　　“安排一个恋人，给予他爱情。” 　　“安排一群朋友，帮助他蜕变。” 　　“让他觉得自己与龙王不共戴天，自己无所不能，然后他就会嗷嗷叫着冲过去屠龙。” 　　安德坐下来灌了一口可乐，他其实更喜欢百世，但昂热是可口可乐派，只能勉强下咽。 　　“这么多年来金属龙想要干掉仇家的时候就会用这一招，找一只队伍，送人送装备，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我们获得财富，他们获得荣誉，偶尔还能获得爱情。” 　　昂热轻笑了一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 　　“看起来你确实比我懂教育，但这难道不是把他当做武器吗？”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重点不是他要去做什么，而是他有没有选择的权利，也就是自由。” 　　“但他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安德笑了，他翘起二郎腿，身体陷在沙发里，举起了手中的易拉罐。 　　“他会觉得自己有的，敬自由！” 　　“敬自由！” 　　昂热也举起酒杯，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咳咳，果然还是百世可乐好喝。” 第八十八章 一个父亲 　　夜晚，卡塞尔学院的钟楼里，这个小小的房间被收拾干净，曾经贴在墙上的让人血脉喷张的海报被遮挡起来。 　　一张圆桌，一口铜锅，安德几人围坐在火锅旁，正享受着羊肉的鲜嫩。 　　曼施坦因教授坐在一张中式的靠背椅上，手里拿着筷子，局促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那洁白的光头上布满了汗珠，在室内的灯光下看起来分外惹眼。 　　一旁的路梨正享受着安德的投喂，吃相有种与她娇小的身躯不符的狂放，就像是年幼的雏龙在撕扯着物。 　　芬格尔坐在一旁，同样化身为干饭人，毫不客气地把一旁切好的羊肉整盘整盘地丢到锅里，十来秒后就把那还带着血丝的羊肉捞出，像面条一样吸入口中。 　　而曼施坦因的对面，坐着自己的父亲，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绰号守夜人的炼金导师：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今天下午，曼施坦因刚刚教训完两个违反校规的学生，自己这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就找上门来，说是有场家庭宴会，一定要拉上自己参加。 　　曼施坦因的诞生是个意外，很可能是他这位风流成性的老爹在某次喝醉后的产物，高血统的混血种想要拥有孩子并不容易，当时的守夜人也没想过自己会多了个孩子。 　　之后，曼施坦因的母亲，一位德国第一代移民生下了一个孩子，当他逐渐长大，某种特殊的孤独如影随行，他感觉自己与其他孩子格格不入。 　　而更困扰他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声音，每天脑子里都在开一场摇滚音乐会，就像漫画里超人觉醒的超级听力。 　　这是他的言灵蛇在四处爬行，不受控制地为他的主人收集着信息。 　　但可悲的是曼施坦因没有觉醒超人的力量，而是被那纷繁复杂的声响逼得发了疯，而那金黄的瞳孔又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在那年秋天，美国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多了一位精神分裂患者。 　　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是一座臭名昭著的屠宰场，进入其中的病人几乎没有机会完整地跑出来。 　　而美国军方在二战时见识到混血种强大的力量后，也动起了研究的念头，地点正是这座精神病院。 　　在那个年代，正是美苏两国冷战的时期，来自一战与二战的疯狂还未消退，一部分精神病学家毫无顾忌地对患者进行着实验，包括脑桥分离，脑前叶切除等。 　　“加大电流！” 　　那种痛苦的感觉，医生冷漠的声音依旧会在曼施坦因的噩梦中出现。 　　但幸运的是，当时曼施坦因年纪还小，或许是为了让实验体多活一些日子，那些家伙没有在他身上做太过分的事情。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陪伴他的只有对母亲的思念与旁边房间的孩子，自己的好友：古德里安。 　　后来，昂热找到了他们，在经历了一系列波折后两人来到了卡塞尔学院学习，并在毕业后留校任教。 　　那天曼施坦因刚刚过完五十五岁的生日，结束了生日派对的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袍准备进入一天的睡眠。 　　但门铃响了，一个握着酒瓶的人站在门口，他看上去四十来岁，比曼施坦因更加年轻。 　　他粗暴地把一只玩具熊塞到自己的手里，打了一个带着酒臭味的嗝，结结巴巴地说道： 　　“生日快乐” 　　“我的儿子！” 　　一个单亲家庭出生的孩子，在他五十五岁生日那年，突然多了一位父亲。 　　曼施坦因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相处，而尼古拉斯也同样不习惯这个孩子，但他希望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 　　于是尼古拉斯找到了在认识的几人中最会与人相处的安德，昂热是个满心复仇的疯子，自己是个花天酒地的流氓，反而是安德这条异世界的龙最像个人 　　“那就叫他一起来吃个饭吧！” 　　安德是这样说的，还告诉他，在华夏，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加上烧烤。 　　于是尼古拉斯喊上了曼施坦因与自己的徒弟芬格尔，安德则拿来了火锅，带上了路梨，两家人一起，在卡塞尔学院的钟楼开起了火锅宴会。 　　芬格尔刚把肉咽下去，就看到副校长用一种能杀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被副校长和曼施坦因教授夹在中间，赶忙起身。 　　“诶呀，失陪一下。” 　　芬格尔端起碗，以一种与他身形不相称的敏捷溜出了钟楼，尼古拉斯则挪动位置，做到了曼施坦因旁边。 　　铜锅中升起的水雾将对面的安德与路梨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们在以一种恐怖地速度消耗着一旁推车上的肉。 　　“儿子，我很抱歉。”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曼施坦因耳边响起，很低很低，低到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的清。 　　尼古拉斯拿起一旁的麻酱，舀一勺放到曼施坦因的料碗里，又往里面添了一点红色的腐乳与绿色的韭花酱，他脸色认真，好像在进行某种特殊的炼金仪式。 　　浇上一点火锅里的汤把料碗里的麻酱化开，尼古拉斯将料碗放到曼施坦因面前，从安德的筷子下抢出几片恰到好处的羊肉，放到碗里。 　　“尝尝？当年我在华夏搞到的秘方。” 　　曼施坦因迟疑了许久，哪怕在五六年前卡塞尔学院就开始了华夏语教学，曼施坦因还是对华夏的饮食不太了解。 　　他迟疑地夹起一片羊肉片，送入嘴里，混合着麻酱，带着奶香的羊肉让他这个从小吃香肠与肘子的德裔美国人也不由地赞叹。 　　“很好吃父亲。” 　　尼古拉斯笑了笑，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曼施坦因的嘴角，指着火锅说道： 　　“那多吃一些。” 　　曼施坦因转过头，看到安德正拿着一张纸巾给路梨擦嘴，刚才这个小姑娘吃得太狂放，脸上沾满了黄色的麻酱。 　　但这动作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曼施坦因偷偷撇了眼自己的父亲，他正盯着对面的安德，手上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在记录着什么。 　　“给他调佐料，” 　　“给他加菜，” 　　“给他擦嘴，” 　　一行字被写在笔记本的封面上： 　　“如何做一名父亲。” 第八十九章 纯粹的人类 　　在一餐火锅后，副校长与他那长相老成的儿子之间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 　　几人酒饱饭足，路梨吃得有些撑，配合着室内舒适的环境，已经有了些困意，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 　　尼古拉斯与曼施坦因坐在一起，商量好下次再来一次家庭聚餐，不吃火锅，改成烧烤香肠与猪肘子，配上曼施坦因妻子腌制的酸菜。 　　“小家伙就拜托你了。” 　　芬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端着碗，在安德旁边吃得肚儿溜圆，安德把路梨交给他，让他送路梨去睡觉。 　　而自己则留在钟楼里，跟着尼古拉斯一起收拾着剩下的碗筷。 　　曼施坦因本想留下来帮忙，却被父亲拦了下来。 　　“好孩子该回家睡觉了。” 　　对于父亲哄孩子的语气，曼施坦因哭笑不得，尼古拉斯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但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见曼施坦因离开，安德打了个响指，地面上的油污消失不见，那些盘子一个接着一个地飞到了洗碗机里，圆桌也被魔法折叠起来，收在了一旁。 　　“不管第几次看，都会觉得魔法还真是奇妙。” 　　坐着一旁的沙发上，尼古拉斯感叹道。 　　“可惜你不愿意接受转化仪式。” 　　安德也瘫在一张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罐百事可乐。 　　“我不太想变成蜥蜴人。” 　　“你已经是蜥蜴人了。” 　　尼古拉斯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可能是血统最高的混血种，这里的高不是指浓度，而是质量，他的龙血堪比一头次代种。 　　说自己是蜥蜴人毫无问题，更准确地说他是一头人型的龙。 　　不过面前就有一头真正的龙，特别爱说话的那种，尼古拉斯决定还是不要说闲话，直接切入正题。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研究那种从龙体内分离出的肉球” 　　尼古拉斯从旁边蒙在帆布下的杂物中翻找了半天，终于抽出了一根玻璃柱。 　　一个肉球漂浮在黄绿色的液体中，苍白的皮肤覆盖着它的表面，隐约能够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与肌肉。 　　“我们管这玩意叫脑核，因为他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人类的神经细胞。” 　　“你也知道，卡塞尔学院在生物上比较偏科。” 　　卡塞尔学院的生物专业主要研究龙族的身体构成，目的只有一个，方便更好的杀龙。 　　在这样的氛围下，其实卡塞尔学院对人类的生物研究反而少之又少，毕竟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屠龙。 　　“本来一开始，我们只是简单分析了一下脑核的构成，更多聚焦在脑核对龙的作用上。” 　　“但在1985年的时候，生物学部的一名助教去参与了美国能源部的一次会议。” 　　尼古拉斯从沙发的缝隙中抽出几页皱巴巴的件，在扶手上压平，递给安德。 　　“人类基因组计划，旨在测定人类23对染色体的全部碱基对排列。” 　　“这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 　　在当年那位助教了解到人类基因组计划后，他决定对组成脑核的细胞进行测序。这个举动本来只是为了水一篇论，但却得到了重大突破。 　　这位助教拉着来实习的学生忙了一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脑核的基因与现代人类的基因存在着极细微的差别。 　　这个发现使得那些生物学部的人对混血种的基因进行了测序，把三组基因放在一起对比，他们发现了一个事实。 　　“混血种和普通人的染色体，相比脑核的染色体多了两对基因。” 　　尼古拉斯一脸痛苦地说道，在那之后，秘党开始了对混血种的溯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有龙血，只是含量多或少而已。” 　　“而脑核中的细胞，才是最纯粹的人类。” 　　安德一点都不意外秘党得到的结论，华夏有句老话：穷不过三代，三代之后，穷人便绝后了。 　　在灾难面前，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更容易死亡，而最后幸存下来的，必定是那些拥有更强大力量的混血种。 　　一代一代传递下来，再加上像尼古拉斯这样四处留种的家伙，混血种必然越来越多。 　　“也就是靠基因的溯源，我才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曼施坦因。” 　　好吧，看起来秘党还算干了一件好事。 　　“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了吗？” 　　安德问道，尼古拉斯摇了摇头，这件事对于骄傲的混血种来说不亚于一次风暴，再加上脑核的来历有些敏感，索性只能把消息暂时隐瞒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这意味着没有人能够替代龙体内的脑核，因为没有人是纯粹的人类。” 　　尼古拉斯感叹道，自从安德来了，龙的威严就下降了许多，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或是异世界的。 　　“也不一定，一点细微的差别，脑核有什么作用清楚了吗？”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四十年的时间并不算短，但想要一窥龙族的奥秘还是太过吃力。 　　“这可能涉及到龙族最深的秘密，我们只有一些猜想，没什么意义。” 　　尼古拉斯叹了口气，随后话风一转，说道： 　　“如果能够分解一只龙王，或许可以了解得更深入。” 　　安德想起被囚禁在冰窖里的零号，问道： 　　“冰窖里不是有一个吗？” 　　“那个前几年被昂热拉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想炼两块贤者之石出来。” 　　昂热恐怕也察觉到了零号的危险，于是抢先一步把这颗定时炸弹交了出去，至于是谁这么倒霉，那就得等他苏醒才知道了。 　　“那我给你个新玩意儿，你试试。” 　　安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白色的宝石，这是当年他从零号手里得到的权柄，来自那只被冰封了很久的次代种。 　　这些年来，安德一直不敢吞噬它，乱吃东西的后果可能很严重，于是安德决定用另外的方式使用这枚权柄。 　　“我在想，能不能用另外的方式使用这种权柄。” 　　安德把白色的结晶抛给尼古拉斯，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么大方，把到手的权柄交出去。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第九十章 偶尔会发疯的孩子 　　烈日的骄阳下，一个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着军装，小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进行着队列训练。 　　在队伍的最后排，两个男孩站在一起，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另一个则长着一身肉，两个站在一起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该死的，说好的夏令营呢。” 　　年仅十二岁的路鸣泽一动都不敢动，太阳晒在身上，他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浸湿，胶鞋和军服刺鼻的气味让他暂时失去了嗅觉。 　　“稍息！立正！” 　　“休息！” 　　伴随着铃声与教官的指令，路鸣泽无力地瘫在地上，马上就被滚烫的地面热得跳了起来。 　　“老哥，扶我一把。” 　　路鸣泽无力地向自己身边的堂哥：路明非伸出了手，在路明非两手用力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来了” 　　“但咱们也没法跑了。” 　　路明非苦着脸，自己这个胖堂弟还能靠脂肪垫一垫，自己这小身板也有点扛不住了。 　　“路明非，你说那个德叔到底是干啥的，直接给我们送军营里来了。” 　　路明非一瘸一拐地到一边拿起水壶，灌了一大口水，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 　　在小学毕业后，一个奇怪的大叔突然来到了自己家，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远房亲戚。 　　这位名叫路安德的大叔原本在外国做生意，近年来生意还不错，于是让自己的父母过去接手，而他自己则打算回闽州修养一段时间。 　　而对于可怜的路明非，他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被寄养在叔叔路谷城家里，陪着与他同龄的路鸣泽一起长大。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这位路安德叔叔出手实在大方，直接出手送路明非了一台岛国产的GBA游戏机。 　　但在那天的家宴上，那个男人带着恶魔般的笑容，告诉婶婶： 　　“我给明非还有鸣泽报了一个夏令营，正好让他们熟络一下感情。” 　　婶婶深信这位来自美国的亲戚神通广大，再加上两人即将上初中，这个暑假没有什么作业，因此便答应了。 　　路明非本以为这个夏令营是那种带着人游山玩水的旅游团，结果下了飞机就被大巴车接到一处军营里，开始了为期一个半月的军训。 　　这时候，后知后觉的路明非与路鸣泽才发现自己被坑了，这是个军事夏令营！ 　　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参与到了军训里，两周的队列训练，两周的体能训练，两周的枪械训练，夏令营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 　　不过虽然路明非与路鸣泽对军训怨声载道，但有两件事他们很喜欢： 　　一是这个夏令营可以玩真枪，以后还能打火箭弹，玩迫击炮； 　　二是伙食是真的很不错，大块的牛羊肉，有时还有海鲜，配合高强度的训练让瘦弱的路明非多了些肌肉。 　　当然，让这两位坚持下去最重要的原因还是 　　“你们两个没事吧？” 　　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走了过来，她叫苏茜，比两人大一岁，现在在北平上初一，也来参加了这次的夏令营。 　　不知道为什么，苏茜一直很关心二人，让路鸣泽产生了某种误会。 　　“没事，没事，苏茜姐，我身体好着呢。” 　　路鸣泽这个小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发出清脆的响声，以彰显自己的坚强。 　　最重要的原因是一起军训的女孩子颜值都不算低，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已经有了些青春的懵懂，自然不愿意在女孩子，特别是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出丑。 　　另一边，在军营的一处房间内，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正在与安德聊着天。 　　“路老，你放心，我让我女儿去看着他们了，应该不会出事。” 　　“没事，男孩子使劲练就是了，那个小胖子不是混血种都能跟得上。” 　　安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带着谷物香气的苦荞茶安德很喜欢，主要是不像其他茶水那样苦涩。 　　面前的这位军人是这处夏令营的总负责人，也是苏茜的父亲。 　　这位算是苏家的分支，是苏钰的后代之一，当年与蛇岐八家的战斗中，华夏的混血种家族大都被拆散，随着军队或是平民流落到各地。 　　这位苏上校算是军人家庭出生，当年也是有关部门的一把好手，但后来受了伤，只能退役下来，到了二线。 　　这处夏令营是专门为了有关部门专员的孩子准备的，来训练的都是混血种，培训的科目也五花八门，让这群屠龙预备役能够提前见识到现代武器的厉害。 　　“那孩子有些胆小，记得给他多练练。” 　　安德强调道。 　　对面的军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脸上的一道伤疤让他的笑看起来有些狰狞。 　　“您放心，这个夏令营可是专门给龙裔和混血种准备的。” 　　两人相识一笑，而路明非不知道，之后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月后 　　路明非和路鸣泽的皮肤色号明显深了好几度，路鸣泽原本肚子上的游泳圈也小了些。 　　两人笔直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的精神焕然一新，神态里有了几分军人的影子。 　　“今天带你们玩个游戏！” 　　路明非听着教官有力的嗓音，突然打了个寒颤，上次教官这么说的时候，带着全班人来了一个四百米障碍跑。 　　那天路明非双腿打颤，浑身像被碾过一样，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宁跑五公里，不跑四百米。 　　教练带着队来到了一处水坑前，他举着一块方形的东西，上面有个引线。 　　“现在我手上是一块五百克的TNT炸药！” 　　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教练点燃引线，把炸药丢进水里。 　　“全体都有，卧倒！” 　　路明非趴在地上，以为今天是来见识一下炸药的威力，这可没什么意思，昨天可是去开了坦克的。 　　轰！ 　　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水柱冲天而起，把趴在地面上的人浇了一身水。 　　“起立！” 　　“都看到威力了吧，我们等一下就用它来玩击鼓传花！” 　　教官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路明非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荒诞与疯狂。 　　“会死的吧” 　　“谁在下面讲小话？” 　　教官的眼神扫了过来，路明非打了个寒颤，默默地闭上了嘴。 　　“规则是这样，引线能够燃烧三十秒，我这里有个计时器，每秒会打一次。” 　　“你们三十个人围成一个圈，顺时针传递炸药，最后一个人把炸药丢到水里，如果不这样做，所有人都会被炸弹炸死。” 　　“拿到的人记得报数。” 　　“听明白了没有！” 　　教官解释着规则，一旁的路鸣泽却坐不住了。 　　“报告教官，这会死人的。” 　　教官脸一黑，停顿了一下说道： 　　“夏令营有死亡名额，今年的还没满。” 　　这种话对于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太过沉重了，现场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寂静。 　　教官又吼了一声： 　　“听明白了没有？！” 　　在经历了一个夏天的训练后，这群孩子条件反射般地喊道： 　　“听明白了！” 　　“好，现在来围着这个水潭排成一个圈。” 　　另一边的哨塔上，安德与苏上校并肩站在一起，安德举着望远镜看着正在排队的路明非等人。 　　“你们还真会玩，炸弹传花练胆量。” 　　一旁的苏上校站得笔直，看着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 　　“路老，这种形式是我们从外国学来的优秀经验，一般用于特种部队的培训。” 　　安德通过望远镜看着路明非与路鸣泽两个人，那小胖子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写着“从心”两个字，而路明非看起来镇定，其实腿已经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这两个孩子排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如果炸弹传递的顺序没错，他们会是最后两个拿到炸弹的人，也在最危险的两个人。 　　夏令营刚开始的时候，队伍最后面有一片阴凉处，路鸣泽拉着路明非就排到了最后面，只为了稍微凉快点。 　　现在小胖子路鸣泽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还有这一出，当时就该当排头兵。 　　“都排好了吗？准备开始了。” 　　教练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又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好像飘荡在云中，旁边路鸣泽的身躯变得模糊不清。 　　他看到了一点火光，那应该是教官的打火机点燃了那块炸药，他的思绪飞到了不知道哪里，只看到火焰落到了他的右手边。 　　“一！” 　　那是苏茜的声音，这个女孩一直是队伍的排头，训练中的成绩不比男生差。 　　路明非转过头，看向右手边的苏茜，在他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两团金色的火焰，正在苏茜的瞳孔中燃烧着。 　　“你女儿好像觉醒了。” 　　哨塔上的安德举着望远镜，看向双眼变为黄金瞳的苏茜。 　　一旁的苏上校愣了一下，也管不得这么多，抓过安德手中的望远镜怼在脸上。 　　“黄金瞳，看起来这种训练对孩子压力还是太大了。” 　　如果不是安德强调要给路明非来些特殊招待，苏上校肯定不会在夏令营里开设这种练胆项目，只能说机缘巧合，不知道下面的小龙人们究竟有多少能在压力下激活龙血。 　　“早点激活也好，多学点魔法。” 　　安德安慰道，苏茜是龙裔混血种，提早一点觉醒，能够更容易感受到体内血脉带来的魔力，在魔法上的天赋也会更高。 　　安德与苏上校在哨塔上谈笑风生，而下面的路明非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十五！” 　　炸药已经传递了一半，离路明非越来越近，他感到心跳在飞速地加快，每一下心跳都变得那样明显。 　　他感到手指尖冰凉，脑中无法抑制地冒出自己被炸弹炸成一朵血花的模样，又想起之前操纵迫击炮打出的那个大坑，自己会不会变成坑中的一搓尘土。 　　胸口发胀般地疼痛着，太阳穴鼓胀，在路明非的视野里，那些一起训练的孩子的眼睛中，都冒出了火焰，他们带着不可一世地目光，看着自己，就像巨龙在俯视物。 　　一旁的教官皱了皱眉头，这次训练本来是临时增加的，但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通过炸弹的传递，这些小混血种似乎突破了某种界限，一个接着一个地觉醒了。 　　“二十五！” 　　“二十六！” 　　那致命的炸弹又一次回来了，路明非已经能够看到引线上的火星。 　　“二十七！” 　　又近了一步，路明非急促地呼吸着，打定主意炸弹一到手马上扔到水坑里。 　　“二十八！” 　　最后一点了，只要路鸣泽把炸弹给自己，就能结束这荒诞的游戏了。 　　路明非看向旁边的堂弟，路鸣泽的脸白得吓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打湿了。 　　他是这些人中唯一的普通人，如果不是安德担保，他根本不能参加这种夏令营。 　　而那些觉醒的混血种无意识的龙威也让路鸣泽更加紧张，他几乎要被那种实质般的压力压垮了。 　　炸药递到他的手上，他想要把炸药递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僵硬住，连移动都做不到。 　　路鸣泽的迟疑让路明非的情况更加恶化，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炸药的引线已经烧到最后，难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吗？ 　　路明非绝望地闭上眼睛，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但他预料中的爆炸却迟迟没有发生。 　　他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静止下来，周围的伙伴，教官，风吹动的草地，天空中掠过的飞鸟。 　　刚刚小学毕业的路明非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坐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而那低声的抽泣很快变为了哭泣与喊叫。 　　在这种光怪陆离地场景下，路明非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 　　“没事了，哥哥。” 　　一个人把他拥入怀中，路明非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本能地感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暖，他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放肆地哭泣起来，随后又沉沉睡去。 　　零号将路明非放下，走到路鸣泽旁边，嫌弃地看了一眼占用了他哥哥的路鸣泽，把他手上的炸药抽出来丢进了水坑里，随后便消失不见。 　　当路明非再次醒来，路鸣泽正趴在病床上，肉肉的脸蛋上满是担心。 　　看到路明非醒了，他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抱住了他。 　　“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后来路明非才知道，那时他从路鸣泽手里抢下了炸药，投掷卧倒一气呵成，用路鸣泽的话说，比电影里的武打明星还帅。 　　教官告诉他，其实那块炸药只有引线是真的，水坑里设置了空气炮，能够模拟爆炸，这一切，就像他说的，不过是一次练胆。 　　而当时看到的黄金瞳孔，感受到的温暖怀抱，都被小小的路明非记在了心里，就像一场盛夏的梦。 　　“我，不亏是路麟城的种。” 　　苏上校当时在哨塔上罕见地爆了粗口，而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个偶尔会发疯的孩子。” 泥头车与奥丁的邂逅 第九十一章 赞美巴哈姆特，吸溜 　　闷热的夏日，高湿度与高温带来的酷暑让闽州的大部分人昏昏欲睡。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一个男人走在路边行道树投下的阴影里，神色紧张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希望能有点用。” 　　楚天骄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被调到二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作为一名龙裔混血种，来自真龙与伪龙的血脉在他的体内冲突。 　　不幸地是，对于楚天骄而言，伪龙的血脉在他体内远胜真龙，这给他带来了强大的言灵，也让他无法抵抗奥丁的记忆消除。 　　但作为一名优秀的有关部门专员，楚天骄不愿意就此退居二线，他才三十来岁，不说像昂热校长那样干到一百岁，起码再干三十年也没问题。 　　于是有人给他指了一条路：“用神明对抗神明。” 　　前些年在华夏的有关部门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教派，名叫黄铜龙聊天会，又称巴哈姆特神教，据说背后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但其中的教徒大多是一些血脉较强，龙化较多的龙裔混血种，楚天骄自然是没和他们接触过，为了回归一线，楚天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经过了几个人的引荐后，楚天骄终于得到了这个教派的信息，他们每个周末中午都会在有关部门的特殊食堂里举行仪式。 　　有关部门在闽州有个比较大的总部，但楚天骄编制在派出所，一年都不一定去一次，而现在，他正站在有关部门的食堂外踌躇着。 　　对于一个从小在华夏长大的人来说，这种奇奇怪怪的宗教一般都出现在诈骗宣传栏上，告诫着过往的行人不要信邪教。 　　“楚队，你来啦。” 　　楚天骄回头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站在他身后，这人他看着很眼熟，应该是前几年进到有关部门的新专员。 　　“你好。” 　　楚天骄挥了挥手，向那个年轻人打了个招呼。 　　“楚队第一次来吧，仪式快开始了，今天还有新鲜的虾，您这次有口福了。” 　　那小伙子看起来十分健谈，拉着楚天骄就要往里走。 　　楚天骄索性咬咬牙向着食堂内走去，年轻人在前面带着路，拐了几个弯走到了食堂的包间里。 　　“楚队，就这里了。” 　　在来这里之前，楚天骄想了很多关于仪式的内容，他原本以为会是一群蒙面人围城一个圈，在一个稀奇古怪的魔法阵上跳起奇葩的舞蹈。 　　又或者是布满鲜血的房间里男女赤身裸体地躺在一起，进行某种不可描述之事。 　　但当那个年轻人打开房门，楚天骄看到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的玻璃转盘上放着三四盘菜，一盘红彤彤的白灼虾十分惹人注目。 　　几个人磕着瓜子，正在交流着生活的琐事，一个年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到推门进来的年轻人，从椅子上下来，抬着手打了个招呼。 　　“小刘你终于来了，这位是楚队吧，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坐坐坐。” 　　现在楚天骄是真的看不懂了，说好的神秘宗教，说好的神的力量，怎么看起来就像是一次朋友间的聚餐。 　　那个叫小刘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几个磁力贴，把纸用磁力贴粘在包厢内的一面黑板上，黑板的下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香炉。 　　“来，楚队，给白金龙神上香。” 　　小刘拿过三根香递给楚天骄，让他插在香炉上。 　　“要不要磕头？” 　　“我们这不讲究这个，您随意。” 　　楚天骄望着那张黑板上贴着的A4纸，上面有一个龙头的徽记，下面是一段宋体加粗的话： 　　“神说：死侍见一个杀一个。”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是打印出来的，而且还不是彩印，真是肉眼可见的肤浅。 　　说句实话，这种东西拿出去忽悠人都欠奉，属于能排上世界最蠢骗子排行榜的那种。 　　楚天骄对着那个龙头徽记鞠了一躬，把三炷香插到了香炉里。 　　“这就行了？” 　　“可以了，心意到了就行。” 　　这时一辆不锈钢推车推进了包厢，一个穿着围裙的人从推车上拿下一个个瓷碗。 　　瓷碗上冒着热气，一种独特的香味勾起了在坐众人的馋虫。 　　“楚队，来吃面。” 　　小刘把面碗放到楚天骄面前，里头是闽州这边比较常见的沙茶面，黄色的沙茶汤由骨汤混合虾汤与沙茶酱熬制，面上码着几块牛肉和两三个鱼丸。 　　“赞美巴哈姆特，吸溜！” 　　小刘祷告了一句，夹起面条吸了一口，一时间，这间包厢里响起了好几声： 　　“赞美巴哈姆特，吸溜！” 　　“赞美巴哈姆特，吸溜！” 　　楚天骄看着旁边正在嗦面的小刘，第一次感受到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自己在美国留过学，自认是见多时光了。 　　要知道美国邪教遍地，他当年在执行部实习的时候见过的邪教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了，头一次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教派。 　　“小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憋了一肚子的问号，楚天骄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楚队，我们这个教派的仪式就这样的……” 　　“在食堂吃沙茶面？” 　　“这是大主教古尔薇格定下来的，她做的番茄意大利面可好吃了。” 　　“那神谕呢？” 　　小刘指了一下那张贴在黑板上的A4纸。 　　“那就是，只有一句话。” 　　楚天骄感觉自己心口的火有点压不住了，自己似乎被人耍了。 　　“那所谓的神术也是假的了？” 　　小刘愣了一下，然后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死侍见一个杀一个。 　　一道光芒照耀在楚天骄身上，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刚才就是神术，需要对神谕有一定的理解，我说的都是真的。” 　　“理解？” 　　“就是杀掉高危混血种，杀之前加一句赞美巴哈姆特就行，我现在按照标准都二级牧师了。” 　　楚天骄呆呆地望着小刘，他的嘴角沾着一点沙茶面的汤，但从某种意义上他其实是在进行一次严肃的弥撒。 　　这个教派没有复杂的仪式，繁琐的神谕，奇葩的规矩，但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楚队？” 　　楚天骄如梦初醒。 　　“怎么了？” 　　“再不吃面就冷了。” 　　“好吧，赞美巴哈姆特，吸溜！” 第九十二章 合叙同 　　在闽州市的一条老街里，一家名叫“合叙同”的茶馆刚刚开业，老板路安德先生正坐在前台，听着楚天骄讲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嗝！亏他们想得出来，吃面当弥撒。” 　　安德毫无顾忌地笑出了猪叫，拍着桌子前仰后合。 　　当年的事情后，安德就一直没管这个教派的发展，任由其野蛮生长，现在听楚天骄的描述，当年崇拜自己的拜龙教已经进化成中西合一，融合了飞天意面神教精华的全新教派。 　　“路老，难道这不会触怒那位神明吗？” 　　楚天骄看起来忧心忡忡，毕竟这关系着他能否重回一线，继续监视奥丁的动向。 　　“神求香火，更何况你们不是很好地执行了他的神谕吗？” 　　安德之前并不信仰巴哈姆特，现在说起来也不忌讳，巴哈姆特每天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各个世界伸张正义，打击那些邪恶的生物。 　　通俗易懂的来讲，这位老大是个世界警察式的老好人，再加上金属龙本身也不怎么在乎仪式，还是那句话，心意到了就行。 　　“相信我，世界这么大，比吃面还扯的弥撒仪式有得是。” 　　听了安德的解释，楚天骄终于放下心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你想要解决血统问题，为什么不干脆来找我？” 　　安德问道，楚天骄却摇摇头，直接找这位龙裔之祖他并非没有想过，但直接提升真龙血脉的强度并非没有代价。 　　“路老，小研她是普通人，我不愿意吓着他。” 　　真龙血脉增加后，身体会不受控制地龙化，一部分有关部门的专员就是因为龙化严重，不得不穿上长袖，带上手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变身术。 　　所以楚天骄选择用巴哈姆特的神力来保护自己，而非提升体内的血脉强度。 　　“行吧，你自己有数就行，来看看我这茶馆怎么样。” 　　安德带着楚天骄在茶馆里逛了起来，这间茶馆不像旁边的一些老茶馆，装修颇为现代，类似茶餐厅的沙发卡座，大片的玻璃柜里放着木雕和茶具，几个大壶放在吧台后面。 　　闽州喝茶讲究的是喝功夫茶，小巧玲珑，一招一式都有讲究，甚至还会有斗茶的传统。 　　但楚天骄看出来这处茶馆更类似西南地区的新式茶馆，集合了棋牌室，放映厅，网吧多个设施为一体，甚至还有两台街机。 　　安德拿出一个玻璃啤酒杯，给楚天骄泡了一杯苦荞茶，楚天骄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说道： 　　“路老，您这茶馆怕是不好做啊。” 　　“怎么说？” 　　“您这是把西南那边的麻将馆给搬过来了吧。” 　　安德点了点头，前些年楚杰带着两个孩子回国探亲，在当地的麻将馆杀了个昏天黑地。 　　知道安德要开个茶馆，主动请缨给他出谋划策，就是以西南的麻将馆为原型的。 　　“这可是你楚嬢嬢的想法，外头那个合叙同的牌子还是她给我的。” 　　合叙同当年是春熙路上的一家茶馆，属于当年的川军将领彭焕章，同时也是袍哥会的公口之一。 　　那时时局不定，合叙同的生意也渐渐衰落，于是当时的掌柜就把招牌交了出去，几经周折，到了天地会的手里。 　　后来合叙同一直没有再开起来，楚杰索性把招牌给了安德，让合叙同在闽州重生。 　　楚天骄听了安德的讲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楚杰算是他老祖宗了，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您怎么想着会闽州了？” 　　安德翻了个白眼，从后面的冰柜里拿出一瓶百事可乐。 　　“还不是因为路明非那个孩子。” 　　当年路梨的事情归根到底是由于安德的那下龙息，如果没有那一下，乔薇尼也不用怀胎十月，所以安德一直觉得自己欠了乔薇尼一个人情。 　　再加上最近闽州又闹奥丁了，索性每年抽些时间待在华夏，引导一下未来的主角，顺便把那个躲在高速公路里的家伙解决掉。 　　前世龙族烂尾了，他穿越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大结局，奥丁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也是众说纷纭，想要更加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奥丁或许是个更好的突破口。 　　这些年路麟城一心扑在那狗日的末日派上面，很少与华夏的混血种接触，楚天骄也只是知道闽州有这么一位人，但从未与他深交。 　　“路老，那孩子在哪上学呢？” 　　“和你儿子一样，仕兰中学，刚上初一。” 　　此时楚子航刚上初二，属于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哪怕没有原著中的富二代身份，但混血种的那股气质还是掩盖不住的。 　　“那我让子航去看看他，子航在仕兰可受欢迎了。” 　　“这倒可以，但那孩子比较腼腆，别吓着他了。” 　　几天后，得到父亲吩咐的楚子航向着仕兰中学的初一三班走去，打算去看看那位父亲口中所说的故人之子。 　　邻近教室，楚子航听到了教室内发出嘈杂的喊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我爸妈只是去外面出差了。” 　　“就是，和我们路氏双煞过不去，是不是想找打。” 　　楚子航站在窗边向内望去，看着一圈人围成一圈，其中是几个男孩。 　　一个小黑胖子抱着手，大声斥责着一个趴在地上的男孩子。 　　旁边一个黑瘦的男孩抓着一个人的手臂，把他反拧过来，按在桌子上。 　　“路明非！你撒手，不然……” 　　路鸣泽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被压在桌子上的人。 　　“不然你怎么样，你还想和我们俩打啊。” 　　路鸣泽伸出小胖手捏了捏那人的脸，可谓是杀伤力不大的，侮辱性极强。 　　“不然，不然……我就去告老师。” 　　路鸣泽拍了拍那人的脸颊，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 　　“得了吧你，和我路公子拼，你有那个实力吗？道个歉就算了。” 　　路明非刚从那个疯狂的军训夏令营里出来，正好遇上了几个不长眼的人过来挑衅自己，于是联手堂弟把这俩个家伙教训了一顿。 　　楚子航看着教室里的一幕，默默地走了，这就是爸爸说的腼腆的男孩吗？ 　　这可真是……太“腼腆”了。 第九十三章 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路明非一瘸一拐地走在陌生的石板路上，周边是古色古香的传统建筑，几个地摊上摆着不知道是西周还是上周的青铜器，老板坐在一旁，等待着肥鱼上钩。 　　这里是仕兰中学附近的一条古玩街，出了名地坑人，里面大多是些通镍合金带点铅，却硬说是金子的家伙。 　　其实也有些真货，大多是渔民捕捞时捞出的水坑货，轻易不要想着捡漏。 　　而对于一个初一的孩子来说，这种地方几乎毫无吸引力，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刚才被打伤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淤青。 　　路明非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和路鸣泽两个人刚刚放学，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被人围了。 　　领头的正是之前在班里和他起冲突的同学，他没有去告老师，而是选择了看起来更解气的方式：找人打路家兄弟一顿。 　　“路氏双煞，我今天就把你们打生桩。” 　　这位堵人的同学姓钱，名鑫鑫，长得有些潦草，一些同学私下里都叫他“猩猩”，性格也像猩猩一样暴躁。 　　钱鑫鑫脸上挂着着嚣张的表情，带着一帮高中生围住了路家兄弟，路明非听说这家伙人如其名，家里很有钱，父亲是个大老板，却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 　　“哥，咱们怎么办？” 　　“还记得教官说的话吗？” 　　路明非回想起之前在夏令营里教官教他们军体拳说的话： 　　“不要觉得学了点拳法就能打十个，人家人比你多，赶快跑，明不明白？” 　　在精妙的拳法在人数面前毫无意义，路明非摸到了路鸣泽书包侧边装着的水杯，小声对他说道： 　　“等下一起跑。” 　　下一刻，路明非抄起水杯，向左边砸去，金属的水瓶打着旋砸在一个人脑袋上，那人哀嚎一声，双手捂着脑袋，让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 　　“走！” 　　两人朝着那个缺口跑了出去，别看两人人年级小，但此刻生死攸关，都爆发出了远超平常的速度，两人分头，各自挑了一条路跑了出去。 　　“妈的，给我追。” 　　钱同学说出了标准的反派台词，带着一帮人朝路明非追了过去，就是这家伙把自己压在桌子上，等下他就要把路明非压在地上，告诉他谁才是班上最靓的仔。 　　一群人你追我赶，路明非手上挨了好几下，还好这群人追的是自己，要是路鸣泽那个胖子，恐怕他早就被围起来打了。 　　就这样，路明非靠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体能艰难地甩掉了那群人，不过这也让他迷失了方向。这些天他刚刚上学，根本不知道学校周边是什么情况，再加上闽州城中的路七弯八绕，路明非现在有些慌了神。 　　“这不是明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路明非转头一看，发现路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自己那个突然出现的叔叔：路安德。 　　“小路，这是？” 　　“我侄子，在旁边的仕兰读书。” 　　说话的是旁边古董店的老板，现在安德的茶馆刚刚开业，根本没人来，安德只能出来找人聊天，一来二去就和旁边古董店同样很闲的老板聊上了。 　　“仕兰可是好学校。” 　　古董店老板看着有六十多了，手里把玩着一串念珠，笑呵呵地和安德聊着天。 　　安德拉过路明非，看着他手臂上露出来的淤青。 　　“怎么，遭人欺负了？” 　　“德叔，我没事，路上摔的。” 　　路明非不想给这位突然出现的亲戚添麻烦，不愿意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放屁，有事就说，我给你解决。” 　　安德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说之前……”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抽了抽鼻子，把那种流泪的冲动抑制下去，结结巴巴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打生桩，小小年纪这么嚣张？” 　　打生桩是把活人浇筑到大楼的地基里，是一种毁尸灭迹的手段，一些迷信的人相信这可以保佑建造出的楼质量更好。 　　安德握紧拳头，砸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砸得一颤。 　　“他敢动你，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安德生气时，一旁的古董店主老胡却想到了什么。 　　“钱鑫鑫，他爹是不是叫钱四川？” 　　那古董店老板听了钱鑫鑫这个清新脱俗的名字，立刻反应了过来。 　　“老胡，你知道他？” 　　老胡盘了盘念珠，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活脱脱一个算命的活神仙。 　　“我跟你们讲，当年……” 　　当年老胡开古董店之前，也搞过一段时间风水先生的副业，有些自己的门路。 　　他曾听一个同行说了件事，有个有钱佬想给儿子取名，于是找风水先生看了八字，那风水先生说儿子五行缺金，取鑫鑫最为合适。 　　“那人就是个骗子，压根没读过书，随便编了一个鑫鑫，结果那富佬还信了。” 　　老胡脸上的笑已经快压抑不住了，一旁的路明非也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也没想到自己同学那别具一格的名字居然来自于一次骗局。 　　“当时这事在我们圈子里传火了，大家都觉得那钱四川是个冤大头。” 　　另一边的安德听着老胡的叙述，点了点头，如此别具一格的名字，恐怕闽州也就这一位了。 　　“别太担心，明天我去接你们，谁敢动你们，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安德告别了老胡，拉着路明非进了屋，从厨房里头拿出一个热毛巾，递给路明非。 　　“先热敷一下，我去给谷城打电话。” 　　安德趁着路明非不注意给他施加了一个治疗轻伤，让他手臂上的淤青好了不少。 　　半个小时后，路谷城带着路鸣泽在茶馆里接到了正在玩抢滩登陆的路明非，路明非还未打掉最后一架飞机，就被叔叔拉着回到了家。 　　而等到几个人走后，安德用店里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对是我，帮我查个人……用传真发过来就行。” 　　又过了一会，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安德需要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安德文件上那个半秃的中年胖子，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照片，最近太无聊了，他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 　　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 第九十四章 鬼齿龙蝰 　　是夜，安德一遍仔细地浏览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啧啧称奇。 　　钱四川出生于一个工人家庭，父母是金川罐头厂的工人，为人老实本分，但生的儿子却都不省事。 　　钱四川是家里的四子，他还有三个哥哥，分别叫钱大川，钱二川，钱三川，这四兄弟算是当年那片厂子里的混世魔王。 　　后来钱四川来到闽州闯荡，靠着当年在厂里打架学的把式，靠给人看游戏厅挣钱。 　　后来闽州大开发，建筑工地不少，从小就有几分机灵的钱四川找人借了一笔钱，买了一辆货车，开始给工地运送建筑废料。 　　这家伙脸皮厚，手黑，胆子又大，靠着一身的本事逐步壮大，逐渐垄断了一小片地区的建筑废料，渣土车也由当年的一辆变为了现在的几十辆。 　　这些渣土车大都用泥巴糊住车牌，通过改装货斗来超载运输建筑废料，一般的交警根本查不到这些泥头车。 　　这些年来，附近的居民对这些超载又超速的泥头车苦不堪言，但钱四川却靠着这些泥头车发家致富。 　　这些消息一查就能出来，但查得了泥头车，却很难拿钱四川有办法，人家一句临时工便能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安德看着文件中泥头车撞伤老人的新闻，摇了摇头，这人可太刑了，现在安德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打生桩了。 　　其实沉海也不错，打生桩似乎有被发现的危险。 　　又往下翻页，下面是钱四川的家庭关系，安德看着上面的信息，感叹道： 　　“还是这帮人会玩。” 　　按信息的记载，钱四川与妻子没有孩子，而那位袭击了路明非的钱鑫鑫户口挂在另一个女人旗下。 　　也就是说，钱鑫鑫其实是小三生的孩子，但同时也是钱四川唯一的孩子。 　　更有意思的是，钱四川的妻子与小三各有一套房，但这些天钱四川过夜的地方却不是这两处地址，而是第三个地方。 　　“好家伙，还有小四。” 　　安德愣了愣，这家伙都五十来岁了，只能说老当益壮，老当益壮，看他这频率，怕不是还想再添个儿子。 　　安德拿出一张餐巾纸，在上面记下一个地址，起身关了店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白金汉庄园。” 　　白金汉庄园就是最近钱四川过夜的地方，是一处新开发的别墅区，位置比较偏僻，卖出去的不多，可能是因为名字太土了。 　　一路与司机讨论着新修的几条路是不是鸡肋，安德到达了这边还很荒凉的别墅区，欧式的门面看上去就是钱四川那种土大款会喜欢的样子。 　　“先生，您……” 　　安德刚刚走近大门，保安就走了过来，于是安德隐蔽地赏了他一发魅惑人类。 　　“我住在这里，但忘记带钥匙了。” 　　保安迷迷糊糊地为安德打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您请进。” 　　在魔法的辅助下，安德毫无阻碍地进入了这片别墅区，在周围茂盛植物的掩盖下，安德的身影在月色中逐渐消失。 　　有的时候隐身术真的很好用，特别适合溜门撬锁，或者从蓝龙的宝库里偷东西。 　　“现在是时候去看看那位钱四川了。” 　　安德循着门牌号的指引，来到了一栋别墅前，毫不费力地翻过围墙，落在别墅小小的后花园里。 　　安德已经观察过了，后花园与房子间的门没有上锁，可以轻松进入房子。 　　拉开推拉门，安德踏在木地板上，房子很空旷，地面上散落着酒瓶与垃圾，转过几个拐角，能够看到一张餐桌，上面是几盘菜。 　　静谧的房子里隐约回荡着女人的呻吟，看起来那位钱四川正在进行一些有益身心的愉悦活动。 　　但安德却在这里闻到了一股十分恶心的恶臭，是一种混杂在酒精与中草药，类似鱼腥味与氨水味结合体的味道，又夹杂着一点硫磺的刺鼻气息。 　　这股味道闻起来有些熟悉，让安德一时间忘记了去找钱四川的麻烦，而是顺着这股味道想要一探究竟。 　　“奇怪，这股味道我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沿着味道，安德找到了一间一片狼藉的厨房，望着里面放置的结果特殊改造的鱼缸，安德终于明白那奇怪的味道来自于何方。 　　那鱼缸中游动着一条身体细长，长有龙鳞的银白色鱼类，有着极为夸张的下颌，长满尖锐牙齿的嘴巴就像是可怕的切割器，一双泛着黄光的眼睛正盯着外面的安德。 　　“鬼齿龙蝰。” 　　看着鱼缸里奇形怪状的玩意，安德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钱四川现在还没死真是个奇迹，这玩意是沾染了龙血后变异的动物，牙齿甚至能够撕开龙王的防御。 　　幸运的是，鬼齿龙蝰虽然有着强大的咬合力与防御力，但肉体力量并不算太强，这也是这条鬼齿龙蝰还未突破鱼缸的原因。 　　“那股恶臭，难道……” 　　安德看向周围的地面，装有液氮的保温桶，工地上切钢筋的切割机，火炉上放着的药罐。 　　打开药罐，一股难闻的恶臭铺面而来，里面是切成一段一段的鱼肉和几种中草药，一个鱼头正直勾勾地盯着安德，黄色的眼睛里发着诡异的光。 　　“艹，这家伙把鬼齿龙蝰吃了。” 　　结合厨房里的装备，安德判断出钱四川用液氮让鬼齿龙蝰休眠，之后用切割机把它切成了几段，随后一股脑丢进了药罐里煲了一盅鱼汤 　　当年有一次安德曾好奇鬼齿龙蝰是什么味道，于是想方设法搞了一条，那味道只能说一言难尽。 　　就像是恶魔吃了鱼后便秘许久拉出的屎一样，又干又硬，带着难闻的鱼腥味与硫磺味，安德吃了一口就吐了。 　　从那天起，鬼齿龙蝰的资料上就加了一句：“不适合任何人食用。” 　　这应该算是某种血的教训，至于普通人吃了会怎么样，安德也不知道，哪怕是疯子扎堆的装备部，也没人想过吃这玩意。 　　但听着在房间里回荡的呻吟，看起来这位吃鬼齿龙蝰的猛人现在还好好的，说不定这玩意还能壮阳。 　　但就在这时，女人的呻吟变成了尖叫，其中还夹杂着撕扯血肉的声音 　　出事了。 　　安德连忙向楼上冲了过去，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间房门敞开的卧室中，粗糙与细嫩的肉体交织在一起，鲜血落在床单上。 　　当安德冲进房间，男人和女人都已经不在动弹，他们的嘴上沾满鲜血，相互啃食着对方的血肉，直到二人死去。 第九十五章 观赏鱼 　　在狭小的房间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道具散落一地，地上的水渍散发出暧昧的气息。 　　一张松软的床上，两个赤裸的肉体抱在一起，鲜血从缝隙中流出，染红了床单。 　　安德看着这两个明显没救了的人，面色古怪，他本来想给这人找些麻烦，没想到他自己吃错了东西，直接死掉了。 　　就好像你想要给隔壁的熊孩子一点教训，结果发现熊孩子已经去外国留学了一样。 　　安德看着两人喉咙上被牙齿撕咬出的巨大伤口，和被鲜血模糊的面孔，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还是报警好了。 　　安德走到一边，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天骄，是我，现在睡了没？” 　　“哦，在值班，那太好了，你马上带一队人到白金汉庄园，出人命了。”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碰撞的声音，楚天骄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过来就好了。” 　　安德放下电话，撇了撇嘴，自己可是好人……啊不，好龙，怎么会随便杀人呢。 　　在奥丁表现出能够消除人记忆的能力后，类似楚天骄这种体内血脉稀薄的龙裔与普通的混血种就被调离了一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从此不用战斗了，这主要是由于闽州的情况与别处不同。 　　在闽州，唯一的一线只有一处，那就是驻守在奥丁的尼伯龙根前，等待着某天奥丁打开尼伯龙根，那时他们将是驻守在长城上的战士。 　　而在一位龙王面前，所有的高危混血种也好，炼金奇物也罢，都只能算是无关紧要的二线。 　　现在楚天骄所在的单位，就是负责逮捕高危混血种，虽然比不上一线，但也是实打实的战斗单位。 　　安德没有选择继续待在房间里，他可没有兴趣玩侦探游戏，也不想动那两具尸体，而是在房间里游荡起来。 　　“嘿，这木雕不错，到时候得搞过来。” 　　正当安德欣赏着书房里的八仙过海木雕时，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楚队，好大的味道。” 　　走出书房，安德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身穿警服，其中一个人还在抱怨屋内难闻的气味。 　　“鬼齿龙蝰做熟了就这个味道。” 　　看到有人从书房里出来，那人下了一跳，但马上被旁边的楚天骄阻止了。 　　“小王，冷静。” 　　楚天骄按住一旁的助手小王，他刚毕业没多久，还比较稚嫩，总是一惊一乍的 　　“路老，怎么回事？” 　　楚天骄问道。 　　“跟我来。” 　　带着两人走到厨房，楚天骄看着鱼缸里的鬼齿龙蝰皱起了眉头，这种鱼类极度危险，一般只有他吃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吃它的时候。 　　新人小王则带着手套打开了旁边的药罐，被那股难闻的气味冲得摇晃了一下，赶快扭过头去把盖子盖上。 　　“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安德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看着小王大口大口地喘气，这味道一般人受不了，那个钱四川也是个狠人。 　　“路……路老，这人把鬼齿龙蝰煲成汤了？” 　　初出茅庐的小王也没想到自己经历的第一次外勤就这么奇葩，被这个世界的复杂震惊到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大概是百年来唯一一个敢吃鬼齿龙蝰的家伙吧。” 　　安德也感叹道，这家伙的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一旁检查着厨房的楚天骄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两个口罩递给一旁的二人。 　　“路老，先带上口罩吧，这味道有些受不了了。” 　　虽然能够屏蔽气味，但安德从善如流地带上了口罩，又带着两个人去卧房看了一圈。 　　可怜的小王被地面上稀奇古怪的道具又一次搞蒙了，他低声询问旁边的楚天骄。 　　“楚队，他们玩这么大的吗？” 　　楚天骄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道：“更大的你都会见识到，现在先干活。” 　　打发新人小王去检查现场后，楚天骄走到安德身旁，问道： 　　“路老，这人怎么回事？” 　　安德叹了口气，说道： 　　“明非在学校里受欺负了，我过来找他家长谈谈……” 　　正好也闲着无事，安德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绕是楚天骄见多识广，面对这样奇葩的案情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下海关那边要头疼了，这起码要开大会反思。” 　　楚天骄感叹道，鬼齿龙蝰主要出现在一些龙族沉睡的地方，是深海中的蝰鱼吸食龙血后变异而成，在华夏境内分布较少。 　　“你说他怎么弄到鬼齿龙蝰的？” 　　安德问道，他也很好奇钱四川一个土财主是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 　　回想了一下某次聚餐时听到的传闻，楚天骄迟疑地说道： 　　“路老，我曾听说最近似乎有人走私鬼齿龙蝰到国内，卖给这种有钱人。” 　　安德看了看钱四川那半秃的脑袋，问道： 　　“卖给他们干啥？” 　　“当观赏鱼，据说能够改善风水。” 　　安德也是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鬼齿龙蝰可是深海鱼，长相极为随便，无论怎么看都和观赏鱼扯不上边。 　　“而且他们还认为鬼齿龙蝰是龙王，放在家里能够避凶驱邪。” 　　“还真能扯。” 　　听着楚天骄的讲解，安德嘴角抽搐着，为这群在家里养鬼齿龙蝰的土豪默哀，希望他们都手臂还完好。 　　这帮土豪别的不学，港岛那边人的迷信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甚至还青出于蓝，搞出出这种事情。 　　“楚队，我在旁边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 　　小王拿着一个证物袋，里头是一张打印后的A4纸，上面是几行字。 　　“壮阳补肾方（必生儿子）：鬼齿龙蝰一条，八角三粒，香叶两片，草果一颗，党参五钱，花椒一两……” 　　“落款：老中医乌鸦。” 　　安德看着上面明显不靠谱的药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愧是老胡口中的冤大头，这哪里是药方，看这香叶，草果，花椒齐备，分明是一张卤水配方。 　　“人才啊，这也会信。” 　　看着床上那肥胖的尸体，安德感叹道： 　　“你小子死得不冤。” 第九十六章 乌鸦 　　“……就是这样，钱四川死于鬼齿龙蝰体内含有的迷幻剂物质，类似美国那边的僵尸浴盐。”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楚天骄下班后特地来了合叙同（安德的茶馆）一趟，向安德报告了具体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听信了一个骗子的话，说要吃龙肉生龙子，于是花大价钱搞了两条鬼齿龙蝰？” 　　钱四川的情况十分奇葩，他虽然有一个儿子，但人总是不满足，于是准备和他那位小四再生一个。 　　但他已经五十来岁了，儿子钱鑫鑫也算是老来得子，想再来一个儿子那就是光棍看寡妇—干瞪眼。 　　于是这些年来他四处求医，拼了命想要再来一个，但毕竟人都是有极限的，那玩意也不是说起来就能起得来的。 　　几经周折，一位当年为他儿子取名的大师找上门来，说自己有个秘方，能够保证钱四川再生个儿子。 　　实际上那位大师只是想从这位冤大头身上再捞一笔，于是给了一个吃龙肉生龙子的说法，忽悠钱四川去找龙肉。 　　算命这种事，都是说得模棱两可，那位“大师”骗了一笔后马上就跑路了，但钱四川却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四处寻找龙肉吃。 　　按楚天骄的说法，这哥们吃过蛇肉，金龙鱼肉，鲤鱼肉，凡事和龙有点关系的肉都吃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最后，这位冤大头无意中得到了鬼齿龙蝰的消息，再加上黑市商人故意宣传的鬼齿龙蝰是龙王的说法，让钱四川斥巨资买下了两条鬼齿龙蝰。 　　他甚至准备吃一条，养一条，把好处都给占了。 　　至于这两条鬼齿龙蝰的来历，就写在那张药方上。 　　“也就是说这个老中医乌鸦，其实是个走私犯？” 　　楚天骄点了点头，他也是在和海关交接时才了解到的。 　　“听着代号到有点港岛那边的意思。” 　　回想着原著，安德确实找到了名叫乌鸦的人，但那家伙是蛇岐八家的人，应该不至于到华夏来走私。 　　看起来这位黑市商人乌鸦另有其人。 　　“这就是个代号，或许是个组织也说不定。” 　　楚天骄推断道，他手里拿着一瓶冰红茶，汗已经打湿了警服，显然热得不轻。 　　“这种麻烦事我就不管了，那个八仙过海的木雕什么时候拍卖，比起那位死在女人身上的土老板，安德显然更加关心自己看上的木雕，收集珍贵的雕塑可是黄铜龙的最爱。 　　“路老，这又不是赃物，我这里有钱四川老婆的电话，您联系她就行。” 　　像钱四川这种不干好事的人，出事之后家里必定麻烦不断，那座木雕只要安德愿意，应该能很容易搞到手。 　　“诶，你小子不上道啊，也不知道偷偷给我搞过来……” 　　“路老，我是警察。” 　　楚天骄无语道。 　　“我就欣赏你这种劲。” 　　安德话风一转，夸了楚天骄一句，他笑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德叔，你……”： 　　一个稚嫩的嗓音传来，安德转头一看，路明非背着书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小黑胖子路鸣泽。 　　他们俩看着坐在吧台上，穿着警服的楚天骄，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害怕。 　　“路老，我先走了。” 　　向安德说了声再见，楚天骄带上帽子，绕过路明非二人走了出去。 　　两个孩子犹豫着走了过来，路鸣泽先开了口： 　　“德叔，你是不是……那种……就那种混黑道的？” 　　安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从后面拿了两瓶压仓底的百事可乐，递给两个孩子。 　　“坐坐，为什么说我是混黑道的？” 　　路鸣泽咬咬牙，拉过凳子做了上去，路明非则犹豫了一下，也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钱鑫鑫没来学校，德叔你是不是找人把他教训了一顿？” 　　小胖子挥舞着拳头，似乎在畅想暴打仇人的快乐。 　　“反正他以后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了。” 　　两人听着安德的话，面面相觑，感觉这位高深莫测的亲戚在自己心中又高了一个层次。 　　“德叔你干了什么？” 　　路明非问道。 　　“别问，这事你们不知道更好。” 　　不是安德要瞒着，实在是钱四川这个事太少儿不宜，总不能告诉这俩钱鑫鑫的老豆和小四搞死在床上了吧。 　　路鸣泽对着路明非一阵挤眉弄眼，两人识趣地拿着可乐，小心地离开了茶馆。 　　“德叔你先忙，我们回去写作业了。” 　　远处，两人声音传来。 　　“德叔会不会是黑帮老大？” 　　“我看是退役兵王。” 　　安德叹了口气，好像吓到这两个小家伙了，我是那种护短的人吗。 　　想到这里，安德走到后台，拿起座机拨了一个号码。 　　伴随着几声嘟嘟声，一个慵懒的女声接了电话，期间还能够听到薯片的咔嚓声。 　　“不好意思，我们在休假……” 　　“是我，找你们老板。” 　　那女声马上变得干练了起来，就好像收到了SC的虚拟主播切换营业声线般迅速。 　　“安德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投资一项理财项目。” 　　安德有些无语，忽悠一头龙拿出自己的财宝去投资股票，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 　　“别闹了，再搞我就把昂热四世的钱收回去。” 　　昂热四世是安德当年搞出的恶作剧，让一条狗继承了大笔遗产，而这笔钱现在就由这个事务所运营，每年能够给他带来上千万美元的收入。 　　“好吧，好吧，但老板不在，等一下他应该会联系你。” 　　安德熟练地挂上电话，等待了一会，便听到电话打来的声音。 　　“喂，安德先生。” 　　电话里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听起来很有活力。 　　“钱四川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安德先生，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没什么，你哥哥被人打了，然后打人者的爹死了。” 　　“如果是我，他们一家都不会活着。” 　　电话里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隐约能从声音中听到对方的怒火。 　　“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看起来这次的事件和这个扭曲的兄控无关，安德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即将挂断前，电话中传来最后一句话： 　　“作为回报，安德先生，我这里有一个消息，闽州那个冒牌货的力量又变强了。” 第九十七章 泥头车 　　来自零号的消息对安德来讲可有可无，对于那位藏在高速公路里的冒牌奥丁，安德从一开始就准备用最高的规格来对待。 　　比如面前停着的一辆泥头车，这辆大型货车的车斗经过了特殊的改造，能够装下更多的东西。 　　强大的引擎与坚实的车体让他在一众日常车中成为了马路杀手，也正是如此，他被安德寄予厚望。 　　“路老，您认真的？” 　　一旁的工程师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德给出的改造方案，他一直以为只有中东的恐怖分子才会这样疯狂。 　　“就是加几个炸弹而已，再强化一下啊车头防御。” 　　安德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辆泥头车的来源不必多说，自然是那位吃了鬼齿龙蝰的倒霉蛋：钱四川手下的用来运建材的货车。 　　最近一段时间闽州正在创建文明城市，再加上钱四川死了，手下群龙无首，纷纷想要跑路，从他们手里搞辆车还是轻轻松松的。 　　“路老，你这是要玩自曝卡车吗？” 　　站在一边打工程师当年也在卡塞尔学院的装备部里实习过，但哪怕那群疯子也设计不出如此疯狂的计划。 　　这位有关部门的元老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疯狂。 　　“这有什么，你难道不想给那个缩头乌龟来个狠的？” 　　对面这位工程师也是知道奥丁的事情，这件事保密等级并不高，主要是由于奥丁太能苟了，缩在尼伯龙根里几十年都不出来。 　　当年最早一批驻守在尼伯龙根外的专员都快要退休了，这位缩头乌龟还苟在尼伯龙根里面，搞得许多老前辈提起奥丁都是怨声载道。 　　“嘶……路老，有道理啊。” 　　这位曾经在装备部实习过的工程师，似乎被安德的话激活了某种特别的兴趣，当年被那帮疯子培训出的爆炸狂之魂熊熊燃烧着。 　　他拿起笔，开始疯狂地计算如何在不影响货车速度的情况下在车上塞足够多的炸药，以及在车头上加装怎样的撞角能够最大限度地造成伤害。 　　“路老，你看装上几枚核弹怎么样？我记得仓库里有一批以前剩下的。” 　　闽州地处东南沿海，当年也是战斗的一线，为了防备太平洋对面的敌人，有几枚核弹头压根不稀奇。 　　安德听着也有些心动，不知道那位冒牌奥丁能不能在核弹下活下来，不过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奥丁能不能活安德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活不了。 　　“别，威力稍微低一点，到时候是我来开车。” 　　没错，安德打算开车直接闯进尼伯龙根里面，然后狠狠地给奥丁来上一下。 　　这才是泥头车的正确用法。 　　“路老，可以直接设定自动驾驶。” 　　工程师给出了一个非常理工科的解决方案。 　　“笨，没人，奥丁怎么把车拉到尼伯龙根里去。” 　　但可惜没有考虑到更主观的因素。 　　“但路老，你怎么确定奥丁一点会把这辆车拉进尼伯龙根？” 　　安德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笑。 　　“我有鱼饵，不愁他不上钩。” 　　虽然不知道奥丁抓人的规律，但安德却知道什么东西最吸引奥丁，那就是强大龙族的茧。 　　作为一头冒牌的龙王，或者说被控制的死侍，那位赝品奥丁同样对强大的血脉充满渴望，他想要吞噬同族，获得进化。 　　这是安德结合了这些年的经验与原著的剧情推断出来的，还是有一定的依据。 　　虽然安德手上没有龙王的茧，但一个次代种的茧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只要挑一个台风天，带着茧行驶在高速路上，不愁那位赝品奥丁不上钩。 　　这个计划恐怕只有安德能够实施，这种疯狂的计划对其他人来说是试试就逝世，但对于一头龙来说，安德能够靠机动性与魔法的防御在爆炸中活下来。 　　那位机械师思考了一会，他决定对方案进行一次大改，通过多个炸弹之间的连携，将爆炸范围尽可能缩小，以带来更大的杀伤。 　　看着工程师给出的方案，安德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茶馆，说句实话，他不是爆炸狂，但哪条男龙能够抗拒一次巨大的爆炸呢？ 　　“这就是男龙的浪漫啊。” 　　回到茶馆，大部分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几个老头围坐在一张麻将桌上，正在打麻将，其中就有旁边的古董店老板老胡。 　　“八万！” 　　“吃！” 　　老胡今天手气明显不错，看手边上放着的扑克牌，显然是赢了不少。 　　“路老板回来啦。” 　　老胡冲安德打了个招呼，最近暑假刚过，旅游到了淡季，他的店也没什么人气，索性到合叙同里蹭吃蹭喝。 　　本来就不爱管事的安德也乐见其成，索性把店托给了老胡，自己对这个老头还是比较放心，也不怕他拿东西。 　　“回来了，你们继续。” 　　安德回了个礼，转身走到柜台后，仔细把玩着一个八仙过海的木雕。 　　这个木雕自然就是钱四川书房里放着的那个，被安德用了一点钱从他老婆手里买了下来。 　　这件木雕颇为精致，一架小小的扁舟上排列着八位神仙，生态各异，通过木头的纹理能够看出是手工雕刻的。 　　但安德感兴趣的不在此处，而在小舟底部刻着的一串电话号码，以及数字旁的一个类似于字母F的符号。 　　那个符号安德知道，他是卢恩符文“Ansuz”，意思是嘴巴，同时也代表着北欧神话中的一位主神： 　　奥丁。 　　这串数字刻得很隐蔽，安德也是在拿到手后才发现的。 　　看起来钱四川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件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奥丁这个家伙身上。 　　安德回屋拿起座机，拨通了木雕上的电话。 　　“您好，欢迎致电……” 　　电话那头是一个机械的电子音，他在报出了一串网址后就挂断了电话。 　　随手记下网址，安德走到一台连了网的电脑前，把网址输入，跳出了一个很朴素的论坛。 　　这个论坛的标志就是一个卢恩符文，更有意思的是版主的名字。 　　他叫：nido，就是把奥丁的英文倒了过来。 　　“逮到你们了。” 第九十八章 猎人与猎物 　　伴随着茶馆里老胡几人噼里啪啦的打牌声，安德浏览着这个论坛。 　　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论坛一样，上面充斥着少儿不宜的黄色笑话与赤裸裸的社会现实，每个人都在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并将这种抱怨上升到一个夸张的高度。 　　但安德看到的可不只是那些个分享黄色资源的片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个网站的操作界面看起来异常眼熟。 　　“我在哪看过呢？” 　　回想着这些年上过的网站，哪怕在国外，类似的论坛他上得也不多，安德喜欢聊天，但不喜欢问候别人的父母。 　　所以在网络上这个想要好好聊天的黄铜龙总是被延迟与各种污言秽语折磨，这让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在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上发言。 　　后来安德找到了超算诺玛，在守夜人论坛上开展了几次整风运动，终于把奇怪的歪风邪气压了下去。 　　“不是卡塞尔的论坛，天涯？猫扑？人人？……” 　　一个一个排除着当年见过的网站论坛，安德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那个猎人网站。 　　猎人网站是一个隐藏在暗网中的赏金猎人平台，属于网络上的三不管地带，许多赏金猎人都会在上面接取悬赏。 　　那位还未觉醒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也是这个网站的一名猎人，不过他现在刚刚从高中辍学，恐怕还未接触到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世界。 　　想到了这一层含义，再去看这些帖子，安德发现了一些完全不同的事情。 　　比如某些影片的连接完全失效，岛国的片子里出现了华夏的地名，番号长得过分。 　　一些抱怨老板的帖子中，出现了老板的个人地址，甚至有一些很过激的内容。 　　虽然看得一知半解，但很明显这是一个隐藏在华夏的猎人网站，那些看起来平常的帖子很有可能就是某种赏金任务。 　　“那个钱四川就是从这里搞到的鬼齿龙蝰？” 　　安德尝试着从论坛里浩如烟海的垃圾信息里寻找需要的信息，在水族和饲养的板块中找寻着有关鬼齿龙蝰的信息。 　　这个论坛比较原始，压根没有搜索的功能，想要找到线索只能一个一个的翻找。 　　但很明显，水族板块里交易的大多都是一些水草，连鱼类都很少，更不要说鬼齿龙蝰了。 　　于是安德转而向其他板块寻找线索，略过气势汹汹的时政区，炮火连天的情感区，安德在论坛稍微正经的板块中找了一圈，但都没有找到类似的信息。 　　“难道是有什么暗号吗？” 　　按照钱四川的情况，他应该也是无意中得到了类似的信息，最后来到了这个网站。 　　那么有关鬼齿龙蝰的交易信息会在哪呢？ 　　“银龙鱼王，内含龙族血脉？” 　　最后安德是在搞笑段子的版块里找到了想要的信息，一个人以仙侠的口吻写了一段银龙鱼王的介绍。 　　“寿五万载，遇风化龙，从云而动，可掀起千丈巨浪，淹没世间一切。” 　　在他的介绍里，银龙鱼王是修炼千年的妖物：银龙鱼王，内含龙族血脉，放在房子里能够避凶驱邪，更能够庇护一家人。 　　按帖子里的说法，现在卖家作为上届仙人流落人间，无奈只能出售银龙鱼王换钱，希望想要的买主尽快与这位谪仙人联系。 　　但有意思的是，他为这个银龙鱼王配的图片，那尖锐的牙齿，银色的流线型身躯，黄色的眼睛与恐怖的嘴巴。 　　正是安德找了半天的目标：鬼齿龙蝰 　　虽然这家伙把所谓的银龙鱼王吹得比龙王还要厉害，但很明显，这就是鬼齿龙蝰的出售信息。 　　而所谓的谪仙人，应该就是指混在普通人中的混血种，在混血种看来，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发帖人的ID也证明了安德的想法，那是两个简单而熟悉的字： 　　乌鸦。 　　“这些人真够绕的，买个鱼要到搞笑板块去买，那水族板块是干什么的？” 　　后来安德才发现水族板块实际上是用来贩卖违禁药物的，那些水草与鱼都代表着不同的违禁品。 　　作为一头龙，安德当然不懂计算机程序，但没有关系，想要追踪这位乌鸦一点都不困难。 　　“喂，芬格尔小子，干什么呢？” 　　在华夏这边，安德的身份有点太高了，做起事来很没意思，所以安德决定先自己会一会这位乌鸦，给自己在华夏的生活添几分乐子。 　　希望这次乐子不要自己乐死了就好。 　　世界另一边的美国，芬格尔还在夏日清晨的阳关中酣睡，随后被一个电话从睡梦中惊醒，从一片狼藉的宿舍里爬了起来。 　　“安德校长，现在才早上六点……” 　　电话那头传来芬格尔慵懒的声音，显然对于这位来说，一天最好的起床时间是中午的十二点。 　　“路梨还好吧？” 　　“好，好着呢，您放心。” 　　芬格尔有些心虚，昨天和路梨打游戏打得有点晚，安德知道了肯定要找他麻烦。 　　“嗯，我现在有件事要找你，你登录这个……” 　　安德虽然不知道怎么追踪这位乌鸦，但他很清楚谁能做到。 　　别看芬格尔整天游手好闲，但这家伙的黑客技术没得说，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入侵学校的服务器。 　　事情完成的比想象中还要快，按芬格尔的说法，那个网站就像是毫不设防的脱衣舞女郎，和那严防死守的猎人网站手感完全不同。 　　“这也太没挑战性了。” 　　芬格尔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咳了合剂，加了buff，拿上最好的装备去打boss，结果boss只挨了一下就死了一样索然无味。 　　“这地址完全没有防护，就在xxx区xx街xx号” 　　“校长我要睡觉了……” 　　电话中传来身体倒在床上的声音，电话挂断，芬格尔又一次开始享受美好的回笼觉时光，安德则记下地址，找来一张地图搜索着。 　　“xxx区xx街xx号……” 　　出乎安德意料的，这位乌鸦所在地并不偏僻，在一片老城区的城中村里，有意思的是，城中村毗邻一处工地。 　　如果安德记得没错的话，那处工地正是钱四川公司负责的。 第九十九章 宝岛卤肉饭 　　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安德还能回想起今天早晨出门时老胡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刚刚开张了一单，将一件假得不能再假的青铜赝品卖给了一位冤大头，看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自己是一位天才般的营销大师。 　　而安德自己也要去找一位“营销大师”，能把鬼齿龙蝰当带鱼卖，还附上了食谱的营销大师，那位老中医乌鸦。 　　按着芬格尔给出的地址，安德闲庭信步地穿行在闽州的小巷中，这个地方这些年逐渐发展起来，城中村，古建筑，高楼大厦混合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的风采。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有一种混乱的美，这对于安德这种混乱阵营的黄铜龙来说是一种享受。 　　但要是守序阵营的龙来了，恐怕会想尽办法把那些弯弯曲曲的路拉直。 　　周围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安德要去的地方是闽州当年的郊区，但现在已经是主城区之一。 　　过去的辉煌变成了一种负担，当年漂亮的小楼现在成为了市政管理上的创口，但不得不承认，城中村依旧是许多人的家园。 　　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会搬出自己建设的小楼，成为一名光荣的拆迁户，不过现在他们还是普普通通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在这种地方，所有的门牌隐藏在复杂的电线与广告中，安德只能仔细地辨认门牌号，以防止自己错过。 　　走过一间卖劣质面包的面包房，一间隐藏在商店后的黑网吧以及一个装修看起来颇为大胆的洗头房。 　　安德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如果按芬格尔给的坐标，应该就是这间店铺了。 　　抬起头，看向招牌，与周边商店一样破旧，带着些许油渍，上面是用电脑打印出的呆板字体： 　　“宝岛卤肉饭”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后，安德将信将疑地接近了这间快餐馆。 　　与他的许多同行一样，沾满油腻的桌椅，带着香料气味的空气，以及堆在一起的白色塑料打包盒。 　　“现在没有啦，等下再来啦。” 　　一个年轻的男人染着一头黄毛，穿着一件长袖，正坐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摘菜，这与他那流氓的气质有些不符。 　　他的口音带着闽州这边的特色，又有些宝岛那边的影子，听起来有些软绵绵，中气不足。 　　安德走过去，那个年轻人抬起头，身子悄悄挪动，眼神向餐厅外面瞟去。 　　看到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安德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还未等那人反应过来，一个魅惑人类就拍了上去。 　　这招安德还是很喜欢的，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都无法抵抗，只能乖乖受安德支配，用来拷问情报真是再合适不过。 　　“小家伙，你知道乌鸦吗？” 　　那年轻人猛地感觉脑袋一晕，有一种飘飘欲仙的舒适感，看着面前的人感觉无比亲切，想都没想就说道： 　　“乌鸦？我就是啊。” 　　安德一愣，这个乌鸦似乎与自己想象中那个可恶的走私犯有所不同，有点太普通，太弱小了。 　　“那你认识钱四川吗？” 　　乌鸦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恶心的笑容，好像面前有个脱光衣服的美女一样。 　　“钱大佬谁不认识，天天都有泥头车过来的。” 　　乌鸦指了指旁边正在开发的建筑工地，卤肉店所在的城中村毗邻一条主干道，钱四川手下的渣土车没少从店门口经过。 　　“鬼齿龙蝰是你卖给他的？” 　　乌鸦憨憨地点了点头，显然听懂了鬼齿龙蝰的含义，他抬起手，拇指和食指相互搓动了几下。 　　“那富佬好有钱的，说要吃龙肉，还让我给他写药方，我这里只有卤水方，他还信了。” 　　“谁给你的货？” 　　安德也想不明白，一个开卤肉店的家伙，居然能够与龙族扯上关系。 　　“卖冰的门路啰。” 　　乌鸦摊了摊手，这里说的冰并不是指水冻成的冰，而是指一种毒品：冰毒，面前这个黄毛乌鸦原来是个毒贩。 　　安德看着乌鸦穿着的长袖，命令他把袖子撸起来，那黑黝黝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无数个针眼。 　　显然乌鸦不止卖冰，还会自己吸食，是那种最可悲的以贩养吸的小毒头。 　　在一些地方，那些大毒枭会把搞来的毒分成小包，给到下面的毒头，然后由这些人卖出去，自己拿分层。 　　看起来对于鬼齿龙蝰，他们也用了同样的模式，要知道鬼齿龙蝰是群居性生物，出现总是成千上百只一起。 　　如果安德想得没错，那么乌鸦的上家手里的鬼齿龙蝰恐怕不少。 　　“你上家是谁，那鬼齿龙蝰怎么来的？” 　　在安德的魅惑下，本就被毒掏空的身体的乌鸦，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托盘而出。 　　按乌鸦的说法，在几个月前他的上头在东南亚那边搞到了一批好货，和货一起过来的还有几十条鬼齿龙蝰。 　　“那鱼好怪，冻住了放水里还能活。” 　　按乌鸦的说法，他的组织很小，核心成员大概十来个人，老大代号独眼，自己算是外围成员，负责干些脏活累活。 　　老大有门路，总能搞到好东西，而最危险的任务就交给了他，负责线下销售的工作。 　　这家伙也是个机灵人，闽州这边的土老板都有些迷信，还在办公室里养金龙鱼，于是乌鸦就把这些鬼齿龙蝰包装成龙王，当做观赏鱼去卖。 　　哪成想来了钱四川这么一个想要吃龙肉的主，不过乌鸦脑子里就想搞钱，可不管鬼齿龙蝰会不会吃死人，便把鬼齿龙蝰卖了出去。 　　“这可是老大推荐来的人，不敢怠慢啊。” 　　按乌鸦的说法，钱四川是老大独眼特别叮嘱过的，一定要重视的交易对象，乌鸦还以为是个大单，结果就买了两条鱼。 　　“但老大还挺高兴的，赏了我个好东西。” 　　听完乌鸦的说法，安德清楚恐怕问不出什么多余的东西了，这种下线只要想找，分分钟都能来一大堆。 　　于是安德让乌鸦把他这里藏着的毒都拿出来，按乌鸦的讲述，他最好的未来都是一颗花生米。 　　“等等，这是……” 　　安德看着乌鸦手中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着薄薄一层粘稠的黑色液体，看上去分外眼熟。 　　那是名为龙脉的进化药，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龙血提取物。 第一百章 龙脉再现 　　安德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这个小小的快餐店再次看到龙脉，这个当年鞑清搞出来的进化药。 　　按照后来昂热的说法，这种药物应该是来源于龙族的血液，通过特殊的炼金阵法提炼后得到的产物。 　　说到底，这玩意和贝奥武夫家族喂给新生儿的龙血结晶没什么区别，普通人吃了只会变成毫无神智的死侍，而混血种吃了有可能变得更强。 　　看乌鸦的样子，他应该还没有吃过龙脉，按他的说法，这是那位独眼老大给予自己的好宝贝。 　　看到龙脉又一次出现，安德清楚这事已经不是自己找乐子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安德从口袋里拿出一台小灵通（那时候都是这种），打了一个电话。 　　是时候发挥一下主场优势，摇些人来了。 　　“是我，安德，你们现在先从高速收费站那边过来，穿便衣……” 　　“对，关于奥丁的。” 　　安德放下电话，拿着面前装在玻璃瓶中的龙脉，能够看到薄薄的一层黑色液体附着在壁上。 　　小心地打开瓶盖，一股难闻的，如石油般刺鼻的味道冲入安德的鼻腔。 　　“味道不太一样。” 　　当年在统万城见到的龙脉味道更淡，类似精炼后的甘油，但这个味道更加刺鼻，应该是提炼的工艺不到位。 　　按理来说，统万城中的尼伯龙根已经化为了废墟，其中的炼金法阵已经消失了，这意味着安德的判断没有错。 　　秘党中绝对有个内鬼。 　　在当年龙脉事件后，安德就与昂热讨论过，他们刚出航就遇到了弗里德里希发动的袭击，这意味着秘党内部可能有人与弗里德里希有联系。 　　现在龙脉再次出现，当年能够详细了解龙脉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弗里德里希，他很可能把龙脉的炼制方法交给了秘党中的某人。 　　半个小时后，这间卤肉饭店里来了一个带口罩的年轻人，他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走进饭店，来到后厨。 　　安德正坐在椅子上，喋喋不休地和乌鸦聊着天，乌鸦被安德控制，只能机械式地点头答应。 　　虽然没多少回应，但安德还是聊得津津有味。 　　“安德大人，我来了。” 　　那个年轻人取下口罩，露出脸上金色的鳞片与尖锐的牙齿，他是一名龙裔混血种，与楚天骄相反，属于真龙血脉占据主导的那种。 　　安德点了点头，控制着乌鸦拿来一个袋子，把那些毒一股脑地塞进去，又把龙脉贴身藏好，对那年轻人说： 　　“来的都是你这种的？” 　　“是的，全部都是真龙血脉占多数的混血种。” 　　那年轻人回应道，一边带上来口罩，结果那个装着证据的袋子。 　　在华夏有一部分混血种体内真龙的血脉过高，身体不同程度上出现了龙化的情况，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其中的一位。 　　由于龙化的关系，他们无法前往卡塞尔学院留学，这也是安德需要的，他也不知道秘党到底在自己的身边埋了怎样的钉子，还是这群人用着方便。 　　站起身来，安德控制着乌鸦跟着年轻人走到外面，两辆面包车停在马路上，看起来十分普通。 　　乌鸦被送上前面的那辆车，而安德和那个年轻人则坐后面一辆。 　　“你们来了多少人？” 　　安德坐在面包车后排，车里除了他和那位年轻人只有一个开车的专员。 　　“一个六人小队，一位战争领域的牧师，两位术士，剩下三位战斗员。” 　　“我是其中一位术士，我叫苏启明，五级龙脉术士。” 　　年轻人自我介绍道，又指着开车的人说道： 　　“那位是我们火力手，林力。” 　　开车的男人转过头来，向安德打了个招呼，他的一只手已经变成了龙爪，遒劲有力的肌肉上覆盖着鳞片。 　　安德看着两人昂扬的气势，满意得点了点头。 　　这只队伍由真龙血统较高的龙裔混血种组成，负责镇守在高速路收费站外，是面对奥丁的第一力量。 　　不仅如此，他们在侦查等方面也十分优秀，负责一切有关奥丁的工作，是华夏在闽州这边的特别行动小组。 　　“我就不多废话了，我这里有奥丁的消息。” 　　安德拿出那瓶龙脉，严肃地说道： 　　“我怀疑秘党中有人和奥丁勾结，所以才找你们来。” 　　这些龙化较严重的混血种与秘党几乎没有交集，安德对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 　　“事情是这样的……” 　　伴随着魔力的涌动，一段影像出现在面包车的车厢内，这是一环魔法“无声影像”，为了说得更清楚，安德打算增加一些图像。 　　魔法影像逐渐变得清晰，以幻灯片的形式播放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吃掉鬼齿龙蝰的土老板，买卖违禁品的小毒头，形似猎人网站的论坛。 　　以及最重要的，那些出现在网站中的卢恩文字。 　　伴随着安德的讲解，旁边的苏启明逐渐兴奋了起来，如果这件事搞好了，可算是立了大功。 　　要知道这支小队被调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对付奥丁，但奥丁总是缩在尼伯龙根内，他们这两年毫无建树，过得是无比煎熬。 　　而现在，终于能有个和奥丁有关的事情做了，而且还有一位老前辈在一旁撑腰，这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 　　“你怎么看？” 　　安德问道。 　　“应该是一个崇拜奥丁的邪教。” 　　苏启明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奥丁的情况对外界来说是个机密，但混血种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再加上龙王带来的血脉吸引，有人知道奥丁在闽州完全是可能的。 　　“搞掉他有没有信心。” 　　安德问道，这种摸不清楚的组织最麻烦，就像厨房里的蟑螂，明明很弱，但想要灭绝他们可不容易。 　　这也是安德找人的原因，对付这种恶心的地下组织，不能单打独斗，得出重拳，带上一堆人直接围死才是正道。 　　“像我们一样的小队还有两支，可以都叫来。” 　　苏启明显然非常谨慎，面对一个十来人的团伙，甚至考虑到了出动导弹的可能。 　　“安德大人，三支小队，每人一只筒子，配上三位狙击手，应该能直接摁死。”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他们。” 　　安德满意得拍了拍这位谨慎过度的后辈。 　　“这就是我为什么找你们。” 第一百零一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意大利，西西里岛。 　　有人说意大利的版图是一直踢球的脚，那么西西里人一定会抗议，因为西西里岛是被踢的那颗球。 　　这地方风景优美，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无论是种田还是经商都是块好地方。 　　但坏就坏在这地方太优越了，许多周边的国家都像来这里分一杯羹，属于西欧的小徐州，是兵家必争之地。 　　就是在这样一块罗马人来完阿拉伯人来，阿拉伯人来完法国人来的土地上，诞生了一批热情好客，热爱家庭的西西里人。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坚强地生活了下来，并在明面秩序无法起到作用的情况下，以家庭为单位建立了一种犯罪组织：黑手党。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西西里的黑手党都是当地的影子政府，很多时候甚至比真正的政府都要有用。 　　而在二战中，无数的黑手党家族衰落，在尸山血海中诞生了西西里唯一的王者：加图索家族。 　　说句实话，同样是黑帮，加图索和蛇岐八家比可差远了，但架不住人家登上了秘党这辆大马车，两者的发展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加图索家族已经全面转入地下，比起人类世界的权势，对龙的探究似乎更加吸引他们。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随着家族不断与其他混血种联姻，这群原本黑头发的意大利人逐渐有向金发碧眼转化的趋势。 　　就像洪门不可能找个洋人做门主一样，一个斯拉夫长相的家伙也很难成为黑手党的教父。 　　此时，西西里岛的加图索庄园中，金发碧眼的庞贝·加图索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打量着面前的文件。 　　他看起来有种不可一世的高贵，如果希特勒还活着，一定会给他封个雅利安超人的名号。 　　“巴哈姆特，贝希摩斯，圣经中的怪物吗？” 　　庞贝手边上的文件是一份情报，关于那位安德先生崇拜的，名为巴哈姆特的神明。 　　在地球上，巴哈姆特这个名字源于圣经中的怪物贝希摩斯，是上帝创造的类似于河马的怪物。 　　他以山峰为食，是恐怖的恶兽，同时与海中的巨兽利维坦是死敌，二者相遇变会发生战斗。 　　而巴哈姆特就是贝希摩斯这个词在中东地区的变体，在中东，巴哈姆特是一头可怖的恶龙，相比于贝希摩斯的河马形象，更接近蜥蜴。 　　而对于混血种来说，所有的神话都指向一个东西，那就是曾经的主宰者：龙族。 　　也就是说，巴哈姆特在这个世界代表着： 　　“大地与山之王吗……” 　　庞贝思考着，如果自己的资料没错，这位安德先生应该和大地与山之王有关。 　　同一时间的北平，一所小学里，一个小女孩打了个喷嚏，她疑惑地晃晃脑袋，似乎在思考自己怎么会感冒。 　　“那么凯撒，会有机会篡夺龙王的力量吗？” 　　加图索家族早已不满足于现在的权势，他们把手伸向了那志高的力量。 　　从二战后起，他们就一直想要突破那最后的界限，让自己的生命发生真正的质变。 　　为了这个机会，这帮意大利黑手党不惜把自己当做种马，靠人力在二十一世纪完成基因飞升的伟大壮举。 　　凯撒·加图索便是计划最出色的产物，直到安德突兀地介入，打乱了加图索家族的计划。 　　不过没有关系，这帮走私犯总是有备用的B计划，比如…… 　　“父亲，找我什么事？” 　　比如面前这个短发男孩，他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刚刚进入青春期，金色的头发盖住一侧的脸颊，看起来有点中二。 　　“把头发拨开。” 　　男孩听话地拨开头发，露出隐藏在刘海后的眼睛，那是一只金黄的龙瞳，无法控制地燃烧着。 　　“吃药了吗？” 　　“吃了，但没有。” 　　庞贝看着面前冷漠的男孩，掏出一根雪茄切开，点燃后吸了一口。 　　“那就加大药量。” 　　“是，父亲。” 　　男孩名叫帕西·加图索，他本来应该作为凯撒的影子活一辈子，但事情在他刚出生时发生了一些改变。 　　那年凯撒被劫走后，加图索家族启用了备用计划，帕西这个血统并不稳定的孩子，随着家族的推动，逐渐走向台前。 　　他成为了加图索家族的二少爷，由影子成为了凯撒的弟弟，也成为了计划的又一个牺牲品。 　　“凯撒怎么样了？” 　　庞贝问道，或许是在晚辈面前，这个男人稍微正经了一点。 　　“兄长在练习枪法，非常优秀。” 　　帕西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动。 　　他回想起刚才在靶场中，凯撒蒙着眼睛，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打空了手枪里的子弹，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他是风的主人，源于母亲的言灵会告诉他发射的方向，指引他走在正确的路上。 　　他对自己这个兄长毫无感情，他并非是由古尔薇格孕育出的，而是借由科技手段降生的试管婴儿，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一出生就有了使命。 　　“给你个任务，去华夏的闽州一趟。” 　　庞贝吐出一口烟圈，淡淡的烟草味逐渐蔓延开来，帕西向这个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行了一礼： 　　“明白。” 　　他总是这样，像个机器人一般执行着别人布置的任务，不像一个正常的人，但确实很适合做为实验品。 　　因为有感情的实验品容易出现问题，庞贝这样想到。 　　于是，在安德找到乌鸦的第二天，一个孩子带着保镖来到了闽州。 　　黑太子集团的高管亲自来到机场迎接这位意大利来的小客人，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一个孩子面前卑微地笑着，毕恭毕敬地送他上了车。 　　车辆缓缓驶过机场，那位高管谨慎地问道： 　　“帕西先生，加图索集团准备如何投资。” 　　帕西一本正经地坐在后座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十分乖巧。 　　“先生，我的父亲打算在闽州一号高速公路的收费站旁边，修一座酒店。” 　　高管愣了一下，黑太子集团这两年在建筑领域搞了不少钱，对这方面摸得门清。 　　“那地方太偏僻了，恐怕不会有人来。” 　　帕西摇了摇头，他只会执行父亲的命令。 　　“这是父亲的意思，我只负责执行。” 　　“好吧。” 　　高管回过头，在心里嘀咕道： 　　“地主家的傻儿子。” 第一百零二章 新来的服务生 　　“卡住，怎么卡人还要我教你吗？” 　　一间会议室里，一位干练的中年男人正在训斥着下属，他用力地拍打着桌子，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加图索家族想要在高速路旁边修酒店？骗鬼呢，这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这个男人是有关部门在闽州的领导，由于闽州特殊的情况，在有关部门内的级别也不低。 　　“找理由都不会吗？就说那地方地质疏松，不适合高层建筑。” 　　“但是部长，这可是外资，别的部门会有压力。” 　　闽州地处东南沿海，对外资有一定的吸引力，现在刚刚进入二十一世纪，正是需求外来投资的时候，各个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都极其繁重，就盼着有外资光顾。 　　不少闽州的领导都指望着加图索的投资，为此不惜给加图索家族的酒店一路开绿灯，哪怕有关部门超然，也架不住上面联合的施压。 　　“这事涉及国家安全，告诉他们没得谈，出事了就准备全滚蛋。” 　　部长大手一挥，把文件打到了桌下，他不知道加图索家族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很明显来者不善。 　　“等下，执行部本部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恐怕是加图索家族擅自行动。” 　　部长点了点头，如果是本部来人，那么还有点麻烦，但一个小孩子擅自行动，又能做什么呢。 　　“对了，路老不是在这边吗，有些事情咱们不方便说，但他绝对可以。” 　　有些话体制内的人说不出来，但那位可不是体制内的人，搬出来正合适。 　　这位循规蹈矩的部长脑海种浮现出那个我行我素的身影，这位大神最近都在谋划着给奥丁来一个大炸炸，有些事情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加图索家族与黑太子集团的项目从那天起就麻烦不断，迟迟未能动工。 　　几天后，合叙同茶馆，安德正百无聊赖地和老胡聊着天，老胡正在吹嘘着早年倒斗的经历。 　　按他的说法，自己可是摸金校尉的传人，当年走南闯北，靠着倒斗赚了一笔，才能在闽州开古董店。 　　不过安德可不相信，按老胡的讲述，他犯过的事情起码得在牢里面待三十年，而且故事讲得东拼西凑，也挺都是假的。 　　当老胡正在讲述他是如何靠黑驴蹄与狗血干倒一只红毛僵尸的时候，茶馆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像从电影里走出的白人男孩走进了这间古色古香的中式茶馆，老胡的声音一下子被卡在了嗓子里，看着男孩身后笔挺的保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大肥羊！” 　　老胡顾不上和安德继续聊天，赶忙站起身走过去，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道： 　　“Hello，……” 　　“不好意思，我找路安德先生。” 　　男孩比自己还标准的普通话让老胡瞬间哑了火，这可能不止是个肥羊，还是头识货的肥羊。 　　“老胡你先回去吧，这是我朋友的孩子。” 　　安德微笑着把老胡送出了茶馆，转头看向刚刚进来的帕西·加图索。 　　“怎么？加图索也想分一杯羹？” 　　帕西看着面前和善的男人，回想起当时父亲交代的事情，尝试地开口道： 　　“安德先生，父亲只是让我来见见曾经的屠龙英雄。” 　　安德拉开椅子，随意地坐下。 　　“见见我，我看未必吧。” 　　帕西站得笔直，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安德，透露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气质。 　　“我们知道之后会有一次战斗，我只是过来旁观。” 　　安德嗤笑一声，旁观？怕不是还要对战利品见者有份吧。 　　“我听说啊，一些游戏里，不能随便杀未成年人，所以那里面的小孩子都是不死之身。” 　　“但这里是现实，你是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吗？” 　　低沉的怒吼充斥着房间，安德坐直了身体，毫无顾忌地释放出龙威。 　　一股难以想象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向帕西涌过来，一旁的保镖想要做什么，但却发现自己在这样的恐惧下无法动作。 　　你体会过把头伸到老虎嘴巴里的感觉吗？ 　　那深红色的舌头贴着你的耳朵，尖锐的牙齿触碰着你的脖颈，下一秒，只要他合上嘴巴，你那纤弱的脖子就会像像芦苇杆一样折断。 　　现在帕西就是这样的感觉，那种无力和恐惧，让这个由科学制造出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这种特殊的情绪。 　　搀扶着旁边的桌子，帕西在重压下喘着粗气，原本碧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金黄色，体内的龙血沸腾着，让他抵抗着安德的龙威。 　　“％……” 　　他想要发动言灵，但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声响。 　　安德看着在龙威中苦苦支撑的两人，饶有兴致地突然收回了龙威。 　　扑通！ 　　啪通！ 　　帕西和身旁的保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争先恐后地倒在了地上。 　　一颗泪珠划过帕西的布满汗滴脸颊，劫后余生的喜悦让这个孩子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 　　“好像有点重了……” 　　安德嘀咕道，按年龄来算帕西就是个初中生，刚才的那一下似乎有点过分了。 　　“好啦好啦，来擦擦。” 　　安德甩给帕西一包纸巾，听着他小声地啜泣着，慢慢地，哭泣的声音变得了哽咽，随后消失不见。 　　刚才那个被吓哭的男孩又一次变成了加图索家族的贵公子。 　　“刚才好像有点过分了，不如这样吧。” 　　安德承认自己是个善良的龙，刚才看帕西的眼泪，有了一点点心软。 　　“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里打工好了，到时候一切结束了，我带你去和战利品合个影怎么样？” 　　安德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你自己说的，要来旁观嘛。” 　　与其直接拒绝，不让把这位小公子放到自己身边，时时刻刻地盯着他。 　　正好安德自己一个人看茶馆有点太无聊了，多一个人聊聊天也不错。 　　帕西愣在那里，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回答道： 　　“如您所愿。” 　　从那天起，合叙同茶馆多了一个金头发蓝眼睛的男孩，负责在老胡等人打麻将时端茶送水。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帕西听到聊天两个字都会不寒而栗，天知道他在安德身边经历了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不入流的小角色 　　“下面有请胡新宇学姐，为大家做报告……” 　　“各位老师，各位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仕兰中学19xx级毕业生，现在在牛津大学上学的……” 　　路明非在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上面那位学姐的报告，那位学姐算是这些年来仕兰中学的骄傲，靠着雄厚的家境与高超的智商一跃登天，跑进了牛津大学。 　　不过这和他这个初中部的小咸鱼有什么关系，要说唯一有可能续写传奇的，必然是初中部排头的那位大佬。 　　“楚子航啊……” 　　各科全能，体育成绩报表，还是个大帅哥，如果不是家境和那些土豪比稍差些，肯定是仕兰中学的一哥。 　　“诶，来点。” 　　旁边坐着的路鸣泽偷偷拿出几颗怪味蚕豆递给路明非，这小胖子这些天又胖了不少，可惜皮肤还是黑漆漆的。 　　路鸣泽好吃，又喜欢找婶婶撒娇，每月都零花钱都要多一些，不过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 　　“谢了。” 　　磕着弟弟给的蚕豆，路明非突然感觉学姐枯燥的演讲没那么难熬了。 　　就在两人吃着零食摸鱼的时候，坐在最前面一排的楚子航双手放在桌上，坐得笔挺，两眼定定地盯着台上。 　　这次面向初中部的演讲，他负责等一下为学姐献花，但现在，看似认真的楚子航其实在走神。 　　“不知道爸爸晚上回不回来？” 　　一年前，楚天骄突然宣布自己升职了，从小派出所跑到了市局，但职位没有变，还是副队长。 　　升职的那天，一家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顿，但父亲看起来兴致不高，大概是有点舍不得自己待了许久的单位。 　　那天之后，父亲就变得清闲起来，不用再去值夜班，也不会再被一个电话叫出去。 　　这让母亲很高兴，两人终于能够多一些二人世界，但最近，父亲又忙了起来，用他的话说，是适应了最近都工作，再加上国庆将至，要忙碌起啦了。 　　而现在楚天骄在干什么？ 　　在杀人。 　　闽州不远处的鹤下镇，一场追捕正在进行，在鹤下镇不远处的矮山上，一队警察正在搜山。 　　鹤下镇的村民们远远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武侠害人啊，陈有财这小子看得走火入魔了，把老张家全杀了。” 　　“他不是说要当大侠吗，怎么灭别人满门啊。” 　　“谁知道他，从小就不像个人，就是妖怪……” 　　矮山上，楚天骄正拿着喇叭喊道： 　　“陈有财，赶快放弃抵抗，出来投降，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 　　山上的一颗树晃动了一下，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我伸张正义，何错之有！” 　　楚天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现在躲在山上的这位是一个混血种，属于龙血稀薄到几乎没有的那种。 　　在有关部门的记录里，一般称呼这种混血种叫伪混血种，他们或许有某一方面稍微比正常人突出，但相比于超人的混血种，还是有些不够看。 　　陈有财就是这样一位伪混血种，如果不是他杀了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和有关部门见面。 　　“全体注意，嫌犯拒捕，上实弹！” 　　远处的村民们看着端起枪来的武警，议论纷纷。 　　“上真枪了，陈有财完了。” 　　“杀人偿命，他连张家养的鸭子都没放过，死了活该。” 　　楚天骄手持武士刀村雨，就准备往山上去，一旁的副手拦住了他。 　　“楚队，拿个筒子吧。” 　　楚天骄看了一眼车后备箱的火箭筒，摇了摇头。 　　“我还是用刀吧。” 　　下一秒，楚天骄就消失在副手的视线中，副手耸了耸肩，这帮留过学的家伙都有个坏毛病，喜欢自己提着刀和敌人肉搏，这可能就是卡塞尔的校园文化吧。 　　陈有财躲在树后面，小心地躲避着搜山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不过是除恶务尽罢了。 　　如果能把灭门看作是除恶的话。 　　陈有财是鹤下镇附近的农民，在当地算是外乡人，靠种地为生。 　　这家伙从小力气就大，偶尔帮着镇里的工地搬砖，挣一笔外快，就在这个过程中，他接触到了一些武侠。 　　对于陈有财来说，陈家是村里的小姓，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受到大姓的欺负，陈有财有时双拳难敌四手，正因如此，他一直希望己能够像大侠一样，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打一顿。 　　但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当大侠不过是一种幻想，直到某次，他和工友们去了一家新开的KTV，一个人递给他了一瓶好东西。 　　那是一瓶看起来有些浑浊的咳嗽药水，就那人说里面添了些好东西，喝下去后，陈有财感觉自己昏昏沉沉，一股邪火上涌，压都压不住。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张家的小孩在偷自己家种的菜，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只觉得自己力大无穷，提着那孩子冲进了张家。 　　第二天，村民们来到张家新起的小楼里，那叫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满地，上至六十岁老人，下到十岁孩童，连张家养的狗和鸭子都死了个干干净净。 　　“我没有错，没有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 　　陈有财喃喃自语着，原本黑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那金光闪烁着，看起来就像是不稳定的电灯泡。 　　“大侠就应该惩奸除恶。” 　　一种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传入陈有财的耳朵，他握紧了手中的菜刀，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已经晚了。 　　“谁！……” 　　陈有财感觉自己高高飞起，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下面有一具无头的尸体，那是谁？ 　　哦，原来是我自己。 　　“好快的……” 　　他的嘴唇蠕动着，想要说出恰当的台词，却做不到，只能听到下面传来一句。 　　“赞美巴哈姆特。” 　　楚天骄手持巴哈姆特的神徽，站在陈有财尸体旁边。 　　为了获得巴哈姆特的庇护，他这段时间都在猎杀高危混血种，并在猎杀完成后补上一句： 　　“赞美巴哈姆特。”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个奇异的力量凝聚在神徽中，随着他的每一次击杀而增加。 　　不过这一次，似乎没有动静。 　　“什么嘛，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啊。” 第一百零四章 渔场 　　矮山上，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血从脖颈中流出，染红了地面。 　　楚天骄站在一旁，手中的村雨吸收着空气中的水分，在银白的刀身上析出水滴，洗刷着刀上的血迹。 　　“楚队，你又冲动了。” 　　一旁的副手走过来，头疼地看着帅气收刀的楚天骄，地面上血流了一地，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清理。 　　楚天骄挠了挠头，原本整齐的发型变得一团乱码。 　　“诶呀，我也不想，但就是收不住手。” 　　出于社会稳定的考虑，一般有关部门执行任务时都不会让场面变得太血腥，但楚天骄算是个例外，每次任务都是照着脑袋砍。 　　配上强大的加速言灵：时间零，目标的脑袋通常会飞出好远，给任务带来一些麻烦。 　　其实楚天骄也不想，但当年昂热校长给他的教育对他影响太大，总是收不住手，他还能记得校长用折刀割开混血种的脖子，转头对他说： 　　“记住，切断颈动脉是最有效的方法。” 　　可惜楚天骄拿的不是折刀，而是更长的武士刀，于是割喉就变成了斩首。 　　“抱歉抱歉，周末请你吃饭。” 　　楚天骄连声道歉，副手听到吃饭二字，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位上司战斗能力算是顶级，但吃辣上也算是顶级，之前和他出去吃了一餐，第二天上完厕所都是一瘸一拐的。 　　“不，不用了，楚队，我还得赶报告。” 　　“好吧，咱们收队吧。” 　　楚天骄完成了任务，正是心情舒畅的时候，按现在的时间，他还能回家为老婆孩子做顿饭。 　　至于陈有财是怎么觉醒了龙族血脉，又或者为何性情大变，杀人全家，这不是楚天骄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楚天骄所在的部门主要负责干掉那些高危混血种，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兄弟部门的事情。 　　同一时间，正在追踪乌鸦一伙的苏启明看着手上的报告，叹了一口气。 　　通过乌鸦那里问出的消息，有关部门才发现这帮家伙是多么的肆无忌惮。 　　这个崇拜奥丁的组织被有关部门命名为：渔场，就是由于他们买卖鬼齿龙蝰的行为。 　　渔场核心成员不多，但干的坏事一件不少：贩毒，走私，买卖人口，按理来说不应该籍籍无名。 　　但这个组织藏得很好，各个组织成员间以网络联系，在东南亚也有势力，因此才没被发现。 　　但如果下决心去找，也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今天在鹤下镇发现的咳嗽药水。 　　这种咳嗽药水民间叫做大力水，有一定的成瘾性，但陈有财的失控却不是因为咳嗽药水，而是其中含量极少的物质： 　　龙脉。 　　“按安德先生的说法，龙脉是龙族血液的提取物，会激发混血种体内的龙血。” 　　苏启明自言自语道，挠了挠脸上的鳞片，鳞片有点发软，说明最近缺微量元素了，不知道吃什么能够补锌。 　　桌上放着一摞档案，是苏启明调来的这三个月以来发生的食物中毒事件。 　　根据检测，那瓶咳嗽药水里含有的龙脉极为稀少，混血种接触到可能会失控，但普通人接触到则会发生排异反应，导致腹泻或呕吐。 　　伴随着对档案的检查，苏启明皱起眉头，按照医院那边的统计，这一个月来食物中毒的人增加了两个百分点。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大部分是在KTV或者舞厅娱乐后，才发生的食物中毒。 　　“居然让这种东西大范围流入市场，他们想干什么？” 　　华夏这边的混血种大都由国家管制，再加上华夏禁毒力度极大，平日里很难接触毒品。 　　能够接触到这种东西的，只有可能是那些血脉稀薄的伪混血种。 　　想到这里，苏启明又找来这段时间有关部门的行动记录，任何失控的混血种上面都会有记录。 　　“果然，伤人的事件变多了。” 　　华夏这边由于龙裔的存在，类似跨越临血界限，成为高危混血种的事件较少，但同样是最近一个月以来，已经发生了三四次伪混血种伤人的事件。 　　这种事情其实也引起了上面的关注，那些领导最近还在讨论要不要给伪混血种建档立卡，却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背后的问题。 　　“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苏启明接受了安德的任务，在为抓捕渔场组织努力的时候，仕兰中学附近，一家小宾馆内，两个人正在接头。 　　“Boss，那钱四川死了，我也没想到他把鬼齿龙蝰吃掉了。” 　　那被称作Boss的男人陷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看上去不怒自威。 　　“他死了，他儿子可还活着。” 　　那个手下吃了一惊，果然Boss选这个地方接头是有原因的。 　　“但他就是个孩子……” 　　“他是这一个月以来我们找到最合适的，再说了喂了药管他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钱四川的儿子钱鑫鑫不是他和妻子生的，正因为如此，钱四川死后钱鑫鑫和他妈妈一分钱都没捞到，现在还待在闽州。 　　由于钱四川提前给他教了学费，现在钱鑫鑫还在仕兰中学上学，人已经沉默了许多，他妈妈告诉他，等到这学期结束他就要转学，跟着妈妈一起回娘家。 　　“我不明白，Boss，钱四川有什么稀奇的，为什么一定要他当祭品？” 　　那Boss站起身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黝黑的脸，一只眼睛浑浊成一团，显现不能视物，旁边的皮肤上有着恐怖的疤痕，就像被某种生物撕咬过脸颊一样。 　　“别问，神选中了他，他死了，就用他的儿子。” 　　“明……明白。” 　　手下低着头，自己这位绰号叫独眼老大是个狠人，当年曾经把小弟扔到鬼齿龙蝰的鱼缸里，看着他被活活咬死。 　　“这件事尽快办好，再过一周会有台风，正是好时候。” 　　手下点了点头，卖猪仔这种事情他干得多了，想要忽悠一个初中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了boss，那个钱鑫鑫长什么样？” 　　“是个小黑胖子，到时候会把照片给你。” 　　仕兰中学里，正在听课的路鸣泽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零五章 鞋匠加图索 　　合叙同茶馆内，安德大量着帕西，这个孩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动也不敢动。 　　“不行不行，太不搭配了。” 　　安德摇了摇头，这一身，穿西装打领带，还把头发输成大人模样，实在和自己这个茶馆太不配了。 　　这样的打扮应该出现在高档的餐厅里，手上搭着毛巾，用流利的法语向客人推荐八二年的拉菲，顺便再从富婆手里拿一笔小费。 　　“你等下，我这里还有一套毛子那边的学生装，你穿那套比较合适。” 　　说着，安德转身进了里屋，留下帕西一个人站在那里。 　　“呼……” 　　帕西小声地松了口气，哪怕现在安德就像个普通人，他还是忘不了之前感受到的压迫感。 　　庞贝对帕西的指令并不复杂，他需要作为加图索家族的眼睛，参与这次屠龙之战。 　　希望安德先生说话算数，能够给自己一个旁观的机会。 　　“喏，给你，这是我当年从毛子那里用二锅头换的。” 　　安德递给帕西一套黑白搭配的衣服，这是当年去黑天鹅港的路上和老毛子换的，算是纪念品，刚才安德看了一下，尺码应该和帕西差不多。 　　“谢谢您。” 　　不一会，帕西回来了，他看起来十分不情愿，他的手攥紧身上穿着的裙子，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 　　“诶，意外地合适嘛。” 　　安德给帕西的确实是一套校服，不过是红毛熊时期的女士校服，红毛熊的校服传承自沙俄时期，有一个很出名的名字： 　　女仆装。 　　现在的帕西看起来就像个可爱的小女仆，金发碧眼的斯拉夫血统配上过去的女仆装，看起来就像是当年红毛熊时期的女学生。 　　“安德先生，我能不能……不穿这一套。” 　　哪怕从小就接受着加图索家族不太正常的教育，帕西对这套衣服还是很抗拒。 　　安德看着比毛子都像毛子的帕西，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唱起喀秋莎，自己这可是华夏茶馆，不是北平的莫斯科餐厅。 　　天知道这帮加图索家族是怎么洗血统的，五十年前他们还是黑头发，现在一水的金发碧眼。 　　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家族的名字都是罗马的皇帝，凯撒看到金发碧眼的日耳曼蛮子顶着自己的名字，恐怕得气到活过来。 　　“算了，你还是换回原来的衣服吧。” 　　帕西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赶忙回去换了一身稍微正常些的衣服，他生怕这位大佬有什么特殊爱好，自己在加图索家族，可是见到了不少奇葩的事情。 　　比如自己的父亲带着女人和一条狗进了卧室之类的。 　　于是，一个小管家帕西又一次上线，让安德冷清的茶馆多了一丝奢华的气息。 　　当天下午，安德和旁边几家店的店主正在打麻将。 　　“五筒！” 　　“碰！” 　　帕西端过来几杯荞麦茶，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请慢用。” 　　老胡向这位点点头，忙不迭地说着： 　　“谢谢，谢谢。” 　　看帕西走远了，才悄声问安德道： 　　“这孩子是什么来头，你让他在这端茶倒水？” 　　安德白了老胡一眼，嗤笑道： 　　“瞧你那样，人家父母做生意的，把孩子托付在我这，大惊小怪。” 　　老胡狐疑地看着安德： 　　“没想到啊，路老板厉害啊。” 　　“我厉害啥，帕西是意大利和毛子国混血，父母是意大利那边做鞋子的，到温州的黄鹤皮鞋厂进货去了。” 　　旁边卖小饰品的老板也不相信，问道： 　　“外国人来我们这里进货？” 　　“华夏东西便宜嘛，换个牌子能多卖些钱。” 　　打麻将的三个人信服地点点头，显然对安德的说法很认同，这帮家伙也算是老油条了，都是在这条步行街上靠义乌小商品骗钱的货。 　　老胡端起一边的荞麦茶，喝了一口。 　　“两大国伺候我一个，福气啊。” 　　几个人正说着，门被推开了，路明非和路鸣泽无精打采地溜了进来。 　　“德叔，我们来玩会。” 　　这两个小家伙自从知道安德这里有电脑后，就经常偷偷溜到茶馆来上网，毕竟安德的茶馆离学校也不远。 　　“自己找地方坐吧，注意时间啊。” 　　安德随口叮嘱了一句，转头回去继续垒长城。 　　而路明非则熟练地找到一台电脑，他上次抢滩登陆还没有通关，而路鸣泽在另一台电脑上登录了QQ，准备看看自己QQ宠物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了从厨房走出来的帕西，顿时都愣在了那里。 　　“老哥，是外国人诶。” 　　“金发碧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路鸣泽离开电脑，偷偷地靠了过来，突然在茶馆里见到个陌生人，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一旁的安德则看着桌上的麻将牌，开心地眯起眼睛。 　　“自摸，胡啦！” 　　安德今天手气不咋好，被老胡他们赢走不少，老胡凑近一看。 　　“哇，有没搞错啊，一上来就胡了？” 　　“费那么多话，给钱给钱。” 　　三个人都有些泄气，抽出票子递给安德。 　　“不打了不打了，回去陪老婆了。” 　　“回去做饭了，今晚吃酱油水鱼。” 　　“我还得去进货，走了走了。” 　　三个人纷纷找理由退场，几分钟内就走得干干净净。 　　“输了钱就走，正没品。” 　　安德抱怨着，向一旁的路明非与路鸣泽走了过来。 　　“这是帕西，我朋友的孩子，在我这边打工。” 　　路鸣泽听到安德的介绍，松了一口气，问道： 　　“他不上学的吗？” 　　安德转头看向帕西，帕西马上反应过来，平静地说道： 　　“学校在放假。” 　　路明非和路鸣泽吃了一惊，帕西的华夏语十分标准，甚至还带着一股京腔。 　　“你会说普通话？” 　　“我哥哥教我的，他在北平长大。” 　　看到几个人熟络起来，安德笑了笑，转身回到里屋，他刚才听到了传真机传来的响声。 　　昏暗的房间里，传真机正在嗡嗡作响，一段话被传真机打印出来，安德看着纸上的信息，摸了摸下巴。 　　“还挺有效率啊。” 　　那是苏启明给安德传来的消息，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正在追踪目标，准备收网。” 第一百零六章 开门查水表 　　当安德从里屋出来时，路明非正在玩着游戏，安德凑过去一看，发现是星际争霸。 　　这小子一对三台电脑，玩的是虫族，面对这帮电脑毫不落下风。 　　“怎么不玩抢滩登陆了？” 　　路明非头也不抬，他正在组织飞龙去偷敌人的农民。 　　“这个比抢滩登陆好玩。” 　　刚才被帕西过来一打岔，路明非发现了这个好玩的游戏，排兵布阵总是让男孩子兴趣十足。 　　安德看着正在骚扰敌人的路明非，这小子手动得飞快，一队狗在他手里玩得活灵活现，F91看了都要落泪高呼：“有这技术我还会打不过女人？” 　　不过安德对此不太感兴趣，他穿越前星际争霸二都成老游戏了，自然不会对更老的星际争霸一感兴趣。 　　帕西站在路鸣泽身边，看他在养QQ宠物，加图索家族的孩子没什么娱乐，小小的QQ宠物让这个男孩两眼放光。 　　不过他很谨慎地没有说话，与路鸣泽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保证自己不会被他发现。 　　“你们注意时间，我出去买条鱼。” 　　“知道了！” 　　“明白。” 　　两个孩子头也没抬，都沉浸在游戏里，现在是游戏还未冠上电子毒品之名，两个人玩起来没有什么压力。 　　安德走出茶馆，转到一旁的小巷子里，检查了一下周围，看到没有人后，立马给自己施加了一个传送术。 　　作为一个能传送的法爷，何必要做车呢。 　　“哎呦喂，我的屁股。” 　　于是，安德这个大老粗的术士又没有计算好位置，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这里是有关部门大楼的楼顶，一处开阔场地，安德之前在这里做了标记，就是为了能够更快地赶过来。 　　从天台上下楼，刷卡上了电梯，一路往十二层的会议室走去。 　　“我来了，怎么样。” 　　十二层是特别行动组的办公室，拥有大楼里数一数二的设施，此时苏起明带着手下坐在办公室里，正在讨论着什么。 　　“路老，您来了。” 　　苏启明站起啦给安德敬了个礼，安德赶忙按住他。 　　“别搞得这么正式，情况怎么样？” 　　苏启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一处据点，据那名小毒头说，今天晚上会有一次聚会，独眼也会到场。” 　　安德对苏启明的效率很满意，他的敌人是奥丁，这些小喽啰还是赶快解决的好。 　　苏启明却有些为难，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但那个独眼不一定是真的，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 　　在苏启明看来，那位名叫独眼的毒枭肯定是个混血种，地位超然，不可能亲自下场干事，今天出现的独眼必定是替身。 　　安德却毫不在意，他拍了拍苏启明的肩膀： 　　“那就把有关部门里能叫到的都叫上，我们杀鸡儆猴。” 　　“这，这是为何？” 　　苏启明不解，如果此时打草惊蛇，岂不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有关部门不是缉毒警，等下把那批聚会的毒头都抓起来，好好吓一吓他们，让他们缩一段时间。” 　　苏启明苦笑道，他清楚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搞法。 　　“这样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安德摇摇手指，对苏启明的话并不赞同。 　　“不需要他们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只要能让他们在下周五前不要出来就行。” 　　按天气预报估计，下周五会有一次台风，那时零号高速公路的尼伯龙根会开放，而安德就准备在那天与奥丁决战。 　　“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奥丁，马上就要来台风了，在那之前得让这些小喽啰安静下来。” 　　安德回应道，对于渔场这种组织，既然无法一次性按死，那最好就不要让他们来烦自己。 　　没错，既然会打草惊蛇，那索性就惊个痛快。 　　把这些人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不敢在安德冲入尼伯龙根的时候捣乱。 　　“所以等一下声势一定要大，能开枪一定要开枪，不过记得要留活口。” 　　安德给晚辈传授着人生经验，而苏启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路老，我们不用留活口。” 　　“你不要情报啦。” 　　苏启明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他指着房间里一位面色红润，身躯孔武有力的壮汉说道： 　　“这位是叶欣，我们小队的牧师，他会死者交谈。” 　　死者交谈是一个牧师的神术，能够让死去的尸体开口，不需要活人也能够得到情报。 　　叶欣闻言对安德挥了挥手，安德也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小小的队伍里还有这样一位卧龙凤雏。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抗的直接干掉，别打脑袋就行。” 　　一个小时后，闽州市郊，一家粉红色发廊边上的单元楼里，一堆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喝着某种粘稠的黑色药物。 　　“我跟你讲，一天不喝大力，我浑身难受，喝了大力，难受一天。”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名为大力水的咳嗽药，正在高声吹嘘着。 　　“那是你没习惯，一次性喝太多会拉肚子，和冰一样，头一次搞也会难受。” 　　他旁边瘦小的男人夹着一只明显加了料的香烟，正在享受着眩晕。 　　“你看这个彬彬，才吸了几口就醉了，真的太逊了。” 　　一群人看着那个被称为彬彬的瘦小男人，嘲笑着他，顺便夸耀着自己的勇敢。 　　“开玩笑，我超勇的，超会溜冰的啦。” 　　一个男人从里屋出来，他的左眼上蒙着眼罩，看到他来了，那群正在寻欢作乐的瘾君子停止了嬉闹，纷纷向他致敬。 　　“龙哥好。” 　　“龙哥发财啊。” 　　这位就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名为独眼的地下毒枭，是这群毒头的上线。 　　但独眼两个字不太好听，所以大家都叫他龙哥。 　　“货怎么样？” 　　“大力卖得还行，那鱼倒是没卖出去几条。” 　　独眼烦躁地挠挠头，上面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大力水和鬼齿龙蝰卖出去，但现在还差一大截，难不成自己掏钱吗。 　　就在那些毒头想方设法讨好独眼，想要从他手里拿货的时候。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开门，查水表！” 第一百零六章 如果早知道…… 　　房间内，一众毒头门面面相觑，但都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他们的行动出奇地统一，一个之前没有吸过的小弟去堵门，其他人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收，就往边上的房间跑。 　　条子过来搜查了。这批货必须要藏好，被抓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从窗户那里走，上天台。” 　　独眼对一众毒头吩咐道，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不是为了尽快把大力水卖出去，他犯得着把这批毒头聚在一块嘛。 　　现在好了，条子过来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来的时候没注意。 　　不过还好，他手上都是一批大力水，这玩意处于灰色地带，没有那么要命。 　　不过那些毒头身上带的可就是实打实的硬货，不然为什么这么努力地逃命。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当那个小弟刚刚走到门口，想要把条子敷衍过去时。 　　门突然被炸开了，一发子弹飞进来，打穿了他的手臂。 　　独眼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帮条子这么猛了，连警告都不说，直接上枪了。 　　“全部不许动！” 　　一队全副武装的行动队员有条不紊地从门口走进来，为首的端着一把自动步枪，枪口正对着独眼。 　　另一边的房间里，一个毒枭刚刚打开窗户，就被一颗子弹从窗外打爆了脑袋。 　　“狙击手！” 　　之前还很勇的毒头像小女孩一样尖叫起来，他们都是一帮混社会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当年严打也没这样搞啊……” 　　一个毒头的语气好像浮在空中，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磕大了，还没有清醒。 　　“妈的，我和他们拼了。” 　　这帮家伙到底是与毒沾边，其中几个人从怀里摸出手枪，国产的自制大黑星，这些年在黑道上很火。 　　“我们这么多人，优势在我！” 　　一个毒头看起来还有些文化，大喊为几人壮胆。 　　但这帮刚刚喝了大力的家伙显然没有意识到敌我装备的差距，当他们冲出房门时，面对的是装备精良的特种部队。 　　他们手上的手枪比起那些长枪短炮来说，是在是太过可怜，以至于大部分人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失去了勇气。 　　“我投降，政府，我都交代！” 　　其中一位毒头显然很有经验，马上丢下手里的武器，抱头蹲下，大概是之前干这种事情干得太多了。 　　“他妈的，给我死！”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听话，有个毒头大概是真的上头了，毫不犹豫地举起枪，但下一秒，他的身体上就多了三个弹孔。 　　血像喷泉一样流出来，那人被子弹的冲击力掀翻，像一个柔软的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 　　看着这位的下场，那些毒头瞬间失去了任何的战斗欲望，几个磕药磕嗨了傻子都清醒了过来。 　　现场鸦雀无声，但特别行动队的成员可不会干站着，他们迅速控制了现场，给每位毒头送上一副贴心的银手链。 　　而那位很逊的彬彬，此时还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陷入药物给予的梦境中。 　　事实证明，逊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大佬，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独眼被按在地上，枪口直接怼在后脑勺上，那金属的触感让独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一动都不敢动。 　　一个男人走过来，他向其他几位队员做了一个战术手势，让他们把那些小毒头拉走。 　　很逊的彬彬被人扛起来，随意地丢在床上，其他的毒头缩在床边，一一个别扭的姿势蹲下。 　　“你就是独眼？” 　　安德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男人，他看上去十分普通，很难让人把他和毒枭联系起来。 　　独眼的眼罩被揭开来，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眼球。 　　“我就是独眼。” 　　看的看着独眼的两只眼睛转动着，显然他的眼珠都是正常的。 　　“那你怎么有两只眼睛？” 　　“这样看起啦比较凶。” 　　独眼很平静，或许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这让安德感觉很没意思。 　　“你说他死了好用还是活着好用？” 　　他问旁边的苏启明，反正有法术，怎么样都能问出话来。 　　“路老，这家伙可能是混血种，对魅惑人类有一定的抵抗力。” 　　安德瞬间明白了苏启明的意思，他对压着独眼的战士做了个手势。 　　“别杀我，我还……” 　　独眼突然明白过来，他清楚这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他们是真的敢干掉自己。 　　他挣扎的力气突然大了起来，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黄光，那是混血种的象征。 　　骑在他身上的队员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射到他的头盖骨上，却被某种石质的皮肤挡了下来。 　　“这是……言灵·泰坦？” 　　言灵·泰坦，一个名字很厉害，但效果很普通的言灵，排序在第七位，是言灵·青铜御座下位。 　　能够强化皮肤，增强力量，和青铜御座相比不够持久，强度同样也更弱。 　　但已经足够为独眼挡下那致命一击，让他挣脱束缚。 　　他不顾一切地向安德冲去，独眼想要擒住安德，用他作为人质，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下一秒，他就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胸口开出一个大洞，倒在地上。 　　“真晦气，这样不要紧吧？” 　　安德扔掉手中的心脏，他刚才把手变回了龙爪，给独眼来了个黄龙掏心。 　　“没关系，这样更好，更有威慑力” 　　现在的行动不符合规范，但苏启明并不在乎，按独眼贩卖毒品的行径，他起码得判四十个死刑，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苏启明对站在后面的牧师叶欣招招手，他是五级的巴哈姆特生命牧师，不过就像众所周知的那样，生命与死亡本就是一体的。 　　叶欣从后面拿出一根香，插在独眼的尸体前。 　　又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神徽，对着独眼的尸体吟诵着神谕： 　　“神说：死侍见一个杀一个。” 　　没办法，当年巴哈姆特就留下了这一句话，导致大家发动神术只有这一句话可以说。 　　以点燃的香为施法材料，叶欣的神术驱动着独眼的尸体又一次活动了起来。 　　“你的上级是谁？从谁手里拿的货。” 　　独眼的胸口处留出鲜血，隐约还能看到里面各色的器官，他用一种飘然的语气说道： 　　“是奥丁大神，风暴与闪电的神明……” 第一百零七章 杰哥不要 　　“是奥丁大神，风暴与闪电的神明……” 　　奥丁这个词从独眼的口中说出来，怎么看怎么奇怪。 　　“我问的是你从谁手里拿的货。” 　　大概是刚刚被复活，独眼尸体还没有理解安德的意思。 　　“主教……拿给我的，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尸体发出机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独眼两眼完好，但那位上级，也就是组织的领导者主教是独眼，于是他也蒙上了一只眼睛。 　　他在组织里算是中层，负责违禁品一块，货源是主教自己的秘密，他也不清楚来历。 　　安德点了点头，但一旁的苏启明却更在意其他的东西，作为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他对奥丁的神话非常熟悉。 　　“奥丁什么时候变成风暴与闪电的神了？” 　　苏启明思考着，奥丁作为北欧神话的主神，神职有不少：战争，智慧，文字都是他管理的内容，传说他的作家伴随着风暴与闪电，但没有人会称他为风暴与闪电之神。 　　“或许是以讹传讹，这种邪教就是这样的。” 　　安德解释道，这种歪门邪道，说出什么话都不奇怪，还有些人相信上帝是意大利面，相比之下，搞错神职只不过是个小问题。 　　“你们到处卖大力水有什么目的？” 　　独眼的尸体机械地张开嘴巴，僵硬的舌头翻动着，他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喝了眼睛能变黄的，就会有人与他们接触，我就是这么加入的。” 　　听了独眼的话，苏启明和安德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没有想到渔场居然通过这种方式招揽手下。 　　要知道，在华夏，几乎所有的混血种都在政府有备案，想要让这批人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但那些拥有一丝龙血，却没有可能觉醒的伪混血种，由于数量庞大，再加上并不显眼，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管控。 　　“伪混血种比起普通人也没强多少，为什么值得他们招揽？” 　　苏启明提出了疑问，一个普通人拿上枪可比那些伪混血种要强得多，渔场费尽心机招揽的混血种恐怕很难有作用。 　　“不，他们手里有龙脉，应该有办法让那些伪混血种变强。” 　　龙脉作为从龙血中提炼出的进化药，足够让这些伪混血种突破那一层的界限，就像独眼一样，能够使用言灵，成为真正的混血种。 　　“那鬼齿龙蝰又是怎么回事？” 　　尸体动弹了一下，胸口处的大洞里流出了一节肠子。 　　“废物利用，多一笔经费。” 　　果不其然，能够得到龙血，那么遇到鬼齿龙蝰这种出没在龙穴附近的生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们在闽州的目的？” 　　安德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可不想等自己冲进尼伯龙根，面对的不是奥丁，而是一堆拿着AK47的毒贩。 　　“我的任务是为组织招收人手，闽州这边比较容易找。” 　　安德点点头，闽州这边由于奥丁的存在，聚集的混血种较多，正因如此，拥有龙血的伪混血种数量也会相应增多。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们这段时间盯紧高速公路那边，等台风来就行。” 　　安德对苏启明叮嘱道，他只要确定这帮脑壳有毛病的家伙不要搞事情就好。 　　至于那些被招揽进去的混血种，现代的武器会告诉他们什么叫血肉苦弱。 　　苏启明点点头，又问了一些接头地点之类的消息，直到把独眼的价值完全吃干抹净，才对一旁施展神术的牧师叶欣打了个手势。 　　叶欣掐灭点燃的香，独眼的尸体猛地倒在地上，某些器官碎片裹挟着血液留到地上，看上去就像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苏启明搓了搓手，拿过旁边放着的一个蛇皮袋，给独眼蒙上，免得等一下吓到那些人，到时候不好解释。 　　“去下面拿几个袋子上来。” 　　苏启明吩咐手下去拿几个裹尸袋，他们特别行动组装备最全最好，连裹尸袋都是高级货，算是有关部门特供的，能装死侍的那种。 　　又给部里面的后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通知缉毒和国安的人来一趟，这件事结束后，今年的禁毒指标恐怕要提前完成了。 　　半小时后，很逊的彬彬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拷在警车上，旁边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警察。 　　“杰……杰哥？” 　　杰哥是彬彬所在辖区的警察，当年他还是个小混混时，时不时就要被杰哥逮到局子里去。 　　后来他搞了一票大的，从监狱出来后就走上了一条以贩养吸的不归路，而杰哥由于成绩优异，身材壮实，从派出所调了出来。 　　“小子，你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杰哥感叹了一句，他也算是老警察了，这样大的阵仗还是第一次见，光这帮毒头就抓了十来个，还挖出来一条大鱼。 　　“真够惨烈的。” 　　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具尸体胸部可怕的伤口，绕是杰哥见多识广也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用什么枪才能打出这么大的口子啊。 　　第二天，闽州一台，新闻联播节目播送特别专题：“我市成功破获一起特大毒品案。” 　　电视上，杰哥正拿着一瓶大力水，向记者介绍道： 　　“这是一种名为大力水的新型毒品，除了镇定剂成分外，还添加了一种特殊的化合物。” 　　画着精致妆容妆容的记者问道： 　　“这种化合物有什么作用？” 　　“该化合物能够对神经产生一点的刺激，大部分人接触到后会产生腹泻，呕吐等反应，少部分人会神经兴奋，随着服用剂量的加大，出现将会器官衰竭。” 　　“该毒品被伪装成咳嗽药水，在KTV等场所出现，请各位……” 　　一只手关上了电视，他只有一只眼睛，脸上布满疤痕，正坐下沙发上盯着面前黑屏的电视。 　　“Boss，你找我？” 　　“对，我们的人被发现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直接把祭品抢走。” 　　手下一愣，光天化日抢一个孩子，还是在仕兰中学附近，那可谓是吸管插粪坑里——嘬（作）屎（死）。 　　“这样太显眼了……” 　　“那就先吸引他们都注意力，之前不是招募到一个傻子嘛，把他送到仕兰中学门口去，砍死几个学生，不就没人注意到我们了？” 　　Boss活动着手腕，露出狰狞的笑容。 第一百零八章 仕兰史上最恶事件 　　仕兰中学门口，楚天骄坐在自己的大众车里，等待着儿子放学。 　　伴随着台风的临近，楚天骄反而轻松了下来，上面给他批了一个假，让他先去陪陪老婆孩子，周五台风到来时再统一集合。 　　类似他这种实力强大但真龙血脉稀少的龙裔与普通的混血种将会集中在一起，作为后勤部队，为战斗部队提供援助。 　　楚天骄把玩着手里的巴哈姆特神徽，现在这个徽章随着击杀的高危混血种数量增多，其中的力量散发出来，木头制成的徽章看起来熠熠生辉。 　　现在是周四，全闽州的学校已经接到通知，明天台风，放假一天。 　　仕兰中学初一年纪的小萝卜头们已经走出了校园，仕兰各个年级放学的时间不同，初一最早，高三最晚。 　　而高速公路已经提前一天封路，禁止任何车辆经过那段高速，以免被拉入尼伯龙根中。 　　楚天骄的大众在仕兰中学外地一众豪车里非常不起眼，甚至看上去有些异类，但他也不是最普通的那个。 　　一辆面包车停在仕兰中学的正对面，那位渔场组织的boss，真的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坐在驾驶位上，后面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就……就要喝大……力。” 　　那是一个光头男人，长着一副魁梧的身躯，说话却像小孩一样结结巴巴。 　　他的名字没人知道，渔场里的人都叫他大力哥，是这一个月以来渔场在闽州唯一的收获。 　　这家伙原本就是个赌鬼，赌得妻离子散，又沾了毒，最后接触到了大力水，觉醒了那微不足道的龙血。 　　这家伙早就被毒品和龙血搞坏了脑子，只要给他大力水，就是让他当狗都没问题。 　　大力哥旁边坐着一个人，他在组织里负责拐人，或者文雅一点叫人事部长。 　　“把这个喝了，加强般大力水。” 　　那位人事部长拿出一个小安珀瓶，递给大力哥，大力哥急不可耐地把安珀瓶掰开，把里面黑色浓稠的液体倒在嘴里。 　　下一秒，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嘴里冒出烟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出恶心的呕吐声，但一切都晚了。 　　强大的龙脉已经通过口腔进入他的身体，他将开始那不成功的进化。 　　此时仕兰中学最后一批初一的学生刚刚走出大门，钱鑫鑫留在后面，今天他被老师留堂了，因为作业没做好，不过还好他有人陪。 　　“你快点，我还想去德叔那里玩。” 　　路明非催促着弟弟，路鸣泽昨天忘了做作业，今天抄他作业时被逮了个正着。 　　于是这两位也被老师留堂了。 　　坐在车里的独眼看着出来的钱鑫鑫，等待着他走过一个拐角，随后马上启动车子，调转车头从仕兰门口经过，向钱鑫鑫开去。 　　“下去吧你。” 　　开到仕兰中学门口，人事部长打开车门，一脚把大力哥踹了下去。 　　随后面包车加大马力，向前疾驰而去。 　　大力倒在地上，魁梧的身躯颤抖着，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旁边的学生与家长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诶，怎么人掉出来。” 　　一个老人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你没事吧？” 　　但大力无暇顾及这些，他问到了一股香味，就像小时候妈妈做的红烧肉。 　　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中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挠心抓肺的饥饿，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些什么。 　　他看着面前矮小枯瘦的老人，突然觉得这个老家伙变得顺眼了起来。 　　他……一定很好吃吧。 　　“啊！” 　　听到惨叫的人们回过头，看到那老人被人压在身下，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撕咬着他的咽喉。 　　喝下了鲜血，大力感觉舒服了一些，但这些还不够，他能够感觉到，就在不远处，有某种他渴望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他抬起沾满鲜血的脑袋，缓慢地摇晃着脑袋，想要从围观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目标。 　　现在仕兰中学的安保不比未来，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看门大爷，哪怕已经报警也无法阻挡大力的动作。 　　他顺着味道，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个英俊的男孩，小脸严肃地绷着，看上去十三四岁，正处于人生的花季。 　　大力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冲动，他迫不及待地向他冲去，幻想着撕开他喉咙的快感。 　　“吃了……你。” 　　他想要痛饮那孩子的鲜血，撕咬他的肌肉，吮吸他的骨髓，只有这样，他才能进一步升华。 　　楚子航刚刚结束值日，背上书包准备回家，走到校门口时，他听到了女人的尖叫，伴随着尖叫一起扑来的…… 　　还有一个沾满鲜血的男人。 　　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讲，楚子航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 　　“不能回家吃饭了……” 　　嘭……啪！ 　　肉体碰撞的声音响起，楚子航感觉自己被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抬起头，父亲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不许动我儿子。” 　　他冲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大力怒吼道，宛如一头雄狮。 　　在这一刻，楚天骄这个儿子眼中普通的片警突然高大了起来，他用身体护住楚子航，随后一脚踢到大力的身上。 　　儿子遭到袭击的楚天骄可没管那么多，刚才他已经用上了言灵，才能跑到楚子航旁边，踢他挡下攻击。 　　但磕了药的大力却出乎意料的耐打，他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行着，指甲扣在水泥地上，划出带血的抓痕。 　　楚天骄可不会给他机会，他捉住大力的双手，膝盖跪在他的背上，将大力死死压住。 　　“快点报警，不要靠过来。” 　　楚天骄向旁边围观的人群喊道，他刚刚下班，还穿着警服，让周围的人瞬间相信了他。 　　现在大力已经开始向死侍转变，楚天骄心一横，清楚不能在放任他转变下去了。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楚天骄的双眼变为金黄色，下一秒，世界被放慢了。 　　而当那些保安带着武器姗姗来迟时，大力已经死在了，哪怕是死侍，把脊椎打断后一样会死。 　　楚天骄气喘吁吁地坐在大力身上，撑着他的尸体让自己不至于倒下，他刚刚在一秒之内疯狂地击打对方的后颈，直到大力的脊椎被打得粉碎。 　　一场骚动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独眼看着面包车上的两个小孩，反身打了手下一个巴掌。 　　“抓都能抓错，你怎么不去死啊！” 第一百零九章 水蛭 　　现在独眼感觉自己真是倒了大霉，摊上这么一个手下，抓人都能抓错来。 　　“我让你抓前面那个小胖子，不是这个家伙。” 　　独眼咬牙切齿地瞪着手下，如果不是自己要开车，他早就把这家伙丢去喂鱼了。 　　“老……老大，钱鑫鑫长得太像了，我一急就……” 　　“那你还抓了两个上来？” 　　独眼咆哮道，这家伙做局骗人是一把好手，但遇上了动手的事情，那就是软蛋。 　　“这个瘦的抓着胖子不放，我没办法，只能两个都抓上来。” 　　“要你他妈的有什么用！” 　　在华夏贩毒已经很危险了，还摊上这种手下，独眼感觉组织恐怕是要完了。 　　到时候再去东南亚招一批人好了。 　　“老大！看路啊！” 　　后排的手下发出尖叫，刚才独眼光顾着骂人，差点撞到了树上。 　　他赶忙一打方向盘，堪堪避过疾驰而过的行道树。 　　“艹他妈的。” 　　独眼骂了一句，现在他们已经驶离了市中心，向着预定的仪式地点开去。 　　再返程已经不可能，只能希望这两个孩子拥有成为“祭品”的资质了。 　　此时，路明非与路鸣泽被绑在一起，嘴也被封住，只能看着这两个家伙对他们评头论足。 　　“把蚂蝗拿出来测试一下。” 　　独眼开着车，吩咐道，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但足以让他们完成仪式。 　　手下闻言，从座位下面拖出来了一个小箱子，打开来，箱子里装着一个玻璃瓶。 　　里面是一只泡在某种液体里的水蛭，它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好像一个标本。 　　手下拿出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水蛭从瓶子里夹出来。 　　那水蛭一离开瓶子，马上剧烈地扭动起来，身体不断地收缩着，想要挣脱束缚。 　　路鸣泽看着旁边的男人从瓶子里夹出一条水蛭，淫笑着转过身子，把水蛭伸到他的胳膊上。 　　见到这种情况，两个孩子发出呜呜的声音，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但着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水蛭冰冷的触感让路鸣泽的手臂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水蛭在上面扭动了几下，似乎对路鸣泽并不敢兴趣，立起身子想要离开。 　　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叹了口气。 　　“这胖子不行，换那个瘦的。” 　　手下点了点头，又把水蛭夹起来，随口问道： 　　“这小胖子怎么办？” 　　“做掉就行，直接扔海里。” 　　独眼有些无语，要不是自己那个替身被条子干掉了，他会带这个业务都不熟的家伙来绑人？ 　　手下点了点头，又把水蛭对着路明非凑了过去，随着越来越靠近路明非，水蛭明显活跃了起来，不断地伸缩着，向着路明非的方向探头。 　　在水蛭冰凉的身体接触到路明非的一刹那，它立刻贴住路明非的手臂，开始吸食他的鲜血。 　　水蛭背上的金线随着血液的拥入，开始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开车的独眼看着后座发生的一幕，欣喜若狂： 　　“这瘦子可以，甚至比钱四川都合适。” 　　而一旁的路明非显然没有这么开心了，他能够感觉到水蛭冰冷黏腻的身体在自己的手臂上爬动着，那口器重中尖锐的牙齿划破他的皮肤。 　　血液的流失和紧张的氛围，让这个初中生陷入了一种心理上的眩晕，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太阳穴鼓胀着，大脑在颅骨中旋转着，让他的眼睛模糊了起来。 　　“老大，这小子吓晕了。” 　　手下看着一头晕过去的路明非，手足无措地望着前面开车的独眼，独眼则挥了挥手，示意他冷静。 　　“只要不是死了就行，别一惊一乍的。” 　　独眼回想起过去的时光，曾经的他一事无成，直到在印尼遇到了那位贵人，贵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从那位贵人的手里，他得到了一批稳定的货源，生意蒸蒸日上，但这并非是无条件的。 　　他需要去华夏的闽州，选一个祭品，在当地献祭给奥丁，才能继续获得贵人的支持。 　　说句实话，独眼压根就不相信什么神，但他还是照做了，建立网站，寻找猎物，并对每一个来的人进行测试，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钱四川。 　　本来独眼想要靠着鬼齿龙蝰和钱四川拉进关系，没想到钱四川吃了鬼齿龙蝰的肉直接被毒死了，于是事情兜兜转转，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独眼这三十多年来，在丛林里打过枪战，在酒店里上过人妖，在毒枭大佬的酒桌上玩过轮盘赌，而现在，他正在做人生中最危险的事情： 　　在华夏贩毒。 　　希望贵人的途经能够有用，让他能够安全地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此时，北极圈内，零号被关在一处特殊的设施中。 　　他被一把长枪穿胸而过，固定在一个十字架上，十字架立起，下方是繁复的炼金法阵。 　　在路明非被水蛭吸食血液的那一刻，零号睁开了眼睛，那张秀气的脸扭曲在一起，变得无比狰狞。 　　“核心失控，立刻释放镇定剂！” 　　路麟城站在上方的一间控制室内，看着下方的零号，他是这座庇护所最核心的能源，没有他，人类不可能在龙王的愤怒中幸存。 　　零号抬起头，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随后在滚滚涌出的镇定剂白雾中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哥哥……” 　　另一边，正在检查装备的安德接到了一个电话，让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特制炸弹，走到一边接电话。 　　“安德先生，我们老板让我通知你，小白兔被绑架了。” 　　“WTF？！” 　　此时，苏启明走了过来，安德见状马上捂住听筒，问道： 　　“怎么了？” 　　“路明非和路鸣泽被人绑架了，就在回家的路上。” 　　作为路家的后代，路明非有关部门也有关注，但也没有到专门派人保护的地步，事发突然，现在能够得到消息已经算不错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 　　安德挥手赶走了苏启明，又接起电话，那头迫不及待地说道： 　　“老板说了，让绑架小白兔的家伙死得越惨越好，蒙面少女石雕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蒙面少女是安德很喜欢的一具大理石雕塑，但那个收藏家不愿意卖，安德只能作罢。 　　“别把我说的和雇佣兵一样。” 　　安德撇撇嘴，对这种拿钱砸人的行为很不屑。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动那个兄控的哥哥。” 第一百一十章 我是卧底 　　面包车开上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按照那位贵人的指引，献祭的场所位于闽州城郊的一座小山上，离仕兰中学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 　　路明非靠在车门上，世界在他的周围旋转着，车内难闻的汽油味让他恶心。 　　朦胧中，他想起了刚刚入学仕兰时的记忆，当时叔叔买了两个书包，而德叔则送来了两个特别厚实的笔袋，里面放好了各种文具用品。 　　此时，放在车排的书包中，那个厚实的笔袋中放置的定位器正在一闪一闪地向外界传递着消息。 　　安德查看着定位，带着苏启明从一号高速路附近向路明非方向驶来，今年有关部门的杀人指标还没有满，那位胆大包天的绑架犯已经上了死刑的名单。 　　此时此刻，路明非突然感觉脑袋清醒了许多，那种难闻的汽油味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海的咸腥味，让人神清气爽。 　　“哥哥。” 　　路明非艰难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与他长得很像的男孩，他看起来比自己大一点，却叫他哥哥。 　　“嘿，我不是你哥哥，我是路明非。” 　　虽然他现在脑子不怎么清醒，但还是和这个人打了个招呼。 　　“我是路鸣泽。” 　　坏了，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这是路明非的第一反应，他揉着自己的头发，把他们搅成一团，随后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一点都不疼，看起来自己确实在做梦。 　　想到这里，从小思路清奇的路明非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他躺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妈妈说了，做噩梦只要接着睡过去就好了。 　　“如果可以，请把这个路鸣泽换成柳淼淼吧！” 　　他在心里祈祷着，比起梦到变帅了的路鸣泽，他更希望梦到自己喜欢的女生。 　　一旁的路鸣泽走过来，轻轻地跪下，抚摸着路明非的头发。 　　“这个愿望很简单，哥哥，睡吧，现在还太早了。” 　　于是路明非又一次沉沉睡去，他梦到和柳淼淼一起上舞蹈课，两人和跳了一段交谊舞，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差点跳错了步子。 　　“我喜欢你。” 　　一曲舞毕，柳淼淼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让路明非的手脚发麻。 　　“醒醒，醒醒” 　　下一秒，路明非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大逼兜子，让他从美好的睡梦中醒来。 　　“你小子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吓晕了，结果是睡着了。” 　　面前是个黝黑瘦削的男人，路明非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被人绑架了。 　　如果能让自己把那个梦做完该多好。 　　而在一旁的小胖子路鸣泽眼中，自己这位表哥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分，被绑架了还能面不改色地睡着，甚至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到地方了，把这两个家伙带出来。” 　　车停在一处村庄的边缘，按照指引，仪式的地点就在这里的一座小山上。 　　独眼已经踩过点，那座小山是一位村民承包的，种着一些果树。 　　在给了村民一笔钱后，现在那座小山与上面的果园属于独眼本人。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用晚饭，没人看到独眼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山。 　　这处小山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是当地农民前些年整理出来的，本来想要开发成景点，但政策多变，最后不了了之。 　　路鸣泽和路明非被两个人抗在肩膀上，像麻袋一样带上了山顶。 　　“老……老大，还有多久啊？” 　　手下有点受不了了，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如独眼，按职位来说，这位还是个文职。 　　独眼没说话，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还是雇东南亚那边的人，人家的犯罪素质才是真的高，说干啥就干啥，哪像这种废物，纯粹浪费组织资金。 　　两个人扛着孩子，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小山的顶端，山顶是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正好可以供两人歇息。 　　啪叽。 　　路鸣泽被手下丢到了地上，这小胖子可不轻，手下被累得够呛。 　　“你再下去一趟，把车里的那个箱子搬上来。” 　　独眼吩咐道，手下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喘着气向山下走去。 　　看到手下离开，独眼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载了献祭仪式的步骤。 　　他准备干脆把两个人一起献祭了，所谓买一送一，正好把这个赔钱的小胖子送出去。 　　“我看看，首先是脱光祭品的衣服……” 　　独眼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轻松割开路明非的衣服，把他按在地上，面朝下。 　　对路鸣泽，他也如法炮制，很快，山顶上就多了两个光溜溜的身体。 　　路鸣泽感受着山顶上的风吹过自己的屁股，低声抽泣着，他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遇到的似乎不是普通的绑架犯，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变态。 　　“然后是……” 　　正说着，手下提着箱子，他的脑袋挺得笔直，看上去十分轻松，脸上还带着笑容。 　　“哇，好猛啊。” 　　手下感叹道，把箱子放到一边，拍了拍手。 　　“老大，东西给你拿来了。” 　　独眼看了手下一眼，感觉这家伙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看起来干些累活确实很锻炼人。 　　“把里面的铁链拿出来。” 　　“哦，好。” 　　手下从箱子里拿出一段铁链，递给独眼，撇过头看向他手中握着的纸张。 　　“老大，这就是仪式的步骤？” 　　独眼厌恶地看了手下一眼，决定等一下就做掉这个家伙，不过现在，还得靠他的辅助。 　　“别烦我，再把那瓶龙脉拿过来。” 　　独眼推开手下，让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广口瓶，里面装了大约三分之二的黑色液体，随着手下的动作，缓慢地流动着。 　　抢过广口瓶，随手拔下塞子，按照仪式的要求把路明非和路鸣泽用铁链绑在一起，又把龙脉凑到路明非嘴边，想要给他灌进去。 　　“诶呀，吃这种东西可不好。” 　　听到背后小弟的感叹，独眼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下一秒，某种利器从独眼胸口处穿过。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流出的鲜血，想要捂住伤口，却碰到了某种无形的利刃，将他的双手划伤。 　　他转过头，那个不中用的手下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节剑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安德拔出刺穿了独眼胸口的定国剑，随手拿过装着龙脉的瓶子，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抱歉，我是卧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种太阳 　　在这个小山头上，能够遥遥地望见远处的云雾，这边还是一片光明，而另一边却堆满了黑色的云彩。 　　安德抽出透明剑身的定国剑，随手抖了两下，甩掉学籍，随后收剑入鞘。 　　“诶呀，有点血腥了。” 　　说着，安德对趴着的两个孩子释放了一个睡眠术，让他们睡了过去。 　　“睡吧，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说着，安德取下他们身上的铁链，又拿出衣服给两人穿上。 　　经历了这些事情，两兄弟恐怕要做噩梦了，他们会在有关部门那里接受一些心理疏导，必要的话会删除相关的记忆。 　　此时，苏启明上来了，他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两人，松了口气。 　　“还好来得及时。” 　　两人顺着路明非笔袋里的定位器一路疾驰，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一下车就看到了正在搬箱子的小弟。 　　安德二话没说，直接起手一个魅惑人类，将小弟控制住，问出了路明非两人的位置。 　　随后用变身术变成了小弟的样子，搬着箱子上了山。 　　“你先把他们送下去，再把下面那个家伙带上来。” 　　安德对苏启明叮嘱道，自己则看着手上那张纸，在他看来所谓的献祭不像是简单的仪式，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与龙有关，这个仪式也不例外。 　　苏启明一手抱着一个，把路家兄弟搬下山，又带着山下陷入魅惑状态中的小弟上来。 　　“你先送他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研究一下。” 　　“明白。” 　　苏启明点头称是，他也不在乎这两个人会怎么样，反正已经是死刑的人了，就随安德先生折腾去吧。 　　看着手上写着献祭步骤的A4纸，安德感到一阵奇异的荒诞，主要是这步骤看上去实在是太简单了。 　　第一步：把人扒光了绑起来 第二不：喂下龙脉 　　第三步：给人盖上写满符文的布，等待神的到来。 　　按上面的说法，等到布连同下面的人一同消失，仪式便完成了。 　　这个仪式本身就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A4纸上的字迹甚至还是打印出来的标准宋体。 　　“这帮邪教徒连编都不会编吗？” 　　安德吐槽道，随后联想到了那群在祭祀仪式上吃面的龙裔，突然感觉这张纸上的仪式变得合理了起来。 　　一边把纸收到兜里，一边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仪式中需要用到的东西。 　　一张黑布静静地躺在箱子的底部，上面用某种暗红色颜料画出了一道道符文，看起来十分不显眼。 　　布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做的，摸起来的手感十分奇怪，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异样感。 　　接着昏暗的天光，安德凭借巨龙的视力看到了布上画的图案，上方的法阵看起来十分熟悉。 　　“这是……” 　　复杂的炼金符号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熟悉的法阵，而安德上一次遇到这个法阵，还是在一百年前。 　　这是当年弗里德里希在统万城打开尼伯龙根时使用但炼金阵法，安德这些年跟着副校长鬼混，也算是有一点炼金知识。 　　他能够看出来，这个炼金阵法出现了一些改动，但大体上的结构还是和原来的相似。 　　“联通尼伯龙根吗？” 　　安德突然明白了献祭仪式要干什么，这群被选定的祭品会被龙脉改造为死侍，随后传送入尼伯龙根中，成为奥丁麾下死侍军团的一员。 　　有人在为闽州的尼伯龙根招兵买马，悄然增加其中死侍的数量。 　　“我突然想要做些什么了。” 　　安德看着一旁被控制住的小弟，决定给奥丁来个小小的惊喜。 　　“让我来找找……炼金武器，不对……” 　　拿出自己的空间袋，安德翻找着里面的东西，收拾是不可能收拾的，袋子里的东西乱成一团。 　　“磨牙用的金饼……AK47步枪……猫眼石……掉下的龙鳞……” 　　很快，安德就在一堆金币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目标，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上面有一个核辐射的标志与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这是装备部那边设计出来的便携式氢弹，威力高，无污染，是当年库帕塔在零号手中死里逃生后，灵机一动做出的产品。 　　“这样我就不用发动言灵了。” 　　比起成为太阳，拥有莱茵言灵的库帕塔更想待在装备部里喝可乐。 　　他研发出这玩意后，安德就悄悄搞了一个到手里，没别的意思，自己这条龙又小又弱，拿个氢弹防身不过分吧。 　　“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够播种太阳。” 　　安德唱着歌，控制着小弟脱光衣服，将他和独眼的尸体绑在一起。 　　“播种一颗，一颗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打开手提箱，装备部造的东西虽然很爱爆炸，但这帮家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部分的装备都是傻瓜式操作，生怕你不会引爆。 　　输入密码，验证指纹，设定时间，随后安德把箱子和独眼的尸体固定在一起，将两个人和箱子捆成了一团。 　　“一颗送给南极，一颗送给北冰洋。” 　　歌声缓缓飘荡，充满童趣的儿歌此时在听起来一点也不欢快，反而十分诡异。 　　安德掰开小弟的下巴，将那瓶龙脉塞到他嘴巴里，玻璃瓶堵住他的嘴巴，又被绳子固定在喉咙里，让一瓶的龙脉全数进入了他的身体。 　　龙脉起效得很快，这种炼金药剂在疯狂地摧毁这家伙原本的肉体，触动着他体内少的可怜的龙血，将他的身体朝着龙开始转变。 　　原本黝黑的身体变得苍白，骨头发出难听的摩擦声，血从眼睛里流出，转眼又被暴涨的体温蒸发。 　　安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拿出黑布盖上，按照指引，他们将会被奥丁收走，成为瓦尔哈拉中的战士，为奥丁而战斗。 　　“一颗挂在挂在冬天，一颗挂在晚上，挂在晚上。” 　　黑布上的炼金法阵悄然发生着作用，奥丁的尼伯龙根大门在这一刻敞开，安德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地上便空无一物。 　　尼伯龙根中，奥丁看着面前出现的黑布，他清楚，这是给自己的祭品。 　　长枪挥下，划开了黑布的包裹，两个被绑在一起的人出现在尼伯龙根中，其中一个身上绑着一个箱子。 　　周围的死侍扑了过去，他们很饥渴，渴望血肉，也渴望有人来陪他们。 　　“啦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啦种太阳！” 　　儿童欢乐的歌声在尼伯龙根死寂的空气中回荡，下一秒，强光闪过，一颗太阳出现在尼伯龙根中。 　　“希望奥丁喜欢我的礼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 马没了 　　残破的尼伯龙根中，奥丁站在已经结晶化的地面上，脸上的面具碎裂了大半，露出里面枯瘦的人脸。 　　周围是一些人类形状的阴影，原本的高架桥彻底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那些碎石蠕动着，周围的一切在缓缓地恢复。 　　尼伯龙根拥有自己独特的法则，取决于尼伯龙根的主人，正因如此，哪怕是人类最骄傲的武器：氢弹到了尼伯龙根中，威力也变小了许多。 　　按理来说，奥丁作为尼伯龙根的主人，甚至可以在第一时间限制炸弹的威力，但他只是个赝品，无论从力量还是权能上都比不过真正的奥丁。 　　尼伯龙根中多年来偷偷积攒的死侍军团消耗一空，最重要的是…… 　　奥丁的马没了！ 　　那匹八足天马死在了炸弹的一次波爆炸中，在太阳的光芒中化为了灰烬。 　　奥丁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与空虚，在这种情绪的驱动下，他不顾一切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嘎嗷嗷嗷！” 　　难听的死后回荡着，尼伯龙根快速地恢复着，奥丁站在刚刚恢复的高速公路上，提着昆古尼尔，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他必须赶快进食，以恢复自己的力量。 　　此时，楚天骄和楚子航正坐在一辆十分豪华的轿车里，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上，一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的男人正在开车。 　　“这是迈巴赫62，我原本想找个司机的，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一点傲气，他叫鹿天铭，算是楚天骄当年的情敌，现在算是半个连襟。 　　鹿天铭是个青年企业家，在闽州都算排得上号的那种，大学毕业后创业十来年，靠着大学里的关系与家里的支持，成功在闽州打下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当年鹿天铭和楚天骄都看上了苏小妍，最后还是楚天骄技高一筹，得到了美人的青睐，而鹿天铭则被与苏小妍同一个舞蹈团的闺蜜拿下。 　　“你怎么去仕兰了，鹿鸣还没上小学吧？” 　　鹿鸣是鹿天铭的儿子，现在还在上幼儿园 　　楚天骄对这位当年的情敌没什么敌意，哪怕这家伙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车也越来越好，不过楚天骄好歹是在卡塞尔留过学的人，鹿天铭这车才到哪啊。 　　老子当年可是开过坦克的人。 　　“仕兰中学准备改成十二年一贯制中学，我去考察考察，给儿子看看情况。” 　　楚天骄有点尴尬，他在与大力的战斗中伤到了手，鹿天铭见他开车不方便，就一定要送他回去。 　　自己在众人面前用了言灵，还干掉了一个死侍，这种事情太显眼了，虽然有后勤人员来兜底，恐怕以后也要调岗了。 　　有关部门不需要闪亮的明星，现在楚天骄出了大风头，说不定会直接转到宣传岗去。 　　现在楚天骄只能希望领导看在他战斗力不错的份上，尽快把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压下去，不要把自己从战斗岗位上调走。 　　想到这里，楚天骄叹了口气，前面开车的鹿天铭笑着说道： 　　“怎么，你可是救了人的大英雄，还唉声叹气的。” 　　楚天骄苦笑道： 　　“好什么啊，打死了人，倒是后要挨处分了，要做冷板凳喽。” 　　一旁看着窗外的楚子航反应了过来，转过头问道： 　　“那你是不是就不用加班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期望，开车的鹿天铭也调笑说： 　　“正好多陪陪小妍，别让她独守空房啊。” 　　“说什么呢你，孩子还在这里呢。” 　　楚天骄翻了个白眼，想起刚才楚子航的话，心中也产生了一个念头： 　　或许从一线退下来……也不错？ 　　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着，周围商铺的玻璃被风吹得咯咯作响，与窗框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迈巴赫行驶在雨中，良好的性能让它在台风天依旧稳固。 　　“鹿天铭，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鹿天铭摇了摇头，疑惑道： 　　“不会啊，你家我去过好几次了，闭着眼睛走都能过去。” 　　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起来，原本狭窄的道路变得宽阔，周围的商铺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速路常见的护栏。 　　迈巴赫在高速路上疾驰，楚天骄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该死，快停车！” 　　“怎么了？” 　　“别他妈的问了，赶快靠边。” 　　但已经晚了，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拿着长枪的男人，鹿天铭想要避开，却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车子就像撞在了厚重的石墙上，瞬间停了下来，车头挤压着车内的空间，挡风玻璃破碎，安全气囊弹出，把车内的几人保护起来。 　　“我的车……” 　　鹿天铭发出了哀嚎，却发现空气中飞舞的玻璃渣变慢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在升高，回头一看，发现迈巴赫的尾部翘起，缓缓升空，就像一个热气球。 　　“下车。” 　　楚天骄命令似的话语传来，让鹿天铭反应了过来，他打开安全带，从已经被破坏的车门里跳了出来。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睛掉在地上，让这个企业家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儒雅。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护住楚子航的楚天骄，那双金黄的眼睛燃烧着，嘴里咳出鲜血。 　　“小心！” 　　“噗呲……” 　　红色的血在楚天骄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这个男人再也维持不住时间零的领域。 　　他知道，在这个龙王级敌人的面前，自己的言灵就像婴儿一样搞笑。 　　鹿天铭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周围的声音变得很轻，自己也无力动弹。 　　“救……” 　　一杆长枪刺穿鹿天铭的胸口，奥丁出现在鹿天铭身后，掩盖在面具下，长满尖锐牙齿的嘴巴张开，一口咬在鹿天铭的脖子上，贪婪地吸食他的血液。 　　“跑，快跑。” 　　楚天骄推开楚子航，从迈巴赫的车门里拿出一把雨伞，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自己的村雨带过来。 　　此时，被刺在长枪上的鹿天铭已经变成了一具丑陋的干尸，奥丁长枪一甩，鹿天铭的尸体飞了出去，像一片落叶般倒在一边。 　　“活下来之后就去后勤喝茶好了……” 　　这是楚天骄此时唯一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黄铜龙格斗术 泥头车式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回荡着，男孩冒着雨，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 　　狂风呼啸而过，吹得男孩纤弱的身体东倒西歪，他从坚实粗糙的水泥地上爬起来，搀扶着高速公路边上的护栏，迈开沉重的脚步，向前跑去。 　　“跑！快跑！” 　　父亲的话语还停留在楚子航的耳边，那个怪物是什么，父亲那金色的瞳孔又代表了什么。 　　楚子航不知道，他只想赶快跑出这里，找到父亲的同事，过来救人。 　　楚子航喘息着，他感到地面在缓缓震动，在化成一团的雨中，两个明亮的光点在远处飘荡着。 　　那是什么？ 　　狂啸的风中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那是机械的轰鸣声，光点越来越近，变成了两道刺破雨雾的利剑。 　　一辆重型卡车从雨中穿出，引擎轰鸣，车身布满划痕，车头处的车牌被泥巴糊住，如一头可怕的钢铁怪物向楚子航冲来。 　　“要结束了吗？” 　　楚子航绝望地闭上眼睛，下一秒，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安德现在很纳闷，自己都把剧情改得面目全非了，怎么楚子航还是出现在了尼伯龙根里面。 　　几分钟前，安德通过传送术回到了泥头车计划的指挥部。 　　泥头车计划是由安德组织的特别行动，旨在以最快的手段解决奥丁的问题。 　　作战计划非常简单： 　　第一步，安德开着自爆卡车冲入尼伯龙根； 　　第二步：把装满了爆炸物的卡车创到奥丁身上； 　　第三步：跑路。 　　之所以安德要亲自上场，主要是因为只有安德能够安全地从尼伯龙根里出来。 　　而在给奥丁送了一份大礼后，明显遭到重创的奥丁已经饥不择食，安德带着一颗三代种的茧，顺利地进入了尼伯龙根内。 　　哪成想，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子一瘸一拐地往自己这边跑，安德赶忙用魔法将他救了下来。 　　楚子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蹲在卡车的座椅上，座椅下方放着一个奇怪的罐子，旁边一个人在开车，那人看上去十分眼熟，似乎是父亲的某个朋友。 　　“叔叔，快去救我爸爸。” 　　楚子航现在根本顾不上难么多事情，开口就向着面前的大人求救。 　　“知道了，知道了。” 　　安德随口回应道，摸出一块砖头，把油门压死，这段高速公路全是直路，根本不需要安德操作。 　　“脚抬一下。” 　　又捡起被液氮冰封的三代种龙族的茧，放到自己的空间袋里存好，安德对楚子航说道： 　　“小子，准备好疯狂一把了吗？” 　　安德感觉这种时候应该配上一些激昂的音乐，他一巴掌拍在货车自带的音乐播放器开关上。 　　下一秒，一段欢快的旋律传了出来…… 　　“老司机带带我，小妹年纪轻。” 　　“老司机带带我，小妹年纪轻。” 　　欢乐的小调，不正经的歌词让车里苦大仇深的范围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安德本想要关掉音响，但楚子航叫了起来： 　　“爸爸！” 　　此时楚天骄的情况并不算好，手上的雨伞早就变成了一滩废铁。 　　面前这个带着金色面具的怪人在吸食了鹿天铭的鲜血后，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从一个卑贱的食尸鬼，逐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吾乃……奥丁，觐见吧，人类。” 　　那张残破的金色面具后，，那站着鲜血的嘴唇咧开，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尖牙。 　　“哈，就你这幅食尸鬼一样的尊容，也敢称自己是神吗？” 　　奥丁脸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缓缓地举起长矛，他的手下都在之前太阳般的爆炸中被摧毁，只留下一具残破的身体。 　　“你的血脉很难得，人类，加入我们，或者……死。” 　　楚天骄摆出一个咏春拳的姿势，不屑地说道： 　　“看起来我们是没得谈喽？” 　　奥丁穿着残破的战甲，缓缓向楚天骄逼来，他刚刚进食过，还能忍受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他觉得先做些消食的运动，就像猫戏老鼠。 　　“对了，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奥丁先生，，你的马呢？” 　　楚天骄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哪怕是死，也要嘴臭对方两句，这才是一个如风般男人的浪漫。 　　“你马死了对不对？” 　　奥丁虽然听不懂楚子航的怪话，但也能够感受到楚天骄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他决定不再玩弄这个家伙，比起战士，还是让他成为血食好了。 　　大地轰鸣起来，在奥丁即将要出手时，某种尖锐的声音刺破风的呼啸，在楚子航的耳边炸响。 　　“看好了，我教你一招！” 　　在车厢里不正经的山歌中，安德握住方向盘，瞄准奥丁，狠狠地冲了上去。 　　“黄铜龙格斗术：泥头车式！” 　　下一秒，大雨中的泥头车呼啸而过，将奥丁与楚天骄二人压在身下。 　　轰！嘭！轰！ 　　巨大的火球升腾而起，空气被爆炸激起冲击波，呼啸的狂风卷着泥头车残余的零件，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风暴，化作一道弹幕，飞向远方。 　　在滚滚浓烟中，一头黄铜色的巨龙冲破黑烟，飞翔在高空之中。 　　“路老，这才是您真正的样子？” 　　楚天骄趴在安德的背上，每个龙裔其实都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安德的身份，但安德很少现出真身。 　　“别说话，我要集中精神。” 　　安德这些年勤学苦练（吃喝玩乐），在术士的施法等级上又提升了一级，现在的他，终于可以释放九级法术了。 　　“超魔技巧：瞬发·流星暴！” 　　四枚流星从天空中落下，划出火焰的轨迹，在刚刚奥丁的地点周围坠落，发出猛烈的爆炸。 　　轰！ 　　四朵蘑菇云升起，高速路再也承受不住，又一次垮塌了，白色的烟尘腾空而起，再次遮蔽了视线。 　　“怎么样，厉不厉害？” 　　楚天骄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楚子航就连连点头，他现在正是中二的年纪，巨龙，爆炸什么的正对他的胃口。 　　但还未开口，一柄长枪划破天空，直冲安德射来，那是奥丁最后的杀招，必中之枪： 　　昆古尼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威天龙 　　一杆长枪穿破爆炸的黑烟，笔直地冲着安德飞来。 　　那是奥丁的神器，以世界树制造的永恒长枪：昆古尼尔。 　　在传说中，奥丁投掷出的长枪会在天空中划出明亮的痕迹，而对昆古尼尔发誓者，誓言便必将实现。 　　在这个世界中，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似乎有必中的效果，投出的攻击一定能够命中。 　　安德拔升高度。一边拉远距离，一边颇为中二地大声嘲讽道：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安德对于奥丁最重要的手段，那有着神力的昆古尼尔怎么会没有防备。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布，篡在手心，这是凯撒接受巴哈姆特时包裹的襁褓，拥有一定程度的神力。 　　“神器：圣子的襁褓！” 　　没错，别以为安德就拿昆古尼尔没有办法，在巴哈姆特的赐福后，这件襁褓成或许还不能称为神器，但面对赝品的昆古尼尔完全足够了。 　　安德将手心划开一道伤口，将自己的血液涂在襁褓上，这能够激发其中蕴含的力量。 　　“看我大威天龙！” 　　趴在安德背上的楚天骄努力憋着笑，徐克的青蛇可是一九九三年就上映了，大威天龙什么的不正是电影里的台词吗。 　　“这就是人老心不老吧。” 　　楚天骄暗暗吐槽道。 　　不过对于刚刚初二的楚子航来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帅了，开着卡车一头撞向可怕的怪人，又或者是变成龙在天空中飞舞。 　　“大威天龙！” 　　他忍不住和安德一起高呼起来，看起来这个孩子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成熟。 　　说时迟，那时快，刺破天空的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向安德冲来，而此时，他的周身已经覆盖着银白色的神力。 　　叮！ 　　带着符文的枪头刺在安德的龙鳞上，在银白色神力的保护下，那闪着寒光的枪头被推开，长枪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一次向安德飞来。 　　“弱诶，拜托，你很弱诶。” 　　安德见这柄赝品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无法突破他的防御，冲着下方嘲讽道。 　　但这一次，昆古尼尔却从他身边闪了过去，如一道流星飞向安德背上的楚天骄。 　　在发现无法突破那层银白色的薄膜后，奥丁选择了另外的目标，干不掉这头龙，起码要让那个说他马没了的人付出代价。 　　“小心！” 　　一双龙爪冲着昆古尼尔伸过去，想要提前一步截住它，但作为能够化作闪电的长枪，安德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楚天骄眼睁睁地看着那长枪向着自己飞来，笔直地装在自己的胸口，一股无可匹敌的大力传来，将他从安德的背上击飞出去。 　　“爸爸！” 　　楚子航想要拉住父亲，但已经晚了，楚天骄的身体向着下方的废墟坠落，而那杆带着鲜血的长枪，似乎在刺出这一击后就再也无力继续攻击。 　　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打着旋掉在撞在高速路的围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德顾不上其他，对着还在坠落的楚天骄释放了一个羽落术，随后扭转龙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方的地面上，深坑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他保持着投掷的姿势，一动也不懂。 　　但安德却不敢怠慢，这个世界的龙族生命力之强他是知道的，一口线性的火焰吐息喷出，将下方的奥丁吞没在火焰里。 　　楚子航趴在安德的背上，死死地握住黄铜龙背上突出的背脊，眼睛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他盯住下方那团燃烧的火焰，死命压抑着喉咙都抽动，脑中却无法抑制地回想起鹿天铭被长枪刺穿胸口的画面。 　　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安德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吹散火焰，而巨大的龙爪带着重力势能狠狠拍下，将那个屹立与火中的神明压在身下。 　　嘭！ 　　地面腾起一团烟雾，在陨石制造的大坑中，黄铜龙紧绷着肌肉，眼睛盯着爪子下面那渺小的肉体。 　　出乎安德意料的是，奥丁并未挣扎，安德感觉自己好像抓的是一块石头。 　　小心翼翼地挪开爪子，下方是一具穿着金色盔甲的干尸，曾经辉煌的铠甲现在变成了残破的铁片，那覆盖着脸部的面具下，是一张长着利齿的丑脸。 　　安德用爪子尖挑开面具，下方是一张混合了木乃伊与吸血鬼样貌的面孔，看起来就像是伏地魔被风干后加上了吸血鬼的尖牙。 　　这个奥丁压根不是神明，这个藏在零号高速公路里的家伙不过是一个死侍，一个苦苦追求化龙不得的可怜虫。 　　那被火烧黑的躯体一动不动，皮肤皲裂，却依然如岩石般坚韧，接二连三的攻击已经彻底将这个赝品打败，但至少在最后一刻，他站着，以战士的姿态死去了。 　　在魔法光芒中，安德的身躯逐渐缩小，楚子航从高空摔落下来，被一股轻巧的力量托住，缓缓落到地面上。 　　他冲过去，对着奥丁的身体泄愤似的殴打着，将他踹倒在地上，无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安德拦下了楚子航，现在泄愤无疑是浪费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摸奖时间了。” 　　安德的心情非常好，虽然奥丁这一身看上去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神穿过的玩意，怎么滴都不可能太次。 　　于是安德走上前去，对着奥丁上下其手，不一会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盔甲就被安德扒了下来。 　　这身盔甲是典型的鳞甲，将甲片相互链接在一起，即有灵活性，又兼顾了防御性，在中世纪的欧洲算是大贵族才能享有的珍品。 　　但奥丁身上的鳞甲早已在爆炸中被炸得七零八落，大部分甲片都四散在各处，剩下的勉强待在奥丁身上，由于之前楚子航的打击，安德稍微一用力，甲片就掉落下来，露出内部奥丁枯瘦焦黑的躯体。 　　安德摇了摇头，看起来这鳞甲不过是装饰品，但这也不出安德所料，在这奥丁的身上，最有价值的，恐怕还是他脸上的面具。 　　安德揭下那张金色的面具，欣赏着内部精密的符文，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某种炼金造物，但现在已经失去了相应的能力。 　　楚子航望着脸上带着笑容的安德，低声念叨着： 　　“爸爸……” 　　“在叫我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楚子航抬头，一个男人站在陨石坑的边缘，手里提着一杆长枪。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结束 　　楚天骄手提长枪，从陨石坑的边缘以一个十分帅气的姿势滑了下来，他把手放在楚子航的头上，揉了揉儿子乱蓬蓬的头发。 　　“想我了没有？”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看着嘴角带着血的父亲，猛然抱住父亲沾满尘土的身躯。 　　压抑了许久的哭泣猛然爆发，楚子航留着泪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 　　楚天骄抚摸着儿子的脑袋，低声安慰着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头雕刻成的徽章。 　　“我本来要死了，结果这东西给我挡了一下。” 　　那是楚天骄这些天来一直带在身上的巴哈姆特神徽，徽章中蕴含的神力挡下了已是强弩之末的昆古尼尔，让他从必中的攻击下幸存。 　　“好了好了，先放开吧。” 　　楚天骄苦笑道，哪怕攻击被神力挡下，但昆古尼尔蕴含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受了些伤，肋骨都断了几根，可不受不住楚子航用力的熊抱。 　　听到这话，楚子航听话的放开了父亲，现在初二的他已经有一米七左右，站在父亲的身边搀扶着他，终于有了一些大人的样子。 　　此时安德刚刚把奥丁的面具装好，之后他发现除了面具，这个伪神身上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奥丁大部分的衣物都在战斗中损毁，现在就是一具干尸，安德有些嫌弃地踢了那干巴巴的尸体一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此时，尼伯龙根颤抖着，周围的高速公路开始逐渐坍塌，那些组成高架桥的混凝土与钢筋在半空中逐渐分解，化为无形的碎片。 　　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半空中，在主人死后，这片尼伯龙根再也无法维持，即将化作一片虚无。 　　安德望着奥丁恶心的躯壳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弃了把这玩意搬出去的念头，一只死侍，又不是龙，没有这个必要。 　　说着，安德又是一脚踢在奥丁身上，把他踢得打了一个滚，转身走向还在一旁煽情的楚天骄与楚子航。 　　“走了走了，没什么好货。” 　　说着安德拿过楚天骄手里的昆古尼尔，这玩意还算个好东西，可惜用枪会使人幸运值降低，对于安德不太合适。 　　楚天骄还沉浸在与儿子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听到安德说离开，心情却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三人爬上陨石坑，一具苍白干枯的尸体躺在那里，这是鹿天铭。 　　楚天骄上前抱起这位过去情敌的尸体，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鹿天铭的家人，他的死亡完全是由于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受伤，他也不会开车送自己，也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 　　“走吧。” 　　安德看着楚天骄抱着鹿天铭的遗体，有些踉跄地向尼伯龙根外走去，他没有安慰楚天骄，这是一场战争，总是会死人的。 　　安德不喜欢死亡，所以他总是会尽力把伤亡降到最低，但鹿天铭的死纯粹是一次意外，安德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随手给三个施加了一个脚底抹油，又给楚天骄释放了一个治疗轻伤，三人迈开脚步向着外面跑去。 　　此时此刻，外界的指挥部中，一众有关部门的专员们正在等待着安德的出现。 　　其实最开始有关部门是不支持安德的计划的，太过冒险，也太过疯狂。 　　但安德的能力无须质疑，他可能是华夏唯一一个能够从尼伯龙根里毫发无损出来的生物。 　　再加上安德高得离谱的辈分，这头黄铜龙倚老卖老，终于将这个疯狂的计划推行了下去。 　　“出来了！出来了！” 　　望着监控上显示出来的人影，一个专员呼喊道。 　　“报告位置！” 　　“闽州一号高速公路建业路出口。” 　　“立刻让附近的专员去接应。” 　　命令很快传递下去，但马上有人叫了起来。 　　“还有两个人，看着很眼熟。” 　　“这不是楚天骄吗？” 　　监控室的众人都看着屏幕中熟悉的身影，疑惑道。 　　“楚天骄不是在后备二组吗，怎么到尼伯龙根里去了？” 　　监控室中乱作一团，或许是胜利的喜悦，这些原本不苟言笑的专员纷纷聊起天来，话题已经从路老又一次成功屠龙，转变到了楚天骄家里的崽真帅。 　　“安静，安静！” 　　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不得不费劲安抚起在场的众人，这帮一线部队都是黄铜龙裔，阵营全部都有些偏向混乱，经常不听规矩地乱来。 　　楚天骄被有关部门的专员转移到医疗车上，楚子航坐在他的旁边，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安德则坐上了另一辆车，对着里面的专员说道： 　　“送我回合叙同茶馆。” 　　前头的专员点头称是，轿车缓缓开动，在风雨中向着远方开去。 　　那遮蔽了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呼啸的狂风逐渐停歇，天空上出现了明亮的北极星。 　　带着水汽的空气散发着潮湿的味道，安德坐在车里，盘算着这次行动的得失。 　　“盗版的昆古尼尔留在这里好了，面具就拿回去研究研究……” 　　长枪中的神力已经几乎耗尽，但也保不准有什么问题，不如留在华夏，想要用也方便。 　　而面具中的炼金符文交给卡塞尔学院的人，说不定能够分析出什么。 　　“诶，小伙子，我们来聊聊天吧，你顺便帮我把报告写了。” 　　安德看到副驾驶上还坐在个人，顿时来了兴趣，刚刚大战了一场，正好需要聊聊天缓解一下。 　　于是在车子缓缓地开动中，安德从钱四川进食鬼齿龙蝰开始说起，一直讲到了流星暴暴打奥丁。 　　“路老，您这故事是够传奇的。” 　　那位专员拿着笔记本记录着安德说的话，一边毫不掩饰地拍着安德的马屁，随后话风一转。 　　“但您下次别在国内放核弹了。” 　　安德挠了挠脸颊，自己这次确实有点莽撞，很快他大手一挥： 　　“那下次我炸小鬼子去。” 　　当你安德是起过对岛国再扔两颗核弹的心思，不过那时候比较忙，一来二去就没来得及。 　　你问他忙什么？ 　　忙着打光头啊。 　　此时，在已经残破不堪的尼伯龙根中，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奥丁的尸体旁。 　　他拿出一把猎刀，破开尸体的肚子，从脊椎里取出一个缩成一团的怪物，那诡异的生物有着尖锐的爪子与长长的尾巴，看起来就像是异形中的抱脸虫。 　　“圣骸，终于到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诱饵 　　乘着轿车，安德回到了合叙同茶馆，刚下车，苏启明走了过来。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进行了一些心理疏导，现在睡着了。” 　　安德点点头，对着后面的专员示意了一下，那位坐在副驾驶上的专员松了口气，快马加鞭地离开了安德身边。 　　没办法，安德实在太能吹了，让这位专员有点受不了。 　　走进茶馆，帕西·加图索趴在桌子上，边上围了一圈有关部门的专员。 　　“这是必要的措施，防止外国友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苏启明介绍道，这种重要的时刻，他们当然不能让其他人插手，特别是加图索家族这种四处搞事情的家伙。 　　“其他加图索的人我们也有监控。” 　　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由于帕西的突然到来，有关部门分出了一半的专员去监视……啊不是保护他们，现在看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 　　看着几位专员离开，安德摇了摇趴在桌子上的帕西，帕西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安德先生，您胜利了吗？” 　　安德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了奥丁带的面具，在帕西的眼前晃了晃。 　　“奥丁的面具。” 　　帕西咽了一口口水，眼神中露出一丝渴望，很快就理智地克制住欲望，站起来向安德行了一个礼 　　“恭喜您安德先生。” 　　安德耸了耸肩，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现在他正好有些聊天的兴趣，于是干脆的开口道： 　　“我给你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吧。” 　　即使过去了很久，帕西还能够会想起那个夜晚，安德喝着百事可乐，与他聊着天，窗外是明亮的星空与轻拂的微风。 　　实在是非常的…… 　　……烦人。 　　没错，想象一下一个能够把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上三十遍车轱辘话的存在，用威胁的眼神盯着你，然后一边用难懂的话夸耀着自己的战绩，一边问你是不是很厉害。 　　如果不是帕西最后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安德的聊天恐怕要持续一个通宵。 　　毕竟安德不算是那么传统的黄铜龙，他的那些同族聊起天来能够持续三天三夜，还不许聊天对象逃跑，不然他们就会把对方埋在土里，直到自己尽兴。 　　第二天，路谷城来到合叙同茶馆接走了路鸣泽与路明非，他已经知道了两人被绑架的事情，对于儿子与侄子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他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在安德的要求下，有关部门并没有删除二人的记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兄弟二人仔细一合计，觉得他们应该是遇到了那种喜欢玩SM的变态。 　　不然怎么会把自己捆起来扒光衣服，还把蚂蝗放到自己身上。 　　于是这段往事成了两人不愿提起的黑历史，很多年后，每当午夜梦回，已经长大了许多的路鸣泽都会摸着自己的屁股，感慨警察叔叔来的真是及时，不然自己贞操不保。 　　而对于帕西来说，在得到了安德的允许后，他与奥丁的黄金面具合照了一张照片，作为他来华夏进行社会实践的证据。 　　加图索家族虽然什么都没得到，但该修的酒店还是得修，从现在开始，高速公路附近不再是禁区，闽州市正在准备在附近进行旅游开发。 　　后来由于离市区太远，加图索家族的酒店开了不到一年就彻底倒闭，成了当地有名的烂尾楼，也让负责管家的弗罗斯特·加图索头上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半个月后，结束了商业会谈的帕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华夏，哪怕陪安德聊天确实很痛苦，但他也在这里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在路鸣泽的指导下，这个意大利人注册了一个QQ号，成为了路鸣泽口中的那个意大利笔友。 　　这个小胖子经常拿着帕西的照片招摇撞骗，以介绍笔友为名拉进与班上女生的距离，但由于帕西的普通话说得太好，导致路鸣泽的计划屡战屡败。 　　路明非倒是对这些无所谓，借助安德茶馆里的电脑，他认识了一个战网头像是熊猫的家伙，据他所说，他叫老唐，是个美国华裔，现在正在做赏金猎人。 　　不过网上的话路明非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他感觉这个老唐可能就是某个家里蹲大叔，每天闲得没事蹲在家里打游戏。 　　解决了奥丁的安德也不愿意在路明非这个臭小子身上多花时间，在闽州过完了国庆节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卡塞尔学院，家里还有个孩子在等他。 　　合叙同茶馆交给了旁边的老胡管理，在得到了安德的允许后，老胡索性把自己店里的古董搬了些过来，两家店合二为一，继续着自己的骗人大业。 　　另一边，意大利加图索庄园中，庞贝瘫在沙发上，听着帕西叙述着事情的经过，随手拿起帕西递给他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面无表情，但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他的旁边放着一张古老的金色面具，面具大面积破损，好像遭受了什么可怕的攻击。 　　“真恐怖啊，向尼伯龙根里扔核弹，开着自曝开车冲向奥丁，那位安德先生是爆炸狂吗？” 　　庞贝随手拿起一颗葡萄丢到嘴里，又抱怨道： 　　“和昂热校长完全不同的风格，非常暴力啊。” 　　帕西站在一旁，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静静聆听着庞贝的指示。 　　“这次你做得不错，下去吧，先到医疗部做个检查。” 　　帕西没有动作，脸上出现一抹疑惑的表情。 　　“父亲，我不明白，这次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庞贝看着突然发问的帕西，这种事情在这个孩子身上可不多见，通常帕西只会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执行自己的指令。 　　“你任务完成得很好，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帕西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那家族究竟想要什么？” 　　庞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黄金瞳已经被点亮。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面对着庞贝的压力，帕西低下头，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庞贝的房间。 　　“开始有了一些情感吗，这就是是好是坏呢？” 　　庞贝抚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思考道，但这种思考是没有意义的，对于一个活不长的实验品来说，是否拥有情感都不会影响到实验的结果。 第一百一十八章 聊天不容打扰 　　回到了龙巢的安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昂热叙旧，或者是找尼古拉斯聊聊炼金术上的突破，他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和路梨聊天。 　　这个孩子由于无法控制言灵，导致她经常会在说话时随口发动言灵，制造出恐怖的斩击或是爆炸。 　　按照秘党的记载，路梨的言灵是审判，能够造成类似九环法术：律令死亡的效果，直接宣判敌人的死亡。 　　但由于在子宫中接受了安德的龙血，路梨的言灵被压制，只能堪堪制造一些斩击或爆炸，却也足够杀死普通的混血种。 　　对于路梨来说，虽然能够控制火焰形成文字来间接交谈，但人总是要说话的。 　　于是在安德的龙穴中，小小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地上，和面前巨大的黄铜龙正在用某种低沉的语言聊天。 　　那是来自DND世界的龙语，同时也是安德这一世的母语，龙语能够帮助路梨克制释放言灵的冲动，让危险性降到最低。 　　“然后我就开着卡车冲向那个家伙，把他压了个粉身碎骨……”（已经过翻译） 　　安德俯低头颅，一边描述着自己与奥丁的大战，一边任由路梨打磨着他的鳞片。 　　“所以叔叔你把他炸死了吗？” 　　“没有，当量不太够，最后用魔法把他砸死了。” 　　女孩用一块研磨石打磨着安德脖颈处的鳞片，玫红色的瞳孔中露出一丝羡慕。 　　“要是我也能用九环魔法就好了。” 　　安德看向这个女孩，在自己的影响下，路梨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其实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纵火狂人，毕竟黄铜龙血脉带来的火焰亲和让她无惧于普通的火焰。 　　“会的，会的，反正只要等着就好了。” 　　对于巨龙来说，锻炼什么的完全不存在，这种事情只有弱者会去做，他们只要找个地方睡觉混日子就行了。 　　路梨点了点头，红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露出可爱的耳垂。 　　“那叔叔，你见到……哥哥了吗？” 　　说出哥哥两个词时，绘梨衣明显激动了一下，原本流利的龙语变成了一种沙哑干涩的低吟，话音未落，一颗火球已经砸在了安德的身上。 　　嘭！ 　　火球砸在安德的龙鳞上，将带着黄铜色鳞片的皮肤砸得凹陷下去，随后火焰四散开来，在安德身上燃烧殆尽。 　　安德伸手揉了揉被烧到的鳞片，他没有受伤，黄铜龙本身对于火焰就有一定程度的免疫，但路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对……对不起，我又没控制好。” 　　安德把头凑近路梨，伸出一根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脑袋，安慰道： 　　“没关系，就当是给我洗鳞片了。” 　　作为金属龙里性格最好的黄铜龙，再加上前世为人的经历，让安德的脾气一直很不错，不像一些恶龙，没事就大呼小叫地去杀人放火。 　　“对了，说到你哥哥……” 　　路梨说的哥哥自然是路明非，虽然两者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是一个妈生的，乔薇尼也时不时会来看看路梨，因此路梨对这个远在华夏的哥哥一直都很好奇。 　　“他会喷火吗？会放大火球吗？” 　　但显然这个和龙一起长大的孩子关注的地方有些不对。 　　“不，你哥哥不会放火球，也不会龙息，额，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像富山那种？” 　　富山雅史是卡塞尔的心理医生，言灵是催眠，没有多少战斗能力，属于路梨见过的人中最弱的那种。 　　“额，比富山那个小鬼子还要弱一些。” 　　安德根本不用对比两人的战斗力，富山雅史可是个成年人，大概能打两个现在的路明非。 　　“好弱……” 　　路梨撑着下巴，嘟着嘴说道： 　　“他一定是不爱吃饭，连富山都打不过。” 　　好吧，看来长久以来待在卡塞尔学院中，让小路梨对人类的战斗力产生了一些误解。 　　不过安德也没有去纠正路梨的想法，这种细微的事情对于一头龙来说太麻烦了，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之后安德趴在那里，听着路梨说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安德走的时候正是暑假，芬格尔申请了留校，带着小姑娘在学校里头四处闲逛。 　　在后山边的小教堂里蹭过饭，跑到盎然的水族馆里捞鱼，又或者去副校长的灯塔里偷饮料，这两个家伙把卡塞尔学院搞得鸡犬不宁。 　　“尼可的墙上有好多不穿衣服的姐姐。” 　　路梨对着安德汇报道，这孩子对两性知识这一块没有那么敏感，安德正在考虑找个人给他科普一下生理知识。 　　“尼古拉斯那家伙一定气死了。” 　　尼可是路梨给副校长起的昵称，因为这家伙的全名念起来太麻烦，绰号守夜人在路梨看来嘛…… 　　“尼可明明一到晚上就睡着了，为什么要叫守夜人？” 　　而说曹操曹操到，安德听到了从龙穴道入口处传来的响动。 　　“等一下我回来再聊。” 　　路梨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摸着安德的脖子说道： 　　“快点回来。” 　　“嗯，好。” 　　说完，安德变身为人形，向着龙穴的入口走去。 　　“让我进去，你这个狗娘养的活灵。” 　　“瞧谁不起呢，我告你，今天你别想进这个门一步。” 　　安德推开厚重的青铜大门，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穿着一身牛仔装，拿着瓶啤酒站在门口，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安德门上的活灵。 　　“老大，他欺负我。” 　　门上的活灵狗仗人势，向着安德告状道。 　　“我正在享受美好的聊天时光，你最好赶快想个理由。” 　　安德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于打扰了自己聊天的家伙，他一直没有好脸色。 　　副校长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说道： 　　“你给我的那块权柄，我找到利用它的方法了。” 　　出乎副校长意料的是，安德表现得非常平静，脸上一副就这点小事你也来麻烦我的表情。 　　“就这？我还要陪侄女聊天呢。” 　　“这可是炼金历史上的重大突破。” 　　“哦，恭喜你。” 　　啪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我还要陪家人，再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目标是星辰大海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安德来到了副校长的自留地：炼金学部，看到了喝得烂醉的副校长与红着眼睛的曼施坦因。 　　“你怎么在这里？” 　　安德看着曼施坦因的光头，好奇地问道，现在正是新生入学的时候，曼施坦因作为纪律主管，每天要批的文件都不少。 　　“老头子找我喝酒，喝了个通宵。” 　　在被安德拒绝后，副校长顺势找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曼施坦因，把他从浩如烟海的文件里拉了出来，带着他在炼金学部的实验室里喝了个通宵。 　　“你说得……嗝……对，确实……要多陪陪……家人嗝。” 　　副校长尼古拉斯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打了两个嗝，想让他这种血统超高的混血种喝醉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影响他装成醉鬼，享受一下儿子的照顾。 　　“来，给你看……看看我伟大的发现。” 　　望着踉踉跄跄的父亲，曼施坦因叹了一口气，他可没有自己爹那么高的血统，熬了一夜，已经有些受不了了，顺势说道： 　　“我先回去睡觉了。” 　　安德和尼古拉斯都没理他，他们已经来到了实验室内部，一颗白色的宝石被放置在炼金阵法中，静静地散发着光芒。 　　“你告诉我这是白王一系的权柄，我还以为这是一整块的贤者之石。” 　　尼古拉斯清醒了许多，他把酒瓶放到一边，指着宝石说道。 　　“后来我发现这玩意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贤者之石是纯粹精神元素的集合，而白王的权柄便是精神这一凌驾于四元素之上的存在。 　　“我原本想要对它就行分离，但这样实在有些浪费。”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东西的本质。” 　　尼古拉斯显得很激动，他在炼金一道上做出来前所未有的进步，向着世界的本质又靠近了一步。 　　“这是一柄钥匙，一本前往世界本源的通行证。” 　　尼古拉斯走到一边挂着的黑板边，拿出一根粉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芬格尔那小子给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比喻，假设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游戏。” 　　“普通人是游戏里的玩家，那么拥有言灵的混血种就是管理员和程序员。” 　　尼古拉斯用粉笔在圆的周围画出放射状的线条，指着线条说道： 　　“这就是权限，让我们能够以超自然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 　　安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听着尼古拉斯的讲解，问道： 　　“那你做出了什么？” 　　啪！ 　　尼古拉斯排了下大腿，兴奋地说道： 　　“我发现了永动机！” 　　安德听着尼古拉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连连摆手道： 　　“停停停，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尼古拉斯却拿起那枚白色的宝石，轻轻抚摸着它光洁的表面，安德可以保证，他对自己的情人都没这样做过。 　　“我虽然无法通过炼金术释放言灵，但却发现了提取权柄中能量的方法。” 　　“这块宝石能够直接连接世界的本源，从其中抽取能量，这就是言灵能量的来源。” 　　“这小小的一块宝石，在我的炼金法阵中，一天可以释放出足够整个芝加哥一年的用电量。” 　　尼古拉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而且，没有极限，怎么抽取能量都抽不完。” 　　安德看着尼古拉斯，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 　　“但那不算是永动机，只能算是个极为庞大的能量源而已。” 　　尼古拉斯翻了个白眼，把白色的宝石放回法阵中，没好气地说道： 　　“对，物理学部那帮人也这么说，还告诉我最好先去补补中学物理。” 　　但他的声音又提高了起来。 　　“我给这种能量命名为源能，有了源能发电机，学校地下的发电机组完全可以退休了，我们再也不用从芝加哥的发电厂偷电了。” 　　安德有些无语，被尼古拉斯这么一说，好像学院的电力缺口很大一样。 　　“还有，那帮物理学部的疯子一直像搞个更厉害的粒子对撞机，有了这个，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电力的问题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安德，他突然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应用： 　　“等下，等下，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实现了魔力与电力之间的转换。” 　　尼古拉斯愣了愣，随后很臭屁地说道： 　　“轻而易举，小事一桩，不用感谢。” 　　“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传送法阵这个玩意。” 　　尼古拉斯看着安德，思考了一下，才张口说道： 　　“你是说用源能驱动传送阵……” 　　安德接口道： 　　“这样我们就能去一切想去的地方。” 　　要知道，安德施展法术的原理是通过沟通周围世界中的魔力，使其形成特殊的结构，激发出魔法自己的力量。 　　但这个世界的魔力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与原来世界相比都差了一筹，这也导致安德沟通魔法的时间变得更长，一些精细的魔法总是会失误。 　　比如传送术施展的时候定位就经常不准，有几次安德甚至传送到了平流层，要不是他是条龙，早就在平流层变成冰棍了。 　　而有了这个东西，就能提高周围环境的魔力浓度，继而实现……超远距离传送。 　　“我说尼古拉斯，你有没有想过……去月球上看一看。” 　　副校长尼古拉斯大手一拍，笑道： 　　“你之前不是说传送到不了那里吗？” 　　“因为昂热算过了，想要传送去一趟月球，所要的能量太过庞大，这个世界的魔力浓度根本不达标。” 　　安德指着白色的晶石说道： 　　“但现在我们不就有办法了吗？” 　　站起身来，安德挥舞着双手，他早就想去月亮上看看了。 　　“我传送过去，在那里建造一个永久的传送阵，与地球链接，这样很快我们就能在月球上建立一个基地。” 　　“想想吧，月球基地，这种只会出现在科幻里的东西，你难道不兴奋吗？” 　　哪怕尼古拉斯对月球基地并不太感兴趣，但显然他根本拉不住一头兴奋的巨龙。 　　“昂热可能不会喜欢，这有点像那些末日派的行动，在龙族找不到的地方修个庇护所什么的。” 　　安德可不会在意自己眷属的反对，他拉过尼古拉斯，一只手向上虚握： 　　“别管他，我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额……安德，你还看过宇宙战舰大和号吗？” 　　“对啊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岛国人。” 　　“没错，所以我看片从来不付钱。” 第一百二十章 去月球 　　月亮，地球的卫星，是城市浑浊的夜空中唯一的天体，如一位披着轻纱的女神，遮遮掩掩地悬在半空中，向大地终身散发着自己独有的魅力。 　　无数人想要掀开那层薄纱，来到女神的身边一亲芳泽，但漫长的距离使得这项壮举仅有几个人实现。 　　最开始是一些机械，之后是几个健壮的白人大汉，科技的发展让这位天上的神女变成了风尘女子，不再神秘。 　　人们很快对月球失去了兴趣，月亮在他们看来已经人老珠黄，再加上来一趟耗费颇多，意义已经不大。 　　但对于安德来说，他想做的可不只是深入女神的薄纱后一探究竟，而是将女神变为自己的禁脔，让月球成为自己的领土。 　　“所以你准备让我去搞点月壤过来。” 　　昂热坐在办公桌后面，数着自己的鱼，似乎少了两条石斑，可能是藏到狭缝里去了吧。 　　“对，传送术需要目标地点的相关物品才能施展。” 　　昂热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卡塞尔学院压根没在航天或者天文方面下过力气，要搞到月壤恐怕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你不能找华夏吗？” 　　“华夏的月壤也是美国佬给的，反正你们有不少，给我拿些来又怎样？” 　　美国从阿波罗十一号开始，一共六次登月，获得的月壤数量哪怕给大学分完了还有剩，昂热怎么样都能搞过来。 　　“起码要两公斤，越多越好，这玩意传送成功后你想要多少都行。” 　　美国这些年登月，挖的月壤起码上百公斤，只是昂热这家伙压根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才会觉得月壤很珍贵。 　　“好吧，我在NASA应该还有人脉，我尽力帮你搞多些。” 　　昂热看着一副找到新玩具样子的安德，叹了口气，思考着卡塞尔学院是不是应该多加一个天体物理学分支呢。 　　“不说了，我去找物理学部那批老古董聊一聊，看看他们能不能搞些好东西。” 　　安德对这件事非常上心，不仅仅是因为他非常想去月球上看一看，更是因为如果地球被那帮疯狂的龙王毁灭，他起码有个地方可以战术撤退，以便来日反攻地球。 　　从昂热的校长室出来，径直去了一边的物理学部，奈何那帮躲在地下室里的老古董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安德的请求。 　　“安德校长，我们研究的是物质极限与时间尽头的秘密，您的问题完全可以找个本科生来解决，请不要打扰我们。” 　　于是安德被一帮裹着尿布的老大爷送了出来，无奈他只能去另外的地方收集人手。 　　副校长的炼金部已经被拉进来了，华夏的势力也会来些人，而想要在月亮上面假造一个基地，有一个地方的助力必不可少。 　　装备部。 　　没错，别看这帮死宅总是待在地下，吃着汉堡和薯条，每天就是研究如何给一切装备加上炸弹。 　　但他们的再循环科技却是卡塞尔一绝，要知道，装备部的驻地瓦特阿尔海姆位于地下的核庇护所中，所有的空气和水都是通过仪器进行过滤后再循环利用的。 　　因为这帮地精觉得外在的空气和水有害健康，于是毅然决然地对装备部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用他们的话说，这套设备能够保证他们三百年的呼吸和饮水需求。 　　这帮家伙最近在尝试从粪便中提取蛋白质，之后用蛋白质制造汉堡，后来发生了一些味道比较重的事情，这个计划因此被紧急叫停。 　　乘着电梯，安德在一件封闭的房间中换上了一套防护服，按装备部的说法，这能够防止外在的病菌入侵他们纤弱的身体。 　　“安德校长，您来了。” 　　一个黑瘦的身影走了过来，他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看起来有些虚弱。 　　“库帕塔你来得正好，我找阿卡杜拉有事。” 　　库帕塔苦笑道： 　　“部长正在研究，您和我说吧。” 　　从零号手下劫后余生后，库帕塔就一头栽进了装备部里，靠着高血统带来的智商优势，现在已经成为了副部长。 　　这对于装备部长阿卡杜拉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库帕塔比较老实，这让他可以把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交给这位还算正常的副部长，自己去做一些更有价值的研究。 　　比如把大便还原成牛排，或者给昂热专机的座位下方加装核弹。 　　“我准备在月球上造个基地，你从装备部里拉一批人参加这个计划。” 　　库帕塔点了点头，他是少数装备部里没那么疯狂的家伙，因此不少执行部专员都很喜欢与他交流，排除他喜欢给其他人推荐自己的便携氢弹外，这家伙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明……，等下您说什么？” 　　“我要在月球上建个基地，能住人的那种，找一批人，搞出来。” 　　库帕塔深吸了几口气，他抓住安德的手，狠狠摔了几下。 　　“安德校长，果然您才是真正了解装备部的人，您等着，我这就去拉人。” 　　出乎安德意料的，这帮家里蹲对去月球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热情，因为他们认为，比起存在龙王的地球，显然是月亮更安全。 　　“去月球才能更好保护我们的智慧。” 　　很快，一批装备部的疯子就聚集了起来，配合副校长的炼金部，华夏的有关部门，三方实力很快开始了工作。 　　而安德正拿着一罐月壤，翻来覆去地大量着。 　　“这里面有五公斤月壤，我还以为这东西很珍贵。” 　　昂热看着安德手中的罐子，美国这些年大大减少了NASA的经费，对月球的研究逐渐衰微，这批月壤也成为了保险柜里的收藏品。 　　“很快这玩意我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安德看着一旁的实验室，尼古拉斯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白色宝石中近乎无限的能量被抽离出来，通过炼金阵转化为魔力，充盈着整个房间。 　　另一边，安德从罐子里抓住一把月壤塞到嘴里，感觉就像吃了一嘴沙子，没有什么味道。 　　“这样能够让我尽快熟悉这种土壤，以确定目标。” 　　很快，安德站起身来，走进那充盈着魔力的实验室。 　　伴随着安德的吟唱，室内的魔力被调动起来，开始在两处空间之间形成链接。 　　“准备好了吗？让我们去月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家人 　　几个月后，正是华夏的春节，路梨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衣，看着面前这个样式奇怪的铁架子。 　　“美国勘探者号月球探测器，刚从月球上面捡回来的。” 　　安德站在旁边介绍道，他原本想把美国佬的星条旗拔下来的，最后想了半天，决定把这个殊荣留给后人。 　　路梨歪了歪小脑袋，疑惑地问道： 　　“这是别人不要的吗？” 　　“额，算是吧。” 　　毕竟这种探测器都是扔上去就下不来的存在，说是不要的也合情合理。 　　“那不就是垃圾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这垃圾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 　　安德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小孩子总是能从一些稀奇古怪的角度看问题，他赶忙转移了话题，并且打定主意把这台探测器搬出自己的宝库。 　　“好了好了，先出去吧，楚奶奶恐怕等我们够久了。” 　　“要吃年夜饭了吗？” 　　小吃货路梨两眼放光，卡塞尔学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节日都会过，但路梨还是更喜欢春节，因为吃的够多，时间也最长。 　　“楚哥哥他们也会来吗？” 　　安德点点头，揉了揉路梨的小脑袋。 　　“昂热，尼古拉斯，阿杰都会到，芬格尔和楚家兄弟也会来。” 　　路梨口中的楚哥哥正是当你楚杰收养的双胞胎，是小路梨为数不多同龄的朋友。 　　楚杰给哥哥起名叫楚童（源稚生），弟弟则叫做楚枫（源稚女），这对双胞胎从小在卡塞尔学院长大，按辈分算，是楚天骄的曾祖叔。 　　楚杰对两兄弟管得比较严，再加上路梨情况特殊，几个孩子能够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并不多。 　　但或许是来自血缘之间的奇妙联系，这三个并不常见面的小家伙关系还是十分亲密。 　　“出去之后记得……” 　　安德用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路梨听话地点点头，学着安德也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走吧，他们应该在食堂那边。” 　　两人迈开轻快的脚步走上电梯，最近路梨开始发育了，个头蹭蹭地上涨，按安德的估计，长到一米七几应该是轻轻松松的。 　　“可惜妈妈不能回来。” 　　在电梯里，路梨小声地抱怨道。 　　“你妈妈应该在北极养珍珠鸡来着，事情比较多。” 　　安德知道末日派在北极搞了一个庇护所，虽然他们很努力地遮掩物资的进项，但凭借诺玛高超的算力，这个所谓的秘密项目根本不是秘密。 　　但无论是安德自己，还是昂热都没有去馆这帮逃兵，不如说昂热巴不得他们这样做。 　　末日派最大的威胁就是他们宣扬的人类必败论，现在龙王苏醒在即，如果这种必败论突然出来扰乱军心，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所以昂热对他们的行动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故意将零号交给了末日派，任由他们在北极搞事情。 　　现在路麟城和乔薇尼应该还待在北极修避难所，顺便饲养他们认为人类在末日后的主要蛋白质来源： 　　珍珠鸡。 　　“珍珠鸡？” 　　路梨用火焰凝聚成简单的汉字，通过这样的方式代替自己说话。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火焰文字，安德想了想说道： 　　“样子有点像火鸡，味道好像还可以。” 　　“￣﹃￣” 　　火焰文字变成了一副流口水的表情，显然比起珍珠鸡长什么样子，路梨更关心好不好吃。 　　从昂热的校长室里出来，学生大部分都放假了，原本热闹的走廊显得有些空旷。 　　安德带着路梨闲庭信步地走在卡塞尔的校园里，周围的行道树丛中是昨晚留下的积雪。 　　融化的积雪让周围的空气有些寒冷，刺鼻的冷空气在肺里循环了一圈，变成水雾从嘴里漫出来。 　　路梨打了个寒颤，小靴子啪嗒啪嗒地向前跑去，她可不太喜欢冬天。 　　推开食堂的大门，里面空空荡荡，冷风从桌椅间吹过，让原本温馨的食堂看起来有几分阴森恐怖。 　　走上楼梯，穿过一个走廊，在众多包厢的尽头，是一扇比寻常房间大两倍的包厢。 　　推开房门，一股暖气铺面而来，带着食物的香气，一个穿着唐装的家伙向路梨打了个招呼，配上他的啤酒肚，看起来就像个华夏的土财主。 　　“小路梨来啦，你坐曼施坦因哥哥旁边吧。” 　　一旁的光头大叔曼施坦因很是无语，自己的年纪都够做路梨的爷爷了，父亲却还是把自己当孩子看待。 　　路梨也不答话，走到昂热身边坐下，她对副校长不是很感兴趣，主要是他那里没什么好玩的。 　　昂热得意地看着尼古拉斯，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路梨。 　　“来，给你的压岁钱。” 　　此时门又一次打开，安德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瘦削的老妇人，拉着两个男孩子进了房间。 　　“这里↓” 　　路梨张开手心，火焰在旁边的椅子上形成记号，招呼着那对双胞胎坐到自己旁边。 　　楚童拉着弟弟坐下，他们俩明天就要去华夏过年，顺便见一见那些华夏的楚家人。 　　“路梨妹妹，好久不见。” 　　楚童笑着给路梨打了个招呼，旁边的楚枫则弱气地挥了挥手，算是见过了面。 　　安德和楚杰坐到另一边，接过昂热递来装着威士忌的酒杯，和他聊起了天。 　　伴着又一阵冷风，芬格尔推着装满了食物的推车进了包厢，笑着和几人打着招呼，搬起推车上的菜肴放到圆桌上。 　　“诺玛已经找到了那个龙王了。” 　　昂热摇晃着酒杯，对安德说道。 　　“哪个，青铜与火之王？” 　　“对，他现在在做赏金猎人，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是路明非的网友。” 　　安德了解剧情，对于这种事情早有预料。 　　“这就是龙王之间的吸引力吧，你们叫这种东西什么来着……” 　　“血之哀。” 　　“对，血之哀，混血种因为血统太高而感到孤独什么的。” 　　安德喝了一口琥珀色的威士忌，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拿起了一旁的可乐。 　　“你呢，不会孤独吗？” 　　按理来说，安德可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生物，因为这里只有他一头黄铜龙。 　　“你知道眷属是什么意思吗？” 　　安德问道。 　　“仆人，还是奴隶？” 　　“都不是，是家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何用钱砸人 　　时光荏苒，有些孩子总是一转眼就长大了。 　　比如安德面前的楚子航，他现在在京城的燕京大学卡塞尔联合学院附属高中读高二，现在是暑假，但这孩子一刻也没有休息，托父亲找到了待在华夏的安德。 　　“师傅，我想学魔法！” 　　听着面前男孩的请求，安德一拍桌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好！很有精神！” 　　楚子航面色不变，但却悄悄后退了一步，安德的反应属实是有些吓到他了。 　　其实安德这些年也想要找个魔法方面的传人，但华夏的龙裔对魔法盾态度大概就是…… 　　“很有用，但还是机关枪更好使。” 　　随着科技的进步，最多只会三四环法术的术士们很快抛弃了自己勾动魔法的本能，转而拿上了五六冲和四零火。 　　而安德这些年太过懒惰，也没怎么去管龙裔的事情，导致现在那些术士一致认为最好用的法术是一环的魅惑人类。 　　这个小法术能够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麻烦，大大减少了有关部门的工作量。 　　看着面前斗志昂扬的楚子航，安德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个术士上的标杆，给那些只会用魅惑人类的家伙看看，什么叫魔法的威力。 　　“小子我很看好你，这两本书你拿着，保证你练成绝世武功。” 　　看着手上两本装订劣质的小册子，楚子航的嘴角抽动着，这看起来有些太不靠谱了。 　　他打量着两本书的封面，一本的书名叫：“化龙劲”，封面上有一头正在喷火的龙；另一本上面是一辆开动的卡车，书名叫：“黄铜龙无限制格斗术”。 　　“那本化龙劲是术士的锻炼方法，格斗术是我这些年战斗经验的总结。” 　　对于术士而言，他们提升能力不需要像法师一样学习知识，他们需要的是控制自己体内的魔力，通过锻炼自身的控制力，引导魔力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释放。 　　因此安德借用了华夏武术的概念，将魔力类比于劲，给这种控制魔力的锻炼方式命名为化龙劲，毕竟龙脉术士越强，越会向龙靠拢。 　　“路老，这和学校里的那本阴阳劲有什么区别？” 　　没错，这些年华夏的龙裔也总结出了一套提升术士等级的锻炼方式，也是楚子航这些龙裔必学的“阴阳劲”。 　　“这对人的要求更高，需要一些额外的资料。” 　　安德说着拿出两本手掌厚度的大书，递给楚子航。 　　“那帮法师的开蒙教材，你拿去看看就行。” 　　楚子航抱着安德给的书，对安德鞠了一躬，在当年被安德从尼伯龙根里救下后，他就一直憧憬着魔法的力量，想要像安德一样手搓核弹（其实流星暴的威力比不上核弹）。 　　但无奈楚天骄对魔法算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思来想去，楚子航趁着暑假的功夫，找到了安德。 　　“谢谢师傅！” 　　安德无奈地挥了挥手，其实这些东西压根不值几个钱，但华夏这边的龙裔面对的敌人大多是苏醒的龙族，魔法夹在言灵与科技间，被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而已。 　　送走了楚子航，合叙同茶馆里又安静了下来，和前几年比，这里多了些瓶瓶罐罐，大多是老胡从自己店里面拿过来装饰的赝品。 　　一个穿着短袖短裤，脚上耷拉着一双拖鞋的男孩走了进来，冲安德打了个招呼。 　　“德叔，我来了。” 　　“你小子又来我这里玩电脑？” 　　“没办法，最近网吧查得严。” 　　这个男孩正是现在在仕兰中学上高一的路明非，他又趁着暑假，从家里面溜出来到这里上网来了。 　　路明非虽然是混血种，但没有去卡联高上学，而是留在了仕兰读书。 　　一方面是路麟城不太喜欢卡联高的氛围，他和乔薇尼认为应该让路明非享受一个普通人的童年。 　　另一方面，昂热和安德一致认为应该让路明非多待在普通人之中，以检查他的心理状况是否符合预期，以及能否与普通人共情。 　　不过大学还是得去卡塞尔学院读书就是了。 　　路明非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脑，准备约朋友来上一次紧张刺激的星际父子局，安德的声音突然传来： 　　“和你说个事，你的爸妈准备让你去他们的母校，卡塞尔学院上学。” 　　路明非打开战网，完全没在意安德的话。 　　“卡塞尔学院，是外国学校？” 　　“对，凭借校友推荐，你算是十拿九稳了。” 　　选定房间的鼠标突然停了下来，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在高一时就能取得大学的录取资格，无疑是一件比中大奖还刺激的事情。 　　“不用我做什么？” 　　“外国是很靠关系的，只要你英语还行，就差不多能读。” 　　反正卡塞尔学院看的是血统，不是个人能力，你就是个文盲，有龙族血统，一样可以上学。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他昨天还在为暑假作业而烦恼，今天就有人告诉他你已经被外国大学内定了，这种反差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德叔，我是不是什么大集团的继承人之类的。” 　　“你是想问路家有多少钱吧。” 　　安德看着面前的路明非有些无语，这家伙的思维很跳跃，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差不多，我看叔叔婶婶过得不是挺朴素的吗。” 　　常年在仕兰学习的路明非显然对朴素二字有什么误解，路谷城（叔叔）刚刚换了辆宝马，有车有房，儿子还在贵族学校念书，每年出国游都有几次，显然和朴素二字搭不上边。 　　“其实还算是有钱，你想干什么？” 　　“能不能让我体验一把公子哥的感觉，明天有个女同学生日。” 　　路明非揉着头发，一辆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厚颜无耻的请求，明天是陈雯雯的生日，他也想像自己的同学一样，从豪车上下来，送个自己心爱的女孩一件贵重的礼物。 　　“让你开着豪车，穿着定制的西装，像个傻逼一样四处撒钱，然后把心爱的女同学带到酒店，一起登Duang郎？” 　　路明非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感觉好像是挺傻的，不太符合自己文学少年的定位，有点尴尬地说道： 　　“我也想用钱砸人啊。” 　　“这愿望我倒是可以满足。” 　　安德回到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板砖，走过来递给路明非。 　　那板砖一入手，路明非第一感觉就是：好重，赶忙双手一起抱着，把板砖放到桌子上。 　　“纯金制成，有三十公斤，按现在的金价应该值三四百万。” 　　“用这个砸人，最差也得干个半身不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带牙印的金币 　　望着眼前的金砖，路明非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叔叔是多有钱，随便能拿金子打人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德叔，这个是不是有点……” 　　安德两眼一瞪，单手拿起那块金砖，放手里抛了两下。 　　“你说想要用钱砸人的嘛。” 　　“我说的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砸……” 　　望着安德手中的金砖，路明非哭笑不得，要是他拿着这块砖把赵孟华砸了，那等待他的不会是女神羡慕的眼神，而是一颗镀铜花生米。 　　等等，自己好像没成年…… 　　应该是无期徒刑才对。 　　“我懂你意思，无非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繁衍后代的欲望，在心爱的雌性面前表现出竞争力。” 　　安德说话很直接，毕竟都是龙了，压根不需要估计那些遮遮掩掩的事情。 　　“要我说你应该直接点，和那个女孩说我要艹你就行了。” 　　路明非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按德叔的说法，半身不遂的就不是赵孟华，而是自己了。 　　“等……等一下，德叔你说什么啊，我……” 　　路明非被安德的一席话惊到了，他本想一走了之，赶快逃开，但一时又不好意思不辞而别，只能干坐在那里。 　　“算了，过年的时候我都不在这里，给你点压岁钱好了。” 　　安德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从兜里掏出两枚金币，说是金币，实际上就是两个脉动瓶盖大小的金饼，上面有一个龙头。 　　这是安德自己制作的金币，算是一个蛮有意思的小装饰，主要是大块的金砖躺起来不太舒服，金币比较松散，趴在上面有按摩的功效。 　　“喏，你的和路鸣泽的，自己拿好了。” 　　金属龙有给幼崽财宝的习惯，通常这些财宝会作为幼龙的启动资金，装饰他们可怜而贫瘠的巢穴。 　　安德也沿袭了类似的做法，去年他给路梨的压岁钱就是十枚这样的金币，不过这种东西根本花不出去，只能当做装饰。 　　路明非接过两枚金币，一口咬在金币上，留下一个牙印…… 　　这他妈的是纯金的。 　　“德叔……” 　　路明非的语气充满着幽怨与后悔。 　　“怎么了？”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钱。” 　　路明非发誓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喜欢喝可乐，吃羊肉串的叔叔这么厉害。 　　“按普通人的财富观，我其实很穷，因为我的财富几乎不在市场上流通。” 　　此时路明非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德叔，难道是你守护着家族的财富吗？” 　　之前在杂志上，路明非读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的地主会把金子和银子铸成砖块与石墩，铺在地面上，以保存他们的财富。 　　“等你上大学再告诉你，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 　　安德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可没打算这么早告诉路明非真相，随便打了个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你还是想想明天的事情吧。” 　　说完，安德拿着砖头转到了里屋，路明非望着手上的两枚金币，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二天，丽豪酒店的包厢里，陈雯雯看着手中的那枚带着牙印的金币，好奇地问道： 　　“这是……路明非你做的吗？” 　　路明非穿着一件短袖，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他本想把金币买了换一笔钱，没想到由于年纪太小，金铺根本不敢收他的东西。 　　“我……亲戚做的，送给了我。” 　　他的手攥成一团，他本想把带着牙印的那枚给路鸣泽，但无论路明非如何威逼利诱，路鸣泽始终不愿意拿他啃过的，最后他只有把带着自己牙印的送出去。 　　“这真金子？” 　　“应该是……” 　　“路明非怎么突然阔气起来了？” 　　文学社的人议论纷纷，他们可都知道路明非这家伙没什么零花钱，突然拿块金子送人，实在是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谢谢，这太贵重了……” 　　陈雯雯轻咬着嘴唇，黛眉微皱，好似西子捧心，路明非愣了一下，赶忙说道： 　　“这玩意根本花不出去，不值钱，你就拿着当个装饰品好了。” 　　这时，一旁的赵孟华也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雯雯，这是我的礼物，专门为你挑的。” 　　说话间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水晶项链，银色的链条穿着一个镶嵌着水晶的挂坠。 　　“一点小心意，我来给你带上吧。” 　　陈雯雯还未反应过来，赵孟华就把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包间里顿时响起起哄的声音，而一旁的路明非看着陈雯雯把金币放到兜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吃着饭，热热闹闹的唱着歌，路明非缩在KTV的角落，静静地注视着陈雯雯雪白的脖颈，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只要能看着她就好了。” 　　一帮未成年人，自然不能夜不归宿，玩到十点多，便也都散了场。 　　夏日的暖风吹动单薄的衬衫，在着南方都市的夜晚，听着蝉叫，也别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文学社的一帮人散了场，从酒店里出来，大多有家人在等待，看着同学们走向那些不知名的豪车，路明非突然感觉有些孤独。 　　等一下还得去等公交车，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末班车。 　　“明非，这里！” 　　一个声音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路明非望去，下酒店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是一辆敞篷跑车，里面坐着个人。 　　有人看见了车头上的那个小人，出声道： 　　“劳斯莱斯？” 　　路明非看着坐在车头的安德，没来由地有了一股勇气，对着众人说道： 　　“都要走了，我说个事，家里面准备安排我出国读大学，以后得努力学英语了。” 　　在众人都震惊于这个消息时，路明非笑嘻嘻地爬上那辆敞篷车的副驾驶，和安德一起扬长而去。 　　路明非看着周围灯红酒绿的车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来，说道： 　　“德叔，谢谢你。” 　　安德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车是借的，不要钱，爽不爽？” 　　“额，不……好吧，还是挺爽的” 　　“还有一件事。” 　　“什么啊？” 　　“就这一次，下次自己去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跑团游戏 　　那天之后，路明非也享受了一把风云人物的快乐，甚至把路鸣泽的绰号路公子都抢了过来。 　　至于那枚金币，陈雯雯第二天就专程跑过来还给了路明非。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路明非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金币收了下来，他不想看陈雯雯为了这种事情纠结。 　　“你要出国了吗？” 　　陈雯雯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终于开口问道 　　“没，还有两年呢，不过父母给我搞到了推荐信，有一点机会。” 　　回想起昨天晚上在众人面前的宣言，路明非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话说得太死，万一到时候去不了怎么办。 　　“那，加油！” 　　陈雯雯挥了挥小手，让被炎热弄得昏昏欲睡的路明非一下子有了精神。 　　“那你呢，你想去国外留学吗？” 　　“我吗？我想去燕大的系。” 　　那天回来后，路明非一直在去留学和考大学之间纠结，但不用担心…… 　　毕竟他有两年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时间很长，不是吗。 　　而对于路鸣泽一家，安德也没有偏心，路鸣泽的成绩其实比路明非更好，因此安德告诉他： 　　“你好好学习，想出国留学我帮你。” 　　不过叔叔和婶婶还是很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把路鸣泽安排到卡塞尔去。 　　“因为当年路麟城读书的时候，在学院里把校董的儿子打了，还抢了人家暗恋的女朋友……” 　　“所以让路明非拿到推荐信已经是路麟城能做的极限了。” 　　听了安德的话，婶婶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发路鸣泽去学英语，现在出国留学还是条不错的出路，海归还是挺值钱的。 　　“虽然有推荐信，但学习还是不能落下，小盼你多监督着点。” 　　婶婶姓李，单名一个盼，名字很好听，就是人有些偏心，面对路明非和路鸣泽，理所当然地偏向自己儿子一些。 　　“你放心，肯定盯着他们。” 　　从那天起，两个人就过上了学习雅思托福，背单词，刷题的苦日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们的主角安德在干什么呢？ 　　在跑团。 　　跑团是对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俗称，人们在方寸之间的桌面上或是扮演强大的法师，或是扮演SAN值归零的调查员，完成一个个故事。 　　而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龙与地下城（DND）了，这个桌面游戏据说是由一个威斯康辛州的保险推销员发明的，不过也有人说背后的发明者另有其人。 　　而安德现在就摊在一张沙发上，和其他五个人一起玩着DND跑团游戏。 　　“唐，到你了。” 　　“现在我是半身人盗贼托比，不是罗纳德·唐。” 　　这个华裔男人抱怨着，一边对主持（游戏里叫DM）说道： 　　“我要潜行到他的身后，给他的腰上来上一下。” 　　没错，这位罗纳德·唐的正式身份正是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谁能想到这位龙王其实是一名DND爱好者，喜欢扮演盗贼，在地下城里侦破陷阱，打开宝箱，顺便给敌人的腰子上来一下。 　　安德观察着老唐的反应，他刚刚潜行大失败，被地上的石头绊倒，触发了陷阱，现在一头食人魔被放了出来，气势汹汹地逼近了已经走到死路的几人。 　　“心态真的好，刚才是第三个大失败了吧。” 　　老唐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丝毫没有今天的骰运不济而影响到。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隐藏在人类中的龙王在运气上不是太好，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把运气都用在了工作上，所以骰子总是出问题。 　　“不过没关系，随机才是游戏的魅力。” 　　老唐笑着说道，他最近刚刚完成了一单大的，从一座失落的金字塔里拿出了一张黄金面具，让他有了许多空余的时间与金钱。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座金字塔里面藏着一只三代种，那些看似无害的装饰雕像里塞着活灵，随时准备把入侵的敌人埋在沙子里。 　　不过这些恐怖的玩意在一位龙王面前只能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后来执行部在老唐离开后派了三队战斗小组，砸烂了半个金字塔，终于把被老唐血脉唤醒的龙族干掉，让这玩意长眠在沙漠中。 　　不过执行部很快发现了老唐的妙用，这家伙任务的地点大部分都有一点点小问题，通常是龙族的藏匿地点，或者是古代炼金物品的仓库。 　　靠着这位龙王与龙族间的吸引力，执行部这段时间来的业绩大幅度上涨，甚至出现了一个月屠两条龙的奇葩景象。 　　而回到美国的安德觉得自己有必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青铜与火之王，于是他借着机会，与老唐一起参加了一次跑团游戏。 　　不得不说，那位前播音演员作为DM相当的称职，给了安德一种自己还在冒险的感觉。 　　但游戏却进行的不是非常顺利，主要是老唐的骰运时常出现问题，以及队伍里总是有几个刁民试图搞事，比如…… 　　“安德，你不能对那个村姑使用魅惑人类。” 　　“为什么不行，我应该带了这个法术才对？” 　　DM长叹一口气说道： 　　“你可以向她询问信息，但看在这里有未成年人的份上，把那句来我房间删掉可以吗。” 　　好吧，尝试对可爱的NPC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很符合安德扮演的龙裔吟游诗人的形象。 　　最终，一行人终于突破了层层封锁，成功拿到了一位大法师遗留下的财宝。 　　虽然过程非常曲折，几个人从地下城出来时衣服都不剩下多少，但最后成功过关时几个人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精彩的演出，最后那段歌词相当漂亮，安德先生。” 　　“一点过去的经验，你干得也不错，偷到了那头食人魔身上的钥匙，罗纳德。” 　　两个华夏人互相恭维着，在一个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安德坐上了路边的一辆跑车，看着驾驶座上的昂热。 　　“难以置信，我居然和青铜与火之王玩了一次游戏。” 　　昂热缓缓开动跑车，好奇地问道： 　　“感觉如何？” 　　“太正常了，我悄悄释放了一个侦测阵营，你猜怎么样？” 　　“混乱邪恶？” 　　“不，是他妈的混乱善良，他的道德水平甚至比你都高。” 　　顺带一提，昂热的阵营是守序中立，就连安德的血都没能把他变成混乱阵营的逗比。 　　“和那个传说中的诺顿截然不同，简直就像……” 　　安德挠了挠下巴，始终没想到一个好词，最后还是说道： 　　“就像人格分裂症一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学姐与学妹 　　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打响了，楚子航放下笔，最后检查着卷子上的姓名与考号。 　　面对着这种决定他未来的考试，哪怕是楚子航这种处变不惊的性格，也会感到些许的紧张。 　　“感觉怎么样，会长？” 　　苏茜跟在楚子航身后，这个女孩从高一就和楚子航一起加入了卡联高的学生会，之后担任了副会长直到高三。 　　“还可以。” 　　楚子航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他刚刚感觉还可以，但这毕竟是高考，不能不谨慎。 　　不要觉得卡联高的学生都是混血种就不用高考，考试制度无论在哪里都是要存在的。 　　对于这群混血种年轻人来说，他们的高考是另外一套试卷，而这次考试的成绩将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命运。 　　是出国留学，还是留在国内，甚至直接离开混血种的世界，去普通大学读书，都决定于这次考试。 　　同样，有关部门也会以这次考试作为标准，考量个人能力，以便人尽其才。 　　所以说，如果不想被分到后勤去擦枪，那就努力学习吧。 　　“会长总是这样，冷冰冰的。” 　　苏茜抱怨道，楚子航也有些无奈，自己天生不太会控制表情，再加上总是有女孩子往自己身边凑，索性一直冷着脸，也方便拒绝。 　　“你呢，感觉怎么样？” 　　楚子航生硬地扭转了话题，他感觉今天的苏茜有些不太一样，变得有些……有些软弱。 　　楚子航和苏茜是在一次家族聚会上认识的，那是楚子航才认识了这位关系远得不得了的表妹……或者说表姐？ 　　反正苏茜与自己的母亲苏小妍之间有着非常非常复杂的亲缘关系，，复杂到凭借现有资料甚至都难以理清的那种。 　　于是楚子航就和这位亲戚认识了，不过他一直怀疑苏茜所谓的亲戚关系不过是她接近自己的借口，但不得不说，苏茜无论是作为一位朋友或是一名副手都非常称职。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教学楼，在一道封锁线外，是等待着的家长与学生，楚子航伸长脖子张望着，没有发现自家老爹的身影。 　　自从奥丁被解决后，楚天骄就向上面打了报告，想要转到后勤部门养老，但他可是有关部门里派得上号的战斗力。 　　那些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家伙怎么可能放过楚天骄这位S级混血种，在给他升职后，干脆把他派到了北平，负责总部的安保工作。 　　楚天骄这种攻高血薄的刺客不适合与龙族硬碰硬，但负责安保工作绝对是一等一的合适。 　　考虑到儿子也会去北平读书，楚天骄对这个任命欣然接受，全家从闽州搬到了北方的京城。 　　本来楚子航以为父亲会捧着花在门口等他，不过显然这种事情不太适合这个风一样的男人 　　一捧艳丽的鲜花猛然放到他的胸前，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声在楚子航的耳边响起： 　　“师兄，恭喜逃脱地狱！” 　　楚子航低下头，他感觉到有发丝在他的鼻尖晃动着，一个有着完美无瑕容颜的女孩站在楚子航身前，把一束鲜花抵在他的怀里。 　　完美无瑕这个形容词一点都不夸张，这是大部分人见到夏弥的第一反应，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是高一的小霸王，无论是成绩还是体能，都不比她的容颜出色。 　　楚子航还能记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天他与苏茜站在学校门口欢迎新生，一个女孩拖着和她身体差不多大的行李箱，艰难地从门栏中挤过来。 　　“要帮忙吗？” 　　楚子航走过去，帮助学弟学妹拿行李也是迎新工作的一部分，作为会长，他需要做出表率。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那牙齿在太阳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 　　“师兄，这种搭讪太老土啦。” 　　这就是两人的相遇，最后夏弥还是拒绝了楚子航的帮助，而苏茜在他回去后向他科普了许久关于不准早恋的校规。 　　看着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弥，楚子航有些无语，这孩子总是能在一些意料之外的地方出现，比如自己练习魔法的封闭训练室门口。 　　要不是一部分的课程龙裔与普通混血种是分开进行的，恐怕自己龙裔的身份早就被她发现了。 　　楚子航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伸过来接住了夏弥带来的鲜花，苏茜捋了捋头发，露出自己小巧的耳垂。 　　“谢谢学妹，特地来给我们送花。” 　　我们两个字苏茜咬得很重，楚子航这才发现苏茜今天穿了一身好看的连衣裙，捧着鲜花的她看起来就像油画中的希腊仙女。 　　夏弥的眼睛在苏茜和楚子航之间扫了几下，突然露出了然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而苏茜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这种神情她在做纪律委员时见得很多，大多是一些同学准备搞事时露出的兴奋表情。 　　“师姐，你是不是喜欢师兄？” 　　夏弥的声音很小，水蜜桃的香气从苏茜的耳边传来，吹动她的发丝。 　　“瞎说……什么。” 　　苏茜拍了夏弥一下，气息有些慌乱，她本来就准备在高考后和楚子航表白，但夏弥横插一脚，把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打散了 　　“那太好了，我正准备和师兄表白，就请师姐做个见证喽。” 　　小恶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茜不由对比起自己和夏弥的条件，夏弥可是卡联高的校花，如果她抢先一步，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成功。 　　楚子航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贴在一起的女孩，他还等着回家吃饭，于是说道： 　　“那你们聊，我先……” 　　“不许走！” 　　“不行！” 　　旁边的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夏弥松开苏茜，向楚子航凑了过来。 　　“师……唔唔唔！” 　　下一秒，夏弥的嘴被封住了，苏茜以一个战斗课上能拿满分的投技限制住夏弥的行动，随后将她甩到一边，捡起放在地上鲜花，把它狠狠地塞到楚子航的手里。 　　“楚子航，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声音惊动了周围的家长，这些过来人看着楚子航和苏茜，露出了暧昧的微笑。 　　“这不是苏校的女儿吗？” 　　“那是楚天骄的儿子。” 　　“郎才女貌啊。” 　　在人群中的楚子航看着手上的花束和面前红到耳根的女孩，突然回想起老爹送他入学时说的话。 　　“这就是……青春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学习先进经验 　　“所以学长，您后来怎么样了？” 　　合叙同茶馆中，两个年轻人相对而坐，一场谈话正在发生。 　　路明非对眼前不苟言笑的男人发问，楚子航刚刚讲完高考结束后的告白，却没告诉路明非后来的事情。 　　这让这个男孩百爪挠心，就像大多数人一样，想要知道后来的结局。 　　“后来？后来我回家吃饭了，晚饭吃的是粉蒸肉和糖醋鱼。” 　　楚子航坐在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苦荞茶喝了一口，那天的饭是爸爸做的，味道意外地很不错。 　　但有件事楚子航没有说，那天苏茜也和他一起回了家，可惜爸爸辣椒放得有点多，把她辣得面红耳赤，没有好好享受美食。 　　现在他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暑假结束后就要上大二，这次回到闽州一方面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师傅，另一方面是与新生进行对接。 　　路明非可能是这些年第一个没有经过选拔考试，从华夏直接前往卡塞尔学院就读的学生。 　　如果不是安德压下了消息，他估计刚进学校就会被收拾一顿。 　　顺便说一句，由于言灵和魔法的存在，卡塞尔学院对于校园暴力这种事情的底线很低，打断腿只能算是轻伤，靠着卡塞尔学院的技术很快就能恢复。 　　不过现在路明非对卡塞尔学院的一切还一无所知，在他眼里，楚子航这位直系师兄是个可以信任的对象，甚至和他聊起了恋爱的话题。 　　“对了学长，你怎么认识的德叔？” 　　楚子航迟疑了一下，本来想告诉他安德其实是你家里的守护巨龙，但强忍着没剧透。 　　“其实我是路……路叔叔的徒弟，他教了我一些大型车辆驾驶技巧。” 　　“大型车辆驾驶技巧，德叔会的东西真多。” 　　路明非感叹了一句，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亲戚了，无论是给自己安排学校，还是帮表弟路鸣泽拿到芝加哥大学的offer，安德简直就像是灯神一样万能。 　　“那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一所什么样的大学？” 　　“综合性大学，比较偏理科，在基础学科上有很多进展，但最好的学科其实是历史，因为校长是历史系的教授。” 　　楚子航回忆着招生手册上的能够透露的内容，现在路明非还没有正式入学，只能透露这么多。 　　“那历史系是不是钱多一点？” 　　“是的，你父亲当年也是历史系。” 　　其实大部分的执行部专员都来自于龙族历史系，因为这才能说是校长的嫡系，再加上历史系课程不算重，在任务中一些知识又很有用，所以历史系总是很受欢迎。 　　“这样啊，学长我明天再签约可以吗？” 　　“不着急，我这段时间都在闽州。” 　　路明非思考了许久，他想要等明天，文学部的集会上向陈雯雯告白，如果成功了，他就不去什么卡塞尔了，去北平，陪陈雯雯一起读大学。 　　这种行为非常愚蠢，但年轻人总是冲动的，特别是在精虫上脑的时候。 　　安德也没有阻止他，现在路明非刚刚从高中毕业，也该有点课余的活动，让他放松一下心情了。 　　毕竟之后他的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时间了，就让这次告白作为他普通人人生的终止符吧。 　　楚子航看出路明非有心事，主动提出让他先回家，自己则留在合叙同茶馆内，看着墙上的装饰品。 　　路明非兴冲冲地走了，他为自己的告白计划了许久，最后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妥些的方案。 　　安德走了过来，他不知道两个年轻人谈了什么，但听着路明非的声音，想必谈话很愉快。 　　“怎么样？” 　　安德想看看楚子航对路明非的第一印象如何。 　　“非常敏感，柔软，就像……兔子。” 　　楚子航回忆着刚才路明非展现出来的气质，与大部分从卡联高里出来的华夏混血种相比，实在有些太过软弱。 　　“他父亲不喜欢卡联高的学习氛围，太集体主义，他可是自由派。” 　　“路麟城先生吗，希望他是对的。” 　　路麟城的名字至今还在卡塞尔的奖杯室里，他是那届的优秀学生，执行部的王牌。 　　“不过没关系，反正入学还有军训。” 　　安德耸了耸肩，军训这一项是最近几年才加入卡塞尔学院教学计划的，就是为了平衡不同学生间的水平差距，给那些没有战斗过的学生一个学习的机会。 　　“但师傅，您不担心他拒绝入学吗？” 　　看路明非的意思，大有追到了女神我就不去卡塞尔的架势。 　　“他不是你，那小姑娘我看过了，恐怕最后的结局嘛……” 　　安德露出一个笑容，他可不担心路明非不去，这是命运（原著）既定的事实。 　　“你也看出来了，他是个很敏感的人，希望女孩子喜欢他的内在而非外在。” 　　安德坐在沙发上，和楚子航聊起来，他这些年也观察了路明非很多次，有了一些经验。 　　“所以即使我给他很好的车，很好的衣服，把他打扮得像个公子哥，他还是会穿着T恤拖鞋，蔫了吧唧地去向女孩子告白。” 　　“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外物，不是他自己的，意味着女孩不爱他的内在。” 　　“这大概就是文艺少年？” 　　楚子航在一边沉默不语，自己这位师傅人不坏，就是话多了些。 　　“所以我向昂然建议，找个大胸辣妹来进行新生辅导。” 　　“这样能够让他失恋的痛苦少一些。” 　　楚子航有些尴尬，其实这件事是他主动接下来的，就是为了看看这位路家的后人究竟如何。 　　“没事，其实你也挺好的。” 　　“虽然不能解决他失恋的痛苦，但起码不会刺激到他，如果是凯撒那小子就不一定了。” 　　楚子航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金发长毛的身影，那家伙过来一定会把路明非拉去交际舞会，然后把他和某个女孩一起扔到床上。 　　“说起来凯撒交了个女朋友？” 　　楚子航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连忙点点头。 　　“就在暑假前，叫陈墨瞳。” 　　“是嘛，陈家啊，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他们还欠我一笔钱来着？” 　　龙的时间观念与人不同，一百年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太短，但也没有长到忘记有人欠了自己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告白与裸绞 　　路明非在洗手间里抹了把脸，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自从高二开始，路明非就进入了国际生模式，在仕兰中学，像他一样预备出国的学生不少，奈何现在仕兰还没有个国际班，只有每周一次的国际课程。 　　为了上课，路明非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少了，而文学社里的人也都知道路明非这个衰仔发达了，马上要被美国的亲戚送出国念书。 　　这种事情在闽州并不少见，闽南语的歌里，总是女唱男无情，男唱爱打拼，于是爱打拼的闽人走遍了世界，将闽南话传递到大洋彼岸。 　　在文学社的人眼中，路明非的那位叔叔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在美利坚打拼出了一番事业，然后回国帮助家里人，继续将家族发扬光大。 　　“哟，路公子回来啦。” 　　一对不亚于路鸣泽的胖子坐在一起，其中一个对路明非打趣道。 　　要知道路明非可算是仕兰的传奇了，从一个普通的衰仔到出国留学的公子哥，这种反差当时不知道惊到了多少人。 　　“徐岩岩你可拉倒吧，现在得叫路传奇了。” 　　另一个胖子戳了戳自己的兄弟，殷勤地给路明非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哥，路传奇，苟富贵，勿相忘啊。” 　　“对对，狗富贵，勿相汪，你以后不能汪我们哈。” 　　路明非有些尴尬地笑着，僵硬地坐了下来，望着打趣自己的徐岩岩和徐淼淼，有些无语地说道： 　　“怎么感觉你们说的不是啥好词？” 　　两个胖子笑做一团，这两人算是文学社里的开心果，主要负责在校刊上写笑话。 　　这两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跟在赵孟华背后，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赵孟华比较仗义，平日里经常拿些好东西出来分享。 　　现在他们在一家电影院的放映厅里，文学社的这帮文艺少年家境都不差，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文章总是矫揉造作，充满了小布尔乔亚的情调。 　　路明非等一下就要上台致辞，他准备站在上面，用最大的声音吼出： 　　“陈雯雯，我喜欢你。” 　　这是安德的意见，做事就要干净利落，直接做绝，路明非深以为然，这种时候还是要听听长辈的经验。 　　于是路明非靠着自己已经成年的身份证，卖掉了安德给他的金币，给自己搞了一套看起来还算可以的西装，又把头发打理成大人模样。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路哥，等下加油！” 　　徐岩岩冲着路明非挥了挥手，悄悄和自己的兄弟缩成一团，凭借自己多年来的吃瓜经验，结合赵孟华的布置，等一下恐怕有大瓜可以吃了。 　　本来自己兄弟二人要和路明非一起上台，但两个胖子本能觉得自己上台恐怕没好果汁吃，还是待在下面吃瓜好了。 　　路明非怀着忐忑地心情上台，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在不停地抖动，站在话筒前，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往左边一点，再往后，对，靠着墙，别动，别动。” 　　赵孟华站在台下，对路明非发号施令，引导着他走向正确的位置。 　　“等一下先放一段视频，然后话筒开启，你就可以致辞了。” 　　路明非听了赵孟华的话，点了点头，现在台上很黑，没人能够看到他纠结的表情。 　　他站在舞台上，等待着话筒开启，等待着生命中可能是最重要的一刻到来。 　　一束强光打在自己的脸上，晃得路明非眯起了眼睛，台下突然变得嘈杂起来，路明非看见两个姓徐的胖子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就像是知道不苟言笑的老师由于嫖妓被拘留，或者某个女明星二十年前是个男人一样。 　　路明非跑到前面，向后望去，屏幕上是一行字： 　　“陈雯雯，Love，You。” 　　自己的剧本里应该没着段啊，难道是什么人帮自己准备的惊喜？ 　　就在路明非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听到台下赵孟华的声音。 　　今天本来因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赵孟华大声说， 　　“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 　　“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吗？” 　　路明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那唯一缺少的字母，一个小小的i，他被赵孟华骗了，所谓的致辞只是他告白计划的背景板。 　　赵孟华走到舞台上，轻轻地挤开路明非，他就是要在陈雯雯面前让路明非丢脸。 　　每个文学社里的人都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而他赵孟华将在今天，踩着仕兰中学新传奇的脸，带着陈雯雯走出这个反映厅。 　　下方鸦雀无声，现在的路明非不再是过去的衰仔，在下面的人眼中，今天这叫诸神之战。 　　“赵孟华，我操你妈的！” 　　一个如狮子般的吼声从台上传来，话筒被那声音弄得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台下的女孩们纷纷捂住耳朵。 　　路明非从赵孟华的身后扑了上来，他现在后悔自己迟疑了片刻，他感到一阵愤怒，但也不清楚这股气究竟为何产生，是因为赵孟华把自己当做背景，还是他抢了自己心爱的女孩。 　　这些年路明非相比原著改变了许多，比如，他在当你军训的时候学了一招：裸绞。 　　路明非的手臂环绕着，左臂狠狠地压住赵孟华的脑袋，台下乱做一团，有人向台上冲过来，，抓挠着路明非的手臂。 　　“住手，路明非，他晕过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路明非下意识地松开手，赵孟华毫无抵抗地倒了下去，裸绞阻止血液流动，让他陷入了昏迷。 　　德叔说的没错，有时候应该更直接一些。 　　路明非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安德说的话，看着身边红着眼眶的陈雯雯，他张了张嘴，声音变得很小： 　　“陈雯雯，我喜欢你……” 　　红着眼眶的女孩从他的身边跑开，向那个倒地的男孩跑去，路明非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远离自己。 　　等在外面的安德和楚子航接到了垂头丧气的路明非，他的手臂被抓伤了，红色的痕迹非常明显。 　　“德叔，师兄，走吧。” 　　安德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丢给他一包纸巾。 　　“成年快乐，小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约会大作战 　　茶馆中，路明非正在摆弄着一台诺基亚手机，这是入学的必要程序：声纹验证。 　　“我同意入学。” 　　“声纹验证通过，获得本人亲自授权，流程开始。路明非，编号A.D.0013，接入卡塞尔学院。我是诺玛，很高兴为您服务。” 　　“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卡塞尔学院，欢迎您的加入。” 　　一个清越的、略显机械的女音在话筒那端响起，路明非听到后吓了一跳。 　　“师兄，这卡塞尔学院不会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吧？” 　　刚才那一下有点太高科技了，把路明非整得有点不会了。 　　“洋学校整点花活而已，瞧把你吓到。” 　　安德端着一杯百事可乐从旁边冒了出来，有些嫌弃地说道。 　　“但德叔，他说的是。” 　　“这是学校的智能助手：诺玛，有语音库很正常。” 　　楚子航在一旁接过了话头，现在还不是向路明非揭示真相的时候，按学校的计划，他应该在去卡塞尔学院的列车上知道一切。 　　“你也别一惊一乍的了，收拾好行李，我先带你去美国玩玩，再去学院报道。” 　　“好，但路鸣泽怎么办？” 　　路明非没有拒绝，他昨天告白失败，又在文学社的聚会上大打出手，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恨不得赶快跑到美国，离开闽州这个伤心地。 　　“鸣泽和他爸妈一起走，我带你走，就这么简单。” 　　安德可是给这位主角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希望能够弥补他失恋的痛苦吧。 　　“行了，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出发，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路明非被楚子航送回了家，而安德则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打去了电话。 　　“喂，罗纳德，最近有没有时间。” 　　“刚干完事，在休假？那太好了。” 　　“不是，我还在华夏，这里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安德瘫在沙发上，挠着自己的小腿，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毕竟龙的手想要碰到小腿可不容易。 　　“我有个侄子，要到美国读书了，你带他在纽约玩两天怎么样？钱肯定报销，价钱你随便提。” 　　“那太好了，我们的航班后天到美国，时间是美国东部时区下午两点，记得来哈。” 　　另一边，罗纳德·唐躺在床上，他刚刚从南美洲的热带雨林里拿到了一尊金雕塑，正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间小公寓里休息。 　　他回忆着刚才和安德的电话，自己正好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带个跟班在纽约玩玩也没什么不好。 　　主要是不用自己付钱。 　　“这纽约有啥好看的……” 　　作为一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华裔，罗纳德·唐一直觉得纽约糟透了，或许可以让安德的侄子见识一下夜晚出没的抢劫犯和瘾君子，虽然这两者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意思。 　　这样或许能够给那个年轻人上一课，比如在纽约不要晚上出门之类的。 　　现在是美国上午九点，被安德电话打扰到的罗纳德·唐，或者说老唐早已没了睡意，他爬起来，在狭小房间中翻转腾挪，随手给自己套上一件短袖，出了门。 　　“我要一杯咖啡，一个卡颂。” 　　“是可颂。” 　　在公寓楼下的咖啡馆里，一个身材傲人的女招待纠正着老唐的发音。 　　“艾玛，我又不是在法国，这里是自由的纽约，不要介意这种小小的差别。” 　　老唐伸了个懒腰，可颂的英文带着一点奇妙的舌音，他总是发不对，而那位来自法国女招待很介意这个，用她自己的话说： 　　“这关系到我作为法国人的尊严。” 　　老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颂面包和尊严扯到了一起，但不得不说，这家咖啡馆无论是咖啡还是面包都相当不错，当然，最突出的还是女招待艾玛。 　　虽然这个女孩才在这里打工了几个月，但周围不少年轻人都被她姣好的面容与宽大的胸怀所吸引。 　　老唐曾经帮她解决了几次骚扰，而艾玛也知恩图报，总是给老唐一些小小的福利。 　　比如一个小纸杯蛋糕。 　　“尝尝味道怎么样？” 　　按艾玛的话说，她想要在附近开一家纸杯蛋糕店，先找老唐做做调研。 　　老唐咬了一口，爆炸性的甜度在嘴里爆开，上头的奶油绝对真材实料，让老唐陷入了甜蜜的炸弹中。 　　他忙不迭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把口腔中的甜腻压住。 　　“有点太甜了，即使是对美国人来说。” 　　“好吧，其实我还加了些柠檬解腻，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艾玛有些失望，她收拾好老唐用过的杯子与餐盘，向后厨走去。 　　进了厨房，那张堆满了笑容的面孔变得严肃，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与盘子装进密封袋里，交给后厨等待着的一个男人。 　　艾玛有些后怕地向外面望了一眼，发现老唐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是卡塞尔学院四年级学生，已经被执行部预定的专员，而交给她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想办法接近老唐，尽可能获取他的信任，甚至爱慕。 　　监视一位龙王，这可是不折不扣的SS级任务，最开始艾玛感觉执行部疯了，后来发现这个任务还算安全，于是她逐渐乐在其中。 　　那天晚上，执行部的纽约指挥部中，换了一身西装的艾玛在会议上报告道： 　　“那位龙王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十分不敏感，我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专员们围坐在一张会议桌上，听着艾玛的报告。 　　另一位专员站起身来，一张幻灯片打在屏幕上。 　　“我们询问了罗纳德·唐的同学，并调取了他的生活轨迹分析，发现这位龙王致敬还未有过性行为，他已经快三十岁了。” 　　“我们或许可以推断出他对人类不敢兴趣。” 　　一个主管模样的人连连点头，对旁边的秘书说道： 　　“把二十五岁以上还没有性行为加入是否为龙族的判定条件。” 　　又有一个专员站起身来，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艾玛专员的色诱不起作用，我建议换个男性专员。” 　　于是在之后的会议中，众人就老唐是1还是0的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并严密地分析了龙族的生殖方式。 　　会议结束后，主管拍了拍艾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艾玛专员，你的任务很重要，要努力啊。” 　　艾玛想了想，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主管，如果我和老唐上床了怎么办？” 　　主管从兜里掏出一堆小雨伞塞到艾玛的手里，一副小同志觉悟很高的表情 　　“那就做好安全措施。” 　　“这是装备部出品，绝对不会漏。”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登 　　美国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这里是国际的航空枢纽，无数的人从这里进进出出，飞往世界各地。 　　路明非拉着一个箱子，通过了海关，与外面等待许久的安德汇合。 　　“你感觉怎么样？要休息吗？” 　　安德问道，路明非连连摇头，自己在飞机上睡得够久了，现在精力充沛，恨不得赶快去看看时代广场长啥样。 　　“那就好，我约了个人，纽约土著，带你在这边玩玩。” 　　路明非心里有些紧张，脑海中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说着流利的美式英语，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上课时学到的口头用语三百句。 　　接机口出，一个男人带着鸭舌帽站在那里，举着一张纸，上面用笔写着一个汉字： 　　“路” 　　安德张望了一会，指着那个男人说道： 　　“看，就是那个人。” 　　路明非循声望去，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看起来非常眼熟，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照片。 　　“罗纳德，好久不见，看起来最近没少赚啊。” 　　安德走过去，拍着老唐的肩膀，用汉语打着招呼。 　　路明非悄悄松了口气，对方看起来也是华裔，这样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 　　“这是我侄子，路明非，明非，这是罗纳德·唐，我的朋友。” 　　安德一把拉过路明非，路明非和老唐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指着对方喊道： 　　“是你！” 　　“是你！” 　　安德凑过来，明知故问道： 　　“你们……认识啊。” 　　老唐摘下鸭舌帽，狠狠地给路明非来了个熊抱，转头对安德说道： 　　“我就说姓路的不多，没想到你们真的认识，我和这小子是网友。” 　　一旁的路明非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说： 　　“对对对，一起打星际认识的。” 　　安德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这不巧了吗，我和罗纳德玩桌游认识的。” 　　说完，拉过老唐，把路明非撂在一边。 　　“明非你先等一下，我和罗纳德说两句。” 　　转头递给老唐一张银行卡，说道： 　　“你们俩认识真是太好了，这里面有些钱，密码在背面，算是活动经费。” 　　老唐也没客气，自己一个赏金猎人，最重要的就是拿钱办事，再说能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玩，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还有一件事。” 　　安德压低了声音，尽可能不让路明非听见。 　　“我那侄子刚刚失恋，现在正痛苦着呢。” 　　老唐点点头，也低声说道： 　　“那我带他去六旗游乐场玩玩，那过山车绝对刺激。” 　　安德做出了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显然对老唐的安排很不满。 　　“不是，你也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那种找女人的地方吧。” 　　老唐点了点头，自己的许多同行都喜欢把钱花在女人身上，托他们的福，自己确实知道不少释放色欲的地方。 　　“带他去那种地方，给他点一个盘条亮顺的妞，爽够了就不记得失恋了。” 　　老唐感到一阵错愕，他自己出生在一个保守的华裔家庭，还没见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这算什么？ 　　叔叔带着侄子去嫖妓？ 　　安德掏出一个红包，塞到老唐的手里。 　　“美国这边这种事情又不犯法，钱拿好，找最好的点。” 　　路明非在一旁守着行李，看着自己的叔叔和老唐交流着，德叔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了老唐手里，而老唐看起来很为难，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安德带着任务完成的表情走了回来，风轻云淡地对路明非说道： 　　“你就跟着罗纳德混了，车票什么的都在你手里，到时候芝加哥见。” 　　说完，安德潇洒地离开了，留下路明非和老唐两个人面面相觑。 　　“走吧……” 　　“对，对，先走，先走。” 　　路明非的声音唤醒了还在发愣的老唐，他赶忙帮着路明非把箱子搬到自己车上，又做到驾驶室发动车子。 　　“老唐，我们去哪？” 　　路明非从另一侧上了车，问道。 　　“先去时代广场看看。” 　　路明非点点头，又问老唐。 　　“德叔让你干什么啊？” 　　老唐开动车子，有些纠结地回答道： 　　“让我带你登Duang郎。” 　　登Duang郎是闽南语，意思是成为大人，暗指男孩由性行为变成男人的过程。 　　但哪怕在闽州长大，从小生活在赫鲁晓夫楼里的路明非显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登Duang郎？是新游戏厚？” 　　老唐撇了路明非一眼，无奈地说道： 　　“比游戏还刺激啊。” 　　那天两人在纽约玩得很尽兴，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时代广场人来人往的繁忙给路明非这个华夏孩子很大的震撼。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切的背后，一帮执行部的专员正在悄悄地开展赌局。 　　“今天晚上龙王会和S级去嫖的买这里。” 　　“不去的买这里。” 　　“龙王把S级嫖了的买这里。” 　　几个专员喝着酒，监视着老唐和路明非的一举一动。 　　没错，这一切都是一次实验，就是为了看一看龙王化身为人后是否存在最基础的欲望： 　　繁衍的欲望。 　　“不愧是S级，居然能和龙王当朋友。” 　　看着屏幕上路明非的大脸，下方执行部的专员们露出了佩服的表情，那位可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啊，传说中最暴虐的君王，这位S级真是不得了。 　　而在距离时代广场不远的一家酒店里，总统套房中，一个女人穿着蓬松的睡衣躺在沙发上，手里抓着一把薯片。 　　“你说小白兔会去干那种事情吗？” 　　她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女人发问，那是一个竖着高马尾，胸怀博大的女人，穿着一身紧身衣，看起来就像某个作品里的忍者。 　　突兀地，伴随着噼啪的爆响，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间中央，吓掉了女人手里的薯片。 　　“你们倒是会享受啊。” 　　安德看着躺在沙发上吃薯片的苏恩曦，从桌子上拿过一瓶早已准备好的可乐打开。 　　“下次还是百事比较好。” 　　苏恩曦不屑地撇撇嘴，她和昂热一样，是个可口可乐派。 　　“你们老板怎么看？” 　　穿着紧身衣的酒德麻衣走过来，回复道： 　　“老板没有什么意见，甚至想派零过来给路明非……”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这书就要没了。” 　　要知道那位现在改名叫零的女孩，身体可是一直停留在岁，美国对这种事情很敏感，安德可不想路明非进监狱。 　　“安德先生，亏你想得出来，让小白兔和火焰君王一起去找应召女郎。” 　　苏恩曦憋着笑，调侃道。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消息是，他们找了六个应召女郎。” 　　噗！ 　　安德一口可乐喷了出来，擦着嘴感慨道。 　　“哇，好猛啊。” 　　“坏消息是，他们找了八台电脑，正在打星际争霸。” 火之高兴 第一百三十章 入学辅导 　　回想起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经历，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腿还是软的。 　　毕竟熬夜打游戏确实有些伤身体，而六旗游乐场的过山车也非常刺激，听说芝加哥也有，到时候可以多去玩两次。 　　老唐也是尽职尽责地带着路明非四处乱逛，托这位赏金猎人的福，路明非确实见识到了些不为人知的黑暗面，比如纽约市里的毒虫与帮派之类的。 　　至于安德的嘱咐，完全被老唐与路明非抛到脑后，对于这两个网瘾少年来说，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其实路明非也从老唐嘴里知道了安德的要求，但自己好不容易保留了十八年的纯阳童子身，怎么滴都得给自己喜欢的人，不能这么简单地交出去。 　　而这一个星期的游玩也让那些执行监视任务的专员们认识到了这个新来的S级学员，他那种不同于一般混血种的气质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现在执行部已经在讨论是否要换个弱受气质的男性接触老唐，不过最后由于艾玛专员的强烈反对，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顺带一提，最后的赌局谁都没赢，庄家通吃。 　　路明非在一个星期的放纵后，逐渐调整好心态，拿着早就买好的车票坐上列车，从纽约一路赶往芝加哥。 　　在火车上待了一晚的路明非在清晨出了站，那天的天气意外地很好，蓝天白云，而自己拉着箱子，即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CC1000次列车的车票，但列车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班列车，无论是时刻表还是电子屏幕上都没有这班列车的身影。 　　路明非泄气地找了个位子坐下，盘算着等一下是去麦当劳搞个汉堡当早晨，还是去星巴克买杯咖啡。 　　他随手拿出自己的票，黑色的票身上带着银白色的花纹，比起普通的车票，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CC1000次，到底在哪啊？” 　　“你也是新生吗？” 　　一个很轻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是熟悉的母语，虽然带着一点口音，但无疑让他抓住了救命稻草。 　　路明非感到一阵灵魂的颤栗，他居然在异国他乡的芝加哥听到了汉语，真是雪中送炭，而且看起来他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路明非缓缓地抬头，入眼是一节如雪般白的脖颈，村上春树在《舞舞舞》中写到： 　　“说来奇怪，女性的脖颈竟如年轮一般秩序井然地记载着年龄。何以如此我不得而知，其间差别我也无法解释准确。反正少女有少女的脖颈，成熟女子有成熟女子的脖颈。” 　　而路明非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当年看过书中的文字，那雪白的脖颈充满青春的气息。 　　再抬起头，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如洋娃娃一般，金黄的头发与碧蓝的瞳孔，让路明非一时间怀疑自己遇到的只是一尊人偶。 　　“你也是新生吗？” 　　那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路明非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应道： 　　“是……是的，我叫路明非，你汉语说得真好。” 　　“zero。” 　　女孩吐出一个单词，路明非有些不明所以，没事说个零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Zero。” 　　路明非有些手足无措，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自己多年来的交际经验有些不够用了，正当他想要找些话题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 　　一个穿着列车员制服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零看了路明非一眼，拉着他向那个列车员走过去。 　　“跟我来。” 　　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孩子，任由零牵着自己的衣服，把他拉到列车员面前。 　　那人站在人群中，但人来人往的游客全都对他视而不见，就像……一个鬼魂。 　　“新生，零。” 　　零点话很短，列车员看了她一眼，向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跟上。 　　在一个偏僻的检票口，二人刷了车票，走上月台，看到了那辆CC1000次列车，黑色的车身上带着银白色的条纹，如一只巨蟒盘踞在铁道上。 　　列车员对二人点了点头，又对路明非说道： 　　“路明非，安德先生在3号车厢等您。” 　　零号看着路明非，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闭上了嘴，自己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路明非走过几节空无一人的车厢，来到目标地点，车厢的车门如艺术品般豪华，打开门，一张橡木条桌摆在车厢中，而自己的叔叔坐在条桌的尽头。 　　安德手里摆弄着两块宝石，这是执行部上次在南美洲行动的收获，托老唐的福，他们找到了一处龙族的藏宝室，没多少炼金物品，大多是宝石和黄金。 　　“来啦，玩得怎么样？” 　　安德特地在玩字上发了重音，路明非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道： 　　“那种事情……有点太早了。”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安德对路明非的行为嗤之以鼻，放下了手中的红宝石，用手拖住鼻梁，做出一个碇司令招牌动作。 　　“少年啊，你……” 　　“德叔，你还看过EVA啊？” 　　安德突然卡了一下，无奈地把手放下。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岛国来着。” 　　“是啊，所以我一般都看盗版，从来不给钱。” 　　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安德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少年啊，你相信世界上有龙吗？” 　　路明非还以为自己这个叔叔在开玩笑，也回应道： 　　“德叔，你说的是恐龙吗？” 　　安德没有管路明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其实卡塞尔学院是一座特殊的学院，他们主要培养的只有一种人……” 　　“屠龙者。” 　　路明非愣在那里，感觉自己好像被叔叔整蛊了，安德总是这样，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恶作剧。 　　“算了，说这么多也没有，干脆这样好了。” 　　面对着毫无自觉的路明非，安德思考了一下，使用二环法术：魅影之力。 　　这能够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制造一段幻象，让他切身感受一下龙族的威严。 　　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光冲着自己射过来，他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却无法动弹。 　　下一秒，光线命中，路明非头一歪，倒在椅子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安德伸了个懒腰，却看见路明非突然直起身子，睁开眼睛，那双金黄的瞳孔如火般燃烧。 　　“安德先生，你不该这么做的，这对哥哥来说太刺激了。” 　　安德毫不在意地摊着手，回应道： 　　“为了未来，他得尽快成长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王 　　缓缓开动的列车中，两个身影在对峙着，刚才焉了吧唧的男孩现在如君王般端坐在王座之上，看着面前的黄铜龙。 　　安德不紧不慢地捡起宝石，玩弄了几下，说道： 　　“我应该叫你什么？零号？还是路鸣泽？” 　　对面的零号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翘起二郎腿，手撑着下巴。 　　“这取决于哥哥，他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安德在内心吐槽了两句面前这位狂热的兄控，转手拿出一个袋子，把红宝石放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那就是个幻象，伤不到明非的。” 　　“没什么，安德先生，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安德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粉钻，放在光下，着迷地看着它反射的光芒，不耐烦地说道： 　　“知道了，诺顿会是第一个，绝对给你哥哥留好了。” 　　面前的男孩点了点头，路明非眼中的金光消散，啪叽一声倒在了项目桌上。 　　下一秒，他突然从桌子上爬起来，发出了惨绝人寰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刚才的体验绝对不算好，在亮光闪过的那一刻，他突兀地出现在一片战场上。 　　在那巨大的弹坑中，一只恐怖的怪物站在那里，向天发出可怕的咆哮。 　　它看起来就像东方龙与西方龙的结合体，有着蜥蜴的身躯，类似东方龙的头颅，还有一声火红的鳞片。 　　而自己身边，是无数穿着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过去的那种帽子上带着红星军服的人，他们在命令的指挥下，向炮筒中装填着特制的炮弹。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打！”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路明非循声望去，那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正是自己的叔叔，路安德。 　　这段幻象的剧情很短，下一秒，在火炮的轰鸣中，怪物发出哀鸣，庞大的身躯被恐怖的爆炸淹没。 　　“很可笑吧，哥哥。”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路明非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战士脸上狰狞的表情，也能看到炮弹飞舞的轨迹，一切宛如一副壮美的画卷。 　　一个穿着儿童西装的男孩出现在战壕的上方，他坐在那里，两条腿在路明非的脸边晃悠着。 　　“哥哥？我可不认识你，等等……” 　　路明非艰难地爬上壕沟，看着面前的孩子，他似乎在自己的儿时出现过。 　　那次自己与路鸣泽被绑架，自己在车上被绑匪吓晕了过去，在朦朦胧胧中似乎见到了某个人。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但那个孩子没有理他，他站起来，看着远处在炮火中哀鸣的龙，低声感叹道： 　　“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哥哥，这就是弃族的命运，被蝼蚁埋葬在这里。” 　　“哥哥，欢迎来到……龙的国度吗？” 　　话音刚落，一片雪白从男孩的脚下延伸，将那些战斗着的士兵与龙一起变成了冰雕，又散落开来，化为最细碎的雪花。 　　原本的黄土地化为浩瀚的冰原，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着直刺天空的山。 　　天空是如血般浓郁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雨都是血红的，顺着路明非的头发往下趟。 　　一头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黑色巨龙趴在山上，成群结队的人顺着他的双翼向上爬行。 　　爬到顶峰的人用尖利的铁锥钉到龙的颅骨上，每钻开一个孔，便有白色的浆液如喷泉般涌出，化为袅袅的烟雾飘散。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数千年前被杀死在王座之上，那些杀死他的人欢呼着，称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男孩的脸色带着笑容，但路明非不知道怎么地，感觉他的笑容很悲伤。 　　“你跟那黑龙……很熟？”路明非试探性的问道。 　　“不，恰恰相反，”男孩轻声说道，“我是最想杀死他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死他！” 　　世界暗淡了下来，路明非抬起头，一头遮天蔽日的黑龙在天空中飞翔，那些攀登山峰的人纷纷尖叫着在黑影中死去。 　　路明非感觉自己在向下坠落，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尖叫起来，猛然抬头，发现自己还在列车上。 　　“看起来刚才的幻象有点太刺激了？” 　　安德看着满头大汗的路明非，好奇地问道。 　　“是……是挺刺激的。” 　　路明非擦了擦汗，刚才发生的事情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而安德接着说道： 　　“卡塞尔学院的使命是屠龙，而你是个特殊的存在。” 　　“特殊？” 　　“你看过EVA对吧，我就这么跟你讲吧，几十年前，卡塞尔学院挖到了一份古卷。” 　　死海文书吗，路明非默默吐槽道，下一步是让我驾驶大型机甲？ 　　“上面显示龙族的四大君王，嗯，你把他们想象成使徒就行，会在最近苏醒。” 　　要来了，要来了，路明非甚至能够猜到安德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而你，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救世主。” 　　路明非瘫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任何激动。 　　“德叔，下面我是不是会和一个蓝发三无少女，还有一个橙发傲娇少女一起开着机甲打怪物，拯救世界啊？” 　　安德耸耸肩，吐槽道： 　　“那不应该我来给你做新生指导，应该找个大胸美女才对。” 　　“总而言之，卡塞尔学院里都是一帮身怀龙血的混血种，他们最高的目标就是屠龙，而我，就是这所学院的名誉校长兼校董。” 　　路明非没有在意前面的内容，他在意的是后面的东西。 　　“校董，那我岂不是能在学校里横着走了？” 　　“抱歉，不行。” 　　安德一口回绝了路明非企图狐假虎威的请求，接着说道： 　　“路家其实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屠龙家族，这方面的历史等你军训完再说，而你父亲恰好是卡塞尔学院里比较优秀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 　　路明非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就是说你被学院寄予厚望，可能会遇到不少的麻烦。” 　　“还有……其实我不是你叔叔。” 　　“啊……” 　　“按辈分，我应该是你高祖叔……啊，不对，应该叫天祖叔？” 　　“啊？” 　　“最后一件事，卡塞尔学院是教学，不用英文。” 　　“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摇滚乐会 　　路明非在之后的旅行中，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没在意安德说了什么。 　　自家的叔叔突然变成了老不死的怪物，自己其实是小龙人这种事情对于他的刺激实在有些太大了，安德给了他一些世界舒缓心情，但直到列车到站，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德叔，我能不能不去上这个学。” 　　安德看着胆怯的路明非，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知道现在我们一般怎么屠龙吗？” 　　路明非突然回忆起之前在幻象里看到的场景，迟疑地说道： 　　“用导弹？” 　　安德点点头，从一旁的座位下面抽出一个圆柱形的火箭筒，向路明非介绍道： 　　“华夏那边这种火箭筒是标配，一般来说面对一条龙会有一个团的普通士兵与三支六人混血种小队一起出击。” 　　“在两公里外发动超视距打击，让那条龙死在炮火里，你可能执行十次任务也不会和龙照面。” 　　路明非闻言眼睛亮了一下，他从小玩CS就喜欢躲在远处狙人，这种屠龙手段太合适自己了。 　　“而华夏的有关部门，就是处理龙类事宜的部门，是国家的，你回去就是军官，走的是部队的编制，生活有保障，死了算烈士，国家能管你孩子一直到大学。” 　　“所以说，你就好好学吧。” 　　听了安德的话，路明非顿时感觉自己这个专业出来还算不错，包吃包住，说不定还发老婆，最重要的是不用拿着刀和龙硬拼，感谢科技的进步。 　　“呼……德叔，我就知道你不会坑我，我还以为要拿着刀去屠龙呢。” 　　“我是重火力派，但卡塞尔学院的院长是近战派。” 　　安德的话让路明非的气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他的脸上冒出一滴汗珠，结结巴巴地说： 　　“那他……” 　　“对，他是个拿着水果刀和龙族肉搏的男人，所以大部分卡塞尔的学生都有一颗近战的心。” 　　“那帮蠢货会拿着刀冲向龙类坚硬的鳞片，你可千万不要学。” 　　路明非连连点头，自己可不是那种傻子，还是安稳地躲在后面比较好，至于那位猛男校长，路明非已经把他想象成拿着大斧的维京狂战士形象。 　　“到站了，我就不管你了，到时候军训完了我会去找你。” 　　“还有军训？” 　　路明非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词，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对，这可是军校……” 　　路明非恍恍惚惚地拉着箱子走出了列车，他看到了那个叫做零的女孩，两人对望了一眼，相顾无言，都想着出站口走去。 　　那是一座中世纪的风格的建筑，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用英文写着： 　　“本校已禁绝毒品。” 　　这块牌子路明非也在不少纽约的学校门口见到过，据老唐说从他上高中时，美国就尝试在高中禁止毒品，直到现在也没成功，那些垃圾学校还是到处是毒虫。 　　所以见到有这块牌子的，都算是好学校了。 　　“好吧，接下来会是什么，枪支，酒精，还是……” 　　路明非嘟囔着，在纽约待了一段时间的路明非可是深知美国的自由，但接下来的一幕告诉了他，什么叫做自由的美利坚。 　　走过那中世纪的建筑，远处绿色的草坪上，一个豪华的舞台突兀地出现在那里，狂放的音乐声传来，期间还伴着人群的欢笑与鞭炮的爆响。 　　但当路明非走进，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鞭炮，那帮观众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把步枪，正对着天空尽情扫射，用枪声为歌曲伴奏着。 　　场下的观众旗帜鲜明地分为两类，一类板着脸，穿着正经的装束，好像在听高雅的音乐会； 　　另一派则疯疯癫癫，高呼着台上人的名字，喝着啤酒，向天空发射着子弹。 　　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拿着枪。 　　“凯撒！凯撒！” 　　“小贝奥武夫！” 　　“诺诺！” 　　路明非想要抽身离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后来的人挤在了一起，箱子不知何时已经飞了出去，像个垃圾一样倒在草地上。 　　这时，台上激情四射的音乐已经响了起来，路明非抬头望去，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站在光中，一枚四叶草耳坠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女孩带着顶三角帽，穿着大航海时期的水手服，打扮得就像一位海盗女王。 　　在她的旁边，是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正在摆弄着一架小提琴，一段悠扬的前奏从他的手里传出来。 　　在他的后面，是一个拿着电贝司的白人，哪怕路明非离舞台有一段距离，也能够看到他脸上似乎有着金色的鳞片。 　　女孩握住面前的话筒，激昂的歌从她的喉咙里飞出来，带着火一般的激情点燃了现场。 　　“Dei ist da（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Mabsp;dibsp;auf jung（出发吧我的少年）； 　　Denn die segel si（船帆已高璇）； 　　……” 　　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烟嗓，歌曲风格很硬汉，但在这个女孩唱起来却意外地合适。 　　路明非站在台下，看着女孩下巴上流下的汗珠反射出自己的脸庞，当他被枪声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Johnny boy（约翰尼小子） 　　Johnny boy（约翰尼小子） 　　We‘re born for storm（我们为风暴而生） ” 　　那漂亮的红发飘荡着，让台下的气氛躁动，路明非感觉台上的女孩在看着自己。 　　“Johnny boy（约翰尼小子） 　　Johnny boy（约翰尼小子） 　　But wish you st farewell（但所有的祝福都属于你）” 　　女孩正唱到副歌部分，她摘下头顶的三角帽，狠狠地按在路明非的脑袋上，周围的人看着一脸窘态的路明非，发出了粗放的笑声。 　　此时，安德和昂热站在后面的小楼顶上，看着学生们的表演。 　　“这就是今年的自由一日，摇滚乐会？” 　　安德有些不解，今年的自由一日有些平淡过头了吧，去年他记得可是香槟泳池来着。 　　“去年你不在，最后古尔薇格跑去把凯撒从香槟泳池里揪了出来。” 　　去年的自由一日，凯撒刚刚入学，就包下来学校的游泳池，买了最贵的香槟灌倒泳池里面。 　　然后带着一帮穿着比基尼的辣妹在里面畅游，把一个富二代败家子的形象谱写得淋漓尽致。 　　最后隐居在卡塞尔学院的凯撒母亲古尔薇格看不下去了，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香槟池里拉了出来。 　　“你也知道，那种行为太像……庞贝了。” 　　昂热笑着解释道，安德点了点头，这种败家子的行为确实有些像他爸爸。 　　“所以今年改成摇滚乐会了？” 　　“不……其实是无限制格斗，学生会和狮心会各唱一首歌，唱完开始战斗，打到只剩最后一个为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枉凝眉 　　安德听着昂热的讲解，一根眉毛高高挑起，问道： 　　“这规则怎么这么奇怪？” 　　“凯撒定的，他和他妈妈说了，今天只是音乐会。” 　　至于之后的斗殴都是音乐会的余兴节目是吧。 　　“这样也好，起码比四处撒钱好。” 　　安德感叹着，作为一条龙，他最见不得别人四处浪费钱，像庞贝加图索那种拿金叶子当厕纸的行为，安德是看得痛心疾首。 　　“看下面，路明非那里。” 　　昂热指着下方的舞台说道，安德顺着他的指示看去，正好看到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把帽子盖在路明非脑袋上。 　　“这就是那个陈墨瞳？长得和小路梨是有些像。” 　　安德仔细打量着打扮得像个海盗一样的陈墨瞳，把她和路梨仔细地对比了一下，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样子很像，但比小路梨要矮些，头发的颜色似乎是染的……” 　　安德对比着路梨和陈墨瞳，一条一条地数着两人的不同。 　　昂热有些无语，安德这一年很少从龙穴出门，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因此此时才刚刚见到陈墨瞳的样子。 　　“你看后面那个，那是贝奥武夫的儿子。” 　　此时安德已经数到了第十条差距，昂热不得不转移了话题，让他把注意力放到后面的人身上。 　　“第三代了啊，老贝奥武夫的孙子。” 　　贝奥武夫家族是典型的莽夫，他们会给婴儿喂食有毒的龙血结晶，以获得强大的战斗力。 　　但他们的战斗对象不是龙，而是堕落为死侍的人类，他们是秘党中的处刑者。 　　但由于他们斯巴达式的培养方式，大部分贝奥武夫家族的新生儿活不过一周就会中毒死亡，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安德出手相助，才让他们免于绝嗣的风险。 　　现在台上的小贝奥武夫是校董会里的那位贝奥武夫的孙子，也是极少的几个非华夏人龙裔之一，也是少数不遮掩龙裔特征的混血种。 　　没办法，贝奥武夫家族最大的特征就是手臂上的龙鳞，这帮家伙曾经光着上半身，拿着斧头在死侍群里杀个七进七出，让自己的鳞片沐浴死侍的鲜血，他们为此感到骄傲。 　　“这次无限制格斗也是小贝奥武夫的计划，他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枪战，喜欢硬碰硬的那种。” 　　昂然介绍道，但安德却不以为然，又向下看去，正好看到路明非被陈墨瞳按上了一顶帽子。 　　“看起来他女人缘还不错。” 　　昂热调侃道，安德却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 　　“所以啊，你当时应该找个大胸辣妹去接他，保证他对你的计划死心塌地的。” 　　“那还是算了，学校里的优质资源可不多，而且大多名花有主。” 　　此时，舞台边缘喷出两簇火花，学生会以枪声和欢呼结束了他们的演出，舞台上的几人收拾着东西下了台。 　　路明非想要追上去把帽子还给那个女孩，但现在周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根本挤不出去。 　　一帮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乌泱泱地上了舞台，随后又想乌鸦一般散去，刚才还空荡荡的舞台已经摆好了乐器，一只乐队出现在上面。 　　路明非惊讶地在后面看到了自己的学长楚子航，他一脸冷漠地坐在架子鼓后面，像刚才那些黑衣人一样，穿着一身的黑西装。 　　但有意思的是那位乐队的主场，他或者她穿着一身京剧小旦的装束，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的林黛玉，不过这位黛玉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看起来颇为怪异。 　　一段有些熟悉的前奏响起，好像让路明非回到了当年暑假看电视的日子。 　　那个台上穿着戏服的人以一个温柔的姿势握住话筒，男女莫变的声音在回荡着。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噗！ 　　安德在上面看得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这歌无比熟悉，正是87版红楼梦中的插曲《枉凝眉》。 　　“这小子会搞。”安德感慨道，下面那个穿着戏服的家伙自己认识，是楚杰收养的双胞胎中的老二：楚枫，也就是原著中的源稚女。 　　“不是原版，加入了一些摇滚的元素。” 　　昂热很称职的担任起讲解的职责，作为初代狮心会的一员，他提前看过楚枫的表演，并对他把中国元素和摇滚结合在一起赞不绝口。 　　一束聚光灯打在楚枫旁边的人身上，又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家伙，路明非惊讶地发现这个黑衣人长得和那个主唱很像。 　　黑衣人也拿着一个话筒，加入了演唱。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TM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夹杂在文雅诗词中的脏话给这首歌带上了一些摇滚的味道，让人感觉是林黛玉和贾宝玉坐在烧烤摊上撸串，一边灌着啤酒，一边唠嗑一样。 　　“楚桐也上大三了啊。” 　　安德感叹着，那个黑衣人便是双胞胎中的哥哥，原著中的源稚生，不过他现在有了一个华夏的名字：楚桐。 　　昂热看着正在台上歌唱的楚桐，点了点头说道：“他作为会长干得还不错。” 　　楚桐由于其极高的血统，在楚杰与昂热的影响下大一就加入了狮心会，现在是狮心会的“前”会长。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啊……” 　　一连串的长音结束了整首歌曲，路明非不由得感慨美国学校就是活动丰富，似乎除了枪多了一点，这个卡塞尔学院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台上的音乐渐渐平息，那两位长得很像的主唱提着乐器直接从侧面溜走，留下其他乐队的成员立在台上。 　　台下是诡异的安静，路明非看着自己那位师兄直直地举起手里的鼓槌，如剑般挥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下一刻，台下突然被点燃了，每个人都拔出枪来，对着旁边的人开火。 　　路明非抱着头，顺势滚进了舞台下面，看着外面一个人倒在地上，红色的血从他的眉心流下来，将地上的草染湿，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爸爸，妈妈，美利坚……真的……好自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激斗 　　枪声，火光，肉体的碰撞，鲜血，哀嚎，还有疯狂的撕咬。 　　路明非躲在舞台下面，死死抱住那顶三角帽，上面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让他安心。 　　而在外面的草地上，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草地上，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在草地上对峙着，为首的是穿着海盗服饰的凯撒，和穿着黑色西装的楚子航。 　　凯撒右手里握着一柄单手页锤，神色张扬，对面的楚子航手持武士刀，水珠从刀身上滴落，大湿脚下的草地。 　　“虔诚护盾。” 　　“法师护甲。” 　　两个对峙着的男人正在以旁人听不到的低声交流着，显然对双方的施法技巧非常好奇。 　　在刚才混乱的枪战中，依靠着防护系法术对己方力量进行防护，尽可能保存自己这方的实力。 　　这就是狮心会与学生会的第一轮交锋。 　　“我们人更多。”楚子航低声说道，现在他们正在用传讯术交谈，在旁边的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在默默注视着对方。 　　由于路山彦的关系，许多华夏来的混血种大都会加入狮心会，因此其中的施法者不少，保留下来的人更多。 　　另一边的学生会情况就不是太好了，内部只有凯撒一个施法者，但由于虔诚护盾这个法术释放距离更长，勉强救下了不少人，让现在的情况不至于太难看。 　　“接下来就是决战了，不用魔法。” 　　“不用魔法。” 　　下一瞬，长刀划破天空，留下银色的轨迹，而凯撒的锤子后发先至，挡开长刀，向楚子航胸口打去。 　　两人的战斗唤醒了周围的人群，黑与白碰撞在一起，在草地上搅合着，将战场变成一幅野兽派抽象画。 　　除了为首的两人，剩下的人大多赤手空拳，他们碰撞在一起，用拳拳到肉的攻击释放着内心的恶魔。 　　打斗的场面很难看，但那些混战中的学生脸上却带着笑容。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人本主义心理学快速发展的时代，卡塞尔学院的心理研究员注意到了混血种精神上的问题。 　　他们会被一种名叫血之哀的特殊心理疾病困扰，使其缺乏与一切生物共情的能力，在他们的世界里，最终只会剩下自己。 　　这种无法排解的孤独让无数混血种走上了死亡的道路，为了解决这种心理疾病，卡塞尔学院的心理研究小组结合人本主义心理学的观点，给出了解决方案： 　　提供一个足够自由，安全的空间，让那些混血种孩子们激情地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 　　于是自由一日应运而生，在这一天，学生可以无视任何学校里的规则，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在众人的集体违规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自从自由一日被定下来后，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的心理评估分数提高了不少，正因如此，那群校董会的老古董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现在，这群孩子正在释放着自己，从与他人的互殴中，找到活着的意义。 　　“你说哪边会赢？” 　　安德问昂热。 　　“我肯定压狮心会那边，他们的配合要好一些。” 　　狮心会作为学校里的老牌社团，其内部半军事管理，学生素质还有配合意识都比比学生会要好。 　　在两人交谈间，下方的胜利天平已经开始向着狮心会倾斜，但对于正在战斗的两位首领来说，情况恰恰相反。 　　相比原著中的情况，凯撒得到了巴哈姆特的赐福，同时作为牧师，自身的体质远强于作为术士的楚子航。 　　面对手持重武器页锤的凯撒，楚子航不敢与他硬碰，只能不断游走，寻找攻击机会。 　　两个人沉默着，兵器挥舞，碰撞，身影不断变换，不过几十秒，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楚子航被凯撒逼到了舞台前，他已经退无可退，身后的舞台封锁了他一侧的空间。 　　此时，路明非躲在舞台下，看着外面的脚步翻飞，自己缩成一团，乞求着这帮疯子不要来找自己。 　　这时，他感觉自己脑袋顶上一震，有某种东西砸到了这个临时舞台上面，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柱子由于这一下震动而缓缓倾倒，这地方要塌了。 　　“要死，要死……” 　　路明非七手八脚地从舞台下面爬了出来，以一个十分不雅观的样子出现在了正在打斗的两人面前。 　　“额，嗨？” 　　路明非趴在地上，举起一只手，看着两个拿着武器的人，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随后两只手全部举起，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国军礼。 　　“新生？” 　　凯撒问。 　　“新生。” 　　楚子航答。 　　“欢迎加入卡塞尔。”凯撒露出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笑容，回身一锤子砸向了楚子航。 　　“欢迎入学。”楚子航躲过锤击，反手一刀砍向凯撒。 　　两人都没有管路明非，现在是一场关乎荣誉的战斗，在过去的一年中，凯撒领导的学生会已经有了超越狮心会的架势，而楚子航刚刚接手狮心会，他要用敌人的血奠定自己统治的基础。 　　路明非张望着，向着战场的边缘跑去，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箱子，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路明非的箱子静静地躺在地上，一个女孩坐在箱子上，如一位公主，等待着王子的降临。 　　“谢……谢谢。” 　　路明非对着这位在火车站认识的女孩道了声谢，女孩站起来，路明非这才看到她的手中握着一把步枪，看样式，还是最经典的AK47。 　　“不用谢。” 　　女孩的声音如冰川中的风一般清列，她走到一个倒地的人旁边，拔下那人的弹夹，熟练地把子弹取出，压进枪里。 　　“你要做……什么？”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素质有点太低，配不上这所高大上的学校。 　　看看人家，都是大一新生，已经能够熟练使用AK47了，自己还只会打游戏。 　　“这是一场游戏，你想赢吗？” 　　女孩转过头，碧蓝的眼睛让路明非脑中一片空白，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我会为你赢得胜利。”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全都要 　　路明非坐在箱子上，看着女孩将一颗颗红色弹头的子弹压到弹夹里，娇小的少女和冰冷的枪械结合，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路明非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想坐在那里，好好舒缓一下神经。 　　当……当……当。 　　一阵钟声回荡着，场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只剩下两个人还站在那里。 　　就在刚才，学生会的小贝奥武夫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用一颗手雷将抱团在一起学生会与狮心会一起全灭。 　　这是一种默契，为了让两位王者完成最后的决斗，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人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完成最后战斗的布景。 　　“诶呀，得加快速度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凯撒露出笑容，这是学校后面小教堂的钟声，意味着晚上弥撒的开始，古尔薇格现在正在厨房里制作番茄罗勒意大利面，等待着众人齐聚一堂，为巴哈姆特祈祷。 　　楚子航认同地点了点头，今天晚上他也有重要的事情，自己同样时间紧迫。 　　“看起来我们都有事，那就一击定胜负吧。” 　　凯撒与楚子航对视着，双方都知道，下一招，就是一切的结束了。 　　“这招，是我和安德先生学的。” 　　楚子航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他单手持刀，刀尖缓慢地移动着。 　　凯撒警惕而缓慢地接近着楚子航，他清楚安德的实力，能够得到那位的指点，楚子航的下一招必定不凡，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凯撒猛地暴起，手里的锤子斜向下砸向楚子航的肩膀，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足够接近，这一击，楚子航无法躲避，只能硬接。 　　嘣！ 　　凯撒感觉某种东西击中了自己的胸口，视线陡然变得模糊起来，在昏迷前一秒，他看到了楚子航左手举着的手枪和毫无波澜的面容。 　　“黄铜龙无限制格斗术，手枪式。” 　　看起来楚子航还是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热武器永远比冷兵器有用。 　　“抱歉，今天晚上太婆想要看看苏茜，我得赶快去换衣服。” 　　太婆就是待在卡塞尔学院里的楚杰，今天晚上亲自做了一桌好菜，想要见一见楚家后辈和他的小女朋友。 　　楚桐与楚枫早就悄悄溜走回去帮忙，楚子航望着倒地不起的凯撒，脸上久违地露出笑容。 　　啪！ 　　楚子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锤了一下，某种湿乎乎的东西顺着头皮流了下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倒在了草地上。 　　很可惜，楚子航没有学到黄铜龙无限制格斗术更有用的部分，比如：最好在目标视距外发动远程打击。 　　路明非目瞪口呆地看着零以标准的战术动作，一枪打爆了楚子航的脑袋，红色的血雾炸开来，那位仕兰中学的前传奇就这么倒了下来。 　　“自由一日已结束，自由一日已结束。” 　　广播播放着一个机械的女声，一队医护人员从旁边洛可可风格的建筑物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注射器，见药物注入那些倒在地上的学生体内。 　　“你输了，狮心会没赢，学生会也没赢。” 　　安德看着下方混乱的现在，拍着昂热的肩膀，哈哈大笑着。 　　他和昂热都没想到，最后狮心会与学生会的战斗被一个小女孩摘了桃子。 　　“看起来这届新生的素质很高啊。” 　　昂热看着下方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她的样子有点眼熟，让昂热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么说都还不错，我先回去了，最近路梨的情况你也知道……” 　　安德对昂热挥挥手，伴随着一声爆响，安德又一次出现在龙穴中。 　　此时的龙穴中放着一张松软的大床，路梨躺在床上，脸上出现了黄铜色的鳞片。 　　随着路梨的成长，她体内的白王血脉逐渐强大，单凭在母体中获得的黄铜龙血脉已经无法压制体内的白王血脉。 　　为了保证她不会突破那层界限变成死侍，安德结合这些年卡塞尔学院的研究，对路梨的情况进行了保守治疗。 　　以自己的龙血为引子，通过周期性的注射，将路梨的身体缓慢地向龙裔更进一步地转化。 　　这样更不容易刺激到白王的血脉，相比原来的方法更加安全，但缺点是时间更长。 　　现在，路梨已经进入了转化的最后，身体陷入休眠，但血脉却在不断成长。 　　当她醒来，会变得更加强大，这一年安德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前两个月情况好转，才回到华夏，完成路明非入学的事宜。 　　“好好睡吧，我的小龙，当你醒来，会变得更强。” 　　安德估计路梨醒过来也就这十几天的时间，等路明非军训完了，正好可以给她一个惊喜，让她见一见这位只过去存在于纸上的哥哥。 　　而另一边，路明非浑浑噩噩地看着地上的死尸在药剂的作用下爬了起来，有说有笑，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弗里嘉子弹，麻醉弹而已。” 　　一个金色长发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是凯撒，听楚子航说你就是路家的新一代？” 　　路明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看着面前穿着海盗服，袒露着胸口的男人。 　　“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以后和我罩你？” 　　凯撒的汉语说得很标准，语气里带着一点小混混的感觉，他清楚自己作为败者，不太可能招揽刚刚大放异彩的零，于是把目标瞄准了路明非。 　　“路山彦可是第一代狮心会的人，凯撒你就不要和我们抢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只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路明非回头，看到一个短发的女孩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明非弟弟，好久不见。。” 　　“苏……苏茜？” 　　路明非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哪怕过了好些年，他依然认出了这个在军训时给过他帮助的女孩。 　　“你们不去招募那个女孩吗？” 　　苏茜脸上的笑容收敛，毫不畏惧地对上凯撒的双眼。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狮心会，全都要！”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芬格尔 　　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上，抱成一团的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被药剂唤醒，他们互相搀扶着，询问着究竟是谁赢下了这场胜利，最后又把目光投向那位手持枪械的女孩。 　　“打黑枪……” 　　“还是个娘们？” 　　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零，但她面色如常，退出弹夹，把枪放在一边，拿起自己的行李，在众人羡慕与仇恨的眼神中姗姗离去。 　　在这一刻，她就像冰山上盛开的北极罂粟，遗世独立，不管周围的寒风凛凛。 　　楚子航和凯撒都没有阻止她，刚才有学生会的人上去搭话，但零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就让他张不开口。 　　“在场的都过来登记学号，明天开始义务劳动。” 　　“你们把校长最喜欢的草坪毁了，明天开始都给我过来，统一修复草坪。” 　　一个严肃的声音扫过，让众人的聊天戛然而止，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学生像掉进水里的猫咪，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走到一个光头大爷面前，报出自己的学号。 　　围着路明非的几人纷纷散去，排着队去登记学号，这种事情跑也没用，学校早就记着，所谓的登记学号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多一点惩戒罢了。 　　“动用炼金子弹，毁坏草坪，故意伤人……” 　　“说了多少次，自由一日不许动用冰窖内的炼金武器，哪怕是弗里嘉子弹也不行。” 　　凯撒悄悄朝着后方挪了几步，高声念诵道： 　　“％ap;……” 　　“凯撒你在喊些什么？”光头教授曼斯坦因侧过身子，看向落在后面的凯撒。 　　“没什么。” 　　凯撒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在曼斯坦因没有看到的地方，一股特殊的能量已经作用于几个伤得最重的学生身上，让他们脸上的淤青消散。 　　群体治愈真言，三环法术，能够对六个生物恢复一定的生命值，用来应急还是很好用的。 　　凯撒在学生群中悄悄生出手，给那些学生会的人施加上一个疗伤术，让那些人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在前面登记的曼斯坦因奇怪地发现，似乎狮心会的伤员比学生会更多一些，在心里为狮心会这个老牌社团的没落而悲哀。 　　“会长，您和楚子航到底谁赢了？” 　　一个学生会的干事问凯撒，凯撒沉默了一下，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 　　“我……” 　　“平手，我们都被子弹击中了。” 　　凯撒有些讶异，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凯撒看似依靠着金钱攻势征服了学生会的众人，但实际上他的统治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急于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 　　而既然自由一日的最后赢家既不是学生会也不是狮心会，那么算成平手对两方都有好处。 　　比较被一年级学生偷袭这种事情很丢人，最好找个人来分担一下。 　　“谢谢……” 　　凯撒对楚子航点点头，回过神来，对周围学生会的人说道： 　　“这局算平手。” 　　两方人马都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若是能够邀请那个新生加入己方，不也能算作自己这方胜利了吗。 　　于是，在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中，另一场名为抢人大作战的游戏开始了。 　　而我们的路明非排在队伍的最后，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像那个名叫零的女孩一样直接离开，但又怕自己没有登记学号，刚入学就要被老师记上一笔，正在踹踹不安。 　　绿色的草地上飘过一朵红云，路明非看着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叹着气，整理着头发向远处走去。 　　路明非看着手里的三角帽，这顶帽子在他怀里早就被揉得起了褶皱，但他还是心一横，拿着帽子向女孩跑过去。 　　“学……学姐。” 　　陈墨瞳转过身，一个脏兮兮的男孩手里拿着一顶三角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这副样子让她想起了之前见到的在雨中被遗弃的小狗。 　　陈墨瞳裂开嘴，露出排列整齐的牙齿，拿过那顶三角帽像之前那样按在路明非的脑袋上。 　　“我叫陈墨瞳，叫我诺诺就好。” 　　“这顶帽子就送给你了，作为回礼，以后你就和我混吧。” 　　路明非看着她耳朵上的四叶草耳坠一闪一闪，抱着脑袋上的三角帽，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叫路明非，学姐你……” 　　“我是学生会的，到时候记得加入。” 　　路明非点点头，面前的女孩歪着头想了想，接着说道： 　　“还有，新生不用登记学号，直接走就行。” 　　路明非有些诧异，面前的学姐似乎有着能够看穿人心的魔力，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顾虑。 　　“在聊什么呢？” 　　“茜茜，你刚才扯我头发。” 　　苏茜走了过来，陈墨瞳没好气地打了她一下，刚才两人对决，显然是苏茜更胜一筹。 　　“明非可是我们狮心会内定了的，不许你抢。” 　　苏茜搂住陈墨瞳，两人虽然属于两边阵营，实则是一个宿舍里的好朋友，关系十分密切。 　　“这种事情得他说了算。” 　　面对着两位学姐的邀请攻势，路明非赶忙拉着箱子，远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路明非的寝室在1区303，几个学生窃窃私语着，看着一身草屑泥水的路明非提着箱子走进了一区宿舍楼。 　　“那就是新来的S级？” 　　“路安德校长的后辈……” 　　“普普通通啊。” 　　但路明非可不在意这个，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吃一顿饱饭，最后把自己扔到床上。 　　“就是这里……我艹。” 　　打开宿舍门，房间内的摆设有些凌乱，但却没什么异味，一个发型如鸡窝一般的男人坐在上铺的床上，双手劈里啪啦地在上面打着字。 　　“欢迎欢迎，兄弟你可算来了。”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般的面孔，就像一尊英雄的雕塑，配合上他有些颓废的气质，看上去有些诡异。 　　“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你可是新来的S级，那群华夏的学生一个个都想打断你的腿。” 　　“自我介绍下，我是芬格尔·冯·弗林斯，八年级学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军训教官 　　“什么？卡塞尔学院是按血统分配学生等级的？” 　　从这位一看就很有经验的学长口中，路明非得知了一些卡塞尔学院的常识，比如一直困扰着自己的S级究竟是什么。 　　“那我这个S级岂不是很厉害？” 　　“非常厉害，每年36000美元的奖学金，还有很多信用卡额度，在各种事情上都有特权。” 　　“我感觉自己没那么厉害啊？” 　　芬格尔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路明非，感叹着这大概就是一种凡尔赛。 　　随后在电脑上摆弄起来，从上铺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路明非。 　　“最开始大部分学生也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来学校公布了你爸妈的资料。” 　　路明非看着电脑上的文件，上面的照片正是自己的父亲路麟城，下方是一堆的荣誉与大段大段被遮盖住的任务细节，而血统等级一栏中，赫然是一个S。 　　往下，又是自己的母亲乔薇尼的照片，同样的荣誉，同样大段大段的被遮盖的细节，同样的S。 　　这一切提醒着路明非，他的父母有多么地不凡。 　　“两个S级生出来的孩子，不是S级大家都不信。” 　　“所以说啊，学弟，学长这个吊车尾可就靠你养我了。” 　　芬格尔从上铺滑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路明非这才看清楚这位一米八的德国壮汉学长的全貌，他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日耳曼战士，又像之前在纽约见到的流浪汉，让路明非对这位学长有些莫名的畏惧。 　　“我这个G级可是没什么福利的，想吃顿好的都不行。” 　　路明非却没有什么反应，看着电脑上父母意气风发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芬格尔拿过笔记本，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不过今天日子特殊，师兄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就在S级新生与G级吊车尾交流时，另一边，昂热接到了学校内教授的投诉。 　　“昂热，你不能再让学生们无法无天下去了。” 　　“不要太紧张，曼斯，这只是课后的放松阶段罢了。” 　　曼斯·龙德斯泰特，龙德斯泰特家族的一员，这个家族在屠龙这件事上很有经验，曼斯也是学校执行部的一员大将，是个老派保守的战士。 　　“动用弗里嘉子弹相互射击，喝酒斗殴，我们应该培养的是屠龙者，不是嬉皮士。” 　　昂热混不在意，这所学校里的嬉皮士已经够多了，他和副校长都算是其中的一员。 　　“这种行为能够疏导他们的心灵，我们不能像之前一样，把学校变成军营，把学生当做武器。” 　　“他们就是武器，就像你和我一样，对龙的武器。” 　　“那我还不如去做军火商，我们俩加起来都没有核弹能打，想想十年前的那次失败，时代变了。” 　　昂热与曼斯针锋相对，曼斯是保守派，对于昂热的许多做法都不太支持。 　　“聊什么呢，昂热，你找我？” 　　安德突然出现在二人身边，脸上带着笑容，路梨的情况很好，他也算松了一口气。 　　昂热看着安德，赶忙拉住他，迫不及待地说道： 　　“军训的教官来了，我们去门口接一下他们。” 　　“曼斯，我们先走了。” 　　曼斯看着走掉的两人，沉默着，最后点了点头。 　　“军训是个好东西啊……” 　　安德与昂热向着门口的车站走去，昂热问起了路梨的情况。 　　“小姑娘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睡一觉就好了，就是会长大些，挺好的。” 　　安德面带笑容地说道，刚才检查过路梨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身体正在逐渐向龙裔转变，骨骼肌肉皮肤都在进行一轮新的重组。 　　“那就好，等他醒来她就能见到哥哥了。” 　　“说起哥哥，你把明非的等级公布出去，学生的反应怎么样。” 　　安德问起了学校的情况，这些年S级可不多见，上一个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后来那个S级精神崩溃，被安德送到了月球上挖矿。 　　“还好，但华夏来的学生对他有些意见。” 　　“太正常了，他们可是考进来的。” 　　在华夏，想要到卡塞尔学院上学，得经历高考的历练，对于那些华夏的孩子们来说，路明非这种行为无异于走后门。 　　“不过还好，因为路明非没有占用华夏的名额，所以只是想要打断他的腿而已。” 　　“那没什么关系，打断了找小教堂的牧师接好就行。” 　　这些年随着牧师和术士这两种职业加入华夏有关部门的体系，不少华夏的混血种眼中，断手断脚成为了小伤，躺床上一晚就能好的那种。 　　走出一栋中世纪风格的门楼，安德看到了两个人站在那里，身上穿着迷彩军服，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军训教官安东，报道。” 　　“军训教官霍尔金娜，报道。” 　　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男女站在那里，这两位教官都是金发碧眼的斯拉夫人，身材壮实，脸上带着健康的粉红色。 　　“欢迎欢迎，之后的军训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的训练能够帮到那些年轻人。” 　　昂热轻轻鼓着掌，对两位新来的教官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这些年卡塞尔学院在安德的建议下引入了军训这一制度。 　　所有新生都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培养基本都战术素养，战斗意识，防止他们在实践课上由于基础薄弱出现问题。 　　“安东，霍尔金娜好久不见，当年黑天鹅港的孩子也长大了啊。” 　　安德感叹着，给了安东一个拥抱，这两人是当年黑天鹅港中的实验品，被安德救出后就一直留在华夏。 　　大部分孩子都曾经想要会毛熊找寻自己的父母，但结果大都不尽如人意，安东两人也去过，但最后伤心而归，一直待在华夏国内完成了学业。 　　现在两人常年待在东北一带，在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里寻找龙类的踪迹，算是实力与素质并存的专员。 　　“这次的学生可不好搞，你们得留点心。” 　　这两人是安德特地为零准备的惊喜，不知道过去的老友以这种形式重逢，这个一直十四岁的女孩会不会感到开心。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惊吓和尴尬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巴哈姆特小教堂 　　宽敞的厨房中，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正在忙碌着，她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将刚刚摘下的番茄洗净，剥去表皮。 　　她的手上有着明显的纹路，金色的鳞片环绕着手臂，处处显示出这个女人的不凡。 　　“妈妈，我回来了。” 　　凯撒看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母亲，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的凯撒回来啦。” 　　古尔薇格转过头，这些年这个女人身材有些发福，不再像当年那样美丽，但在凯撒看来，这是件好事，意味着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健康。 　　“洗个手，去剥蒜，今天晚上要来的人可不少。” 　　凯撒笑着去洗了手，坐到一旁准备起意面酱汁需要用到的大蒜。 　　“那个姑娘晚上会来吗？” 　　凯撒听着妈妈的问话，手停顿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会的，她人很好，妈妈你会喜欢他的。” 　　“妈妈的小凯撒也长大了啊。” 　　母子二人交流着，番茄的香气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飘荡，一直飘向与之相连的小教堂内部。 　　“学长，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对啊，我亲爱的S级学弟，这可是为数不多可以蹭饭的地方，重点是意面味道很好。” 　　路明非和芬格尔坐在教堂内部，这里与寻常的基督教堂不同，如食堂一般防止了许多长桌与板凳，木质的桌椅配合着教堂内部华丽的装饰，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路明非已经能够闻到一股番茄的味道，混合着蒜香与油脂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但学长，这地方是哪一派的教堂，新教，天主教？” 　　望着教堂里的装饰，路明非有点不明所以，这处教堂布置新教的教堂，比较简洁，但既没有十字架，也没有牧师。 　　教堂里除了许多的桌椅外，就只有一个龙头徽记与一个星河形状的徽章，，一摞A4纸放在一张桌子上，上面压着一个木制的西方龙雕塑。 　　“这里是巴哈姆特的教堂。” 　　“最终幻想的那个？” 　　巴哈姆特是最终幻想三里的BOSS，同时也是召唤兽，当年路明非到处找游戏玩的时候，也曾接触过。 　　芬格尔摇摇头，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答道： 　　“不，是DND里的龙神。” 　　“博德之门参考的那个桌游？” 　　“对，就那个。” 　　路明非感到一阵讶异，居然有人会崇拜游戏里的宗教，实在是不可思议。 　　“你知道吗，学弟，其实美国还有不少人信原力教，就是星球大战里的那个原力。”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愿原力与你同在）” 　　芬格尔对着路明非做出一个原力锁喉的姿势，路明非非常配合地捂住了脖子。 　　“所以说，这种事情不要大惊小怪了。” 　　路明非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既然有人信仰原力，那么有人信仰游戏里的神明也不奇怪……吧？ 　　芬格尔向教堂一侧的小门张望了几下，手捂住嘴巴，用低沉严肃的声音对路明非说道： 　　“学弟，我发现我们来得太早了。” 　　“但如果我们去帮帮忙，也许能够早点吃上好吃的意面。” 　　路明非有些迟疑，老唐和他说过，美国这边稀奇古怪的宗教很多，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当年我去执行任务，遇到一个信邪教的疯子，把他们家五口人都杀了，做成了肉酱。” 　　老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路明非也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生怕等一下这位刚认识的学长就把自己拉进厨房，剁成肉酱放到意面里。 　　“学长……我们去不会打扰到别人吧……” 　　“走啦，古尔薇格女士人很好的，现在过去到时候说不定能多给两个肉丸。” 　　芬格尔拉着路明非，从小教堂的侧门走出去，后面是一片菜地，一间小屋静静地矗立在菜地边缘，从窗户里愉悦能够看到有人在忙碌着。 　　芬格尔整理了一下头发，刚才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变成了彬彬有礼的好男孩，举起右手，非常优雅地叩响了小屋的大门。 　　哒，哒，哒…… 　　门口传来人的脚步声，芬格尔脸上露出笑容，整理着衣物，准备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有些丰满的妇人穿着一条围裙，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门外的芬格尔。 　　“Buona sera（意大利语，下午好），古尔薇格女士。” 　　“哦，芬格尔，Buona sera。” 　　妇人给了芬格尔一个拥抱，拍拍他的后背，把他拉了进来，两人用意大利语交谈着。 　　“古尔薇格女士，我老远就问道食物的香气了。” 　　“是啊，你来得正好，我们要把锅端过去。” 　　这时古尔薇格才看到了芬格尔背后的路明非，用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 　　路明非也看到了古尔薇格的脸，金色的鳞片从鬓角一直蔓延到下巴，一对角从额头伸出，如皇冠般环绕在头顶。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对混血种有了一定的概念，现在，他才明白，安德的那句拥有龙血的混血种并不是一句空话。 　　这帮家伙是真的头上有犄角。 　　“……阿姨好。” 　　多年来的教育让路明非还是很有礼貌地对着古尔薇格打了个招呼，强行讶异下内心的惊讶，跟着芬格尔走进了小屋。 　　“古尔薇格女士，这是路明非，安德先生的后辈。” 　　芬格尔对着古尔薇格介绍道，古尔薇格闻言对着路明非点了点头，做了个欢迎的手势。 　　“古尔薇格女士是教堂的牧师，人很好，她的孩子也在这里读书……” 　　一个穿着与古尔薇格同款围裙的人走了出来，是路明非在前面草坪上遇到的大金毛，现在他那一头放荡不羁的长发老老实实地输成一个马尾，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芬格尔，你又来蹭……” 　　芬格尔哈哈笑着，古尔薇格则赶着凯撒回到了厨房，似乎有些生气自家儿子的没礼貌。 　　“这就是凯撒，学生会的老大，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那他脑袋上怎么没犄角？” 　　芬格尔的神情严肃了起啦，他抓住路明非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记住，千万不要把古尔薇格女士的样子说出去。” 　　“额，说出去了会怎么样？” 　　芬格尔放开路明非，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我就得加班洗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赞美巴哈姆特啊呜 　　刚才温柔的古尔薇格在厨房中就像一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一个人指挥着三个人，把厨房中的事物整理得井井有条。 　　路明非接手了凯撒的工作，在与一捆罗勒叶做斗争，凯撒则站在一个大锅前面，看着一个计时器，等待着大锅里的意大利面煮熟。 　　芬格尔被古尔薇格拉去搬东西，小小的厨房里就剩下两个不熟的人，气氛有些尴尬。 　　凯撒搅动着汤锅里的意面，转头对正在摘菜的路明非说道： 　　“你似乎和其他华夏那边的人不太一样，高中时期没有过训练？” 　　“啊……什么训练？” 　　路明非抬起头，他刚刚摘掉一片泛黄的菜叶，没明白过来凯撒的意思。 　　“你不知道？华夏那边的混血种可是从高中开始培训的。”凯撒盯着计时器，他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很有意思，或许可以把他加入到自己的计划里。 　　不止是因为安德当年做的事情，也是因为凯撒觉得这家伙很对自己的胃口。 　　“我高中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根本不知道什么混血种的事情。” 　　路明非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在高中蹉跎三年，学了一堆没用的英语，最后到这边来，人家反而是汉语教学的。 　　别的新生都会用AK爆头了，自己连枪都没摸过几次。 　　“那可能是安德先生的安排吧，没关系，像你一样的零基础学生不少，你只是缺少一点……帮助。” 　　凯撒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告诉路明非，他就是天命之子，只要加入学生会，他就能创造奇迹。 　　“帮助……你是指学生会吗？” 　　“没错，学生会里有许多有意思的人，你如果加入了，大家都会帮你。” 　　凯撒就像一个巫婆，一步步诱骗着纯洁可爱的新生进入自己的陷阱，但他确实没有说错，对于那些有潜力的人，学生会从来不会吝惜资源。 　　不如S级的路明非，也比如凯撒自己。 　　“我……还只是新生，都没搞懂。” 　　“没关系，等你结束了军训和3E考试，我会再来邀请你的。” 　　“3E考试？” 　　路明非突然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事情：考试。 　　“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血统等级考试，测试你的血统。” 　　路明非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显然自己脑袋上没长角，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发怵。 　　“但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正常人。” 　　凯撒有些诧异地看了路明非一眼，混血种有血之哀，而龙裔则会长出鳞片，这些事情都会提醒着他们与普通人有着根本性的差别。 　　“你心态倒是很好，但你起码得相信自己的父母。” 　　路明非父母的事迹还能在学校里查到，两个S级生下一个普通人的概率比一包乐事没有空气的概率还低。 　　“心态很好？” 　　“人是社会性动物。”凯撒把意面用夹子夹到一个大烤盘中，随意地说道：“对于那些意识到自己与他人不同的人来说，这种孤独会是一种痛苦。” 　　“许多混血种都因为这种名叫血之哀的孤独选择死亡，所以你觉得自己很普通，这对于混血种来说是件好事。” 　　“那看起来我心理很健康。”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没想到自己的普通反而成了一种优势，人会因为孤独而自杀，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 　　凯撒与路明非打开了话题，两个人随口聊着，凯撒给路明非科普了一些学院常识，比如学生会很厉害啊，学生会很有前途啊，学生会事少钱多啊之类的。 　　另一边，被古尔薇格拉过去搬东西的芬格尔脱下衣服，古尔薇格正在检查着他的身体。 　　“你的情况又变得严重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用言灵。” 　　芬格尔点点头，抚摸着胸口处一块青紫色的疤痕，躺倒在一张床上。 　　“开始吧，古尔薇格女士。” 　　古尔薇格在他的眼睛上放上两枚铜币，将一撮盐撒在胸口处的青斑上，按住芬格尔默默念诵着一段祷文。 　　光芒在芬格尔身上浮现，那块青斑在光芒中消散，古尔薇格拿下两块遮挡住芬格尔眼睛都铜币。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没次这样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死人。” 　　芬格尔爬起来长出了一口气，伸着懒腰扭动着身子，麻利地穿上衣服。 　　“理论上你确实是的，遗体防腐这个魔法只能用在死人身上。” 　　“但我还是我。” 　　“所以你得快点下定决心，只需要一次仪式……” 　　古尔薇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芬格尔，但芬格尔摇了摇头。 　　“我想等她回来，我还有时间不是吗？” 　　“是，理论上复生术的时限是一百年，但你得先把她的尸体带回来。” 　　“一百年，好长啊。” 　　芬格尔整理着衣物，伴着一摞瓷盘跟着古尔薇格回到了厨房。 　　凯撒看着芬格尔，妈妈很喜欢这个家伙，总是带着他去搬东西，可能是因为他是德国人的缘故？ 　　不过妈妈似乎没有再嫁到意思，凯撒可不想某天叫芬格尔爸爸。 　　古尔薇格一回来，就雷厉风行地开始了最后的工作，在几人合力之下，一大盘番茄罗勒意大利面热气腾腾地搬上来小教堂的长桌，旁边还有一大盆的肉丸。 　　其实传统的意面并不会加肉丸，但考虑到这里是美国，古尔薇格还是贴心地做出了一些小改动。 　　在教堂中，早已有几个人在等待着，见到古尔薇格过来，赶忙过来帮忙。 　　最后小教堂里来了三十多个人，每人面前都是一盘意大利面和一个肉丸，芬格尔和路明非还多一个，和凯撒一样，属于是亲儿子的待遇了。 　　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也来了，就站在古尔薇格的旁边，帮着他分发食物，她与下午不同，看起来专门打理过衣着，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薰衣草味道。 　　“那是诺诺，凯撒的女朋友。” 　　旁边的芬格尔介绍道，路明非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停了一下。 　　“所以……这是见家长？” 　　“应该是吧。” 　　路明非用叉子卷起一卷意面，学着芬格尔的样子说道： 　　“赞美巴哈姆特。” 　　“啊呜！” 第一百四十章 陈墨瞳的秘密 　　小小的教堂里，一场宴会正在召开，人们吃着意面，交流着最近的学业与下午发生的战斗。 　　教堂中大部分都是华夏人，看起来样子很正常，也有少数几个与古尔薇格一样，身上长出了鳞片。 　　就在路明非将一个肉丸切成两半时，一个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小伙子，你就是路明非？” 　　那是个健壮的老人，花白洗漱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背，问道 　　“是的，您是……” 　　“我是重武器术的教授林洪伟，记得选我的课，教你怎么打炮。” 　　“打……炮？” 　　老人点点头，林洪伟是当年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但现在他已经退休了，被返聘到卡塞尔学院总部担任重武器课程的教授。 　　顺带一提，这位是狂热的重武器爱好者，绝招是饱和式穿甲弹打击，属于打一次爽一年，后勤天天骂娘的那种。 　　“你小子还是差了点，得多努力啊。” 　　路明非默默记下了林洪伟的名字，准备到时候就去把这门课选上，当个炮手起码比近战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这边那些家伙都不爱用火箭筒，老是拿着刀和龙作战，这可不行。” 　　林洪伟抱怨道，由于昂热的偶像效应，许多卡赛尔的学生都渴望像他一样，手持折刀，行云流水地干掉敌人。 　　不过这些人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太好就是。 　　路明非听着一旁林老爷子的话连连点头，自己可是远程派，哪个男孩不喜欢打炮呢。 　　“所以你可不要丢人，3E考试好好考，军训好好表现，别丢了路家的脸。” 　　吃饭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但旁边有位长辈就不算特别愉快了，路明非和芬格尔抓紧时间吃完了东西，离开了教堂。 　　临走时，路明非被古尔薇格塞了一张A4纸，古尔薇格从那摞被西方龙雕塑压住的纸张中抽出一张，递给了路明非。 　　“你可以康康。” 　　古尔薇格的汉语带着一些口音，但并不影响路明非理解她的意思。 　　走出教堂，外面天已经黑了，一排欧式的路灯照亮着回宿舍的道路，但路明非的脑子里已经被3E考试占满了。 　　“师兄，我会不会……真的没什么天赋？” 　　路明非在吃饭时想了很久，但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非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不然你肯定能通过的。” 　　芬格尔安慰道，这位新来的师弟人还不错，就是有些多愁善感，还有点缺乏自信。 　　与那个天然呆的小姑娘完全相反，大概兄妹都是互补的？ 　　“或许我就不是他们……” 　　路明非想到了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从十二岁开始就把自己丢在叔叔家里，在世界各地到处跑，这么想来，自己或许…… 　　“你别想太多，等考试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还有军训呢。” 　　卡塞尔学院的3E考试放在军训的后半段，这样能够有效保证这批有了一定意志力的混血种不至于在考试中太过疯狂。 　　而且这样做能够让他们在考试后恢复得更快。 　　和原著中不同，芬格尔可不会帮路明非作弊，在他看来，校董家族的成员，S级的儿子无法通过测试，那就没人能称得上是混血种了。 　　两人回到了宿舍，路明非躺在铺好的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睡眠，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的精神十分的疲惫。 　　而芬格尔在确定他睡着后，悄悄溜出了寝室，摸出一张卡，划开电梯，一路向下。 　　在图书馆地下四十米深处，诺玛的主机室正在悄然打开，强劲的电脑安全系统被关闭，只是为了欢迎一个男人的到来。 　　随后大门关闭，地下化为一处密室，将芬格尔与他人隔绝。 　　“其他人都离开了，摄像机已经暂停工作，没人会知道你来过。” 　　一个机械式的女声在这个小小的机房里回荡，那是学院的智能助手诺玛的声音。 　　“我来见见老朋友。“芬格尔隐藏在黑暗中，屏幕的微光照亮了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诺玛的主机疯狂运行着，发出低沉的轰鸣，强大的制冷系统被发挥到极致，随后，在一片黑暗中，一束光照下。 　　一个女孩悬浮在空中，芬格尔看着她露出了笑容：“EVA……“，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浮在空中的女孩。 　　“你触摸的只是空气罢了，为什么还要伸出手来？“EVA轻声说。 　　“我只是喜欢握着你的手……” 　　啪！ 　　一声爆响打断了正在互诉衷肠的两个人，安德突兀地出现在完全封闭的主机室里，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额，安德校长，您能否回避一下。“芬格尔看着安德，气氛有些尴尬。 　　“原来你也有和诺玛聊天的习惯，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会喜欢聊天。” 　　从诺玛拥有一定的智能开始，安德就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聊天对象一号位上，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智能，也很擅长聊天。 　　安德耸耸肩，走了过去，他来可不只是为了与诺玛聊天的。 　　“诺玛，帮个忙，给我调一下陈墨瞳的资料。“安德对着空中悬浮的女孩说道。 　　又拍了拍芬格尔，低声说：“年轻人不要老是沉迷于纸片人，对身体不好。” 　　芬格尔苦笑着，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EVA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但EVA气呼呼地看着安德，似乎有些生气他打断了自己的约会。 　　“再调一份凯撒的档案，特别是他学校生活的档案。“安德没有理会EVA的小动作，有个性的活灵他见过不少，其中有个还在他的大门上看门。 　　下一秒，安德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就多了两份档案，而EVA也转身消失不见。 　　芬格尔挠了挠脑袋，正准备走，被安德一把拉住。 　　“你现在走有暴露的风险，等下和我一起出去。“安德盯着电脑上的文件，芬格尔点点头，又重新做了回去。 　　“果然，有问题。“安德指着屏幕上的文字，低声说道。 　　芬格尔凑了过去，发现是凯撒的档案，上面奖惩情况一栏，只有一个违纪记录。 　　“这很不对，你要知道，凯撒的阵营可是守序善良。” 　　安德转过头，对着芬格尔说道，对方挠挠脑袋，最后还是老实地捧哏道： 　　“那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是个守规矩的孩子，他会在校规边缘不停试探，但绝对不会违规。” 　　芬格尔点点头，这倒是很符合他对凯撒的认知，虽然他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但绝对不会迟到，自由一日时会动用违规的枪械，但绝对会在允许的范围内。 　　“但这里，他唯一的一条违规记录，是关于他和陈墨瞳的。” 　　安德点开了一段影像，上面是凯撒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落到陈墨瞳开着的布加迪威龙里面。 　　这是两人的初见，那时陈墨瞳开着跑车，在教学楼下转悠着，随后凯撒从三楼一跃而下，两人逃课去芝加哥玩了一天，就此成了男女朋友。 　　很浪漫，但也很不对劲。 　　“初次见面，就对凯撒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安德看着凯撒冲动的举动，联想到原著里陈墨瞳其实是被加图索家族内定的新娘，脸上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其实路明非也挺喜欢这个姑娘……”旁边芬格尔也低声说道。 　　安德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可不相信在一个有魔法的世界里存在什么一见钟情，所有的巧合都可能是某种安排，最后把事情导向一个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看起来得想办法试探一下。”安德没有怀疑这是零号的安排，那个兄控可不会乐意有人和他抢哥哥，但或许是某种血统上的吸引，让凯撒和路明非都对陈墨瞳产生了爱意。 　　“芬格尔，你帮我个忙，最近一段时间不要让陈墨瞳再接近路明非。”安德对芬格尔嘱咐道，他要去研究一下陈家的情况，看看他们在这一百年里到底干了什么。 　　“或许他就是喜欢这种类型？”芬格尔觉得安德有些过度敏感了，人家学弟对好看的学姐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也是很正常嘛。 　　安德左手一挥，制造出一段魔法影像，正是当年路明非高中时的女神：陈雯雯。 　　“他高中时喜欢这种，柔弱，忧郁，文艺少女，突然一下性子就变了？” 　　如果说原著里路明非被陈墨瞳吸引是因为她在自己最低谷的时候救了自己，那现在，在剧情大幅度改写的情况下，路明非和凯撒还是喜欢上陈墨瞳，就很有问题了。 　　芬格尔默默无言，混血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少，拥有特殊的魅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其实诺诺人挺好……”他想替那个女孩辩解两句，陈墨瞳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和很多人都是朋友。 　　“这可能是她血脉上的问题，和主观意识无关，就像你的身体一样。” 　　“总而言之，小心点。” 　　安德拉住芬格尔的手臂，下一秒，两人出现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里。 　　在诺玛强大的运算能力下，安德与芬格尔的痕迹悄然消失，没人知道他们来过。 　　“辛苦你了，放心，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过去，把她的身体抢回来。”安德向芬格尔保证道，这算是芬格尔这些年来照顾路梨的报酬，一个龙的承诺。 　　“还有几年。”芬格尔摸了摸鼻子，又恢复到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安德先走一步，芬格尔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望着安德的背影，默默嘀咕了一句： 　　“还好没拉着我聊天。”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羊 　　路明非瘫在床上，望着手里的A4纸宣传单，上面是那个星云与龙头的标志，下面是一句话： 　　“神说：死侍见一个杀一个。” 　　这句话被十二种语言翻译了一遍，整齐地排列在下面，看起来很有气势。 　　“这玩意看起来不靠谱啊。”路明非吐槽着，哪怕是作为spy的道具，这东西都太过敷衍了。 　　“这可是教会的圣经。”芬格尔躺在上铺，随口说道。 　　“圣经？” 　　“对啊，你看那句神说，这就是巴哈姆特教派的圣经。” 　　路明非看着手里打印出来的A4纸，翻来覆去地想要把这东西和圣经联系起来，但显然这对于他来说有些难度。 　　“那死侍又是什么，类似于魔鬼吗？”路明非不去管这种奇怪的事情，而是问起了内容。 　　“不，是一种怪物，大部分执行部的专员都会和他们作战。” 　　“今年军训你应该就会见到。” 　　路明非想象着死侍的样子，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生化危机里那恐怖的回眸一笑，或许是像暴君或者舔舐者那样的怪物。 　　哒哒哒的敲门声唤醒了躺在床上的两人，作为一位学长，芬格尔很好地起到了带头作用，现在是上午十点，两人还躺在床上。 　　“学弟，你去开门啊。”芬格尔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哥，我不想动啊。”路明非的行为充分说明了懒癌这一绝症的传播速度有多快。 　　最后在两人的一番交涉下，芬格尔作为睡在上铺的学长，获得了不起床的权利，而路明非只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打开门。 　　明天就要军训了，路明非现在只想待在宿舍里养足精神，为明天的事情养精蓄锐。 　　路明非连裤子都没穿就下了床，耷拉着拖鞋，打着哈欠打开了房门。 　　“哪位……苏茜姐？”路明非赶忙把门掩起来，卡塞尔是男女混宿，隔壁就有可能住着女生。 　　苏茜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她看着路明非不修边幅的样子，挑了挑眉毛。 　　“这是军训要用的衣物，明天早上六点到体育场集合。” 　　苏茜把那个袋子递给路明非，这是狮心会的工作，那些学生会的家伙自由散漫，策划娱乐活动还行，但这种严肃的事情，还得狮心会来干。 　　“里面有注意事项，记得好好看，很重要。” 　　苏茜的表情很严肃，显然对路明非的表现很不满意，狮心会的人都是自律狂人，一部分人甚至会以军队的作息来要求自己，相对来说，路明非的行为有些太散漫了。 　　“你要注意一点，军训的要求很严格，不要太放松了。”苏茜叮嘱道，丝毫没有留意路明非脸上闪过的窘迫，他现在还光着两条腿呢。 　　“还有别学芬格尔裸睡，万一出了事情会很丢人。” 　　“嘿，你听谁说的。”芬格尔从床上爬起来，他光着上半身，露出遒劲有力的肌肉。 　　“诺诺告诉我的。”苏茜白了芬格尔一眼，接着说道：“等军训和3E考试结束，欢迎你加入狮心会。” 　　“考试顺利。”留下一句祝福，苏茜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她现在心情很好，主要是因为昨天见到了楚家的老祖宗楚杰，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对这位革命先辈还是很崇拜的。 　　“学弟，你这个交友范围还挺广，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二把手似乎都挺喜欢你的。”芬格尔继续自己的躺尸生活，而路明非则打开袋子，打量着袋子里的物品。 　　“我和苏茜姐是小学的时候认识的，在一个夏令营里。”路明非从袋子里拿出一件作训服，但突然想到了什么。 　　“听说每年华夏都会给那些混血种孩子举办夏令营。”芬格尔的消息总是很广。 　　“我就说夏令营怎么不对，谁会给小学生玩迫击炮啊！” 　　路明非突然叫起来，想起了和苏茜的初遇，那个被自家叔叔坑去的夏令营。 　　“迫击炮，这么刺激的吗？”芬格尔嘟囔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你知道吗，那个夏令营在最后让我们用炸弹击鼓传花。”路明非抱怨道“最后一棒是我，要我把一枚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丢到水里，不然所有夏令营的孩子都要死。” 　　“听起来像是特种兵训练的科目。”芬格尔闭着眼睛，饶有兴趣地说道：“然后呢，你成功……啊不对，你要是不成功就应该死了。” 　　“我现在似乎还能记起炸弹引线的声音”路明非抚摸着床上的作训服，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 　　“那东西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声音飘忽不定起来。 　　“我看到了灯光……” 　　那一刻，路明非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水塘旁边，他听着炸弹引线呲呲声，心跳得好快。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对金色的灯火，他终于看到了灯火的原貌，那是站在他旁边的苏茜金色的双眼，一双金色的，燃烧着的竖瞳。 　　“哥哥，你想起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他回过头，看到一个孩子跪在那里，另一个男孩缩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安睡。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但对你来说可能是第一次。” 　　零号整理着怀中男孩的发丝，抬起头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要做个交易吗，哥哥？” 　　在这一刻，路明非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安睡的男孩是谁，那是他自己，小时候的自己，长得和这个叫他哥哥的男孩有七分像。 　　“我不是你哥哥。”路明非有些慌乱，在接受自己世界存在龙这种超自然生物后，路明非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很是警惕。 　　“没有关系，你会是的，所以要交易吗？” 　　“什么？”路明非警惕地退后了几步，但那个男孩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你还不相信我，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赠送你一个小礼物。” 　　“一个作弊码，bbsp;sheep wall，你应该很熟悉，星际争霸里的全图视野的作弊码，能够帮你找到方向。” 　　男孩的身前幻化出一头黑色的山羊，它悦动着，一头顶在路明非的肚子上，把他顶到水坑中。 　　“记住作弊码，哥哥，我们还会再见。” 　　路明非在水中向下跌落，他尖叫着，突然发现自己跪在地板上，芬格尔趴在床栏上，看着他。 　　“你的眼睛……变成金色了。”芬格尔说道：“发生了什么？”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缩头龙 　　路明非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芬格尔穿着内裤从上铺一跃而下，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此时路明非眼中的金色光芒已经消散，但芬格尔很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了他的眼睛变为金色的竖瞳。 　　“你别紧张”芬格尔安抚着路明非，“这是血脉觉醒了，你有没有喊出来的冲动？” 　　“喊出来？”路明非不明所以，“喊什么？” 　　“混血种会觉醒一种叫言灵的能力，通过语言改变世界，类似用语言释放的超能力。” 　　芬格尔向路明非科普了一下言灵的知识，而路明非却想起了那个孩子告诉自己的作弊码。 　　“Bbsp;sheep wall……”在好奇的驱使下，路明非念出了那串作弊码。 　　在那一瞬间，芬格尔看到路明非的瞳孔又蒙上了一层金光，他退后了几步，全身肌肉绷紧，防止这位也给自己来一个大火球。 　　路明非抬起头来，他似乎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学……学长，你怎么变成……绿色的了？” 　　在路明非的视野里，芬格尔的皮肤变成了古怪的青绿色，还有一些地方出现了紫色的斑点。 　　芬格尔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一切正常，皮肤还是像原来那样雪白。 　　“我很正常，是你看到的我不正常。”芬格尔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分析起问题来丝毫不慢， 　　“你描述一下看到的我。” 　　“深绿色的皮肤，还有紫色的斑点……好像淤血？”路明非迟疑地说道。 　　“这是我发动言灵时候的样子，你先冷静下，在床上躺一会。” 　　言灵：青铜王座会让使用者肌肉密度增加，同时血液中的金属含量增加，皮肤会呈现青铜的金属光泽。 　　当然青铜并非是青绿色的，但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芬格尔安抚住路明非，急匆匆地穿好衣服，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往副校长的钟楼去了。 　　路明非躺在床上，还来不及思考这种特殊的能力如何应用，就感到大脑一阵眩晕，直接混到在了床上。 　　塔楼中，副校长尼古拉斯像往常一样欣赏着这一期的花花公子，芬格尔走了进来，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 　　“路明非刚才使用了言灵。”他低声说道。 　　“；the……，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副校长手上的杂志掉在地上，打翻了一罐啤酒。 　　在卡塞尔，整个学校都被炼金矩阵包裹，以副校长血液为引子炼金矩阵能够封锁一切言灵，这也是他被称为守夜人的原因。 　　“意味着他的血统比你还高，我的好师傅。”芬格尔苦笑道，“他是纯粹的混血种，可不会魔法。” 　　魔法可以绕过副校长法阵的封锁，这也是为何路梨能够在学校里使用言灵的原因。 　　“我的血统层次和次代种差不多，比我还高，这意味着……” 　　“人型的龙王，哪怕不是，也差不多了。”芬格尔苦笑道，这意味着两种可能，要么路明非超越了所有混血种，要么……他就是龙王伪装的。 　　“我问问昂热……”副校长从沙发的缝隙里掏出一台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但出乎芬格尔意料的是，副校长的脸色快速缓和了下来。 　　“昂热说路明非是特殊的，在他身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奇怪。”副校长把手机塞到一边，重新拿起杂志看了起来。 　　“您就这么放心？” 　　“昂热与龙族有血海深仇，他都不急，我急什么。”副校长作为炼金大师，一身本领都在炼金术上，没有多少战斗能力，是担心也担心不过来。 　　此时，校长室内，安德坐在沙发上，看着昂热敷衍着尼古拉斯。 　　“你就不告诉他真相？”安德问道。 　　“不，作为后勤人员，知道太多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还是继续谈那座青铜城的事情吧。” 　　昂热很自然地把话题扭转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对于路明非出格的举动，昂热和安德早有预料。 　　“那头该死的伪龙，把他的巢穴藏到了水下，长江下面。”安德皱着眉头，虽然早就知道了青铜城的所在，但却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因为地理条件十分不利。 　　“那座城市，毗邻三峡，深埋在几十米的江水下，我们根本不敢用炸弹。” 　　安德所说的城市，是当年诺顿修建的青铜城，后来沉入水底，变成了水下地宫。 　　“或许我们可以先派人去探索一下。”昂热建议道，和原著中不同，海外的秘党势力很难进入华夏，而华夏官方也没有探索的意思。 　　“那样太冒险了，最后只会得到和格陵兰一样的结果。”安德摇摇头，那处地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下方的几亿居民都会被洪水冲走。 　　“我只能建议暂时探索外围，华夏那边给的报告你看了吗？”安德指着昂热桌上的一沓文件，那是华夏的有关部门发来的报告。 　　“一头龙王，六只次代种，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昂热对报告的夸大有些不满，他判断其中最多只有一两只龙族，最高也就是次代种。 　　“你总是太冲动，不要老是想着把用人命填平壕沟，那些人不是你，死了还能活过来。” 　　安德有些生气，昂热在处世上面以自我为中心，他被龙杀了一次，也总是想让其他学生也复刻一次他的经历，好找出有哪些人天赋异禀。 　　“好吧，但你要知道，青铜城的发掘工作得派些执行部的人手，不然校董会不好交代。” 　　“好吧，一小只队伍，只有一个人可以下水。”安德勉强答应了昂热的要求，毕竟有关部门名义上算是执行部的下级，还是得给总部一些面子。 　　“不用担心那座青铜城，我们不方便下水，但或许可以引蛇出洞。”安德接着说道。 　　“用那位青铜城的原主人？”昂热回想起安德在学校内的布置，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想想看，如果诺顿死了，我的意思是真的死了，他们会不会跑出来。” 　　“你想赌那个弟弟对哥哥的感情？”昂热明白了过来，按华夏那边的推测，很可能另一位青铜与火之王也在那座城里，他是诺顿的弟弟：康斯坦丁。 　　“希望他们兄弟情深，这样我们就能把弟弟骗出来，然后干掉他。” 　　“如果他不出来呢？” 　　“那更好，优势在我这边，他最好就缩在下面一辈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力基因工程 　　在昂热的建议下，执行部还是派了一只小队前往华夏，哪怕对青铜城外围进行探索，对于现在的卡塞尔来说也十分有意义。 　　这些年由于龙裔混血种的存在，华夏的高危混血种事件少了许多，正因如此，他们把更多的人手放到了对付龙族手上。 　　现在在青铜城附近，数个师团与有关部门的精锐在那里待命，等待着龙王从青铜城里探出头来，给他狠狠地来上一炮。 　　考虑到原著中卡塞尔学院的小队曾经使用风暴鱼雷击伤过诺顿，安德有理由相信凭借附近的兵力与奇特的魔法，绝对能够让康斯坦丁有来无回。 　　“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让咱们的秘密武器出动了。”安德笑道，所谓的秘密武器，指的自然是我们可爱的原著主角路明非。 　　“所以你得赶快给他找个女朋友，不然剧情不好走下去。”安德接着说道，他一直都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就为了让他像个人，“昂热敲着桌子，作为一名单身贵族，爱情在他的字典里和交配是同义词，”你就费尽心思给他找个女人？” 　　“这很重要，如果他真的是人的话，那些伪龙，你知道的，他们不需要生殖活动，真是可怕。” 　　“所以我认为，通过肉欲或者爱情或许可以唤醒他作为人的那个部分。” 　　“但他很抗拒“安德低下头，有些失望“我甚至怀疑他能不能举起来。” 　　虽然在校长室里讨论后辈的生理问题很过分，但从某种意义上，这关系到人类的未来。 　　“他对陈墨瞳似乎有感情。”路明非从进校以来的一举一动都被昂热看在眼里，也包括他看陈墨瞳时眼中的光芒。 　　“那女孩有问题，”安德摇摇头“你想不到他父亲有多么疯狂，在世界各地和上千个女人做，生了一百多个孩子，大部分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只留下了四十七个子女。” 　　“他比庞贝还会玩，种马中的种马。”安德瘫在沙发上，手无规律地摇晃着，“那女孩绝对是个人力基因工程的产物，为了达成什么可怕的目的。” 　　“人力基因工程？”昂热听到了一个很难理解的词。 　　“我自己想的专有名词，用来形容通过交配达到与基因工程相似的效果。”安德挥挥手，接着说道：“所以我在调查出结果之前，都会防着她一手。” 　　“好吧，看起来我们的秘密武器先生离成熟还有很长的距离。”昂热摊摊手，重新拿过一卷文件批改起来，最近装备部分裂成了爆炸派与动能派两个派系，为了科研经费争执不休，昂热对此很是头疼。 　　而此时，昏迷在床上的路明非已经被芬格尔送到了医务室，医生诊断后发现似乎只是劳累过度，多睡一会就好。 　　“什么，他觉醒了？”苏茜刚刚结束派发物资的工作，就发现路明非被送进了医务室，赶忙找到了芬格尔问个究竟。 　　“对，似乎是回想起当年夏令营的事情。”芬格尔早就回到了宿舍，坐在床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添醋加油地发到守夜人论坛里，骗取一波流量。 　　“话说你们华夏真让小孩子用炸弹玩击鼓传花？”芬格尔探出头来，他对这件事还是很关注，毕竟对学校松散教育制度的批判总是很有市场。 　　“那只是个游戏，炸弹根本不是真的。”苏茜拨拉着头发回忆道“那个游戏给人的压力太大，好多孩子直接就被刺激到龙血觉醒，后来再也没玩过了。” 　　“你也是？”芬格尔更兴奋了，这种花边新闻绝对是新闻部的最爱，标题都想好了：震惊，华夏居然这样培养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究竟落后了多少？ 　　“我也是，但当时路明非应该没有觉醒，他把炸弹丢到水里，然后就昏过去了。”苏茜回忆起当时的景象，不得不说，当年的事情还是很刺激的。 　　“结果他现在回想起来反而觉醒了，这家伙反射弧够长的。”芬格尔揉了揉脑袋，开始在电脑上奋笔疾书，有了今天的事情，他起码能够在论坛上水三篇新闻。 　　傍晚，路明非在陌生的床上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那样陌生，转过头，一位陌生的医生顶着他。 　　“你醒啦，”医生的手指修长，看起来十分适合手术“醒了就赶快起来吧。” 　　“医生我的身体？”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沉重，想要再睡过去。 　　“只是疲劳过度，你已经睡得够久了”医生冷漠地把他从病床上赶了下来“要睡就回去睡，这边的病床可不是用来睡觉的。” 　　路明非拖着身子，摸索着走回了宿舍。 　　当他推开门，芬格尔扑了上来，一把把他拉进宿舍里。 　　“我的好师弟”芬格尔拿着笔记本递给路明非“你现在彻底火了。” 　　路明非看着论坛里的帖子： 　　震惊，S级居然是这样培养的。 　　你和S级差在哪里，看完这几条你就明白。 　　这校怎，我陷思，卡塞尔的教育为何失败？ 　　一线记者为您揭秘S级言灵的秘密…… 　　“老哥，这些……”路明非看向芬格尔，突然感觉这个家伙确实不简单。 　　“没错，就是我！”芬格尔可不会藏着掖着，毫不在意地说出了真相。 　　“现在你的热度已经超越了那位瓦尔基里，成为了新生第一，感谢我吧！”芬格尔搂住路明非，打开一个帖子，里面都在讨论路明非究竟会多强。 　　“瓦尔基里？”路明非听到了一个特殊的名字“那是谁啊？” 　　“就是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自由一日最后的胜利者。”芬格尔的话让路明非想起了那位让他自愧不如的女孩，手持AK的样子确实让人难忘。 　　“大家都叫她瓦尔基里，毕竟是女战士啊。“芬格尔感叹着，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学弟，你那个言灵……” 　　“怎么了？“路明非问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最好不要在学校用，学校里设置了炼金法阵，能够限制言灵，如果强行用，可能就和今天一样。” 　　路明非连连点头，他可不想再昏过去，这种东西还是少用比较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军训 　　烈日，干热，穿着军服的少男少女站在操场上一动不动。 　　这是大学的入门仪式，用军事训练，让学生们快速融合为一体，并教会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 　　在许多新生看来，军训不过是折磨人的落后东西，但对于卡塞尔的学生来说，这能够快速拉进他们和其他同学间的差距。 　　卡塞尔的军训以华夏为模板，因为昂热认为卡塞尔的执行部应该是一支有理想的队伍，而不是为了钱和女人打仗的雇佣兵。 　　不过对于学生们来说，最开始的队列训练可不太好受，特别是那些来着美国的学生。 　　卡塞尔的生源大概有三类，一部分来着欧洲那些亲秘党的家族，一部分是华夏公派的留学生，最后就是美国的原住民，被汉高警长用手枪逼来上大学的德州红脖子们。 　　自当年安德与汉高“打成”协议后，我们的美国混血种老大，德州老牛仔汉高警长每年就多了一个任务，拿着手枪去各个农场，逼他们的孩子读书。 　　比如现在站在路明非身边的山姆·布朗，他的家族在美国中部有一片漂亮的农场，与世隔绝，在那片地方，拥有混血种力量的布朗家族就是真正的王。 　　在山姆·布朗看来，出来读书完全是浪费时间，靠着家族传下来的知识，完全足够把他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战士，又或者优秀的统治者。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就是现在，那个教官，那个名叫安东的俄罗斯人，居然让自己站在这里，这种训练难道能够让自己成为合格的战士吗？ 　　“为什么要我们站在这里？”山姆喊道，用的是一口南方口音的英语：“像个小丑一样。” 　　路明非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那个毛子教官胳膊比自己小腿还粗，看起来能够打过一头熊，内心里暗暗佩服旁边的这位哥们。 　　安东站在队伍的前列，手背在身后，做出稍息的姿势，身板笔直，听到山姆·布朗的话，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 　　现场安静得可怕，不是因为布朗愚蠢的问题，而是因为安东教官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金黄色。 　　一段低沉的，如祈祷的声音从他的嘴唇的缝隙中发出，布朗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浆里，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一举一动都受到了限制。 　　那粘稠的空气向着他的口腔与鼻腔中灌进去，山姆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发出无声的喘息。 　　他想要呼救，但却发不出声音，他要被溺死了，被空气溺死。 　　在场的新生们看着挣扎的山姆·布朗，一动都不敢动，谁也没想到教官会直接动用言灵，还是有致死性的那种。 　　就在山姆意识逐渐远离时，周围的空气变回了原样，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第一次感受到空气的美好。 　　“在卡塞尔，你们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安东用带着口音的说道：“服从命令，特别是强者的命令，明白了没有！？” 　　“明白！”下面的声音很大，新生都被安东的手段镇住了。 　　安东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了防止在军训中出现意外，这片区域暂时放开了限制，让教官可以在其中使用言灵。 　　新生中有些基础的新生不少，要压住他们，少不了言灵的助力。 　　“军姿再加半小时。”安东毫不留情“因为这个家伙，你们去吃饭的时间会比女生更晚。” 　　另一边，霍尔金娜负责的女生班就顺利很多，没有人质疑训练的合理性，让霍尔金娜轻松了不少。 　　军训的队列是按照身高排列的，理所当然的，身材娇小的零排到了第一位。 　　霍尔金娜看着样子只有十四五岁的零，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怎么今年的新生还有初中没毕业的小女孩，卡塞尔也准备办中学了吗？ 　　出于好奇，霍尔金娜走到零的面前，弯下腰看向零胸口上的名牌。 　　“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 　　这是一个糟糕的名字，因为着代表着零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后代，也就是俄国沙皇的后裔。 　　要知道，沙皇全家老小早就被杀掉了，但还是有不少后裔分布于各地，在红色帝国倒下后，他们也不算太受欢迎，只能扮演政府的吉祥物。 　　大部分俄罗斯人，只要学过历史，都不会喜欢这个姓氏，不过这不妨碍那些沙皇的旁支后代打着罗曼诺夫的旗号，在俄罗斯招摇撞骗。 　　对于接受了苏联教育的霍尔金娜也是如此，她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位小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看到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熟悉，让她回忆起在黑天鹅港的时光。 　　“蕾娜塔……”霍尔金娜罕见地失态了，她低语着一个名字，小心地退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女孩，这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孩子，样子与当年的蕾娜塔是那样相似，白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睛，简直就是和蕾娜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霍尔金娜也曾经调查过那位黑天鹅港唯一的失踪者，得到的结论是她和一个可怕的高危混血种逃走了，最后在西伯利亚的铁路上被找到。 　　后来记录就断了，那时候俄罗斯还很混乱，没人知道蕾娜塔去了哪里。 　　现在，她终于在卡塞尔见到了一个与蕾娜塔如此相似的女孩，结合当年的事情，一个可怕的假设逐渐在霍尔金娜的脑海里生成。 　　她强忍着离开的冲动，负责任地坚持到中午，在教官的宿舍找到了安东。 　　“怎么了，霍尔金娜，出事了吗？”安东有些疑惑，还担心是不是学生出了问题。 　　但霍尔金娜的话让他愣在了原地…… 　　“今年的新生里，有一个是你的女儿。”霍尔金娜拿着一摞档案，丢给安东，那是零的档案，只有一些基础的东西，很容易查到。 　　“你在说什么？我可没在外面乱搞。”安东很不满，打开档案，看到了那张与蕾娜塔别无二致的脸庞。 　　“蕾娜塔……这……真是不可思议……”安东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发出感叹。 　　“那个圣诞夜，我们都吸入了迷幻剂，我记得你向着蕾娜塔跑过去了。”霍尔金娜按住眉心“按时间来算，这个零……可能是你的女儿。”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故人的相见 　　在卡塞尔的教师宿舍内，安东和霍尔金娜正交流着当年的事情。 　　“当时我确实是想对蕾娜塔做那种事情。”安东坐在床上，手紧紧地抓住那份档案“你也知道，蕾娜塔确实……” 　　“很好看，也很柔弱。”霍尔金娜说话很直接“你早就想对她动手。” 　　在黑天鹅港里，蕾娜塔是赫尔佐格博士的北极罂粟花，是那个北极圈实验室里的一抹亮光。 　　男孩们很喜欢欺负她，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其中就有安东。 　　“那该死的致幻剂。”安东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当年赫尔佐格为了逃跑，在密封的大厅中释放了含有催情成分的致幻剂，让整个圣诞晚会变成了大型乱伦现场。 　　还好后来安德带着人打开了大门，不然所有的孩子们都会在大火中变成焦炭。 　　安东翻看着资料，上面显示零出生于一九九二年年八月，他松了一口气。 　　“按这个孩子的出生日期来看，她应该不是我的孩子。”安东指着日期说道。 　　“不能排除早产的可能，那孩子现在十八岁了，还像个小学生，有可能是先天发育不良。”霍尔金娜反驳道。 　　“还有那个零号，你还记得吗，那个高危混血种，或许这个零就是零号的孩子。”安东继续寻找着零身世的蛛丝马迹。 　　“零号对蕾娜塔肯定很重要。”霍尔金娜拿过档案“不然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叫做零。” 　　“但你应该知道，零号的样子，他是个亚洲人。”霍尔金娜指着零的照片“你看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点亚洲人的特征吗？” 　　“天啊……别，她的头发和我颜色差不多。”安东看着零白金色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叹息，他对霍尔金娜的猜想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你先回想一下，当年你到底有没有对她动手。”按时间来算，如果蕾娜塔确实是零的母亲，那么她怀孕的时候一定在黑天鹅港。 　　“不仅仅是在那天，还有前面，你知道的，雅可夫和我当时也会偷偷做那种事情。”霍尔金娜推己及人，显然认为安东在偷偷对蕾娜塔动手。 　　安东耷拉着脑袋，回忆着那天晚上，默默地把手伸进嘴里，摸出一颗假牙。 　　“那天晚上，我最后的记忆是向着蕾娜塔走了过去。”他看着手里的假牙“当我在船上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牙齿缺了一颗。” 　　“这是蕾娜塔做的？”霍尔金娜问道，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娇弱的女孩还有这一面。 　　“应该是……但我确实不记得……我真的……想不起来……”安东很沮丧，那个圣诞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最荒诞的梦境，被大部分孩子藏进了心灵的最深处。 　　“但我们总要面对它。”霍尔金娜走过来，做到安东旁边，拉住他的手“面对当年犯下的错误，哪怕不是我们自己的意愿。” 　　“就像你和雅可夫？”安东回忆起当年的事情，雅可夫是霍尔金娜在黑天鹅港的男朋友，但他很快与霍尔金娜分手。 　　“他最后记起来的事情是我和安德烈抱在一起。”霍尔金娜毫不在意地揭开自己的伤疤“但他错了，不止安德烈，还有亚历山大和阿利塞。” 　　“那天晚上真是疯狂。”霍尔金娜手抚胸口“如果不是后来查了资料，我都不知道自己玩这么大。” 　　“你倒是挺乐观。”安东露出了笑容，似乎和霍尔金娜比起来，自己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了。 　　“所以安东，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找那个女孩。”霍尔金娜强调“起码要知道那孩子的母亲是不是蕾娜塔。” 　　“或许可以和她商量一下”安东补充道“做一个简单的亲子鉴定，卡塞尔学院肯定有类似的地方可以做。” 　　下午，新生们在那些前辈们戏谑地注视下结束了军训，在操场边，两个渭泾分明的团体正默默注视着场内活动手脚的新生。 　　“那个山姆·布朗，派个人去接触一下。”凯撒抱着双手，对旁边的秘书指示道“很有勇气，第一天就敢挑衅教官。” 　　“还有那个零”凯撒指着排在排头的女孩“多和她接触，尽可能争取。” 　　旁边的楚子航则和狮心会的几个干事交流着活动“东西买好了给那些人送过去，要提现出我们的关心。” 　　楚子航表面上冷漠，实际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有一颗柔软的心。 　　“会长，这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应该挑选精英。”一个干事对楚子航的决策有些不满“送水果和饮料这种事情，不是后勤的活吗？” 　　“不，我们需要让他们对狮心会产生好感，这种慰问的活动，能够大幅度提高他们对狮心会的好感。”楚子航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学生会已经做出改变，我们需要和他们争夺这一届的新生，特别是其中有能力的人。” 　　狮心会的风格太过严肃，让不少新生望而却步，导致狮心会的人才比学生会少不少，这种后果在这几年愈发明显，哪怕有一批精英，在一些事情上也难以与学生会抗衡。 　　楚子航针对这种事情，结合自己的经验，组织了一次慰问活动，最大限度地让那些新生认识到狮心会的风格。 　　“还有那个零……”楚子航在周围的人群中寻觅着合适的人选。 　　“会长，我去吧。”苏茜自告奋勇，作为副会长的苏茜作为拉拢零的人选很合适，算是狮心会里少有的社交人才。 　　“辛苦你了。”楚子航点了点头，转头向场内望去，发现那两个俄罗斯来的教官围在零的旁边，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场内，零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两人，冷漠地站在那里，现在她是零，而非蕾娜塔。 　　“零学员……”安东开口了“你……认识蕾娜塔吗？雷娜塔·叶夫根尼娅·契切林娜。” 　　熟悉的名字，但物是人非，零自信他们不会想到自己就是蕾娜塔，但相差无几的面容确实需要一个掩饰，不然对主人的计划会有影响。 　　“蕾娜塔已经死了。”零抛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绕开两人，向着外面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亲子鉴定 　　“什么！你要做亲子鉴定？”在医学部等待检查结果的安德见到了忐忑不安的安东，主动向他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为了调查陈墨瞳的情况，安德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拿到了她的血液样本，送来医学部化验。 　　要知道，许多混血种对基因检测这种事情很抗拒，因此卡塞尔学院的体检没有任何需要抽血的项目，不过对于安德来说，拿到陈墨瞳的血样并不算太难。 　　但对于急性子的安东来说，事情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在确定了零与蕾娜塔确实有关后，安东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医学部，希望能够进行一次亲子鉴定。 　　“是的，路伯伯”安东在安德面前很乖巧“新生中有一个女孩，她很可能是我的女儿。” 　　对于那批黑天鹅港中活下来的孩子，安德是个亦师亦友的角色，在他们最低谷的时候，与他们谈心（其实是安德自己想聊天），带他们唱歌，给他们安排未来的路。 　　因此大部分孩子都很尊敬安德，安东自然也是如此。 　　“哪个孩子？你在那地方还搞出人命来了？”安德很惊讶，按这批学生的年龄算，安东十六岁就当爸爸了，那时候他还在黑天鹅港。 　　安东苦笑着递给安德一张照片，安德接过来，手抖了一下，那是零，也就是当年的蕾娜塔。 　　“她是你的女儿？”安德有些讶异，零真实的身份安德是知道的，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安东怎么会认为零是自己的女儿。 　　“那天晚上，路伯伯你是知道的，我记得自己向蕾娜塔走过去了。”安东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十分沮丧。 　　安德看着沮丧的安东，看起来零与蕾娜塔相似的外表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那些黑天鹅港中的孩子大都有一点问题，安东也不例外。 　　赫尔佐格的脑桥分离手术让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面对当年的事情，安东已经无法保持冷静。 　　“路伯伯，您能不能做个中间人，帮我公正一下鉴定的结果。“面对当年的救命恩人，安东希望安德做个见证。 　　“行吧，我会去找那个女孩，如果她愿意鉴定，我很乐意做个中间人。“安德点头答应了安东的请求，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算难。 　　是夜，一间学生宿舍里，零侧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两个人，霍尔金娜和安东，他们认出了自己，自己这个虚假的身份，又能持续多久呢。 　　滴！ 　　刚刚紧闭地房门被打开，外面走廊的光照到零的头发上，她悄悄把手伸到枕头底下，等待着脚步声的接近。 　　啪…… 　　门又被关上了，零浑身肌肉绷紧了，五感被发散到极致，想要捕捉来人最细微的脚步声，但她一无所获，好像刚才进来的不过是一缕清风。 　　“起来吧，好久不见了，蕾娜塔。“安德卸下隐身术，出现在零的床边。 　　“随便进女生宿舍可不好，校长先生。”零掀开被子，露出穿着小背心的身体。 　　“好吧，其实是荣誉校长，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你先穿好衣服？”安德挠了挠脑袋，如果不是零身份敏感，他才不想大晚上跑到女生宿舍里来。 　　“不用了，就这样吧。”零坐起来，用被子遮住身子，转头望向安德“什么事？” 　　“当年你可比现在可爱多了。”安德找了张没人的床位坐下，这件宿舍只有零一个人，算是优等生小小的福利。 　　“蕾娜塔已经三十多了……”零沉默了一下，透露自己的年龄让她感觉并不好“是因为安东他们的事情吗？” 　　“没错”安德拍了拍手“安东觉得你是他的女儿，据他说当年他想对你做那种事情。”安德说道，丝毫不在意零越来越黑的脸。 　　“他确实想要……但后来被主人阻止了。”零蜷缩成一团，露出两只碧蓝的眼睛，“他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因为他感觉很内疚，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安德抚摸着床垫“当你回想过去的事情，你会恨不得把过去的自己打死，这就是成长。” 　　“还有你的身份，蕾娜塔不能再出现，你最好是个无辜的孩子。”零听到安德的话，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机会，把自己从当年的事情里摘出来。” 　　“如果你接受了，蕾娜塔就会真的死去，你会是零，蕾娜塔与安东在致幻剂下的产物，一个不完美的身份，但很有说服力。” 　　“我不在乎这个，我只……”零的声音出从被子里传来，显得有些发闷。 　　“你只在乎那家伙给你的任务，这对那个任务也有好处，昂然是不会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在他的秘密武器旁边的。”安德强调道。 　　“我接受”零把头抬起来，注视着安德“哪怕我要叫安东那个大猩猩……爸爸。” 　　最后两个字零念得很艰难，但她确实下定了决心，至于自己现在这个罗曼诺夫家族的身份，完全无关紧要，罗曼诺夫家族可不是混血种，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啥都不算。 　　“我会修改亲子鉴定的报告。“安德向零伸出手”新生愉快。” 　　零揪下一根头发放到安德手里，默不作声地躺下，用被子蒙住脑袋。 　　“再见。”安德把头发放到一个密封袋里收好，正准备离去，却听到后面零的声音。 　　“龙先生，那些哥布林到底对女冒险者做了什么？” 　　安德脚步一僵，脸上冒出几道黑线，他当年就不该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等你长大再告诉你。”安德的回答和当年那个圣诞节里的别无二致。 　　“我已经够大了。”零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我觉得你欠我一个故事的结局。” 　　安德叹了口气，少女，这是你逼我的。 　　“好吧，这故事可不美好，和那些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家伙想的不同，哥布林袭击人类只有一个目的，吃肉。” 　　“那个女冒险者的一条腿被锯了下来，我救下她时那条腿正漂浮在一个大锅里。” 　　“她活下来了吗？”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慵懒。 　　“活下来了，我给她止了血，送到了牧师那里。”安德抓住门把手“后来她去开了一家酒馆，蜜酒的味道相当不错。” 　　“很棒的睡前故事。” 　　“晚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升龙拳与死侍 　　在安德的一番运作下，安东在军训的第一个周末拿到了亲子鉴定的报告，他翻开报告，看着纸上的鉴定结果，默默捂住脸。 　　“我……我真的……”这个七尺大汉在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就红了眼眶，一种复杂的愧疚缠绕着他的心头“我没想到，当年我真的……” 　　安德站在一旁，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是他亲自动手修改的，就是为了给零的身份做个交代，但这件事里安德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安东。 　　“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多说，让那孩子和你交流吧。”安德转身出门，门口的零穿着一声迷彩作训服走了进来。 　　安德在门口见到了昂然，他抱着双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在这里傻站着。”安德向他打了个招呼“亲人相见这种事情总是让人感动。” 　　“确实是这样，你跟我来。”昂然领着安德走到旁边的房间里，房间里放着几个屏幕，从屏幕里能够看到零和安东似乎在交谈。 　　“这里能够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昂热摸出一张照片，那是当年蕾娜塔被秘党抓获后拍下的。 　　“那个女孩的身份肯定有问题。”昂热说道“沙皇一家都是棕色的头发，而她是白金色的。” 　　“据说一个俄国的将军收养了她，并帮助她获得了皇室的身份。”安德看着屏幕上的安东，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零，想要从她口里得到蕾娜塔的踪迹。 　　“那个将军一定有什么毛病。”昂热嘲笑道“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皇室身份的宠物。” 　　“咦……真恶心”想到零漂亮的容貌和长不大的身体，安德感觉一些糟糕的事情正在自己的脑子里萌芽，赶忙甩了甩头，把这种思想甩出去。 　　“不管怎么说，我们起码找了了当年最后失踪的孩子。”昂热看着屏幕上零精致的容颜“希望她不要向她的母亲一样犯错误。” 　　“你不担心她有问题？”安德试探道，他一直没告诉昂热关于零号和自己的契约，担心这个一心复仇的家伙会受不了刺激。 　　“不，只要愿意杀那群伪龙，不管什么样的人我都愿意接纳。”昂热很直接，在他眼里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敌我之分。 　　此刻，会客室内，安东正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在黑天鹅港的时光，蕾娜塔窗台上枯萎的北极罂粟花，以及那场席卷黑天鹅港的大火。 　　“那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那天晚上我吸入了致幻剂……然后对你母亲做了那种事情。” 　　安东从嘴巴里取出一颗假牙，苦笑着说道：“这或许是你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零凝视着那颗牙，她仍记得那个圣诞节的晚上，安东呼出酒气向抱着小熊的自己走过来。 　　然后零号出现了，他用一记升龙拳打掉了安东的牙齿，带着自己在舞池中跳舞，一切像童话中那样奇幻，直到一曲结束，蕾娜塔孤零零地站在舞池中央。 　　那几分钟是蕾娜塔最美好的回忆，但无人记得零号的出现，就像自己面前的安东，他们的记忆只是停留在舞会开始的前一刻。 　　“蕾娜塔已经死了”零压下心中的思绪，念起了剧本“她生我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她还太小，难产。” 　　安东发出一声嚎哭，在他看来，是自己在圣诞节的过错让蕾娜塔死去的，自己是个该死的杀人凶手。 　　“对不起……孩子”他垂下头，不敢去看零那双与蕾娜塔别无二致的眼睛“我那时候……” 　　面对着自己犯下的错误，安东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儿。 　　“站起来”零下了命令，如同一个女王在命令自己的臣子。 　　安东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女孩。 　　“低一点。” 　　安东听话地俯下身子 　　“再低一点！” 　　安东的膝盖弯下来，与零平视。 　　“这样就差不多了。” 　　零握紧拳头，腰部发力，以一个无比标准的升龙拳狠狠地打到安东的下巴上。 　　安东的脑袋仰起，一枚牙齿带着血丝飞到墙角，安东捂住嘴巴，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现在我们两清了。”零放下话，头也不会地走出了会客室。 　　“其实当年我一直想这么来一下的。”在无人的走廊上，零小声地自言自语，虽然他看上去很柔软，但心里其实住着一个不折不扣的俄罗斯人。 　　文艺，敏感，但又骁勇善战。 　　安德和昂热走进会客室，看着安东拿着牙齿咧开嘴笑着。 　　“这绝对是渥的种，和她妈妈还有我一样。”他吐出一口血水，笑着说道。 　　虽然不知道安东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不过他很称职地没有请假，于是第二天学生们都看到了他牙齿上的缺口。 　　“今天似军事技能，训练滴第咦（一）天。”安东由于缺了牙齿，说出的话很奇怪，让下面的路明非憋笑憋得很辛苦。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缺了牙的安东教官似乎打定主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按他的说法，是让他们见识一下未来的敌人。 　　不少出生在混血种家庭的学生都严肃起来，他们清楚安东教官说得是什么，那种可怕的，突破了界限的怪物，新生中不少人都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 　　在教官的带领下，男女两支队伍汇合，他们今天要去见识一下死侍，这种由人类转化而来的怪物，同时也是大部分执行部专员会面对的敌人。 　　在操场的一角，几个执行部的专员守在一个笼子面前，看到新生到来，他们走了过来。 　　“这届学生运气真好，能见识到还活着的。”那位专员感叹了几句，带着新生站到笼子面前。 　　“看好了菜鸟，这就是突破界限的下场。”执行部的专员拉开蒙在笼子上的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类人的生物被铁链牢牢地绑在笼子里的十字架上，他皮肤苍白，爪子尖细，张开嘴，向着外面的学生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 　　每个新生都清晰地看到了他牙缝中的血丝与那尖锐得像匕首一样的牙齿。 　　这就是死侍，那些被龙血侵蚀的可怜虫。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年轻人的第一次 　　铁笼前的新人们人头孱动，后排的学生踮起脚尖，希望能看一看死侍的真容。 　　路明非的位置不算靠后，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名为死侍的怪物，那如同枯尸般的肢体，尖锐的利爪，还有嘴里像鲨鱼一样的双排牙齿。 　　“这就是死侍。”那位专员解说道“当混血种体内的龙血突破某个界限时，他们就会逐渐转化为这种怪物。” 　　“按现在的标准，浓度在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九十间的都只能称为高危混血种”那位执行部专员很专业地解说着常识。 　　“当龙血浓度突破百分之九十，身体就会开始大幅度变化。”专员一巴掌拍在笼子上“最后变成这种怪物。” 　　路明非吓了一跳，按他的理解，龙血浓度过高应该会头上长角，屁股长尾巴，就像古尔薇格阿姨一样，但这个让人反胃的怪物还是突破了他的认知。 　　“不要小看这家伙。”那位专员从腰上拔出手枪“给你们看看他的皮有多厚。” 　　“我这里面装的是实弹”专员说着，把枪从铁笼的缝隙里伸过去，瞄准死侍裸露的腹部连开三枪。 　　枪口的火焰绽放，包铜的手枪子弹击打在死侍的胸口，三个小小的凹洞出现在心脏部位。 　　叮！ 　　那是子弹头掉在地上的声音，人类引以为傲的枪械对死侍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 　　那三个凹陷流出黑色的血，滴在铁笼的底部，发出呲呲的腐蚀声。 　　“看到了吗，这就是死侍。”专员晃了晃手里的枪“你不要指望用这种东西干掉他。” 　　对面的新生鸦雀无声，这是他们大部分人第一次见到死侍，以前只有少部分人在书上或者父母口中听说过这类怪物。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一个新生问道，这是大部分人都想要知道的。 　　“Well，现在执行部主要有两种做法。”专员摊摊手“分别适用于不同的情况。” 　　专员指着死侍胸口的痕迹，刚才子弹打出的伤口现在已经解决愈合。 　　“动能武器可以对他造成伤害，如果手枪不行，可以换成大口径的狙击枪，狙击枪不行，可以上火箭筒，这种方法试用于现场没有多少普通人的情况。” 　　在场的新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死侍也并非完全无法战胜，只不过是火力不够罢了。 　　“还有就是借助炼金武器。”专员拿出一枚子弹“这是含有汞的弹头，汞对死侍有着致命的威力，就像银器对狼人一样。” 　　他换上那枚炼金子弹，以一个标准的姿势击中了死侍的手臂，那被击伤处快速发黑，死侍咆哮着，发出渗人的吼叫。 　　路明非后退了一步，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恐怖的声音，就像某种怪物落入沸水中发出的哀嚎，夹杂着婴儿的啼哭，让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看到。”专员的声音盖过了死侍的啼哭“含汞的子弹很有效，也有更有用的炼金武器，但一般给那些对自己身手比较有信心的人。” 　　卡塞尔的炼金武器出于对成本的考虑，大多是冷兵器，拿着刀和死侍对拼是精英的特权，对于执行部中的底层来说，还是用枪远程射击更保险。 　　“好了，我差不多就说到这里。”执行部专员从腰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铁笼的门。 　　“接下来是实践时间，菜鸟们。”他显然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些新生出丑。 　　“我这里有一把炼金武器，能够割伤死侍皮肤。”他从腰上的刀鞘里拔出一把狗腿刀“每个人都要进来，和这家伙面对面，给他留下一些痕迹。” 　　“小心些，这家伙被抓住之前还咬掉了我朋友的半个手掌，不要把手伸过去。” 　　专员警告道，而台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当那个先行者。 　　“女孩们，给那群怂货做个榜样。”霍尔金娜鼓励道“不过是一点小事，比解剖青蛙还容易。” 　　“小伙子们，别娘们唧唧的，这可不像卡塞尔的新生。”安东不方便开口，那个专员鼓动着男生，等待着第一个接过自己手中武器的新生。 　　“我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专员环顾一圈，却没发现是谁在说话。 　　“在下面。”那个清列的女声带上了些许恼怒，专员低下头，发现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看看，看看，连个小孩都不如。”专员把刀递给零“我真替执行部的未来担忧。” 　　零撇了一眼专员，默默地走进铁笼，她由于身高原因，本来就站在最前面，再加上大部分人都被死侍的嚎叫镇住，所以才捷足先登。 　　看着走进的零，死侍明显激动了起来，龙血的侵蚀已经极大地破坏了他的脑结构，让他失去了语言能力，变作一只野兽，只是单纯地渴望着杀戮与进食。 　　“太难看了。”笼子里飘荡着一股野兽的骚臭与血腥的味道，零皱着眉头，刀光一闪，一块萎缩的条状物就从死侍的胯部落了下来。 　　嗷啊啊！ 　　死侍拉动着捆束着他的铁链，想要靠近零，但他被牢牢地绑在十字架上，哪怕他拼命地凑近，也够不到零的脑袋。 　　外面见到这一幕的新生不少都捂住了裆部，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会感觉到痛苦。 　　“不错不错，开了个好头。”专员从零的手里接过刀“看到了吗，保持安全距离，给他留下些难忘的伤口。” 　　“注意不要碰到他的血，有腐蚀性。”专员再三叮嘱道。 　　“来吧，谁下一个，死侍可没有人权。” 　　在零的带领下，一个个年轻的男女接过刀，在死侍的身上划出或长或短的划痕，一些更厉害的新生则学着零给死侍卸下几个零件。 　　很快笼子地面上就布满了死侍的血，后来的新生不得不换上特殊的防护鞋进场，以防御死侍龙血的腐蚀。 　　路明非有些后悔自己落到了后面，现在死侍被折磨得有气无力，但带上了伤痕的死侍反而看起来更加渗人。 　　现在留在笼子前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路明非自己。 　　“就剩你了，快点结束吧。”专员把沾满鲜血的刀塞到路明非手里“进去砍他一刀就行，我还等着回去写报告呢。” 　　“年轻人，总是会有第一次，不要紧张，放松。” 　　路明非穿上防护鞋，面对着耷拉着脑袋的死侍，闭眼咬牙心一横，以一个歪歪斜斜的姿势把刀刺进了死侍的胸口。 　　在那一刻，路明非终于看清了那双金黄的瞳孔，死侍注视着他，如一位臣子跪在君王面前。 　　“神……啊……” 　　这是死侍说出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火之高兴计划 　　“死了，怎么就死了？”医学部的斯特兰奇医生望着面前死侍的尸体，他还等着这只死侍来做实验呢。 　　“被最后那个学生给捅了一刀，莫名其妙给囊死了。”执行部的专员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死侍的身上遍布着伤口，一道刀口穿过他凸出的肋骨，刺破了他的肺叶，这对死侍来说压根不是致命伤，但他确实死了。 　　“不至于啊，死侍就是被捅到心脏也不至于死这么快啊。”斯特兰奇摸着自己下巴上细碎的胡茬，死侍作为被龙血侵蚀的生物，自愈能力超乎想象，被炼金武器刺中胸口只是算重伤。 　　“算了，我等下把这只死侍解剖看看。”斯特兰奇也是无奈，本来活着的死侍就挺难遇到，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结果被个学生搞死了，也是倒霉。 　　“辛苦，辛苦，我去看看雷克斯怎么样了，您忙。”执行部专员笑着退出了房间，去看望那个被死侍咬掉半个手掌的倒霉蛋，斯特兰奇则拿起手术刀切开死侍的胸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死侍受到的伤虽然很重，但都不足以致命，斯特兰奇也排除了失血过多死亡的可能，死侍的造血功能强大，不至于受了这种伤就失血过多。 　　“这种情况，不像是被砍死的，倒像是……被吓死的？”斯特兰奇检查着死侍的心脏，很难想象死侍居然会被吓到心脏停搏，就好像他死前面对着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被学生用小刀割肉就这么可怕？看起来要通知执行部重新评估一下死侍的心理状态。”斯特兰奇自言自语道，被吓死的死侍他可是第一次见，或许是这个死侍太胆小了？ 　　脱下防护服，斯特兰奇整理着手术仪器，把那些特制的手术刀分门别类，又经过几次消毒程序，才走出了实验室。 　　安德坐着外面的椅子上，正和一个棕色卷发的女护士聊着天。 　　“斯特兰奇，你来得正好。”安德拿出两个样品袋递给他“帮我个忙，你懂的。” 　　护士悄悄离开，走廊上只留下安德与斯特兰奇两个人。 　　斯特兰奇看着手里的样品袋，里头是几缕头发，在灯光下泛着红光，他好奇地问道： 　　“安德校长，您这是又帮哪个学生找亲人啊？” 　　“额，你别管那么多，这两人都是我的晚辈，长得比较像，就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关系。” 　　安德挠挠脸颊，之前为了帮零伪造亲子鉴定，他偷偷催眠了医学部的斯特兰奇医生，让他为自己进行亲子鉴定，但零的事情也给了他一些启发。 　　于是他找来了陈墨瞳的头发，有拔了路梨几根头发，再次送到斯特兰奇这里。 　　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安德觉得他们一定有些关系，如果从玄学上找不到答案，那么试试科学也无妨。 　　“这种事情可不太好，好些混血种都不喜欢测基因。”斯特兰奇有些抗拒“上次的事情我都差点暴露了……” 　　“我们是干好事，帮一个可怜的女孩找到了他的爸爸。”安德拍着斯特兰奇的肩膀“不会有事的，放心。” 　　“好……好吧。”斯特兰奇早就被安德拉上了贼船，现在先下船也下不了“等晚上我去测一下。” 　　“这才对嘛，我们做得是好事，不要老是畏手畏脚的。”斯特兰奇这个人挺奇怪的，对死侍和那些被龙血侵蚀的怪物下手狠，但面对亲子鉴定这种伦理上的事情，就有些畏手畏脚。 　　这大概就是科学工作者高尚的品德吧。 　　安德心情舒畅地走出了医学部，他希望最后只是自己的虚惊一场，毕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长得像的人也不少。 　　最近对陈墨瞳血样的检测已经出来了，很正常的混血种，血统等级不低，但考虑到混血种千奇百怪的能力和变异，也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通过检测血液找到的。 　　关心完了陈墨瞳和自家的孩子，安德转身走进了一个他不太喜欢的地方：执行部。 　　执行部里的那些人都太过严肃，聊起天来不是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忙，很少有人愿意来和安德聊天，当然，这种气氛的源头，自然是安德面前的男人： 　　执行部长，施耐德。 　　这家伙当年在格陵兰岛受了重伤，半边脸都是烂的，呼吸要靠机器进行。 　　对于他的伤，安德有许多种方法治疗他，小教堂的古尔薇格的治疗术也不是吃素的。 　　但这家伙很有个性，他就喜欢带着那个插到他肺里面的机器，脸上带着面具坐在执行部里。 　　用他的话说，这叫用疤痕提醒自己的错误，但在安德看来，这哥们纯属脑子被冰冻坏了，才会想出这种主意。 　　“安德校长，您来这里做什么？”施耐德盯着这位每天不干事的校长，在学校里安德，昂热与副校长尼古拉斯堪称薪水小偷三人组，每天花天酒地，在学校里养老混日子。 　　毕竟强者总是最后出手，总不能打蚊子用核弹吧。 　　“看看那个计划。”安德挥了挥手“你懂的，和火有关。” 　　施耐德把安德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点开一份文件，里面附带着一些图片还有大段大段的文字说明。 　　“安德校长，您没必要来，我完全可以把文件发到你的个人终端上。”施耐德很冷漠，他和安德天生八字不合，因为他不怎么会聊天。 　　“那多没意思。”安德撇撇嘴“我每天可是很无聊的，正好来看看你。” 　　“安德校长，您还是看文件吧。”施耐德毫不动摇，让安德把注意力集中到计划上。 　　“火之高兴计划，为了解决青铜与火之王而设计的大型设施。”施耐德一脸冷漠地说出了很搞怪的计划名称。 　　“我们在德克萨斯州西部的沙漠里挖了一个坑，铺设围墙，地砖，炼金法阵，还有无数武器。” 　　“安德校长，这能够解决一头龙王吗？”施耐德问道。 　　“不能，但我们有秘密武器。”安德看着报告，脸上闪着莫名的光。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凌晨五点半的卡塞尔 　　作为秘密武器的路明非尚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他现在刚刚洗过澡，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老哥，我感觉自己要废了。“路明非喃喃自语，今天他被那个山姆·布尔摔在地上，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现在路明非算是见到了混血种的恐怖，他的体质在那群怪物面前孱弱地像个小孩，而他旁边的家伙都是比博尔特和刘翔还可怕的怪物。 　　“那帮家伙带着负重还能跑到百米十秒，太可怕了。”路明非抱怨着。 　　为了平衡学生之间因为血统不同带来的差异，一些学员会带上负重，这样每个人都能够用相同的动作达到不同的训练量。 　　不过路明非不出所料地落到了最后一档，大部分人的训练量都远大于他，而他在这样的训练下也是叫苦不迭。 　　“师弟啊，要坚强！”芬格尔安慰道“当然由于你的表现，许多人都觉得你不是S级，但这是有好处的。” 　　“这样可以扮猪吃老虎吗？”路明非翻了个身。 　　“不，这样我能够在论坛上的赌局里赢多一点。”芬格尔敲击着键盘“我压了你五百美元，赌你是S级。” 　　“谢谢师兄看中。”路明非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明天3E考试我一定努力。” 　　今天晚上教官教了他们几个韩文字母，见他们都记住了，就很放心地让他们去考试了。 　　按教官的说法，明天的考试是听写单词，把你听到的音写出来就行。 　　虽然路明非觉得明天的考试不会那么简单，但劳累了一天，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他现在只想陷到被子里，好好的睡一觉。 　　第二天，路明非带着疲惫在早上五点半起来，但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考试，不用去训练，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可以多睡两个小时，3E考试的时间在早上八点，时间还早，但路明非已经被这段时间的军训打乱了生物钟，没有了睡意。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决定起床去学校里看看，这些天训练下来，他还未好好看过这个地方。 　　路明非留下芬格尔一个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拿着身份卡走出了房间，芝加哥的天气不错，现在九月份，气温大概在二十四度左右，属于最舒服的时候。 　　路明非在宿舍门口遇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家伙，那位冰川女王，瓦尔基里：零。 　　由于零在军训中表现出色，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于是有人给她起了一个与她的外形完全不符的外号：冰川女王。 　　不过一些女生更喜欢叫她真空女王，因为零有些小小的洁癖，那天她切完死侍，请假到厕所洗了好久的手。 　　“要一起走走吗？”零看到了路明非，向他发出了邀请。 　　零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开学至今也没收到过男生的情书或是邀请，毕竟没人想被当做萝莉控，这种事情在美国还是很严重的。 　　就像站在路明非旁边的山姆·布尔说的，爱情能够跨越年龄，但FBI也能跨进你的家门。 　　所以如果不想被纪律委员会抓走的话，最好不要对零表现得太亲密，这是许多男生的共识。 　　路明非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对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但难得的机会，或许可以和这位优等生聊聊，获取一些考试的经验。 　　路明非和零走出宿舍，在校内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望着零精致的侧脸，路明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巧，你也没睡哈。”路明非打了个哈哈，随口找了个话题，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话题太牵强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是。”零穿着军训时的迷彩作训服，身上飘出好闻的味道，而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 　　路明非挠了挠脸颊，实在想不到什么话说，只能跟着零在学校里转悠起来。 　　两人走过一间看起来颇有古希腊建筑风格的礼堂，又看到了诺顿馆前停放的豪车，再走一段路，却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华夏建筑。 　　“雾月馆？”路明非看着面前的牌子“这名字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是龙王的名字。”零站在他的旁边接话道“每个建筑物的名字都是龙王。” 　　路明非挠挠头，如果说龙王叫做诺顿他还能理解的话，哪个龙王会叫雾月呢。 　　这可不像一条龙的名字，不过这个龙王姓敖也说不定，在西游记里的龙王可都姓敖。 　　“这可真怪。”路明非直起身来“这所学校教的可是屠龙。” 　　“秘党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出对龙族的轻蔑。”零说道“你可以把这些房子看作龙王的尸体。” 　　路明非打了个寒颤，感觉面前的建筑变成了一具龙的尸体，长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的进入。 　　“你害怕了？”路明非听到零发出一声轻笑，赶忙摇摇头。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冷。” 　　零看着路明非，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轻轻地拉住路明非的手。 　　“还冷吗？” 　　路明非感觉一股气从小腹冲到胸口，心脏发出了让人难受的酥痒，除了乔薇尼，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 　　但转头看见零年幼的外表，那股激动就消散了大半，这感觉不像是同龄男女牵手，倒像是哥哥在带妹妹散步。 　　“额……好多了。”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出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零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看似十四岁的女孩其实是个十八岁的混血种，在体能训练能带着负重做单手俯卧撑，格斗时一拳能给自己打哭的那种。 　　于是弱鸡路明非被强大的零带着在学院内部乱逛起来，现在学校内没有多少人，他们安静地享受了一段轻松的时光，让路明非考试前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知道考试时间越来越近，零才松开路明非的手，跟他一起往考场走去。 　　一个光头西装的老人站在教室门口，旁边是一个红头发的女孩。 　　“你们来得挺早的，进去找地方做。”曼施坦因看着一起来的路明非和零，让他们进去。 　　而旁边的陈墨瞳则扫视了两人几眼，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在谈恋爱吗？” 第一百五十章 3E考试 　　路明非红着脸进了教室，刚才陈墨瞳的话声音不小，教室里有几个人都听到了，稀碎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播，教室里的同学偷瞄着两人，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路，你和冰川女王在约会吗？”路明非找个位置坐下，旁边一个留着卷发的黑人凑了过来。 　　“只是在散步，布拉德雷。”路明非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在那人的催促下说出了答案。 　　那个黑人叫布拉德雷，是个来自密西西比州的小伙子，个性自由散漫，和那位山姆布朗一样，属于一天不打皮痒的类型。 　　而军训体能倒数的路明非因此和他们一起被归入了加练的行列，经常一起训练，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哦！……”布拉德雷扫视了路明非几眼“路，那个，这种事情是违法的，虽然混血种不怎么在乎法律，但……” 　　“她成年了。”路明非不假思索地说道，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的意思是，她成年了，这种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 　　路明非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伙计，你要知道如果你带她去宾馆，大概率要被那群条子抓到牢里去捡肥皂。” 　　布拉德雷低声说道，为路明非这个华夏来的家伙科普着美国的法律。 　　“不过别担心，我们新生联谊会会给你配备最好的律师。”一个印度裔小伙从前面转过头来。 　　他叫奇兰，在路明非看来是个整天神神叨叨的家伙，也是新生联谊会的会长，经常想要拉拢路明非参加新生联谊会，过路明非对这个神叨叨的家伙总是敬而远之。 　　奇兰的言灵是先知，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言灵，这让他在新生中很受欢迎，因为他能够准确预测明天十分会有雨以及军训会是什么项目。 　　在路明非又一次拒绝了奇兰的入会邀请后，那位看起来很严肃的曼施坦因教授站在了讲台上。 　　“希望你们都准备好了，在3E考试中，一切形式的作弊都是不允许的，后果自负。” 　　那位学姐则拿着一沓A4纸，和一把钱币，给每个人面前分发着考试用具。 　　“3分钟之后考试正式开始，现在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你们的桌角上。” 　　门悄无声息地关闭，留下一众学生面对着面前空白的草稿纸，大家没有惊慌，听写单词当然用不到试卷，但总有人会对这种形式感到不满。 　　摄像头在屋顶无声地凝视着端坐的学生们，这个紧张的时候，居然响起来悠扬的轻音乐。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用听写单词作为考试手段，当年斯坦福可是答应给我半奖……” 　　布拉德雷嘀咕道，与他嘻哈的外表不同，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虽然他想去斯坦福，但在汉高爵士的左轮面前，他还是来到了卡塞尔。 　　“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斯坦福。”路明非耸耸肩，“我有斯坦福的录取我还来这儿？” 　　斯坦福可没有军训和强大的混血种，说不定比卡塞尔要舒服些。 　　“可是你难道不渴望和世界上真正一流的人聚集在一起么？”布拉德雷很困惑地回过头来，“假设我去了斯坦福我就无法和你这样的人见面。” 　　“我这样的人？”路明非一面竖着耳朵听那音乐背后某种风一样的流转的微声，一面和布拉德雷搭腔，“我是什么样的人？” 　　“缔造新世界的人”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看到布拉德雷这么认真。 　　“缔造新世界？”路明非想这事儿跟他能扯上关系么？他摆摆手，“这事儿归，真的，他刚刚得到诺贝尔和平奖，我看新闻说的。” 　　“奇兰这么说的。”布拉德雷凑近路明非，“奇兰从不说错话，他的言灵是‘先知’。” 　　言灵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奇兰每次预测天气都很准，说下雨就下雨，比那些该死的天气预报准多了。 　　“他从不说错话，也从不推崇任何一个人，但他推崇你。”布拉德雷低声说，“他是我从小的好朋友，每次他预言的事情都会应验，有人很畏惧他，以为他是疯子，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他一度很苦闷，只有我陪着他。” 　　路明非不由得抬眼看了奇兰的方向，那个英俊的印度学生如同真的预知了这次注视似的，回头跟路明非打了个招呼。 　　“新生联谊会都支持你，”布拉德雷很诚恳的说，“狮心会和学生会很早就在新生里拉拢人，想壮大他们自己，但是奇兰告诉我们，我们不应该分散，我们应该等待，会有领导我们的人出现。我们开始都怀疑，知道听说他们找到了‘S’级新生，就是你啊！” 　　布拉德雷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两肘撑在课桌上，无声地流下泪来。 　　“哥们，不至于吧。“路明非看着泪流满面的布拉德雷”这种事情没必要流眼泪。” 　　但路明非很快意识到，不是布拉德雷感动到哭泣，而是3E考试开始了。 　　就像芬格尔说的，他们陷入了某种幻觉中，无意识地做出种种举动，路明非看到奇兰五体投地，宛如印度教的苦行僧。 　　教室里的众人开始群魔乱舞起来，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控制，在纸上乱涂乱画，托军训的福，他们似乎对自己的身体还剩下一丝控制，没有离开座位太远。 　　而一群人通过摄像头看着教室内学生们的群魔乱舞，安德站在屏幕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学生用咏叹调唱出一连串的高音。 　　“每年看3E考试的录像都能给我莫大的快乐。“安德对昂热说道”这可比脱口秀好看多了。” 　　“是啊，我记得去年一个学生跳了一段毛利战舞，非常的精彩。“昂热也看着屏幕里学生的反应，期望找出那些天赋异禀的小伙子。 　　在他们身后，安东默默盯着屏幕，心里正在盘算着要不要给路明非多加些训练，他可不想放过这个和自己女儿约会的混小子。 　　哪怕他是校董的晚辈也一样。 　　在几人的注视下，路明非的脑袋摇摇晃晃，随后咣当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我要把这一段接下来，放到搞笑锦集里。“安德看着路明非的样子。笑得肩膀抖动了几下。 　　昂热看着路明非不受控制在纸上乱画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看起来我们的秘密武器，确实很有个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过去的旅程 　　在考试开始时，路明非尝试着在那低沉的交响乐中寻找自己需要写出的单词，但在音乐的影响下，他几乎什么也听不出来。 　　“完了”他看向旁边的布拉德雷“别说改变世界了，我连通过考试都做不到。” 　　布拉德雷双手合十，如一尊慈悲的佛像，两行泪划过他黝黑的脸颊，完全没有感觉到旁边路明非的焦急。 　　教室里的情况完全是一团乱麻，大部分学生都在肆无忌惮地乱动，而少数保持着清醒的，大多是华夏人，正安安稳稳地坐着桌子上，安静地答着题。 　　“龙文其实是一种三维语言。”在监控室中，安德说道“将多个不同的声波压缩在一起发出。” 　　“所以每个词的信息量相当大，普通的人脑无法解析，就像古老的计算机无法理解压缩文件。” 　　昂热接话道。 　　“所以说混血种在听到龙文时能够产生灵视现象？”安东非常称职地当着捧眼。 　　“对，龙文信息量太大，甚至能够传输图像，很少有人第一次就能在那种信息流中保持清醒。” 　　昂热看着监控的屏幕，在本子上记了几个名字。 　　关于龙文的研究是安德带来的新变化，靠着通晓语言的魔法，秘党对龙文的研究提升了一个档次。 　　看着在昨晚上依然保持着清醒的零，昂热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你那个女儿就很不错”昂热对着安东点点头“或许可以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 　　安东挠挠头，他其实不太支持昂热的决定，毕竟作为一名专员，他自然清楚屠龙不是个好活，如果可以，他觉得让那孩子去后勤部就不错，事少还没有危险。 　　“放心，我会带着她去出任务的，你自己清楚，像她这样的孩子不会满足于父母的庇护。” 　　昂热安慰着安东，这个俄罗斯的男人在华夏呆久了，又找到了一个女儿，变得爱操心起来。 　　“谢谢您，昂热校长。”安东向昂热敬了一个礼，昂热的教导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就在两人聊天时，安德一直注视着监视屏幕，看到路明非啪叽一下砸在桌子上，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要把这一段接下来，放到搞笑锦集里。”安德看着路明非的样子。笑得肩膀抖动了几下。 　　昂热看着路明非不受控制在纸上乱画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看起来我们的秘密武器，确实很有个性。” 　　但路明非的感觉就不算好了，当他费尽心思想要从交响乐里找到那些龙文单词的时候，那音乐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哥哥，又见面了。” 　　路明非被这个声音弄得一寒颤，心里却暗暗惊喜，看起来自己也并非没有天赋，只不过发挥得比较晚而已。 　　“芬格尔和我说灵视会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没想到这么清晰。” 　　路明非抬起头，一个熟悉的男孩正坐在零的桌子上，看到路明非看过来，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其实也不一定，进入灵视状态后可能会看到许多有趣的画面。”男孩跳下桌子，周围的一切又像之前那样被冻结了，他走到布拉德雷旁边，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周围的幻觉变换，一片一望无垠的棉花地里，一个黑人妇女正在生产，她痛苦地呻吟着，下体的鲜血喷涌而出，带出来一个婴儿。 　　女人就这样望着天，两眼无神地躺在这片沾满鲜血的棉花地里，她已经太过虚弱，死神黑色的阴影已经降临。 　　而那个孩子，在地上哭泣着，从他双眼的缝隙中，愉悦能够看到一丝微弱的黄色光芒。 　　“这是你那位同学的祖先，一个白人混血种奴隶主与一个黑人女奴的孩子。” 　　那个男孩在路明非的耳边低声说道。 　　婴儿躺在地上，小小的胸膛无力地起伏着，带着血的脐带连接着他垂死的母亲。 　　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站着的两人，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拜托……不……” 　　女人模模糊糊地蹦出几个单词，路明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种画面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刺激。 　　“她要死了……”路明非自言自语道。 　　“不，是他们都要死了，但如果这个婴儿死了，你那位同学就会……啪！” 　　路鸣泽用手做了一个泡泡爆炸的动作，随后就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张古旧的羊皮纸。 　　“但我能够帮到她，让她的儿子活下去，但代价嘛……”他笑着挥了挥手中的羊皮纸。 　　一个血手印突兀地出现在羊皮纸上，随后整张纸无风自燃，火柱冲天而起，点燃了旁边如骨般洁白的棉花。 　　“啊！”路明非惊叫起来“布拉德雷的祖宗要被火烧了。” 　　火势汹汹，路明非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发现火焰居然绕过了他们，向着远处的一栋富丽堂皇地庄园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画面如同快进的电影，在被大火烧成白地的种植园里，一个奴隶侥幸躲过了这场恐怖的大火，找到了这个在大火中安然无恙的孩子，这便是布拉德雷的起源。 　　“你……改变了历史？“路明非想起刚才的一幕，脑海中出现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电影。 　　“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哥哥。”男孩转过头来“或许你可以换个称呼，比如“路鸣泽。” 　　“路鸣泽可不长这样，你得再高一点，胖一点才行。” 　　路明非吐槽道，他很难想象有一天自己那位表弟的名字也成了抢手货。 　　“我才是你的弟弟，他不过是个冒牌货。” 　　男孩的眼神看起来能杀人，路明非相信如果现实中的路鸣泽在这里，这个男孩绝对会把他的油榨出来点天灯。 　　“好吧，好吧，那你这次想干什么？”路明非对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缺乏信任，但看起来自己的考试结果还得靠这位“路鸣泽” 　　“我来为您这样的VIP客户提供特殊服务，过去之旅，你难道不想看看你那个叔叔的真面目吗？” 　　男孩向路明非伸出手来，那双小手带着 　　“就像布拉德雷看到他的祖先一样？”路明非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男孩伸出的手。 　　下一秒，天旋地转中，路明非来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这里是哪？”路明非问道。 　　路鸣泽抬头望向天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这里是德国卡塞尔庄园附近的森林，你那位叔叔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天使 　　路明非没想到自己的3E考试会变得如此复杂，本来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然后听到某些或清晰或模糊的语言。 　　而他只要在半梦半醒间把答案填上去就行了，但他现在似乎被一个穿着西装的小男孩拉着参加一场奇怪的历史之旅，向过去询问自己的血脉。 　　“话说……你不会是什么过去之灵一类的东西吧？”路明非想起了当年在学校图书馆里看过的《圣诞颂歌》，里面讲了一个吝啬鬼被过去，现在，未来三个鬼魂拉着穿越的故事。 　　“不，我不会给你讲什么奇怪的大道理，只会帮助你变得强大，哥哥。” 　　路鸣泽仰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听到路明非的话，他的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地角度扭转过来，发着黄光的竖瞳直勾勾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路明非。 　　“其他人只想要利用你，而哥哥你很快就会明白，你能够依靠的……只有我。” 　　路明非被他盯得发毛，挠了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干净利落地转移了话题。 　　“你在看什么？”路明非问道“你刚才说德叔在这里，我怎么没看到？” 　　穿着西装的小男孩发出轻笑，小而纤细的手指指向天空。 　　“在那。”路鸣泽轻声说道“他马上就会出现。” 　　路明非仰起头，愣愣地望向天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我感觉自己像在梦里，过去的十几年都像是假的。” 　　森林里的气氛很微妙，路鸣泽还在仰着头等待，而路明非却开始说话了，被高强度的训练压制的神经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他现在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当年初中的时候我总是梦想着自己是绝世高手，又或者是什么大家族的继承人，但我初中最出彩的事情是有一次我被人绑票了。” 　　路明非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做了下来，向面前的男孩倾诉，声音很小，就像是喃喃自语。 　　“结果我在绑匪的车上睡着了，醒过来就回到了德叔的茶馆。”路明非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挠了挠大腿。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是德叔神通广大，给我救了出来。” 　　过去总是美好的，因为我们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对于路明非来说，自己过去最愉快的事情大多和安德有些关系。 　　“其实德叔人挺不错的，除了话有点多，搞得我和他学了好些白烂话。“路明非细数着过去的日子，由于父母大部分时候都不在身边，叔叔婶婶关心他也不多，安德差不多成了他最亲近的亲属。 　　“现在德叔和我说他其实活了好久，是我曾祖叔……还是高祖叔来着，其实我不在意的啦。” 　　路明非摆摆手，他这人心很大，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不，哥哥，他可不只隐瞒了这些。”之前一直静静听着都路鸣泽终于开口了，他走到路明非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低语道： 　　“现在，抬头看。” 　　路明非抬起头，在树冠出叶子的缝隙间，路明非看到了那一抹黄色的流星，它划破天空，自无尽的虚空中坠落，来到人间。 　　“来吧，哥哥，我带你去看看你那位叔叔究竟隐瞒了什么吧。”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架住了，他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抬着飞了起来。 　　穿过树梢，冲破绿叶的阻挠，路明非清晰地看到了那颗黄色的流星，它在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方式降低速度。 　　“这玩意在变慢……还变小了！”路明非顾不得关注自己现在正在飞行，他看着逐渐发生变化的流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世界的魔幻。 　　“他要降落了。”路鸣泽在旁边接话道“走吧哥哥，我们去看看。” 　　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那颗怪异的流星砸倒了一片树木，鸟儿被惊得飞起，在与烟尘的共舞中冲向天空。 　　流星的落点离二人还有一段距离，路明非本以为哪怕飞也要一会，但他却发现自己的速度飞快，就像武侠中缩地成寸的轻功。 　　“所以你其实想说德叔是外星人？”路明非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他会变身成奥特曼吗？” 　　路鸣泽没有吱声，似乎是觉得他的问题太过幼稚。 　　“能变假面骑士也行，我不挑的。”路明非吐槽道。 　　“你还是自己看吧，哥哥。” 　　两人来到了那颗流星的落点，路明非站在天上，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这……啥啊？”路明非望着 　　在那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一个黄色的光团在蠕动着，看起来就像打了很重的马赛克。 　　“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路鸣泽望着下方的生物，心情复杂“你看不清，因为他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 　　“啊……”路明非不明觉厉地感叹了几下“所以德叔应该是……” 　　路明非消化着现在发生的一切，发黄光的流星，不可知的生物，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怪物，这一切在他眼里指向了一个结论。 　　“我懂了！德叔，德叔他……” 　　路鸣泽带着一丝坏笑望着路明非，只要他对安德有了一丝的恐惧，那自己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是天使！” 　　坏笑消失了，路鸣泽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发现哥哥的思路似乎出了某些问题。 　　“难道不是恐怖的怪物吗……”路鸣泽诱导道。 　　“怎么会呢？他可是会发金光的，发金光的不是天使就是宝贝，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当家做的饭。” 　　“他可不属于这个世界……”路鸣泽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发干，虽然他现在没有喉咙。 　　“我懂，来自天堂嘛，不属于尘世。”路明非点了点头，一副我完全理解的样子。 　　“你看着金色的光芒，这庞大的体型，再结合德叔平时的表现，他肯定是在天堂讲白烂话，被上帝给踹出来了。”路明非补充道。 　　路鸣泽张了张嘴，随后默默走到路明非身后，抬起自己瓦光锃亮的小皮鞋，一脚踢到路明非的屁股上。 　　在下坠中，路明非听到了路鸣泽最后的咆哮： 　　“……那不是金色，是屎黄色！” 　　“屎黄色！”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用红点打星际什么水平 　　坠落，又一次地坠落。 　　“啊啊啊啊！” 　　路明非大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头顶上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碰撞中两者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嗷！” 　　“啊！” 　　一阵剧痛袭来，路明非飞快地捂住头顶，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身影飞奔而出。 　　“学姐，对不起！” 　　路明非捂着脑袋在诺诺背后喊道，脑袋里想的都是自己把监考的老师打伤了会不会不及格。 　　而回应他的，只有诺诺低低地呜咽与走之前回头的一个幽怨的眼神。 　　“别担心，应该是撞到舌头了，她去医务室了。”站在一边的曼施坦因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拿走了路明非桌上的稿纸。“你要不要也去医务室看一看？” 　　“学姐没事吧？” 　　“舌头破了而已，不要小瞧混血种的恢复能力。”曼施坦因毫不在意，按照规定，诺诺不应该与考生离得太近，这事也算给她一个教训。 　　路明非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问道： 　　“其他人呢？” 　　“考完了，你一觉睡到了中午。”曼施坦因挑了挑眉毛，能够在3E考试上睡这么久的学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曼施坦因挥了挥手，示意路明非走出考场“今天下午休息，明天军训继续。” 　　路明非顶着脑袋上被诺诺下巴磕出的包走出了考场，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提着一个塑料袋。 　　“零，你怎么在这里？”路明非冲着零挥了挥手，仔细想来，这还是第一个与他这样亲近的女生。 　　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拿起手中的塑料袋塞到路明非的手里。 　　“饭，热的。”话语很短，但却很暖心。 　　“啊，谢谢，谢谢。”路明非裂开嘴角，忙不迭地道着谢“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接过塑料袋，看轮廓应该是食堂常有的烤肘子和土豆泥配酸菜，粗犷的德式美食在锡纸包的打包盒里向外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太感谢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路明非有些不适应现在的氛围，找了个理由想要离开。 　　“军训结束后……”零终于开口了，语气生硬，仿佛在与恐怖分子谈判“诺顿馆有个舞会，你来做我的舞伴。” 　　零的语气好像在宣布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路明非却愣愣地望着手里的塑料袋。 　　“这算肉偿吗？”他喃喃自语道。 　　“什么？”零的声音吓了路明非一跳，他连忙把袋子抓紧，连连点头，回应道： 　　“没问题，我肯定来，绝对来！” 　　娇小的零总是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让人无法反对她的意见。 　　拿着东西的路明非正准备离开，零却伸出手，努力地踮起脚尖，轻轻地摸了摸路明非的头顶。 　　“这样就不痛了。”零的声音伴着香气拂过路明非的脸颊，让他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脑袋上的疼痛。 　　“谢……谢谢。”路明非感觉耳朵热得发烫，他急匆匆地向零说了再见，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还是那副老样子，乱七八糟的床铺和垃圾让路明非恢复了一些神智，在上铺的床上，一个被子球蠕动着，芬格尔从其中破茧而出。 　　“恭喜你，打了学姐，泡了学妹，成为了学院里最靓的仔。” 　　“什么？”路明非不明所以地把装着肘子的塑料袋放到床上。 　　“看这个”芬格尔探出头来，向他展示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图片“学校论坛上都传疯了，托你的福，这个月宣传部的绩效提前完成了。” 　　路明非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其中一张是诺诺捂着嘴巴跑出教室的照片，背后是一脸无辜的路明非；而后一张是零踮起脚尖抚摸着路明非的脑袋。 　　“如果不是诺诺是我的好兄弟，我就准备把你打造成在性感学姐和高冷学妹间来回横跳的渣男了。” 　　芬格尔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那样会有很多很多的流量，可惜这样做了我会被诺诺与凯撒吊起来打。” 　　“而且理论上来说学生会还是我的老板，不能乱传绯闻，不然会被三刀六洞，逐出帮派的。” 　　路明非没好气地坐了下来，手也没洗，从塑料袋里的锡纸包中拿出一块肉塞到嘴巴里。 　　他感觉自己很饿，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能量。 　　“你嗦……要是你有个外星人叔叔你会怎么想？”路明非回忆着在考试时见到的事情，想找个人分享一下。 　　“你是说安德先生？他刚刚在守夜人论坛里发了帖子，关于你的。”芬格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路明非的伪装，一记直球打蒙了还在与酸菜搏斗的路明非。 　　“什么？！”听到这话，路明非就像一个被家长翻出日记的中二少年，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挥舞着油乎乎的手打开了电脑。 　　“在哪里，他发了什么？”路明非翻找着守夜人论坛上的帖子，由于3E考试成绩未出，他只能以游客的身份进入守夜人论坛。 　　“就那个分析你是不是S级的帖子下面，他的ID叫‘黄铜战锤’，你往下翻就能看到。” 　　芬格尔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现在他正在欣赏安德发在论坛上的视频。 　　视频似乎是用手持DV机拍摄的，路明非正坐在沙发，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上面打星际争霸。 　　最引人注目的是路明非并非用键盘和鼠标操作，而是用的笔记本上的小红点在星际争霸中大杀四方。 　　下面，是一排排的回复。 　　战争牧师：这什么水平？ 　　卡车司机：不知道，我不打游戏。 　　深海三叉戟：枪兵散得挺不错啊，这操作我用鼠标都打不出来。 　　西瓜炸鸡：所以S级其实强在反应速度和灵活性？ 　　“战争牧师和卡车司机是谁，为啥他们点赞这么多？”路明非看着自己的视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视频。 　　“战争牧师是凯撒，凯撒·加图索，卡车司机是楚子航。”芬格尔回答道“凯撒你也知道，他确实是个牧师。” 　　路明非回想着那座奇怪的小教堂，点了点头“那楚子航呢，为啥取这个名字？” 　　芬格尔揉了揉头发，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因为他真的会开卡车，当年一次任务，他开着卡车撞碎了一只死侍，后来后勤部的人得拿铲子把死侍从地上铲起来。” 　　“啊……好猛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巨龙的宝藏 　　听到芬格尔的话，路明非楞了一下，他对楚子航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时期：成绩优异，不苟言笑，运动健将，出尘得仿佛是天上下凡的谪仙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会开着泥头车把一只怪物撞得铲都铲不起来，只能说这些年大家都变了很多，无论是楚子航还是路明非。 　　“这可真是，太猛了，我从来不知道师兄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路明非喃喃自语道。 　　“怎么说呢，楚子航可是执行部未来的王牌。 　　不过也有和他一起出任务的专员反应他很…… 　　怎么说，实用主义？” 　　芬格尔聊起八卦完全兴奋起来，路明非却有些奇怪芬格尔的评价。 　　“你是说他做任务时比较功利吗？” 　　“不不不，你完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芬格尔摆了摆手。 　　“根据我的消息，楚子航做任务的时候总会用些奇怪的招数， 　　什么硫酸水枪啦，精钢铁钩啦，当然还有泥头车， 　　最重要的是你别看他拿着一把武士刀，其实那就是个障眼法， 　　当你和他打得难舍难分时，他就会拉开距离，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枪来，给你一梭子，然后用言灵召唤出火焰，糊你一脸。” 　　听到芬格尔的说法，路明非打了个寒颤：“我还以为师兄会光明正大地砍过去。” 　　“no，no，no，楚子航就是这样的人，能够干掉目标，他不介意用些小手段，枪比刀好用，自然要掏枪。 　　不少人都觉得楚子航这样很厉害，而且执行部的正式专员也很欣赏这种做法。” 　　“为什么？” 　　“因为活着才是第一位的，你以为每年有多少蠢货拿着刀和死侍对拼，最后被死侍一爪子开膛破肚，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昂热校长。“芬格尔翻了个白眼，在执行部眼里，楚子航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才是优秀的专员。 　　“而且你以为楚子航这些招数是和谁学的。”芬格尔指了指还在发愣的路明非。 　　“和我……啊不对，和德叔学的？”路明非这才恍然大悟，他就说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符合师兄的气质，原来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难怪师兄之前和我说他和德叔学了重型车辆驾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路明非这才发现，原来楚子航没有骗他，他真的懂开泥头车。 　　“安德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啦，你知道吗，在卡塞尔有一个传说。 　　如果你得到安德先生的青睐，他有可能送你炼金武器， 　　按之前的获得武器人的说法，这些炼金武器是安德先生借给他们的， 　　等他们死了还要还回来。” 　　芬格尔顺着话题讲述着安德的故事，他看出来路明非很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安德的事情。 　　“当然借也有利息，黄金，宝石，或者另一把炼金武器都可以。” 　　路明非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所以说我叔叔其实是放高利贷的？” 　　芬格尔没好气地回答道：“你以为一把炼金武器很便宜吗，这种东西的价值是以百万为单位的， 　　借安德先生的武器，可以借一辈子，还的时候只要给几颗宝石，连押金都不要， 　　利息比活期存款都低，你见过这样好的高利贷吗？” 　　“那师兄你得到了吗？”路明非好奇道。 　　芬格尔却顾左右而言他：“你看到楚子航的那把武士刀了吗，那叫村雨，是当年安德先生送给他父亲的。 　　刀身只要挥动就能析出水滴，砍完人后水混着血流下来，那真是帅爆了。” 　　芬格尔做了个挥刀的姿势，言语间充满了羡慕。 　　“然后当年安德先生给了我一把刀，刀上能冒火，他告诉我这刀叫村火， 　　因为刀能冒雨叫村雨，刀上能冒火就只能叫村火了。” 　　说到这里，芬格尔露出了一个幽怨的眼神：“我说我不要这么土的名字，建议把这把刀改名叫冥杀炎魔刀，但他说不嘚，这刀叫这个名字才合适。” 　　“所有我就没要，村火这名字太怪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什么？”路明非问道。 　　“最重要的是我估计还不上借武器的利息，所有还是算了吧。”芬格尔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不起啊。” 　　“不是能借一辈子吗？”路明非好奇道“那你多攒攒钱不就行了。” 　　“背一辈子债，那也太恐怖了。”芬格尔打了个寒颤“我以后要去古巴分部，抽着雪茄，搂着美女，打打杀杀与我无关。” 　　“后来安德先生给了我一份工作，所以理论上他也算是我的老板。”芬格尔楞了一下“这么说你算是我的少东家了？” 　　“啊？”路明非不明所以“什么工作啊？” 　　“额，不好说，等过几天你应该就知道了，总之你记得给我发奖金，干这么些年还蛮累的。” 　　“好吧。”路明非耸了耸肩“有机会我尽力把那把刀改名叫冥杀炎魔刀，如果德叔允许的话。” 　　“但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德叔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他每天就是喝酒聊天，吃饭打屁吗？”路明非问道，他实在很难想象安德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地讲课的场景。 　　芬格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说得也差不多，安德先生算技术人才，和我的导师一样，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用干。 　　他在炼金方面颇有建树，咱们学校的炼金法阵就是他和我的导师一起做的。” 　　“真看不出来。”路明非点了点头“那你的导师是谁？” 　　“副校长，炼金宗师，我就是选了他的课题，做不出来才毕不了业，狗日的龙族神经学。” 　　路明非仔细打量了一会芬格尔的样子，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室友一样。 　　“看什么，我当年好歹也是a级，哪像现在，一个f级的留级生。”芬格尔没好气地说。 　　芬格尔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路明非说道：“要不你来当我师弟吧，你是安德先生的后辈，导师肯定不会卡你的论文，这样说不定我也能一块毕业。” 　　路明非：哒咩跌斯 第一百五十五章 邀请 　　和芬格尔聊着天，路明非吃完了零给的饭，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当他醒来，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中的光景。 　　路明非摇了摇睡得发昏的脑袋，艰难地爬起来喝了口水，冰凉的清水下肚，他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一些了。 　　路明非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作为一名合格的下铺，给来寝室的人开门算是他的责任，毕竟你不能指望芬格尔能从上铺爬起来。 　　“哪位？”路明非踉踉跄跄地扶着床沿打开了房门“找芬格尔的吗？” 　　“不，我是来找你的。”宽松的休闲装，金色的长发，还有脸上那副中二少年的表情，凯撒·加图索站在门口“为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路明非脑袋上的包又开始痛起来“那个……学姐还好吧……” 　　“我给她治疗过了，只是咬到舌头了而已。”凯撒还是那副表情“不请我进去？” 　　“哦……对，学长请进，请进。”路明非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看起来凯撒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学长你还懂医术啊”路明非恭维了几句“真厉害。” 　　“我是牧师嘛，释放个治疗术还是很简单的。”凯撒拿过一把椅子坐下，芬格尔探出头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又缩了回去，现在是游戏时间，谁也别想打扰他。 　　“啊，这，学长咱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的。”路明非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好孩子，三观还是非常正常的“还是得让学姐去正式的医院看看，祈祷不能治病。” 　　但可惜这个世界本身就不太正常，凯撒听到路明非的话，咧咧嘴，说道：“我这就是科学的方法，起码效果立竿见影。 　　放心，诺诺知道你是无意的，她不怪你，但是呢……” 　　路明非听着凯撒意味深长的停顿，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找自己要医药费的吧。 　　“学长您别停啊，搞得我心发毛的。”路明非手抓挠这裤子，局促不安地等待着。 　　凯撒清了清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诺诺是咱们学生会的组织部长， 　　但你也知道，这组织部的事儿，那儿叫一个多，忙里忙外，时间都抽不出来， 　　所以……” 　　听一个意大利人说带着儿化音的普通话是件稀罕事，路明非听到凯撒的讲述，拍了拍胸口保证道：“所以需要我帮忙吗，没问题，搬文件我还是很删除的。” 　　当年在文学社，许多活动都是路明非帮着跑前跑后，各种桌子椅子，书刊报纸搬过不少。 　　在路明非看来，自己把别人女朋友的舌头搞破了，去帮帮忙赔个礼道个歉还是必须的嘛。 　　凯撒听到路明非肯定的回答，向他伸出了手：“欢迎加入学生会，s级。” 　　路明非条件反射似地和他握了握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自己似乎上了凯撒的贼船。 　　“那个，老大，你不会是故意的……” 　　凯撒潇洒地打开房门，冲着还站在那里的路明非喊道：“军训结束后，诺顿馆有个舞会，记得过来，带上舞伴，学生会新星！” 　　芬格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幽幽地说道：“恭喜恭喜，以后咱们算是同事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路明非关上宿舍门，回头对芬格尔说道。 　　“不用觉得，你就是被坑了，新生的s级就像一块鲜嫩的牛肉，学生会和狮心会都想尝尝。 　　现在看来，学生会长打出感情牌，先行获得了胜利！ 　　为凯撒大帝欢呼，凯撒万岁！” 　　芬格尔一边做出奇怪的欢呼动作，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要把这个消息发到论坛上，狮心会还是太老实了，这年头还是得玩点花活才行。” 　　路明非心里却有些忐忑，想起当年老唐告诉他的事情，说美国一些学生会的入会仪式玩得很大。 　　“到时候你加入一定要注意，说不定就被他们拉去开乱交派对了。”老唐当时一脸严肃“千万别觉得是好事，小心到时候菊花不保。” 　　那时候路明非觉得老唐真是见多识广，而现在他则感觉自己有些太年轻了。 　　只能说外国套路深，路明非这个小年轻还是见识太少了。 　　“那个，芬格尔……学长”路明非堆起一个卑微的笑容“学生会没有什么奇怪的入会仪式吧。” 　　芬格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种仪式？” 　　“就那种很多人不穿衣服，抱在一起的那种……” 　　“还有这种好事？”芬格尔从床上弹了起来“你听谁说的啊？” 　　“一个朋友，他说美国这边的学生会特别乱。”路明非穿着衣服说道：“卡塞尔不会这样吧。” 　　“想什么呢，卡塞尔要求严着呢，酗酒，飞叶子，还有聚众宣淫都是不允许的。”芬格尔又躺下了“还会给你们讲安全知识，发安全套什么的。 　　我们是正经组织，不搞兄弟会那种事情，让你去和猪睡觉什么的。” 　　路明非松了口气，想到之前在小教堂里的所见所闻，似乎觉得加入学生会并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 　　而就在路明非在与芬格尔吹牛打屁，畅想着大学未来的生活时，被他撞到舌头的陈墨瞳正坐在小教堂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男人。 　　“安德先生，我可是被路明非撞惨了，你看。”陈墨瞳吐出舌头，指着已经愈合的红印说道：“可疼了。” 　　“哦，是吗，”安德的反应很平淡“那你去找他呗，小孩子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 　　陈墨瞳却收起了笑脸，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与生俱来的侧写能力告诉她，面前这个人非常危险，而且对他怀着莫名的敌意。 　　刚才撒娇似的举动并没能缓和这种气氛，陈墨瞳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今天这一关是难过了。 　　“古尔薇格女士，你也一起来听吧。”安德没有继续与陈墨瞳交流，而是喊来了正在擦拭窗玻璃的古尔薇格“是关于凯撒的。” 　　古尔薇格小心地叠好手中的抹布，走到陈墨瞳旁边坐下，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安德会突然来找陈墨瞳，但还是本能的相信着这个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安德的话语让陈墨瞳屏住了呼吸：“陈墨瞳是加图索家族为凯撒选定的妻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虚假的爱情 　　陈墨瞳坐在教堂的长椅上，此时只是初秋，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调入了冰窟中。 　　“我是加图索家族选择的……”她下意识地玩弄着头发，陈墨瞳并非一个花瓶，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她无比敏感，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旁的古尔薇格眼神里多出了些不明的意味，她作为前任加图索家族的主母，很清楚加图索家族极低的下限与对优秀继承人的看重。 　　在她看来，加图索家族给凯撒找个未婚妻是完全合理的，就像当年她和庞贝一样。 　　“但我来这里之前压根就不认识凯撒，也不是为了什么加图索家族而爱上她的。”陈墨瞳斩钉截铁地说道。 　　安德却摇了摇头，对于一个不科学的世界，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泥土，有一万种方式重塑改变。 　　“你可能觉得，我认为你是一个别有用心接触凯撒的女人”安德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打出不明所以的节奏。“但陈墨瞳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爱情实际上是被人操纵的？” 　　“什么意思？”陈墨瞳烦躁地揉着一缕头发“我爱他，绝无半点虚假。” 　　“别说得那么肯定。”安德停下了手指的敲击“你要知道，想要让两个陌生人相爱，据我所知，有上百种方法，特别是两人硬件条件都不差的情况下。 　　对于混血种来说更是如此，那个心理辅导室的小鬼子富山雅史都能给人种下心理暗示， 　　别说爱上一个帅哥美女，就是一头猪，一只狗都没问题。” 　　安德凑近了身子，黄色的竖瞳紧盯着陈墨瞳的眼睛：“现在告诉我，你还能确定自己的爱毫无虚假吗？” 　　陈墨瞳当然知道富山雅史，这位心理辅导员的言灵是催眠，负责辅导心理出现问题的学生，或者删除无关人士的记忆。 　　如果记忆都能被改写，那么自己的感情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我不明白”陈墨瞳此时就像个无助的小姑娘“这……有什么好处，我是说，加图索家族看上我什么了？会打枪，会飙车，还是会喝酒？” 　　陈墨瞳不明白加图索家族为何会选择自己，无论怎么看自己似乎都不是一个家族主母的好人选，只会给加图索那样的家族添乱。 　　“加图索家族并不需要一个主母。”古尔薇格开口了，她看着陈墨瞳，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或者说，加图索家族只需要你能够生育，你的血脉本身就是他们看中的地方。” 　　诺诺沉默了，这个答案其实一直藏在她的心里，直到被古尔薇格无情地点破。 　　“没错”安德点了点头“你不会觉得你父亲生了这么多孩子纯粹是无聊吧，那些混血种家族就是这样，不断杂交，混血，最后血脉就越来越强。” 　　“这可真是……”陈墨瞳放下了手，两只胳膊无力地耷拉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人，原来我就是个生崽的母猪。 　　即使到了卡塞尔，也跑不掉吗。” 　　古尔薇格轻轻地抱住了陈墨瞳，有些生气地瞪了安德一眼，有时候太过直白，会让人很受伤。 　　她轻轻抚摸着陈墨瞳的脑袋，这个女孩很坚强，或者说，很倔强，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落下，只留下低声的呜咽。 　　“好了，这是第一件事”安德拍了拍手，示意对面的两人看过来“至于怎么解决，你还是和凯撒自己商量吧，我就不参合你们俩的事情了。” 　　“安德先生”古尔薇格有些生气：“您难道从来不会看气氛的吗？” 　　“哦，请见谅，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这样说着，安德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实际上接下来的才是正经的事情。” 　　陈墨瞳抿着嘴唇，盯着安德拿出的文件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您说吧，安德先生，我受得了。”语气里竟有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 　　“别紧张，陈墨瞳小姐。”安德摆了摆手示意她冷静：“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件小事，但我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我之前收养了个孩子，恩，理论上算是收养。”安德摸了摸下巴，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是个女孩，有着红宝石般的眼睛和玫瑰色的头发，由于一些原因，她没法出门，不过不要担心，她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到时候可以和你认识认识……” 　　“我觉得我们应该直入正题”古尔薇格强调道，她是清楚安德有多唠叨的：“诺诺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好吧好吧，”安德无奈地妥协道：“简而言之，那孩子长得和你很像，于是我就偷偷给你们两做了亲子鉴定，你猜怎么样？” 　　陈墨瞳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是我那位父亲又一个‘作品’吧，我又多了一个姐妹，呵” 　　“不不不，”安德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沓报告：“实际上你们俩的父系只能算是远亲，但根据线粒体基因的检测结果，你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陈墨瞳接过鉴定报告，看着报告结尾用加粗字体写着的结果，有抬起头盯着安德。 　　“那个女孩，叫什么？”陈墨瞳轻轻抚摸着报告的书页，感觉这个孩子似乎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不知怎么的，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羡慕，或者是嫉妒。 　　“路梨，她是个好孩子，虽然长大了稍微有些叛逆，但总得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不过我想问的是……” 　　“你想问我的母亲在哪”陈墨瞳打断了安德的话“你很关心她，我看得出来，也很在乎她的感受。” 　　安德皱了皱眉头：“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说话了，这会让我心情不好。” 　　“没关系，反正我的心情已经糟透了。”陈墨瞳毫不在意，她恢复得很快，过去那个小魔女似乎又回来了。 　　“实际上，安德先生。”陈墨瞳坐直了身子：“我的母亲并非真正的母亲，按照我那个父亲的说法，我是个试管婴儿。” 　　“所以我妈妈在他看来就是个负责怀孕的工具，所以你要是想知道我真正的母亲是谁，得去找他才行。” 　　陈墨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安德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了更多。 　　“你想要我和陈家起冲突？”安德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会导致一些更糟糕的事情。” 　　陈墨瞳露出了一个笑容，如同正在熬制毒药的巫女。 　　“没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了，安德先生，如果可以，记得多打他几拳，最好打烂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人换旧人 　　被路梨火球吓得拿起了武器的学生们很快被昂热的广播安抚，爆炸的火球被昂热甩给了装备部，称这是装备部在实验新型迫击炮。 　　考虑到装备部一贯的尿性，学生们轻易接受了这种设定，只有某些爆炸狂魔在守夜人论坛里抱怨这次装备部搞出的动静有些小，实在不够刺激。 　　而对于路明非来说，有些事情比突然出现的火球更加刺激，比如面前看上去是来兴师问罪的苏茜与她背后冷着脸的楚子航。 　　“嗨……”路明非弱弱地打了个招呼：“师兄，师姐好。” 　　然后路明非就眼睁睁地看着苏茜伸出手捏住了自己的脸颊。 　　“凯撒那个大金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快加入了学生会。”苏茜一脸盯着路明非，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茜姐别闹了。”路明非推开苏茜的魔爪：“我这是去接受劳动改造去了。” 　　“就因为你撞伤诺诺的事情？”苏茜一脸不敢相信：“你也太老实了吧，凯撒要是拿这事逼你，你来找我们啊，师姐给你出头。” 　　“没有，没有。”路明非连连摇头：“我就是……额……” 　　“你不会是看上凯撒那个白丝秘书团了吧。”苏茜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男孩子还是要有点追求，不要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绝对不是！”路明非头摇得更快了：“我见都没见过什么白丝秘书。” 　　“那个师兄师姐，你们来做什么啊？”路明非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防止等下苏茜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来慰问你。”楚子航走上前来，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恭喜成为s级。” 　　楚子航递给路明非一个看上去包装精美的盒子，路明非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很有感觉，绝对不轻。 　　“这是慰问品，在接下来的军训时很重要。”楚子航点了点头：“特别是对于你这种零基础的学生。” 　　“那谢谢师兄。”路明非感到一阵温暖，看来还是有不少人想到自己的嘛。 　　但他很快想起了楚子航之前说的话：“师兄你说我是s级，也就是说……” 　　“你不知道？”楚子航的眼底露出一丝惊讶：“今天下午成绩就出来了。” 　　“所以说”苏茜接话道：“你现在是真正的s级了，诺玛可从来不会出错。” 　　“啊……这也太突然了。”路明非感叹了一句：“不愧是高科技。” 　　楚子航上前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说道：“不加入狮心会也没关系，华夏的留学生有时候会聚餐，你有空的话记得来。” 　　“谢谢师兄。”路明非抱着礼物盒，脸上笑得很开心：“我肯定来，你联系我就行。” 　　“不打扰你了，明天你们还要继续训练。”苏茜向着路明非告别道：“要是在学生会受欺负了，狮心会随时欢迎你。” 　　“谢谢师兄师姐。”路明非挥挥手，望着两人走远，这才回了宿舍。 　　“恭喜你，学弟。”芬格尔现在正坐在桌子前摆弄着一台电脑：“托你的福，我赢了两百美元，今晚可以吃大餐了。” 　　路明非随口应了一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楚子航给的礼物盒。 　　“这什么啊……”路明非抚摸着盒子里一排排银色色的小玩意：“子弹？” 　　“9毫米手枪弹，9用的。”芬格尔凑过头来说了一句：“你们明天要开始枪械训练了。” 　　“但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有些不解：“难道打枪的子弹还要学生自带？” 　　“不，你看弹头的颜色。”芬格尔指着子弹尖头上的银色：“这是镀汞银弹头，对龙族的特种弹。” 　　“哇偶。”路明非的手指划过一颗颗如镜面般的子弹，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这种子弹能屠龙吗？ 　　我的意思是，子弹这么小，龙又那么大。” 　　“当然……不能”芬格尔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路明非。 　　“但对于死侍来说很有用。”芬格尔拿起了一颗子弹，银色的镜面反射出他的眼睛：“在它面前死侍与人类一样脆弱。” 　　“看起来你被狮心会的暴力狂们寄予厚望哈。”芬格尔把子弹放回了盒子里：他们似乎巴不得你和楚子航一样大一就能独立完成任务。” 　　“听上去挺糟糕的，我还想多享受一下大学的美好时光。“路明非感叹道。 　　但很快，他就在学校操场的草坪上体验到了另一种“美好时光”，被一个俄罗斯大汉压在身上，手上还得不停地打手枪。 　　“报告教官，你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路明非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教官，感觉浑身不舒服。 　　“住口。”安东教官一点情面都不给：“去年有个傻逼在枪械训练时击毙了军训教官，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学校会允许我使用言灵。” 　　路明非用余光瞟着旁边的同学们，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背着手的大汉严阵以待，但只有自己被安东压在身下。 　　“报告教官，那为什么只有我被压着。”路明非想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因为你是s级。”安东没好气地说道：“而且没基础，你自己告诉我你上一次摸抢还是十三岁。” 　　“整个操场里就你最危险，现在，赶快给我开枪！” 　　最后一句话安东是吼出来的，路明非不敢怠慢赶忙调整自己的动作瞄准了靶子。 　　打完一轮，路明非听到了安东说道： 　　“小子，成绩不错哈。“安东拍着路明非的肩膀：”看来你还挺有天赋，中午留下来加练一个小时！” 　　“但教官……” 　　“没有但是，你是s级，晚上再加一个小时体能训练！” 　　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怜悯混合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路明非，自从3e考试后，安东教官似乎盯上了路明非，一直不断给这个可怜的家伙加练。” 　　对此，大家大多认为这是学校的任务罢了，s级收到优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此，黑人小伙布拉德雷表示：“这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操场旁边的高台上，两个人影正在看着军训的路明非。 　　“感觉如何？”安德问身旁的路梨。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路梨幽幽地说道。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你哥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演习还是大逃杀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路明非排在队伍中，站得笔直。 　　一把手枪放在身侧，路明非现在感觉它与自己浑然一体。 　　在军训的最后一个阶段，路明非在枪械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正中把心，以碾压般的姿态打败了大部分的同龄人。 　　这让路明非提前进入了执行部的眼睛，现在执行部内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开发这位s级的天赋了。 　　除了他，还有一些人的表现也让旁观军训的执行部专员们眼前一亮，比如现在排在队伍最前面的零。 　　这个娇小的女孩在七尺大汉都发怵的训练科目面前，表现得就像冰山上的石头般坚韧，哪怕教官有意识地减少她的训练量，她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那些强度大得吓人的训练科目。 　　不过零的优先级没有路明非那么高，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她娇小的身材与太过突出的面容，执行部担心有人会以雇佣童工为理由起诉他们。 　　而此时，执行部的部长施耐德正站在队伍前面，大量着这一批的新生。 　　队伍内，路明非也看到了这个身上满是疤痕的家伙，一根软管从他的喉咙中伸出，插到腰间的机器里。 　　这份能让小儿夜啼的长相显然镇住了队伍里的新生，大家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地盯着这位执行部长。 　　“你们，”施耐德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用迟钝的锯子拉扯着木头。 　　“你们似乎觉得自己很厉害，训练了一个月，变强了？” 　　施耐德发出一声讥笑，脸上的伤疤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和真正的战士之间的区别。” 　　“现在，列队跟我来。” 　　施耐德带着新生们穿过校园，来到一动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大楼前，楼有五层，没有窗户，白色的墙面斑驳不堪，布满弹孔。 　　“军训的最后一场，是一次综合演习。”施耐德转过身来“这里就是演习地点。” 　　一个后勤部的壮汉拿着一箱子弹走了出来，放到施耐德旁边的地上。 　　“每人一个弹夹的弗里嘉子弹，装好子弹后进入大楼。”施耐德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弹药箱，牵引着软管划过衣服，发出让人不安的沙沙声。 　　“演习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你们需要在两个高危混血种的攻击下存活。” 　　施耐德的手背在身后，眼神扫过这帮菜鸟。 　　“当然，我们不会让你们直接面对高危混血种，那两位混血种由你们的学长学姐扮演。” 　　施耐德话音刚落，从楼内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路明非看着女孩那红色的头发与手上拿着的自动步枪，悄悄咽了口口水。 　　凯撒与陈墨瞳全副武装地站在大门口，手里的自动步枪把新生手里的小手枪衬得一无是处。 　　“报告教官。”说话的是那位事很多的山姆·布朗：“这不公平。” 　　“执行部的任务，从来都没有公平。”施耐德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刀子，切断了这些新生们最后的希望。 　　“现在，闭嘴，然后执行命令。” 　　一个月的军训让这些年轻的混血种们有了良好的服从性，他们排着队领过子弹，一个接着一个地进入大楼。 　　伴随着大楼广播中传来的施耐德沙哑的“演习开始”，陈墨瞳与凯撒双双进入大楼。 　　狩猎开始了。 　　新生们自发地报成一团，路明非身边围了十来个人，望着自己边上的各色面孔，他问道： 　　“我们该怎么办？” 　　印度面孔的奇兰摇头晃脑，神神叨叨地说道：“我得到了启示，应跟从你的道路。” 　　路明非有些无语地问道：“这里你也能用言灵？” 　　“用不了。”奇兰脖子晃动着：“但我昨天在操场上用过一次……” 　　“结果呢？”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今天……” 　　“别卖关子，快点说。”一个华夏来的留学生催促道。 　　“今天出太阳，不下雨。”奇兰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而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好意思，天气预报做习惯了。”奇兰挠挠头，又指着路明非说道：“但跟着路肯定没错。” 　　奇兰说的路是指路明非，身为s级的他不知不觉就成为了不少新生的主心骨。 　　“各位，来看这个。”一个华夏面孔的男人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盒东西。 　　“老刘可以啊，在哪找到的。”路明非看着老刘手里的子弹喜出望外，有补给还怕什么高危混血种。 　　“就在对面的房间里，藏在墙角，估计是校方设计的补给。”老刘回答道。 　　被路明非叫成老刘的男人是华夏来的留学生，名叫刘成，来自华夏的三秦大地，有一副神似兵马俑的长相。 　　路明非和老刘算是不打不相识，按老刘的说法，路明非不用高考就保送了卡塞尔学院，让许多华夏新生都很嫉妒，而老刘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在搏击训练时，老刘毫不顾忌同胞情谊，把路明非按在了地上，随后又被路明非反过来按在了地上。 　　男人的友情总是在摔跤的过程中增长的，当路明非把华夏的同胞们一个个摔在地上时，他鼻青脸肿地获得了这些华夏混血种的友谊。 　　按老刘的话说：“路明非虽然力气小，但有股狠劲，敢打敢拼。” 　　在老刘发现了藏起来的子弹后，路明非也在房间内发现了子弹。 　　“我建议现在大家抱团在一起。”老刘说道：“他们只有两个人，哪怕全副武装也抗不过弗里嘉子弹的齐射。” 　　房间内的男生们点点头，华夏来的混血种军事素养很高，在这种事情上他们的意见很有参考性。 　　“只要利用房间内的设施制造掩体，我们这十几个人完全可以撑过两个小时。”老刘打量着这个房间。 　　虽然没有门窗，但房间内放置了一些家具，无论是用来制作路障还是掩体都很好用。 　　“不行。”路明非开口了“我们得分散开来，据守在房间内是等死。” 　　“为什么？”老刘不解：“敌人只有步枪和弗里嘉子弹，完全可以挡住。” 　　“现在不是了，我刚才在抽屉里找到了这个。”路明非打开手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圆柱型的物体。 　　每一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都见过这个，那是手雷，对于挤在屋子里的敌人十分好用。 　　此刻，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稚嫩的新生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与路明非手中同款的手雷飞了进来，冒出红色的烟雾。 　　“抓到你了！”诺诺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如同恶魔的低语。 第一百六十章 牺牲 　　此时，还在大楼中想办法活下去的新生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隐藏的摄像头拍了下来。 　　执行部的大楼中，卡塞尔学院的几个老师，教官坐在一起，评估着学生们的表现情况。 　　“蠢货，”施耐德闷声闷气地说：“如果是真实情况，他们早就死了。” 　　“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人对战。”曼施坦因坐在好友施耐德旁边，仔细分析道。 　　“但实际上让陈墨瞳参加演习就是为了模拟高危混血种敏锐的感官，那帮家伙的鼻子比狗都灵。” 　　此时在几个老师后面，站着一些执行部专员，正在欣赏着自己学弟学妹们狼狈不堪的身影。 　　楚子航就在其中，本来他是要作为演习的敌人加入其中的，但为了让情况更加真实，还是选择了凯撒与陈墨瞳。 　　此时，被堵在房间里的路明非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一颗手雷丢了进来，楚子航知道他们小看了陈墨瞳的能力，侧写能够让她很快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新生的踪迹。 　　但此刻的情况并非无解，弗里嘉手雷与正常的手雷有着很大的不同，而这不同就是他们破局的要点。 　　房间中，看着手雷扔进来的新生们陷入了一种慌乱的状态，但路明非和老刘率先反应了过来。 　　“都散开！”路明非大喝一声，朝着即将爆炸的手雷扑了过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旁的老刘后发而先至，这个西北汉子扑倒在手雷上，而路明非飞扑过来压住他。 　　其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自发地分成两队，一部分拔出手枪向着房间外射击，另一部分前仆后继地压在路明非身上。 　　没错，解决这颗手雷的方法很简单，弗里嘉手雷的爆炸不如普通手雷猛烈，而发散出的麻醉烟雾也会被人体吸收。 　　只要用身体压住手雷，麻醉烟雾就不会散开。 　　以几个人的牺牲，换取大部分人的存活，这样的行为让观察着演习的专员们暗暗点头。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比如坐在中间的施耐德。 　　“愚蠢，这种时候应该牺牲战斗能力更弱的，而不是s级。” 　　在施耐德看来，擅长枪械的路明非是最有可能击败敌人的，他应该拿着枪和敌人作战，而不是用身体去堵手雷。 　　以强换弱，这笔生意并不划算。 　　“我倒觉得这很不错。”曼施坦因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古德里安要是在这里，他肯定会喜欢这个孩子。” 　　施耐德哼了一声，古德里安同样是学院的教授，是两人共同的好友，不过这几年去华夏交流了，几个人离多聚少。 　　房间中，路明非压在老刘的身上，而自己身上也是满身大汉，四五个人叠成了一座人山。 　　伴随着最下方剧烈而短暂的冲击，手雷的爆炸被老刘健壮的身体挡了下来，红色的麻醉迷雾粘在他的衣服上，看起来分外惨烈。 　　路明非是被人拉起来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要退场了，没想到手雷爆炸的威力远比想象中的小，他现在仍然清醒。 　　“学姐呢？”路明非问道，按刚才的情况，陈墨瞳应该冲进来把自己这群人团灭了才对。 　　布拉德雷回答道：“我们和她拼了几枪，然后她跑了。” 　　路明非看着地上已经陷入麻醉中的老刘，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们得移动起来，”奇兰摇头晃脑地说：“分成小组走。” 　　在场的几个人很快分成了几个三人小组，分批次有序离开这个房间。 　　“要不要把老刘挪到旁边。”走之前，路明非问道。 　　“算了吧，小心麻醉雾漏出来，就让他躺一会吧。” 　　路明非跟着奇兰与布拉德雷组成小组，他们是第二个撤离的。 　　在第一小组发出了没有危险的信号后，路明非三人才动身出发，三个人互相掩护着对方，快速地通过走廊，希望寻找到下一个安全的地点。 　　路明非被保护在中间，布拉德雷负责殿后。 　　行走在斑驳不堪的破旧走廊中，路明非感到一丝虚幻，好像在做梦一样。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喜欢看小说，玩游戏的文艺少年。 　　而现在，看看他黝黑的皮肤，微微隆起的肌肉，与举止间透露出的令行禁止。 　　这个软弱的孩子终于有了些军人的风范。 　　但也只是风范而已，并不代表路明非真的那么有经验。 　　比如此刻突然从背后响起的枪声。 　　路明非回头，发现殿后的布拉德雷脑袋上冒出红色的液体，双眼无神地倒下。 　　他们被发现了。 　　但路明非却找不到袭击者的身影，周围的一个个房间就像怪兽的巨口，将敌人隐藏于黑暗之中。 　　“敌袭！”路明非喊道“方位未知。”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口号，为后来的小队指明方向。 　　下一秒，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后跟爬上头顶，路明非条件反射般地卧倒在地，身后的墙体上出现一个摊红色的印记。 　　路明非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陈墨瞳的袭击，而子弹的痕迹已经暴露了她的位置。 　　“目标在b302号房间。”一旁的奇兰喊道：“其他小队立刻离开！” 　　“路，你赶快走。”奇兰拔枪射向陈墨瞳的位置，“替我报……” 　　奇兰话音未落就被一枚从房间中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头部，路明非不再停留，马上向着楼梯移动。 　　“学姐！”路明非喊道：“来抓我呀！”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课，但路明非清楚自己这个s级的分量，既然大家都这么看中自己，那么陈墨瞳也不会例外。 　　他赌的就是陈墨瞳会放弃追其他人，赶来抓自己。 　　在执行部中，专员们的眼睛盯着屏幕，心里在默默地给这些学生们打着分。 　　这次的演习更加逼真，许多高危混血种滑溜地像条泥鳅，他会隐藏在人群里，一击不中，便立刻藏起来，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陈墨瞳就是模拟这样的一种情况，显然，她的扮演十分成功。 　　此刻，她正翻出窗台，踩着窗户的边沿移动着，敏捷得像一只流浪的猫咪。 　　而路明非一口气跑上了楼，躲在一个空房间里，隐藏在沙发 　　“目标在b301！” 　　“第三小队全灭！” 　　“她在外面！” 　　“小心窗户！” 　　枪声乍起，有迅速消失，只留下路明非的心中一片冰冷。 　　事实证明，他不懂陈墨瞳，这个女人的心思就像大海的波浪般让人琢磨不透。 　　但路明非清楚，下方的队友已经全灭，就剩自己了。 　　哒 　　哒 　　哒…… 　　这是鞋底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就像猫儿在戏弄着老鼠。 　　在哪？ 　　路明非尝试着从脚步声判读陈墨瞳的位置，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在接近自己。 　　看着自己手枪里所剩不多的子弹，咬了咬牙，如果随意射击，很有可能打空子弹等死。 　　但还有一种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近身战！ 　　陈墨瞳虽然是a级的混血种，但之前撞到她的事情让路明非知道，她的反应不如自己。 　　如果她再走进一些，自己抢在她反应过来开枪，这样击中的概率就是： 　　1000%！ 　　路明非是个偶尔会发疯的孩子，在压力下，他总是会撕开自己那层温和的外壳，露出里面疯狂的内在。 　　脚步越来越近，路明非握紧了手中的枪，仔细听着脚步声。 　　哒，哒 　　她在沿着走廊前进，路明非能够感觉得到，只要再进一点…… 　　十米 　　五米 　　三米 　　哒！ 　　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而自己躲在这里，正是对方的视野盲区。 　　陈墨瞳的侧写是本能，但发动起来也需要时间，而路明非打得就是这个时间差。 　　就是现在！ 　　路明非转出掩体，平举手枪，以一个标准站立持枪的姿势，打出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 　　啪！啪！啪！啪！ 　　四发子弹击中了对面的墙壁，留下了四个红色的印记。 　　打空了？ 　　这这么可能？ 　　这时，路明非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扑倒在地，一个娇小的身体把他死死压住。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从走廊过来的并非陈墨瞳，而是与自己同一级的零。 　　难怪子弹没有打到人，自己枪口向上，瞄准的是陈墨瞳缺乏防护的脑袋，但零娇小的身体让子弹从她的头顶飞了出去。 　　那陈墨瞳在哪？ 　　顾不得一男一女躺在一起的香艳，路明非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心态早已发生了转变，前所未有地认真对待起这次演习。 　　而当所有选项都被排除，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 　　窗户！ 　　“她在外面！”路明非喊道：“小心窗户。” 　　但已经来不及了，头盔的阴影在窗台边浮现。 　　陈墨瞳眨眼间已经翻上了窗台，扳机即将扣动。 　　但有人更快！ 　　一朵血红色的鲜花在陈墨瞳的脖颈处炸开，雪白的脖颈瞬间染成了红色。 　　子弹的冲击力让陈墨瞳的枪口向上抬起，子弹出膛，但已经偏离了正确的路径，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放射状图形。 　　陈墨瞳的防护很严，护目镜，头盔，面罩一应俱全，只有在脖颈处露出了一抹白色。 　　这是她在攀爬外墙时拉动面罩露出的缝隙。 　　但就是这一丝的缝隙，让陈墨瞳露出了唯一的破绽，被一颗子弹击中，提前退出了演习。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看着倒下的陈墨瞳，劫后余生般地喘着气。 　　他感觉胸口发闷，有些呼吸不上来。 　　“那个……”路明非舔了舔嘴唇：“零你能不能起来，你好像压到我的肺了。” 　　零现在手肘压在路明非的肋骨上，以此作为支点开的枪。 　　两人的身体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分外香艳。 　　但路明非体会不到多少，他只感觉自己被零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体到处都在疼。 　　零没说话，顺从地爬了起来，又伸出小手拉起了路明非。 　　路明非被零拉了起来，这个小姑娘的力气他在军训时体会过了，比一个壮汉都要大，难怪刚才轻轻松松就压得自己动不了。 　　“你怎么在这里。”路明非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没和人组队？” 　　零摇摇头，或许是因为性格，又或者是特殊的容貌，零与其他女生的关系并不好。 　　她从兜里拿出几枚子弹递给路明非，示意他装上。 　　“路上捡的。”零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了。”路明非把子弹压入弹夹，又看向倒下地上的陈墨瞳。 　　“学姐怎么办？” 　　零走过去戳了戳陈墨瞳的脸颊，手脚麻利地搜了一遍身，回来时身上多了一把16步枪和一个弹夹的弗里嘉子弹，还有两枚手榴弹。 　　“走吧。”零的话总是这样言简意赅。 　　路明非点点头，跟着零走出了房间。 　　这时路明非想到了什么，问道：“零，你见到凯撒了吗？” 　　“他在a区。”零顿了一下：“狩猎。” 　　狩猎，路明非想，真是个很合适的词，自己这些新生不就是手无寸铁的猎物吗。 　　“那我们去干什么？” 　　“狩猎。”零的表情毫无变化，有时候，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现在她已经猎杀了一只小猫咪，但这种小东西怎么可能满足女王的胃口，现在， 　　她要狩猎狮子。 　　猎人们的心思大抵都是相同的，就在两人向着凯撒所在的a区转移时，一阵子弹毫无征兆地打中了旁边的墙壁。 　　路明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零，两人躲入拐角处的墙后。 　　“看起来诺诺被打败了。”凯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路明非。” 　　是零开的枪，你难道不应该说零是你看中的女人吗？ 　　听到凯撒的话，路明非在心里吐槽道，看起来凯撒老大也怕女朋友吃醋啊。 　　凯撒站在走廊中间，亦步亦趋地走向两人躲藏的角落，他在加速，全副武装的男人如同一道铁壁呼啸着向两人压过来。 　　零举起手中从诺诺手里抢来的步枪，探出角落向着凯撒扫射。 　　但面对全副武装又在快速移动的凯撒，零的命中率并不高，而哪怕命中了，子弹中的麻醉药也无法与他直接接触，只能在迷彩服上留下如彩弹般的印记。 　　路明非看着零讲步枪子弹消耗一空，心中下定了决心，他拿起两颗缴获的手雷，问道： 　　“你想赢吗？” 　　零转过头，蓝色的眸子与路明非对视着，她没说话，但路明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我会为你赢得胜利。” 　　路明非坚定地说，就如同自由之日时零对他说的那样。 　　“尝尝这个，凯撒老大！”路明非喊道：“firethehole！” 　　手雷在凯撒的身后爆炸，红色的迷雾瞬间让他失去了目标，但这对于他并非致命的。 　　他并不在爆炸的中心，只要屏住呼吸，短时间跑出这片区域，他就不会被麻醉。 　　只不过一秒，凯撒就从雾中冲了出来，但还未等他的神经从麻醉剂带来的眩晕中恢复，就感觉身体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老大，这次是我赢了！”路明非的声音从凯撒身下传来。 　　凯撒低下头，看到了路明非那由于军训变得黝黑的脸庞，还有手上拿着的另一枚炸弹。 　　嘭！ 　　红色的烟雾又一次扩散，凯撒的身影被雾气吞没。 　　等到红雾散开，只留下了两个趴在地上的男孩。 　　尖锐的哨声在此刻又一次，标志着这次演习的结束。 　　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鱼贯而入，唤醒每一个躺在场地中的新生们。 　　安东也带着医生来到了零的身边，零抬起头，问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还有几个人活着。” 　　安东眼神不善地看着路明非，转头脸上就变出了笑容：“你是最后一个，执行部的人都说你很棒。” 　　零摇摇头，站起身搀扶起刚刚被唤醒的路明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东望着远去的两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儿，以后能和他亲密些吧。 　　路明非被零架着，走出了演习场地，巨大的欢呼声惊醒了还昏昏沉沉的路明非。 　　在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接着，巨大的下落感让他突然清醒过来。 　　“啊啊啊啊！” 　　路明非尖叫着掉进了人群中，又被狂喜的同学们抛了起来。 　　“停下，停下！啊！别搞！我要吐了！” 　　在路明非的哀求下，兴奋的新生终于停下了对他的“折磨”，路明非被放了下来，踉踉跄跄地站在那里，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各位……”路明非咽了咽口水，话却不假思索地从喉咙里飞了出来：“老子把凯撒干倒了！” 　　“万岁！” 　　人群欢呼着，簇拥着路明非向着宿舍走去。 　　“s级万岁！” 　　“路，你成功了！” 　　兴奋的新生们恭喜着零和路明非，在执行部中观看演习的专员们也纷纷鼓起了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在这个阴暗，充满屏幕的总部中回荡，为这些新生的雏龙们送上祝福。 　　团结，勇气，牺牲还有临危不惧的智慧让他们打赢了这场不公平的战争，而这，也是一名执行部专员最重要的品质。 　　军训就这样结束了，但这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过去的祠堂 　　军训结束的下午，路明非正躺在床上，他打量着手里的烫金邀请函，畅想着今天晚上学生会的舞会究竟会是怎样的富丽堂皇。 　　凯撒很有风度地没有与路明非计较演习的事情，他眉飞色舞地交给了路明非一张舞会的邀请函，表示要把路明非介绍给学生会的大家，让他们都见识一下学生会的新星。 　　想来这就是零说的舞会了，路明非翻了个身，上铺的芬格尔还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按理来说，路明非现在应该去给自己找一身好看的西装，然后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然后在舞会上牵着零的手，风度翩翩地旋转。 　　但路明非什么都不想干，经历了早上的演习与长时间的军训，他现在只想趴在床上，当一条天荒地老的咸鱼。 　　至于有没有衣服，会不会跳舞，芬格尔说了，学生会的活动大多比较自由，这帮富家子弟啥都见过，大多不介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 　　至少芬格尔打算穿身衬衫，然后在舞会上用三文鱼和龙虾慰劳一下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毫无征兆地，路明非听到上铺芬格尔敲击键盘的声音突兀地停止了，房间里静悄悄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芬格尔的眼睛燃起金黄的火焰，定定地看着被无形力量打开的房门。 　　“诶，门怎么开了。”路明非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用力把门关上。“得找后勤部来修修了。” 　　啪！ 　　路明非感觉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一双大手死死地压住了他的身体。 　　“结实了不少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明非惊喜地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身后。 　　“德叔，你……” 　　“恭喜军训完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安德还是那副随便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宽松得像魔法师的袍子，一双手压住路明非的肩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路明非却多了几分忐忑，想到在3e考试时看到的画面，他咽了口口水，不安地问道： 　　“德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安德松开压住路明非的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我来带你看见世界的真实。” 　　路明非感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奈地吐槽道：“德叔你能不能说点我能懂的。” 　　“好吧，我要给你补习一些历史知识，免得你在接下来的学习中挂科，也就是俗称的开小灶。” 　　安德看了看脸上写着迷茫的路明非，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向芬格尔打了个招呼后，就把他拉出了宿舍。 　　路明非跟在安德的后面，好奇地问道：“德叔，你是从哪进来的？” 　　“当然是从门进来的，只不过你躺在床上没注意而已。 　　我难道像是那种会溜门撬锁的人吗？” 　　路明非条件反射似地点了点头，随后在安德警告的眼神中赶忙摇了摇头。 　　“只是一个降低注意力的小技巧而已。”安德指了指边上对二人熟视无睹的学生们。 　　“毕竟我这个情况特殊，光明正大给你开小灶影响不好。” 　　路明非看着无视二人直接走过的布拉德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路明非不知道，下布拉德雷眼中，路明非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片空地，一个简单的魔法就能让安德轻松避开任何人的视线。 　　二人一路前行，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出现在路明非眼前。 　　这是之前看到过的，名叫雾月馆的中式建筑，据说它的名字来自一位龙王。 　　“你肯定很好奇。”安德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爸妈是在做什么，我又是做什么的。” 　　安德转过头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路明非，这个男孩皮肤被嗮得黝黑，总是弯着的后背总算直了起来，还有了那么些样子。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毕竟坦诚是交流的基石。”安德指着面前的建筑，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现出深邃的阴影。 　　路明非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秘密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意味着责任，而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但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路明非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迈开脚步，跟着安德进入了这栋建筑的内部。 　　出乎意料的，建筑内并无什么可怕的雕像，或是奇怪的模型，只有一间间教室，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其中正在学习的年轻人。 　　“雾月馆是历史系的教学楼，昂热把他建成中式的样子，是为了缅怀一个人。” 　　“那个人是你的高祖父，密党狮心会的初代成员，路山彦。” 　　安德带着路明非一路前行，坐上电梯下到地下一层，这里似乎是一处档案馆，各式各样的剪报，文献被整齐地码放在书柜上，看起来赏心悦目。 　　安德没有停留，带着路明非穿过书架，走过保存在玻璃柜中的珍贵文献，走向地下深处。 　　在档案馆的角落，有一扇十分传统的中式木门，门上用浮雕雕刻着漂亮的花纹与各式华夏神话传说，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安德在大门上摸索着打开隐藏在花纹中的暗扣，轻轻推开大门，里面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供桌，摆着香炉，祭祀着后方密密麻麻的牌位。 　　“这里是路家的祠堂。”安德打开了房间中的灯：“本来在闽州那边，后来被你太爷爷挪到这里来了。” 　　“地方有些小，又经过了些改造，不过大体上保持了原本的韵味。” 　　安德指着四周摆放的中式木雕说道：“这些木雕版画都是从原有的祠堂上拆下来的，八仙过海，沉香救母什么的，雕工很有韵味。” 　　路明非望着这个小房间中的一切，古老的供桌香案配上现代科技的台灯，中式的木雕旁摆着西式的沙发，这种地方不像他印象中的祠堂，倒有些像和朋友聊天的会客室。 　　安德拿出三根线香递给路明非，将他推进房间里。 　　“你毕竟姓路，既然来了，就得给祖宗上柱香。” 　　路明非看着面前的蒲团与香炉，捻了捻手中的香，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历史的沉重。 　　“要磕头吗？” 　　“鞠躬就行，他们不会介意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听叔叔讲那过去的故事 　　怀着恭敬的心情，路明非对着牌位鞠躬三次，将手里的香点燃插进了香炉中。 　　转过头，路明非就看到自己的叔叔拿着两块木板，一脸纠结的问道： 　　“你的牌位是想用金丝楠的，还是用这块黄花梨的？” 　　“牌位是给死人的吧。”路明非回忆着自己学过的知识：“我感觉自己还能活很久。” 　　“没关系，路家的人是这样的，死得很快，所以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提前准备一下。” 　　安德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拍了拍面前的小茶几，示意路明非过来。 　　“来吧小子，让我告诉你路家前几代人的故事。” 　　路明非拘谨地坐在安德面前，安德挥了挥手，一个牌位飞了起来，落到面前的茶几上，上面是路山彦的名字。 　　这一手隔空取物吓了路明非一跳，他有些害怕地看向牌位上的名字。 　　这个名字路明非刚才听安德说个，路明非在心中盘算着，发现这位应该是自己爷爷的爷爷。 　　“路家是华夏的屠龙家族，从宋代开始就在与龙族战斗，世代单传，视死如归。” 　　“就像我刚才说的，路山彦是你的高祖，听说过天地会吗？” 　　“韦小宝加入的那个，反清复明？” 　　“天地会是历史上存在的组织，后来演变为洪门，你的这位高祖就是其中的一员，还是开了香堂的堂主。” 　　安德摩梭着牌位上的名字，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跟着李鸿章去了德国，在那里加入了密党，成为了密党中唯一的华夏人。 　　后来清廷与伪龙联手，用计将密党驻地卡塞尔庄园中的人屠戮殆尽，路山彦与一位龙王交战，三度暴血，最终力竭而亡。” 　　“听起来我的高祖是个不折不扣的猛人。”路明非对这位从未见面的祖先肃然起敬： 　　“我刚才说的，就是哀悼之月事件，密党精锐尽丧，那天也是我和昂热的第一次相遇。” 　　安德放下牌位，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来我们去了华夏，炸掉了鞑子的龙脉，算是为路山彦报了仇。” 　　“真的有龙脉？”路明非坐直了身子：“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吗？” 　　“不，是一片炼金阵，用来提炼一种危险的药物，鞑子就是靠这种药物来制造危险的死侍。” 　　路明非还想问些什么，但安德摆手阻止了他，接着说道：“这些东西你们这学期都会学，有问题还是留到那时去问吧。” 　　“我们接着讲后面的故事，路山彦在德国牺牲时在华夏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你的太爷爷，他叫路书林。” 　　安德挥挥手将路山彦牌位放回原处，另一个牌位飞了出来，落在桌上。 　　看着面前的牌位，安德眼神柔和，语调温柔而坚定。 　　“他是个好孩子，和他的名字一样，读书很认真，但当时的华夏却没有合适的环境。 　　当时华夏军阀混战，他母亲想要把他送出国，但他却不愿意出去，说要留在华夏。 　　他本想靠着实业技术，改变当时的华夏，于是我投了一笔钱，让他去开肥皂厂，解决国内的卫生问题。 　　后来鬼子来了，这小子远在东南，心却跑到了东北，抛下偌大的家业要去打鬼子。 　　那时候他都三十多了，富人都在往外跑，他拿着枪就要上战场……”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路明非看着桌上的牌位，迟疑地问道：“那他……牺牲了？” 　　安德叹了口气：“要是那样还好，这样他还开心些…… 　　当时国内人心动荡，光头又在那里攘外必先安内，于是我去了肤施城，而他去了沪市，去找那批真正为华夏着想的人。 　　战争很残酷，我在前线和那些鬼子混血种打游击，他就在沪市通过经商的人脉给战士运送物资。 　　后来战争结束了，就在我以为他安全了的时候，军统盯上了他。 　　在光头眼里，鬼子是小事，红色思想才是死敌，于是一颗子弹夺取了他的性命。” 　　安德表情有些狰狞：“他没死在敌人手里，却被自己人打死，真是……耻辱。” 　　愤怒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后来我开着一架飞机，把光头的家撞了个粉碎，算是给他报了仇了。” 　　“所以9.15袭击事件是德叔你做的？”路明非目瞪口呆，作为在闽州长大的孩子，路明非当然清楚这起事件在收复宝岛的过程中起到了怎样的左右。 　　按历史书上的说法，这起事件是当年一个国党飞行员，因为不满光头配发的五仁月饼而开着飞机撞向光头的私人府邸，飞机上的炸药与燃油制造了巨大的爆炸。 　　最后人们只从废墟中抢救出了光头的日记，而群虫无首的宝岛被顺势解放，给世界带来了巨大影响。 　　“算是吧”安德点点头：“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爷爷的故事吧。” 　　又一个牌位飞出，上面的名字看起来有些土气。 　　“路有德，他是第一批来到卡塞尔学院的中国留学生，华夏有关部门的顶梁柱，性格开朗，在当时很受女生欢迎。” 　　“有关部门？”路明非关注点显然在另外的地方：“那是什么？” 　　“有翼生物及其相关生物管控部，简称有关部门，华夏那边用来处理混血种，死侍及龙有关事件的部门。 　　你的爷爷就是是有关部门的专员之一，他们有一个孩子，就是你父亲，还收养了一个，那是你叔叔。” 　　“所以叔叔他是被收养的？”路明非明白了什么：“所以他才不知道龙族的事情。” 　　“其实他知道一些，但没那么详细。”安德解释道。 　　“说会你爷爷，当时国家在搞三线建设，在西北地区发现了一大片龙族墓穴群。 　　你爷爷奶奶在探索过程中唤醒了沉睡中的龙，在战斗中不幸牺牲，只留下当时刚刚初中毕业的路麟城和路谷城，也就是你的父亲和叔叔。” 　　路明非坐在那里，安德的故事很短，却足够沉重，上午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下午就突然被这沉重的历史压得喘不过气。 　　“还真是……”路明非喃喃自语：“沉重啊。” 　　安德把牌位放回原位，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严肃地说道： 　　“我不会说什么家族使命之类的话，只是把你这些先辈的故事告诉你，而接下来，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关于你的父亲，还有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抉择 　　在这间混合了中式与西式的房间中，刚刚路明非插上的香正在燃烧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两人相对而坐，路明非还没有从刚刚的故事中回过神来，但安德却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将话题直接引向了路明非最关心的事情。 　　“当年我出了一些问题，你父亲在失去双亲后缺乏引导，所以走上了……嗯，不太好的路。” 　　路明非的心里咯噔一下，手抓紧的裤腿：“他出事了……他变成那种怪物了吗？” 　　安德示意路明非冷静下来，这才接着说道： 　　“你是说路麟城死侍化了，没到那种程度，他现在活得好好的。 　　实际上，明非，你父亲和母亲是末日派的一员。” 　　“啥派？”路明非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末日派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末日派，秘党的一个分支，是一帮认为人类会迎来末日的投降派。” 　　“听上去像个邪教。”路明非想起在纽约见到的举牌子的末日论者：“他们怎么会参加这种东西。” 　　“实际上末日派的理论经过了许多次更新，和传统的末日论有了很大的区别。 　　最开始，他们认为龙族的四大君主，你就理解为几只特别厉害的魔兽好了，他们会在某一天醒来，然后世界就会在他们的怒火中……轰！” 　　“四大君主？”路明非想了想：“教官给我们讲过，他们是黑王的子嗣，在历史中醒来了很多次，然后又被秘党按了回去。” 　　军训并非只有技能训练，教官也会讲一些基础的龙族知识，给这帮菜鸟们启蒙。 　　安德点点头：“没错，所以这套理论很快破产了，按他们表现出的破坏力，只要学了历史，就没人相信四大君主能够毁灭世界。 　　于是末日派把目标转向了黑王尼格霍德，他们宣称有一天黑王会醒来，然后毁灭世界，再次统治人类。” 　　路明非想起在列车上看到的幻境，那庞大的，死在雪山上的龙躯确实威慑力十足，但这个理论有个致命的缺陷。 　　“我记得黑王被自己的子嗣背叛，被杀死了来着？”路明非挠挠脸，为末日派感到一丝悲哀。 　　“正是如此，末日派的第二套理论又失败了，秘党中更多的人都认为黑王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 　　于是顺理成章的，末日派提出了第三套理论：暗面君主理论。 　　他们称有部分龙王已经苏醒，他们隐藏在人群中，在自己的巢穴中悄悄囤积着物资，靠着聪明和才智在金融领域风生水起。 　　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让股市崩溃，进一步推动世界大战， 　　当世界民不聊生，他们就可以拿出囤积的物资，再次成为世界的王者。” 　　听到这个无比荒谬的理论，路明非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种话都有人信，末日派的人都是傻逼吗？” 　　安德摊摊手，无奈道：“这是现在末日派的主流理论，你爸妈就是被这套理论忽悠进去的。” 　　“啊……”路明非顿时无语凝噎：“可是，为什么，老爸明明很理智的，还有老妈，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信了这种东西。” 　　经历了华夏多年教育的路明非觉得自家父母这是信了邪教了，除了宗教，路明非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解释这种事情。 　　“实际上这一理论是从九十年代才开始兴起的，由于红毛熊的解体，许多毛子知识分子成为了历史终结论者。 　　他们大多觉得资本主义不可战胜，结合龙族的事情，得出了一个结论： 　　龙王资本家能够掌握这个世界。” 　　安德挠了挠脸颊，这理论他说出来都觉得是在扯淡，为什么龙王不能是高中辍学的赏金猎人或者靠奖学金生存的高中美少女呢？ 　　“为了逃过世界末日，他们决定在北极修个庇护所，你爸妈这些年就在那里，建建房子，养养鸡什么的。” 　　“所以他们这些年把我放在叔叔家。”路明非的背驼了下来：“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末日而去北极修房子？” 　　“嗯哼，对，你妈还养了不少珍珠鸡，作为末日后主要的蛋白质来源。 　　其实我建议他们养蚯蚓来着，奈何你妈没法接受蚯蚓肉泥。” 　　“养鸡……”路明非低着头，有些失落，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大英雄，是在各地冒险的大冒险家，但有些时候，总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不用这么失望，类似的事情秘党也在干，学校。”安德安慰道。 　　“当然，别告诉别人，实际上地下的动物园和海洋馆是昂热那小子公器私用，借着修庇护所的名义修的地下野生动物园。” 　　路明非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昂热是谁，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偶尔在军训时出现，优雅得像个绅士吸血鬼。 　　“所以秘党也认为会有世界末日？”他问道，两边都在修庇护所，似乎没什么不同。 　　“秘党认为这几年龙王会集体苏醒，之后黑王也会苏醒。”安德认真道。 　　“那听上去和末日派的理论没什么不同。” 　　“不，”安德摇摇头：“秘党会想办法把让那些龙王继续睡过去，庇护所不过是一种保险。” 　　“而现在，”安德指向路明非：“明非，你要作出一个选择，是去你父母修建的庇护所，还是留在这里和秘党一起战斗。” 　　路明非迟疑地问道：“不是说末日是假的吗？” 　　“我只是说人类有机会战胜龙王，但战斗的后果是无法预料的，按执行部的预案，最坏的可能是海平面极速上升，青藏高原成为唯一的陆地。 　　如果你和你父母在一起，就不用面对未来的战争，这也是他们参加末日派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们想让你活下来，明非。” 　　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能让人去北极修房子养鸡，路明非想到。 　　“逃避并不可耻，明非。”安德说道：“特别是面对这种事情。” 　　“做出选择吧，逃？还是战？”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几个秘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路明非不是哈姆雷特，但他确实到了需要选择的关键时刻。 　　他有些烦躁地抓挠着头发，感到有些疲惫，从来到卡塞尔学院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纷踏而来，让他目不暇接。 　　而现在，他需要做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是陪父母一起去北极修庇护所，还是待在卡塞尔学院，等待着有朝一日成为战争中的士兵。 　　“那其他人怎么办？”路明非问道：“芬格尔，布拉德雷，奇兰，零，老刘……” 　　路明非报出一长串名字，安德歪歪头，随后说道：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有个好爹娘，他们会战斗下去，而且会站在这次战争的最前线， 　　不是谁都有选择，选择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而且，”安德坐直了身子，低声说道：“末日派是秘党的叛徒，因为他们认为人类必败，这种思想是秘党无法接受的， 　　他们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秘党想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地修庇护所，而不是在混血种中宣传他们的思想。 　　如果你选择了末日派，下一次和那些同学见面，双方可能就是敌人了。” 　　“德叔，你……会怎么选？”路明非想要问问面前这个男人的意见。 　　但安德却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吗？ 　　我很喜欢那些人类创造的雕塑，那里面凝结着人的汗水与智慧， 　　每次看到如此美丽的东西，我都会热泪盈眶， 　　或许你看不出来，但我确实爱着这个狗日的世界。” 　　安德停下来，舒缓了一下，望着旁边无数的牌位说道： 　　“如果被一帮莫名其妙的家伙吓怕了，岂不是太憋屈了，所以高低得打一场再说。” 　　“那要是打不过呢？”路明非问道。 　　“那就等上一百年，再来一次，相信我，我可以活很长时间，虽然比不过他们，但也足以再来个几十次。” 　　安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阴狠的神情，龙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如果他们打不过仇家，他们会耐心地等待，然后凭借自己的寿命优势，在仇人的坟墓前狠狠地嘲笑他们。 　　“就像我刚才说的，逃避并不可耻，我以前也很怂。”安德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但总有一天，你会有豁出性命也想要做到的事情。” 　　豁出性命也想要做到的事情吗？ 　　路明非这样想到，如果之前他还觉得这句话不过是耍帅时的空话，那么现在他却有了更深的体会。 　　路家的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固执，但却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不顾一切，路山彦是如此，路麟城是如此，路明非同样也是如此。 　　“那处庇护所很安全吗？”路明非问道：“能够从最危险的灾难中活下来？” 　　安德点点头：“非常安全，最优秀的炼金科技，内部的食物储备充足，还有无数优秀的毛熊科技人才。” 　　“那我爸妈会安全吗？” 　　“实际上，”安德摸了摸下巴：“路麟城现在已经混到末日派领袖了，之前甚至打算在庇护所中推行一夫十妻制，因为他觉得这样能最快在末日后恢复人口。” 　　“老爸他……”路明非纠结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词汇：“他身体真好。” 　　“所以你爸妈安全得不得了，甚至有漂亮的毛妹陪着，你去了估计也能有个后宫，十个毛妹什么的。”安德没好气地说道。 　　路明非按着胸口，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才开口道：“知道他们好就行了，就像德叔你说的，总还是要打一场才行，我可不能抛下队友当逃兵” 　　“不要毛妹了？”安德打趣道。 　　“这种事情……”路明非红了脸：“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安德点点头：“那我就能放心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了。” 　　“还有啊？”路明非苦着脸：“叔叔你瞒得我好苦啊。” 　　“但你总得知道才行，毕竟军训过了嘛，忍耐力强了许多。”安德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墙上，在那些漂亮的浮雕上按了几下。 　　在机械的作用下，浮雕滑开，露出后方隐藏的电梯门。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安德招呼着路明非过来。 　　“德叔，”路明非打量着明亮的电梯：“为什么要在祠堂里装电梯啊？” 　　“这有什么？”安德翻了个白眼：“昂然那家伙还在自己办公室里装电梯呢。” 　　说着，安德从电梯一侧的小箱子里拿出一罐百事可乐递给路明非，自己也拿着一罐，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嗓子。 　　“说回刚才的话题，仔细想想，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有三个，一个关于你自己，一个关于我，还有一个……” 　　安德看向电梯外，光透过电梯外墙的玻璃照射进来，电梯外是一片建在地下的沙漠，黄沙漫卷，蝎子与蜥蜴在仙人掌边爬行。 　　“还有一个，关于我的宝物。” 　　“宝物，”路明非不解：“什么宝物？” 　　“这个等一下在说，先说关于你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参加末日派吗？” 　　“不是为了我的安全吗？”路明非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可乐。 　　“那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和一次任务有关。” 　　安德从刚才的箱子里拿出一沓文件：“按理来说，这次任务应该是绝密，但考虑到你算是当事人，所以你才能看到这份文件。” 　　安德把厚厚的文件递给路明非，路明非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抱着文件，踉跄了一下，找了个地方放下了易拉罐，忐忑不安地打开了文件夹。 　　“这次行动被称作‘雪风行动’，在一九九一年，一头龙王从黑天鹅港出逃，最后被秘党封印在西伯利亚，而这次任务的执行者…… 　　就是你的父亲，路麟城。” 　　路明非拿着文件，里面是大段大段的文字描写，里面只有一张图片，但却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后跟传到头顶，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电梯在继续向下前进，进去沙漠地底，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路明非，茫然和恐惧抓住了他，将他攥在手心。 　　“你应该知道，那些家伙可以伪装成人类，所以不要奇怪为什么龙王长得像个小孩子。” 　　安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路明非不得不调动起自己仅剩的勇气，强迫自己看向那张照片。 　　那是一个男孩，穿着合身的西装，恬静地笑着。 　　和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孩子，他的弟弟，那个小恶魔，一模一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卵双狗 　　看着文件夹里的照片，路明非颤抖着，是恐惧，是愤怒，又或是兴奋，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起，随后又化为一种退潮后的空虚与迷茫。 　　他望向自己面前的男人，自己名义上的叔叔，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着真实。 　　“那时候你刚刚出生，”安德接着说道：“你父亲接了任务，成功封印了这个家伙，毫发无伤，大家都在为你父亲欢呼着。 　　后来，随着你的长大，一切都变了…… 　　你的容貌变得越来越像你父亲封印的龙王，路麟城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变成昔日的敌人，那种恐惧最后压倒了他的内心， 　　当你十二岁时，他终于无法忍受了，之前的经历让他恐惧龙王可怕的能力，于是他选择带着你妈妈去北极，为人类求一线生机。” 　　“你说过他们是爱我的。”路明非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癫狂与悲伤。 　　安德亲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他们当然爱你，比谁都爱你，你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在哪吗？”安德指着照片上的男孩。 　　“哪里？”路明非冷静了一些。 　　“他在北极，就在你父母修建的庇护所里。”安德柔声道：“他们在研究龙王，在想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所以我算什么，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龙王？”这种前后的反差让路明非无法适应，前一秒他还以为自己要和龙族不死不休，下一秒他就成了密党的敌人。 　　“你就是路明非，”安德看着男孩黑色的眼睛：“路麟城和乔薇尼的孩子，来自华夏的路明非。 　　你知道吗，当发现你身上问题的时候，你就成了密党的秘密武器， 　　昂热决定对你采取自然主义教育，知道啥叫自然主义教育吗？” 　　“什么？”路明非低声问道，心不在焉地抓挠着文件夹。 　　“就是放养，等龙王苏醒了，他就会带上你，然后一脚把你踹下去，让你和龙王来一次刺激的1v1。” 　　路明非被安德的说法逗笑了，他的脸上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泪水被肌肉从眼角挤下，划出一道悲伤的痕迹。 　　“要是我没打过呢，校长是不是要等死？” 　　“不，他会掏刀子下去，继续和龙王1v1。”安德摊摊手，电梯来到了沙漠之下，那是学院的最深处，名为冰窖的博物馆，储存了无数龙族的秘密。 　　安德推着路明非走出了电梯，两人在科技感十足的长廊里行走着。 　　“不过我制止了他，他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坏，我觉得吧……”安德停顿了一下，停在那里，一股气势从他的身体中向路明非压过来。 　　安德的嗓音变得低沉：“如果向我这样的都能站在人类一边，那么你这个在人类世界长大的孩子应该也没问题。” 　　路明非抬起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部如软泥般变化着形状，嘴部拉长，牙齿尖利，耳朵旁长出板状的骨甲。 　　“龙，”路明非突然明白了安德的身份：“德叔……你也是龙。” 　　此刻，将脑袋变成龙头的安德声音低沉了许多，一条像蛇一样分叉的舌头探出来，轻轻摆动着。 　　“其实我不能是这个世界的龙，我和那些龙的区别比人类和那美克星人还大。”安德解释道。 　　但在3e考试时见过了幻象的路明非轻松接受了这个设定，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个叔叔从天上掉下来的。 　　“所以老叔你是外星人，啊不，外星龙？”路明非的情绪看起来恢复了许多。 　　“额，可以这么理解吧，其实我更接近于传统的龙，实不相瞒，龙与地下城就源自我当年的经历，现在我还有威世智的股份。 　　但这个世界的龙可不是什么我这种优雅的生物，“安德的龙头摇晃着：“他们更接近机器人，或者说虫族，就星际争霸里的那种。” 　　路明非吓了一条：“难道他们也会一卵双狗？” 　　“你还真说对了，”安德点了点头：“根据资料显示，每个龙王都是王座上的双生子，你懂我意思吧，他们确实是一卵双狗，一个王位，但有两个王。” 　　虽然路明非觉得一卵双狗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但不得不说，安德的比喻十分贴切。 　　“那我算是刀锋女王了？”路明非挠了挠头，还好，头发没有变成触手：“到时候要带领虫族大军毁灭世界什么的？” 　　“这取决于你，我信任你，所以给了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安德的声音坚定，给路明非带去了一丝温暖。 　　“谢谢你，德叔，其实……”路明非听到安德的话，悄悄地眨了眨眼睛，挤出眼中的泪水。 　　面对安德的坦诚，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把一些事情告诉他，就像安德说的，真诚是交流的第一步。 　　“其实我见过这个人，”路明非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夹：“这个孩子，就在梦中，3e考试的时候，坐列车的时候，他叫我哥哥还想让我和他签订什么契约。” 　　路明非望着安德那长着金黄色鳞片的龙头，忐忑不安地和那双明亮的竖瞳对视着。 　　意外的，他居然从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戏谑。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安德吐出分叉的舌头，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出：“关于王座上的双生子。” 　　“原来我不是刀锋女王，我也是条狗？”路明非指了指自己。 　　“你只是路明非，我的好侄子。”安德走过来搂住路明非的肩膀：“发生这种情况，无非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在变得紧密而已。” 　　“那我还是我吗？”路明非踌躇不安：“我会不会有一天就变成他？” 　　“别紧张，我有一些小技巧能够缓解这个问题。”安德和路明非一道，向前走去，在走廊的一侧，是一扇看起来十分突兀的青铜大门。 　　“但说到底，这种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我龙翼的庇护下成长起来，越快越好，毕竟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安德在路明非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走到那扇青铜门前，门上有一张浮雕人脸，嘴角高高扯起，看上去分外滑稽。 　　安德等了一会，看着毫无反应的大门，无奈地握紧拳头，一拳砸在那张滑稽的笑脸上。 　　“你小子又去摸鱼了是吗？给老子开门！” 　　巨龙的吼叫在走廊中回荡，不知道怎么地，路明非突然感觉安心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六章 活灵 　　空旷的走廊中，安德的拳头砸在青铜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巨龙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 　　青铜大门上的脸扭动了几下，从那弯月似的眼框中钻出一条青铜铸成的蛇，在那张巨大而滑稽的脸上留下一道奇怪的痕迹。 　　人脸咧起的嘴动了动，路明非居然从这张脸上看到一丝尴尬。 　　“你又跑去做什么了，看个门都看不好！”安德两眼一瞪，一双龙曈盯着对面：“要不是你还能陪我聊天，迟早要拿自动门换了你。” 　　大门上的脸又抽动了几下，笑容变得有些卑微，一个有些轻佻地男声从门里面传出来：“老大，那些机器哪有我好啊，我这不是太久没人来了嘛。” 　　“少废话，开门。”安德望着这个当年从尼伯龙根里救出来的活灵，这家伙这些年愈发懒散，常常溜出去摸鱼。 　　青铜门一哆嗦，伴随着咔哧咔哧的声响，这扇通往安德龙穴的大门终于打开。 　　“哟，这位是小少爷吧，长得一表人才哈。”大门上的那条青铜蛇还在晃晃悠悠地打转，盯着路明非发出了恭维。 　　“额，谢谢。”路明非向那条青铜蛇点了点头，有些害怕地转过身看向门后的空间。 　　“下次给我记住了，别在那里搞事情。”安德弹了一下还在晃荡的蛇头：“不然让你看厕所。”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我就是和老罗聊天而已。”蛇头一下子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 　　一旁的路明非却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这扇会说话的青铜门后面的空间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各式各样的雕塑摆放在一起，大理石的，木制的，铁制的，中式的，西式的，这些人类制造的瑰宝以一种杂乱的方式摆放在一起，却又带着一丝另类的秩序。 　　一个大理石制造的少女雕塑放在门的一侧，俯低身子，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恬静的脸上带着笑容，让路明非想起陈雯雯看书时的微笑。 　　大理石雕刻出顺滑的衣服花纹，显得少女的衣物宽大而蓬松，从路明非的角度，恰好可以透过她的领口，看到那一抹美丽而俏皮的曲线。 　　就在这时，那尊少女雕像在路明非的注视下活动起来，站直身子，向着安德行了一个捶胸礼。 　　“船长，欢迎回来，这小子是你的仔吗？”雕像的声音让路明非楞在了那里。 　　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雕像的声音没有少女的轻盈与俏皮，相反带着一丝沙哑与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水手。 　　“为什么？”路明非条件反射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少女雕像走了过来，玉白的手搭在路明非的脖子上，但路明非却一点都感受不到香艳。 　　“为什么老子一个男人却是女人的样子，为什么我的灵魂不是去瓦尔哈拉而是被束缚在一尊该死的雕像里？” 　　大理石塑像咆哮着，手握住了路明非的脖子。 　　“老子当年是最出色的战士，而现在，我连父子都拿不起来，只能像个女人一样，用我软弱的手去掐别人的脖子。” 　　路明非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手在收紧，但下一秒，刚才那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老罗，你病又犯了，要把这小子掐死了。” 　　青铜蛇在雕像白玉般的身躯上游走着，盘在雕像的手腕上，路明非感觉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来。 　　“抱歉小少爷，老罗比较在意这个，您别生他的气。” 　　青铜蛇缠在雕像的手腕上，低声下气地向着路明非道歉，安德走了过来，向着路明非介绍道： 　　“这位是罗蕾莱，俗称老罗，算是我龙巢里的管家， 　　其实之前不是他的，只是前一位退休回华夏了，只能靠她顶一顶。” 　　“这是什么？”路明非惊魂未定地摸着脖子：“会动的雕像？” 　　“实际上是活灵，一种奇特的炼金造物，大概原理是把活人的灵魂用炼金术禁锢在死物中充当控制器。”安德解释道。 　　“在我看来这是非常浪费的做法，你知道吗，那帮伪龙连开门都要活灵。” 　　安德不屑地撇撇嘴，这个世界的龙族在灵魂的运用上突出一个粗糙，对于那些需要动起来的机械，这个世界的龙族通常就会使用活灵。 　　将人类的灵魂禁锢，但执行的命令却是简单的开关门，这种事情居然要用活灵来控制。 　　这简直就像用装着3080ti显卡的电脑玩扫雷一样浪费，于是安德在副校长的帮助下，对活灵进行了一些改造，让他们得以完成更多的工作。 　　比如和他聊聊天什么的。 　　“实际上罗蕾莱原本是龙族用来防御的活灵雕像，”安德指着少女雕塑说道：“他被设置的命令就是掐死每一个自己面对的人类。” 　　名叫罗蕾莱的雕塑挤出一个笑容，向着路明非挥了挥手。 　　“后来我解放了他的灵魂，因为那时候我需要一个女仆之类的。”安德无奈道：“结果我发现这尊雕塑里的灵魂是个公元10世纪的北欧海盗。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还蛮称职的，所以你看到了，我多了一个会动的，能聊天的女仆。” 　　“但他刚才要掐死我了。”路明非心有余悸地望着罗蕾莱的手。 　　“他不会，我设定了保护措施。”安德笃定地说：“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好了，别傻站着了，罗蕾莱，带我们去武器室。”安德命令道。 　　大理石雕像向着安德行了个礼，大踏步走领着二人走向这间宝库的另一边，嘴上也没停着，不断和安德要求着要换一个身体。 　　安德没理他，而是转头向路明非介绍道：“这里就是我的宝库了，我是那种比较传统的龙，喜欢把财富收集起来。” 　　路明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刚才在门口的雕像大多是些古典的雕塑，而现在这一段多了许多现代风格的塑像，在其中，路明非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德叔，那是……高达？”路明非指着一台一人多高的高达模型，这台高达在众多有些怪异的后现代雕塑中显得鹤立鸡群。 　　“对，1：6比例的元祖高达，全关节可动。”安德有些骄傲地说道：“全部配件都是我自己设计，组装的，还加了一些功能。” 　　安德清了清嗓子，喊道：“毁灭模式启动。” 　　伴随着安德的声音，那台元祖高达模型内部传来了电机转动的声响，白色的外装甲裂开，露出后面红色的灯带，给这台经典的高达模型带上了一丝杀气。 　　“这还会变形？”路明非惊呼一声：“这也太酷了。” 　　看着自家叔叔那颗有些恐怖的龙头，路明非有些惊讶于一头龙居然会喜欢高达，但安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惊讶有增无减。 　　“别这么看着我，我看鬼子的动画片可是为了研究，实际上，由于鬼子那边的情况，他们创造出的文艺作品与龙族的关系极为紧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孰真孰假 　　日本动漫和龙族有关系？ 　　路明非对于安德的结论半信半疑，但安德也不奇怪，这个理论在卡塞尔学院中也算是离经叛道，但安德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某个叫江南的作者“借鉴”了日本动漫设定。 　　但这种话他可不能随便说，随手关闭了高达的变形，对路明非说道：“我知道你不太相信，但不妨我们接着往下看。” 　　‘路明非这才把自己的视线从那能够变形的高达模型上收了回来，恋恋不舍地跟着安德继续前行。 　　前方名叫罗蕾莱的雕塑站在一扇小门前，见到二人过来，双手并用打开了大门。 　　“这是我个人的武器收藏室，里面都是我这些年收集到的炼金武器。”安德介绍道。 　　炫耀自己的收藏总是一件让龙开心的事情，特别是看着对方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样子，安德心情十分舒畅。 　　武器库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杂乱地放在一起，最多的就是像垃圾一样堆放的武士刀，一些看起来更精良的武器被固定在墙上，最为醒目的就是一把分外恐怖的双手镰刀。 　　镰刀的柄与刀刃的连接处，是一颗灿白的骷髅头，下颌长大，咬住刀身，镰刀的刀面闪着寒光，就像游戏或者动漫中出现的死神镰刀那样引人注目。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安德走过去从墙上拿下镰刀，那镰刀的刀柄极长，拿下来居然和安德差不多高。 　　安德轻轻摸了摸刀柄最上方的骷髅头，伴随着低声的轰鸣，两团蓝色的火焰从骷髅的眼眶中冒了出来。 　　“这就是活灵武器，将人的灵魂注入武器中，换来更多变的功能。”安德介绍道：“在漫长的岁月中，大部分活灵都失去了交流能力，变成了只会执行命令的机械， 　　但幸运的是，还有部分活灵保有一定的意识，在进行改造后能够交流，比如罗蕾莱，又比如……” 　　安德话音未落，一个稚嫩而慵懒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个没睡醒的小姑娘：“……安德叔叔，你又来做什么？” 　　“来找你啊。”安德柔声说道：“来，小镰，给那边的哥哥展示一下你的绝活。” 　　“不要，好累的……”镰刀中的活灵似乎很抗拒：“很麻烦的。” 　　“就一下，等下我让姐姐过来陪你玩行不行？”安德和活灵打着商量，终于说服了镰刀中的活灵。 　　“好吧，就一次啊。”镰刀上的骷髅头闪烁着，下一秒，如镜面般的刀身节节断裂，黑色的铁链连接着断裂的刀身，将镰刀变形为鞭子的结构。 　　铁链连带着刀身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形式在武器库中游荡着，轻轻地盘旋在路明非的脖颈上，如同一条觅食的蟒蛇。 　　“大哥哥，怎么样，小镰厉害吧。”稚嫩的声音从路明非的耳边传来，刀刃冰凉的触感让路明非打了个寒颤。 　　但在今天，他已经经历了许多，因此反而冷静了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厉害，我第一次见到会变形的武器。” 　　“哼哼，那是自然。”小孩子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铁链缩了回去，刀刃回归原位，重新组成如镜面般平滑的刀身。 　　“安德叔叔，我要睡觉了，不理你了。”说完这句话，骷髅头眼眶中的火焰便消失不见。 　　安德把镰刀挂回到墙上，转头对路明非问道：“是不是觉得刚才镰刀的变形很熟悉？” 　　“好像是吧。”路明非迟疑地说道：“岛国动漫里好像比较多。” 　　“这种锁链连着刀刃的设计叫做蛇腹剑，又叫加里安剑，你知道他最早出现在哪里吗？” 　　“哪里？”路明非不明所以。 　　“这中特殊的武器纯粹是人类假象出来的，最早出现在一部机器人动画片《机甲界加里安》中，所以这东西才叫加里安剑。” 　　“但这是现实存在的。”路明非指着墙上的镰刀：“虽然这不是剑，但结构是一致的。” 　　“没错。”安德点点头：“人类臆想的武器，却出现在千年前龙族的墓穴中，那些伪龙用不可思议的炼金技巧创造了这柄不可思议的武器， 　　虽然这玩意一点都不好用，怪异的结构让他只会把你的鸡鸡割下来。” 　　“小镰很有用！”墙上的镰刀动弹了一下：“非常有用……”随后又归于平静。 　　“小镰是这柄武器里的活灵，想必你也听出来了，她的灵魂还很年轻，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路明非有些怜悯地看着墙上的镰刀，又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安德所说的事情上：“也就是说岛国的动漫其实参考了龙族的武器？” 　　“不止是武器。”安德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还有更多的东西。” 　　看着照片上被十字架束缚，胸口插着一只长枪的男孩，路明非胸口一紧，那是频频出现在他梦中的路鸣泽，或者说：零号。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样子很熟悉？”安德问道：“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路明非的脑子从未像现在这样快速运转过，面对自己有经验的领域，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是EVA，我在新世纪福音战士里见到过类似的画面！”路明非把照片掐出了一个印子：“是莉莉丝！” 　　“对了，”安德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宝库中回荡：“这是他被封印时的照片，那是一九九二年，EVA连个影子都没有。” 　　莉莉丝是EVA设定中名为使徒的怪物，是故事中人类的起源，她被封印在巨大的十字架上，朗基努斯枪穿过其胸膛，而她的灵魂被抽出，放入了女主绫波丽的身体中。 　　那副出现在动漫中的形象，与被封印的零号别无二致。 　　“所以说”路明非嘴角抽搐了一下：“德叔你不会告诉我还有死海文书吧。” 　　死海文书是EVA里的古老书卷，记载了世界末日的时间。 　　“恭喜你，现在都会抢答了。”安德拿回路明非手中的照片：“在发现了EVA可能与龙族有关后，秘党在格陵兰进行了一次发掘，虽然结果很糟糕，但我们挖出了冰海残卷，按上面的记载，黑王会在二零一二年苏醒，毁灭世界。”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说鬼子的动画片和龙族有关系了吧。”安德眯着眼，脸上带着笑意。 　　而路明非则失魂落魄地说道：“原来…… 　　我既不是刀锋女王，也不是小狗…… 　　我是绫波丽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盾战士 　　看着开始对号入座的路明非，安德有些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臆想： 　　“往好的地方想，你起码不是个面瘫。”安德安慰道：“不过你也不是个美少女就是了。” 　　“但德叔，按预言，2012年就世界末日了，大家都要变成橙汁了，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显然比起绫波丽，路明非更加关心世界末日。 　　“别紧张，我之前不是说了嘛，黑王没那么恐怖，EVA也不是什么预言，不会变橙汁的。”安德示意路明非冷静下来。 　　“实际上我也会预言术，想不想听听我对未来的预言？”安德那分叉的舌头蠕动着，布满鳞片的龙脸上带着莫名的笑。 　　“那德叔你看到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想到安德的身份，路明非好奇地问道。 　　“世界会继续存在下去，没有什么世界末日，奥观海还能再任一届总统，之后接替他的是个梳着玉米头的金毛白人相声演员，他会把米国搅得一塌糊涂， 　　再过四年，接替他的是个屎都憋不住的老年痴呆，那时候米国的电影里都是大号有色人种L G B T，人们只能一边吃屎一边叫好。” 　　安德毫不客气地做了一个预言，反正这种事情在他穿越前就发生了，想必未来也是大差不差。 　　“啊这…… 　　听起来比世界末日还糟糕。” 　　路明非吐槽道。 　　“不过起码这个狗日的世界完好无损，人类还在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打闹闹。”安德耸了耸肩：“所以别疑神疑鬼的，被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吓到了。” 　　“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安德指着周围的武器装备：“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我可以借你一把武器，而且允许你自己挑选。” 　　龙有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宝物借出去，借给那些他看中的人，当那个人握着龙给予的武器闯出一番事业，功成名就后，龙就会从天而降，要求已经年老体衰的人类还回武器。 　　聪明的人类会拿出这些年得到的部分财物，向龙请求延续二者的契约，在一些时候，这种契约能够延续几代人，直到这个家族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因素毁灭。 　　而那些愚蠢而贪婪的人，会因为想要占有巨龙的财富，对前来讨债的巨龙出手。 　　这一行为只会招来金属龙的报复，这帮家伙可都是打了儿子来爸爸，打了爸爸来爷爷的主，除非你有信心打过多条成年巨龙，不然最好不要这样做。 　　而对于安德而言，将一些用不上的炼金武器借出去，在收回的同时还能获得一笔利息，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 　　面对着武器库中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路明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里的武器大部分都是冷兵器，但在路明非看来，或许枪械更可靠些。 　　“拿不定主意？”安德看着纠结的路明非：“你可以问问罗蕾莱的意见，我在外面等你。” 　　安德转身出了武器库，而名为罗蕾莱的活灵雕塑则走上前来，冰凉而纤细的手用力拍了一下路明非的后背，大大咧咧地说道： 　　“小子，一看你就没上过战场，让我来教教你。” 　　雕像宽松的衣袍由于大幅度的动作而脱落了部分，露出内部洁白的肌肤，罗蕾莱姣好的面容配合着那中年老男人的口音，让路明非感到分外古怪。 　　“你个菜鸟，给老子听好，千万别选这种怪模怪样的武器，”罗蕾莱一只手按住路明非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墙上的大镰刀：“武器越怪，死得越快。” 　　路明非用力挣脱开罗蕾莱的束缚，看向墙上挂的另一把武器，那是一把华夏古汉剑，形制周正，看起来十分适合自己。 　　“哈，定国剑，这可是船长的最爱，但你这样的菜鸟还是不要想着驾驭它了。”罗蕾莱嘲讽道，他口中的船长指的便是安德。 　　“为什么？”路明非有些不服气：“德叔不是说我都能选吗？” 　　罗蕾莱不说话，走过去从墙上拿下那把剑，将其从剑鞘中抽出那柄汉剑，指着定国剑透明的剑身，阴阳怪气地说道： 　　“因为这是一把无形之剑，你这种连剑都没有用过的菜鸟只会被他切断胳膊。” 　　路明非眼巴巴地望着定国剑透明的剑身，终于还是挪开了视线，就像罗蕾莱所说，自己从未用过剑，这种没有剑身的剑对自己还是太难了。 　　“那我该选什么？”路明非抱着双臂：“选把斧头，就像个维京海盗一样？” 　　“不如选我怎么样？”一个妩媚的女声传出：“妾身能帮公子千变万化，无论何人，只要有他的血，妾身就能让公子变成他的样子。” 　　路明非抬头看去，一个被挂在墙上的面具轻轻颤抖着，面具的样式看上去就像三星堆中出土的青铜面具，眼睛突出，能够覆盖半张脸，面具上带着铜锈与古老的花纹。 　　现在，那面具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诱惑着路明非摘下这扇面具。 　　“娘们哪里会懂这种事情。”罗蕾莱不屑地哼了一声，扯了扯身上快掉下来的衣服，转头向着武器库的一个角落走去。 　　“真是绝情，妾身明明很厉害，却只能呆在这种地方，虚度日月。”面具上的花纹蠕动着：“公子，快把妾身摘下来，咱们，去快活快活吧。” 　　路明非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站在哪里局促不安地发呆，好在那面具似乎见路明非没反应，便不再调戏他，而是继续沉寂了下去。 　　“别理那个娘们。”罗蕾莱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枚盾牌：“她就是个骚货，满嘴骚话，要不是老子现在这样了，迟早要把她按在床上，让她欲仙欲死。” 　　少女雕像露出一个生气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恐怖，反而有几分娇憨。 　　罗蕾莱把盾牌递给路明非，正经地说道：“小子你知道那些像你一样的菜鸟，他们成年的时候会得到什么吗？” 　　罗蕾莱敲了敲被路明非拿在手中的圆盾，圆盾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不是斧子，也不是长矛，而是一面圆盾，这玩意象征着你这个菜鸟终于成年了。” 　　路明非抚摸着手上似乎是某种金属制造的圆盾，盾牌很轻，路明非能够轻松拿起来，大小也正合适，能够护住人胸口与腹部的要害。 　　“恭喜你小子，成为一名战士。” 第一百六十九章 漫威的宝物 　　站在门口欣赏自己宝藏的安德没过一会就看到路明非拿着一面圆盾走了出来，看着路明非选择的武器，安德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不错不错，这面盾牌算是我个人得意的收藏。”安德敲了敲盾牌：“看起来罗蕾莱的品味一如既往地好。” 　　后面听到安德赞扬的罗蕾莱憨笑了一声，仰起头露出骄傲的表情。 　　“别看这面盾牌不起眼，它可是防弹的，还能吸收一定的冲击力，是龙族炼金术的杰作。” 　　安德向路明非介绍道。 　　“年轻的少年呦，让我来告诉你这面盾牌的故事吧。”安德看着手持盾牌的路明非：“其实这面盾牌是我从一个漫画家手里搞来的……” 　　伴随着安德的讲述，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 　　此时美国，一栋漂亮的别墅内，一个秃头白人男性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华夏男人，艰难地开口道： 　　“路先生，您就要这些角色吗？” 　　“哦？”安德躺在沙发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你刚才不是说这些角色都是你的孩子吗，罗恩·佩雷尔曼先生？” 　　“是的，是的，但我的公司现在遇到一些小问题，正需要一笔钱。”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市侩：“您也知道，超级英雄电影需要更好的特效，但那太贵了。” 　　“您看，您要了黑寡妇，黑豹，银河护卫队……”对面这位现任漫威公司的总裁扳着指头细数安德的要求：“……对了，还有尚气的。” 　　“有什么问题？”安德看着面前的男人，现在漫威公司正好经营困难，于是这位总裁四处卖英雄的版权，企图为漫威公司回血。 　　“问题大了，这些都是二线的英雄，为了……您应该清楚，为了迎合米利坚的少数族裔，但您明明还有更多的资金，为什么不考虑入手一些一线的英雄呢？”男人解释道，不想放过安德这个土大款。 　　“我解释过了，原本我只想要尚气的，原因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安德的眼眸里亮起一抹黄光，金黄的龙瞳看着对面：“我只是不想你们塞私货恶心我而已。” 　　“是的，是的……”罗恩·佩雷尔曼忙不迭地点点头，他可是知道混血种的存在，这帮家伙总是在某些场合一掷千金，手里大把的金子。 　　“您放心，我等下就告诉那帮编剧让他们注意这些问题。”罗恩安抚着对方，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既然您对超级英雄的版权不感兴趣，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罗恩从里屋拿出一个箱子，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打开，箱子中，在黑色塑料泡沫的保护下，是一面带着漂亮花纹的圆盾。 　　“我不需要什么电影道具，”安德挥挥手：“我也不喜欢穿着星条旗紧身衣的盾牌变态。” 　　“不不不，安德先生，您可能不喜欢我们的英雄，但肯定会喜欢这东西。”罗恩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恳求：“这可是您这种人最需要的东西。” 　　安德拿出装在箱子中的盾牌，盾牌很轻，拿在安德手中几乎没什么重量。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盾牌，安德的一只手快递变形为龙爪，在盾牌上用力一划。 　　对面的罗恩惊恐地看向安德的龙爪，双腿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就是美国队长盾牌的原型，当年一位漫画师从旧货市场上淘到了它。” 　　安德看着自己爪子与盾牌碰撞出的火花，又看了看面前还在颤抖的中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东西还算不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顺便，再给我们的交易多一个赠品怎么样？” 　　罗恩松了一口气，这烫手的山芋总算是交出去了，自己一个搞房地产和娱乐业的，拿着这东西没任何用，还得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的荣幸，不知道您还想要什么赠品，是神奇四侠还是钢铁侠？” 　　“都不是……是你的性命。”安德幽幽地说道。 　　罗恩惊讶地抬起头，但下一秒，一道魔法闪过，这个富有的男人陷入的魅惑状态。 　　“你应该庆幸来的是我，要是那帮德州红脖子，你早就死了。”安德抚摸着怀里的盾牌：“记住了，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的盾牌，，把这东西从你的记忆中删除。” 　　“是……”男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答应道。 　　“还有，我在你这里只买了一些二流角色的版权，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安德的命令下，一些记忆从这个男人的脑海中删除。 　　“还有谁知道这东西？”安德又问道。 　　“最开始……那个漫画师，他还活着。”男人倒在沙发上，眼中闪过粉红色的光芒。 　　“很好，很好。”安德满意地点点头，将盾牌收入囊中。 　　“所以德叔，你强抢了别人的宝贝？”听到这里路明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什么叫抢，龙的事情，那能叫抢吗。”安德抬手给了路明非一下：“况且我可是有付钱的。” 　　“虽然用的是学院的公款就是了。”安德摊了摊手。 　　“这么看这玩意来路不正啊。”路明非拿着安德公款私用搞来的武器。 　　“哪里不正了，你小子，”安德斜了路明非一眼：“你难道不是卡塞尔的学生，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听到安德这么说，路明非勉强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安德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听好了，这东西就是借给你的，”安德点了点盾牌：“等你不需要了就得还给我。” 　　“不要利息什么的？”路明非拿着盾牌，显然有些中意这玩意。 　　“当然要，”安德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可以少给一点，利息就收你一把炼金武器吧，也就是说，你还武器的时候要还两把。” 　　“借一把，还两把……”路明非无奈道：“德叔你这是收高利贷啊。” 　　“抱歉，小子，现代金融是这样的，我连还款日期都没给你，已经算是很照顾你了。” 　　安德拍拍路明非的后背，示意他跟上自己。 　　“那么现在，是时候带你见识一下我最珍贵的宝物了， 　　那颗我用龙血浇灌出的红宝石。” 第一百七十章 龙血浇灌出的红宝石 　　与一头黄铜龙一同居住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路梨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从有了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路梨的世界就被局限在这个小小的龙穴之中，和一头好脾气的黄铜龙住在一起。 　　这个世界很小，再最早的一段时间里，路梨连天空都未曾见过，抬起头看到的便是龙穴的天花板。 　　安德也不太会带孩子，但那段时间他的事情很少，每天有大把时间呆在巢穴中。 　　刚刚出生的小路梨抱着奶瓶，躺在婴儿床里，她的玩具是安德巢穴中的金子和宝石，而唯一能够和她说话的，便是面前那个巨大的黄铜色怪兽。 　　这种培养方式一点都不人道，但非常合适巨龙。 　　那些金属龙的雏龙会和自己的父母呆在一起，以自己父母的财宝作为玩具，当他们再也无法忍受父母的控制时，便会离开巢穴，带上一小笔微不足道的零花钱，去另一个地方筑巢。 　　这一过程由于雏龙的个性，时间有长有短，安德当年由于在变化系法术上的天赋，早早学会了变身术，还不到二十岁就出来闯荡。 　　不过也有五十岁还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家里蹲，这种不愿离巢的龙通常会被自己的父母踹出去，然后在险恶的社会中磨练，直到成为称霸一方的巨龙或者法师手中的实验品。 　　总而言之，在娘胎中接受到的血脉让路梨天生亲近安德，而安德也乐于与这个小小的婴儿交谈，或者说，他乐意与一切生物聊天。 　　就这样，小路梨模仿着安德，说出了自己学会的第一个词：“金子！” 　　只能说这种学习方式十分有巨龙特色。 　　而现在，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个人。 　　她的头发已不再是之前的暗红色，而是在魔法的作用下变为了黑色，仔细看还能看到几根保持着原样的红色发丝，但瞳孔颜色还是漂亮的玫瑰红 　　见一个许久未见的亲戚是怎样的体验？ 　　路梨大概会告诉你是窘迫与尴尬的混合体。 　　路明非，一个熟悉的名字，每年乔薇尼寄来的信中都有这个名字，作为路梨名义上的哥哥，小小的少女总是会对他寄予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会发射很大的火球，或者有着漂亮的鳞片之类的。 　　但路梨很快失望了，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孩既不会喷火，也没有鳞片，更不像安德叔叔拥有漂亮的雕像与华贵的宝石，实在与路梨想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就像安德说的那样，这个男孩好歹是她的哥哥，乔薇尼妈妈也在信中说要两人好好相处，以后互相扶持。 　　因此哪怕路梨不太情愿，也还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路明非的到来。 　　房间外面传来安德叔叔的声音，是他在和别人说着什么。 　　路梨的耳朵很灵，听到了安德说的话：“……用血浇灌出的红宝石。” 　　少女摸了摸泛红的脸颊，即使和安德相处了许久，路梨也难以习惯自己这个叔叔夸张的表达，红宝石什么的有点太肉麻了。 　　伴随着敲门的声音，房门被打开，路梨也看到了龙头人身的安德和他旁边的男孩。 　　两人对视良久，路明非看着对面这个女孩熟悉的面孔和红色的瞳孔，嘴巴微张，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学姐……好？！” 　　路梨刚才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但都没有想到是这样子的展开，她没回话，但多年来的条件反射让她不由自主地调动起身体中的魔力。 　　已经开始怀疑自家叔叔金屋藏娇的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火焰从面前女孩的手上冒出来，细细的火苗像蛇一样蠕动着，在女孩的头顶汇聚成一个图案： 　　“Hi～ o（￣▽￣）ブ” 　　不得不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极大地拔高了路明非的承受阈值，路梨神乎其技地控火技术没有吓到他，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看着女孩与陈墨瞳完全不同的黑发还有截然相反的气质，路明非终于相信面前的女孩并非之前遇到的学姐，而是另一个不同的人。 　　安德活动着身体，肌肉与骨骼膨胀开来，黄铜色的鳞片浮现，将路明非挤开到一边，这个宽敞的龙穴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人。 　　庞大的巨龙身躯让这个宽敞如礼堂般的房间都显得有些狭窄，给路明非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变回龙形态的安德伸了个懒腰，巨大的爪子推着路明非的身子，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理论上来说，这是你妹妹，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路明非有些手足无措地被推到路梨面前，眼睛慌乱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但很快又集中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安德则没有理会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抬起一只爪子，轻轻碰了碰路梨柔软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今天晚上，在诺顿馆里有个舞会，你就和你哥哥一起过去吧。” 　　路梨的手不安地摆动着，看起来有些害怕，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去到人多的地方，虽然言灵失控的问题已经大体上解决，但这种突然迎来改变的感觉还是让她手足无措。 　　“别担心。”安德安慰道：“你哥哥会保护好自己的，哪怕出现问题，也不会死人。” 　　听到安德的话，路明非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但考虑到现在的气氛，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话。 　　“哦对了，要去舞会的话还得有身漂亮的衣服，”安德的龙爪比了几个手势，嘴里嘟囔出一阵低沉的音节，一阵光芒闪过，路梨身上宽松的家居服收紧，变为一条漂亮的黑色礼服裙。 　　黑色的裙身如无垠的太空般深邃，如果注视稍久，便能看到那黑色裙身上如星辰般闪烁的亮点，好像真的把星空放到了裙子上一样。 　　安德上下打量了一用法师之手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条漂亮的红宝石项链。 　　在安德的控制下，项链落在路梨的脖子上，安德看着面前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条项链很配你的眼睛，”安德注视着对面的少女：“我知道你不喜欢红色，但我很喜欢，因为这是你眼睛的颜色。” 　　路明非被安德肉麻的话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叔叔会这么温柔地说话，但下一秒，这种温馨的范围就被安德自己打破了。 　　“记得晚上早点回来，还有项链只是借你的，别搞丢了。” 　　说着，安德从自己鳞片的缝隙中掏出一个袋子，对着旁边地面上挖出的凹陷轻轻一抖，伴随着哗啦啦的金属落地声，在两人旁边的空地上就多出了一座金币堆成的小山。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翅膀，安德趴在金币堆上，享受着这些可爱的贵金属对自己鳞片的按摩，转头对两人说道： 　　“我知道你们还不熟悉彼此，但没关系，正好可以一起坐下来听我讲讲故事，熟络熟络感情。” 　　安德抬起头，似乎是在思考着该从哪里讲起，这时路梨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拉了拉旁边路明非的袖子。 　　路明非转过头，只看到对面这个陌生的女孩冲着自己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种奇妙的默契在两人之间产生，路明非瞬间理解了路梨的意思。 　　两个人悄悄绕过摇头晃脑准备从红毛子解体开始说起的安德，屏住呼吸飞快地穿越龙巢的大厅，打开大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一条小路从沙丘中穿过，连接着龙巢与外界，路边是长势良好的仙人掌，天空中飞翔着秃鹫。 　　路明非回过头，才发现整个建筑都被隐藏在一堆红色的岩石中，巨大的石柱指向天空，阳光透过上方的天窗照射在石柱上，让这里的空气变得更加燥热。 　　安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带着一丝无奈：“就不能好好听我讲完吗？” 　　路梨向后面挥挥手，向龙穴中喊道：“叔叔，这次你没抓到我！” 　　女孩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伴随着她的呼喊，一个火球在空气中形成，向着龙巢内部飞去。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轻快而响亮，就像珍珠落在银盘中。 　　安德无奈地伸手捏住了火球，看了一眼面前两个拙劣的魔法幻象，尾巴一挥讲幻象打了个粉碎，低声低估道：“什么没捉到，这种幻象还能骗过谁。” 　　侍立在一旁的雕像管家罗蕾莱安慰道：“船长，小崽子迟早要出海的，栓不住的。” 　　“要不是她是我养大的，”一边按摩着自己的鳞片，安德一边低声抱怨着：“迟早给她埋地里面。” 　　望着龙巢中的生活痕迹，安德感叹道：“雏龙也有离巢的一天啊，我当年就是受不了老爹的唠叨，于是直接离家出走了。” 　　龙巢外，沙漠中的小路上，少年与少女奔跑着，脸上带着笑容，两人跑出好远，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哈啊……哈啊……刚刚那是火球术？”路明非喘着粗气，回想起少女发出的火球，那一下可不是特效。 　　路梨额头微微见汗，她点了点头，火从她的手心飞出来，在路明非面前组成一串文字：“还有些控制不住。” 　　“不，已经很厉害了。”路明非由衷地赞扬道，却发现面前少女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他好奇地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对方，却摸了个空。 　　火焰的字符在空中形成：“但魔力太多了……” 　　路明非转过头，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孩，路梨的正在操纵着一团火焰，那团火在她白嫩的掌心跳动着，不断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老虎还挺像的，”路明非看着路梨手掌中四肢粗大的动物。 　　之前出现的火焰字符改变的形状：“这是兔子。” 　　路梨望着掌心中的四不像，无奈地捏碎了火焰。 　　用火焰说完这句话，路明非发现面前的路梨又变得眼神呆滞起来，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立在那里。 　　他转过头，发现一个新的路梨又出现在了他的侧面。 　　“那个……”路明非挠了挠头：“为什么你说句话就要换个地方？” 　　“啊……哦！”女孩学着路明非的样子挠了挠头，火焰不断变化着形状：“因为叔叔的话太多了。” 　　说着，女孩划出一道火线，升腾而起的火花在空中形成了图画，讲述着一个成长的故事： 　　路梨的世界很小，但也很大，她有着一个学院的优秀教师，有一个精通魔法的巨龙叔叔，虽然这孩子这些年下来成为了一个擅长塑能系的法术原始人，但不可否认她在魔法上的天赋。 　　伴随着她的成长，一个小小的问题出现了，让进入青春期的小路梨十分苦恼。 　　那就是自己的叔叔话太多了，总是拉着自己聊个没完。 　　就在这时，昂热校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不想聊天，那为什么不尝试躲开呢？” 　　昂热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屠龙者，但同时，这个喜欢用小刀划死侍的男人还是一位出色的刺客大师，毕竟言灵是不能一直使用的。 　　在获得魔力，转生为龙裔后，昂热并不想放弃自己的战斗风格，于是将魔法用在隐藏自己上，将二者结合，创造出自己独一无二的战斗风格。 　　在昂热的教导下，路梨开始尝试用魔力构筑幻象，隐藏身形，跟着昂热学习如何隐藏自己的脚步，怎样躲入别人的视野死角。 　　而面对路梨的举动，安德只是把这当作一场游戏，面对着龙的眼睛，路梨构筑出的幻象就像沙漠中的雪花那样明显，低质量的隐形在安德面前也无所遁形。 　　于是在两个老家伙的逼迫下，小路梨的潜行技巧在变得越来越好，虽然现在仍然瞒不过安德的眼睛，不过路梨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成功的。 　　望着路梨随手做出的火焰连环画，路明非咂了咂嘴，挥手保证道：“我很少讲白烂话的，你和我讲话不用这样。” 　　路梨有些迟疑地划出一道火焰，在空中留下红色的痕迹： 　　“真的吗？我不信。o（￣ヘ￣o＃）” 　　两人就这样，用一种奇特的方式聊着天，沿着这条小路向外面走去，而另一个人在两人走后来到了龙巢之中。 　　安德享受着金币的按摩，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西装的老人，伸了个懒腰说道：“和预料的一样，这小子还是挺过来了。” 　　“我觉得他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昂热推了推眼镜：“如果他选择放弃你会怎么办？” 　　“你还没有明白吗，他从一开始就没得选，这就是命运讨厌的地方，你只能闭上眼享受，或者假装自己在反抗，对压在你身上的东西视而不见。”安德捞起一堆金币，看着它们从自己爪子的缝隙中流出去。 　　“真残忍啊。”昂热感叹道。 　　“但这就是生活。” 第一百七十一章 龙王的心理辅导 　　在路明非军训的这段时间，老唐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算太好，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一个小男孩跑来叫他哥哥之类的 　　楼下咖啡店的看板娘艾玛听到老唐的倾诉后，向他推荐了一位心理医生，据说收费很便宜。 　　“你们都是亚裔，说不定能聊得来。”艾玛这样说着，将一张名片递给了老唐。 　　老唐以前从来不看什么心理医生，他这人心态好得不行，但面对着这几天越来越奇怪的梦境，老唐终于是顶不住了，顺着名片上的指引来到了心理诊所内。 　　这家诊所看起来刚刚开张，瓷砖上还带着些许建筑材料的味道，与布置得有些冷硬的走廊不同，治疗室的环境倒是蛮温馨的。 　　一个看起来就十分严肃的男人接待了老唐，自称是这处诊所的心理辅导师。 　　“你运气真好，”男人不苟言笑地与老唐交流道：“我刚刚从大医院出来单干，以前我的收费可是很高的。” 　　男人的样子与老唐想象中和蔼可亲的心理医生不同，但严肃的样子意外地非常可靠，让人想要对他倾诉自己的故事。 　　于是在医生的要求下，老唐瘫在一张舒适而松软的沙发上，安静地听着医生的缓慢而低沉的话语，伴随着旁边熏香袅袅的青烟，老唐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骗子，坏人！”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老唐感觉自己好像飘在空中，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带着朦胧的回音。 　　那声音好似一把火焰，将老唐面前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老唐顺着光向前走去，看着一个小男孩坐在那里。 　　他抱着膝盖，头埋在怀里，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伤心。 　　“怎么了？”老唐看着这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小男孩，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这幅样子。 　　“哥哥，你来了。”那个孩子抬起头，与常人迥异的金色瞳孔看着老唐：“你是来吃掉我的吗？” 　　“哈？我说过了我不会吃人的。”老唐不可思议地摇头，但男孩拉住了他的手，那只小手如火炭般滚烫，老唐想逃，却逃不掉。 　　“哥哥，时间不多了，小心那个人，他在骗你，他是坏蛋。”男孩叮嘱道，松开老唐的手，双手一推，一股无可抵挡的大力传来，老唐感到自己在飞速的下落。 　　在最后一刻，老唐在那片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向他奔来的身影，而那个小男孩正张开双臂，拼命地想要从那人的手中保护自己。 　　“卧槽啊！”老唐尖叫着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随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回软垫上，将沙发砸得一阵。 　　“唐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心理医生安抚道，伸手递过来一杯水。 　　“啊，谢谢你，富山医生。”老唐对着面前这个名叫富山雅史的日本人点点头：“不好意思，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老唐喝了两口，清水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滑向胃里，让他感觉舒服了许多，沉默了一会，老唐这才开口道： 　　“我看到了一个男孩，他……他叫我哥哥，但我从来没见过他，也没有兄弟姐妹。” 　　富山拿着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听到这里，问道：“能形容一下他的样子吗？” 　　“他没穿衣服，抱着腿坐在那里，头发很长……”老唐绞尽脑汁描述着男孩的样子，富山则在纸上尝试画出老唐梦中见到的孩子。 　　伴随着铅笔的沙沙声，老唐的描述告一段落，而富山也停下了绘画，讲手中的纸递给老唐。 　　“唐先生，您看看是这样的吗？” 　　“哇偶，这画得可真像。”老唐摸着手上的画像喃喃自语道：“简直和梦里面的一模一样。” 　　富山活动了几下手腕，站起身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面镜子递给老唐。 　　“实际上，唐先生，您或许没有意识到，但请您看看镜子。” 　　老唐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又转头望向纸上黑白的素描，好半天才迟疑地开口道：“这孩子……和我很像？” 　　“是的，唐先生，”富山点点头：“人的潜意识中，会留下过去的记忆，在梦境中，这些记忆的残渣会被唤醒，重组，最后变为看起来真实的梦。”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其实是我自己？”老唐神色复杂地望着男孩的画像，这么一看两人确实很像，就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那样。 　　“这可能反应了唐先生您内在的冲突，您刚才说那个男孩在阻止别人伤害你，能问一下那人是谁吗？”富山和善地问道。 　　“是我一个好兄弟，在网上认识的，最近刚刚见面，一起玩了好几天。”老唐回想起那个向他跑来的身影，那熟悉的样子不正是之前一起玩的路明非吗。 　　“他骗了你吗？”富山发问道：“或者说，他有没有做出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老唐摸着下巴，嘴里嘀咕着：“骗子，骗子，为什么我会觉得老路是骗子呢？” 　　回想起路明非到纽约那段时间两人的所作所为，老唐也有些不明白，两人明明玩得挺好的，为啥自己潜意识里会觉得路明非是骗子。 　　“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件小事，小争吵什么的。”富山提醒道。 　　但这却点醒了老唐，他一拍大腿，喊道： 　　“我想起来了，这小子骗我说不太会星际，后来我们打父子局，他单手就把我打爆了。” 　　由于路明非接触到星际后进步飞速，老唐早已跟不上他的脚步，所以他之前和老唐打星际争霸时都是用红点打的（别问我怎么做到的）。 　　这次线下见面，两人打开电脑，要来一把父子局，输了叫爸爸的那种，而老唐很快发现了路明非的真实实力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所以我这些天就在担心这个？”老唐一脸不可思议：“不就是打游戏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小心眼。” 　　“这就是为什么唐先生您梦到的是小孩子，男人致死是少年啊。”富山难得开了一句玩笑，转头递给老唐两块软糖。 　　“唐先生，您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我听您说您总是在世界各地出差，不妨请个假，稍微休息一下如何？” 　　出了诊所的老唐莫名其妙地感觉身体都轻松了许多，准备接一些轻松的任务，在国内玩一玩。 　　而在老唐身后，卡塞尔学院心理辅导员富山雅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真他妈的刺激，”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第一次爆了粗口：“我居然在给龙王做心理辅导。” 第一百七十二章 路的变化 　　走在沙地小路上的路明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嘀咕着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骂他。 　　现在路明非的心情十分奇妙，按一般的剧情，他现在应该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然后老天爷很配合地来一场大雷暴，烘托起悲凉的气氛。 　　不知道怎么地，每当路明非快要烘托好气氛，准备跪地痛哭的时候，安德就会拿出另一个更大的秘密，将路明非的悲伤砸个稀巴烂。 　　如果要让路明非形容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只能调动起自己所剩不多的文学修养，然后给你一个模糊的表述：人麻了。 　　麻的意思有很多，但对路明非来说，大概是一种麻木与纠结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心情。 　　“你在想什么？“一个轻快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路明非抬起头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经过开始的交流，路梨终于在路明非的劝说下放弃使用火焰画出文字，这样虽然很漂亮，但在外人看来太过明显了。 　　路明非慌张地避开了路梨的视线，看着周围好像望不到边的沙漠说道：“我在想我们怎么出去。” 　　“沿着路走就行了。”路梨似乎有些奇怪于路明非的问题：“路会自己找到出口。” 　　“这话不太对吧，是我们沿着路找到出口吧？”路明非无奈地望着又变换了位置的路梨，自己这个妹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但仔细想想，一头龙养出来的孩子这么想也不会太正常，这么看路梨的行为就很合理了。 　　嗯，很合理，路明非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不，路会自己找出口，只要告诉它你想去哪就行了。”路梨这样说道，对着空旷的沙漠喊道：“请送我们去诺顿馆。” 　　伴随着路梨的呼喊，一颗小火球凭空形成，在沙地中打出一个黑色的凹陷。 　　“唔，还是不太行呢。”路梨小声地嘀咕道，虽然自己体内的白王血脉被压制了一些，但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还是难以更改，在情绪波动或者大声喊叫时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小火球。 　　虽然威力不大，但打到人身上也会出事的。 　　而路明非可没有时间关注路梨发出的火球，在他的眼中，那条沙漠上的小道突然变了一个方向，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变……变了。”路明非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变化的道路，这种场面简直就和哈利波特中一样，：“这什么原理？” 　　“叔叔和我说过，”路梨想了想说道：“大概叫做领地效应，他的魔力会改变周围的环境什么的，再和学校的炼金法阵还有超级计算机结合，就变成这样子了。” 　　“超级计算机什么的一点都不魔法，”路明非吐槽道：“而且这三种东西明明没有关联，究竟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啊。” 　　“您的语音助手诺玛为您导航，请沿当前道路行驶。”路明非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突兀地出现在沙地上，对路明非微笑着比了一个直行的手势。 　　路明非尝试去触碰那个女孩，但手却穿过她的身体，这种感觉异常熟悉。 　　“是幻象？”路明非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的虚影。 　　“用叔叔的话说，被他魔力侵染的地方，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象，这样能够赶跑那些讨厌的人类，再与学院的炼金法阵结合，把控制权交给诺玛就变成这样子了。” 　　“好厉害，”路明非由衷地感叹道：“简直就和神迹一样。” 　　“那可是叔叔。”路梨脸上多了一丝骄傲，拉住路明非的袖子，将他带回到小道上。 　　见识到这种神迹一般的造物，路明非心里暂时放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种东西都造的出来，说不定装备部都在造高达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讲那些事情抛到一边的路明非索性和旁边刚认识不久的妹妹聊起了自己的事情，从小学时父母的陪伴，中学时的孤独，到来卡塞尔时的纠结，军训时的努力。 　　不知不觉间，两人变得亲密了许多。 　　是夜，诺顿馆灯火通明，无数名贵的跑车停在前面，从其中走下来一个个衣着华贵的混血种，让这个地处美国芝加哥的学院，蒙上了一层欧洲老贵族的气氛。 　　而在这堆欧洲贵族中，有两个人看起来格格不入，面容娇好的黑发少女，穿着一身点缀着星光的黑裙，红色的眼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生，手里拿着一面不明材质的盾牌，背挺得笔直，但眼中还带着一丝的胆怯。 　　路明非两人顺着那条路，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诺顿馆前面，而此时，路明非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军训那套迷彩服，今天下午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时间换衣服。 　　“你能像德叔那样给我变一套西装吗？”路明非低声问旁边的妹妹。 　　“做不到的，”路梨摇摇头：“但我能把你的头发变成绿色，或者让你的衣服消失。” 　　“那还是算了。”路明非想了想那副样子，绝对会被当成变态开除的。 　　而旁边向着诺顿馆走来的混血种精英们也在偷偷打量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人。 　　“这不是S级吗？” 　　“没穿正装，一点风度都没有。”一个混血种女孩对旁边的女伴抱怨道，而她的同伴打了一下对方，调笑道： 　　“人家可是校董家族的继承人，哪怕不穿衣服，那也是有风度。” 　　“和凯撒差得太多了吧。” 　　“路家可是实战派，和做生意的加图索家族风格不同嘛。”女孩解释道。 　　两人交流着，却忽略了路明非旁边的路梨，好像这个孩子不存在一样。 　　两人走到诺顿馆门口，那个负责接待的侍者留着一个奇怪的爆炸头，黑色的皮肤隐藏在黑夜中，只露出那排白得发光的牙齿。 　　“布拉德雷，你怎么在这？”路明非看着熟悉的好友：“你不是新生联谊会的吗？” 　　“我们被收编了，因为新生不能创建社团，没有社团号，只能挂靠在学生会名下。”布拉德雷快言快语，用说唱的口气把事情讲了一遍，有看着路明非古怪的装束。 　　“你是在s美国队长吗，路？”布拉德雷好奇地看着路明非手里的盾牌，两人的交流还没开始，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在这里啊，Jhonny boy。” 　　一个红发的女孩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又抬起头，看着路明非容貌与自己十分类似的女孩，陈墨瞳开心地笑了，一把揽住两人： 　　“走，姐姐带你们换衣服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姐妹 　　富丽堂皇的欧式房间中，路明非坐在一张带着蕾丝花纹的小板凳上，看着面前的一套西装。 　　两人在诺顿馆门口被陈墨瞳逮到了，用诺诺的话说，她这个组织部长干的事情就是组织各种活动，而路明非作为她的小弟，当然不能穿成这样参见活动。 　　“你可是S级，来套定制西装才符合你的人设。”诺诺这样说道。 　　虽然路明非不觉得自己的人设和穿西装有什么关系，但考虑到这次的舞会的重要性，他还是很听话地跟着学姐去换衣服。 　　而长相与诺诺颇为相似的路梨一开始就被学姐拉走了，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路梨身上这套衣服款式太老了，要给她整套新一点的。 　　在旁边的房间中，一头红发的诺诺正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路梨乖巧地坐在旁边柔软的大床上，黑色的裙子哪怕走过沙漠也还是一尘不染。 　　“这件怎么样？”诺诺拿出一件黑色的晚礼服：“最新款的，你穿上一点很漂亮。” 　　路梨好奇地望着诺诺手上的晚礼服，露肩，露背，低胸，看上去一点都不暖和，防御力也很差，让她想到玩游戏时角色身上的比基尼铠甲。 　　“来，试试嘛。”诺诺走到路梨旁边，讲那件晚礼服递给这个与她长相类似的姑娘，从见到她的第一刻起，陈墨瞳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个安德收养的孩子，自己某种意义上的妹妹。 　　路梨拿起衣服，嫩白的小手轻轻拂过这柔滑的织物，一点火星从她的手上冒出来，随之而来的大火讲这件生物蛋白制成的衣物吞没，滚滚黑烟冒出，又在路梨魔力的束缚下收拢在一起，被一个简单的戏法消去。 　　“不防火，”路梨看着手中的焦黑的残渣，随手让那团灰烬消失不见：“防御力太低了。” 　　“这只是一套礼服！”诺诺哭笑不得地看着路梨的举动：“刚刚那个是你的言灵吗，为什么你能在学校里用。” 　　路梨歪歪头，似乎在疑惑陈墨瞳提出的问题，在她看来，使用魔法就像是呼吸那样简单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什么阻碍。 　　“啊，好吧，”看到路梨茫然的表情，诺诺无奈地摊了摊手：“大概是校董的特权，难道你每一件衣服都是防火的吗？” 　　路梨没有说话，她只是站起来，一团火焰包裹了她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像个橙红色的雪人。 　　随后火焰就像它出现时那样骤然消失，露出里面路梨洁白的皮肤与完好无损的黑礼服。 　　陈墨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她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能在火焰中完好无损的衣物只有一种，那就是炼金物品。 　　而炼金物品的价值通常以百万为单位，在这件款式有些老的黑色晚礼服面前，什么香奈儿，路易威登连破布都算不上。 　　“不愧是安德先生，这就是炼金大师的实力吗？”诺诺叹了口气，虽然华夏那边早已没有所谓的世家大族，但作为老牌屠龙者的路家，因为有安德的存在，还是被认为是华夏的第一屠龙家族。 　　而现在，陈墨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种差距的存在，就好像自己拿着沙漠之鹰炫耀其火力强大，对方直接拿出一把榴弹狙一样绝望。 　　“但你要小心，不要在外面用言灵。”陈墨瞳叮嘱道：“会给安德先生添麻烦的。” 　　路梨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感觉面前这个女孩身上有种好闻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与陈墨瞳亲近起来。 　　“来，让姐姐带你去会场吧。”陈墨瞳温柔地牵起路梨的小手，虽然陈家家主包括她在内有四十多个孩子，但在那种冷冰冰的环境中，陈墨瞳从未体会到家人的温暖。 　　面对着自己又一个突然出现的兄弟姐妹，陈墨瞳本以为自己会像之前那样冷漠，但在见到这个与自己如此想象的女孩的那一刻，陈墨瞳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女孩就像另一个自己，一个被保护得很好，有爱她的家人的孩子，这是陈墨瞳不曾得到过的东西，让她羡慕，甚至嫉妒，随后这种情绪又被一直释然所代替。 　　代我过上更好的生活吧，我的妹妹。 　　这样想到，陈墨瞳抬手捏了捏路梨柔嫩的脸蛋，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转过身，带着这个孩子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换好了一身西装的路明非拿着圆盾走到了大厅中，他本想把这面盾牌放起来，但一位穿着白裙子的金发漂亮学姐告诉他最好带上武器，说完还撩开裙子，给他看了看…… 　　自己绑在腿上的手枪。 　　“不管这么想这都太夸张了。”路明非在舞厅的一角找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芬格尔，向他抱怨着卡塞尔学生对武器的过度喜爱。 　　“不，一点都不夸张，”芬格尔正在与一只龙虾做斗争，囫囵地咽下一块雪白的虾肉，摇了摇头：“这叫时刻准备着。” 　　“难道还会有龙来突袭卡塞尔吗？”路明非摸了摸手上的圆盾，现在舞会还未开始，正是聊天的好时候：“就是有，手枪又有什么用啊？” 　　“如果你学了龙族近代史纲要，就会知道，你的高祖父拿着两把左轮与一头龙王周旋，为最后的胜利赢得了宝贵的机会。”老刘走了过来，对路明非说道，经过一个下午的修养他看起来气色不错。 　　“我今天已经听了太多沉重的历史了，”路明非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老刘你就别给我上课了，你在这里，是要加入学生会吗？” 　　“不，我还在犹豫，”老刘看着周围奢华的风气：“很少有华夏留学生会加入学生会，这种欧洲贵族的气氛华夏人很难适应。” 　　“但不可否认，”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走了过来，凯撒加图索揽住路明非的肩膀，笑着对老刘说：“学生会的许多人确实都是欧洲的贵族，包括我那个糟糕的家族。” 　　他伏低身子，低声说道： 　　“反正只要有钱，想说自己祖上有几个公主都可以，我家就是这样做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舞蹈与三文鱼 　　一个欧洲的家族成为贵族要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确定。 　　但就像乔治·奥威尔的《1984》中所说的那样，谁能够掌握现在，谁就能够控制过去。 　　加图索家族发家致富的道路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在一百年前，这个黑帮家族还在西西里岛上当土皇帝。 　　而在百年后的今天，似乎他已经将过去黑暗的历史洗净，将手里沾满鲜血的芝加哥打字机换成优雅的双管猎枪，成为了欧洲所谓的贵族世家。 　　只要一些小小的贡献与不为人知的交易，在意大利这片没有皇室的土地上，加图索家族轻松地改写了自己的历史，让自己多了好几个伯爵与亲王级的祖宗。 　　凯撒也并不避讳这样的历史，实际上混血种的势力看似强大，但在二战前，大部分的混血种家族都像加图索家一样，隐藏在暗处，不敢张扬。 　　哪怕是昂热之前的密党领袖，其身份也不过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的一名子爵。 　　直到二战时，昂热带领密党加入盟军，这些混血种家族才逐渐从黑暗中爬出来，乘着欧洲建设的功夫大肆发展，于是就有了这一个个贵族子弟。 　　“所以你别看大家好像都是欧洲贵族，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像加图索一样发展起来的。”凯撒毫不客气地在路明非面前揭了自己的老底。 　　“老大你这么说真的好吗？”路明非有些诧异：“这种事情我不应该知道吧。” 　　“换之前我可不会告诉你这些，”凯撒搂着路明非向旁边走去：“但现在不同了，作为能推倒我的男人，你应该多一些自信。 　　别被那些人的装腔作势给骗到了，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 　　“推倒这个词用的不对吧，”路明非吐槽道：“老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安德先生教了我一个道理，所谓的家族不值一提，荣耀还是要靠自己的武力。”凯撒这样说着，推着路明非站到了场地中央。 　　“诸位！”凯撒站在大厅的中央，头上的水晶灯发出的光芒照在地板上，反射出夺目的光，他的声音打破了会场中的低声嘈杂，学生会的众人停下了交流，看着场地中间的两个年轻的男孩。 　　“想必你们都知道上午的事情了，”凯撒的声音鉴定而沉稳，其中又带着一丝年轻人的锐气：“我输了，被我们新的S级打败了。” 　　现场的气氛很沉默，路明非在那一刻差点以为凯撒要摔杯为号，然后跑出几百个大汉把自己剁成饺子馅。 　　“但S级加入了我们，所以……”凯撒的眼睛里闪过愉快的光： 　　“还是我们学生会的胜利！” 　　一阵沉默后，巨大的欢呼声回荡在大厅中。 　　“呀呼！” 　　“凯撒！” 　　“S级！” 　　这帮俊男靓女们卸下了伪装，挥着手欢呼着，狮群的王或许会失败，但只要有新血液的加入，那么狮群就会不断壮大。 　　凯撒挥了挥手，大厅中欢呼的少男少女突兀地停了下来，狮群在等待着狮王的命令。 　　“很快，我就要出去执行任务，就像前一任会长小贝奥武夫那样，用拳头打出属于我们学生会的荣誉！“凯撒讲右拳举起，狠狠地锤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宛如狮子的怒吼。 　　“凯撒！”人群欢呼着，对卡塞尔的学生而言，还有什么比战斗更加荣耀的事情呢，每一位优秀的执行部专员，必然在大学期间沾满了死侍的鲜血。 　　“欢呼吧诸位，为我，为S级，为学生会！” 　　凯撒的发言很短，但却挑动起这些年轻人最基础的集体感，人群欢呼着，向着大厅中央簇拥过去，想要触碰到中间发着光的两人。 　　路明非感觉自己上下左右都是人，自己的手好像变成了某种珍宝，这些西装革履的贵族们排着队都想来握自己的手。 　　“路先生，我是斯普劳特家族的……” 　　“你好，路，我是邓布利多家族的……” 　　“路明非先生，麦格尼家族……” 　　似乎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介绍着自己，女孩的眼中闪烁着光，很隐晦，但路明非却觉得她们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舒缓的音乐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来，人群好似得到了命令一样，如水流般散开，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却看到这些人早已做好了准备，一男一女搭配在一起。 　　最开始那个白裙子金色头发的学姐正站在自己面前，向路明非伸出了纤细的手：“我是舞蹈团长伊莎贝尔，要跳一只舞吗？” 　　路明非看着邀请他的学姐，本能地想要接受，但一只温润的小手已经拉住了他。 　　路明非早已知晓那是谁，他挺起胸膛，对面前大长腿的学姐摇了摇头。 　　“抱歉，学姐，我有舞伴了。”路明非对着伊莎贝尔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转头对牵住他手的零笑了笑，学着旁边的一对舞伴，搂住了零的腰。 　　“其实我不会跳舞，”路明非有些忐忑，而零的一米六不到的身高与稚嫩的面容让他有种自己在带孩子的错觉。 　　“我会教你。”零坚定地说，就像过去的那个圣诞夜，零号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教她跳的那场舞一样，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编织出让人沉醉的画卷。 　　这不符合某个小恶魔的剧本，但剧本早就被搞得乱七八糟了，只能任由零自由发挥。 　　在舞会的角落，芬格尔与路梨呆在一起，共同对一条三文鱼发起了攻击。 　　“没想到安德先生真的把你治好了。”芬格尔看着大口干饭的女孩，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 　　“叔叔很厉害，就是话多，现在我也能说话了。”路梨咀嚼着一块冷冰冰的三文鱼，生冷的口感让吃惯熟食的她皱起了眉头：“这不好吃。” 　　芬格尔笑着给她端过来一盘蛋糕，有些宠溺地笑了笑：“这个好吃，红丝绒蛋糕。” 　　“你等下要去跳舞吗，我还蛮擅长探戈的。”芬格尔趁着路梨吃蛋糕的功夫将三文鱼刺身席卷一空，指着舞会中的人群问道。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路梨看着场地中翩翩起舞的男孩女孩，舔了舔嘴边的奶油。 　　“你想的是怎样的？” 　　“一个大舞池，上面有个闪亮亮的灯球，” 　　“停停停，“芬格尔感觉自己脑门上出了一头的冷汗：”你从哪里看到的？” 　　“4吧，上面有很多奇怪的人，说着我不懂的话。”路梨用叉子插住一块蛋糕，啊呜一口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但也有很多喜欢龙的人。” 　　芬格尔感觉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声嘀咕道： 　　“安德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幻境中的龙 　　芬格尔在冒冷汗的时候，另一个男人也在不远的地方冒着冷汗。 　　他叫弗雷，或者说他现在叫弗雷，职业是芝加哥的一个小毒头，负责给芝加哥南部城区里的黑叔叔们供应毒品。 　　这个活计可不赖，芝加哥南部的黑人区充满了无序，由于是低税收群体，那片地方无人管理，枪击案不断，成功让芝加哥成为了美国最乱的都市之一。 　　但没人在乎，这里从八十年前就是这副鬼样子，无非是领导着罪恶的黑帮从阿尔·卡朋的意大利黑帮换成黑人的血帮和瘸帮罢了。 　　只有一点是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虫豸需要注意的，不要去郊区的那所学校，更不要骚扰那里的学生。 　　当年有个家伙想要抢劫一个从那里出来的黄种人学生，后来那人连同他的帮派一起被人割开了喉咙，扔到了当时的芝加哥黑帮大佬面前。 　　这事不了了之，但鲜血与哀嚎让所有黑道都学习到了新的知识。 　　只能说卡塞尔学院教学成果卓著。 　　而现在，小毒头弗雷正悄悄地看着山头上灯火通明的卡塞尔学院，身边围着一圈膀大腰圆的黑道打手，这里烟雾缭绕，一股难闻的药味充斥着这个小小的面包车。 　　“你们从这里走，这学校有个地下仓库，里面都是好东西，”弗雷回想着主教大人叮嘱的话：“随便拿些什么都行，剩下就随便砸，随便烧。” 　　“弗雷，你从哪搞来的钱，”一个看上去还有点脑子的家伙问道：“我打听过了，这地方的人可不好惹。” 　　弗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地方的人不好惹了，但他的上一级，他的货源如此要求，早已深陷毒坑的他又有什么办法。 　　而同样的，这群他找来的打手也是一帮烂毒虫，看似健硕的皮囊下，都是腐烂发臭的毒肉，为了吸上一口，让他们砍了自己老妈都不会心痛。 　　“闭嘴，还想不想要货了。”弗雷吼了一声，这个瘦小的毒头突然有了些样子：“吸完了就跟我过来。” 　　卡塞尔学院的防御并非没有漏洞，或者说，这地方本来就不需要所谓的防御，学院里那些攻击欲望过于旺盛的混血种孩子，会像食人鱼一样扑向入侵者，把他们连汤带骨吃个干净。 　　如果入侵者的实力强大，能够在混血种的围攻中取胜，那么他将面对执行部最出色的专员们，还有那潜藏在学院地下，喜欢聊天的黄铜龙。 　　一队人马从山脚下出发，沿着上山的小路攀爬着，他们要从学院一侧的防御缺口进入，按弗雷得到的命令，他们并不需要搞到什么宝贝，只需要在学校内引起骚乱即可。 　　此时，学院内，大部分学生都在庆祝着新生的加入，年老的教授们已经睡下，只剩下那些为了发论文而苦苦奋斗的年轻教师们还在挑灯夜战。 　　这是卡塞尔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而作为防护网的中心，卡塞尔学院暗处的杀手锏，我们的主角安德在做什么呢？ 　　在和漂亮的女孩子聊天。 　　安德的龙穴中，安德趴在那堆金币上，看着面前穿着水手服的女孩。 　　“好来，别生气了，“安德戳了戳面前的虚影：”不就是打扰你和芬格尔约会吗，这么小心眼啊。” 　　“安德先生，“女孩的脸上露出不快的笑容：”战争模式的耗电量很高，不是用来聊天的语音助手。” 　　学院中的人工智能诺玛如果开启了战争模式，就会变成一个名叫EVA的人格，这个人格更智能，聊起天来更舒服。 　　“说句实话，战争压根不需要你这种人工智能，“安德毫不客气地点破对方的掩饰：”只需要诺玛就够了，而且学院的电费我是知道的，暂时开启没有什么关系。” 　　“昂然校长也是，副校长也是，你们怎么都喜欢乱用学校的东西。“EVA看起来很苦恼。 　　“别这么说，适当的交流有助于你灵魂的恢复，“安德看着面前的女孩：”老是沉浸在网络世界的话，脑子会出问题的，我可不想你哪天突然冒出念头要毁灭人类。” 　　“我很理智，虽然网络上有很多糟糕的东西，但仔细分析的话，你就会发现除了黄色内容外一无所有，只有一堆的自说自话。”EVA吐槽道。 　　“精彩，你差不多抓到了互联网的本质。”安德称赞道。 　　此时，带着微笑的EVA一阵闪烁后表情变得呆滞下来，一阵机械的声音从旁边的喇叭里穿出来：“安德校长，有人入侵了卡塞尔，是否启动应急预案？” 　　“昂热呢？”安德有些意外：“这种事情去找他啊。” 　　“昂热校长去了法国。” 　　“好吧，又去找朗洛家的那个小姑娘了。” 　　安德失望地拍了拍翅膀，在大厅内刮起了一阵风，低沉的风声中伴随着安德有些愤怒的声音 　　“今天晚上我可不想被打扰，开启炼金法阵，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吧。” 　　伴随着安德的命令，原本已经拿起枪的执行部专员坐了下来，有些失望地看向旁边的同伴。 　　“好不容易遇上这种事情，我还以为能爽爽呢。”那位专员十分失望，入侵卡塞尔这种事多稀奇啊，几十年都不见得能遇到一次。 　　“你可消停些吧，”旁边的专员拦住了他：“很明显安德校长更想爽一爽。” 　　而在学院地下，银白色的汞液运动着，在炼金阵中，一颗白色的宝石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将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黄沙弥漫，处于夜色的卡塞尔中多出了一丝沙漠干燥的气息，走在小路上的弗雷一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陷入了沙漠的环境。 　　“我们刚刚不是在山上吗？”弗雷看着周边明晃晃的西沙和天空中的一轮太阳，明显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 　　“这里什么情况？” 　　“我是嗨大了吗？” 　　打手们也同样迷茫着，但就在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远处那可怖的怪物。 　　那四足，双翼，带着黄铜色鳞片的恐怖生物。 　　“龙……“弗雷看着天空中的巨兽，喃喃自语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教 　　黄铜鳞片的巨兽在天空中盘旋，而在他翅膀投下的阴影中，这些欺软怕硬的黑帮打手抱成一团，这超越常识的一幕让他们因毒品而千疮百孔的胳膊瑟瑟发抖。 　　“这怎么回事？”有人小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是龙……主啊，救救我吧。”一个打手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自己的神明。 　　他们还没有发现，巨龙的龙威已经悄然作用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本就不多的勇敢缩成一团。 　　看着缩成一团的人类，天上的巨龙似乎厌倦了这种戏耍的游戏，他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响亮而低沉的吼叫，在这空荡的环境中回荡。 　　伴随着巨龙的吼叫，一群只会存在于人类最深，最黑暗的噩梦中的怪物从沙丘中浮现，他们蠕动着触手，收缩着肢体，发出诡异而恶心的，如婴儿般的怪叫，缓慢地向着这群人爬过来。 　　四肢，五官，人的内脏以一种不符合科学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创造出这恐怖的生物，伴随着怪物的怪叫声，那些精壮的打手们瘫倒在地，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些怪物的追捕。 　　巨龙似乎觉得这一幕很有趣，他收起翅膀，降落下来，似乎在期待着之后可怕而血腥的喜剧演出。 　　“伟大的龙，发发慈悲吧。”弗雷跪在地上，想要用自己的语言打动这头古怪的巨龙：“我们只是误入您的领地，马上就会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弗雷居然在这头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戏谑，这拟人化的表情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伴随着巨龙的有一次吼叫，周围那些古怪的生物停了下来，用他们布满黏液，沾着沙土的触手轻轻划过地面，发出古怪的叽咕声。 　　见到巨龙似乎能听懂人类的话，几个打手纷纷跪在地上，向着巨龙求情。 　　“巨龙大人，您放过我们吧。” 　　“我愿意给你我的宝贝，这条金链子怎么样！” 　　“您想要几个公主我都可以给您！” 　　“我……我这里有快乐的好东西，高纯度的可卡因！” 　　最后一个家伙举着半包白色的粉末，可惜巨龙应该不太喜欢他的礼物，一声低吼后，周围的怪物一拥而上，将那个可怜的瘾君子吞没。 　　剩下的人胆战心惊地听着那蠕动的肉块群中发出的惨叫，度秒如年地跪在地上，直到怪物四散开来，地面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在黄色的沙地上分外明显。 　　几人看着着可怕的一幕，想要像最无助的女人一样尖叫，但望着周围的怪物，那尖叫被掐断在脖子里，只剩下几人大张的嘴。 　　“说说吧，”巨龙那张可怕的嘴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让你们来的，来做什么？” 　　弗雷发誓这个声音是他听到过最性感，最好听的声音，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了一线生机。 　　他奋力挤开人群，毫不在意周围怪物散发出的鱼腥味，跪在地上喊道： 　　“我说，我都知道，是主教派我来的。 　　让我们来这里，进到学院里面偷东西，还有……放火。” 　　“主教是谁？”龙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主教是南美那边的大毒枭，是我上级的上级，负责给我提供毒品。” 　　“样子？”巨龙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波动。 　　“我……我也不知道，主教好像是一群人，每次我见到的都不一样，但他们都让我叫他主教。” 　　巨龙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低吼了一声，周围那些如肉块般的怪物得到了主人的消息，纷纷钻入沙地，消失不见。 　　巨龙优雅地走下沙丘，来到弗雷一行人面前，低下头，那可怖的下颚离弗雷的脑袋只有一步之遥。 　　“还有吗？”巨龙灼热的气息喷在弗雷脸上，带着火焰的味道。 　　“没……没了大人。” 　　弗雷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声音带着恐惧的咔咔声。 　　“那你们就没用了。”听到巨龙的话，弗雷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线状的火焰如剑一般刺过来，将他的皮肤与肉体洞穿。 　　几秒后，伴随着巨龙停止吐息，地面上只剩下几滩焦黑的残骸。 　　巨龙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轻轻点了点头，沙子无风自动，覆盖在那些残骸上，将弗雷等人最后的痕迹埋在地下。 　　巨龙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但就在这一刻，杀机突显，一个黑色的人影化作一道黑线，手中反射着诡异光芒的匕首直刺巨龙的后脑。 　　哪怕是强大的龙，被炼金武器刺中要害，也只能茧化重生。 　　巨龙的嘴里已经隐约浮现出火焰，他想要转过头来，但速度跟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刺入自己的后脑。 　　一击得手，刺客立刻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远远逃开，一瞬间便出现在远处，看着那可怜的巨龙哀嚎着，翻滚着，最终在刀上毒液的作用下死去。 　　“秘党果然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刺客看着面前瘫倒的龙尸：“他们成功制造出龙了，我要……” 　　“你要什么？”一个熟悉而戏谑的声音从刺客的身后传来，下一秒，一把透明的长剑砍向刺客毫无防备的右手，将其连同上面的武器一起斩下。 　　“路安德！”刺客转过头，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忘记了手臂的剧痛，刺客的头部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只眼睛：“又是你。” 　　安德看着刺客的独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你们，还在做龙脉生意，话说你们还卖鱼吗？” 　　“我们追求的是伟大的进化，”那只独眼中充满了狂热：“没想到秘党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真是虚伪，你们不是要屠龙吗。” 　　“是啊，那你最好睁大你最后的眼睛，看看那是什么。”安德指着那具瘫倒在地上的龙尸，伴随着他的指示，周围的场景缓缓消散，那被杀死的巨龙也化为无形，那巨大的身体处，只留下一堆乱石。 　　“幻境。”刺客捂住受伤的右臂：“难怪我的刹那不起作用。” 　　“是啊，一个小小的幻境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你这智商，基本就告别犯罪圈了。”安德也不和他客气，这个刺客的言灵是刹那，刚刚发动了两次的他已经无力再反抗。 　　安德收起定国剑，右手挥拳，一击打在对方的腹部，伴随着针刺般的剧痛，这个刺客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主教……向您问好，”刺客低声喘息着，痛苦地咬破了藏在口中的药物，名为龙脉的进化药流入他的身体，让他有了再次发动言灵的机会。 　　在远超常人的速度下，安德面前的刺客失去了踪迹，而安德甩了甩手，看着旁边出现的EVA。 　　“追踪器装上了吗？” 　　“已经安装好了，”EVA的手中拿着一块虚拟平板，上面又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但安德先生，您的演技太差了，放水太明显了。” 　　“是吗？”安德摊了摊手：“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那人脑子也不太好使。”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终曲 　　领地效应，一种只会出现在高魔力生物身上的特殊效应，这些生物身体中的魔力和周围贫瘠的领地相比，就像太阳在黑夜中那样耀眼。 　　这些魔力会由他们的身体散发而出，不断侵染四周的土地，最终将这片土地带上该生物的魔力特征，成为真正的魔力之土。 　　以安德来讲，作为一头黄铜龙，他周围二十五公里内的领地都会化作沙漠，在这片沙漠中将随着安德的心意出现可怖的怪兽幻想与巨大的沙尘暴，沙漠中的道路也会随着安德的想法改变。 　　黄铜龙就是靠着这一招，将那些讨厌的屠龙者与蓝龙们拒之门外的。 　　在这片土地中生活的生物都会一定程度上受到安德的影响，甚至有一定概率染上龙血，而在与学校的炼金法阵结合后，安德的领域有所缩小，对内部生物的影响也被消弱。 　　取而代之的，是被增强了许多倍的幻象功能，特别是在EVA参与到怪兽设计过程中后，这些怪物的幻象恐怖程度上了好几个等级。 　　此时，龙穴外的沙地上，安德与EVA站在一起。 　　“这头有些太糟糕了，这造型早就烂大街了，”安德面前是刚才吞噬了弗雷一行人的怪物们，他们排成一排，像是在接受将军的检阅，安德指着一头类似丧尸的怪物说道。 　　“我觉得很好，“EVA歪了歪头：”我和芬格尔都很喜欢生化危机系列。” 　　“我建议是把他的脊柱扭转过来，然后多加几条胳膊，腿去掉换成蜘蛛腿，再加上一堆的瘤子和复眼。”安德有些兴奋地比划着，想要把自己糟糕的兴趣加诸于EVA造出的幻想。 　　“这样一点都不恐怖了，只剩下恶心，这是我参考了无数恐怖电影得到的结论。”EVA的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副圆框眼睛，她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就像一个研究员。 　　就在两人聊天时，面前的沙丘上投影出昂热的正面半身照，一旁的EVA对安德说道：“安德先生，昂热校长打电话来了。” 　　“打完就找来了，”安德撇撇嘴：“正好过来洗地。” 　　由于诺玛的主机与炼金法阵结合在一起，结合这里的麦克风和喇叭，完全能做到通过幻象模拟电话效果。 　　“喂，我们的花花公子终于结束约会了？”安德的嘴角咧出一丝笑：“那小女孩哄好了没有？” 　　“我刚被执行部的电话从床上拉起来，”法国，昂热穿着一身睡衣站在一面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他们难道不知道美国和法国之间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吗？” 　　“或许我们应该加门地理课？”安德开了个玩笑，接着说道：“一群脑子都不清楚的瘾君子和一个混血种，瘾君子被干掉了，混血种跑了。” 　　“跑了，你没出手吗？”另一边的昂热眉头皱起。 　　“是那帮人，卖龙脉的家伙们，”安德看着手上的匕首：“他们从几年前的索多玛事件后就躲了起来，现在出来恐怕是按耐不住了。” 　　龙脉，一个熟悉的名字，实际上，这种提炼自龙族血液的恐怖进化药一直没有断绝，在清廷龙脉被毁后，这种药物时不时出现在世界上，给秘党带来麻烦。 　　“所以我给他安了几个追踪器，希望能找到他们的老巢。”安德解释道。 　　“恐怕很难，你也知道，这群药贩子背后可能是那头龙王。”昂热的声音带着颤动的喉音，蕴藏着他忍耐了无数年的愤怒。 　　“李雾月，现在能提炼龙脉的恐怕只有他了，毕竟鞑子的龙脉就在他的尼伯龙根里。”安德挥舞了几下缴获的匕首，似乎在割开什么动物的皮肉。 　　“但你也别着急，反正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了，我们时间多着呢，而他可不会一辈子缩在尼伯龙根里。“安德安慰道。 　　“是你的时间多，而我的已经不多了。“昂热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萧索。 　　“可拉倒吧，天天倚老卖老，“安德不屑地撇撇嘴：”我的时间就是你的时间，大不了把你变成巫妖，你可以和他耗到世界毁灭。 　　而且你猜那个混血种是来干什么的，给你个提示，他的言灵是刹那，与你的战斗风格很像。” 　　“是来杀我的吧，”昂热冷笑两声：“可惜他们不知道我的行踪，只能用破坏学校的方式逼我现身。” 　　“是啊，这帮家伙脑子里大概都是兴奋剂，什么计划都是一团糟。” 　　“你还是这样，”昂热话头一转：“小梨子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去参加学生会的舞会了。” 　　“我让路明非和她一起去了，现在她大概在吃东西吧，那孩子线下社交的经验还是少些。”安德摸着下巴：“怎么，嫉妒了？” 　　“我还想让她加入狮心会呢，”昂热显然不太看好学生会：“和学生会那帮纨绔怎么能成事呢。” 　　虽然昂热一直对狮心会和学生会一视同仁，但在私下还是不可避免的偏向于狮心会，毕竟学生会中有不少校董家族的成员，一定程度上脱离了昂热的控制。 　　“他们中还有不少好孩子的，凯撒和小贝奥武夫就不错。”安德却不以为意。 　　“小贝奥武夫还是被我塞去学生会的，不然两边实力不平衡了。”昂热想起当年的事情：“狮心会能有楚桐和楚枫两个孩子就足够了，还是要让两个社团实力大体相当才行。” 　　“用心良苦啊，教育家昂热校长。”安德调笑道：“我准备到时候让明非去历练一下，带他去突袭一下那帮卖药的老巢。” 　　“也好，话说那件事要告诉他吗？”昂热问道。 　　“告诉他我们准备干掉他的好兄弟，对一个孩子来说还真沉重，”安德摇了摇头：“算了吧，这种事情还是瞒着他吧，让他先享受一下校园时光好了。” 　　“等到最后再给他一个惊喜，”昂热感叹道：“这难道就不沉重了吗？” 　　“谁知道呢，”安德说道：“不过我相信最后的结局是好的，他会笑着接受这一切的。” 　　“你真自大。” 　　“你不也是。” 　　两个老朋友聊着天，而诺顿馆内，一首舞曲刚刚结束，零在路明非的牵引下旋转了3600度，成为舞池中不折不扣的女王。 　　“真美。”路明非感叹道。 　　“真糟糕。”路梨小口吃着一块巧克力蛋糕。 　　“为什么？”芬格尔问道：“不喜欢你未来可能的嫂子？” 　　“不，再这样下去，哥哥就要被警察抓去，关到牢里面被人爆菊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躲猫猫 　　当路明非带着一头明晃晃的汗珠和脸上的红晕从舞池中退出时，芬格尔与路梨面前的餐桌已经一片狼藉，如同被吸尘器扫过一般干净。 　　“路……路梨，你怎么和芬格尔在一起。”路明非看着在一起干饭的两人，有些意外。 　　“我从小就和芬格尔认识，”路梨咽下最后一块马卡龙，舔了舔嘴边的奶油。 　　“实不相瞒兄弟，我的暑假工就是带孩子。”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给学校教师家属进行课业辅导，你懂吧。” 　　“明明是打游戏。”路梨挥了挥手上银色的小叉子，有些不服气。 　　“那你岂不是……”路明非突然反应了过来，无论是安德也好，芬格尔也好，他们似乎都对自己有所隐瞒。 　　“抱歉，”芬格尔的大手按住路明非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我和你哥聊些男人间的事情，小梨子你在这里慢慢吃着。” 　　路梨应了一声，任由着芬格尔把路明非拉到一边，自己则盯上了旁边一张餐桌上的巧克力黑森林蛋糕，虽然这些甜点糖度爆炸，但路梨意外很喜欢。 　　由于安德个人的口味，这种齁甜的甜品从未出现在餐桌上，在刚才的进食过程中，大量的糖分带来的愉悦让路梨的心情变得很好，进而使其魔力产生了波动。 　　伴随着路梨走向另一桌甜点，周围的学生们突然注意到了这个孤零零的女孩。 　　路梨还未发现自己掩护身形的魔法已经出现了问题，她只是大大咧咧地切下一块蛋糕，用叉子叉起一块黑棕相见的蛋糕放到嘴里，黑色的巧克力粉粘在她的嘴角看起来分外可爱。 　　“那是诺诺吗？”一个学生会的成员问旁边的朋友。 　　“肯定不是，诺诺是红色头发。”旁边的白人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样子好像啊。” 　　“华夏人样子都差不多啦，我看他们长得都很像。”白人抱着双臂，信誓旦旦地说。 　　“你们两个都是笨蛋吗？”一旁的秘书团长伊莎贝尔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就不能转过头看看吗？” 　　两人转过头，看着与凯撒共舞的红发女孩，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穿着白裙的伊莎贝尔默默无语，而在她背后，一个人已经向着真正大快朵颐的路梨走去。 　　“美丽的小姐，我是山姆·布朗，不知我可否有幸请您跳一只舞。”路梨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皮肤嗮得发红的男孩站在她的旁边。 　　年轻的红脖子山姆来自美丽的美国中部，就像前面说到的那样，是个天老大我老二的男子，但这段时间的在校生活显然教会了一些基本的礼节。 　　对于美国的混血种来说，别看他们一副看不起老欧洲的样子，实际上这帮人是不折不扣的精欧（精神欧洲人），过去无论什么都要和欧洲的宗主国一致，对自己的孩子也要送去欧洲学习。 　　而现在，我们的美国山姆浑身一股老欧洲的铅粉味，优雅地就像一位真正的绅士。 　　路梨看着装腔作势的山姆，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了几下山姆的装扮，随后又低下头吃起了蛋糕。 　　山姆见路梨没反应，等了一会，眼睛不老实地四处瞟着，但就是他把眼神从路梨身上移开的一瞬间，他就失去了女孩的身影。 　　“什么……”山姆顿时吃了一惊，刚才他还好好地看着路梨站在他的面前，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了。 　　“好厉害，”在一边旁观了整个过程的伊莎贝尔感叹道，在她的眼中，路梨乘着山姆眼神游移的一瞬间，地下身子，躲进了对方的视野死角。 　　伴随着山姆的四处张望，路梨也端着蛋糕和他玩起了捉迷藏，这毫无疑问是极为强大的潜行技巧。 　　用DND来比喻的话，就像是潜行投出了大成功一样。 　　“厉害吧，”一只舞曲结束，陈墨瞳走过来和伊莎贝尔一起看着路梨和山姆玩着捉迷藏：“这位是路明非的妹妹，安德先生的养女。” 　　“这辈分不对吧，”伊莎贝尔吐槽道。 　　“他们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陈墨瞳擦了擦汗，在这封闭的室内，温度似乎越来越高：“总的来说这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陈墨瞳走过去，拦着了不断移动地路梨，拿下对方手中早已干干净净的盘子，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了舞池中。 　　“为什么不去跳舞啊？”陈墨瞳用一种和小孩子说话的口吻问道。 　　“没什么意思，”路梨吃饱了，也就任由陈墨瞳来着她：“而且我也不会。” 　　“那姐姐教你吧。”陈墨瞳搂着路梨的腰：“我跳男步，你跟着我走就行。” 　　音乐再次响起，这是今天最后一只曲子了，一黑一红两位佳人站在舞池中央，轻轻地舞动着，摇晃，旋转，伴随着节奏改变步伐，路梨渐渐熟悉了这种感觉。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毫无疑问，路梨已经逐渐和陈墨瞳熟悉起来，一种奇妙的亲和力将二人链接在一起。 　　带着获得了新朋友的快乐，路梨感觉自己身体中的魔力都活跃起来，她没有压抑这种冲动，在舞动中任由身体中的魔力交织在一起。 　　另一边，靠在窗边的芬格尔向路明非讲述了自己当家教（保姆）的那段日子，最后转过头望向舞台中的女孩。 　　“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你可不要惹她伤心，不然的话……”芬格尔说道。 　　“会被德叔烧死，还是被你打一顿？”路明非有些紧张，显然自己这位室友和他妹妹关系匪浅（指朋友）。 　　“不，在这些之前你会被她的……”还未等芬格尔说完，一团火焰从舞池中央的路梨身上飞腾而起，化作一团烟花炸开在诺顿馆的天花板上。 　　富丽堂皇的天花板焦黑一片，伴随着上方建材的掉落，露出了一个直通二层的洞口。 　　学生会的成员们十分警觉地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咔擦，咔擦的上膛声在大厅中响成一片。 　　“在这之前你会被她用火球术打死。”芬格尔酝酿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了，望着被陈墨瞳抱在怀里的路梨，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看到了吧，比这还强十倍的那种。”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的战争 　　在路梨引起的小骚乱后，学生会的舞会已经没法再继续下去，好在在路明非和芬格尔的解释下，学生会的众人没有计较路梨小小的问题。 　　陈墨瞳带着路梨去后面休息，路明非和芬格尔则留下来处理事情。 　　“她怎么能在学校用言灵？”伊莎贝尔问路明非：“学校的炼金矩阵应该会压抑她的言灵才对。” 　　“这我来说吧，”芬格尔站了出来：“小梨天生就控制不住言灵，所以只能呆在冰窖内，以免她的言灵对别人造成伤害，为了锻炼她，安德先生给她开了特别权限，能够在学院内释放言灵。” 　　“现在她终于能够差不多控制了，安德先生才愿意带她出来。”芬格尔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位关心妹妹的邻家大哥。 　　“关于特别权限更多内容，还请来联系芬格尔，告诉你如何能在学院内释放言灵。”下一秒，芬格尔就原形毕露，开始贩卖起自己的八卦。 　　被他这样一搅和，在学生会干部的引导下，大部分的成员都离开了诺顿馆。 　　而路明非看着面前的大金毛凯撒，有些惴惴不安，自己似乎和学生会有些八字不合，刚加入学生会就把他们的会场砸了个洞。 　　“别紧张，后勤部很快就会把这里修好，至于费用嘛……”凯撒卖了个关子。 　　“抱歉老大，我到时候问问德叔，实在不行我也会赔钱的。”路明非双手合十，对凯撒道歉。 　　“不，我是说反正诺顿馆不是学生会的，你不用对我道歉，”凯撒话风一转，说起了另外的事情：“你要知道，自由之日的奖励就是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这次舞会我们只是租用了这处场地，学生会的总部现在在安铂馆。” 　　“也就是说……”路明非看着旁边娇小的舞伴。 　　“对，你和零慢慢聊，要赔偿的话就给她好了。”凯撒十分潇洒地挥了挥手，像风一样地飞快离开，只剩下一男一女面面相觑。 　　“我……”路明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会赔的，一定。” 　　零却歪歪头，碧蓝的眼眸里露出一丝不解，这才开口说道：“校董是学校的出资者，所以……” 　　“所以什么？”路明非还把自己当成那个东南城市的高中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学校其实是你家的，不用赔。”零面无表情地说道。 　　“或许你可以把自己赔给她。”凯撒从上方的大洞中探出脑袋，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留下来，随后又缩了回去，留下路明非独自尴尬。 　　“您不该做出这种失礼的行为。”伊莎贝尔对凯撒说道：“这样会损害您的形象。” 　　“把头像顽童一样低下没什么不好，强者不需要把强大写在脸上。”凯撒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烬，对伊莎贝尔问道：“搬迁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以后学生会的总部会搬到安铂馆。”伊莎贝尔施了一礼：“您的办公室还未搬走。” 　　“没关系，等下我自己去就行。”凯撒毫不在意，伊莎贝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凯撒挥挥手，走进了一边的办公室。 　　“呼……”凯撒瘫在柔软的办公椅上，从办公桌，他晚上还未吃饭。 　　“终于可以撂挑子了。”凯撒按了按太阳穴，脑海里回想起过去一年发生的种种。 　　作为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凯撒清楚他从出生就被赋予的使命，当一个种马，生出下一位继承人。 　　而小时候和母亲在华夏的经历让他对这种生活深恶痛绝，通俗易懂地讲，凯撒不想接班，但却逃脱不得这种命运。 　　他其实一直知道母亲没有死，所以想方设法地表现出自己战斗上的天赋，来到了卡塞尔。 　　最开始，凯撒天真地把自己叔叔弗罗斯特的话当了真，他以为家族不想要另一个纨绔子弟成为家主，所以他想方设法学习自己父亲的一言一行，拿着名贵的香槟灌满了一整个泳池，直到被自己的老娘从池子里捞出来。 　　但凯撒发现这帮卡塞尔的混血种脑子似乎有些问题，他们不仅不觉得自己奢华腐败，反而认为自己很有个性，一时间凯撒成了整个学院最靓的仔。 　　在当时学生会会长小贝奥武夫的邀请下，凯撒加入了学生会，他本想表现得普通一点，让家族觉得他没有能力，结果…… 　　“上面已经决定了，就让你来当学生会长！”小贝奥武夫在他加入的第一天就拉着他走到众人面前，给了凯撒一份大礼。 　　“会不会有一种钦定的感觉……”凯撒想争辩两句，却发现身旁竖着寸头的高大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自己和面前狂热的人群。 　　算了，这样也好，凯撒这样想到，继续着自己不想接班的计划。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得平庸一些，出些问题，很快就会失去学生会的支持，但他错了。 　　学生会长压根不需要干事，全部的书面任务都由秘书团的成员完成，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战斗时站在学生会的第一排，而好巧不巧，凯撒的战斗力在大一学生中堪称恐怖。 　　于是顺理成章地，在经过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凯撒惊讶地发现学生会居然再次伟大了起来。 　　就这样，凯撒的计划又一次破产了。 　　于是，屡战屡败的凯撒又开始的自己新的计划，他打算找一个家族不会支持的妻子，并且对她一心一意，表现出自己绝不当种马的意志。 　　当他见到了陈墨瞳，他明白，自己找到了对的人。 　　后面的事情已经不用多说了，凯撒发现自己似乎太过天真，用着小孩子脾气来反抗一个强大的黑帮家族，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力量啊。”凯撒握紧了双拳，念出了一段祷文：“神说，死侍见一个杀一个。” 　　神术的光芒闪过，在凯撒的祈祷中，一道光环从他的身体浮现，白金色的灵光环绕着凯撒，这是神术·十字军披风，为周围的战友赋予勇气，增强伤害。 　　这是来着巴哈姆特战争领域的神术，而这对他的牧师而言，通常意味着， 　　新的战争。 第一百八十章 初学德 　　巨大的龙巢内，一张巨大到夸张的餐桌上，摆放着几个可以用缸来形容的餐具，袅袅的热气从上面盛放的美食佳肴中缓缓升起，弥漫着好闻的味道。 　　和这夸张的体积成反比的，是菜肴的奢华程度，简朴的四菜一汤，广式的支竹羊腩煲，华北地区的干炸羊肉丸子，川式的红烧羊肉，来自江南水乡的白切羊腿，以及西北常见的羊杂汤。 　　四菜一汤刚刚好吃完一只羊，一点蔬菜都没有，这是安德今天的晚餐。 　　作为一头黄铜龙，安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很难欣赏那种精致的米其林式菜肴，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信条，至于优雅和礼貌？ 　　安德会告诉你之前他都是三口一只羊的，现在他的进食已经非常优雅了。 　　巨龙蹲坐在餐桌前，巨大的体型让这张餐桌都显得渺小，如同常人吃饭的茶几。 　　路梨有些沮丧地坐在餐桌旁的座位上，端着汤碗小口喝着，抚慰着今晚因冷食而纠结的胃。 　　路明非则坐在另一边，大口大口地分享着安德的晚餐。 　　“这不是挺好吗，说明你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了，按以前的情况，那些人都得化为灰灰。”安德安慰道。 　　“九是，九是。”路明非含着一块肉说道：“很厉害啦，这可是火球术啊。” 　　路梨没说话，只是用火焰投影出一个表情： 　　（；′⌒‘） 　　“好啦，明天楚桐那两小子就回来了，我让他们带你去玩，还有我武器库里那把镰刀，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吗，我可以借你玩一段时间…… 　　嗯，不收利息好啦。“安德仔细思考了一会，最后万般无奈地做出了让步。 　　路梨破涕为笑，走过去抱了抱安德的尾巴，转身回了房间。 　　安德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只能让她自己恢复，法师之手端起碗筷，开始了一天的用餐。 　　“德叔，原来学校有华夏菜啊，为什么食堂都是酸菜猪肘？” 　　路明非一会功夫就吃饱了，他这段时间已经有些受不了学校那奇葩的伙食了。 　　安德咽下嘴里的肉，想了想说：“我当年是想开华夏菜食堂的，但昂热威胁我说如果我公器私，他就把食堂的菜都换成英国菜。” 　　“那真是太可怕了，为了保护你们的身心健康，我只能委曲求全了。”安德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颤。 　　“那德叔你这菜是谁做的？” 　　“哦，虽然让德国汉斯们做华夏菜有些困难，但让华夏人做德国菜可一点都不难，所以其实食堂的厨师都是我从华夏捞过来的。 　　所以说有时候换种思路能解决很多问题。“安德总结道。 　　说着，无形的法师之手从安德的空间袋中掏了掏，一本沉重而厚实的书本伴随着“啵”的一声从袋子里被拔了出来，啪咚一下扔到了路明非怀里。 　　路明非心有余悸地看着这本比新华字典还厚，比十万个为什么还大的书，迟疑地问道： 　　“德叔，这是什么啊？” 　　“听说过德鲁伊吗？”安德用指甲挑开书厚重的封面：“自然的使者，维持世界平衡之人。” 　　“那种能变熊变狼的魔法师？” 　　“差不多，他们不少是狂热的环保主义者，也有些好人，”安德说着发射出一道魔法灵光，检查着路明非的阵营倾向：“中立善良，看起来你很适合当个德鲁伊。” 　　“那这和这本树有什么关系？”路明非问道。 　　书页上是一些如树根般的符号，安德指着上面的符号说道：“这是德鲁伊语，说是语言，其实更类似一种魔法符号。” 　　“德叔，你是想说？”路明非看着书页上的符号，感到一阵眩晕。 　　“想要解决你的问题，一种方法是从灵魂上入手，切断两者间的联系，另一种方法是强化你的灵魂，让你能够和他掰一掰腕子。 　　成为德鲁伊就是最好的办法，将你的灵魂与自然绑定在一起，他就是再强大，也难以对抗一整个世界。” 　　“德叔你是要我转职成德鲁伊吗？”路明非看着手里厚实的字典：“那不是应该把我带到颗树下面让我睡觉什么的？” 　　“问题就在这里，我压根不懂德鲁伊这玩意，这玩意是个想要来沙漠种树的老疯子送给我的，纯粹的礼品，一点魔力都没有。”安德挠了挠自己的脖颈，看上去有些尴尬。 　　“那要我怎么办？”路明非抚摸着友某种叶子制成的书页，上面的字带着自然的深绿色，看起来很有韵味。 　　“据我所知，德鲁伊语作为自然的语言，其实是成为德鲁伊的必要条件，那些环保狂人就靠这个和树木交流，那么倒退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门语言，什么时候就能成为德鲁伊了。” 　　“这，怎么学？”路明非自认自己在语言上还有些天赋，但这种文字明显不是人能够学会的。 　　“用心感受，坐在树下面回忆那些文字，等待某天你能听懂树木讲话就行了。”安德随意地说道。 　　“真的吗？”路明非感觉这玩意好像还挺简单的。 　　“不知道，反正我把这玩意给了挺多人，一个人都没成功过，通晓语言之类的魔法也不管用，谁知道这玩意是怎么搞的。”安德抱怨道，本来德鲁伊的转职仪式就是秘密，或者说，一种玄学，只能寄希望于运气。 　　“反正你就先拿着好了，没事去学院的后山逛逛，那里没炼金法阵，可以用言灵，说不定会有所收获。”随手把占用空间袋内存的大部头书籍扔给路明非，安德也在聊天中结束了今天的晚饭。 　　唤来雕像女仆罗蕾莱把盘子和碗抬出去，安德转头把路明非扔出了龙巢： 　　“虽然我想让你多待一会，但我还想给自己的鳞片做个保养，顺便洗个简单的沙浴，你就先回去吧。” 　　路明非抱着大书，手上又提着盾牌，一步一个坑地走了出去，他的身影踉踉跄跄，看上去就像一只初生的雏鹰。 　　走出去好远，路明非突然停下来，喃喃自语道： 　　“所以其实德叔一直都没穿衣服？” 第一百八十一章 漫漫求医路 　　卡塞尔学院宿舍，路明非躺在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课表。 　　“龙族近代史，龙族通史，龙文字基础，古生物基础，龙族艺术赏析，重武器实践，太极拳，战斗实习，新生研讨……” 　　看着着密密麻麻的课程排成一堵高墙，路明非叹了口气，原以为自己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结果没想到反而事情越来越多。 　　自己还得接受德叔的战斗训练，同时抽时间去想办法学习德鲁伊文字。 　　“为什么不能像魔兽里那样，睡一觉就成功转职呢。”路明非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临摹着那本书上的符号，但他知道这样根本没用。 　　明天就要上课了，休息了两天，路明非一直都闲不下来，被路梨拉着到处乱跑，拜访各种各样的人们。 　　比如这个学校的副校长，绰号守夜人的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住在学院的钟楼上，房间里堆满了酒瓶和花花公子杂志。 　　他拉着路梨左看右看，最后两人一起讨论起了如何让路梨再次长出龙鳞。 　　路明非则缩在一边，生怕这位穿得像牛仔一样的大佬盯上自己。 　　开玩笑，看到芬格尔了吗，在这位手下待了八年还没毕业，路明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副校长盯上自己，来上一句少年，来跟着我干活吧。 　　还好这位似乎对自己不太感兴趣，路明非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向副校长询问自己身体问题的解决方法。 　　“我可不像安德那家伙有那么多好东西，要我说，不如把你扔进炼金阵里，看看能不能把龙王的部分炼出来。”副校长和安德呆了这么久，炼金术实力大涨，更学习了部分异世界的知识。 　　“那我还能活吗？”路明非挠挠头，这听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不能，炼金术本就是杀死金属再复活的技术，理论上你会死，但你的病治好了。”副校长的辩证思维显然很发达：“不过别担心，理论上你又会被复活，但我们从没成功过，那些实验用的老鼠都变成了肉泥。 　　不过说不定你不同，那个词叫什么，主角光环？” 　　路明非最后带着路梨落荒而逃，路明非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主角光环，但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不要采取这种策略的好。 　　之后路梨带着他去找昂热校长，那时他正在喝茶，标准英式的下午茶，三层的点心架上是小巧的茶点，昂热绅士地给两人倒了一杯红茶，摸了摸路梨的脑袋，转头用那双锐利的眸子盯住了路明非。 　　路明非也在看着这位传说中的校长，强大的屠龙者，卡塞尔学院创始人，秘党现在的领袖。 　　“你和你父亲很像，我还记得他来到卡塞尔时的样子。”昂热开了口，看起来就像在和路明非拉家常：“路麟城身上有种忧郁的气质，这让他在那些女生中很受欢迎。” 　　路明非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听起来像是老爸当年的黑历史。”昂热的讲述让他想起那种在网上发“忘了爱”的非主流杀马特。 　　“不要这么说，你可以把你父亲看作凯撒和楚子航的结合体，他是那一届的明星，毕业后成了优秀的执行部专员，和你妈妈满世界乱飞。”昂热的讲述不紧不慢。 　　“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那种选择。”昂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杀了他。” 　　路明非吞了口口水，刚才那一个瞬间，某种气势从昂热的身上迸发而出，让他有些腿软。 　　“那……那我呢。”路明非有些害怕，看起来这位校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武斗派“我似乎和龙族有关系。” 　　昂热沉默了一会，眼中带着回忆：“在我和安德相遇的那天，我本该死去，但奇迹让我活了下来，只希望这奇迹能够眷顾于你吧。”昂热的语气柔和了下来。 　　一旁的路梨咽下一块粉红色的马卡龙，向着路明非挥挥手，虽然她不太明白路明非的情况，但按安德所说，自己这个哥哥脑子有点问题，于是路梨只能带着他四处求医。 　　“别放弃治疗啊。”从昂热的校长室出来，路梨鼓励道。 　　于是两人去到学院后面的家属区，拜访最后一位老人，那是一位精瘦的老婆婆，穿着一身练功服，白发如雪，剪成短发，正在院子里演练着一套拳法。 　　“小梨来啦，你那两个哥哥等下就回来。”楚杰打完一套拳缓缓收招，这才向着两人走了过来。 　　刚才来的路上，经过路梨的介绍，路明非才知道面前这位老人是当年德叔的战友，同时也是学院最早的一批导师。 　　而路明非的情况对于楚杰来说也不是秘密，对于学院的那批最老的成员来说，秘党的机密对他们都是公开的，其中就包括路明非的情况。 　　楚杰带着他们进了屋，拿了两个玻璃杯，从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保温瓶里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两人。 　　“多喝热水，对胃好。”楚杰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奶奶。 　　接过水杯的路明非被烫得一激灵，赶忙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这水别说对胃好了，喝下去自己的胃恐怕要成涮毛肚了。 　　而路梨毫不在意地喝了两口，让路明非再次见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身体差距。 　　见楚杰看过来，路明非赶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情况，而楚杰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那就靠锻炼去克服他！”楚杰的答案充满了人定胜天的色彩：“如果他不服从，那就殴打他到服从为止。” 　　“没错，打他。”路梨重复着楚杰的话，显然很喜欢这个答案。 　　“但奶奶，我是意识的问题，不是物质的问题。”路明非赶忙纠正楚杰的认识，精神病怎么看都不是用锻炼能克服的。 　　“物质对意识有决定性作用。”楚杰显然精通哲学：“所以，只要你努力练习，迟早有一天能在梦里打他。” 　　得到答案的路明非浑浑噩噩地在楚杰这里吃完了晚饭，期间来了一队双胞胎，显然是在开学时的摇滚乐会上演出的那两人，但路明非只是草草地打了声招呼便告辞回了宿舍。 　　现在，他躺在床上，看着排的满满的课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在梦里殴打小朋友会不会不太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开学第一课 　　早上七点五十分，路明非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教室，脸上的黑眼圈和萎靡的精神让这个大一的小鲜肉呈现出一种大四老油条的气质。 　　他昨天晚上想要尝试着进入梦中，与那个小恶魔进行一场刺激的1V1，但却一无所获，反而因为兴奋而失眠了许久，早上差点没起来。 　　最前几排毫无疑问已经被各路卷王霸占，而像路明非这种得过且过的混子，还是稍微远离老师视线比较好。 　　向着坐在第一排的零打了个招呼，路明非向着阶梯教室的后方走去， 第一节课是新生研讨，按芬格尔的说法，这门课就是刷学分的水课，坐在后排睡大觉，到时候交论文就行。 　　而路明非也顺利地在后面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山姆·布朗把书包仍在地上，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对着路明非挥了挥手。 　　“路，这里这里。”山姆殷勤地擦了擦旁边的凳子，向路明非发出了邀请。 　　“不亏是凯撒老大的接班人，行事风格都和他那么像。”山姆称赞道，路明非默默无语，这几天在守夜人论坛上水贴，路明非也了解到自己那位老大的作风。 　　上课就在最后一排睡觉，考试也是刚刚及格，明明同样是个混子，但学院里的人似乎都认为凯撒这样是王者才有的风范。 　　“你什么时候见过狮子锻炼的。”芬格尔信誓旦旦地说道：“学习也是一样，真正的学霸不用学习也能及格。” 　　虽然路明非很想吐槽这也没多光荣，但还是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种设定，毕竟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多得去了。 　　“咱们这节课做什么？”路明非小声问旁边的山姆。 　　山姆的口语进步了不少，但还是带着些古怪的口音：“好像是要强调一些纪律，还要发装备。” 　　“装备，”路明非想起了现在放到床下的那面盾牌：“什么装备？” 　　“说是安全装备，大概是防弹衣什么的吧。”山姆也摸不着头脑，只记得昨天问这个问题时学长揶揄的微笑。 　　伴随着上课铃，皮鞋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进教室里，古德里安带着两个后勤部的大汉走了进来，两人手里各抱着一个箱子。 　　古德里安站上讲台，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一毛不拔的脑袋皮肤精致，反射着教室中的灯光，让 　　“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们强调一些纪律。”古德里安打开投影仪，开始播放幻灯片。 　　“卡塞尔的规矩和别处不同，而你们中的一些人……”古德里安锐利的目光越过前排的学生，看向后排几个自由散漫的家伙：“视规矩如无物，把违反规定当做勇敢，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违反纪律的下场。” 　　“我知道你们一些人，在外面染上了一些陋习，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卡塞尔的第一条规矩，一切麻药都是禁止的，可安卡因，冰，包括咳嗽药水和大＊叶。” 　　路明非坐在说出的名字只会出现在学校的禁毒宣传栏中，但在美利坚，药物成瘾却是个大问题。 　　“所有含有神经兴奋剂和镇定剂的药物都需要由学院医疗部配发，有需要的同学下课后来我这里申请。”古德里安看着台下的学生们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旁边芝加哥大学的学生有一部分会在考试前服用一种名叫聪明药的神经药物，不要让我抓到你们服用这种药物，不然直接开除。” 　　“你们可能会认为，自己是混血种，对于那些带来快感的药物有抵抗力。”古德里安切换着幻灯片：“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错得离谱。” 　　伴随着古德里安严肃的话语，一张可怖的照片呈现在电脑上， 　　那是一个女人，赤裸着身子，左半边的身子已经血肉模糊，左手被什么东西撕了下来，左腿膝盖以下也已经消失，一个开在侧腹部的口子里露出深红色的内脏。 　　女人的眼睛望着照片外的众人，虽然照片看起来不太清晰，但路明非还是能判断出女人似乎并未死去。 　　“这是卡塞尔学院04级的学生，你们的学姐，一位血统等级为B的混血种，在发生这件事前，她已经加入了执行部。”古德里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愤恨。 　　“而袭击她的人，不是那些高危混血种，而是她的爱人。”古德里安切换了另一张幻灯片，那是一个男人，他跪在地上，被一群执行部专员压住，惨白的皮肤上带着扭曲的鳞片，脑袋上长出如树根般的角，看起来扭曲而恐怖。 　　“他是一位血统等级为C的混血种，我们在他的血液中检测出了大量的神经兴奋剂与一种特殊的化合物：龙脉。”古德里安拿出一个小玻璃广口瓶，里面是类似石油的液体。 　　“这是一种特殊的药物，自许久之前便已经存在，在混血种的黑市中，这玩意还有一个名字， 　　进化药， 　　那些家伙会把这玩意和麻药掺在一起，唤醒你的血脉，让你感受到血统提升的错觉。” 　　黑色的液体摇摇晃晃，看上去就像一大团果冻，教室内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深怕漏过重要的信息。 　　“在这起事件中，你们的学长在提升血统的诱惑下大量购买吸食了含有龙脉的麻药，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曼斯坦因指着照片上的怪物。 　　“死侍……” 　　“是的，他死侍化了，在学生宿舍里与执行部专员打成一团，酿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这被称为索多玛事件，这也是为什么卡塞尔对麻药零容忍的原因。”曼斯坦因极为严肃地总结道。 　　“但他的血统确实提升了，”山姆举起手，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难道不是好东西吗？” 　　“我很高兴有这样愚蠢的同学现在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曼斯坦因看来过来，锐利的目光让路明非肌肉一紧：“这样就不会有蠢货为了提升血统去尝试这玩意。” 　　“我毫不客气地告诉你们，这玩意提炼自龙的血液，原来是华夏的清王朝用来批量制造死侍的工具，吃了这玩意，只会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失去神智，变成一头怪物！甚至还不如！” 　　曼斯坦因用力拍打着讲台，痛斥着山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切换了一张幻灯片，上面是一团鲜红的肉块，隐约能从上面稀疏的白色毛发看出这似乎是一只小白鼠。 　　“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服用大量龙脉的家伙是个秘党的叛徒，据资料记载他变成了类似照片上的肉团，如果这也能算是进化的话，那你们不如把自己的脑子割下来装到导弹上好了，起码肉体威力比较大！” 　　曼斯坦因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因为吼叫而起伏的胸膛，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单纯提升血脉，学院里有无数中方法，理论上去冰窖里拿块龙肉给你吃都能提升血脉。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更高的血统会带来更多的风险，被体内的龙夺取意志，被龙血腐蚀身体，在两种血脉的冲突中成为死侍，这些都是高血统等级的同学会遇到的。 　　如果不是最近秘党有了一些解决临血界限问题的方法，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和你们说。” 　　曼斯坦因望着坐在后排的路明非，在路梨差不多恢复后，秘党对混血种的研究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对于那些突破界限的混血种，有了一套比较系统的解决方法。 　　当然，最后是去火葬场还是ICU还是有部分取决于运气。 　　而这种技术突破带来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昂热认为一些过去的技术或许不用那么保密了。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过‘暴血’这种技术，”曼斯坦因缓缓说道，此时一些有着家族传承的学生坐直了身子，他们当然知道这种技术，但想要解决其副作用，只有卡塞尔学院，或者说卡塞尔学院中的炼金大师路安德能够做到。 　　“这种技术是秘党的禁忌，一般来说，只有最出色的学生可以学习，而那些能够使用的，无不是执行部的王牌。” 　　伴随着曼斯坦因的讲解，下方年轻的狮子们逐渐兴奋起来，比起龙脉那种不靠谱的进化药，显然是这种技术更合他们的胃口。 　　“至于现在，校长决定对这种限制做出一些改变，如果你们的绩点足够优秀，特别是战斗课成绩足够好，就有机会学习这门技术。”曼斯坦因的话语点燃了下方混血种们的热情，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这种机会可谓千载难逢，可以预料到今年新生的成绩恐怕会高得离谱。 　　曼斯坦因显然很满意新生们的反应，他盯着刚才提问的山姆，而被太阳嗮得发红的山姆像个小姑娘一样缩在椅子上。 　　“山姆布朗，两周内交一份关于血统等级与临血界限的三千字论文给我。”曼斯坦因严肃道。 　　“但老师，我们还什么都没学。”山姆无辜地说。 　　“那就去查，难道学院的图书馆是摆设吗？”曼斯坦因毫不留情：“这份论文所有人都要写，算作你们的平时成绩，格式要求等一下会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你们。” 　　学生们的热情迅速熄灭了下去，在现代社会，知识才是真的战斗力，但学习的过程并不比锻炼轻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曼斯坦因看了看时间，这才说道：“ 　　“现在你们已经成年了，我知道你们会在休息的时候，带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去外面进行一些有益身心的活动。”曼斯坦因说的很委婉，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以前都是古德里安来接手这一阶段的教学的。 　　“而为了安全起见，按学校要求，我得把这东西发给你们。”曼斯坦因挥了挥手，那两个后勤部的大汉从纸箱中掏出一盒盒长方形的东西，发到每个人的面前。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每年都有人因为在运动时将套子弄破，而产生了新的生命。” 　　路明非打开一个盒子，里面的带着圆圈的小薄片看起来非常熟悉，他转过头，看到山姆对着他挤挤眼睛，做了一个粗鲁的动作。 　　“而你们手上的东西，是装备部出品，今年刚刚更新换代，之前说能够承受S级的冲击，现在已经升级到能承受龙王级的冲击了。” 　　曼斯坦因一把年纪了，还有些尴尬，但实际上这种特种安全套的产生与他关系紧密。 　　在曼斯坦因与他的父亲副校长弗拉梅尔相认后，两人在喝酒时复盘了当年的事情，副校长作为炼金大师，虽然平时花天酒地，但一直都很注重保护措施。 　　但很明显，他并没有考虑到自己作为混血种的力量，在无意中搞破了保护罩，于是一个新的生命就这样诞生了。 　　而在秘党经过一系列调查后，他们发现这样诞生的孩子还有不少，作为私生子的他们很容易误入歧途，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于是从那天开始，装备部就得到了新的工作，为这帮精力充沛的家伙制造安全装备。 　　“如果你们不想诞生新的生命，那就最好使用这东西。”台下安静的气氛反而使得曼斯坦因更加尴尬了。 　　这时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他语气夸张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诸位新生你们好，我是装备部的沙巴克，你们手上的套子就是我的得意制作。” 　　说着沙巴克打开了一个小薄片，尽情地展示着这小东西的延展性：“我跟你们讲，我做的东西，就是昂热校长都说好。” 　　在演示完用法后，他望向坐在后排的路明非，抢过后勤部员工手上的纸箱，把剩下的套子一股脑地塞进路明非的手里。 　　“听说你是新的S级，记得多用用，用完了告诉我效果如何，学院里的S级只有昂热校长，但他体力不行了，想要收集数据就靠你了。”说完沙巴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一溜烟地跑走了。 　　下课后，路明非抱着一箱的套子回了宿舍，芬格尔坐在床上玩着电脑，看到他回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笑，问道：“发了什么好东西？” 　　“装备，安全装备。”路明非没好气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来自卡塞尔 　　前往华夏的飞机上，我们敬爱的曼斯·斯泰特龙德教授正用一种难受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按着他鼓起的太阳穴，紧闭的双眼突出两个字：痛苦。 　　对于秘党来说，造一架有信号的飞机并不困难，实际上这一问题在现实中的二零二一年已经得到了解决，但曼斯教授宁愿自己没有看到守夜人论坛上的消息。 　　“教授，您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过来，执行部专员酒德亚纪凑了过来，作为本次行动中少有的女性，她坐在曼斯教授旁边，负责照顾这位实战派教授。 　　“真是的，S级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曼斯教授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笔记本上的图片，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削的男生，皮肤被嗮成棕色，手里正拿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大气球，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酒德亚纪捂住嘴，努力地把笑憋了回去，那气球圆柱型的样子她一看就知道是安全套，没想到新来的S级还有些童心。 　　“曼斯教授，S级总要有些个性嘛。”酒德亚纪安慰道。 　　曼斯教授的名字和纪律委员会长曼斯坦因很像，而两人的性格也如出一辙地古板，不过好在曼斯教授还有些头发，让学生们不至于认错二人。 　　“这也太没规矩了。”曼斯愤愤不平地说：“昂热就是太放纵学生了，想当年……” 　　年轻时候的荒唐事总被认为是美好的，曼斯教授一直想要回到他读书的年代，安德还未苏醒的七十年代，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有一帮坚强的战士和军营一般的卡塞尔。 　　“教授，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您得换换思路，起码S级没有拿着装备部配发的安全装备出去乱搞。”前面一头黑发的拉丁美女转过头来，看着曼斯教授电脑上的图片，乐得咧开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塞尔玛，你就别说了。”酒德亚纪看着因为塞尔玛的添油加醋而脸色愈发难看的曼斯教授，赶忙制止了对方的玩笑。 　　“教授，您得把电脑收起来了，马上飞机就要下降了。”酒德亚纪细心地叮嘱道，总算是安抚好了教授的情绪。 　　伴随着一阵颠簸，飞机降落在江夏市的国际机场，卡塞尔学院特别行动组的一行人走下飞机，就看见了等待在那里的三个气质迥然不同的男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白人，头发膨胀起来，配合着他脸上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就像那位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 　　站在老人身后的，是两个穿着休闲装束的男人，一个年纪看着稍大些，但年龄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朝气，另一个看着刚刚从大学毕业不久，背挺得笔直，眼睛盯着曼斯教授背后的女孩。 　　“曼斯，你终于来了。”老人走上前去，给了曼斯一个拥抱：“我要的奶酪在哪里？” 　　“别这样，古德里安。”曼斯显然不习惯这种事情，他拿过一个包裹严实的箱子：“你要的蓝纹奶酪，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运这玩意花了多少功夫。” 　　古德里安笑着拍了拍曼斯的肩膀，话题一转，向曼斯介绍道：“这两位就是华夏有关部门来接我们的人了，你绝对认识他们。” 　　“曼斯教授好，我是有关部门后勤处第一大队长楚天骄，也是卡塞尔学院82级学生，我选过您的炼金机械学。”楚天骄走上前来，这些年退居二线让这个男人多了一些慵懒，但曼斯依然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划破一切的光芒。 　　“印象深刻，那时我刚刚当上讲师，我记得你炼金机械学学得并不好。”当老师就是这点不好，能够很轻易地想起学生当年的黑历史。 　　“所以说多亏了老师您帮忙，最后还是过关了，”楚天骄拉过旁边年轻的男人：“这位不用我多介绍了，刚毕业回来的学生，叶胜。” 　　叶胜彬彬有礼地向曼斯等人打了个招呼，丝毫看不出他当年在学校时的幼稚与飞扬跋扈。 　　叶胜走过去，帮着酒德亚纪拿过了行李，引着几人向外面走去，丝毫不在意后面塞尔玛的挤眉弄眼。 　　楚天骄则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与酒德亚纪有说有笑的叶胜，转头又和曼斯教授聊起了楚子航在学校的表现，看他频频点头的样子，显然是对儿子非常满意。 　　两人把卡塞尔学院的行动组送去了有关部门在江夏市的总部，在会议室中，一场关于夷陵大坝附近龙族遗迹的会议正等待着几人。 　　目送着酒德亚纪走进了会议室，叶胜被带到另一间狭小的办公室，他坐在木制的椅子上，面前是包括楚天骄在内的三位长官。 　　“亚纪她什么都不知道，按她所说，在十多年前，她就离开了日本，一直在美国生活。”叶胜向几位汇报道。 　　“那她父母呢？”楚天骄提问道。 　　“父母双亡，她靠着抚恤金生活在她母亲的一位朋友家……” 　　问询持续了很长时间，让叶胜这个混血种都感到疲惫，结束了询问，另外两人收拾好资料离开，留下楚天骄和叶胜独处一室。 　　“楚队，真的有必要这样吗？”叶胜有些不理解：“好歹亚纪是卡塞尔派来的人。” 　　“你可知道岛国的混血种都是干什么的？”楚天骄递给叶胜一根烟，自己也点起一根，缓缓问道。 　　“极道啊，黑帮什么的。”叶胜回忆着之前看到的卷宗。“但亚纪不是那种人。” 　　楚天骄叹了口气：“你喜欢她，对吧？” 　　“楚队，我们俩是纯洁的关系，连手都没拉过。”叶胜有些紧张，但事实确实如此，在卡塞尔学院时，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好兄弟。 　　“别掩饰，你那表情谁都看出来了。”楚天骄从背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你还是自己看看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叶胜打开文件，楚天骄也开始讲述起这个糟糕的故事。 　　“在你毕业前几年，有个很优秀的龙裔苏某，女的，她在卡塞尔学习时爱上了一个岛国的混血种，叫浅野优一，于是就像你想的那样，他们相爱结婚，在米国过上了美好的二人生活。 　　后来他们的女儿出生了，男人说带着女儿回岛国，但却一去不回，苏某本以为他们出事了，却发现家里装了大量的监视器，随后她一路追查，终于发现了问题。 　　那个叫浅野优一的男人一直在研究她的血脉，而他们的女儿也被他带回岛国，继续这项研究。“楚天骄看着颤抖着的叶胜，说道： 　　“小叶你也是龙裔，我们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有意接近你的。” 　　“后面呢，他们后面怎么样了？”叶胜脸色很难看。 　　“我们向岛国的混血种要人，他们只送过来一堆焦黑的骨头，按他们所说浅野优一和他的女儿浅野希已经死于火灾。”楚天骄掐灭了烟头，缓缓道： 　　“所以小叶，你可千万不要犯错误啊。” 　　“那安德先生知道这事吗？”叶胜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 　　“我们没敢让那位老祖宗知道，”楚天骄无奈道：“他可不会做什么谈判之类的事情，只会拿颗核弹，把日本东京爆破掉。”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过于谨慎的华夏人 　　就在旁边的叶胜还在为自己内心的小情绪而伤感时，会议室里的酒德亚纪已经开始累得焦头烂额了。 　　“教授，恕我直言，您的计划可行性极差，对于当地情况的了解也有所不足”现在发言的是个体型健硕的男人，肌肉鼓起，肩宽背阔，撑起身上的制服，脸上却带着一副半框眼睛，让他多了几分文雅的气质。 　　“刘处长，我不明白，这个计划是执行部审核过的，我们一致认为没有问题。”曼斯教授看起来不太高兴，他这次带来的是斯泰特龙德家族最出色的行动小队，论起执行任务，显然还是他比较懂。 　　“曼斯教授，您显然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刘处毫不客气地说道：“您居然想要派遣队员进入青铜城搜索，而且大大低估了敌人的数量与质量，那可是一位王。” 　　“明明是你们华夏人太谨慎了，一个小小的青铜城怎么可能装下几十条龙，我之前的任务哪次不是这样执行的。”曼斯教授显然对有关部门的安排十分不满：“我相信那些小伙子们面对龙王也一样勇敢。” 　　刘处长感觉自己现在脑袋嗡嗡的，不动声色地压制住怒火，而酒德亚纪也低声安抚住曼斯教授的情绪，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刘处终于开了口： 　　“曼斯教授，您在米国可能不太了解华夏的情况，再加上刚刚下飞机，舟车劳顿，不如等过几天去到夷陵峡再讨论这个问题？” 　　“不行……”曼斯教授想要拒绝，但突然动了动鼻子，就在几人放松下来的时刻，一股难言的味道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 　　而有关部门的人员面色大变，纷纷站起身来，但还是有人比较冷静：“没毒，大家不要惊慌，开窗通风即可。”刘处还坐在那里，指挥着众人：“打个电话问问后勤那边，是不是厕所水管炸了。” 　　“不，刘先生，”曼斯的脸色很难看，他盯着会议室配套的茶水间，显然是知道问题所在：“这是奶酪的味道，蓝纹奶酪。” 　　“奶酪来喽！”话音刚落，古德里安端着一盘奶酪走了出来，还贴心地配上了火腿和面包：“来都吃点东西，别那么紧张。” 　　“吃啊，怎么不吃？”古德里安拿起一块面包涂上些蓝纹奶酪，一口咬下去，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没办法，他就好这一口。 　　“老刘，你来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古德里安拿着一块蓝纹奶酪递给刘处长，后者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和曼斯教授讨论得差不多了，还得回去整理会议资料，公事繁忙，就先走了。” 　　伴随着刘处长的话语，会议室内的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远离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古德里安，只留下曼斯教授一人还坐在座位上。 　　“看起来你有些招架不住啊，”古德里安说道：“还好我救场及时。” 　　曼斯黑着脸看着吃着奶酪的古德里安：“但太明显了，而且这味道实在是……” 　　被打断的会议似乎并未影响曼斯教授等人的行程，很快，他们乘上火车，一路前往这次的目的地：夷陵大坝。 　　火车上，叶胜向着几人介绍起青铜城的具体情况，他脸色不是很好，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孩子气的笑。 　　“实际上华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发现了青铜城的存在，但一直都没有进行开发。” 　　“那为什么还要修夷陵大坝，不危险吗？”亚纪问道，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地，叶胜不再像之前那样与自己亲密。 　　“不，实际上不是修了大坝才找到的青铜城，而是因为有了青铜城才能修筑大坝。”叶胜解释道。 　　“没错，看起来过去的战斗改变了当地的地貌，”古德里安浏览着华夏给的资料：“导致当地的地质条件非常稳定，这才有了后来的大坝。” 　　在拿到资料后，曼斯才发现这帮混血种谨慎得离谱，按资料上的说法，大坝底下有一个超大的炼金阵列，哪怕一枚核弹在其上爆炸，都无法伤害到大坝分毫。 　　而任务配备的火力也高得离谱，各式各样的火炮，导弹单看参数都能让曼斯教授吓出一身冷汗。 　　“这可真是……”曼斯教授是位很古板的教授，他对屠龙的影响还停留在拿着手枪和刀剑与龙族面对面PK，不过华夏的混血种给他上了一课： 　　大人，时代变了！ 　　最夸张的是，这帮人对青铜城内龙族数量的估计搞得离谱，一个小小的青铜城，被他们像广州的地铁一样塞了上百条龙以及一支以万人为单位的活灵军队。 　　甚至有人还认为青铜城能够变形为类似人型傀儡的庞大战争机械：那传说中秦始皇铸造的十二金人，并以此做了长达百页的预案。 　　而这一切的推测都有理有据，毕竟按秘党的估算，那其中可是藏着青铜与火之王的茧，而王沉睡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护卫。 　　“这也太夸张了吧。”拉丁裔塞尔玛年纪轻轻，还未见识过这样的阵仗：“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龙挤在青铜城里面。” 　　“小姑娘你要知道，龙是会茧化的，”刘处长走过来说道：“如果茧化，他们的体型会大幅度缩小，按青铜城的大小，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按照古籍记载，次代种龙族共一百零八名，也就是说青铜与火之王手下起码有超过二十名次代种，而他们统领的三代种不计其数，这样一算，我们的估计还是保守了。” 　　塞尔玛拘谨地坐直了身体，不得不说刘处长这一身健硕的肌肉正是她喜欢的，可惜人家早就结婚了，不然高低得发生些什么。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塞尔玛问道。 　　“如果不是时间上不允许，我们其实一开始打算直接把青铜城附近的水抽干，让他出现在地面上。”刘处长解释道。 　　“但现在我们的计划有了一些改变，如果里面的龙族跑了出来，我们就把他们轰成渣，如果他们不出来，我们就连同青铜城一起轰成渣。”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手枪与大炮 　　夷陵大坝附近，这里原本有一处沿河的小村庄，现在村民早已搬迁，住上了旁边新修的小楼房，随着大坝的建成，这些村民们会在旅游潮中赚得盆满钵满。 　　而卡塞尔来的几人终于见到了华夏为这次行动做的准备，数量多到夸张的各色弹药，百公里远的炮兵阵地，各色的深水炸弹让他们手上的小手枪相形见绌。 　　在原本的计划中，曼斯教授准备的最重的武器也就是一枚暴风鱼雷，还是未装药的版本，而现在看到华夏的配备，他才明白为什么华夏一直反对自己的计划。 　　“这些人都是混血种吗？”曼斯看着营地中来来往往的军人。 　　“不，大部分都没有龙血，”叶胜摇摇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屠龙的勇士。” 　　“我不明白，龙威的问题你们怎么解决？”曼斯问道 　　这个世界的龙族也有龙威，但不同于安德那样偏魔法的龙威，按秘党的研究，应该是龙族释放了某种信息素，刺激人体行成了恐惧反应。 　　“华夏有一些自己的方法，克服龙威并不算困难。”叶胜解释道：“而且按华夏的计划，我们会先由轰炸机空投一轮深水炸弹， 　　之后是百公里外的车载火炮阵地发动第一轮炮击， 　　然后是五十公里外的炮兵高射炮阵地发动第二轮炮击， 　　再到两公里外的迫击炮发动第三轮，等到我们和龙面对面的时候，炮弹已经轰炸过好几轮了，士兵的压力也会小许多。” 　　“大坝撑得住？”曼斯看着远方宏伟的超级工程：“青铜城离得这么近，如果肆意轰炸会出问题吧。” 　　第二天，华夏人启动了大坝中的炼金法阵，对大坝进行了又一轮强度测试，看着在炮火中屹立不倒的大坝，曼斯教授目瞪口呆。 　　“不可能，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炼金法阵能够做到这种事情。”曼斯作为炼金机械学教授，很清楚炼金术的极限在何处：“你们肯定作弊了。” 　　“这是华夏独有的技术，”叶胜解释道：“具体的细节我不便透露，但对于火焰与冲击的防护力很强，所以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攻击。” 　　其实曼斯教授并没有错，没有人比他更懂炼金，但可惜他不懂魔法。 　　在见到了华夏的火力后，曼斯教授不再提他过去的那个计划，而是转头带着自己的队伍参与起了青铜城的研究工作，这古老的炼金机械让这位老教授大呼过瘾，颇有些此间乐，不思蜀的驾驶。 　　而坐在卡塞尔学院教室里的路明非也很希望曼斯教授就别回来了，现在他正在上曼斯教授的炼金机械学，但由于曼斯教授外出公干，于是教学的任务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的学生头上。 　　“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炼金机械单元，”讲台上，一个红发的身影正在讲解着她手上拿的小物件：“由青铜和银构成的主体，预置了汞溶液通过的回路。” 　　陈墨瞳拿着炼金单元，向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展示着这东西的结构，没办法，曼斯教授带着自己的全套人马跑去了华夏，连刚刚来实习的毕业生塞尔玛都没放过，只留下陈墨瞳这个可怜的小师妹。 　　天见可怜，自己不过才大二，就得站在讲台上讲课了。 　　不过好在诺诺经验丰富，讲台上的样子居然还像模像样的，而对于头子上课要好得多。 　　而在学院的钟楼里，两个人正旁观着这次授课，特别是观察着路明非的反应。 　　“看得出来，我们的s级显然对诺诺有些好感，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我说安德，你太紧张了，哪个男人能够拒绝漂亮的妞呢？”副校长喝着酒，观察着路明非的反应。 　　“我检查了那女孩的血脉，没发现问题，”安德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但那孩子肯定有问题。”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些问题，你不能因为陈家欠你钱就这样对那个孩子。”副校长摇摇头，他只是觉得安德有些太小心了。 　　“我说尼古拉斯，你看到陈墨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安德问道。 　　“我看每一个靓妹都会有反应，哪怕我已经一百多岁了，但本人依旧金枪不倒。”副校长炫耀似地拍拍肚子：“就我感觉陈墨瞳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惜身材差了点，要是再大些可能更对我胃口。” 　　“我会盯着她的，”安德看着屏幕中的红发女孩：“希望不要出事。” 　　“别太紧张，来喝一杯。”副校长拿出一瓶威士忌给安德倒上一杯：“这可是我的珍藏，在海上颠簸发酵了半年，风味更好。” 　　两人碰了碰杯，安德拿出了一柄匕首：“这是之前那家伙手里拿的匕首，你看看品质如何。” 　　副校长拿着一块手帕包着匕首，仔细打量着这柄利刃，匕首连柄大概十二英尺长，刀柄有大量漂亮的装饰，刀刃也是弯弯曲曲的。 　　“实战价值不大，”副校长皱着眉头：“这似乎不是一把匕首，更类似祭祀所用的祭刀。”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帮家伙的目标是昂热，只有对付他才需要派出言灵是刹那的极速者。”安德回忆着之前的情况。 　　“看起来他们把这看作一场祭祀，用昂热的血来祭祀他们的神。”副校长点点头：“只有脑子不清醒的邪教徒才会制定这种计划。” 　　昂热作为秘党最强的剑，哪怕这些年很少出手，但也不是这样的人能够干掉的。 　　“邪教，毒品，现在这些家伙是越混越回去了。”安德摇摇头：“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找到他们的老巢，这也就意味着一件事。” 　　“他们藏在尼伯龙根里，”副校长接话道：“真想看看啊，那炼金术的最高杰作。” 　　“没什么好看的，我和昂热都看过，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是你们不懂欣赏，暴殄天物。”副校长捂住心口，一副心痛的样子：“那么大一个无主的尼伯龙根，你们居然就把他炸了。” 　　安德正想说些什么，一个机械的女声从旁边传过来：“安德先生，您标记的一号目标停在了芝加哥郊外的一处教堂内。” 　　“看起来我们的目标还是很清醒的，没有跑回老巢，”安德有些惋惜：“那就只能作为猎物，训练一下我们的雏龙们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奢宴 　　芝加哥的局面，和别处是不同的，西北边临着湖，城市便只能朝着东南发展，一条条铁路像蜘蛛的脚从芝加哥伸出来，连同着美国各地。 　　住在第一批临着湖的老住户就成了城里的old oney，用汉语说，这叫老钱，资历又老手里又有钱，而那些新来的家伙，那些贫穷的家伙就只能住在新开发的南部。 　　由此便形成了芝加哥北富南穷，北白南黑的格局，而在米国优秀的制度下，南部地区进一步糜烂，杀人贩毒层出不穷，让芝加哥成为了米国的谋杀之都。 　　但总有一些人是个例外，比如科普特小教堂的克拉克牧师，这座小教堂坐落在芝加哥的黑人区中，但这位克拉克牧师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位健硕的白人男性。 　　克拉克是最近几个月新来的牧师，人长得很好看，看上去真的和克拉克·肯特（超人）有几分类似。 　　在黑人区中有位白人牧师本就是件稀奇事，但这处街区大多是些信仰虔诚的老人，他们为这个城市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只能靠着微薄的养老金生活，对黑帮来说也没什么油水，因此这里还算和平。 　　那些老人们也很喜欢长相英俊的克拉克牧师，乐于前往教堂，一来二去，小教堂的情况也渐渐好了起来。 　　“谢谢您，牧师，”一个黑人老人用自己粗糙的手握住克拉克的胳膊：“我感觉好多了。” 　　老人擦了擦泪水，手抖得厉害：“当年我也像您一样高大漂亮，现在连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了。” 　　“沃尔特先生，您是个好人，以后肯定会上天堂的。”克拉克安慰老人道。 　　“谢谢，谢谢。”老人沃尔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挪地走出了教堂，在他身后，牧师脸上温柔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克拉克厌恶地擦了擦手，他憎恨这份工作，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他肯定不会来这里。 　　曾经，克拉克是个瘦弱的小男孩，家住在一所养老院盘，当他看到那些老人在衰老的折磨下哀嚎时，他就产生了一个念头： 　　生命是一辆列车，而克拉克他，不想下车。 　　他渴求永生，哪怕如蛆虫般或者也在所不惜，在他还未十岁时这个念头就在心里扎下了根。 　　克拉克在高中时期一直都是个古怪的人，他努力地学习生物学，渴望利用科技满足自己的愿望，而当他发现现有科技并不足以达成自己的目标时，他抛弃了科学，选择了玄学。 　　在经历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在昨天晚上，克拉克终于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走进教堂的地下室，上一个牧师是位神经紧张的老人，年轻时为了抵御核打击，在教堂地下修筑了一个庇护所。 　　而现在，庇护所中的椅子上，正被铁链捆绑着一个失去右手的男人，他的眼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这是即将死侍化的征兆。 　　一个混血种究竟能有多强？ 　　如果一个普通人的战力是一，那么混血种的战力便是十。 　　但要是普通人加上铁链，电击枪和突然的偷袭，那战力便不下一百！ 　　面对着自己这个下线无情地偷袭，早已身心俱疲的混血种还是中了招，被束缚于此。 　　“放了我，我身上有追踪器，那些人马上会跟过来的。”被安德斩掉一只手臂的刺客奄奄一息，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只是靠着体内的血脉在强撑。 　　在发现了自己体内被安德安装的追踪器后，刺客没有选择返回组织的安全屋，而是联系了自己在芝加哥的下线，一个渴望永生的普通人，也就是克拉克。 　　本来这样的人是组织里制造死侍的最好工具，但现在他不得不尝试得到克拉克的帮助。 　　显而易见的，他失败了。 　　“你不想永生吗，你不渴望进化吗？”混血种在椅子上挣扎着，可惜他并非是以力量见长的类型，言灵也早已无法放出：“放开我，我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温文尔雅的克拉克脱下了牧师袍，露出身体上充满亵渎的纹身，五芒星，羊头恶魔还有撒旦邪恶的经文，这是他过去研究黑魔法得到的结果。 　　一幅幅毫无作用的纹身，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但他还是研究出了一些东西，比如现在要进行的仪式。 　　“黄眼睛的先生，你知道吗？”克拉克将刺客拖入一个五芒星的法阵：“过去那些黑魔法师认为，只要进食一个人的血肉，便能得到他的生命力。” 　　“蠢货，放开我，那都是胡言乱语。”刺客挣扎起来。 　　“不，我试过了。”克拉克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有效，吃掉露易丝后我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 　　“那是他的心理作用，你个疯子！”刺客挣扎地更厉害了，他从未想过这家伙居然是个吃人的疯子。 　　但已经晚了，克拉克踩住刺客的身体，电击枪带着火花点在对方身上，一阵颤抖后，刺客已经无力挣扎。 　　外界，教堂的喇叭中传出钟声，掩盖了地下室内的响动。 　　“大钟鸣一声响，启动引擎。” 　　克拉克启动了电锯，引擎轰鸣中，一步步走向挣扎的肉体。 　　“大钟鸣二声响，开肠破肚。” 　　伴随着血液的飞溅，克拉克感受到了皮肤上的刺痛，那是龙血带来的腐蚀。 　　“大钟鸣三声响，祭献力量。” 　　克拉克俯下身子，如情人般亲吻着身下的温热的肉体，贪婪地吸食着他流出的暗红色血液，克拉克感到自己吞下了一团火，无穷的力量正从他的肉体中迸发而出。 　　“大钟鸣四声响，祭献智慧。” 　　克拉克切开刺客的头盖骨，大口吞噬着其中红白相间的柔软组织。 　　“大钟鸣五声响，祭献生命。” 　　用力拉扯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克拉克咬在上面，心脏的肌肉很硬，需要用力咀嚼。 　　“大钟鸣六声响，奢宴开始。” 　　克拉克的皮肤已经几乎被龙血腐蚀殆尽，但他却露出了如稚童般的笑容，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体内蓬勃的生命力了，只要多吃几个这样的人，他的梦想就一定能够视线。 　　克拉克的眼眸染上了一丝黄色，疯狂开始侵占他的大脑，在黑暗中，一个怪物即将诞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 锻炼 　　路明非站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上，看着面前伦敦桥的倒塌，因为自己的问题，世界毁灭了。 　　无数虚影从大地中钻出，他们顶着自己的面容，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每个人身旁，在虚影的拥抱中，人类化为黑色的液体，回归生命之海。 　　“不，别过来！”那是凯撒的疾呼，但这注定是徒劳的，在虚影的拥抱中，他化为黑水消失。 　　而路明非只能站在这里，静默地看着世界的毁灭。 　　在寂静中，水面生出无数支手臂，将路明非猛地拉下水。 　　“啊！卧槽！”路明非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震动惊醒了上方的芬格尔。 　　“妈的，你又怎么了？”此刻天已大亮，但对芬格尔来说，现在还是睡眠时间。 　　“老哥我做噩梦了，你看过EVA的剧场版没有，就那个大家都变成橙汁的那部。”路明非问道。 　　“看过，就是最后出来一堆没穿衣服的凌波丽的那部？”芬格尔回忆了一下剧情：“你梦到自己变成橙汁了？” 　　“不，我梦到一堆没穿衣服的路明非把别人变成了可乐。”路明非老实说道。 　　“哇，”芬格尔打了个寒颤：“兄弟你真自恋，可大家喜欢的是没穿衣服的美少女，不是没穿衣服的衰仔。” 　　路明非没说话，深呼吸了几口气，简单洗漱后就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现在开始上课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战斗课还未开始，上的大多是些理论课，但已经让路明非有些难以招架。 　　卡塞尔学院大一并不分科，大家统一学习一些公共课程，到了大二才会更细致地学习相关课程。 　　面对着龙族近代史中安德与昂热一起炸掉满清龙脉的剧情，路明非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于完全不同的历史。 　　而对于路明非来说，他身上的担子可不止这些，草草吃了早餐，路明非来到了学院后山的一片训练场中，一尊大理石雕塑早在此地等待多时。 　　“小子你可算来了，瞧你那样子。”罗蕾莱扔过来一面木质的圆盾，又递过来一根包着棉布的棍子：“连当年的小孩子都不如。” 　　“罗哥，抱歉抱歉。”路明非挠挠头，看着罗蕾莱身上宽松的裙子：“罗哥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必了，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罗蕾莱身上的衣物类似古希腊人穿的叠裳，精细的雕工让每一丝褶皱都活灵活现。 　　“现在，让我来教你男人如何战斗吧。”罗蕾莱左手持盾，右手同样拿着一根包着棉布的木棍：“向我进攻！” 　　路明非学着罗蕾莱的样子拿起武器，一记斜劈打在对方的盾牌上。 　　罗蕾莱游刃有余地挡下路明非的攻击，木棍轻松地刺在对方的喉咙上。 　　“不要把盾牌横过来，这样只会干扰你的出剑，用盾牌边斜对着我，抵挡我侧面的攻击，然后随时变换方向。”罗蕾莱指导道。 　　与许多人印象中的不同，以战争劫掠为生的维京人可不全是力大无穷的莽夫，他们有着精密而细腻的格斗技术，那些在血与火中锻炼出的技术即使到了现代依旧值得称赞。 　　两人变换着进攻方与防守方，在罗蕾莱的喂招下，路明非的架势稍微有了些样子，但与罗蕾莱这个过去的老海盗相比，还差得很远。 　　“这种时候不要用剑砍，”罗蕾莱挡开路明非砍过来木棍：“直接用盾牌攻击，就像这样。”说罢上前一部，盾牌正中路明非胸口的空门。 　　路明非感到胸口一痛，动作早已变形，随后罗蕾莱把盾牌一横，狠狠地将路明非压在地上。 　　“记住刚才的动作，小子。”罗蕾莱站起身来，大理石雕成的身躯一尘不染：“不断练习，用肉体记住他。” 　　路明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在卡塞尔学院地下，另一场指导正在进行着。 　　黄沙漫卷，安德看着面前金色头发的男孩，开口问道：“你决定了？” 　　“安德先生，请指导我。”凯撒对着安德鞠了一躬，脸上没有一丝曾经的桀骜不驯。 　　“行了，你好歹算是老大的人，本来我就该给你一些帮助。”安德拍了拍凯撒的肩膀：“正好我有个计划，准备带明非去打几个死侍，你就一起去好了。” 　　“谢谢您，安德先生。”凯撒抬起头，作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由于家族的干扰，他很难获得战斗的机会，而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另一位校董出手，比如安德。 　　“别着急，我先看看你的装备先。”安德对凯撒伸伸手：“你家里应该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半小时后，安德的龙巢内，凯撒面色尴尬地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箱子，安德拿过来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一把刀和两把枪。 　　“沙漠之鹰，”安德检查了一下枪械口径：“.50口径，威力巨大，但不实用。” 　　又看向那把连柄有半米长的猎刀：“炼金刀具，用作匕首太长，当做单手剑又太短，比鬼子的小太刀还要短一节。” 　　看着箱子中华而不实的武器，安德下了个结论：“你家里的人压根没想让你上战场，这就是给那些纨绔子弟玩用的。” 　　“我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曾得到过神启，获得了武器使用的知识”凯撒解释道：“所以我一直都把这把刀放在盒子里，宁愿用普通的单手锤。” 　　当一个生物成为战争领域的牧师后，他会获得军用武器与重甲的使用专长，对于凯撒来说，刀剑本就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玩具。 　　“不只，还有着两把枪。”安德拿出两把沙漠之鹰，一个虚影标靶出现在凯撒面前：“你用这玩意试试？” 　　凯撒苦笑着拿起两把枪，上膛，射击一气呵成，改装后半自动的沙漠之鹰一口气打完了弹闸中的十三颗子弹，随后又被安德的魔法一一挡下。 　　作为血统等级A的混血种，强大的腕力让凯撒勉强控制住了枪械的方向，但巨大的后坐力还是使得他的枪口出现了偏移。 　　“所以说这玩意华而不实，拿来当烟花还是挺好看的，手疼不？“安德问道 　　“有点，”凯撒甩了甩手，绕是混血种，也手腕处的肌肉也难以支撑这种冲击力。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还在玩游戏的路梨，她好奇地跑出来，看向凯撒手里造型华美的手枪。 　　“拿来当玩具还行，看起来我得给你换套新装备了。”安德说着，向着旁边喊道：“诺玛，转接装备部阿卡杜拉，告诉他我要过去一趟。” 　　“至于你这两把东西，就给小梨子做玩具好了。”安德看着拿着双枪摆出一个帅气姿势的路梨：“枪口的烟花还挺好看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装备部的狠人 　　安德带着凯撒坐上电梯，继续下行，来到了学院深处的斯瓦塔尔夫海姆，北欧神话中的矮人国，学院装备部的所在。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听说装备部都是一帮怪人？”凯撒问道。 　　“不，实际上这帮家伙只是被害妄想症严重，”安德拿出一套防护服：“为了你的装备着想，你最好先穿上这套防护服。” 　　凯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在安德的帮助下穿好了防护服，此时电梯们打开，一个中东人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地如同鸡窝。 　　“安德先生，您来了，要不要来看看装备部的最新成果？”阿卡杜拉挥了挥手，给了安德一个拥抱，随后看向安德身后穿着防护服的凯撒。 　　“哦，你一定就是那个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很高兴你没有把外界的病毒带进来。”阿卡杜拉拿出一瓶消毒液，喷洒在凯撒身上。 　　“其实我更希望别人叫我凯撒，而不是加图索家族的人”凯撒解释道。 　　阿卡杜拉上下打量了一番凯撒，转头问道：“安德先生，这就是你说的双持沙鹰的傻蛋吗？” 　　安德点点头，阿卡杜拉咧开嘴：“恭喜你，双持沙鹰这个笑话估计会成为今年装备部最好笑的那一个，居然真的有人干出过这种事情。” 　　“你带着他去挑装备吧，反正加图索家族并不缺钱，随便往贵里挑就行，我去看看有什么新东西。”安德对着阿卡杜拉点点头，转身准备去看看装备部的这帮爆炸狂又做出了什么好东西。 　　而看着安德走远的凯撒悄声问旁边的阿卡杜拉：“为什么安德先生不用穿防护服？” 　　“因为他的味道很纯粹，双持沙鹰，”阿卡杜拉有些嫌弃：“哪怕隔着防护服，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古龙水味，但安德先生身上只有火焰的味道。” 　　“现在，双持沙鹰的傻瓜，看在你为装备部提供了一年笑料的份上，我，阿卡杜拉，装备部部长将为你换个更优秀的武器。” 　　阿卡杜拉带着凯撒向装备部里走去，边走边说道：“沙漠之鹰这把枪后坐力大，弹容小，最重要的是子弹不通用，打完了连换的都找不到。 　　如果你坚持单手持枪，不但打出的子弹会偏离轨迹，手腕也会受到损伤，之后你就不得不来我们这里换只手了。” 　　作为装备部长，虽然阿卡杜拉最喜欢的事情是给校长的专机装核弹，但其理论知识与操作技能十分丰富，面对着凯撒的情况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建议你将这两把手枪换成微型冲锋枪或者短管的自动步枪，经过改造后这两者同样可以打.50口径的子弹，弹容大，而且步枪子弹更好找，再加个枪托，增强稳定性。” 　　部长说着，带着凯撒来到一间堆满枪械的房间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抬起头，用沾满油污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嘿，古斯塔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双持沙鹰先生。”阿卡杜拉介绍道。 　　男人抬起头，露出自己发黄的牙齿：“久仰久仰，来吧，让我为沙鹰先生搞把更合适的武器。” 　　凯撒没说话，他知道装备部的人都是一帮怪胎，隔着防护服，他看着古斯塔夫向自己伸出油乎乎的手，在那一刻，凯撒由衷地感谢安德先生给自己穿上了防护服。 　　“来，第一个问题，平时习惯用热武器还是冷兵器？”古斯塔夫问道。 　　“冷兵器多一些。”凯撒如实回答道。 　　“又一个校长的信徒，”古斯塔夫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枪械只能用来骚扰，射程要高些，沙鹰那只有十米的精度完全不够用。” 　　“第二个问题，言灵是什么，如果不想回答可以跳过。” 　　“没什么好隐瞒的，镰鼬，能够操纵风的言灵。”凯撒毫不在意：“哪怕闭着眼睛我都能打中。” 　　“那就不能用冲锋枪了，你不需要扫射，枪法好的话，点射反而威力更大。”古斯塔夫分析道。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短管突击步枪，给你搞把.50口径的AR-15，打12.7x42贝奥武夫弹，和你们学生会上一任会长一个名字。” 　　古斯塔夫从身后的枪柜里拿出一把短管突击步枪，经过改装的AR-15弹闸有半个手掌宽，但枪身并不算长，因此不影响任务时的行动。 　　“这把枪的威力可比沙漠之鹰大多了，.50口径的贝奥武夫弹药被设计成破坏弹，专门用来破坏掩体，”古斯塔夫递给凯撒一颗圆头的弹药，二十多克的重量彰显着它的威力：“而且这把枪还能打5.56口径的普通步枪弹，替换起来很方便。” 　　“听起来不错，我迫不及待想看它落在敌人脑袋上的样子了。”凯撒有些兴奋。 　　古斯塔夫舔了舔发黄的牙齿：“那还等什么，装备部可是有靶场的。” 　　说着拿起桌上的一盒弹药，带着凯撒去了靶场，靶场入口处是一个消毒室，凯撒消毒后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而那把AR-15和弹药已经在桌上等待着他了。 　　“沙鹰小子，”古斯塔夫的声音从靶场的喇叭中传出来：“看到桌上那盒弹药了吗，那是我最新的产品，超小型炼金榴弹，你来得正好，赶快打两发试下威力。” 　　凯撒没多说什么，拿起步枪开始试射，最开始是普通的5.56口径步枪弹，威力尚可，精度也不错，打两百米的标靶都能保持精度。 　　之后是.50口径的贝奥武夫破坏弹，巨大的威力让子弹轻松击碎了水泥制作的标靶，，而精度也一如既往地好，虽然后坐力不小，但对于能够单手打沙鹰的凯撒来说，这种冲击力抵抗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最后是古斯塔夫口中的炼金榴弹，与之前试射的破坏弹类似的样子，银白色的弹头反射出凯撒金色的头发。 　　将子弹压入弹夹，凯撒想起了学院中关于装备部的传说，于是他谨慎地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虔诚护盾，这个魔法能够帮助他抵御一定的冲击。 　　而下一秒，凯撒就后悔了，子弹在出膛的那一瞬间就爆炸了，无数细小的弹片从枪口飞出，以枪口为中心掀起了一场金属风暴。 　　“看起来我将阈值设得太低了，”古斯塔夫自言自语道：“沙鹰小子，你死了没，我可不想拿不到学校的科研经费。” 　　“你经费没了，我说的。“凯撒从浓烟中钻出来，身上到处都是血口，如果不是护盾抵挡了一些伤害，再加上他体质够好，早就再风暴中变成烂肉了。 　　“看起来威力还得加强，怎么样，你个玩沙鹰的贵公子对我的大宝贝有兴趣吗？“古斯塔夫笑着问道。 　　凯撒沉默了一会，对古斯塔夫做了一个粗鲁的手势，随后说道： 　　“给我来一盒，账单寄到加图索家。”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法牧三角 　　当凯撒拿着新枪原路返回时，他在龙巢外的沙土上看到了那个和诺诺长相很类似的女孩，路梨拿着他那两把镀金的沙漠之鹰，把枪口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后坐力让女孩小小的身躯一震，但毫无疑问，她的手腕能够承受住这份力量。 　　而路明非站在路梨身边，有些羡慕地看着路梨手上有一块砖头那么重的手枪，沙漠之鹰啊，这可是多少男孩子的梦想，当年看城市猎人的时候，那里面有个外国佬用的就是这把枪。 　　“老妹啊，借我玩玩行不？”路明非终于是按耐不住，厚着脸皮开了口。 　　路梨也正好有些玩腻了，其实以前副校长还有昂热都教过她射击，但就像安德说过的那样：“有火焰箭还要什么手枪？”，所以路梨对枪械一直没什么兴趣。 　　“给。”路梨把枪械递给路明非：“小心一点。” 　　路明非掂量了一下这把枪的重量，拿来当板砖可谓刚刚好，没子弹了用枪柄砸人一砸一个爆头，他小心地装上子弹，心里盘算了一下，没敢像路梨一样单手持枪，摆出个标准持枪的姿势。 　　然后凯撒和路梨就看着枪口喷出一团火焰，在强大的后坐力下，路明非没有绷直的手臂被牵引着向上飞起，带着巨大的动能一下子砸在路明非的额头上。 　　用惯了9手枪的路明非还没意识到沙鹰巨大的后座力，开枪的瞬间就感觉枪口下方被人猛地打了一把掌般，随后就是额头一痛，倒在了地上。 　　“啊，简直就像喜剧电影里一样。”路梨吐槽道，这种程度的攻击在她看来不算什么，这种认知恐怕要归功于防御力强大的安德与芬格尔。 　　路明非躺在地上，手捂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额头流了出来，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扶住了，还问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老……嘶，老大，扶我起来。”路明非含糊不清地说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而凯撒按住了他。 　　“别动，我给你治疗。”凯撒做了几个动作，低声吟唱了一段龙文祷言，伴随着几个弹舌音和喉音，光芒从凯撒的手中散发出来，带着冰凉的触感。 　　路明非的额头在凯撒的疗伤术中快速止血，崩裂的皮肤恢复正常，带有裂痕的骨头也再次愈合，当凯撒的手离开路明非的额头，受伤的地方只剩下一点红痕。 　　“呼哈呼哈，”路明非非喘着气扶住凯撒的肩膀站了起来：“不痛了，老大你做了什么？” 　　“疗伤术，牧师的神术。”凯撒摊摊手，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灰尘：“我都说过了，我是个牧师。” 　　“这和我想的牧师不太一样，”路明非摸了摸额头：“简直就和游戏一样，话说老大你玩魔兽吗？” 　　“曾经玩过，但我不喜欢里面圣光什么的。”凯撒活动了一下手腕：“我用的可不是圣光。” 　　两人正聊着，突兀地一声爆响打断了两人。 　　“看起来你们聊得不错，”安德突然出现在了龙巢面前：“还记得我说的事情吗，考虑到你们两个战斗经验都不怎么样，我只能再去找个人和你们组队。” 　　说着，安德移开位置，露出了身后被他用传送术拉来的身影，男孩对着凯撒与路明非打了声招呼，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路明非清楚地看清了那双黄铜色眸子中的无奈。 　　“你们好。”楚子航挥挥手。 　　“所谓游戏里最经典的配置，便是战法牧三角了，”安德对着两人点点头：“你们三个最精锐的学生正好凑成一个小队，我也好向执行部那边报备申请经费。” 　　与呆在学校的会长凯撒和新生路明非不同，作为华夏来的留学生，楚子航一来就被执行部长施耐德看中，用那位部长的话说： 　　“上次让你父亲跑了，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楚子航不清楚自己的父亲与面前这位浑身是伤的狠人是什么关系，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于是楚子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施耐德的学生。 　　在施耐德的帮助下，楚子航从大一就开始接取执行部的任务，用普通大学来类比的话，差不多等于大一就开始跟着院士做课题，让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 　　而学自安德的无限制格斗技术无疑与执行部的风格极为契合，在楚子航开着重型卡车将一头在美国中部流窜作案的死侍碾成肉泥后，这位刚刚成年的执行部专员成为了其他专员眼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今天，这位执行部新星被安德拉来了学院地下，要他带着两位没什么经验的家伙去做任务，其中还有自己名义上的死对头，作为学生会长的凯撒。 　　现在，几个人相互对视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路明非看了看凯撒，又看了看楚子航，刚刚德叔说要组一个战法牧三角，凯撒老大肯定是作为奶的牧师，看楚子航的架势，毫无疑问是做坦克的战士。 　　自己擅长射击，勉强算个射手，也能当当输出了。 　　“看起来你们都非常熟悉对方了，作为你们这次的带队导师，”安德带着夸张地语气搂住了路明非的肩膀：“我来分配一下任务。” 　　“首先，作为治疗的牧师，当然是我们的凯撒，” 　　听到安德的话，凯撒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如您所愿。” 　　安德又看向楚子航：“ 　　之后，是作为施法者负责输出的法师，子航，就交给你了，” 　　楚子航点点头，回答道：“明白了，师傅。” 　　听到这里，路明非感到了一丝不对，这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啊，此时，听到安德说道： 　　“最后，是负责抵挡敌人的战士，相信你在罗蕾莱的教导中已经成长了许多，明非，你就是这个小队的战士了，拿上盾牌，我们准备出任务吧。” 　　“那个德叔，”路明非弱弱地提出意见：“我才刚学会怎么拿盾牌，是不是有点……” 　　“瞧你说的，你这不是已经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战士了嘛，”安德开心地拍拍路明非的肩膀：“战士只要能挡住敌人就算胜利。” 第一百九十章 他要X人啦 　　路明非对于发生在之前的事情毫无察觉，他正坐在一辆四座的沃尔沃轿车里面，旁边是一脸不情愿的凯撒，安德坐在副驾驶上，指挥着正在开车的楚子航。 　　“目标在昨天躲入了芝加哥南城区的一座教堂，之后追踪器失去了信号，据执行部判断应该是进入了地窖一类的设施。”安德介绍着任务的情况，又递给两人两份文件。 　　“这次的目标是个言灵为刹那的混血种，按他当时的情况，最保守的估计也应该失去了理智。”安德继续说道，转头问坐在后排的两人：“有什么想法？” 　　“对方手里有人质，要小心些？”路明非举手回答道。 　　楚子航将车停在路边，这才回头说道：“不可能有人质，失去理智的高危混血种会杀死身边的普通人，那位名叫克拉克的牧师应该已经死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冲进去，把那个混血种找出来剁了。”凯撒有些蠢蠢欲动，上次做任务还是战斗课的时候，他被安排守在目标逃跑的路线上，但直到任务结束，他都没见过那个目标一眼。 　　顺带一说，那次课他得了A，因为教官评语说他尽忠职守，完美地完成了布置的任务。 　　面对着凯撒的想法，楚子航再次出言反驳道：“对方的言灵是刹那，在地窖这样狭小的空间中行动对我们不利，我建议直接推倒教堂，摧毁地窖，将目标掩埋在地下。” 　　楚子航的回答充满了执行部的疯子精神，而仔细算算，这居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一边是一座便宜的小教堂，一边是卡塞尔学院最出色的学生，相信校方会愿意出这一笔钱。 　　但显然，安德是带几人来打怪升级的，不是来开挖掘机的，他伸手安抚住楚子航，对几人说道： 　　“现在下车，穿上装备，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么做，但总要给你们些机会和敌人来个面对面。”安德命令道：“这次任务子航你和我在旁边援护，主要还是靠你们两个。” 　　楚子航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圆筒状的背包背在身上，又拿起一件防弹衣披上，护住自己的胸口要害。 　　凯撒和路明非对视了一眼，学着楚子航各拿了一件防弹背心加上，路明非又拿了两个插板，虽然重了些，但自己可是坦克，穿重甲也很合理吧。 　　但当路明非转头，看着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单手页锤，背后背着短管突击步枪的凯撒时，他就知道自己似乎对牧师的理解出了一些问题。 　　“老大，你究竟是圣骑士还是牧师啊？”在路明非心中，牧师都是穿着布袍子的漂亮小姐姐，会喊着复活吧我的勇士，然后把倒下的战士拉起来。 　　“牧师当然要穿重甲，”凯撒摸了摸头盔，将单手锤放到腰间，端起枪示意道：“准备好了吗，你可要顶住了。” 　　“我觉得老大你比我更像个战士，”路明非摸了摸腰边的小手枪。 　　路明非不知道，作为一名战争牧师，凯撒战斗能力实际上与同等级的战士无异，如果算上神术加成，还要略微高出一些。 　　安德看着装备齐全的两人，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教堂下令道：“看起来你们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出发吧。” 　　作为一头黄铜龙，安德的战术素养乏善可陈，你不能指望一帮混乱善良的家伙学会什么排兵布阵，对于指挥，安德只会两句话： 　　一句是：“给我上！” 　　另一句是：“跟我冲！” 　　其实还有一句，是在打不过的时候说的：“给我等着。”之后安德就得去找其他龙来一场正义的群殴了。 　　在安德出色的指挥下，楚子航自动接过了领队的任务，几人进入了空无一人的教堂，这是一座简洁的新教教堂，没有太多繁复的花纹，一个十字架在正前方静静地挂在那里。 　　路明非走在最前面，经过了军事训练后，他勉强有了些样子，但心里还是会忐忑不安。 　　三人谨慎地向教堂内部走去，安德在一旁端着一瓶可乐，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 　　“没有发现目标，向最后出现的位置前进。”楚子航下令道，几人向教堂内部走去，在牧师的房间中找到了地窖的入口。 　　“按照执行部的资料，上一任牧师年轻时正是冷战的高潮期，因此为了防止核战，他在教堂地下修筑了防御攻势。”楚子航介绍道。 　　“这种老式的庇护所只有一个入口，因此只要打开一丝缝隙，向内部丢入炸弹，我们不需要与目标面对面就能消灭他。”楚子航再次看向安德，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安德满意地点点头，楚子航这一套战术算是学到家了，但他没有采用楚子航的意见，这是不是战争，只是一次狩猎。 　　“好了，明非，现在打开地窖，你第一个下去。”安德命令道。 　　这是一份危险的荣耀，而安德对自己亲近的人总是很大方，他选择将这份荣誉交给路明非。 　　在安德的注视下，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打开地窖，地窖并不深，路明非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跳下去。 　　手电筒发出的白光照在下方的地面上，一个鲜红的手印无比显眼，让路明非猜测着那位名字和超人很像的牧师在死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咬了咬牙，路明非从台上一跃而下，伏低身子，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要害。 　　“在这里用言灵试试。”安德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别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路明非在得知了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后，一直没有用过那个零号给予的言灵，但安德的话让他条件反射似地低声默念道： 　　“black sheep wall。”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亮起，黑色的山羊突破了眼前的迷雾，看到了黑暗中的真实。 　　路明非看着那被绑在椅子上残缺不全的肢体，勉强从他那张被啃咬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熟悉的痕迹，路明非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抓紧了，他从喉咙中挤出最后一丝气息，向后面的人喊道： 　　“他死了！目标被什么东西咬死了！” 　　“不是什么东西，”安德点亮手电筒照亮天花板上的情景，那是一具扭曲的人体，皮肤溃烂，柔软的触须从他的背后伸出，刺入天花板内部：“是我们的克拉克牧师。” 　　话音刚落，那被触手挂在天花板上的人体抬起头，向下面的路明非露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吞噬神明的克拉克 　　克拉克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地好，某种又粗又长的触须从他的小腹中伸出，插入天花板中，将他固定在上面，但在克拉克看来，这不过是进化的一部分。 　　但如果赫尔佐格还活着，看到克拉克的样子，一定会想起那些被次代种血肉感染的生物，他们的欲望变得纯粹，只留下进食与交配，胯下的器官扭曲变大，化作触手刺入任何敢于接近他们的生物体内。 　　与克拉克想的不同，他并非是获得了永生，而是即将迈向死亡，肉体最后的冲动督促着他留下自己基因的信息，以此向世界证明自己曾经活过。 　　在看到路明非的那一刻，克拉克感到了一阵级饥饿，毫无疑问，那甜美的肉体正让他产生一股生理上的冲动，从腹部伸出的扭曲器官一阵波动，克拉克如一滩烂肉般落了下来。 　　在那一刻，无论是凯撒还是路明非，心中都涌起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这副姿态与他们平时看到的死侍完全不同，如此扭曲邪恶，直击心灵。 　　“看起来我们的刺客先生被吃掉了，”安德毫不在意地用手电照着那具尸体：“你们运气真好，遇到的不是一个危险的混血种，而是一头缺乏理智的怪物。” 　　说着从旁边拿过两把椅子，让楚子航坐下，又从空间袋里拿出一瓶可乐，边喝边喊道：“这样我们就不插手了，凯撒，明非你们自己解决，还有别破坏尸体，这可是珍贵的实验样本。” 　　而凯撒和路明非已经没有功夫去管一旁喝茶看戏的两人，路明非胆战心惊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怪物，小心而缓慢地接近着对方。 　　克拉克抬起头，看着面前拿着盾牌的路明非，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被龙血腐蚀，所有的话语只能变成一阵低沉的嘶吼。 　　“我说：要有光。“凯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克拉克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墙边装着罐头的架子上发出光来，一罐豆子罐头发出暗淡的光芒，勉强点亮了黑暗的地窖。 　　这是一种名叫光亮术的戏法，能够让某个物品发出光来。 　　克拉克或许是被凯撒的戏法刺激到了，他尝试着绕过路明非，向凯撒冲过去。 　　但路明非更快一步，他瘦削的身体比克拉克肿胀扭曲的肉体更快，他一手持盾牌挡住克拉克抓过来的爪子，另一只手将枪按在克拉克血肉模糊地脸上，扣动了扳机。 　　冲击力将克拉克的头颅打得向后仰去，泥泞的肉体倒在地上，路明非看着甩了甩酸麻的左手，大口喘息道： 　　“干掉他了？” 　　“不，你打偏了，下次记住了，清空弹夹。”楚子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刚才枪口的角度不对，太紧张了，子弹从他脑袋上擦过去了。” 　　倒在地上的克拉克摇晃着脑袋，刚才的子弹在他的颅骨上擦出了一道痕迹，露出其中惨白的骨骼组织，但有些东西总是比脑子更快一步。 　　那从腰部伸出的突变组织骤然伸长，其中一支锐利的尖端向着路明非的小腹刺过来，打在盾牌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另一只绕过路明非，打向他护在背后的凯撒，凯撒手中的单手锤面对重型敌人很好用，但面对着柔软的触手便只能勉强抵挡。 　　“我说，要有刀，便有了刀。”凯撒被触手抽到了身上，抽出时间快速吟唱出一段祷文，一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匕首出现在半空中，匕首挥舞间斩断了刺来的触手，屋子里霎时多了一股难闻的氨水味。 　　而路明非这边，伴随着那扭曲的触手一次次的碰撞，盾牌上繁复的花纹隐约发出一些光芒，安德见状又拿出一副墨镜递给楚子航。 　　“我给那面盾牌上附加了一个小法术，记得等下带上墨镜。”安德对楚子航说道。 　　楚子航无奈地带上墨镜，随后就看到路明非手中的盾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在原本昏暗地下室制造出一颗恐怖的闪光弹。 　　刚刚抬起头的克拉克发出一声怪叫，那扭曲的触手在一瞬间停滞了，让路明非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怪物，这时身后的凯撒终于准备好了法术：“我说：那些打不死的，就要往死里打。” 　　白金色的灵光闪烁着，给路明非手里的武器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芒，一股勇气突然从路明非的胸口传递到四肢百骸里，让他甚至有了开玩笑的力气。 　　“老大，你每次祈祷都很有问题啊。”路明非盯着向他扑来克拉克，嘴上却一点都不紧张。 　　“祈祷内容并不重要，只要意思到了就行。”凯撒走上前来，拿出那把附加了神术的AR-15：“这招叫十字军披风，其实我叫他巴哈姆特之翼，不过无所谓了，名字并不重要。” 　　说着，凯撒填充好弹夹，.50口径的破坏弹上膛，带着无可匹敌的动能打向尖叫着的怪物，显然，哪怕和楚子航并不对付，但他还是很清楚地记得刚才楚子航说的话。 　　清空弹夹！ 　　改装后的AR-15能装十发的.50破坏弹，而这种恐怖的弹药每一发都足以将人打成肉泥与血雾，伴随着枪口隐隐的火光，子弹早已出膛。 　　嘣！嘣！嘣！嘣！…… 　　当枪声停歇，脖子以下的部分早已消失殆尽，化为了与罐头混在一起的肉泥，但他却还未死去，龙血带来的生命力让仅有一颗头颅的他苟活着。 　　大概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克拉克的声带居然恢复了正常：“可得长生否？” 　　这是克拉克最后想说的话，当年他寻找永生奥秘时，读到过来自华夏的名著西游记，也曾想像孙悟空般出海寻找仙山，求一个长生之法，最后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嗝！你才多大啊？”安德的声音传到意识模糊的克拉克耳中：“老子两百多岁了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克拉克最后的神经，他睁开眼睛，那双暗淡的黄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德，似乎想要记住安德的容貌 　　“我……”克拉克的话还未说完，凯撒就走了过来，用力挥下锤子。 　　啪的一声，红白相间的组织飞溅，只留下满地的肉泥证明克拉克曾经来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益身心的活动 　　当路明非和凯撒带着一身血泥爬出地面时，执行部专员们才姗姗来迟，带着一帮五大三粗的后勤部员工将克拉克的遗体从地上铲了起来。 　　“大体上还算成功吧，”安德喝完了一瓶可乐，将瓶子递给旁边的执行部专员：“子航你怎么看？” 　　“勉强及格，”楚子航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但对于第一次战斗来说，再加上师傅您给的限制条件，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路明非垂着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这和我之前看到的死侍完全不一样啊？” 　　“一切生物都会被龙血侵蚀，无非是有快有慢而已。”安德解释道：“不过即将死侍化的混血种被普通人吃掉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回去的车上，凯撒一直都很安静，或许是自己的不足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让他默默地回忆着战斗中的点滴，在反思中成长。 　　而路明非却一直处于某种兴奋的状态，杀人对他来说或许很难接受，但干掉一头如同从生化危机里跑出来的怪物却并不困难。 　　安德与他聊着天，观察着他的反应，很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路明非收获良多，正盘算着去装备部申请一把好用些的步枪，以替换手中打不死人的小手枪。 　　“德叔，”路明非想了想终于开了口：“你对目标最后那句话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安德反问道。 　　“他似乎在追求永生什么的，但德叔你……”路明非看了看依旧年轻的安德。 　　“我能活两千岁，普通人类却只能活七十岁，很不公平？”安德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我还觉得不公平呢，凭什么这个世界的龙族能长生不死，老子就要受到寿命的限制？ 　　所以我就要去杀人放火，去想尽办法给自己延寿？ 　　那我还不如把自己变成龙巫妖。” 　　“但这可是永生不死啊，多少帝王将相都想要这个。”路明非有些不服气。 　　“这就是短生种的想法，因为短暂所以才会渴望不朽，实话就是永生不死对我来说触手可及，甚至按现在混血种的科技，不死这种事情都很容易。”安德没好气地看了一旁发呆的凯撒一眼：“你不妨问问凯撒，他们家那些老祖宗是怎么永生不死的。” 　　凯撒茫然地抬起头，大脑才从刚刚的思考中恢复，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随后说道：“据我所知，每代加图索的族长都会用一种特殊的液体代替血液，通过一系列炼金设备，保持身躯不死，等家族需要决策时，便将他们唤醒。” 　　路明非打了个寒颤：“听上去就像吸血鬼。” 　　“是啊，转化为不死生物大概是最容易获得永生的方法了，”安德补充道：“如果你想，我或许可以把你变成干尸什么的。” 　　“算……算了。”路明非摆摆手：“德叔你不是说了嘛，我还年轻，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这倒是，行了，差不多到站了，你们俩先下车吧。”安德看着近在迟尺的卡塞尔校门，对后排的两人说道：“我准备和子航去做些有益于身心的活动。” 　　路明非和凯撒满腹狐疑地看着楚子航载着安德越来越远，路明非问凯撒：“老大，到底什么叫有益身心的活动？” 　　“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经常会用这种词，”凯撒耸了耸肩：“然后他每次都会带一个女人到家里来，当然也有时候是男人。” 　　“啊，德叔居然会做那种事情吗？” 　　“很明显不会，但显然他们要做的事情性质是一样的，”凯撒握紧了手中的战锤：“不带我们估计是嫌我们碍事。” 　　另一边，楚子航开着车，又一次返回了芝加哥北部，车子停在一栋北城区郊外的一座庄园前，安德走下车，手里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把双手战锤，或者按安德自己的话说，特制法杖。 　　面对敢于进入学院刺杀昂热的组织，执行部给出了极为激进的复仇计划，而第一步，就是拔出他们在芝加哥留下的钉子，那些贩卖麻药的黑帮们。 　　这种事情执行部在几年前已经干过一次，但总会有不要命的人如野草一般长出来，而安德不介意当一次除草机。 　　对楚子航点点头，安德拄着战锤站在别墅冰冷的大门前，魔法灵光不要命一般在安德身上刷新着，当光芒散去，一个高三米有余的巨人站在大门前，皮肤呈现出岩石的质感。 　　下一刻，安德手臂上的肌肉喷张，伴随着低声的呼喊，一锤打在雕着花纹的大门上，在钢铁让人牙酸的咯吱声中，大门沿着庄园的主道飞出去老远。 　　如果一个术士想要发泄一下，而他旁边正好有人触他的了霉头，他会怎么做？ 　　喜欢塑能系的可能会召唤出火焰与冰霜，给对方来个冰火两重天的马杀鸡。 　　而那些心里更阴暗些的会给对方一个魅惑人类，然后看着对方身不由己地做些自己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对于安德来说，他更喜欢给自己加上一堆的BUFF，然后在敌人恐惧的眼神中用自己的双手将对方锤成肉泥。 　　芝加哥地区的黑帮大佬科里亚是被一阵枪声惊醒的，他透过窗户，绝望地看着一个手持战锤的巨人走进了自己的庄园，而那些保镖们的武器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无力。 　　巨人只是任由他们打光弹药，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身边，轻松地捏碎对方的头颅。 　　科里亚年轻时从街头打磨出的直觉第一时间发出了警告，他迈着肥胖而短粗的腿下了床，以一种不符合其年龄的速度穿上裤子，飞快地向自己庄园内的庇护所跑去。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我就……”他自言自语道，而当他打开庇护所的一瞬间，他绝望了。 　　那个巨人站在他宽大的，塞满军火的庇护所中，手里拿着他珍藏的匕首，黄色的竖瞳盯着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 　　科里亚自知十死无生，跪下哀求道：“求您给我些时间，将我的家人送出国吧，我死了，他们会被我的敌人撕成碎片的。” 　　安德毫不在意地捏住对方的头颅：“不必担心，你的敌人很快就会下来陪你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虚与实 　　当安德带着一身血气从庄园中出来后，楚子航已经扛着火箭筒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安德指了一个方向，对楚子航说道：“退远点，朝那里打，那里是军火库。” 　　随后，伴随着火光与爆炸，安德与楚子航离开了这处庄园。 　　“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学院的报复这么……”楚子航沉吟了一会，才组织好语言：“这么小家子气。” 　　安德给自己身上释放着清洁术，将沾上的血渍清理干净，摇摇头说道：“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那个卖药的组织老巢藏得很深，只能一次次这样‘除草’，以保证学院周边的干净。” 　　楚子航还想说些什么，安德制止了他，接着说道：“如果在华夏，将他们连根拔起或许一点都不困难，但在这里，想要做到，起码要干掉米国一半的议员，再把南北美州的政客查个遍。” 　　“所以我也只能打打他们的狗腿子出气，”安德摸着下巴盘算道：“你说我要是在白宫丢个氢弹怎么样？” 　　楚子航当即亡魂大冒，他可是知道安德的性格的，能说出这种话，一般代表着他是真想做这种事情。 　　“师傅，这样可能会引起全球的核战争，”楚子航一丝不苟地说道，但额头上突然出现的冷汗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世界会毁灭的。 　　“不会，装备部的人计算过了，最多前十年比较麻烦而已，”安德接着思索道：“或许可以把五角大楼也加上？” 　　“学院会很麻烦的，”楚子航接着说道：“我相信昂热校长不会愿意您干这种事情。” 　　安德无奈地摊摊手：“那便算了吧，我还等着小金毛上台看相声呢。” 　　听到安德的回复，楚子航悄悄地松了口气，开着车穿过学院气派的大门，向着地下车库开去。 　　停好了车，两人走电梯一路向上，来到了同样位于底下的执行部总部，这里是一处充满科幻风格的建筑，大厅中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显示屏，来自世界各处的信息在这里聚合。 　　满脸伤疤的施耐德站在那里，一节软管从喉部插入，主宰着他的呼吸，虽然身体多处受损，但和他的两位好友古德里安与曼斯坦因相比，施耐德有一个优点： 　　他头发比较多。 　　或许是因为大半的器官都被机械取代，头部的毛囊得到了充分的滋养，明明五十好几的中年人还拥有着一头足以让年轻人羡慕的秀发。 　　现在，发量充足的施耐德部长也感到自己的发量在这些天来日益减少，为了学院的任务，他不得不去和那些一肚子坏水的政客谈判，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他们放弃自己手中原本的利益。 　　黑帮之所以是黑帮，和上面那些白道人物的庇护是分不开的，如果不解决他们，迟早会有下一个黑社会出现。 　　还好学院要的不是扫黑除恶，而是暂时抑制黑帮的活动，不然现在施耐德部长的头顶可能会像好友曼斯坦因一样光亮。 　　看到安德与楚子航从电梯里出来，施耐德走上前去接过楚子航手中的装备，又对安德抱怨道：“安德校长，您之前的行动有些太过了，可能会刺激到那些政客脆弱的神经。” 　　安德有些诧异地看了施耐德一眼：“你不是一直都不在乎这种事情的吗？” 　　施耐德叹了口气，脖子上的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我现在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烦人，今天早上在会议室里我恨不得给那人两枪。” 　　安德怜悯地看着施耐德，拉着楚子航就跑出了执行部，安德可不想被施耐德忽悠去和那些人聊天，哪怕他是一头黄铜龙。 　　即使是黄铜龙也是有脾气的。 　　而在学生宿舍中，劳累了一天的路明非早已陷入了沉睡之中，怀里还抱着那本安德给予他的德鲁伊语字典。 　　在见识到了凯撒手中的神术后，路明非逐渐对安德所说的话语深信不疑，回来后就拿着德鲁伊语写成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直到昏睡过去。 　　在睡梦中，路明非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林地之中，面前是一颗参天大树，巨大的树根盘虬卧龙地在土地中生长，树干笔直地长到天上，巨大的树冠郁郁葱葱，将整片大地覆盖上黑色的阴影。 　　“世界树……”路明非仰着发酸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上椭圆形的叶片：“德叔说的是真的。” 　　他迈开脚步来到大树底下，在那棕色的树干旁，一只白色的老虎躺在地上，而在老虎的肚子上，依偎着一位紫色皮肤的尖耳朵美人。 　　路明非看着穿着一层薄纱的尖耳朵女人，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感觉有些不对，这幅样子似乎有些眼熟。 　　“那个，姐，问个路，月光林地怎么走？”路明非试探性地问道。 　　而女人的回应很干脆，她褪下了身上单薄的衣裙，像路明非走来，她的声音如一汪清泉：“这次，可不准变熊哦。”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路明非却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泰兰德，那个魔兽世界里的游戏人物。” 　　而女人似乎对路明非的话语没有反应，见状，路明非冲着周围喊道：“路鸣泽，啊，不对，零号，你给我出来。” 　　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那些美丽的花朵，巨大的树木，还有路明非面前的女人与白虎都在一瞬间化为了黑烟，将这个空间填满。 　　那穿着西装的小男孩从黑雾中走出，在那一刻，路明非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小孩子正在发光。 　　不，不是错觉，在这黑暗的世界中，这个孩子确确实实在发着光，那光芒照亮了突破了周围的黑暗，让路明非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面前。 　　“哥哥，你伤了我的心，”男孩纤细的眉毛皱在一起，眼眶发红，看起来惹人怜爱：“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那个名字。”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路明非又一次心软了。 　　“叫我弟弟怎么样？”小魔鬼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路明非打了个寒颤，果然，魔鬼就是魔鬼，他没接话，而是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你现在应该被封印在西伯利亚吧。” 　　小魔鬼点点头，他不紧不慢地坐下，优雅得就像一名正在野餐的贵族。 　　“那我问你，”路明非凑了过去：“我爹真有十个毛妹小老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生态循环 　　听到路明非的问题，小恶魔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在剧本被安德撕成碎片的现在，曾经无所不知的自己面对新的时代，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你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未来？”小恶魔的声音里第一次多了一丝迟疑：“或者渴望一些力量什么的？” 　　“说句实话，我现在想要力量还不如找师兄要把火箭筒。”路明非想了想说道：“但我更关心我爸妈，现在我在这边有吃有喝的，万一我老爹婚内出轨，老娘要死要活怎么办？” 　　如果再过几年，小恶魔就会知道一句在华夏互联网上流传甚广的话：逗比克腹黑。 　　作为一名喜欢说烂话的二货，路明非在得知了零号的情况后，之前对他的恐惧一扫而空，甚至有闲心和他开几个玩笑。 　　“不好意思，”小恶魔挤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这项服务是要钱的，您看三分之一的灵魂怎么样？” 　　“我爹的小老婆这么值钱？”路明非吓了一跳：“那还是算了，那我还有弟弟妹妹吗？” 　　路明非也是有点怕了，他之前听诺诺说她有几十个兄弟姐妹，心里就在想自己的老爸会不会也在外面有几十个私生子什么的。 　　他最近突然多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压力有些大。 　　“这个问题算是我给您的福利，”小恶魔站起身来，轻轻地抱住路明非：“你只有我一个弟弟哦，哥哥。” 　　路明非推开小恶魔的身子，无语地说道：“看起来老爸的身体是不太好了，这么些年一个孩子都没有，这水平别说再造人类了，不灭绝就算好的了。” 　　“而且按德叔给的资料，”路明非看向旁边装嫩的小恶魔：“你明明都快三十岁了，还这样装嫩，真的好吗？” 　　小恶魔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站起身来，像路明非鞠了一躬：“总有一天，哥哥，你会需要我的力量，将灵魂交给我的。” 　　“然后咱们合二为一，将世界上所有人都变成橙汁？”路明非压根没理他：“谢谢您嘞，我还不想毁灭世界，也不想去开零号机。” 　　小恶魔沉默了，黑色的水流如蛇般飞起，旋转着将他吞没，化作一道激流消失在了路明非眼前。 　　世界重新变成了一片黑暗，路明非百无聊赖地摊在那里，感受着无尽的虚无。 　　“你先把我放回去啊！”他喊道，却毫无回应。 　　“或者把泰兰德放回来养养眼也行！”路明非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当当的世界中传播，同样毫无回应。 　　在一片漆黑中，路明非闭上眼睛，尝试着想要睡过去，却发现自己好像喝了咖啡一般，精力充沛，压根睡不着。 　　于是，顺理成章地，路明非尝试着临摹那些在书中看到的德鲁伊文字，虽然现实世界没有泰兰德，也没有世界树泰达希尔，但变熊还是能期待一下的。 　　路明非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有些厌烦这种游戏的时候，一种奇特的触感划过了他的指尖。 　　柔软，表面光滑，底部则长满容貌，路明非睁开眼睛，看到了黑暗世界中的一抹亮光。 　　那暗淡的绿光远没有小恶魔身上的那样显眼，堪堪照亮了他手边的一小片区域。 　　那是一株小草，顽强地生长在他的手边，暗淡的荧光从它的叶片上散发出来，并不显眼，但却让人安心。 　　“渴……”一个声音在路明非的脑中响起。 　　路明非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爬起来，用手轻抚着草叶，小草锯齿状的边缘在一瞬间划过了他的手指，一丝红色的细线出现在绿色的草叶上。 　　伴随着路明非流出的血液，那草叶上的荧光愈发耀眼，，伴随着扩散的荧光，一株又一株的小草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生长出来。 　　绿光在刹那间照亮了整个世界，在那片绿光中，路明非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陷入了美好的沉睡。 　　那天早上，路明非是被一阵恶臭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一股难闻的味道已经弥漫在宿舍内。 　　“卧槽，你快起来，“芬格尔穿着拖鞋，邋里邋遢地站在他的床前：”咱们的厕所炸了。”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都有独立的洗手间，配着带智能马桶圈的白瓷马桶，看上去倒是非常优雅。 　　而当路明非爬起来，看向厕所内后，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株扭曲细小的幼苗从马桶中生长出来，那纠缠在一起的根茎将宿舍的马桶撑破，黄色的水流正在厕所中蔓延。 　　“这是啥草？”芬格尔指着那把马桶撑破的草本植物问道。 　　“是辣椒，”路明非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种植物：“肯定是之前吃的辣椒籽发芽了。” 　　“这么猛的吗？”芬格尔挠挠头：“看起来咱们宿舍真是个风水宝地，话说你什么时候对植物这么了解了？”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跨入正在漏水的厕所内部，没有过多的祈祷或是动作，只是简单地画了一个符号，手上变多了一团绿光。 　　绿光与那株幼苗相遇，在芬格尔震惊的目光中，幼苗的根须逐渐收回，翠绿的根茎缠绕在路明非的手腕上。 　　“你转职成功了？”芬格尔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能变熊了不。” 　　路明非将幼苗从马桶中拔出来，稍微清洗了一下，这才说道：“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就成功了。” 　　“梦到了啥，玛法里奥给你转职了？”芬格尔问道。 　　玛法里奥是游戏魔兽世界中的大德鲁伊，也是泰兰德的爱人。 　　“我梦到没穿衣服的泰兰德了。”路明非沉吟片刻说道，不得不说芬格尔的直觉还是相当准确的。 　　“你没被月火术打死真是个奇迹，”芬格尔吐槽道，又有些嫌弃地看向路明非手中的幼苗：“你拿这个破坏马桶的罪魁祸首怎么办？” 　　路明非在宿舍中翻找了一会，从芬格尔剩下的饮料瓶中找出一个大号的可乐瓶，又在窗外空荡荡的花坛里搞了些土壤，一个花盆就这样做好了。 　　“我准备留着他，说不定还能种些辣椒出来。”路明非平静地说道。 　　“这可是从我屁股里出来的。”芬格尔有些接受不了。 　　“生态循环嘛，合情合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树在说话 　　芬格尔作为少有的知道安德秘密的普通人，当然也知道路明非每天拿着那本比他脑袋还大的书是为什么。 　　德鲁伊这个经常出现在奇幻作品中的职业，喜欢玩游戏的芬格尔当然不陌生，他走过去摸摸路明非的脑袋。 　　“你干嘛？”路明非甩开芬格尔的手，警惕地看着自己这位室友。 　　“我想看看你长角没。”芬格尔摊摊手：“看起来脑壳还是正常的。” 　　“我又不是玛法里奥。”路明非吐槽道，游戏里的德鲁伊总是头上长角，身上一堆树叶的造型，不过他转职后身上似乎没什么变化。 　　“话说芬格尔你就没想过找德叔要点什么？”路明非看着穿着裤衩子的芬格尔：“当个法爷什么的？” 　　“别这么说，你以为我的生活费怎么来的，”芬格尔满不在乎：“而且我是后勤人员，以后又不去执行部，会火球有什么用？” 　　“我看你这个德鲁伊就不错，到时候你毕业了就跟我去古巴，那地方各种瓜果都不缺，你这能力拿来种果子倒是一等一的好。”芬格尔给了路明非一个未来的方向。 　　“都是分部专员了，还缺我这点果子吗？”路明非吐槽道。 　　“分部和分部是不同的嘛，我早就了解过了，古巴那地方学院也没多少资金，但靠兄弟你的能力，说不定咱们能搞个新的联和果品出来。”芬格尔邋遢的外表下显然有一颗伟大的心。 　　“我可去你的吧。”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先走了，宿舍里味道我是受不了了。” 　　在路明非把那辣椒苗子拔出来后，失去了堵塞的马桶就逐渐泛滥，两人说话的功夫，宿舍里的味道越来越大。 　　“要不你再把它插回去？”芬格尔看着那株幼苗：“说不定能堵上。” 　　“我还是去找校工过来修马桶吧。”路明非赶忙穿好了衣服，用电话叫来了后勤的修理工，转身跑出了宿舍。 　　想要进入安德的龙巢，总共有三条路，一条是走学院地下生态园中的沙漠小路，通向龙巢的大门；另一条是冰窖中的青铜门，算是龙巢的后门；而最后一条则是位于学院后山中的天窗，这条算是紧急通道。 　　而对于路明非来说，想要去到安德的龙巢，最快的方法还是走第三条路。 　　一溜小跑穿过学院的建筑群，来到学院后山，说是后山，实际上卡塞尔学院是建在山腰上的，所谓的后山其实是学院的一部分。 　　这地方除了那些来约会的小情侣一般也不会有人来，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某条隐藏在树木后，用幻境遮掩的道路。 　　对于路明非来说，之前需要人指引才能找到的道路，现在在他的眼中变得无比明显，树木和草地在自然魔力的影响下向他倾诉着自己，因此路明非能够轻松地分辨出树木的真伪。 　　“德叔说得没错，现在我确实能和树说话了。”路明非将手搭载一颗树上，感受着树木中传来的信息。 　　大部分的树木能传递的信息都十分有限，只有一些听不清楚的杂音和一两个简短的词，而另一些比较高大的树木，比如路明非面前这颗橡树，起码能说些简短的句子。 　　树木的语言缓慢而悠长，当路明非站在那里腿都发酸了，他才明白面前的橡树正在吐槽自己枝头上两只吵闹的鸟。 　　“走了走了，下次再见哈！”路明非笑着挥挥手，撒腿就跑，而在他的感知中，这颗橡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似乎并不在意它的话语有没有人聆听。 　　穿过幻境防护的道路，路明非看到了面前被削平一块的山体，在这接近山顶的地方，学院清理出一块平地，这里一部分是之前路明非学习盾牌使用的演武场，另一部分则是安德龙巢的天窗。 　　“路明非来到天窗前，说是天窗，实际上就是一大块玻璃板，但路明非知道在玻璃板的边缘有一处通风口，能够直通下方的龙穴。 　　“别傻站着了，直接跳下来。”安德的声音在路明非身后响起，路明非顿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从通风口直接拉进了龙巢。 　　一阵天旋地转后，路明非脸朝下落在了沙地上，他抬起头，看向了面前黄铜色的巨龙。 　　“咳咳，德叔，”路明非爬起来：“我自己能下来的。” 　　“可拉倒吧，你要是直接跳下来只会摔成一滩肉泥，”安德对路明非的妄想嗤之以鼻：“忘了上次是谁给你施加羽落术的？” 　　“我现在不一样了，”路明非抗议道，擦了擦嘴角的沙砾：“我成功了。” 　　说着路明非举起一团绿色的能量，向安德展示着自己新获得的能力。 　　“恭喜你，”安德一如既往地平静，龙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戏谑：“你现在有没有成为环保少年的冲动，想要呼吁人们少吃肉，减少碳排放什么的？” 　　“德叔你在说什么？”路明非不明所以：“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你要知道，我见过的德鲁伊大多是些环保狂人，别人拔个杂草他都不乐意的那种。”安德回忆着当年的往事：“他们大多是一帮主张自然平衡的家伙，希望人类如野兽般生活，重新回到刀耕火种的部落时代。” 　　说着，安德拿出一把铁剑，递给路明非：“你先试试，按我之前对德鲁伊的了解，他们对人造的铁器非常厌恶，没有哪个德鲁伊会手持铁质武器。” 　　路明非拿着铁剑挥舞了几下，一头雾水地说道：“没感觉啊，德叔你是不是被忽悠了。” 　　安德看着自如挥洒铁剑的路明非，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都怀疑德鲁伊在武器选择上的限制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一种自然之力的要求。 　　当然，也有可能铁器并不是自然力量的良好导体，所以他们大多选择木头武器吧。” 　　“这种事情，我无所谓。”路明非垂着手，铁剑的剑尖戳着沙地：“还是枪好用。” 　　“确实，现在你就要尝试着增加自身的防御力，我记得德鲁伊有个法术，叫树肤术，你可以尝试去学学。”安德硕大的龙头低下来，用一侧的眼睛盯着路明非。 　　“现在，让我来给你讲讲当年我和那些德鲁伊的事情吧。”安德缓缓说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卡车司机 　　就像那些唠唠叨叨的老人一样，安德与路明非的聊天持续了很长时间，现在是周末，刚刚康复的路梨被楚桐楚枫拉着去了六旗游乐场，而昂热还呆在欧洲和一帮遗老遗少扯皮。 　　于是成了孤寡老人的安德盯上了送上门的路明非，和他讲起了那些德鲁伊的故事。 　　从当年安德还是雏龙时，来到沙漠中的矮人德鲁伊，再到年轻时在各地旅行时遇到的各色德鲁伊队友，还有那些在传闻轶事中会变成动物与禽兽发生一些风流韵事的悲风德鲁伊。 　　不得不说，抛开安德冗长的讲述和其中关于自己的不实表达不谈，那些故事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从那些带着安德强烈个人风格的故事中，路明非窥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德鲁伊社会，他们并非都是安德口中所说的环保狂人，他们的一些思想倒是很类似于老庄的道家理念，寻求一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聊天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路梨带着从游乐场赢回来的奖品回到龙巢，路明非才从这种奇特的折磨中解放，进入龙巢内部，和安德一起吃晚饭。 　　“最后，关于你的情况。”安德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路明非：“考虑到你，楚子航和凯撒都是大一大二最优秀的孩子，所以我和昂热准备让你们组队一段时间。” 　　“听上去很糟糕，我明显跟不上其他两位大佬。”路明非还不意外地开始摆烂，但安德却没在意这种事情。 　　“所以下一项任务不会很难，我准备先用一些简单的事情培养你们之间的默契。”安德甩了甩尾巴：“学院最近在德州那边的戈壁里找到了一批远古时代的遗物，出于隐藏的目的，要运一批恐龙化石过去。” 　　“不是德叔，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路明非不明所以：“不应该运一批执行部专员过去吗？” 　　“为了发掘那批遗物，我们给当地政府的借口是发现了恐龙化石，所以要由学院出资，在那里建立一个化石实验室。”安德说道。 　　“所以要运一批化石过去做掩饰？”路明非无语道：“是不是还要我们过去挖土？”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安德满意地点点头：“看过那种美国的公路片吗，几个小伙子开着车横穿美国大陆那种，相信你们一定会在这次旅途中充满默契。” 　　“很远的吧，”路明非有些抗拒：“我现在不是才开学……” 　　“没事，也就开两天车罢了，”安德满不在乎地说：“运气好地话你最多请一星期假。” 　　路明非满腹狐疑地离开了龙巢，是夜，路梨早已睡下，安德躺在金币堆中，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炼金武器。 　　“安德先生，你越界了。”一个男孩的虚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让哥哥狠狠地伤了我的心。” 　　“是嘛，”安德看着这小孩的虚影，他存在于生死之间，连最卑微的亡灵都不如：“我记得我们的契约里没有这一项来着，而且，你会在乎吗？” 　　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安德看着一丝笑容爬上了他模糊不清的脸颊：“当然不，哥哥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我才是对他好的那一个。” 　　“我真讨厌你这种病态的控制欲，”安德厌恶地说道：“哪怕他成了德鲁伊，获得了世界的庇护？” 　　“这个世界本就是他的东西，哥哥只是取回了自己的力量罢了，”小恶魔显然并不在乎这点改变：“而且世界树和德鲁伊很配，不是吗？” 　　安德厌恶地看了那虚影一眼，冷哼一声，排山倒海的精神力霎时碾碎了那道传入他脑海中的意志，一道信息顺着刚刚建立起的通道传递向零号在北极的本体。 　　“下次，别用这种方法找我。”安德的龙吼在零号被束缚的大脑中回荡，但他的本体却露出了享受的微笑。 　　在他被束缚的十字架上，伴随着零号精神的波动，庞大的魔力潮汐以其为中心爆发，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末日派修筑的炼金矩阵。 　　这才是龙王的力量，一念起，便可控制世界。 　　那天晚上，末日派的庇护所彻夜未眠，路麟城与乔薇尼在岗位上守了一夜，直到零号的精神波动消退。 　　末日派没人知道零号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将其归咎于龙王周期性的苏醒。 　　而在两天后，一家桌游店内，老唐又一次与安德相遇了，此时两人正坐在店内，听一位店员向他们推荐着另一款桌游。 　　“要不要试试这款克苏鲁的呼唤，题材很有意思。”店员拿着一盒桌游说道，桌游盒子上是一个明晃晃的章鱼脑袋。 　　“算了吧，我还是对有魔法的世界比较感兴趣。”老唐显然是比较传统的类型，而安德说得更加刻薄一些。 　　“你要知道，克苏鲁的呼唤的作者，那个叫做洛夫克拉夫特的家伙不过是个患有海鲜过敏症的种族主义者。 　　这里面那些怪物，深潜者啊，伊斯人啊，现实原型就是那些在二十世纪处移民来美国的新移民，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信仰和外貌，于是洛夫克拉夫特就觉得他们不可理解，值得恐惧。 　　要是他不是海鲜过敏，而是羽毛过敏，那这个怪物“安德指着盒子上章鱼头的克苏鲁：“他就会变成一只长满羽毛的鸡头巨人了。” 　　“但安德，你难道对拿着手枪打触手怪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吗？”店员似乎想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了，谢谢您，”安德礼貌得拒绝道：“这种事情我上周末刚刚经历过，相信我，比起手枪，自动步枪更好用。”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在意安德的说法，在他们看来，这个华裔男人爱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也只是玩笑罢了。 　　几个人又笑闹一阵，拿出棋盘来继续一个多月前的跑团之旅，在结束游戏后，安德对老唐发出了邀请。 　　两人找到一家咖啡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安德开口道：“罗纳德，有没有兴趣再接我一个委托？” 　　“老路又放假了？”老唐开玩笑道：“我一般不会帮雇主带孩子，但老路除外。” 　　“和他有关吧，这件事要从我的职业说起，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寓公？” 　　“我是个卡车司机。”安德缓缓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卡车司机不会梦到比特币 　　在欧式风格的咖啡馆中，伴随着咖啡酸苦的香气，安德缓缓讲述着一个关于家庭与奋斗的故事。 　　“当年我刚刚退伍，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为生计发愁，你也知道，闽地那块出国的不少。”安德手放在桌上，挺直了腰杆：“正好我有个亲戚，也就是明非的爸爸，他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了，于是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到了这里。” 　　“最开始我去中餐馆里给人洗盘子，”安德摆了摆手，眼中满是回忆：“还好我这人在语言上有那么些天赋，很快学会了洋文，便辞了工作，想找个更好的。” 　　老唐点点头，安德的故事实际上在米国的华人圈非常常见，靠着在米国打零工最后博得一席生存之地的故事老唐不知道听过多少。 　　“所以你就去开卡车了？”老唐问道。 　　“不，实际上我在部队里就是开卡车的，”安德向老唐展示着自虎口上的茧子：“看到没，握方向盘磨出来的。” 　　“后来是明非他爸爸联系了我，说他们学校要运一批货，问我有没有兴趣来当个司机。”安德摊摊手：“我就顺势入了行，在老美这里当起了卡车司机。” 　　“学校运货？”老唐疑惑道：“学校能有什么货物？” 　　安德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明非的学校怎么样？” 　　“没听过名字的学校，”老唐摸了摸下巴：“恕我直言，这是那种给留学生混文凭的学校吧。” 　　安德也不生气，而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所学校原本是那个校长出于个人兴趣建造的古生物研究所，后来就随便增加了几个系，招收一些来混文凭的学生挣钱。” 　　“而那个败家子校长，”安德无奈道：“他总是有很多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古生物化石，于是就需要开卡车去运，而那个校长又不想花太多的钱，所以你懂的……” 　　“移民没保障，工资起码低两成。”老唐苦笑道，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两成？”安德敲敲桌子：“那心黑的起码贪了五成，一半的钱都落到他的口袋里了。” 　　“说回正事，我有个徒弟，是当年华夏的一位战友的孩子，”安德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我教他开的卡车，你也知道，小孩子总是对开大车充满兴趣。” 　　老唐看着照片上有他三分帅气的楚子航，点了点头，一副我完全理解了的样子，自己当年也是个喜欢开大车的男孩，可惜没有机会，不然也成卡车司机了。 　　“这孩子和明非一个学校，读大二，然后你也知道，这种学院可不会放过他这样有一技之长的孩子。”安德露出一丝苦笑，而老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是吧，这么剥削学生？”老唐诧异道：“他们不会让学生去送货吧。” 　　“对，就是这样，”安德点点头：“从芝加哥运一批恐龙化石到德州西北部的一处化石研究所，明非也要跟着去。 　　老美这边什么情况我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放心明非和我徒弟上路，还好我和那校长有些交情，拿了些钱给他，最后那家伙勉强同意雇个保镖。” 　　安德握住老唐的手，郑重地说道：“罗纳德，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倒是没问题，”老唐点点头：“我有隐蔽持枪证，当个保镖绰绰有余，就当去和老路旅游了。” 　　“不不不，”安德赶忙摇摇头：“拿步枪，大的那种，最好一眼就能看到的，威慑力大。” 　　两人交流了一阵任务细节，约定了联系方式，老唐这才开口问道： 　　“安德，你有没有梦到过什么人？” 　　安德看了老唐一眼，这才开口道：“我经常梦到没穿衣服的美女，怎么了？” 　　“不是这种，我指得是梦到小男孩什么的？”老唐被安德的话搞得啼笑皆非，连忙解释道。 　　“小男孩？”安德与老唐拉开了距离：“这玩意犯法的，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种……”老唐无语道：“我之前老是梦到一个小男孩，叫我哥哥什么的，后来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心里压力太大，出现了另一个人格什么的，反正那个小男孩是小时候的我。”老唐挠挠头。 　　“那你现在好点了没？”安德盯着老唐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看完后好像就没事了，我再也没梦到过那个孩子。”老唐回忆了一下这些天来的梦境。 　　“那不就得了，”安德摊摊手：“你就当这次和明非去玩，放松一下。” 　　老唐不知道的是，为了让他体内的龙王意志不至于苏醒，福山雅史通过催眠的方式强化了其自我认知，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不断加强这种暗示。 　　所以老唐的情况才逐渐好转，但压抑过后，下一波冲击反而会更加猛烈，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当老唐从咖啡馆与安德告别，回到他那间位于布鲁克林区的公寓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执行部的专员们早已开始了接下来的监视行动。 　　但盯上老唐的不只是他们，在不远处一家酒店的客房内，两个女人正在交流着什么。 　　伴随着房间门锁的一声轻响，房门打开，但门外却什么都没有，随后房门又在一阵看不见的力量下关闭，安德解除了隐形术走了进来。 　　“安德先生，您这样进来很不礼貌的，”苏恩曦吃着薯片，有些生气地向着安德抱怨道。 　　“我相信你们不会介意的，”安德笑了笑：“你们天天在这里盯着老唐有什么用？告诉你们老板我会履行契约的。” 　　“我们只是最后的防护措施，”酒德麻衣拿着望远镜坐在那里，面色平静。 　　“而且必须得给老板表现出我们有在做事情的样子。”苏恩曦点点头：“不然老板不给钱啊。” 　　说着，她从沙发缝隙中抽出两张皱皱巴巴的A4纸，递给安德：“安德先生，要不要看看我最新的投资项目，我相信这个项目一定能挣大钱。” 　　安德半信半疑地接过苏恩曦手中的打印纸，看着上面的字迹： 　　“这是……比特币？”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离家的游子 　　如果说苏恩曦最佩服谁，那可能非安德莫属了。 　　这个古里古怪的大叔在金融领域有一种堪称预知未来的直觉，总是能简单地找到未来财富的增长点，用最少的资金带来最大的收益。 　　如果不是他对于虚拟金融产品不太感兴趣，那这个坐拥着秘党财富的男人一定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操盘手。 　　在苏恩曦最开始进入金融行业时，便是安德给予了她最初始的一笔资金，虽然是帮一条狗管理它的财富，但不得不说，有一个不会管事的投资人真的很爽。 　　现在，安德看着手中关于比特币的介绍，以及苏恩曦所写的操纵方式，不屑地将手里的纸丢在一边。 　　“你真残忍，”安德假模假样地揉了揉眼睛：“居然要把我可爱的金子与宝石换成一串1010的数据。” 　　“但安德先生，如果我的计划成功，您会获得比以往更多的金子。”苏恩曦严肃地说道：“只要躺在床上，我们就能成为全世界最有钱的人。” 　　“但代价是无数人得从帝国大厦上跳下去。”安德对苏恩曦的计划不屑一顾，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可是清楚当年比特币搞出的事情有多大。 　　“说实在的，比起投资这种虚拟的货币，我为什么不花钱把海盗湾的服务器扔到近地轨道上，或者去圣费尔南多谷找最出色的艳星拍一部百人大乱斗呢？”安德翻了个白眼。 　　“起码这样每个人都会感激我，而不是被人唾骂。”安德总结道。 　　苏恩曦则混不羁地将身上睡衣的衣摆向上提了提：“安德先生，如果您有那种欲望，我也不是不可以……” 　　“停，打住打住，”安德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只要和投资人上床就能拿到投资，那沃伦巴菲特也会愿意提起他那个老肥屁股，趴在床上给人开后门。” 　　苏恩曦生气地踢了安德一脚，涂着指甲油的脚趾碰撞在安德释放的法师护甲上，疼得她弯下了腰。 　　“嘶……”苏恩曦揉了揉自己的脚趾：“安德先生您太过分了，我好歹是个青春美少女，你起码表现一下嘛。” 　　一旁执行监视任务的酒德麻衣回头看了不正经的苏恩曦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任务上。 　　安德则收起了笑容，黑色的眸子变成了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穿着睡衣的苏恩曦。 　　“安……安德先生”苏恩曦被安德盯得有些发毛：“你想干嘛，还有人在这里呢。” 　　“我突然对你的身体有些兴趣了。”安德向苏恩曦伸出了罪恶的双手，而苏恩曦则像小兔子一样缩成一团。 　　“麻衣酱，救我啊！”苏恩曦求救道。 　　酒德麻衣没理她，默默地将身子转了个方向，而安德在听到苏恩曦的求救后，停住了手。 　　“安德先生……”苏恩曦喘息道：“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安德继续伸手， 　　苏恩曦：“救命啊！” 　　停住，再伸； 　　“麻衣酱！” 　　停住，再伸； 　　“HELP！” 　　酒德麻衣愤怒地甩了一个枕头过来：“吵死了！” 　　苏恩曦总算消停下来，她转头望向安德，无奈地说道：“安德先生，别玩了，您到底想干嘛？” 　　安德没说话，做个几个古怪的手势，苏恩曦顿时感觉身体似乎被束缚于一个看不见的容器中，她想要呼喊旁边的酒德麻衣过来，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苏恩曦眼睁睁地看着安德掀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光洁的小腹，凉风吹过，让腹部的肌肉一阵古怪的痉挛。 　　“果然，”安德的手指从苏恩曦的腹部划过，摸到了一块不正常的凸起：“我就说你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 　　说着，安德从苏恩曦的腹部撕下一块肉色的人造皮肤，在那块人造皮肤下方，便是苏恩曦一直隐藏的秘密。 　　那是一排细密的，黄铜色的鳞片，整齐地排列在苏恩曦腹部的上半部接近心脏的地方。 　　这是安德血脉的象征，来自异世界的黄铜龙血脉。 　　“你是龙裔，我的血脉。”安德放开了对苏恩曦的束缚：“我早该想到的，毕竟你姓苏。” 　　苏恩曦惊魂未定地穿好衣服，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这个曾经在金融市场中叱咤风云的女子如今表现出了小女孩的一面。 　　“什么意思，我其实是你的私生女？”苏恩曦慌张地四处张望着，却发现浓密的雾气突兀地出现在房间中，让酒德麻衣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不要那么狭隘，”安德摇摇头，伴随着苏恩曦惊恐的目光，原本人类的头颅变成了一颗只会出现在电影中龙头：“龙裔就是龙裔，不仅仅是通过生殖得来的。” 　　苏恩曦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接受了安德是头龙的事实，好在她的老板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让她的承受能力高了很多。 　　“按理来说，华夏对每一个龙裔都是有备案的，”安德思索道：“但其中绝对没有你，你的父母是谁？” 　　哪怕在华夏与外国交流后，一部分龙化程度较低的龙裔选择在外国结婚生子，但华夏依旧会对这些龙裔进行备案，并在适合的时候接触他们。 　　安德对此也有了解，但毫无疑问那张名单里没有苏恩曦。 　　苏恩曦没有说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她抓挠着衣服的下摆，最后还是抬头说道：“安德先生，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或许我只要去查查前些年有哪些龙裔失踪，就能找到你的父母。”安德思索道，结合时间等信息，想必找到苏恩曦的父母并不困难。 　　“不，算我求你了，”苏恩曦双手合十，祈求道：“别这么做，我在这里很好，别去，求你了。” 　　这时，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苏恩曦打开外放模式，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安德先生，别对我的女孩出手，好吗？” 　　“是你先对我的眷属出手的，这孩子究竟是你从哪里挖过来的。”安德皱着眉头说道。 　　“我只是在她们遇到困难时拉了一把而已，我可以保证，我对她们没有恶意。”电话另一头的零号说道。 　　安德咬牙切齿地说道：“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她身上耍了什么花招，不然我就是拼着沉睡，也要把你砸成肉泥。” 　　不等另一半做出反应，安德捏碎了手机，留下一句：“如果想找到你的父母，就回华夏吧。”便使用传送离开了房间。 　　苏恩曦抬起头，看到酒德麻衣倒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苏恩曦走过去推醒对方：“长腿妞，醒醒？” 　　伴随着苏恩曦的呼喊，酒德麻衣睁开了眼睛，看着头发凌乱的苏恩曦：“完事了？” 　　“瞎说什么呢？”苏恩曦拍了酒德麻衣一下：“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小秘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三角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路明非捧着一本厚厚的大书躺在一颗橡树下，意志与身后的橡树链接在一起，一边看着书，一边和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老哥，你是怎么长得树皮？”路明非向橡树传递出自己的意念，而树的回应则非常地有风格。 　　“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于树木来说，长出树皮是天生，而对于路明非来说，学会他的第一个一环法术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说是转职成功了，但在安德看来，路明非不过是刚刚入门，用游戏的话说，还没通过新手教程。 　　至于怎么升级，安德只能回他一个你自己想的表情。 　　于是路明非就抱着书本，随便在学院的草坪上找了一颗橡树，准备尝试一下芬格尔从网上找来的升级方法。 　　“按玻璃渣大神所说，”芬格尔一本正经地说道：“德鲁伊升级主要靠睡觉，所以你只需要找个适合的地方躺着就好。” 　　这种升级方式深得路明非的喜欢，于是今天他躺在橡树下，一边看书，一边尝试着进入睡眠。 　　当他正式转职德鲁伊后，他才勉强明白这本德鲁伊字典上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像安德所说的那样，这并非是一种文字，更加类似于一种魔法符文。 　　当路明非的眼睛看向某个字符时，一种模糊的信息就会从字符中传递到他的脑海里，这并非是魔法，而是比魔法更低一个层级的，由符号带来的魔力共鸣。 　　在一些法师看来，德鲁伊文字可能是最原始的魔法符文，从自然界中获得的符号成为了后来魔法文明发展的基础。 　　但对于路明非来说，他并不需要学习这么多背景知识，只需要把精神沉浸于书页之中，感受其中的含义即可。 　　当他开始阅读这本书时，他才发现这本厚重的书比起字典来说，更接近一本诗集或者说祈祷手册，里面记录了一个德鲁伊在世界各地旅行中对自然的倾诉。 　　在路明非读到的这一页，德鲁伊途经一片森林，在森林中遇到了美丽的林精少女，她坐在树枝上，白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发出美丽的荧光，德鲁伊心生向往，写下了赞颂其美丽的诗句。 　　那些诗句并非是能够读到的文字，它们在路明非的脑海中震荡着，构成一副朦胧的图画，让他的精神仿佛来到了那画中的世界。 　　风吹过路明非头顶的橡树，在树叶温暖的沙沙声中，路明非的精神沉浸于书中所描绘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已经悄悄地接近了自己。 　　但路明非没有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注意到，树不会说话，但却能对路明非做出提醒。 　　伴随着树木摇晃枝叶的声音，一颗橡果从天而降，砸在路明非的脑袋上。 　　路明非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碧蓝色的眸子，那白金色的发丝与娇小的身影让路明非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处在幻境之中。 　　如果是凯撒那样骚包的人，他一定会用最肉麻的语气讲出一段情话，来赞颂少女的美丽。 　　但我们的老路是个实诚人，烂话说得一流，但骚话却不太会，所以他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面前少女的脸颊。 　　“卧槽，好真实……”路明非惊讶与手中温润的质感，说着又动手掐了掐女孩的脸颊，对这真实的幻境感到不可思议。 　　“马上要上课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来叫你。” 　　路明非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把手从零的脸上拿下来，紧张地搓了搓手，赶忙转移了话题：“什么课，今天下午不是没课吗？” 　　“刚刚发的消息，太极拳的开课时间提前了。”零拿出手机，向路明非的展示着诺玛刚才发送的信息。 　　“谢谢哈，那啥……我先去换身衣服。”路明非打了个哈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手中巨大的书本，一溜烟地跑回了宿舍，快马加鞭地换好衣服，总算在课程开始前几秒来到了体育场。 　　露天的体育场中，刚刚入学的年轻人们排成两队，路明非来得晚，只能排在队伍末尾。 　　据路明非所知，太极拳的导师姓叶，和那个要打十个的叶问算是本家，是从华夏请过来的武术教练，看长相还有几分眉清目秀。 　　太极拳这门课是学院的选修课，但由于学长学姐们一致认为这门课帮助极大，所以成为了大一学生们的必选课程。 　　伴随着钟楼的钟声，叶师傅龙行虎步，迈着大步走到了队列前面，与他那眉清目秀，好像有几分柔弱的长相不同，其身材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正三角！” 　　脂肪与肌肉并存的肉体，最大限度地提高了抗打击能力，而粗壮的臂膀亦不乏力量，经过训练的路明非明白，与电影中的武术大师相比，这才是搏击高手应有的体态。 　　但在场的大部分人并非为了叶师傅而来，他们为的，是跟在叶师傅身后的老妇人。 　　楚杰，作为昂热校长与安德的战友，在历史上也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而太极拳这门课最大的福利，便是在 第一节课获得楚杰的指导。 　　学院中的几位老人大多不问世事，昂热校长总是到处乱跑，副校长每天高强度上网冲浪，而安德喜欢聊天，却很少指导他人。 　　但楚杰退休后除了带孩子，便一直把精力投入到拳法上，也是在她的建议下，学院才会把太极拳加入选修课中。 　　瘦削的老妪穿着一身绿色的练功服，银白的短发烫成波浪卷，看上去就像每个广场上都会出现的老奶奶。 　　“这门课，开了也有好几年了，”楚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关于为什么要开这门课，我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说着，楚杰指了指排在路明非旁边的黑人布拉德雷：“那个黑小伙，出来做个演示。” 　　布拉德雷蹦跳着跑出来，站到楚杰面前，楚杰看着健壮的布拉德雷，点点头，命令道：“打我一拳。” 　　布拉德雷也没惊讶，这种片段他在武侠电影里见得多了，无非是自己出拳后被楚杰用花里胡哨的方式躲开，然后将自己摔在地上。 　　布拉德雷不敢怠慢，摆出拳击的驾驶，向矮小的楚杰轰出一拳，混血种巨大的力量让他的拳头能够轻易打碎人的骨头。 　　但楚杰不躲不闪，同样击出一拳，自下而上地打在布拉德雷的拳头上，伴随着让人牙酸的碰撞声，布拉德雷的手臂被打得高高扬起，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知道你为啥失败吗？”楚杰开口问道。 　　“因为你会中国功夫？”布拉德雷愣在那里。 　　“因为我力气大。”楚杰说着，细小的手臂从布拉德雷的腿弯处穿过，轻松地把这个一米八的男人像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楚杰将布拉德雷放下，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学生们阐释着自己的理念：“太极拳，讲究一个四两拨千斤，通过弱小的力量，改变对方攻击的方向，也就是所谓的化劲。 　　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锻炼后的力量也足以化去攻击，但诸位要面对的，是力气远超普通人类的死侍。 　　我并不主张用拳头去殴打死侍，“楚杰环视着被她镇住的新生们：“但学会拳法的发力方式与呼吸技巧，对于各位未来的战斗至关重要。” 　　与路明非想象中的武术不同，楚杰教授的太极拳招式朴实无华，而相比招式，显然楚杰更关注教授给他们的呼吸方法。 　　“呼吸不对，发力不对，十成力道也使不出三成，”楚杰严肃道：“这才是中国武术真正的内功。” 　　在实战过程中，楚杰发现许多混血种虽然力气大，但却没有章法，在实战中只会用蛮力，这也是她设置这门课的初心。 　　“那如果我们学会了，就能像您一样吗？”布拉德雷举手问道。 　　“当然……”楚杰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当然不行，这是个人天赋与后天锻炼决定的。” 　　“想超越我，先练个三十年吧！” 第二百章 草地觉皇 　　对于那些上过大学的人来说，大一一定是一段非常忙碌的日子。 　　与高中井然有序的学习不同，大学生活更加混乱，各式各样的事情在你刚刚入学时堆在一起，让刚刚入学的菜鸟们应接不暇。 　　路明非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课内的学习与课外活动都要兼顾，同时还要接受训练提高实力，每天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于是他找到学生会长凯撒，问他：“老大，你大一的时候怎么过的？” 　　凯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全部刚刚及格的成绩，指着那些个B-和C回答道：“就这么过的，只要不在乎，你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凯撒是个早熟的孩子，当别人还沉浸在大一的新生活中时，这位已经达到了大三学生老油条的状态。 　　但路明非还想保留自己的天真，并不想让自己成熟得这么早，于是他找到另一位学长，问楚子航：“师兄，你大一怎么过的？” 　　楚子航仔细思考了一下大一时的生活，被施耐德看中后，自己就过上了出门执行任务，回校学习，再出门的循环。 　　至于你说社交，楚子航这人喜欢以武会友，被楚桐楚枫两位小叔拉入狮心会后，就用自己的方式和狮心会的朋友们“打”成一片，事实证明这种社交方式简单有效。 　　于是他用路明非能听懂的话解释道：“打怪升级。” 　　“那成绩呢？”路明非当然不想听这个。 　　“考前刷夜。”与凯撒不同，楚子航还是有些节操的，考前凯撒会呼呼大睡，但楚子航则会捡起书本，拿出与死侍对决的气势与知识决一死战。 　　在发现这两位学长都不太靠谱后，路明非果断找到了苏茜，看在自小相识的份上，苏茜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的笔记。 　　“这是之前给子航准备的，正好你也可以用。”苏茜将笔记本交给了路明非，路明非千恩万谢地死死抱住笔记本，这周的作业可算有着落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一周，路明非的时间表总算是固定了下来，该去上课的时间便去上课，要交作业了就赶忙补一补，剩下的时间路明非都拿来干了一件事： 　　睡觉。 　　就像芬格尔说地那样，睡觉确实对德鲁伊的修行有一定帮助，但这只是表象，实质是德鲁伊在与自然交流中进入了类似深度睡眠的状态。 　　于是，在卡塞尔学院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穿着随意的男孩躺在树下，在草地上陷入了美好的沉睡，直到这睡眠被他自己设置的闹铃或者他人的话语打断。 　　有人统计过，在某个没多少课的周五，路明非算上晚上睡眠的时间，一天共睡了二十个小时，除了早上起来上了一节课，就没从草地上爬起来过。 　　于是，新生路明非有了好几个绰号，比较文雅的有“草地觉皇”和“沉睡的路明非”之类的。 　　还好卡塞尔学院在这方面比较放松，并没有强制路明非回到宿舍之类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安德在学校的草坪上找到了正在沉睡的路明非，在安德的眼中，路明非的身体在不断地散发出绿色的能量，在与周围环境的交互中不断地成长着。 　　安德摇了摇路明非的肩膀，又拍了拍他沾着露水的脑袋：“嘿，醒醒。” 　　路明非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带着重影的安德：“德……德叔，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点，”安德看了看学校的钟楼：“你最好去收拾一下，下午你的任务就要开始了。” 　　路明非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之前安德说过的事情：“是那个送货的任务？” 　　“对，没错，”安德看着路明非睡眼惺忪的样子：“所以你最好去换身衣服，还有我总觉得你这方法有点问题。” 　　安德回想着过去见到的德鲁伊：“我好像也没见到哪个德鲁伊一天睡这么久的，你确定你没事吗？” 　　路明非活动了一下身子，感受着体内的力量：“没有，我感觉很舒服。” 　　“行吧，你随意就好。”安德耸耸肩：“快去换衣服吧，再带些行李，这次任务对你很重要。” 　　路明非应了一声，丝毫没看到背后安德复杂的眼神。 　　回了宿舍，一进门就看到芬格尔扑了上来：“老弟，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了。” 　　路明非推开芬格尔，不解地说道：“你没事吧，我也就是在外面的草地上睡觉而已。” 　　“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草地上睡觉，”芬格尔指着电脑屏幕说道：“我们都在赌你什么时候脑子出问题。” 　　“我可去你的吧，”路明非鄙夷道：“我在干什么你还不知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芬格尔见路明非没事，便又坐下了：“怕你睡久了，颇有感悟，最后变成植物人。” 　　路明非换着衣服，往箱子里收拾着个人用品，没好气地说道：“想啥呢，玛法里奥睡了几百年也没见他成植物人啊。” 　　“那DND和魔兽还是有区别的嘛，”芬格尔一边打字，一边回道：“现在你的状态是搞到了神功秘籍，但自己在瞎炼，我这不是怕你走火入魔了。” 　　“哪里走火入魔了，”路明非拿着条毛巾擦了擦身子：“我感觉自己还蛮正常的。” 　　芬格尔看着现在种在一个花盆里的辣椒苗：“你是没看到之前你拔那株辣椒的样子，超凡入圣了简直，我差点要喊圣母玛利亚了。” 　　“有那么夸张吗？”路明非挠挠头，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而是沉默着期待之后的旅程。 　　当天下午，老唐开着租来的小车，从芝加哥一路开到郊区，在安德给的地图上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位置。 　　卡塞尔学院位置偏僻，如果不是安德给老唐指路，他也不会知道在芝加哥郊区，居然还藏着一所学院。 　　沿着上山的小路一路往上，很快就看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大门。 　　“不好意思，”老唐探出头来，对门卫室中的大汉喊道：“我找曼斯坦因先生。” 第二百零一章 三重门 　　老唐在校门外等了一会，一个穿着西装的光头大爷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唐的脸，开口用英文说道：“你好，唐先生，安德先生已经告诉过我你的来意了，这边走。” 　　老唐开着车，在曼斯坦因的引导下找了个位置停下，这学校的绿化倒是不错，处处都有树荫，想必夏天一定很舒服。 　　老唐下车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看到学生，而曼斯坦因不管不顾地引着老唐向另一个方向前进。 　　“曼斯坦因教授，我们要去哪？”老唐问道。 　　“去做个体检，”曼斯坦因走出树荫，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确定你没有什么疾病之类的。” 　　老唐挠了挠头，作为一名自由职业者，他其实很少进行身体检查，大部分雇主并不在乎他有没有疾病，相比于他们去到的地方，病毒的威胁不值一提。 　　“这样啊，”老唐挠了挠头：“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经历。” 　　“只是一个小检查，抽点血什么的，你不害怕打针吧。”曼斯坦因回头问道。 　　老唐摇摇头：“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们这边这么严格。” 　　“毕竟是科研机构，”曼斯坦因严肃地说道：“学院对这方面有些要求。” 　　老唐被引入到一处医疗室内，来了一个身材很好的护士，给他简单做了些检查，又拿出针，取了老唐一管血。 　　“哦，你真厉害，上次我去医院的时候，那个护士连我的血管都找不到。”老唐夸赞道。 　　护士把血样放好，冲老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唐先生，你的检查还没结束，请到隔壁去拍张X光片，以确定你的肺部没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那台看起来很先进的X光机器在拍X光时出了一些问题，老唐耽搁了好一会才拍完X光片。 　　此时，学院内部的生物学部，一帮老教授正坐在一起，看着手中的X光片，毫不客气地说，曾经的龙族生物学大厦在这一刻崩塌了。 　　X光片上是与人类无异的骨骼结构，如果一个法医在这里，会告诉你这具骨骼属于一个普通的成年男性。 　　但这个消息对这群生物学教授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曾经的理论错了，”桑德斯教授抬起头，他今年已经九十岁了，但现在却像小孩子一样兴奋：“龙族在伪装成人类时骨骼与常人无异，这是极大的理论突破。” 　　“但按秘党的记录，许多伪装成人类的龙族骨骼结构都不是这样的。”旁边的贝尔夫教授皱着眉头，思考着问题。 　　按照秘党的记录，那些龙族伪装成人类时，会拥有与常人完全不同的骨骼与内脏结构，他们的背上会多一些用于组成翅膀的骨骼，肺部的结构也与爬行动物类似。 　　“但无论是血液记录，还是X光，都证明我们的罗纳德先生与常人无异，”桑德斯教授拍着桌子：“如果不是执行部记录，我们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是头龙。” 　　“这意味着龙族起码有三种形态，伪装成人类的人形，半龙半人的龙人形态，最后是完全体的龙形态。”贝尔夫教授喊道：“天啊，历史学部那帮家伙肯定得疯，这得推翻多少历史上的假设啊。” 　　今夜，无数卡塞尔学院的研究者们被老唐的几张X光片与一管血液折磨得不能入眠，并在之后的日子中产出了大量相关论文。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老唐当然不知道，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曼斯坦因给他打包的猪肘酸菜，一边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 　　报告显示老唐非常健康，骨骼强健，肌肉坚韧，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老唐也不在意，在看了报告后的那个大大的正常与自己的身高数字后，就把报告丢在了一边。 　　不得不说，在老唐看来，卡塞尔学院的伙食相当不错，现在吃的酸菜猪肘很合他的胃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德国菜，却有一种中国菜的感觉。 　　美美地吃了一餐，老唐缓步走到曼斯坦因要求的地点，一辆与变形金刚里擎天柱类似的长车头卡车已经停在那里，车头看起来相当巨大，想必其中的空间也会很宽敞。 　　但在另一边，路明非等人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安德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前，递给面前三人一张照片，介绍道： 　　“因为学院有规定，这种任务需要四个人，所以我临时找了个外援，他叫罗纳德·唐，我的一个朋友，明非也认识。” 　　路明非脸色古怪地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纠结地说：“德叔，老唐不是混血种吧。” 　　“他当然不是，”安德挥挥手：“但他比较便宜，执行部专员的出动的费用足足能雇佣他十次。 　　而且按芝加哥的法律，留学生没法持枪，正好让他带着枪，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直接用他的。” 　　“学院还会在乎这种事吗？”路明非吐槽道：“明明可以直接给我们办持枪证明的吧。” 　　“光明正大的事情要光明正大地做，况且你们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任务，随便找个人凑数就行，别太较真。” 　　“那学院的事情……”路明非显然没有多少经验。 　　“你们自己解决，随机应变嘛。”安德摊摊手，看向楚子航：“子航对这种事情应该经验丰富，有他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楚子航点点头，作为三人中实战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他会用一些小办法解决那些小麻烦。 　　安德站起身来，向楚子航招了招手：“你先过来，作为队长，有些事要和你说。” 　　安德和楚子航到了里面的房间，安德将一个手提箱递给楚子航，手提箱很厚重，箱体呈现金属的质感。 　　“子航，这次的任务实际上是运动一颗三代种的茧到德州一处研究设施内，”安德将手提箱递给楚子航：“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颗茧。” 　　“会有敌人吗？”楚子航稳稳地接住手提箱，开口问道。 　　“可能会有，学院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安德说道：“对外可以说是珍贵的恐龙蛋化石，不能磕碰。 　　之所以找罗纳德来，也是因为有普通人在，能够迷惑对方的视线。” 　　运送珍贵的茧，这种任务秘党不可能让普通人插手，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便能迷惑敌人视线。 　　楚子航点点头，就像之前所有任务一样，沉默地执行着命令。 　　但他不知道，这次运送的确实是货物，但却不止这些，最珍贵的货物，便是罗纳德·唐。 第二百零二章 奸商加图索 　　老唐在停车场等了一会，便看到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人冷着张脸，左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穿着条运动裤，模样倒是十分周正，想必平时很受小姑娘欢迎。 　　老唐回忆了一下安德给他的照片，确定了这人便是安德所说的徒弟了楚子航了。 　　楚子航身边跟着一个金色头发的洋人，穿着身骚包的西服，小皮鞋擦得噔亮，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配上他脸上那三分骚气，两份凉薄，一分嚣张，活脱脱一个暴发户。 　　老唐心中了然，这哥们肯定是来混学分的。 　　虽说按安德说的，这学校里大多是些混文凭的家伙，但混和混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按老唐的理解，路明非和楚子航这种国内中产家庭出来的，便要努力些，自然是教授们剥削的对象。 　　而像这个小金毛般的有钱佬，肯定是学校教授都要供着的存在。 　　就像每次任务，总有那种花瓶或者阔佬加入一样，这小金毛必然是加入队伍，来混资历的。 　　而小金毛的后面，便是好些日子不见的老路，路明非了，老唐打量着自己这位好友，好些天不见，老路整个黑了一个色号，人也壮实了许多。 　　看起来曼斯坦因教授说得没错，卡塞尔的猪肘确实养人。 　　不过老路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一件带着奇怪英文的体恤潦草地套在身上，脚上一双沾着泥巴的运动鞋。 　　头发蓬乱成一团，眼角上还带着些眼屎，睡眼惺忪看起来好像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 　　老路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唐满意地点点头，他见过太多在米国迷失自我的留学生了，而路明非显然不是其中的一个。 　　“您好，你就是罗纳德先生吧，”楚子航走过去，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用英文说道：“谢谢你愿意来参与这次任务。” 　　楚子航的用词十分文雅，英语也很标准，让老唐想起那些华尔街的精英，他赶忙握住楚子航的手，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用就行，叫我老唐吧。” 　　老唐现在是有些明白了，如果说那个小金毛凯撒是来混资历的金主，自己的兄弟路明非是被拉来的苦力，那么显然面前的楚子航肯定是这次任务的主力。 　　哪怕是一所声名不显的学校，也总会招收一些厉害的留学生，作为自己的招牌。 　　显然，在老唐心中，楚子航肯定是卡塞尔的招牌，以后会被加到著名校友那一栏的精英。 　　与楚子航打了声招呼，老唐绕过对方，给了路明非一个拥抱：“小子，没想到吧，又见面了。” 　　“老唐，我听德叔说了，”路明非倒是有些尴尬：“没想到会是你。”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正好当次保镖。”老唐说着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先去把装备拿出来。” 　　说着，老唐飞奔向自己的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步枪背在背上，又从杂物里扒拉出一把手枪插在腰上，手里提着一盒子弹走了回来。 　　“这样就行了。”老唐用说道，又换成英文对小金毛凯撒喊道：“我是你们这次的保镖，罗纳德·唐。” 　　“凯撒·加图索。”凯撒点点头，同样用英语回答道，老唐从他的口音中听出了一丝意大利语的感觉，心中大致明白了凯撒的身份。 　　旁边的楚子航早已打开了车门，几个人爬上阶梯，进入到卡车内部。 　　与一些小卡车闭塞的车头部分不同，这种长车头的卡车内部通常会很宽敞，一些米国司机甚至会把车头内加上冰箱，单人床等家具，改装成小型的房车。 　　而学院准备的卡车虽然看上去有些旧了，车厢内弥漫着一股皮革的味道，但内部同样宽敞，如果将后排座椅放平，足以让四人并排睡觉。 　　老唐作为保镖，自然然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路明非与凯撒则一边一个，坐在后排。 　　楚子航坐在驾驶座上，调整着座位高度，又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见后面两人都做好了，才对旁边的老唐说道： 　　“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老唐调整了一些枪械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后对楚子航比了一个ok的手势，在后排，路明非回想起关于楚子航的传言，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卡车缓缓开动，要装载的货物早已在后面的车厢等待多时，一行四人就这样上路了。 　　卡塞尔学院本就在郊区，卡车下了山，行进地十分顺利，而老唐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看向旁边冷淡系帅哥。 　　“话说，”老唐望着楚子航：“没拿到绿卡也可以有重型车辆驾驶证吗？” 　　楚子航看着前方的道路，脸上还是那副毫无波动的样子，回答道：“芝加哥有类似的政策，给外来移民和留学生用的，可以拿驾驶证。” 　　老唐顿时明白了我，卡车司机在米国本就是个累活，开车一年四季都回不了家，当然要忽悠移民去做，有这种政策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唐见楚子航没什么聊天的意思，转头望向后排的路明非，用说道：“老路，那小金毛是不是过来混资历的有钱佬？” 　　路明非低着头，努力憋住笑，他当然知道老唐说的是谁，而在路明非努力平复着心态时，凯撒开口了。 　　“唐先生，我会的。”凯撒的非常标准，老唐一时间有些错愕。 　　“抱歉，抱歉。”老唐很快调整好表情，笑嘻嘻地给凯撒道了个歉：“不是有意的，加图索先生。” 　　“叫我凯撒就行，”凯撒把座椅放倒，舒服地躺在那里：“我小时候可是在北平长大的。” 　　“你在那里做什么？”老唐对这个会的洋人来了兴趣。 　　凯撒想了想，回忆起帕西·加图索给他讲过的往事：“实际上我家里在意大利做鞋子生意，很长时间都需要到浙江温州进货，所以我很长时间都和母亲呆在北平。” 　　“意大利的皮鞋不是很有名吗？”老唐有些疑惑：“怎么还要去华夏进货。” 　　“进货后贴个牌子，能卖三倍甚至十倍的价钱。”凯撒摊摊手，回答道。 　　老唐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看走眼了，这家伙不仅是个爆发户，还是个有点东西的爆发户。 第二百零三章 云南山歌在米国 　　在熟络了之后，四个年轻人也不再那么拘束，老唐与后排的两人聊着天，旁敲侧击地问着两人学校的情况。 　　后排的凯撒抱着手提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老唐的话。 　　得到安德授意的两人，也滴水不漏地回应着老唐的问题，在他们的交谈中，一所有些特立独行的学院逐渐出现在老唐的脑海里。 　　“你们这大学倒是与众不同，”老唐感叹着：“别的学校都是搞商科，社科什么的，你们搞这么多的冷门专业，难怪学校没什么钱。” 　　在老唐看来，一个学院最能来钱的肯定是商科和一些社会科学类的研究，而这些科目也是那些来混文凭的留学生首选。 　　但卡塞尔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开了一堆理工课，唯一的文科还是与生物有关的古生物学。 　　“校长是个有理想的人。”凯撒摊摊手，无奈地说道：“毕竟是私立大学，想怎么样都行。” 　　“话说老路，”老唐把头转向路明非问道：“你以后准备学啥？” 　　和华夏的大学不同，米国的大学许多要在大二甚至大三才细分专业，卡塞尔也是一样。 　　路明非想了想，回应道：“大概是历史系吧，我老爸就是学历史的。” 　　“古生物可不好学，”老唐明白，卡塞尔学院所谓的历史系，按路明非说的，其实就是古生物系：“我之前任务认识几个古生物方面的专家，他们当年大学时可不好过。” 　　老唐虽然没读过大学，但冒险的生活却带给他无数宝贵的经验，而这些冒险过程中，他也认识了不少优秀的学者。 　　“那可不，”路明非撇撇嘴：“我室友八年了都没毕业。” 　　“八年，”老唐倒吸一口冷气：“他学的啥啊。” 　　“好像在研究龙……啊不，恐龙的神经之类的。”路明非赶忙给自己打掩护：“听说在等化石。” 　　“那可真不容易，还好我没读大学。”老谭摇摇头：“看起来这学校也不像安德说的那么差嘛。” 　　“师傅怎么说我们学校的？”楚子航开了口，长途开车很枯燥，聊天是个不错的消遣。 　　“他说你们学校是那种混文凭的垃圾大学，”老唐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不过这么看也不算差嘛。” 　　“其实学院里也有很多混子，”凯撒在后排说道：“靠有钱人的投资做研究难道不是每个大学都会做的事吗？” 　　“哦，那小金……凯撒，你也算是那帮有钱混子之一吗？”老唐问道。 　　“毕竟给了钱，”凯撒伸着腿：“当然要把学院的好处都享受一遍。” 　　“虽然成绩算不上好，”楚子航接话道：“但凯撒可是学生会长，参加的活动很多。” 　　“成绩什么的，只要不挂科就好啦。”凯撒这番话就差把混子写在脸上了。 　　老唐点点头，转身在周围找着什么：“你这里有CD没，光聊天太无聊了，听听音乐也好。” 　　楚子航从座位中间拿出一个CD夹，递给老唐：“之前特地准备的，路上听的歌。” 　　老唐从CD夹里抽出一张碟片，白色的碟片上用蓝色的记号笔写着一个云字，看得出写字的人很擅长书法，用记号笔写出了毛笔的质感。 　　老唐也没在意，随手将碟片放进了卡车自带的收音机里，伴随着老唐提高音量，一段摇滚中带点电子，民谣中带点古典的劲爆音乐从车载喇叭里传了出来。 　　“假烟假酒假朋友……” 　　“假情假意假温柔……” 　　老唐听着着带着口音的汉语，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僵硬的转头望向开着车的楚子航。 　　“这啥啊？”老唐久居米国，哪里见识过这种歌曲，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南山歌，”楚子航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开长途的时候很适合听。” 　　老唐这才明白那张碟片上云字的含义，听到喇叭里穿出：“朝你大胯捏一把”这种歌词，终于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这什么啊，”老唐笑得瘫在椅子上：“老哥你品味真特别。” 　　说着，老唐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切了下一首歌，然后伴随着同样劲爆的前奏，老唐听到了：“老司机，带带我……” 　　伴随着劲爆的音乐，歌词从老司机带带我跑到大学生活很浪漫，这些云南山歌歌词大胆欢快，毫不掩饰那些男女之间的感情，让老唐这个远在美利坚的华裔青年找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这些。 　　“还有那么些说唱的味道。”老唐评价道：“起码比黑帮说唱要文雅些。” 　　而后排的路明非和凯撒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楚子航还有这么一面。 　　“师傅当年第一次载我的时候，放的就是云南山歌。”楚子航听着这不着调的歌，反而有了几分怀念：“不得不说，这还是挺提神的。” 　　“何止是提神，我感觉自己的魂都要出来了。”老唐退出碟片，又换了另一张写着凤字的放进去：“我是没想到安德那浓眉大眼的居然会喜欢这种歌。” 　　这次倒是好了不少，一个清亮的女声唱着：“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听起来倒是比之前不着调的山歌合老唐的胃口。 　　伴随着荷塘月色的歌声，擎天柱样式的卡车在高速上飞奔，将来自华夏的歌声传递到米国大地各处。 　　但在暗处，早已有人盯上了这辆飞驰的卡车。 　　如果说混血种的世界是世界的暗面，那么那些混血种中的边缘群体，便是世界的深渊。 　　这些人有的是即将突破临血界限的疯子，有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搞出的私生子与实验品，而最多的是突破了约束的犯罪者。 　　而今天，一个消息在一小撮隐藏于深渊中的混血种里传递着，秘党正在转移一只三代种的茧，而护送这次转移的，居然是三个学生与一个普通人。 　　每个茧的价值，在黑市上都是以亿来计算的，那些亡命徒们心动了，他们看着把自己召集起来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带兜帽的衣服，漆黑如同最深沉的夜色。 　　“主教大人，”其中一个混血种开口了：“难道你们不渴望那颗茧吗？” 　　“教团需要一个回应，而这几个人，”主教看着被钉在墙上的照片：“他们是秘党最出色的一代，足以说明我们的态度。” 　　“干掉他们，龙脉管够。”主教拿出几个小瓶子，里面是高纯度的龙脉：“茧也可以归你们。” 　　“那里面可是有加图索家的……”一个混血种迟疑道。 　　“你们会在乎这些？”主教有些不满。 　　“不，当然不，”刚才那个混血种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我只是在期待，加图索的贵公子在我胯下呻吟的样子。” 第二百零四章 马路王者 　　众所周知，一般来讲，正派人物总是身不由己，而反派人物大多有着强大的行动力。 　　在教团的财力诱惑与茧的利益驱使下，几个混血种一合计，当下便组了一只小队，向楚子航一行人杀了过去。 　　同样众所周知的，还有一条法则，反派总是形单影只，而正派却偏好正义的群殴。 　　或许是为了延续这种规则，这只由危险混血种组成的小队同样也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脸上纹着纹身的瘦小男人，脸上留着富有男子汉气息的络腮胡，但却掩盖不住身上的猥琐气息。 　　几人开着一辆吉普车，纹身男坐在驾驶座上，左边副驾驶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不耐烦地问他：“鬣狗，还要多久？” 　　“他妈的，说了多少次快了，你个傻逼，”被称作鬣狗的男人发出一串不耐烦的粗口，向副驾驶竖了个中指：“野牛你个傻逼，要不换你来开？” 　　绰号叫野牛的男子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车后排一个带着眼睛的印度人：“博士仔，还有多久。” 　　博士推了推眼睛，看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按照主教给的定位器，他们离我们并不远了，应该就在前方一公里左右。” 　　坐在博士旁边的男人穿着一件带着骷髅头的衣服，抽着雪茄，随手将烟头丢出窗外，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准备怎么办，鬣狗？” 　　鬣狗看了看周围荒无人烟的旷野，露出一丝冷笑：“直接在公路上逼停他们，相信我，死颅，这车可是经过了改造的，绝对带劲。” 　　鬣狗当年是南美那边的黑帮车手，堪称南美的小舒马赫，直到他在一次仇杀中觉醒了体内稀薄的龙血，才逐步开始接触这个黑暗的世界。 　　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混血种总有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其中好一些的可能会像曼斯坦因一样被吸纳入秘党，而另一些会成为强大的超人罪犯，最后死在秘党的枪口下。 　　很不幸，这辆吉普车中的都是后者。 　　几个人各怀鬼胎，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开始了自己愉快的狩猎之旅，但这份愉悦，也只是持续到了看到目标为止的那一刻。 　　“嘿，博士仔，目标在哪？”鬣狗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前面的大卡车：“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他们。” 　　“按照定位的显示，应该就在前面，”博士探出头来，看着前方的卡车：“还有一点距离，可能是被卡车挡住了。” 　　“真碍事，他妈的。”鬣狗骂了一句，从边路加速超过了卡车，但马上愣在了那里。 　　“博士仔……啥车都没有。”鬣狗舔了舔嘴唇，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停在路边，鬣狗回头露出黑黄色的牙齿：“你小子是不是玩我？” 　　“不，答案只有一个了，”博士望向旁边驶过的卡车：“那几个小子开的是这辆卡车。 　　鬣狗望向窗外，正好看到那个卡车司机极度显眼的脸，伴随着几人也搞不明白的音乐，卡车飞一般地驶过他们乘坐的吉普车，向着远方开去。 　　“那是楚子航，”鬣狗用浓重的口音发出了一个华夏人名字：“目标就在那上面。” 　　几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有些麻爪，如果是开着小车，那么自己还能直接逼停对方，但面对着这种庞然巨物，实在是不好操作。 　　究竟哪辆车是赛车场上的王者，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不确定，每家汽车厂商都会宣称自己的车是最快的。 　　那要是把这个问题的范围扩展到所有类型的车辆，把视线从赛车场转向普通的道路之上，那么答案将变得无比清晰。 　　每一个老司机都会告诉你，那种超重型卡车才是马路上真正的王者，如果你不想变成一滩肉沫，最好离这位王者远一点。 　　现在，面对着王者的碾压，在黑暗世界中摸爬滚打数年的鬣狗也失去了勇气，在沉默地气氛中，草草吐出一句：“要不等他们停下再下手？”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同时点了点头，虽然这帮家伙不在乎法律，但脑子并没有被搞坏，还是知道些轻重的。 　　楚子航撇了一眼后视镜，不知道为什么，一辆吉普车超车又停下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种事情，毕竟总有些人想要和马路王者一较高下。 　　楚子航一行人开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老唐和其他几个人也没了聊天的兴趣，而后排的凯撒与路明非躺在椅子上，早早地陷入了沉睡。 　　伴着清亮的歌声，楚子航带着一副墨镜，一个人默默地开着车，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有看到前方的指示牌，调转方向朝旁边的高速服务区。 　　与华夏国内一样，米国的高速同样有服务区的，由于米国国内卡车运输行业发达，其高速服务区也设置了专门的停车位供重型卡车停放。 　　楚子航在车位稳稳停下车，熄火后对后方两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家伙说道：“到服务区了，你们要不要下车去吃点东西。” 　　后排两人昏昏沉沉地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下仪表，凯撒将手中的箱子递给楚子航，伸展着自己修长的躯体，问道：“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打包。” 　　“随便，”楚子航拿着着手提箱：“你们快去快回，我检查一下车辆。” 　　又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老唐：“唐先生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 　　“不了，”老唐摇摇头：“毕竟是来当保镖的，老路你帮我打个包就行。” 　　路明非应了一声，和凯撒下了车，向边上服务区内的便利店走去，楚子航则和老唐在卡车附近检查着车况。 　　“话说这箱子里是啥？”老唐好奇地看着楚子航手上的手提箱：“不会是什么宝贝吧？” 　　“恐龙蛋化石，”楚子航正检查着货车水箱，头也没抬：“对于一些人来说确实是宝贝。” 　　“你们学校就这么放心你们？”老唐有些好奇：“这玩意能买不少钱吧。” 　　“不值钱，但对学院的科研工作很重要。”楚子航直起身来，警惕地看着老唐：“唐先生你不会……” 　　“想什么呢，我出来做赏金猎人可不是为了钱，”老唐摆摆手：“我只是想享受冒险而已。” 第二百零五章 放水时间的战斗 　　高速路服务区内，一个便利店还开着门，路明非和凯撒走进去，在一个墨西哥大妈的指导下，买了几个牛肉卷，大妈热心地替他们装好食物，开玩笑似地冲着凯撒抛了个媚眼。 　　“靓仔，你是什么明星吗？”大妈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不，只是普通的大学生罢了。”凯撒优雅地点点头，礼貌地拒绝了大妈合影的要求，提着食物与路明非走出了超市。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凯撒把手里的牛肉卷递给路明非。 　　“老大你要干嘛？”路明非不明所以。 　　“上厕所，”凯撒没好气地拍了路明非一巴掌：“你先把东西拿回去，我很快就到。” 　　路明非哦了一声，提着食物向远处的卡车走去，凯撒则快步走向服务区的洗手间，准备释放一下自己的库存。 　　“你们谁去对付那个花花公子，”另一边，旁观着一切的反派四人组正在商议着计划，鬣狗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环视一圈，见没人接话，便主动请缨道：“我去爽爽，等我回来一起把东西抢过来。” 　　后方带着眼镜的博士点点头：“去吧，按情报显示，凯撒·加图索是个很少出任务的花花公子，可能有些华而不实的战力，你应该能对付他。” 　　按照私底下收集的信息，楚子航一行人的战斗力可以划分出三个档次，首先是经常出现在外界，表现出惊人战力的楚子航，大概是需要多人合力对付的程度。 　　而凯撒这种有着家世渊源，在学校里表现出众的学院派，在这些刀口舔血的刽子手看来，便是第二个档次的存在，一个人都能对付。 　　而路明非和老唐，这两位菜鸟和普通人，在这些人看来不过是累赘，属于被塞在队伍里混资历的二世祖和用来迷惑视线的烟雾弹。 　　车上的几人默默地整理着装备，鬣狗急不可耐地拿着一把短小的猎刀，又往腰间别了把手枪，下车就向凯撒的方向走去。 　　“他这幅样子，是不是太轻敌了。”野牛清理着手中的霰弹枪，问道：“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恐怕并不弱。” 　　“这叫精虫上脑，”坐在后座的死颅冷笑一声：“他当年可是杀了自己老大的男人。” 　　有的时候，开车快并不一定是好事，特别是像鬣狗这样偏爱后门和谷道的男人，于是当年，在觉醒血脉后，鬣狗在自己老大的身上肆意驰骋了一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也让他在南美被仇家追得像狗一样。 　　高速服务站肮脏的洗手间内，黄黑色的污垢附着在小便池上，好像永远也搞不干净。 　　凯撒屏住呼吸，皱着眉头，正在进行人体液态废物排出工作，身后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声音很明显，啪嗒啪嗒地朝着凯撒走过来。 　　“是其他来上厕所的人吗？”凯撒想着，没有抬头，现在还在输出水流，要是分神的话搞不好要搞到鞋子上。 　　普通人类的排尿时间大多不会超过二十一秒，但这二十一秒，却是大部分人最放松的时刻。 　　而作为不讲道理的反派，鬣狗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三步，而凯撒的水流逐渐减小，此刻正是出手的好机会。 　　鬣狗拔出刀来，朝着凯撒的腰部捅去，这招又快又狠，是他早年在街头抢劫的经验总结而成，腰部的器官与神经一旦受伤，人便会很轻易地失去活动能力。 　　“叮！” 　　鬣狗想象中的刺破血肉的感觉并没有到来，反而像是刺到了什么坚固而光滑的东西上。 　　在那一瞬间，鬣狗知道，自己这次载了，他抬起头，对上了凯撒那双冷漠的黄金瞳，下一秒，鬣狗飞速后退，随手扔掉猎刀，拔出枪来对准凯撒的脑袋就是一枪。 　　“铛！” 　　还是那种类似金属的质感，子弹从凯撒的头顶被弹开，打在上方厕所年久失修的灯泡上，洗手间里顿时冒出一阵火花。 　　“你，这是你的言灵？”鬣狗知道，这下自己确实是翻车了，凯撒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我早就感觉到了，”凯撒冷笑着：“从你拔刀的那一刻开始，那股杀气就被我察觉到了。” 　　说着，伴随着几个简单的动作，一把蓝色虚幻的双手锤出现在凯撒手里，凯撒的招式简单而有效，锤头化作一道蓝色的闪电，直直打向鬣狗的胸膛。 　　一个战争领域的牧师是如何战斗的，那些与他们一同战斗过的冒险者会告诉你，战争牧师就是另类的圣武士，他们会穿着重甲，呼喊着神名，拿着锤子打爆他们的敌人。 　　而现在，面对着凯撒的全力一击，鬣狗不躲不闪，任由凯撒的锤子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咯嘣，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鬣狗飞了出去，身子撞在马桶上，伴随着污秽的黄色水流弥漫，鬣狗嘴角流出血来，再也没了生息。 　　“死了？”凯撒有些奇怪，嫌弃地走过去，毫无疑问，在凯撒的感知中，面前的男人宛如一具尸体，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更没有体温。 　　他先用手试了试鬣狗的呼吸，毫无波动，又拨开对方的眼皮，看着对方逐渐放大的黄色瞳孔，最后将手放到鬣狗的皮肤上，却只感到一片冰冷，毫无疑问，面前的男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凯撒感到一阵头疼，这下恐怕麻烦了，本来想问问对方的来意，没想到用了一个灵体武器，居然直接干掉了敌人，现在情况不明，凯撒也不好判断对方的目的。 　　想到这里，凯撒把鬣狗的尸体藏在一个厕所隔间里，转身出了门，朝着楚子航等人的所在跑去。 　　但在他的身后，本来应该死去的鬣狗突然睁开了眼睛，体温也逐渐回升，他呻吟了一句，低声地喘息着，一瘸一拐地从厕所的窗户中翻了出去，与外面的队友汇合。 　　凯撒的实战经验确实不足，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干掉敌人后要补刀，如果楚子航在这里，那么鬣狗的脑袋早已变成一滩肉泥。 　　车上的几个人看到面如金纸的鬣狗，同样变得严肃起来：“你栽了？” 　　“加图索的人，确实厉害。”鬣狗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块血来：“要不是老子言灵是冬，这次就栽了。” 　　言灵·冬，作为周期表上排名第一的言灵，长期作为小透明的它能够让使用者体温降低，陷入假死的状态，鬣狗就是靠着这招从追杀中屡次逃脱。 第二百零六章 泥头车在撵着我 　　面对着伤痕累累的鬣狗，名叫野牛的光头男人冷笑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火箭筒，不屑地说道：“废那么多话，直接把他们炸了不就好了？” 　　博士急忙拉住野牛：“赶快把这玩意放回去，要是刺激到茧怎么办？” 　　龙族为重生形成的茧极度敏感，如果遇到危险便会自行孵化，一头刚出生的三代种也不是几个人能对付的。 　　“有什么关系？”鬣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只要干掉他们，茧也是我们的，孵化与否没什么关系。” 　　其他几个人听懂了鬣狗的意思，哪怕拼着龙族孵化，也要用重武器干掉楚子航一行人。 　　“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博士叫了起来：“为了教团那点雇佣费可不值得我们出手。” 　　“我们可不像你，鬣狗，只会装死。”后排的死颅冷冷地说：“现在，开车，直接去找他们，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的脑浆了。” 　　另一边，头发有些凌乱的凯撒在老唐和路明非吃惊的眼神中将楚子航拉到了一边，楚子航立刻警惕地看向凯撒，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冷冷地问道：“自由之日我们谁赢了？” 　　“是你，你个打黑枪的屑人。”凯撒撇撇嘴：“我就是凯撒，凯撒·加图索。” 　　“你这幅样子有点出人意料，”楚子航面无表情：“之前的凯撒会……优雅些。” 　　凯撒捋了捋头发：“抱歉，刚刚发型是不是乱了？” 　　“不，”楚子航的眼睛似有若无地向下看着：“你没拉拉链。” 　　回想起刚才的战斗，由于第一次独自实战，凯撒有些太兴奋了，居然忘记了拉上拉链，而偏偏他这一身定制西装又非常合身，哪怕拉链开着也不会不便，于是凯撒这辈子的黑历史就这样产生了。 　　在那一刻，凯撒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要灰暗了，明明是第一次独自实战，明明是干掉了来袭的混血种，两种快乐混合在一起，却不是更大的快乐。 　　在那一刻，凯撒爆发出了此生最高的速度，将那该死的缝隙拉上了，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队友兼对手：“你有清除记忆的法术吗？” 　　“有什么关系？”楚子航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相信其他人没什么所谓的。” 　　凯撒擦掉额头上刚刚冒出来的冷汗，曾经那个高傲的狮子又回来了，他看着楚子航，有条不紊地说道：“有袭击者，是个纹身拉丁裔混血种，我把他干掉了。” 　　“你没收住手？”楚子航眉头轻皱：“这样我们就不知道他的来意了。” 　　“不，他好像是故意被我打死的一样，”凯撒迟疑地说道：“我打在他的胸口，只一击，就把他干掉了。” 　　“是言灵·冬，”楚子航面色一变：“如果我估计得没错，那个人还没死，立刻上车，我们马上出发。” 　　说着，楚子航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装置，黏在停车场旁边的书上，又随口吟唱了一段龙文，释放了一个无声幻影，把装置掩盖住。 　　“他们来是为了什么？”看着楚子航的所作所为，凯撒明白了过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楚子航提着手提箱，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执行部的纪律，任务的事情可以有限度地与凯撒交流： 　　“实际上，这次的任务，不是运输恐龙化石。” 　　楚子航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提箱：“这里面是龙族的茧，而我们这次的任务，便是运输这件物品去德州的一个实验室。” 　　加图索家的教育让凯撒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始末，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走回卡车那里，像路明非和老唐提出了出发的命令。 　　“老大，怎么了？”路明非不明所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对啊，小金毛，你刚刚怎么这么慌，我们现在可是手里有枪的。”老唐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步枪：“出事我肯定给你解决。” 　　“没什么，凯撒在洗手间遇到一个想要搞他的瘾君子，”楚子航完全不管凯撒的感受，编了一个奇怪的理由：“他把那人揍了一顿，有些慌张而已。” 　　“还有这事？”老唐当即把枪上了膛：“走，小金毛，我去给你报仇。” 　　“算了算了，那人一脸纹身，搞不好是帮派分子。”楚子航制止了老唐的行为：“唐先生你等下坐后排，让凯撒在前面换换心情。” 　　凯撒站在那里，尴尬得想要找个缝钻下去，最后在楚子航的眼神中，黑着一张脸上了车。 　　路明非似乎看出了凯撒的情况并不像楚子航说得那么诡异，但碍于老唐在这里，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坐在后排，继续自己的睡觉大业。 　　在几人上车后，楚子航飞快地发动车子，在反派四人组赶到后，连楚子航嚣张的尾气都看不到。 　　“让他们跑了，”野牛生气地打了开车的鬣狗一下：“就说让你不要耽搁。” 　　“嘶……”鬣狗捂着脑袋：“如果伤势恶化会很麻烦的。”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一眼一行都被幻象掩盖的装置拍摄了下来，而楚子航通过内置在仪表盘上的显示屏，看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这辆卡车就像其他学院载具一样，经过了装备部的改造，如果让楚子航来形容的话，他会告诉你这辆车真的很好用，各种意义上的好用。 　　此时，反派四人组立刻追了上去，但面对着早早出发的楚子航一行人，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们跟丢了。 　　“妈的，博士，咳咳咳咳！”鬣狗喊道，随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流出血来：“赶快追踪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就这样，在米国的高速路上，一场追逐战就这样开始了，而出乎几人意料的是，这场战斗意外地漫长，直到太阳下山，鬣狗几人也没见到楚子航的尾气。 　　“该死的，他们就不上厕所的吗？”鬣狗生气地锤着方向盘：“还有多远？” 　　“还有两公里，你再加些速。”后排的博士催促道，随后又惊讶道：“只剩一千五百米了，他们减速了！” 　　鬣狗露出一丝冷笑：“看起来我们捉住他们了。” 　　“还有五百米了！”博士在后排尖叫起来：“这速度不对，赶快调头。” 　　但当博士喊出这句话时，一切都晚了，每个人都看到了，前方地平线上出现的庞然巨物。 　　泥头车，在撵着他们！ 第二百零七章 破坏力= 　　路明非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大概是三分后悔配上两分羞愧和一分有些奇怪的兴奋。 　　他很后悔，为什么没在上一个服务区内去上个厕所，而在他提出要停车放水的要求后，楚子航看着周围高速上的护栏，仔细思考了一下，扔给他了一个瓶子： 　　“这里是高速，卡车不好停车，你就在这里面解决了，然后直接扔出去好了。” 　　面对着这样的要求，路明非是拒绝的，但在强大的尿意作用下，路明非还是屈服了，拿着手里不太合口径的饮料瓶，在一阵抖动后，一切都索然无味了起来。 　　路明非嫌弃地把饮料瓶丢了出去，还好周围没车，不然肯定会很麻烦（注：危险行为，会被吊销驾照的，不要模仿。） 　　此时夕阳西下，老唐躺在椅子上早已陷入了美好的梦境中。 　　连续开车八个小时是什么样的感受，老司机会告诉你，这样高强度的驾驶会让人累个半死，但对于楚子航来说，这没什么所谓的，不过是普通的锻炼罢了。 　　但老唐这个普通人的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在进入米国中部后，床外枯燥的景色就让他失去了兴致，看着没什么危险，便倒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楚子航开着车，却一直注意着敌人的消息，学院的卫星已经锁定了敌人的位置，而这条他故意选择的路又人烟稀少，两辆车间根本没有其他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楚子航的嘴角愉悦地微微翘起，快速打转方向盘，巨大的卡车居然在这段路面上来了一次帅气的漂移，瞬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向。 　　现在，攻势逆转了。 　　高超的猎人，通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当疲惫的猎人在山中转悠了一天，筋疲力尽，子弹与箭矢全部耗尽后，他就不再是猎人，而是一只可悲的猎物。 　　等待他的，只会是野兽的利爪与尖牙。 　　这样看来，楚子航从一开始就不是被追赶的猎物，而是那个耐心的猎人才对。 　　在拖着敌人转了一天后，他等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于是，曾经被封印的技术，安德给予的无限制格斗技中禁招中的禁招，黄铜龙格斗术·泥头车式，在这一刻重出江湖！ 　　“师兄，你要做什么！”路明非抓住旁边还在睡梦中的老唐：“不要冲动！” 　　“小声点，”楚子航毫无顾忌地继续加速：“我们现在要解决后面的敌人。” 　　“老唐还在呢。”路明非的声音低了下来，但奇怪的是，刚刚的动静并没有惊醒老唐。 　　“我用魔法把他催眠了，又加了一个静音结界。”楚子航解释道：“这招师傅经常用，在我们解决问题前，他肯定醒不过来。” 　　“啊，为什么德叔会对这种法术这么熟练啊？”路明非被楚子航的话打断了思绪，但马上又拉了回来：“不是师兄，你准备干什么？！” 　　“还用问吗？”楚子航面无表情，但卡车却越来越快：“当然是直接撞上去。” 　　“会死的吧，这样直接撞过去真的会死的吧。”路明非显然对于泥头车的威力有所误解，但楚子航却不在乎这些。 　　“到时候再跟你解释，”楚子航已经看到了敌人的越野吉普车，两者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近。 　　而对于鬣狗一行人来说，他们一副鬼见了人的表情，看着面前非但不躲闪，反而向他们创过来的超重型卡车。 　　“狗日的，卡塞尔的人都是疯子吗？”鬣狗面对着疯狂的泥头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野牛，你的火箭筒在哪？” 　　“他妈的，你个傻逼！”后排的博士骂了一句脏话：“赶快调头啊！” 　　鬣狗惊慌失措地调转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漂移，吉普车在卡车驶来之前调整了方向，开始向反方向开去。 　　“他妈的，加速啊！”鬣狗猛踩着油门，但他却发现，自己的速度居然比不上身后的卡车。 　　他看着后视镜，却发现那辆卡车后面，居然出现了蓝色的火焰。 　　“去你妈的，卡塞尔居然给卡车装氮气喷射！”鬣狗怪叫一声，内心中充满着对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畏惧：“你不要过来啊！” 　　对于楚子航来说，作为学霸的他深知相对运动的物理知识，如果现在撞上去，显然无法得到最大的杀伤力。 　　于是，鬣狗目瞪口呆地看着后视镜中，楚子航的身体从卡车车窗里探出来，几个淡蓝色的圆形物体从他手上飞出，击中了鬣狗的轮胎。 　　“嘣！”楚子航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并自己给他配上了音效。 　　“你这家伙，”凯撒拉着扶手，无奈道：“真幼稚。” 　　但在鬣狗看来，刚才的楚子航一点都不幼稚，反而如怪物一般恐怖，那几个飞出来的东西将轮胎打出了一个洞，伴随着巨大的惯性，鬣狗受过伤的胸口装在安全气囊上。 　　在剧痛和冲击之下，鬣狗瞬间昏迷了过去，而此时，楚子航的泥头车距离他们，不过二十米！ 　　“野牛你火箭筒呢？”死颅喊道。 　　“在后备箱！”野牛像个女孩一样尖叫道，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二十米距离，对于车速已经飙到两百的泥头车来说，不过是一个瞬间就会经过的路程。 　　黄铜龙格斗术创始人安德曾经主张：破坏力=体型X速度X力量，而一台泥头车以接近两百公里的速度冲过来，造成的破坏力又会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放到古早的修仙中，这一击，足以贯穿空间，破碎虚空！ 　　在这恐怖的一击下，后排的博士与死颅连反应都做不到，就已经被周围的车身挤压成了一团肉泥，随后，化成一堆废铁的吉普车飞了起来。 　　伴随着火焰与爆炸，看不出样子的吉普车撞断了高速路的护栏，伴随着巨大的动能，在旁边的荒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而做完这一切的泥头车前部车头同样粉碎，但车厢内的四人却毫发无损。 　　这就是长车头卡车的好处，哪怕发生碰撞，司机也会很安全。 　　“师兄，”路明非脸色难看：“你，好猛啊。” 　　“一般一般，顺带一提，这招也是师傅教的。” 　　德叔究竟教了些什么鬼东西啊！ 第二百零八章 泥头车道堂堂复活 　　在刚才的那段时间，路明非的脑电波完全是混乱的，从楚子航调转车头的那一刻开始，路明非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向着极度糟糕的情况发展。 　　师兄调头了，师兄加速了，师兄放魔法了，师兄撞人了，人飞了。 　　路明非混沌的大脑只能从刚才的情况中分析出这些情况，而在那一刻，路明非终于知道了学院中的传言所言不虚，楚子航真的会开着泥头车，将敌人碾成一滩肉泥。 　　路明非脸色难看地瞟了一眼边上睡得正香的老唐，捂着嘴跳下了车，在那一瞬间，被卡车新风系统所屏蔽的血腥味，橡胶与血肉燃烧的味道全都一起钻进了路明非的鼻子里。 　　他毫无形象的扶着刚刚停稳的卡车，将自己今天午餐吃的牛肉卷吐了出来。 　　楚子航也下了车，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他走过来，将水递给路明非：“抱歉，弄得有些血腥。” 　　“不，呕……”路明非看着地上那摊黄白相间的呕吐物，喘了两口气，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次的任务，”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并非仅仅运送恐龙化石，而是运输一只三代种龙族的茧。”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路明非砸了一下卡车的轮胎，发出低沉的闷响：“为什么要把老唐牵扯进来。” 　　“本来应该没有风险的，这次任务按照保密等级，也只有我能知道。”楚子航打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将它递给路明非：“但总会有意外，还好我们解决了。” 　　路明非看着面前的一滩废铁，在渐渐落下的夕阳中，显现出一种萧瑟的美感，就好像西部电影的结局，主角骑着马走在荒芜的隔壁上，身后是逐渐燃起大火的敌人老巢。 　　看着面前诚恳的师兄，路明非点了点头，拿起师兄递过来的矿泉水，草草地漱了漱口，这才白着一张脸直起身子，勉强地露出笑容：“好点了……” 　　说实话，这次对路明非的冲击甚至比上一次见到触手怪还要大，但好在他坐在后排，出事时看得并不清晰，只是被气息刺激到了，所以才如此失态。 　　“那过来帮忙。”楚子航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工具箱，拿出一只手电递给路明非：“替我照着。” 　　面对着师兄的要求，路明非懵懵懂懂地打开瘦点头，强迫着自己不去看那团废铁，走到车头前，看着师兄捣鼓着一团乱遭的车头。” 　　“师兄，你还会修车？”路明非似乎想要排解紧张，和楚子航搭着话。 　　“对，我学机械的。”作为一名优秀到过分的理科生，楚子航的机械水平其实相当不错，只不过总是被他的战斗能力盖过。 　　楚子航没有去检查那辆越野车中的情况，他很清楚，其中的四个人都不可能从这种冲击下活下来，毕竟在卡车的驾驶座里，楚子航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四个人被挤压碰撞的每一个瞬间。 　　至于确定对方的身份，那是其他执行部专员要做的事情，现在楚子航要做的，就是赶快解决卡车引擎的问题。 　　看着卡车前部的损伤，楚子航皱起眉头，哪怕是经过装备部的改造，这辆车也得大修了，发动机虽然暂时完好，但其他的管线已经出现一些问题。 　　显然，普通的工具并不能解决楚子航的问题，他先是清除出一些车头杂物，随后讲手上的工具交给路明非，说道：“你先拿着，我做些准备。” 　　路明非还在奇怪楚子航要做什么，就看见师兄的眼睛蒙上一层黄色的光芒，伴随着对方的低喝，一次小型的爆炸伴随着火焰出现在面前的空地上。 　　随着楚子航的手势，那些火焰重新聚集于他的掌心，化成了一根手掌长的火柱。 　　楚子航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动作似乎给他很大的压力，他的脑袋上冒出汗珠，拿着火柱走回了车头。 　　那火柱的温度似乎极高，楚子航拿着它，小心翼翼地凑近之前断开的管道，将断裂的部分重新焊接好。 　　如果路明非多上几节课，就会知道楚子航刚才干出了怎样惊为天人的事情，那剧烈的火焰爆炸其实是他的言灵·君焰，其召唤出的火焰有着极高的温度，足以融化合金。 　　而楚子航通过与生俱来的火焰天赋，将君焰召唤出的火收集起来，用君焰之火当做焊枪，将车头部分的损失修好，这需要对火焰有着极强的控制力。 　　而这一切，都是楚子航辛苦练习后的成果。 　　当楚子航顶着一头汗珠，这辆卡车已经恢复到勉强能够行驶的程度了，虽然车头还是破破烂烂，但表面还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这样就行了吗？”路明非有些犹豫：“老唐那边恐怕瞒不过去。” 　　“不需要，后勤部已经在等我们了。”楚子航走到后面的车厢处，一通操作，把后排的车厢卸了下来，拉着路明非上了车。 　　凯撒等在车上，监视着老唐的情况，怀里抱着那个手提箱，见到两人进来，点了点头，汇报道：“无异常情况。”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坐在老唐旁边，看着熟睡的好友，老唐似乎睡得很沉，刚才的动静完全没有惊醒对方。 　　楚子航发动了汽车，伴随着后面低沉的声响，卡车头抛下车厢，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开去。 　　不多久，路明非就看到前方等待许久的后勤部员工。 　　“我们的车厢里面，被装了定位器。”楚子航解释道：“所以只能把车厢放在那里。” 　　随后，后勤部员工给货车装上了与之前相差无几的车厢，又提过来一头死去多时的鹿。 　　楚子航拿来一个桶，把鹿的尸体塞到桶里，招呼着路明非把鹿搬到车上。 　　“我们就说车子撞到了鹿。“楚子航冷静地说道：”这边常有鹿经过高速路时被撞到，唐先生会相信的。” 　　而再经过楚子航和后勤部人员的一系列修理后，刚刚车头被撞得稀碎的重型卡车勉强能够使用了，装好了用来伪装的鹿尸体，四个人又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泥头车道，堂堂复活！ 第二百零九章 猎人与猎物 　　老唐是被一阵血腥味唤醒的，但那并非人的血腥味，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老唐很清楚，但这反而让他警惕了起来，明明还保持着睡着的姿势，但手却悄悄摸到了腰间。 　　“老唐？”路明非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干嘛？” 　　老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颗鹿头，从它的嘴角流出血来，染湿了嘴巴附近的皮毛。 　　“老路，你这么了？”老唐的声音颤抖着，他颤颤巍巍地抚摸着鹿断裂的角：“你怎么变成鹿啦！” 　　“老唐你在说什么？”路明非扒开碍事的鹿头，看着面前的老唐：“你是不是睡糊度了。” 　　老唐这才晃了晃脑袋，他好久没睡这么好过了，看着放在后排，塞在一个桶里的鹿尸体，这才说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路明非脸色很难看：“撞到鹿了，还好车还能开。” 　　“哦，”老唐对撞到鹿这种事情并不奇怪，米国时常有野生动物被撞死：“话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一次见到被撞碎的尸体，”路明非干呕了一声：“呕，有点恶心。”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老唐安慰道，又看向前面两个似乎并无大碍的人：“你们没事吧？” 　　“这有什么，很小的时候我叔叔就会带我狩猎了。”凯撒平静地说道：“一头被撞碎的鹿而已。” 　　“我也没什么感觉，倒是你，”楚子航说道：“唐先生，你睡得真死，我们就没叫醒你。” 　　“抱歉抱歉，”老唐挠挠头，他这段时间被那个梦境困扰，许久没休息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辆车上睡眠质量很好，连梦都没做。” 　　“没关系，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情。”楚子航反过来安慰道：“我们马上要到前面的小镇休息了，晚上你正好可以帮忙守夜。” 　　“这你放心，”老唐拍了拍胸口：“我绝对不会再睡着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就看到前面的指示牌，卡车驶出了高速公路，向着前方不远处，一座名为清泉镇的小镇开去。 　　清泉镇，和他的名字一样，这里曾经是西部开发时的一个聚集区，因为有珍贵的水源，于是逐渐形成了一个小镇。 　　而这些年，镇子逐渐衰败，但好在位于重要的高速节点上，于是清泉镇的居民们开始做起了卡车司机的生意，就像百年前一样，为那些饥渴的旅人提供食物和水。 　　这些年来，伴随着卡车运输业的繁荣，清泉镇居民的收入也逐渐上涨，好像又找回了往日的荣光。 　　在那天傍晚七点左右，清泉镇猎人餐馆的老板娘门罗夫人看着一辆车头破破烂烂的卡车驶进了自家门前的停车场，从卡车里下来了四个年轻人，还提着一头鹿，门罗夫人马上知道，生意上门了。 　　门罗夫人虽然和哪位有名的美国女星有着同样的姓氏，但她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长着一张适合当慈母的脸，人也和和气气的，因此家里的餐厅在卡车司机中有着极高的声誉。 　　今天是周日，来送货的司机并不多，但猎人餐馆还是照常运营着，门罗太太走出餐厅大门，快步走向那四个小伙子。 　　走进了，门罗太太才看清几个小伙子的样貌，三个华裔和一个白人，几个人的长相都不算差，门罗太太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小伙子们，你们一定饿了吧，”门罗太太招揽道：“来我们餐厅怎么样？” 　　“这鹿你们收吗？”老唐指着桶里胸部粉碎的鹿：“用这东西抵饭钱行不？” 　　门罗太太走过去，看着桶里鹿的惨状，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胸部都碎掉了，鹿排没了，后腿也没了，只能拿去做肉馅。” 　　“要钱的话最多给你们五十美金，如果折算成饭钱，给你们50%off好了。”门罗太太拿出了自己多年管家的精明，一板一眼地算着账。 　　“行吧，“楚子航走上前来，用英语说道：”你把鹿拿走吧，我们去你那里吃饭。” 　　门罗太太开心地点点头，对楚子航挥了挥手：“那还等什么，来吧，小伙子，把你的猎物拿上，来尝尝猎人餐馆的美食。” 　　猎人餐馆由门罗家族经营，到门罗夫人这代已经传递了四代人，按米国历史来算，可以称一句米国老字号了。 　　门罗先生是餐厅的大厨，负责在后厨烹饪餐厅中粗犷的美食，而门罗夫人在外面做招待，同时兼职前台记账。 　　几人进入餐馆，餐馆今天的生意并不算好，只有一堆纹着纹身的老哥围在一起，喝着啤酒，吃着烤肉，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着什么。 　　四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门罗太太拿着一张菜单走了过来：“要吃点什么？我们家有鹿肉哦，要尝尝吗？” 　　“来份鹿肉排。”楚子航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推荐菜。 　　“哦，你肯定是司机，那只鹿绝对是你的猎物。”门罗太太这些年来见多了类似的事情，那些司机听到她说的话，大多会想尝尝自己猎物的滋味。 　　“我……我要个汉堡。”路明非的口语并不差，在师兄的带头下，路明非要了一份芝士汉堡。 　　“我来份烤肉就行，烤牛胸肉。”老唐保守地点了一份看起来很正常的菜。 　　“唔……肉丸意面。”凯撒看来看去，最后犹豫地选了一份意面，他乐于尝试新奇的菜肴，但在这种小餐馆里，还不如来份一面垫肚子。 　　食物很快上来了，门罗太太说得不错，猎人餐馆的食物确实有些意思，但也不过是量大管饱的家常菜级别，挑剔的凯撒对自己面前的意面并不满意，草草吃完，就准备去镇上找个休息的地方。 　　楚子航则检查着车子的情况，他们离最后的目的地并不远了，稍微维护一下，应该还能撑住。 　　“今天晚上我就睡车里了，”老唐对楚子航点点头：“你们去睡旅馆，开了一天车，也辛苦了。” 　　“老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路明非显然清楚普通人在混血种面前有多脆弱：“我陪你好了。” 　　“不！”一个声音从路明非身后传来：“你和楚子航两个都去睡觉，我陪老唐守夜就行。” 　　凯撒走过来，递给路明非一把钥匙：“替你们开好房了，快去吧。” 第二百一十章 凡人安敢僭越 　　老唐和凯撒躺在卡车后排，老唐手里拿着步枪，时不时直起身子，观察着窗外的情况。 　　作为一个老江湖，老唐其实知道依靠卡车的防护，其实根本不需要有人守着，但那句话怎么说的，得表现一下自己的用处，不然人家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老唐知道这次雇佣自己的钱是安德出的，看在好友出钱的份上，老唐也只能拿出些精力，给这次的雇主多些额外服务了。 　　至于旁边要求一起守夜的小金毛凯撒，老唐也没有拒绝，在他看来本来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如让这个富家子弟留下来陪自己说说话。 　　“你不多睡会？”老唐看着旁边睁着眼睛的凯撒，对方把椅子板正，定定地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不，今天睡够了。”凯撒姣好的面庞隐藏在黑暗中，外面的灯光从车窗照下来，打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正好可以帮你看着。” 　　老唐笑着摇摇头，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步枪：“我可是有枪的，不用你帮忙。” 　　凯撒没说什么，只是把窗子摇下来，让外界温柔的晚风灌入这狭窄的空间，凯撒很清楚，敌人或许还会找到自己一行人，那时候，老唐这个普通人便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作为一名巴哈姆特的牧师，凯撒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那些受邪恶侵扰的普通人，于是主动请缨，留下来陪老唐。 　　“反正也无聊，不如来聊聊天。”老唐也直起身子：“小金毛，你汉语说得比我都好，当年读的不是国际学校吧。” 　　老唐当年在华夏读到小学，在东南沿海的一座小县城里读书，那座县城里有个国际学校，是那些别人家的孩子读书的地方，有好几个小白人，小黑人读书。 　　“不，我和妈妈当时借助在一个单位大院里，读的是那个单位的子弟学校。”凯撒回忆起童年的时光，北平有许多从各地来的人，也有许多的单位大院，如果算算时间，凯撒小时候应该算是大院子弟最后的辉煌。 　　“当年我记得那个院子里有个挺大的电影院，电影院旁边的草丛里有许多蛐蛐。”凯撒回忆着：“到了下过雨的晚上，那些蛐蛐就会跳到电影院的台阶上，我和那些朋友就会去抓。” 　　如果让凯撒选择，他宁愿待在北平那个狭小而温馨的赫鲁晓夫楼里，而不是去意大利宽大却冷清的加图索庄园。 　　听到凯撒的话，老唐倒是有几分诧异：“我记得华夏那边对外国人管得蛮严的吧。” 　　“我们家，”凯撒挠了挠头，最后只是敷衍地说道：“有些关系。” 　　老唐见凯撒不愿意说，也不多问，只是接着说道：“那你父亲呢，他是不是挣得不少。” 　　凯撒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与厌恶：“实际上我家的生意都是我叔叔在管，我父亲是那种……” 　　“花花公子？”老唐接话道：“还是败家子？” 　　“都是，”凯撒叹了口气，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也愿意撕开一点伪装：“他只会享乐，把钱当流水一样花出去，每个晚上换个男人或者女人。” 　　“难怪你妈妈要带着你出去，”老唐点了点头：“往好的地方想嘛，我家里比你更糟糕。” 　　“你父亲也喜欢和狗交流？”凯撒毫不介意地透露了庞贝的小秘密，反正老唐这辈子也不会和加图索家族有什么交集，这种偷偷泄密的兴奋感让凯撒舔了舔嘴唇。 　　“不，我没家了，从我高中辍学的那时起，就和家里断了关系，”老唐拍了拍凯撒的肩膀：“家里想让我去当个牙医或者工程师什么的，但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话说你妈妈怎么样了？”老唐问道，他看得出凯撒很爱他的母亲。 　　“离婚了，现在两人隔着一个大洋，但我还是跟着我那个父亲。”凯撒露出一丝羡慕：“要是我也能跟你一样就好了。” 　　“完全可以，你看你长得这么壮实，肯定是当赏金猎人的一把好手。”老唐眼前一亮：“我等下给你个网站，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出任务什么的。” 　　“不，你不懂，其实意大利人和华夏人很像，重视家人。”凯撒移动着身子，光芒照在他的侧脸上，如同博朗伦的油画。 　　“我厌恶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讨厌那种家族的氛围，但我又无法放下家族的事业与荣誉，我这样说你明白吗？”凯撒解释道，他厌恶那个讨厌的加图索家族，但不得不承认，加图索这些年在屠龙一事上有着极大的贡献。 　　凯撒不愿否认那些前人做出的贡献，但又无法把那些牺牲与荣耀与这个卑鄙的家族区分开，于是只能持续着这样不上不下的相处方式。 　　“大概明白了，就好像我爹老是说要光宗耀祖，开枝散叶一样，”老唐点起一根刚才买的烟：“不介意吧，抽烟？” 　　“你随意。”凯撒摇摇头。 　　“要我说你就不要想那么多，爱咋咋地，”老唐抽了一口，将烟灰从窗户抖出去：“现代社会了，一个人也能活得好。” 　　说着，老唐也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老唐这人与其他老老实实的华裔学霸不同，从小就不是个安生的家伙，来了米国后更是如此。 　　“当年第一次来米国，那破小学给我干傻了，”老唐说着当年刚来米国的情况：“各种设施那叫一个破，霸凌层出不穷，还有好些人涉毒。” 　　“外面帮派的人找学校里大一点的孩子，在学校里推荐麻草和红豆。”老唐手舞足蹈地说道：“我一个华裔，长得又乖，那些人就瞅着找我要钱。” 　　“他妈的，国内孩子都是动手，再不济上钢管，”老唐谈起当年的经历，还是有些后怕：“这边可是直接上枪的，你知道一个十岁的男孩被人用枪顶脑袋上是啥感觉吗？”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偷摸地搞了些钱，找到旁边中学的几个大哥，当了一阵他们的小弟，总算把那些霸凌我的人压了下去。” 　　老唐回想到这里，也叹了口气：“所以说啊，我们这些人的苦，你这种公子哥可不会懂，后面被家里人逼得读了高中，再也学不下去了，只能出来打拼。” 　　摇了摇头，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忧伤，两个人在刚才的氛围中，不知不觉说出了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老唐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到车外，回头说道： 　　“也别聊这种事情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给你讲讲当年我在热带雨林里探索印加金字塔遗迹的故事呗。” 　　说着，老唐讲起了当年他受人之托，去南美洲的一处热带雨林冒险的故事。 　　而在不远处，一名执行部专员正在镇子附近排查着可疑人员，突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脚踩在石头上发出的咯吱声。 　　执行部专员猛地回头，枪械下的手电筒照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执行部专员立刻开口道：“发现可疑目标，位置xxxx，xxxx。” 　　但出人意料的是，对讲机内什么回音都没有，甚至连电流经过发出的杂音都不曾出现。 　　“该死，”专员立刻抬起枪口，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束缚住了，手在不由自助地活动着，好像有了它自己的意志一样。 　　在寂静中，专员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先是放下手中的步枪，又掏出腰间的手枪，冰冷的枪口戳进自己柔软的口腔，然后…… 　　啪！ 　　低沉的枪响在孤寂的环境中回荡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短促而轻微的声音，一条生命的逝去只需要把一枚豌豆大小的铜粒加速到三百米每秒。 　　而见到了这一切的黑衣人，只是在兜帽的遮掩下，露出发黑的牙龈，兴奋而病态地笑了。 　　黑衣男人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镇子走去，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就在其中，而完成这件伟业，他便能由主教升格为神使，进一步光荣的进化。 　　黑衣人穿过一片布满枯树的森林，踩着地上粗粝的石块，走向那处卡车的停车场，敌人很聪明，他们丢掉了装着定位器的车厢，但行动路线太过单一，只要稍加推断便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主教又一次露出病态的笑容，牵动着长出白色鳞片的脸颊，过量的进化药龙脉早已伤害到了他的神经，让他变成了不畏疼痛的恐怖兵器，在让这个人愈发接近死侍的同时，也让他愈发致命。 　　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中，一辆车头破破烂烂的卡车停在那里，这些不懂得进化的异端甚至没有做出必要的遮掩，在主教看来，这是异端盲目的自大。 　　老唐与凯撒聊着天，突然从窗户里看到了向车子摸过来的黑衣人，古怪的打扮让老唐提起了警觉。 　　“你在这里呆着，”老唐背着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下去抽支烟。” 　　老唐不想让凯撒下车，在他看来，自己这个保镖应该保护凯撒，说着，老唐打开车门，向着那个黑衣人走去。 　　“老哥，你干什么的？”老唐走过去，看到了黑衣人病态的脸颊与皮肤上鱼鳞状的附着物：“要我帮你找医生吗？” 　　主教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知道老唐，一个喜爱冒险的赏金猎人，借着各种赏金任务，在世界各地乱跑，是卡塞尔学院派出来的烟雾弹。 　　而教团的复仇，就先从这低贱的普通人开始吧。 　　这样想着，主教抬起了手臂，准备释放出自己的言灵·阿拉克涅，这个言灵是言灵·蛇的上位，通过操纵生物电，进一步操纵敌人的肉体。 　　因此，这个言灵才被冠以希腊神话中的被变成蜘蛛的女人阿拉克涅之名，那些电流如同蛛丝一般，困住与其为敌之人。 　　现在，细微的生物电流顺着主教的手臂发出，以一种既不符合欧姆定律也不符合焦耳定律的方式，进入老唐的肉体内，肆意操纵起老唐的神经。 　　但主教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言灵在面前这个男人的体内颤抖着，那些细微的电流被一股庞大的伟力扔了回来，带着一个无比恐怖的信息： 　　“凡人，安敢僭越！” 　　那如洪钟大吕版的声音从主教的指尖一路冲到头顶，在他的颅内爆炸，主教的身体猛地跪下，那长出鳞片的额头砸在地上，流出黑红色的鲜血。 　　“卧槽，伙计你不要吓我。”老唐吓了一跳，本来以为面前的人是什么坏人，哪成想是个疯子，还没过年，就先给自己磕了一个。 　　说着，老唐想要扶起对方，却被人拦住了，凯撒站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说道：“小心，说不定有问题。” 　　“也是，我看应该是嗑药了。”老唐收起手来：“脸上还有鳞片，应该是什么皮肤病之类的。” 　　“要不要报警？”老唐拿出手机，准备打911，但凯撒阻止了他。 　　“好像有人来了。”凯撒阻止了老唐的动作，伴随着两人的交谈，一辆印着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的救护车停在两人面前，下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把那个披着黑衣的男人捆在担架上。 　　“你们没事吧？”其中一个医护人员问道：“这个病人吸毒过量，又有传染性皮肤病，千万不要接触他。” 　　“没有没有，”老唐急忙摆摆手：“他这么就倒了？” 　　“癫痫，这帮瘾君子就是这样，要不是他家里还有点钱，我们都不乐意收他。”说着，医护人员将那人又捆紧了几分，两人合力将那人运上了车。 　　“真是危险，还好有你。”老唐松了口气，原本以为难缠的家伙原来是个脑子有洞的精神病患者。 　　但凯撒却满腹狐疑，他很清楚，刚才那个男人是个即将死侍化的危险人物，但那样的人，却在老唐面前一声不吭地跪下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后，裤兜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凯撒的思绪，他打开手机，看到了上面安德发来的消息：“不要紧张，刚才是我给罗纳德的护身物品。” 　　凯撒的疑虑被压了下去，如果是安德先生出手，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 　　“你在看什么？”老唐问道。 　　“不，没什么。”凯撒把手机收好：“只是家里发来的消息罢了。” 　　另一边，被束缚住的主教在车上失去了呼吸，他的身躯完好无损，但精神早已崩溃。 　　“真够大胆的，敢对青铜与火之王出手。”执行部的特别小队交流着。 　　“但似乎对方并未被唤醒？” 　　“只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就像被火烧到后的缩手反射一样。” 第二百一十一章 猎物陷阱 　　第二天一早，老唐绘声绘色地向几个人讲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跟你讲，昨天晚上有个皮肤病疯子来我们这边，我还没动，他就倒了。” 　　“看他脸上长白色的玩意，肯定是得了鱼鳞病，”老唐比着手势：“那脸啊，骨瘦如柴，脸上一点肉都没，那皮肤白的，比鬼还像鬼。” 　　“那人在我面前站着，穿身黑袍子，刚伸出手来，啪叽一声就倒下来了，咔嗤给我磕了一个，那脑袋上直接就冒血了，看着真渗人。” 　　听着老唐的讲述，几个人对视一眼，路明非与楚子航眼神复杂，凯撒则做了几个口型，安抚几人稍安勿躁，路明非和楚子航心里也有了答案。 　　此地已经进入德州地界，卡车又陆陆续续地开了一个多小时，便下了高速，走了一条小路，往卡塞尔学院建在这边的实验室开去。 　　那实验室建在戈壁滩的一片荒原上，位置开阔，荒凉的地面上只有这一栋建筑静静地矗立着。 　　“这附近有个小镇，听导师说，准备把这里建成一个博物馆兼实验室，和当地政府合作，推动旅游业发展什么的。”楚子航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向老唐介绍道。 　　老唐则看着面前有些劣质的建筑，只能说卡塞尔学院的建筑师似乎审美有些问题，整个实验室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圆筒，连窗户都没多少，散发着一股穷酸的气息。 　　“看起来不怎么样？”老唐撇撇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当地环境，所以建成了这种样子吧，防风沙，防日嗮什么的。”路明非在旁边接话道，他之前在杂志上看过，沙漠地区气温高，所以窗户要小。 　　“嘿，老路不愧是文化人。”老唐拍拍旁边路明非的背：“看起来我也得去读个大学什么的，不然以后都没法和你聊天了。” 　　“瞎说什么呢，你永远是我哥们。”路明非拨开老唐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在几人说话间，卡车已经停在实验室的停车场里，楚子航把车熄火，从凯撒腿上把手提箱拿过来，转头对后面两人说道：“到了，先下车吧。” 　　“不卸货吗？” 　　“不必了，这边会有专人卸货，我停好车就行。”楚子航回答道，说着打开车门，沿着旁边的阶梯下了车。 　　四人下车，绕了一段路，走到了实验室正门，一个穿着西装的优雅老人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校长，您要的东西送到了。”楚子航将手中的手提箱递给面前银白头发的昂热：“没有什么意外。” 　　老唐打量着面前的老绅士，那种骚包中带着几分学究气，沉稳中带着一丝狂热的气质确实非常独特，就老唐自己的感觉，这位校长确实和安德说得一样，是个热爱古生物的花花公子。 　　昂热看着面前的四人，点了点头，向路明非等人用英语说道：“辛苦你们了，你们先进去到二楼会议室等待，唐先生，请跟我这边走。” 　　路明非还想说些什么，但楚子航拉了拉他的手，示意对方不要多事，便跟着凯撒一起，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 　　“师兄，校长要老唐干啥？”路明非不明所以地望着楚子航。 　　“大概是谈谈报酬，还有路上遇到的敌人。”楚子航思索着：“或许还会删除一些记忆。” 　　“这残忍……”路明非嘀咕道，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毫无疑问，他与老唐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放心，唐先生没看到什么超过限度的东西，所以记忆应该不会被删除。”楚子航解释道。 　　几人上了楼，二楼的布局很奇怪，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房间，三人的内心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疑惑，打开木制的大门，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一个人在等待着。 　　“德叔，你怎么在这里？”路明非率先开口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在学校里等着呢。” 　　“在你心中，我就那么宅吗？”安德无语道，看着亲密了不少的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干得不错，托你们的服，我们揪出了一个呆在研究部门的间谍，就是他把你们的信息泄露出去的。” 　　说着，安德向三人伸出手来，对三人说道：“来吧，拉住我的手，我开传送带你们回去，正好还能赶上周一的上课。” 　　凯撒与楚子航握住安德的手，但路明非却没有动作，现在的一切都太诡异了，让他本能地反对安德的意见。 　　见到路明非的反应，安德也不生气，扣住楚子航和凯撒两人的手腕，下一秒，伴随着只可能出现在电影中的光芒，三人消失在这间空荡荡的房间中。 　　路明非孤零零地呆在房间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另一边，老唐跟着昂热走到大厅的中央，因为整个建筑呈现圆筒型，所以第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而一个展台孤零零地放在圆环的圆心中。 　　“唐先生，您喜欢恐龙吗？”昂热问道，他的口音非常优雅，让老唐想起以前看过的英国电视剧。 　　“恐龙吗？”老唐耸耸肩：“小时候我很喜欢他们，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侏罗纪公园确实存在就好了。” 　　“古生物迷人的地方就在这里，以前我在剑桥念书，学习的是人类的历史，但人类的历史和这些生物比起来，实在太过单薄了，当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就迷上了这种生物。”昂热的眼睛后流露出一丝怀念。 　　说着，昂热蹲下身子，在地上打开了手中的手提箱，里面并非三代种的茧，就像楚子航编的谎言一样，是一枚恐龙蛋化石。 　　谎言重复一千次，也终于成了真。 　　昂热带上手套，轻轻地把化石从手提箱中拿出来，郑重地放在台子上，对老唐说道：“这枚蛋曾经是个生命，但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他终究异化成了不同的东西。” 　　“现在它被玻璃罩束缚着，只是供我们参观的展品。”昂热感叹道：“唐先生，你面对这一幕，有何感想？” 　　“我在想什么时候给钱？”老唐非常直接。 　　“就是现在……”昂热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在老唐面前的昂热早已消失，地面开始出现闪烁的电光。 　　猎物已经进入陷阱，狩猎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宝石树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总部，此刻曾经人来人往的总部只剩下些许留守的后勤人员，安德与楚子航和凯撒突然出现在一处角落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师傅，您究竟瞒了我们什么？”楚子航开口道：“是和唐先生有关吗？” 　　“那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战斗，”安德指着执行部的大屏幕说道：“你们呆在这里，看直播好了。” 　　说着，安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执行部之中，只留下楚子航与凯撒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转过头，望向后面的屏幕，但上面的影像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老唐被束缚于一座炼金阵列中，而旁边的屏幕上揭示出对方的身份：青铜与火之王。 　　就在刚刚，伴随着昂热的闪身离去，摆放在展览柜中的恐龙蛋化石里绽放出蓝色的光芒，安德并未欺骗他们，这恐龙蛋化石，内部藏着一枚从海洋与水之王的三代种子嗣身上提取出的权柄。 　　而这枚权柄，成为了整个炼金回路的能量来源，伪造的恐龙蛋化石破裂开，露出其中水蓝色的宝石，庞大的能量从其中泄露出来，沿着水银回路流经整个地面。 　　在那一刻，伴随着蓝色的能量在回路中蔓延，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老唐的腿上升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胃部好像在被一百只大手蹂躏着，有某种东西要从他的口中喷出来。 　　下一秒，那种酥麻的感觉就变成了可怖的疼痛，如同一千万把小刀一样切割着老唐的身躯，老唐紧闭的嘴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足以让婴儿夜啼的恐怖惨叫。 　　“嗷啊啊啊啊啊啊！” 　　老唐的声音在圆环状的建筑中回荡着，路明非突然听到惨叫，赶忙跑出房门，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这辈子只会在噩梦中见到的恐怖景象。 　　老唐跪在地上，无穷无尽的，如黑泥一般的物质从他的五官中喷涌而出，那些似乎是血肉结合物的古怪物质像是有意识一般蠕动着，逐渐包裹住老唐的肉体。 　　“炼金术，他妈的，炼金术还能这样用？”远在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骂出了粗口，作为人类炼金大师，他很清楚刚才的一幕代表着什么。 　　那是至高的炼金之术，将周围的物质杀死，化为龙族的血肉，而对于人类，龙族的秘密终于被揭晓，龙族变身时那些额外出现的身体组织，并非通过普通的方式生成，而是利用炼金术，将周围的物质炼制成自身的血肉。 　　“不愧是最精通炼金术的青铜与火之王，”副校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一帧画面：“只不过是自然的反应，便涉及了炼金术的实质。” 　　但被困在炼金阵列中的老唐，或者说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他的感觉就不怎么美好了。 　　困住诺顿的法阵由多个炼金阵列组成，其中最核心的，便是能够分离龙族的献祭法阵，诺顿作为精通炼金术的龙王，轻松破坏了那些束缚他的炼金阵列，却对最核心的献祭法阵束手无策。 　　这，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但对于诺顿来说，残存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学会法阵所拥有的知识，那法阵散发出的力量如刀子一般切割着他残存的，刚刚苏醒的精神，他必须做出断绝。 　　而在路明非的眼中，曾经的好友在自己面前，逐渐被黑色的血肉吞没，那如同游戏中史莱姆一样的怪物，正缓缓蠕动着，那黑色的圆球状怪物缓慢地伸出五根粗壮的触手，猛地砸向发出光芒的地面。 　　如果不能理解，那就直接毁掉，这便是最暴虐的龙王的处事方式。 　　“怎么可能，让你得手！”路明非身后传来安德的吼声，火球出现在那几根触手的末端，挡下触手意图破坏法阵的攻击。 　　火球并不能伤害到触手，但其中隐藏的爆炸，却抵消了对方的攻击。 　　但安德出手的动静却引起了诺顿的注意，他的肉体还是一个可怜的，长着四根触手的圆球，但精神却抢先一部苏醒了过来。 　　诺顿看向站在那里的安德，作为初代种之一，诺顿一眼就看穿了安德的伪装，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龙种，身上有天空与风之王的气息，有自己的气息，但却不是两方的子嗣，因为他的身上，弥漫着重未见过的气质。 　　但毫无疑问，面前这头从未见过的龙，是自己的敌人。 　　一更触手裂开两半，从其中产生了足以发声的器官，一个沙哑而威严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你！伪龙！亵渎！” 　　安德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吧，哪还有龙的样子，不过是一滩可怜的史莱姆罢了。” 　　或许是安德的话语刺激到了诺顿，那裂开两半的触手中传出可怕的啸叫，诺顿放弃破坏地下的法阵，转而将目标对准站在二楼的安德。 　　下一刻，那向安德抽来的触手被无形的力量挡住，那是安德布置在身体周围，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的法师护盾。 　　“让我看看，我们的火有什么差距吧。”安德手中多出一根装饰华丽的法杖，与以前使用的类似战锤的法杖不同，这柄法杖头上并非是金属锤头，而是一枚天然的红水晶。 　　“尝尝这个吧。”伴随着安德的动作，法杖头上的红色水晶发出光芒，一团黑色的烟雾在诺顿扭曲的血肉团上形成，炽热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这是八环法术，焚云术，诺顿感到那些接触到自己的火焰与普通火焰并不一样，他们在自己的肉体上燃烧，明明是火焰之王，竟被火烧伤了。 　　一个八环的法术，虽然无法解决诺顿，却可以拖延一阵时间，安德看向旁边被保护在护盾中的路明非，缓缓开口道：“你也看到了，你的朋友，罗纳德·唐，实际上是一名龙族，他是青铜与火之王。” 　　“德叔，”路明非完全被这种展开弄傻了，提出了一个可笑的问题：“难道就一定要干掉老唐吗，难道不能像我一样……” 　　安德粗暴地按住路明非的肩膀，把他推到二楼的边沿，强迫他看着下方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诺顿：“我信任你，是因为你是从你妈肚子里滚出来的，但罗纳德可不是。 　　你告诉我，你的言灵能勘破迷雾，那么现在，用你的言灵，看看下面那坨恶心的史莱姆究竟是什么吧。” 　　慌乱中的路明非遵循了安德的命令，伴随着他低声念出那句blabsp;sheep wall，黑色的山羊冲破了迷雾，让路明非看到了烟雾后的真实。 　　那既不是之前如史莱姆般的怪物，也不是四足双翼的巨龙，而是一颗虚幻的巨树。 　　巨树的树冠直冲云霄，叶子如红宝石一般美丽，庞大的黑色树干好似流体，闪烁着美丽的光芒，而在最下方，盘虬卧龙的树根中，包裹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 　　那是罗纳德·唐，路明非很清楚，老唐就在那里，等待着他。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拼上性命也要做到 　　在路明非眼中，那可只有他能看到的巨树之下，老唐的身影蜷缩着，像婴儿一般沉睡着。 　　但路明非能够看到，那扭曲的根须正在吸食老唐的血液，从他的指尖开始，老唐原本红润的皮肤正一点点变得透明而苍白，老唐正在消失。 　　“老唐！”路明非喊道，他跳到护栏上，就想要到达老唐的身边，但他被人拦住了。 　　“你看到了什么？”安德拉住路明非的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德叔，是老唐！老唐就在那个怪物的肚子里面。”路明非回身激动道：“让我下去，我去救他！” 　　“哦，是嘛？”听到路明非的话，安德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确定吗，我现在还能把你传送出去。” 　　“你不是说过吗，总有一些事情，是拼上性命也要做的，现在就是时候了。”路明非冲着安德吼道。 　　安德看着面前的少年，不，他已经长大了，现在可以正在意义上被称为男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疯狂与兴奋，魔力在他的周围聚集，被扭曲塑造成各种术式，向路明非扑过去。 　　“那我就帮你一把！ 　　法师护甲！ 　　虚假生命！ 　　脚底抹油！ 　　护盾术！ 　　变巨术！ 　　石肤术！ 　　防护能量伤害（火焰）！……” 　　一道又一道魔法灵光在路明非的身上疯狂地刷新着，多年的经历让安德将加buff这种行为做成了艺术，当那些光芒散去，一个三米高的可怕巨人站在那里，路明非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好了，现在去创造奇迹吧，少年！”说着安德抬起自己的大脚，一脚踹在路明非的屁股上。 　　一股大力传来，路明非被变巨术变得巨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直接越过护栏，栽向地面上那蠕动着的黑色球体。 　　看着路明非向下跌落的身影，安德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古旧的铜号，安德将它举起，就像过去千万次一样，吹出了那段熟悉的旋律： 　　“嘟嘀咚，嘟嘟嘟，嘟嘀咚，嘟嘟嘟！” 　　那是冲锋号的声音，伴随着清亮的号声，吟游诗人特有的法术英雄气概加持在路明非身上，让他充满勇气，就像那无数的先辈一般。 　　在刚刚那段时间，被地下法阵困住的诺顿不断发出让人恶心的吼叫，他的精神在献祭法阵的作用下，愈发混沌，而另一种意志逐渐占据上风。 　　那股意志既不属于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亦不属于赏金猎人老唐，那是埋藏在每个龙族体内，最暴虐，最无序的野兽意志，就像那些被龙血感染的生物一样，诺顿陷入了欲望的漩涡中。 　　他的声音不再有序，带上了一些可怖的混乱。 　　现在，他，很饿。 　　在龙王无意识的动作下，炼金的术式于空中浮现，周围的物质进一步转换为龙王的肉体，诺顿，在一步一步地逐渐变大。 　　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反而在逐渐破坏周围布置的法阵，终于在一阵抽动后，地下的法阵不再运作，诺顿不再收到法阵的伤害，但他再也回不去了。 　　献祭法阵的运作已经完全破坏了诺顿的身体结构，贸然地苏醒配合上外部的攻势，诺顿的身躯再也无法恢复过去的伟岸。 　　那房间中的怪物，不再是骄傲的龙族，而是一团黑色的血肉混合物，如史莱姆一般运动着，无意识地增加着自己的体积。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路明非狠狠地砸在蠕动着的黑色肉团上，被附着于身体表层的护盾立刻冒起一股青烟，那是腐蚀性的龙血与护盾在碰撞。 　　路明非用变得粗大的手死死扣住身下的怪物，用力插入肉球之中，他很清楚，老唐就在这扭曲的怪物体内，只要进入其中，或许老唐还有一丝生机。 　　“你不是什么诺顿，你是我兄弟，老唐！”路明非怒吼着，一下下撕扯开黑色的血肉，竟是要在这可怖的怪物身上徒手挖开一条通道。 　　而周围的黑色组织似乎有意识一般地规避着他的行动，那些血肉蠕动着，将他的身体逐渐吞没。 　　安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被吞没的路明非，转过头，看到了走来的昂热，他还是那么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昂热的手中拿着那把折刀，他正以一种超出人类极限的速度转动着手上的刀子，这是他即将要出手的表现。 　　“最后还是回到了我的计划，秘密武器还是被踢下去和龙王1V1了。”昂热看着膨胀的诺顿，那黑色的圆球已经膨胀到三层楼高，周围的空气稀薄，大楼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不，还是有些不同，起码这一次，是他自己选的。”安德回身拉着昂热的手：“启动爆破装置了吗？” 　　“当然，但不管我们的S级吗？”昂热笑了笑，在一道传送术的光芒中，逐渐消失在这栋建筑中。 　　“他会没事的。”安德毫不在意，在诺顿的攻击中，发动了传送术。 　　伴随着昂热和安德两人的消失，早已被血肉组织覆盖的海蓝色宝石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一场炫目的爆炸开始了，这便是执行部送给龙王的礼物。 　　安德和昂热出现在两公里外，这附近都是荒芜的空地，用来做战场再合适不过，但当两人回头看去，那场景壮丽得让安德终身难忘。 　　在建筑的废墟中，圆球状的诺顿扭动着身体，每一次蠕动，建筑就会消失一块。 　　那黑色的圆球状怪物身躯高高隆起，黑色的外表下包裹着水蓝色的能量，能量在其中不断翻腾，但却不断被消化。 　　哪怕是人类炼金大师配上一枚三代种的权柄，哪怕权柄来自海洋与水之王的子嗣，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头怪物吞噬那些能量，并将其吞没。 　　“这下麻烦了。”安德面色凝重：“秘党的档案里有这种东西吗？” 　　昂热摇摇头：“从未见过的怪物，放弃了言灵与一切技术，只剩下最基础的欲望，反而造就了强大的肉体。” 　　安德不知道，依托诺顿强大的肉体与炼金术，在献祭法阵的刺激下，他制造出了前所未有的怪物。 　　一头吞噬一切，将世间万物转化为自己血肉的怪物。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那一跃的风情 　　路明非不知道，他刚才那一次飞跃，震惊了多少观看监控视频的专员。 　　在诺顿所在地两公里，安德与昂热两人的降落地不远处，便是执行部的临时总部，此刻这个宽敞的帐篷内鸦雀无声，每个专员都在脑海中默默品味着那一跃的风姿。 　　初代种，一个可怕的名字，单凭龙威便足以让普通人心脏骤停的可怕敌人，历数历史上秘党与初代种龙王间的战斗，无一不是用血肉堆砌出的惨烈。 　　而那些面对龙王，敢于向路明非一般勇往直前的，不是疯子，便是真正的英雄，虽然对混血种来说，这两者通常是一回事。 　　像路明非一般，年纪轻轻便勇往直前，赤手空拳直接冲向龙王的，哪怕最后被秒杀，在未来也会青史留名，搁上古时代，起码是刑天一般的人物。 　　由于龙王所说的龙文对混血种有一定的影响，因此监控中的转播并不包括声音，但执行部的人依然可以从路明非的口型和样貌判断出对方大致的意图。 　　他想要拯救老唐，那个青铜与火之王在人间的伪装。 　　“罗伯特，你说诺顿会记得他是老唐时的事情吗？”曾经负责监视老唐的艾玛专员也在这群人中，她转头看向旁边一位技术人员，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不会，按我们生物学部的研究，龙族人类状态的记忆与龙类状态的记忆可能是存储在两个不同的器官中的，也就是说，诺顿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罗纳德·唐的记忆。”罗伯特作为生物学部的副教授，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就像精神分裂……”艾玛喃喃自语道，在那一刻，她居然涌起一股希望，或许这个S级，真的能够把老唐变出来也说不定。 　　在千里之外的执行部总部，楚子航与凯撒看着监控中被诺顿肉体吞没的路明非，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在这一刻，两人才明白安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吗？”楚子航看着被诺顿吞入腹中的路明非，喃喃自语道，他很清楚，如果让自己来，和路明非现在的下场估计差不了多少。 　　楚子航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父亲也在大洋彼岸观看着相同的直播画面。 　　夷陵峡附近的指挥中心内，华夏有关部门内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曼斯教授望着屏幕中的景象，转头问愣在那里的楚天骄： 　　“你们华夏人都这么培养孩子的吗？” 　　“不不不，”楚天骄连连摇头，眼神求助似地望向旁边的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王校长，你可得给曼斯教授解释解释。” 　　“这可能是安德先生自己独创的教学方法，理论上我们不鼓励刚成年的混血种出任务，也不会要学生这么做。” 　　被称为王校长的男人缓缓说道，曼斯教授露出一丝失望：“我还以为华夏这边都是这样的。” 　　“不会有哪个家长会像安德先生一样，把自己赤手空拳的孩子丢到龙王面前。”王校长皱着眉头：“那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说实话，这才是我梦想中的教育，不经历苦难，怎能见彩虹。”曼斯教授的眼中满是希望：“虽然昂热校长一直都不支持就是了。” 　　旁边的楚天骄悄悄摸了一把汗，还好曼斯教授的主张校长没接受，不然下一个被丢到龙王面前的，就是自家儿子了。 　　但关注北美状况的只是这间指挥中心内的少数，更多人关注的，是夷陵峡内的情况。 　　此刻，夷陵峡内的青铜城无比安静，就像过去无数时光中一样，内部的龙王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但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弟弟康斯坦丁此刻内心却是天人交战。 　　这是他无数年来的人生中从未遇到的情况，哥哥终于苏醒了，但他变得无比陌生。 　　曾经，诺顿是个严厉而凶恶的龙王，而自己不过是他未来的食粮，但诺顿却不忍心吞噬他，而是把他真的当做自己的弟弟，与他分享着自己统治的土地。 　　但现在，从两人之间的链接中，康斯坦丁能够感受到那无比陌生的精神，那不是自己的哥哥，那只是一头野兽。 　　他本应该立刻破茧而出，但这陌生的情况让本就懦弱的康斯坦丁反而拿不定主意，自己的哥哥究竟怎么了，康斯坦丁蜷缩在茧中，颤抖着想到。 　　一旁守护着君王之茧的龙侍参孙同样不安地摆动着尾巴，龙族的社会如白蚁或者蜜蜂，阶层性明显，作为龙侍的参孙愿意为主人奉献自己，但却不能逼主人拿主意。 　　青铜制成的茧室颤抖着，似乎体现着康斯坦丁的纠结，随后又停止了下来，康斯坦丁的意志在参孙的脑海里回荡： 　　“不要走，就在这里，等着哥哥回来……” 　　懦弱的龙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参孙默然颔首，青铜城中又回到了原来的寂静。 　　但康斯坦丁却不知道，他的哥哥，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德州西北部的荒野，这里曾经发生了无数西部可歌可泣的故事，是无数牛仔片的取景地，但现在，一头可怖的怪物正在其中肆虐。 　　安德望着已经膨胀到十五米的巨大黑色肉球，转头问昂热：“天上的卫星啥的都屏蔽了吗？” 　　昂热点点头：“都解决了，执行部的那批人也暂时不会过来，你赶快吧。” 　　望着面前的怪物，安德活动了一下身子：“现在变身成龙形态还是太冒险了，我先用魔法试试好了。” 　　伴随着安德的动作，周围稀薄的魔力被调动起来，火焰在安德周围燃烧着，现在安德要用自己的火焰，对抗曾经的青铜与火之王。 　　下一瞬，安德突兀地出现在诺顿的面前，火焰从天而降，燃烧着本就稀薄的空气，让战场的气氛更加热烈。 　　伴随着安德调动着魔力，一颗炽白的巨大火球在他的头顶形成，安德右手轻挥，火球从中分开，化作两道白炽色的流星，砸在诺顿的圆球型的身体上。 　　“能量对他没用，”昂热的声音从安德耳中传来：“炼金术式会杀死那些火焰，将其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不，他可转化不了我的火焰。”安德反驳道：“那里面可有我的魔力。” 　　安德话音刚落，一阵爆炸声传来，火焰在那扭曲的身体上燃烧着，发出难闻的臭味，安德的火焰确实伤害到了诺顿。 　　“炼金术，首先要理解物质，但诺顿可没见过魔法，又怎么可能理解我的火焰？”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初生的诺顿 　　荒凉的戈壁滩上，仙人掌肆无忌惮地向上生长着，伴随着喧嚣的风，几个风滚草从安德身后滚过，如同每个西部电影中都会出现的抢手对决画面。 　　但在战斗的二人却不是两个拿着左轮的西部牛仔，而是两头来自不同世界的龙。 　　那黑色的组织涌动着，像潮水般冲向面前渺小的，伪装成人类的巨龙，而迎接他的，是无数火焰制成的箭矢。 　　一名强大的术士，他的战斗会是怎样的？ 　　术士是天生的施法者，他们的魔法并不灵巧，但胜在势大力沉，因此被那些法师老爷们戏称为行走的火焰箭机器，但对于那些将自身血脉开发到极致的术士来说，他会让那些法师老爷知道，无情的火焰箭机器究竟有多么可怕。 　　现在，伴随着安德的一举一动，周围魔力形成的火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为各式各样的武器，轰击在诺顿的身体上，但这不过是安德给诺顿的开胃小菜。 　　用魔力召唤出火焰，再赋予其形状不过是小孩子都能做到的技巧，接下来才是安德为诺顿准备的大餐。 　　路梨的言灵是言灵·审判，通过说出死亡的龙文，赋予言灵领域中的生物死亡。 　　而安德这些年与路梨相处下来，通过观察言灵作用的方式，将这种技巧融入魔法内，大大增强了一个九环法术： 　　律令死亡。 　　安德盯着面前的龙王，鳞片与龙翼自身上伸出，喉部的结构发生了改变，一句龙文从安德的嘴里说出：“现在，死吧！” 　　周围聚集的庞大魔力伴随着安德的指令向着诺顿蜂蛹而去，将死亡赋予面前的怪物。 　　在那一刻，死寂的灰白色在那黑色的组织上蔓延，那圆形的怪物颤抖着，庞大的生命气息不断衰弱，但随即，这种变化停止了。 　　灰白色的蔓延暂停在那里，曾经黑色的血肉在安德魔法的作用下化为了累死大理石般的结构，随后，那处伤口崩裂，灰白色的石头被周围黑色的组织所吞没。 　　前所未见的情况让安德愣在了那里，他想过无数种结果，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律令死亡可不是石化术，这个法术释放后只会有两种结果，对手死亡，或者毫发无损。 　　但安德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面前这个巨大的黑色怪物，并非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而是由无数个生命组合在一起的集合。 　　“该死的，这帮伪龙究竟是什么东西？”安德低声骂了一句，不过一会的功夫，这黑色的巨蛋又回到了原来的体型，甚至还有所膨胀。 　　“那就这样好了！”安德的身体燃烧着，在一片火海中，一头巨龙从烈焰中钻出，带着黄铜色鳞片的龙爪狠狠地抓在那圆形的身躯上。 　　爪子深深切入诺顿扭曲的肉体之中，但安德的龙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悦，爪子就像陷入一片流沙之中，在极为缓慢地被面前的怪物吞噬。 　　龙翼挥舞，卷起狂风，安德将爪子从诺顿的身体中拔出来，这是无数年来，他第一次像自己的同胞一样，用爪子与翅膀战斗。 　　但说道龙，还有一件事情必不可少，那便是龙息！ 　　安德双翼一卷，盘旋于半空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伴随着喉部器官的运作，线性的火焰从天而降，如同传说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狠狠地插向地面上扭曲的怪物。 　　伴随着燃烧的爆响与难闻的恶臭，滚滚黑烟从地面冒出，不远处的执行部临时总部中，施耐德看着远方的黑烟与失去信号的屏幕，恼怒地锤了一下桌子。 　　“卫星怎么回事，有诺玛在，为什么还被屏蔽了。”施耐德对旁边的工作人员吼道。 　　“部长，昂热校长打来电话，表示屏蔽卫星是他的要求，因为涉及到一些3S级的机密。”旁边的专员接了个电话，对施耐德回道：“并且校长禁止所有人观察战场，不然可能会对精神造成永久性损害。” 　　施耐德对校长的说法无话可说，只能转向旁边的专员：“炼金弹头准备好了吗？” 　　“贤者之石弹头已经就绪，随时可以发射。”专员向施耐德回复道，此时，从远处传来了可怖的吼声，如同婴儿被母亲抛弃一样，尖细而刺耳的怪叫。 　　安德盘旋在天空之上，看着下方圆形的怪物，刚才安德的吐息在那圆形的身体上劈出了深深的裂痕，从那裂缝中，传出了幽怨的怪叫。 　　“安德，这是颗蛋！”远处观察着战场的昂热喊道：“他在重演龙族的生命，诺顿要破壳了。” 　　安德没有回应昂热的叫喊，金黄的竖瞳看着这枚已经变成椭圆形的巨蛋，从那黝黑的裂缝中，安德看到了其中两点金黄的火焰。 　　咔嚓，咔嚓…… 　　某种让人牙酸的声音在空地中回荡着，黑色的蛋壳一点点皲裂，伴随着裂痕的扩大，一只龙爪从裂缝中伸了出来。 　　在安德看来，这可怖的肢体根本不能被称之为龙爪，惨白的骨骼覆盖着发黑的血管，表面是透明的，带着些许红色鳞片的皮膜，让安德想起自己记忆中的龙巫妖。 　　伴随着可怕的破裂声，从蛋壳中爬出的，是比安德大了一圈的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东方神龙与西方巨龙的组合体，但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分明只是一个未发育完全的胚胎。 　　从那皮膜下的肋骨中，能够看到新生的诺顿不断跳动的心脏，婴儿的啼哭从诺顿裸露的牙齿间发出，在荒野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安德望着不断啼哭的诺顿，魔力从双翼间流向周围的空气，作为生活在沙漠中的龙种，掀起遮蔽视线的沙尘暴，本身就是黄铜龙的本能。 　　在安德的魔力作用下，周围的空气开始狂暴地流动起来，化成一堵风墙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在一帮待命的施耐德听到这诡异的声音，不顾昂热的禁令，拿着望远镜走出帐篷，向远处望去，却只看到漫漫的黄沙，在风的作用下遮盖了一切。 　　在沙尘暴中，安德盘旋在诺顿上方，看着周围被他魔力掀起的风暴：“现在，终于不会有人打扰了，让我看看，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究竟有多强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点燃世界 　　布置好了遮挡视线的屏障，安德与昂热交流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剑桥博士，现在是什么情况？” 　　昂热面色凝重地望着趴在地上，胸膛缓慢起伏的诺顿回答道：“可能是献祭法阵出了问题，诺顿的人格似乎被消灭了，但肉体还在不断成长，这两种情况间的冲突似乎让他再次茧化重生了。” 　　“我可没见过这样子的茧化，”安德回答道，主动掐断了与昂热之间的链接，收起翅膀，龙爪向地上怪叫着的诺顿抓去。 　　诺顿的身上覆盖着粘液，之前睁开的眼睛在阳光的刺激下紧紧闭着，安德从天而降，附加着魔力的爪子抓向那看起来十分脆弱的脖颈。 　　新生的诺顿有着修长的脖子，覆盖着皮膜与血管的颈骨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惨淡的白光，从天而降的龙爪狠狠地撞击在那惨白的骨骼之上。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与地面碎裂的声音，诺顿庞大的身体颤抖着，前方还未发育的头颅在力的作用下高高仰起，随后又无力地垂下。 　　安德挪开爪子，望着在刚刚那一击下粉碎的骨骼与血肉，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巨龙敏锐的耳朵听到了边上诡异的响动，安德又一次飞起，在安德惊讶的眼神中，诺顿庞大的身躯一点一点地颤抖着，纤细的脚爪勉强支撑起身体。 　　他爬了起来。 　　此刻，诺顿颤抖着支撑起身体，那粉碎的脖颈耷拉着，薄薄的皮膜勉强链接着毫无生气的头颅，任何正常的生物都不可能在这样的伤势下幸存，但他确实还活着。 　　“他妈的，难道这玩意其实是不死生物？”安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但从嗅觉中获得的信息告诉他，面前的生物有着磅礴的生命力。 　　黑色的物质从诺顿断裂的伤口处浮现，粘稠的液体从断口处爬出，将粉碎的骨骼包裹起来。 　　安德在上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诺顿的情况，在他的注视下，黑色的物质快速硬化，变为白色的骨骼与黑色的血管。 　　“这个世界的龙，究竟是什么东西？”面对着传说中的龙王，安德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比的荒诞，他之前一直把这个世界的龙当做变形怪或者恶魔一样的东西，但现在看到的事情告诉安德，这些被称为龙的怪物，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诶呀诶呀，安德先生，您可是惹出了大麻烦。”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安德旁边传来，安德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儿童西装的虚影。 　　“哼，这也算麻烦吗？”安德的龙脸上露出一丝讥笑：“小子，你有没有听过火箭弹洗地？” 　　“安德先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请使用您准备的底牌吧。”虚影彬彬有礼地向安德说道：“虽然是用那种方式提炼出的贤者之石。” 　　“你哥哥呢，不管他了？”安德盘旋在半空中，与零号交流着。 　　“他会没事的，我保证。”伴随着最后的话语，虚影从半空中消散，安德从鳞片的缝隙中用法师之手掏出一个手机，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在外界观望的施耐德接到了安德的电话，安德低沉的声音在临时总部中回荡：“发射炼金弹头。” 　　“报告，能见度不足，无法发射。”下方执行部专员回答道。 　　“直接向这边发射，会命中目标的，我保证。”安德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双翼一振，不去理会还在瞒姗学步的诺顿，转头飞向在不远处等待着的昂热。 　　“怎么样？”此刻昂热已经卸下了变身术，回归了自己最原始的状态，昂贵的定制西装被甩在一边，龙鳞与龙角在昂热的身体上生长。 　　“马上会发射贤者之石导弹，你和我一起，保证能够命中。”安德没有多说什么，尾巴一卷就把昂热放大了自己背上。 　　“没想到还是用上了贤者之石。”昂热趴在安德的背上说道。 　　“那可是尼古拉斯几个月捏着鼻子努力的成果。”安德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随手扔出几个火球，将蹒跚的诺顿炸倒。 　　在发现了老唐的身份后，执行部就开始想方设法收集对方的细胞，通过对老唐唾液，排泄物与血样的分析后，炼金部的炼金术师们惊讶地发现，他们能够从老唐的细胞中提炼出传说中的第五物质：贤者之石。 　　这是精神元素的结晶，它凝结于龙族的细胞中，是能够杀死龙王的存在。 　　于是，在副校长几个月捏着鼻子的努力下，一枚不到绿豆大小的贤者之石从老唐的细胞中提取出来，被装备部人装载在弹头上，作为这次任务的杀手锏。 　　而就在安德与昂热准备对诺顿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他们的另一个杀手锏：路明非，正陷入可怕的危机中。 　　在被那黑色的组织吞没后，路明非感到皮肤一阵刺痛，那是龙血中的腐蚀性物质在吞噬他的皮肤，但依托着安德给予的魔法，他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哥哥，你要死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被失控的龙王所吞噬，像个没脑子的莽夫一样。” 　　路明非感到周围那种蠕动的血肉突兀地消失不见，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在一艘小船上，天空中是灿烂的银河，而在他面前的，是熟悉的小恶魔。 　　“你后悔吗，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自己的好兄弟。”零号靠在船舷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路明非：“像个傻子一样。” 　　路明非低着头，脑海中想起当年安德说过的话：“找到个龙王，然后把你丢下去和他来一次刺激的1V1。” 　　阴差阳错中，路明非确实做到了当年安德所说的事情，但他自己清楚，自己缺少的是什么。 　　“拿去，都拿去，你不是龙王吗？”路明非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眼神中是炽热的火焰：“只要能救老唐，我的灵魂，给你又如何？” 　　“不要用四大君主那种东西形容我，我是比那些贰臣更伟大的存在，但既然您有所要求，我当然会有所回应。” 　　男孩站起身，小手搭在路明非肩膀上： 　　“让我们点燃这个世界吧，哥哥！”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作弊秘籍 　　孤零零的木船在一望无际的星空中飘荡着，零号的手搭载路明非的肩膀上，缓缓说出了恶魔的话语： 　　“你的敌人，是龙族的四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天空与风之王。 　　因此，我可以接受你的召唤四次，但每一次召唤，会消耗你四分之一的灵魂。”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听着零号的话语，说时迟那时快，路明非狠狠地拽住零号的领子，将他按在船舷上，伴随着两人的动作，身下的小船剧烈晃动着，荡漾出一圈圈水波。 　　“我没有空和你聊天，要么把力量给我，要么放我离开。“路明非吼道，眼神中满是疯狂，或许，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疯了。 　　“哥哥，这样才像点样子。”零号抚摸着路明非的脸颊，流露出一丝怀念，下一瞬，零号的身体消失不见，路明非抓了个空，零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The gathering，施法单位，法力无限。“零号出现在路明非背后，以掌心拍击路明非的后脑：“从此刻起，这个秘籍解封！” 　　“Noglues，你的对手将无法使用言灵，等效于‘言灵·戒律’，从这一刻起，这个秘籍解封。” 　　“这是什么？”路明非脑袋被拍得生疼，零号就像个粗暴的蒙古大夫，给他脑门上贴了两个狗皮膏药。 　　他懂The gathering，Noglues两句，在星际争霸的单人游戏里，按下回车键之后输入这两条，就能实现不同的作弊功能。 　　和Black sheep wall一样，但更为强大。 　　“言灵，你的言灵。”零号说道：“这两条都只会短期有效，但还有一个你是可以坚持使用的，那是你自行解封的。” 　　“什么？”路明非问道。 　　“不·要·死。”路明非说得极慢，似乎是要路明非看清他的唇形：“你跳下来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的，就是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你很像你兄弟活下来，对吧？” 　　“但你没有力量，使用The gathering后，你就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操纵生命。 　　这就是你的……权力！” 　　“谢谢……”此情此景下，路明非幽幽地吐出一句感谢，看着周围的景色，站在船舷边上，身后是彬彬有礼的小恶魔。 　　“老唐还活着吗？”他提出了自己最后的问题，如同一位孤独的，即将踏上征途的勇者。 　　“老唐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但那个屎黄色的家伙确实带来了奇迹，你现在有了一个机会，杀死诺顿，救护老唐。”零号爬在船舷上，看着船下的水面：“最后的任务提示，对于初代种，能造成伤害的，只能是强大的炼金武器。” 　　路明非转过头，盯着面带笑容的零号，对方挥了挥手，对路明非说道：“但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很快，您的武器就会送到。” 　　路明非没再多说什么，看着下方平静的水面，双腿用力，以一个别扭而难看的姿势跳入水中，溅起大大的水花，将小船远远推开。 　　伴随着下坠的失重感，路明非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片可怖的黑暗，手上黏腻温热的质感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某种动物的胃里。 　　“Black sheep wall。”伴随着路明非低声说出曾经的使用过的作弊码，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在那一刻，他看清了周围扭曲的世界。 　　那是由血肉构筑成的恐怖世界，路明非身处在一条结构类似肠道的通道中，，只容一人通过的道路不断蠕动着，向内挤压着路明非的生存空间。 　　“老唐究竟在哪？”面对着这种恐怖游戏般的场面，路明非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向着前方的道路前进着。 　　伴随着路明非的自言自语，视野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路明非当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向旁边蠕动的黑色血肉，想起了零号刚才说的话：“使用The gatherg后，你就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操纵生命。” 　　如果能够操纵生命的话，那么那些德鲁伊的魔法，是不是自己也能使用了呢？ 　　这样想着，路明非第一次使用了第二个言灵：“The gathering。” 　　伴随着路明非的话语，庞大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涌现，那来自自然的力量像忠诚的卫兵，遵从路明非的意志，涌向他的右手。 　　在那股自然之力的作用下，路明非的右手皮肤变得如同树皮一般粗糙，木质的部分向上延伸，在路明非的右手上形成尖锐的木刺。 　　“噗呲！” 　　伴随着路明非将右手插入旁边的墙壁，黑色的龙血冒出来，滴在地上发出难闻的味道。 　　当那黑色的血液与路明非的皮肤相遇时，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传来，就像学院里教授的那样，龙血具有强大的腐蚀性。 　　绿色的力量一闪而逝，木质的皮肤出现在路明非全身，树肤术，这个德鲁伊魔法终于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老唐，我来了……”在黑色的圆球状生物体内，路明非用自己的手开路，硬生生挖开阻碍的血肉，短短的几十米，走得就像五公里一般艰难。 　　而伴随着路明非切开最后的肉块，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如心脏般的组织，青黑色的血管附着在上面，而在正中间，老唐与那巨大的心脏合二为一，手脚与背后的组织相连，吊在那里，脑袋耷拉着，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老唐！”路明非踏着地上黑色的鲜血，向老唐走去，伸出自己血肉模糊的手：“你小子可把我害苦了，走，咱们出去！” 　　被束缚于心脏上的老唐似乎听到了路明非的呼声，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气息微弱，双眼呈现出古怪的状态，一边是金色的龙瞳，另一边是人类的黑眸。 　　“老路……我感觉……好奇怪……头好疼。”老唐颤抖着说出几句话，声音轻地就像弥留之际的老人。 　　“不要死，我命令你，不要死。”路明非吼道：“你狗日的还没带老子去巴西玩过，还没见过海滩上的比基尼妹子，怎么可能在这里死掉！” 　　伴随着路明非的话语，生命力重新出现在老唐身上，但路明非不知道的是，伴随着言灵的发动，在他的命令下，诺顿同样开始了重生。 　　黑色的圆形史莱姆表面开始硬化，一条诡异的幼龙在其中孕育而出。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要死 　　在路明非开口说出那句不要死后，老唐的身上似乎多了些活力，周围的组织却剧烈地蠕动起来。 　　那黑红色的血肉向路明非挤压过来，将他压在那颗巨大的心脏上。 　　路明非看着周边开始生长的白色骨质物，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正在一条龙的胸腔内。 　　而在周围的组织开始生长后，老唐脸上的血色以极快的速度消退了下去，路明非见状，马上说道：“不要死。” 　　语言中蕴含着魔力，伴随着路明非的话语，老唐的脸色又一次红润起来，而诺顿的再生也加快了速度。 　　“你做了什么？”老唐抬起头，眼中的金色逐渐消退，但人也消瘦了一大圈：“老路，咱们这是遇上生化危机了吗？” 　　路明非趴在那跳动的组织上，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这是我的超能力，我现在转职了，成德鲁伊了，看到没，这是树肤术。” 　　说着，路明非抬起一只手，向老唐展示着自己像树皮一样的手。 　　“老哥牛逼……”老唐有气无力地说道，背后的组织正在一颗不停地抽取着他的生命力，一阵阵虚弱的眩晕又出现在他脑子里。 　　路明非看在眼里，明白老唐现在的情况都是背后这颗心脏搞得鬼，右手用力，向着不断跳动的心脏捅去。 　　但这块肌肉的质感与之前松软的组织完全不同，坚实有力的肌肉挡住了路明非尖锐的木质手爪仅仅刺入了一点，就被挡了下来。 　　“看起来……你还没学会变熊……”老唐的脸又一次苍白了起来，但还是努力开了一个玩笑：“别奶我了，没用，你自己赶快走。” 　　外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炽热的火焰似乎就在附近燃烧着，心脏收缩着，再一次从老唐的身体中榨取着生命力。 　　“我不会抛下你的。”路明非斩钉截铁的说：“不要死。” 　　庞大的生命力又一次回到老唐的身体里，诺顿接助着庞大的力量，修复着被安德打出的伤口，破壳而出。 　　此刻，外界，安德背着昂热盘旋于天空之上，旁边是直冲云霄的风墙，风暴卷起沙砾，挡住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那些伪龙太不对劲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安德吐槽道：“你看到了吗？我明明把他的脖子都踩扁了。” 　　“确实不太对劲，或许是某种言灵的作用？”昂热作为屠龙大师，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这种再生能力远远超出秘党的记载。” 　　“看起来我们对这帮家伙还有很多要研究的。”安德不时打出几个火球，打断诺顿的再生。 　　而在不远处，执行部专员们忐忑不安地看着旁边的发射车。 　　“这能行吗？”一位专员看向负责发射的那位，提问道：“目标都看不到。” 　　“按照安德先生的指示，朝着那片风墙打就是了。”负责发射的专员头也不抬，伴随着机械的运作，带着贤者之石的弹头飞向了远处的风墙。 　　在空中盘旋的安德听到了弹头呼啸而出的声音，风墙在那一刻裂开一个大口，让弹头毫发无损地通过了风墙。 　　“就是现在，用言灵。”安德吼道。 　　伴随着昂热念出龙文，世界的速度变慢了下来，安德与昂热成为了这片空间中唯一能够正常活动的生物。 　　安德双翼一振，向着那还在飞行的弹头冲去。 　　“你要用手抓那玩意？”昂热趴在安德身上，抵抗着言灵的负担：“时间零可没法消除动能！” 　　“我学过物理，但老子可是龙，不要用人类的常识去思考龙的行为。”安德咧开嘴，露出狂妄的笑容，一只龙爪抓住火箭的尾端，丝毫不介意尾部炽热的火焰，而另一只手调整着火箭的位置。 　　在人类看来巨大的火箭弹，在巨龙的手里，就像短剑一般纤细。 　　“昂热，”安德瞄准了下方颤抖着张开双翼的诺顿，向昂热开口问道：“你知道单手剑最重要的是那一招吗？” 　　“不就是刺吗。”昂热明白了安德要做什么，趴在安德背上，维系着时间零的存在：“快点，我没多少时间陪你聊天。” 　　安德收起了笑脸，瞄准下方的诺顿，从天空俯冲而下，握紧了手中的火箭剑，向地面上还未发育完全的诺顿冲去。 　　使剑的初学者，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大开大合的挥砍，只有在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后，才能抵抗住本能，使出快准狠的刺击。 　　而现在，巨龙的力量配合昂热言灵带来的速度与火箭弹的威力，安德即将使出的这一刺，毫无疑问，其威力足以强过一切武侠中的剑招。 　　你可曾听说过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招？ 　　可是西门吹雪的天外飞仙。 　　不，这招是黄铜龙格斗术·火箭刺！ 　　从天而降的巨龙握住手中的火箭，在重力势能转化出的强大动能下，火箭从诺顿的背部刺入，尖锐的弹头将惨白色的肋骨砸断，深深刺入诺顿的胸膛。 　　安德随后爬升而起，尾巴还不忘在对方的脸上抽了一下，打断了诺顿刚刚长出来的几颗牙齿。 　　出乎意料的是，刺入诺顿身体中的弹头并没有爆炸，安德爬升到天空中，看着身上插着火箭弹的诺顿，恼怒地吐出几个火星。 　　“该死，这该怎么办？”安德不安地拍打着翅膀：“贤者之石还有吗？” 　　“尼古拉斯只提炼出了这一点，但你看诺顿的样子。”昂热更冷静些，他拍拍安德的背，让他向下看。 　　下方，诺顿正发出虚弱的哀鸣，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吐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时间回到几秒钟前，不断用言灵给老唐续命的路明非焦虑不安，自己手中并无适合的武器。 　　下一瞬，伴随着强烈的震动与骨骼碎裂的声响，一根火箭弹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它挤破周围的血肉与骨骼，掉在路明非旁边。 　　“您好，您有新的快递，请签收！”零号彬彬有礼的声音在路明非脑海中回荡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以身铸剑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看向旁边刚刚被安德送过来的火箭弹，在刚才的力量下，原本坚实的弹头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龙血从其中渗入，腐蚀掉了点火装置。 　　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但在某些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它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路明非抓住那枚火箭弹的弹头，努力扩大着那条细微的裂缝，伴随着轻微但无比明显的声响，尖锐的弹头被路明非掰开，露出了放置于弹头上的贤者之石。 　　看到暗红色宝石的那一刻，路明非就知道这枚宝石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不然谁会在火箭筒上加装红宝石。 　　“贤者……之石。”老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路明非回头看去，原本正常的老唐一只眼睛又变成了黄金瞳，表情痛苦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唐你在说什么？”路明非把附着在弹头附近的贤者之石掰下来，递到老唐面前：“这是什么？” 　　“贤者之石，精神元素的结晶，点金石，炼金术的杰作。”老唐的嘴不受控制地说出一长串名词，带着低沉的颤音，嗓音变得有些古怪。 　　“老唐你冷静点，别被他控制了。”路明非看着隐隐有了龙化趋势的老唐，内心焦躁不安。 　　“不，我很冷静，”老唐眼中的黄色光芒不再闪烁，声音也不再颤抖：“把我的胸膛切开，然后把这玩意塞进来。” 　　听到老唐的话，路明非愣在了那里，看着老唐闪烁着黄光的眼眸，颤抖着问道：“你究竟是老唐还是龙王诺顿？” 　　听到路明非的问题，老唐苦笑道：“我不知道，脑中突然多了许多东西，这大概就是前世的记忆？” 　　“你回想起什么了？”路明非警惕地看着面前与心脏融为一体的男人。 　　“上辈子，我大概是个铁匠，拿这种石头造了好几把刀剑，”老唐语气中带着怀念：“还好我还记得怎么铸剑，把这玩意儿放进来吧。” 　　路明非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只能感受到舌头上难受的刺痛，他颤抖着举起带着尖锐利爪的手，划开了老唐的胸口。 　　沾着龙血的利爪灼烧着老唐裸露的肌肉，散发出难闻的青烟，路明非拿起贤者之石，轻轻地将其塞入老唐胸膛处的切口中。 　　感受着胸口处异样的质感，老唐仔细搜索着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但他的身体远比思维更快，胸口处的血液形成了某种怪异的文字，一个炼金阵法正以老唐为核心展开。 　　对于青铜与火之王来说，炼金术不过是一种本能，老唐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肉发动炼金之术，重现当年诺顿铸造刀剑的一幕。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诺顿，曾经用纯粹的精神物质铸造了名为七宗罪的七把刀剑，作为杀死自己兄弟们的兵刃。 　　而现在，他要制造出最后的那一把，作为杀死自己的武器。 　　以诺顿的胸腔为炉，以龙血为碳，龙骨为铁铸造出兵刃的雏形，再向其中注入来自贤者之石的精神元素， 　　难以言明的波动在老唐周围弥漫着，龙血构成的炼金法阵发出恐怖的光与热，肉体焦糊的味道在附近弥漫。 　　老唐痛苦的吼叫着，用刚才记忆中的知识，反过来吸收着诺顿的生命力，延续着仪式的进行。 　　在老唐的吼叫中，那胸口的红光变得更加炽热，一柄造型朴素的武器正一点一点从他的胸口生长出来。 　　是的，路明非发誓，那柄武器就那样一点点变长，变粗，如同正在生长的植物一般从老唐的胸口处长了出来。 　　“拿去吧，用这个，”老唐的胸口处焦黑一片：“他叫‘自由’，我刚做出来的。” 　　“真难听。”路明非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看着面前气若游丝的老唐：“你起的名字一如既往的烂。” 　　路明非树皮般的手掌握住了那突出的武器握柄，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一把武器从老唐的胸口处拔了出来。 　　那是一把单手斧，样式类似维京人使用的维京战斧，造型粗糙，一体成型的把柄与斧刃连在一起，黑色的手柄凹凸不平，只有暗红色的斧刃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留下来，老唐又一次变得虚弱：“我感觉……这种斧头……很熟悉……”老唐有气无力地说道。 　　“别说了，老唐。”路明非制止了老唐继续说话：“我现在就救你出来，不要死！” 　　握着凹凸不平的斧头柄，路明非努力唤醒疲惫不堪的肌肉，将斧头高举过头顶，用力挥下。 　　那暗红色的斧刃切开了巨大的，不断跳动的心脏，黑色的龙血从其中喷出，将路明非淹没。 　　路明非对此毫无感觉，不顾皮肤上让人难受的疼痛，一次次重复着不要死，然后一次次挥砍着面前巨大的心脏。 　　“咳咳……”路明非的声音变得沙哑，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灼烧的感觉由外到内不断刺激着路明非的神经。 　　在最后一次挥出斧头后，路明非感到自己砍到了什么硬物，他丢下斧子，伸手穿过黏腻的血肉，在那巨大心脏的深处，握到了一枚崎岖不平的物体。 　　那东西锐利的尖角划伤了路明非的手掌，但路明非本能地觉得那东西很重要，他挤出最后的力气，将那东西扯了出来。 　　伴随着诺顿的惨叫，黑色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刚刚新生的骨骼与血肉开始了新一轮的崩坏，他再也无力支撑，惨叫着倒在地上。 　　安德与昂热看着逐渐崩坏的诺顿身躯，两人面面相觑，安德从空中降落在地上，看着逐渐没有生息的诺顿问道： 　　“他大概确实是死了？” 　　“不知道，但你看他的心脏处，似乎还在跳动。”昂热指着不断蠕动的诺顿心脏说道。 　　安德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用爪子划开诺顿的胸口，伴随着涌出的黑色龙血，两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男人被冲了出来。 　　在恍惚中，路明非见到了外面的光，那金色的光照耀着他被龙血腐蚀到模糊的脸，朦胧中，路明非看到了，那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金色巨龙。 第二百二十章 M基地 　　当执行部专员们来到现场时，只见到了站在诺顿尸体旁的昂热，他点着一根雪茄，烟灰落在地上，旁边是诺顿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据那天的专员们回忆，那片战场堪称恐怖，四处都是被烧得干裂的土壤，沙地在高温的作用下呈现出琉璃般的质感。 　　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而黑色的龙血四溅，这块土地恐怕几十年后都难以恢复原来的样貌。 　　而在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其中半融化状态的龙侍，如石油沥青般的血肉四散开来，发出难闻的臭味。 　　赤裸着身体的昂热抽着雪茄，丝毫不介意自己脚上那双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小牛皮鞋。 　　“校长，安德先生呢？”施耐德穿着一身防护服，向昂热敬了一个礼，问道。 　　“他提前走了，路明非伤得很重。”昂热将雪茄丢在地上，看着冉冉升起的烟雾：“诺顿似乎刚刚重生，我们最后将路明非从他肚子里刨了出来。” 　　绕是施耐德见多识广，都被昂热话语中透露的消息震惊了：“这样，都能活下来吗？” 　　“皮肤已经完全消失了，视觉和听觉应该也没了。”昂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那两个从诺顿胸腔处滚出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两个人形的肉球。 　　“但好在学院医疗部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昂热笑着补上一句，看向旁边往自己脖子上插着管子的施耐德：“你不考虑一下，按现在的情况，我们完全能解决你的问题。” 　　“不了，这些伤痕是对我的警告，让我不要再犯那些错误。”施耐德没有多说什么，走到昂热旁边，不着痕迹地撑住对方的身子。 　　昂热出了一口气，摆摆手推开施耐德：“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能走，这次安德那家伙出力更多些，我只是发动言灵，有些累罢了。” 　　说着，昂热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这里，挤开一个专员，开着车离开了这片糜烂的战场。 　　收拾残局的专员们低声交流着战场上的一切，分析着安德与昂热究竟是如何解决这样可怕的怪物的。 　　“这不太像昂热校长的风格呀。”一个专员低声说着。 　　“这肯定是安德先生出手了，昂热校长是刺客流，安德先生可不一样。”旁边的搭档回答道。 　　“安德先生是什么风格？”专员问道。 　　“还记得楚子航吗，大概就是用大炮和火箭弹轰炸的风格吧。”搭档想了想回答道：“华夏那边好像都这样。” 　　“真暴力，一点也不优雅。”专员打了个寒颤，看着周围的凹陷，思考着安德究竟是如何掏出如此多的弹药，将诺顿打成这幅样子的。 　　“但很有效，你看这段伤口。”旁边的搭档推了推专员，指着诺顿背部的伤口说道：“这应该是咱们发射的那枚火箭弹，从诺顿背部贯穿，然后在心口处炸开。” 　　“但这伤痕看着真奇怪，”专员看着那扭曲得不像样的心脏：“简直就像被人用斧子劈开一样。” 　　诺顿心脏处奇怪的伤痕吸引了专员们的注意，在几人的分析下，一致认为是装备部对火箭弹做出的特殊改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弹药威力。 　　后来这件事在安德与昂热的掩饰下不了了之，只留下一个在卡塞尔学院内的传说，某个装备部的家伙走了狗屎运，做出的弹头瞬间劈开了诺顿的心脏。 　　就在执行部还在为诺顿做尸检时，安德以龙形态载着两个肉团飞舞在天空中，一台电话被法师之手抓住，放在自己的耳朵旁边。 　　远在卡塞尔学院中的芬格尔接到了安德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呼啸的风声，但安德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杂音，在芬格尔的耳边炸响。 　　“现在，立刻去小教堂找古尔薇格，我们马上要到了，去雾月馆楼顶的停机坪等我们。” 　　安德的声音让芬格尔吓得一激灵，随后又听到安德说道：“去找你师傅，让尼古拉斯开启通往M基地的传送门，你跟我们一起去。” 　　芬格尔的面色严肃了起来，他草草穿上裤子，挎着一双拖鞋就跑出了宿舍。 　　安德挂断电话，给自己身上附加着高等隐形术，以极快的速度飞舞在天空中，一边飞行，一边念诵着咒文。 　　伴随着低沉的龙文，周围的空间震荡着，一条通道正在两个相距甚远的地点间建立起来，安德用魔法护住背上的两人，双翼一振，飞入了这条通道中。 　　几分钟后，安德眼前一亮，身下已经从枯黄的德州荒漠变为了环绕在绿树中的卡塞尔校园。 　　隐形的巨龙收拢双翼，从天空中俯冲而下，降落在卡塞尔学院雾月馆的楼顶。 　　此刻古尔薇格与芬格尔也刚刚来到楼顶，在魔法光芒中，安德变回了人形，身后是两个漂浮的人形。 　　“巴哈姆特在上！”古尔薇格发出一声惊呼：“他们是谁，安德先生，凯撒，凯撒还好吗？” 　　“古尔薇格，别紧张，凯撒没事，这是明非和……罗纳德，我的朋友。”安德迟疑了一下：“他们情况特殊，不能留在学院治疗，只能拜托你了。” 　　“当然，但我们要去哪？”古尔薇格手指发颤地看着面目全非的路明非与老唐，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安德听到古尔薇格的问题，转头看向旁边的芬格尔：“M基地的传送门准备好了吗？” 　　“导师说随时可以出发。”芬格尔点点头：“安德先生，您终于要带我去M基地了吗？” 　　安德挥挥手，用魔法掩盖住漂浮在半空中的肉球，带着几人乘上电梯，随手给芬格尔与古尔薇格上了一个脚底抹油，让他们跑得更快。 　　电梯在黑卡的权限下，停在了学院之底的冰窖，一下电梯，几个人就跑动起来，安德带着几人穿过重重厚实的大门，直到停在一间实验室前。 　　安德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占地庞大的传送阵，一枚白色的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 　　安德转过头，看向芬格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一大批物资都去了哪吗，现在是时候告诉你，秘党最后的庇护所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在荒芜的星球上 　　作为卡塞尔学院最优秀的黑客，没有之一的芬格尔，很早就热衷于探索秘党中的各种秘密。 　　托EVA的福，获得储存在计算机内的信息对于芬格尔来说易如反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秘党每年都会采购很大一批物资，但那批物资的去向却不知所踪。 　　人的好奇心都是无限的，就在芬格尔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安德过来制止了他，并表示那批物资都送往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用以修建庇护所。 　　现在，那处名为M基地的庇护所终于出现在芬格尔眼前，但真正的事实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安德先生，这地方是哪？”芬格尔感受着身体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轻巧：“这种重力。我们不会……” 　　“你想得没错，我们在月球。”安德挥挥手，给几人施加了一个魔法，以保证他们在走路时不要撞到天花板：“不然这地方为什么叫M基地？” 　　M基地其实并不叫M基地，这个M不过是其在秘党中的代号，这处修建在月球上的基地产生于安德的一次突发奇想。 　　但卡塞尔学院最优秀的大脑们很快发现了这处建设在月球上的地基用处颇多，因此，这处基地很快成为了秘党重要的科研基地。 　　装备部和炼金部将其一分为二，各自占据一半的基地，在月球上搞起了科研。 　　而安德为了保证基地里面这帮废寝忘食的科研人员饿不死，特地找华夏那边的有关部门负责管理这里，相比鱼龙混杂的执行部，安德更信任他的龙子龙孙们。 　　在不远处，两个华夏来的龙裔已经等在了那里，两套ICU护理床被他们推到了安德面前，安德摇了摇头，对那两人说道：“他们的皮肤已经没了，我先用法师之手拖着他们，你们去准备烧伤用的悬浮床。” 　　“已经准备好了，”其中一个龙裔回答道：“收到路老通讯的第一时间就准备了，几位跟我来。” 　　几人一路前行，打开一扇颇有科幻感的大门，内部是装备齐全的病房，两台悬浮床已经启动，将空气冲入沙子中，让沙呈现出流体的质感，以减少对皮肤的压力。 　　而在月球之上，这种压力会变得更小，也更有利于皮肤的再生。 　　两个不成人形的病人被安德放在了床上，古尔薇格与几个医生看着惨烈的路明非与老唐，都皱紧了眉头，开始讨论治疗方案。 　　安德把芬格尔拉出了病房，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周边的一切，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一个基地里会有这么豪华的医疗团队？” 　　“你就不关心一下明非？”安德挑了挑眉毛：“他都成那种样子了。” 　　“有古尔薇格女士在，她可是连死人都能复活的，我还担心这个？”芬格尔无所谓地向旁边的墙上一靠：“安德先生你也一样吧，不然就不会先想着传送到这里来了。” 　　“这倒是，”安德看着紧闭的病房大门，感受着其中的神术波动：“实际上这处地方主要用作科研，但有了装备部那帮家伙，就肯定会有爆炸。” 　　在几年前，这里的医疗部门还仅仅是医务室级别的小地方，但随后，面对着装备部，炼金部的疯子们层出不穷的事故，这些医生的水平开始大幅度增长，设备也不断更新，于是逐渐变成了这幅模样。 　　而伴随着物理学部，数学学部的老古董们开始加入这处基地，医疗部门开始接着壮大，安德不得不去华夏找了好几个接受过现代医学教育的牧师加入医疗部门，以保证那些平均年龄九十岁的老古董不至于心脏衰竭。 　　顺带一提，在发现牧师们强大的治疗神术后，装备部的家伙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安德与芬格尔在外面等了一会，便看到一个龙裔牧师走了出来，对外面的两人说道：“路老，里面两个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古尔薇格主教正在制定后期的治疗方案。” 　　“辛苦你们了，”安德点点头，转过头对芬格尔说道：“现在该你出场了，宣传部长。” 　　说着，安德递给芬格尔一个数码相机，芬格尔苦笑着接过相机，接受着医护人员全方位的消毒后，进入了病房内。 　　两张病床上躺着的，是不成人形的路明非与老唐，身上的皮肤在龙血的腐蚀下呈现出诡异的质感，就像一张皱巴巴的废纸，泛着粉红的色泽。 　　“路老，病人血脉检测结果出来了，非常稳定，暂时不需要接受血脉稀释治疗。”一位医生走过来对安德说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被龙血淹没，人居然还是正常的。” 　　龙血除了腐蚀性外，还存在着一定的侵蚀性，人类接触到龙血后会很快死侍化，但面前的两人在那样浓度的龙血下，居然都没有死侍化，因此医生也只能感叹这是奇迹了。 　　“他们都有些特殊的地方，”安德点点头，又问道：“其他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虽然没有死侍化，但两个病人都像是从硫酸池里捞出来一样，五官，呼吸道，消化道，皮肤处处都是被腐蚀的伤口。” 　　医生走到老唐旁边对安德说道：“还有这位病人，他两边的小臂，小腿都没了，背后的肌肉也消失了大半，如果不是有治疗神术，他很快就会死于器官衰竭。” 　　旁边的芬格尔走到路明非旁边，看着他模糊成一团，头发都消失的脸，拿出相机咔嚓咔擦地一通乱拍，随后走到安德身边问道： 　　“这次怎么编？” 　　“和以前一样，说实话就行，”安德看着芬格尔拍摄的照片，水平一如既往地高，把路明非凄惨的样子完全表现了出来：“他被龙王吞了，还好我们即使把他从龙王的肚子里拉了出来。” 　　“安德先生，这样是唬不了人的，太扯了。”芬格尔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摇头。 　　“不必担心，我们有当时的录像，”安德说着，用魔力召唤出一段无声幻影，展示着路明非跳下直面龙王的那一幕：“而且有全套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法务部警告 　　此刻，伴随着龙王诺顿的死去，屠龙成功的消息如一声霹雳，传遍了整个混血种的世界。 　　从戒备森严的夷陵峡基地到北极的末日派庇护所，每一个混血种都在为青铜与火之王的逝去而欢呼雀跃。 　　秘党这次出人意料地没有隐瞒消息，有限度地透露了一部分屠龙时的信息，当然，他们大多都被诺玛稍微修改了一下。 　　而每个看到这些消息的人，都被其中一位莽夫所震惊，那赤手空拳，从高处一跃而下的年轻人向所有人证明了混血种的勇气。 　　路明非这个名字顿时传遍了大江南北，每个人都知道路家又出了一个疯子。 　　不过对于那些稍有见识的混血种，他们更关注的是秘党解决诺顿的终极武器，对龙类炼金矩阵，按秘党的说法由安德与尼古拉斯研制出的炼金矩阵极大限度地限制了龙王的能力，秘党由此才能屠龙成功。 　　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套矩阵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校董会又一次召开，向安德询问诺顿死亡时发生的事情。 　　“这套炼金矩阵源于制造贤者之石的法阵，能够从活体龙族体内分离出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安德指着幻灯片上的黑色巨蛋说道：“但对于龙王来说，效果并不明显，使用后龙王开始新一轮重生，变成这幅样子。” 　　“但你们确实有所收获，”一位校董推了推眼镜：“在报告里提到了一种名为源能的新能源，我能问问安德校董，这是什么吗？” 　　“这是一种类似贤者之石的晶体，从龙族体内提取出的。”安德拿出一枚火红色的晶石，只有小半个手掌大小：“尼古拉斯开发出了使用其中能量的方法，这便是源能。” 　　“按照这份报告上的说法，这种新能源前景很光明啊。”一个校董感叹道：“如果全世界都能用上……” 　　“那么你们会破产，然后世界上的龙族都会被练成这种晶石。”安德毫不客气地说：“或者是全部的混血种都被炼成晶石，总之，那时便是秘党的末日。” 　　几个校董对视了一眼，都默默把心思压下，他们清楚，这种能源看似完美，但没搞清楚原理之前，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这时，一直沉默的弗罗斯特开口了，他看向安德，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安德校董，加图索家族的卫星在几天前拍到了这幅画面，能否请您解释一下。” 　　说着，弗罗斯特展示出一张照片，其中有一头黄铜色的巨龙，飞翔于天空中，地面上是刚刚出生的诺顿。 　　“拜托，弗罗斯特，你就不能仔细看看手上的报告吗？”安德很不客气，毫不在意弗罗斯特拍下了自己的照片：“这是全息投影，用来吸引诺顿的注意力。” 　　“安德先生，您如何证明？”弗罗斯特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安德想了想，招来旁边的侍者，对他说道：“去找个桌游店，买一本DND的怪物图鉴，要最新版的。” 　　还好这场会议地点在法国巴黎，侍者很快买来了安德要求的怪物图鉴。 　　“弗罗斯特，你明明这么年轻，怎么连我这个老年人都不如，”安德将怪物图鉴翻到某一页说道：“你自己看，这个黄铜龙的样子是不是和照片上一样？” 　　怪物图鉴上，是一头气宇轩昂的黄铜龙，几个校董打量着图鉴上的画面，又对比弗罗斯特的照片，顿时对安德的说法信了几分。 　　“我就告诉你，我手上有威世智的股份，所以把投影做成了DND中龙类的样子，”安德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想，下次改成千年隼或者米老鼠也行。” 　　弗罗斯特哑口无言，默默将照片收了回去，一旁最年轻的校董伊丽莎白·洛朗笑着开口道：“不知道能不能换成魔戒中的史矛革，洛朗家族还有些办法。” 　　“哦！我很乐意，但我个人不太喜欢黑色的龙。”安德耸耸肩夸张地说道：“如果洛朗小姐愿意来卡塞尔学院，你就能见到我为学院全息投影设计的怪物们。” 　　“辛苦您了，不过我还没有到上大学的年纪。”伊丽莎白彬彬有礼地回答道：“还是把惊喜留在后面吧。” 　　安德看着周围一圈校董，缓缓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我那不成器的后辈还在医院里呢。” 　　几个校董掩盖住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连连点头道：“路明非同学是秘党的骄傲，安德校董您忙，您忙。” 　　安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董会，他清楚这次露出来的好东西有点多，但好在自己还能压住校董会的几个人。 　　昂热等在外面，他没心思去听安德瞎扯淡，正抽着雪茄，享受着洛朗家族送来的红葡萄酒。 　　“解决了？”昂热看着走来的安德。 　　“差不多吧，学院内部怎么样了？”安德冲昂热点点头：“芬格尔那小子洗煤球的效率还行吧。” 　　“样子太惨了，好些女生都不忍心看，”昂热翘着二郎腿，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楚子航和凯撒还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探望他，被我挡了下来。” 　　“放心，他应该很快会恢复，理论上甚至能赶上期末考试。”安德拍了拍昂热的肩膀。 　　“你可真残忍，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期末考试。”昂热站起身来，和安德一起走了出去：“我都准备直接给他一个A了。” 　　“那可不行，小孩子得多学些东西才行，我可不想他和他爹一样，被些奇奇怪怪的理论忽悠了。”安德和昂热乘上专机，向着卡塞尔学院飞去。 　　在飞机上，安德和昂热聊了一会天，便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精神力在自己周边游荡。 　　安德和昂热打了个招呼，闭上眼睛，看到了那穿着西装的小恶魔。 　　“又怎么了？”安德无奈地撇撇嘴：“没事别烦我。” 　　“安德先生，”零号看起来楚楚可怜：“还有一个青铜与火之王在外呢。” 　　“你也太残忍了，”安德皱着眉头：“你哥哥都成那样了，如何还能战斗？” 　　“这个您不必担心，康斯坦丁自然会到他的身边，哪怕在月球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整活了 　　有的时候，上面人的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要跑断腿。 　　作为零号同学的跑腿二人组，苏恩曦与酒德麻衣肩上的担子很重，经常要给心理年龄低幼的老板四处跑腿，解决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拿出资金收购史克威尔艾尼克斯的股份，然后逼他们做一部爱丽丝没有死的FF7重制版。 　　而现在，在诺顿被杀死后，零号不得不做出一些额外的措施，以保证康斯坦丁不会一直缩在青铜城里，直到百年后发育完全才破茧而出。 　　于是，酒德麻衣与苏恩曦就在零号一纸命令下，跑到遥远的冰岛，开始了漫长的探索之旅。 　　早上八点，冰岛还是一片漆黑，睡眼惺忪的苏恩曦师傅被酒德麻衣从暖呼呼的睡袋里拽了出来，简单洗漱过后，苏师傅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挖掘机司机的一天，通常都从打黄油开始，将半流体的黄色润滑油加入特制的黄油筒，注入挖掘机机身上的黄油孔内，保证机体能够流畅运转。 　　随后，苏恩曦冷着那张在寒风中逐渐变得粗糙的脸，走上挖掘机，开始了一天的挖掘工作。 　　“长腿妞，就不能来帮我一下吗？”苏恩曦把自己包裹在厚实的棉工作服里，笨手笨脚地操纵着挖掘机蒯出一勺泥土。 　　“我真不会开挖掘机，我可没你这种脑子，能一下子学会东西。”酒德麻衣站在一旁，带着一顶白色的安全帽，看起来就像工地里的高高在上的工程监理。 　　苏恩曦长叹一口气，她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高智商有一天也会成为一种负担。 　　“诺顿曾经的行宫不是被沉到海里了吗，我们这样能行吗？”苏恩曦问道，她一直对老板不靠谱的计划持怀疑态度。 　　“理论上是这样，但冰岛当地的火山活动让部分行宫浮出水面，然后又被覆盖在冰岛的冻土中。”酒德麻衣点点头，从旁边的帐篷里拿出一份资料。 　　“曾经青铜与火之王在北欧建立了自己的宫殿，奴役周围还处于原始状态的维京人为他捕猎鲸鱼，挖掘矿石，直到人类拿起武器，开始忤逆神明。”酒德麻衣看着资料上的描述，皱着眉头说道： 　　“但总有一些人，他们怀念着过去被奴役的日子，这些人在诺顿的行宫附近举行献祭仪式，将捕猎到的鲸鱼肉沉入海洋，献给曾经的奴隶主。” 　　“诺顿那时候应该都跑到华夏去了吧，难道还能收到祭品吗？”苏恩曦很听话地接了对方的茬。 　　“在历史上，化名李熊的诺顿曾数次拿出鲸油，献于公孙述，很大的可能便是来自那些人的献祭。”酒德麻衣挑了挑眉毛：“龙王那名为尼伯龙根的领域或许比我们想的还要奇妙。” 　　“就像虫洞一样？”苏恩曦操纵着小型挖机，大声说道：“尼伯龙根是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三维的距离对于尼伯龙根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大概吧，所以老大要我们来这里，想办法走后门偷渡到青铜城内。”酒德麻衣呼出一口白气，搬来一个小凳子坐下，看着苏恩曦一个人开挖掘机。 　　“往好了想，起码不用我们跑到华夏去，穿过守卫森严的军营，在华夏最出色的混血种眼皮底下做事情。”苏恩曦开了个玩笑，两个人身份不明，贸然去华夏肯定讨不了好。 　　就在酒德麻衣冒着寒风监工的时候，她的妹妹，酒德亚纪，正摸着肚子上长出的赘肉陷入了沉思。 　　作为执行部的一员，亚纪在来到华夏的这一个多月里，居然胖了。 　　这并不怪亚纪，主要归功于华夏的美食与无所事事的亚纪自己，在来到华夏的一个多月中，亚纪主要的任务就是陪着曼斯教授，在会议室里从早上坐到中午。 　　然后就是一顿丰盛的午餐，再陪着曼斯教授从中午走到晚上，再接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同于曼斯教授在会议中疯狂运转的大脑，亚纪要做的事情乏善可陈，只需要作为陪护人员呆在曼斯教授附近就好。 　　亚纪也曾向有关部门那位身形健硕的刘处长情愿，希望能够参与一些外勤任务，然后刘处长把她带到军营，看着那些年轻的军人告诉她。 　　“亚纪小姐，我们这里并不缺少一名执行任务的专员，我们更希望将你所学的知识用于任务中。”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种级别的研究，单凭亚纪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压根没法参与，于是最后，亚纪光荣地成为了一名混子，开始了一点都不紧张的悠闲生活。 　　但另一边，与亚纪一同毕业的叶胜已经快要紧张死了，他刚刚用言灵扫描了青铜城，现在刚从长江中游上来，趴在气垫船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一旁的同伴递上一杯热可可，叶胜小口吞咽着甜得发腻的饮料，巧克力中的兴奋剂进入他的神经系统，让他快速地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什么都没有，无论是言灵还是魔法，都只能探听到一片虚无。”叶胜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还没从言灵的副作用里反应过来。 　　在叶胜之后，派遣下去的蛙人也一一上浮，回报了差不多的消息，这条出乎众人意料的信息迅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警觉。 　　“为什么康斯坦丁会毫无反应？”一位五十来岁的领导皱着眉头，食指轻点着桌子：“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哥哥？” 　　“或许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那些生物，”另一个领导身材瘦削，自带一股气势，显然是个武斗派：“根据冰海残卷的记载，王座上的双生子注定互相吞噬，在哥哥死后，说不定还会松一口气。” 　　有关部门针对康斯坦丁的状况又开了多次会议，最后决定再观察一些时日。 　　与有关部门同样陷入迷茫中的，便是藏在青铜城中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面对着从那与自己兄长与生俱来的链接中，收到了万年来都不曾见过的信息，通俗易懂地描述一下就是： 　　你哥大概确实是死了 　　但幸运的是…… 　　我们给他整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同化进化 　　路明非是在一个晚上醒来的，世界一片黑暗，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整个人无比轻盈，宛如一片羽毛，在无垠的虚空中漂浮。 　　路明非的视神经与耳膜早已在龙血的腐蚀中被破坏了大半，皮肤表面的神经也大多消失，五感几乎全失，一切外界的影响对于他来说都无比模糊。 　　这种感觉无比折磨，时间对于他仿佛失去了感觉，无尽的虚无从四面八方涌来，渗入他每一个毛孔中。 　　而在月球基地中，通过传送阵送来的医疗设备与巴哈姆特的牧师们一起，开始逐渐修复路明非的身体。 　　从已经千疮百孔的肺部到破破烂烂的食道，配合着治疗神术，路明非的身体开始逐渐修复。 　　经过三天时间，路明非的肺部功能恢复，不再需要呼吸机帮助。 　　五天后，路明非的呼吸道修复完毕，伴随着第一次排气，旁边的医生们长出了一口气。 　　第六天，脆弱的耳膜开始了重生，微弱的声音开始传入路明非黑暗的世界中，让他恢复了一丝自我意识。 　　第七天，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瘙痒，一双黑色的眼睛由干瘪变得饱满，给那黑暗的虚空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 　　当路明非恢复五感，能够从新生的喉咙中吐出简单的字句时，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他艰难地扭动着身子，看着面前正在把玩着宝石的安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德……” 　　“先躺下，你的声带刚刚重生完毕，还很弱，”安德将那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红宝石放进兜里，走上前来看着脸部好似融化一般的路明非：“老唐没事，但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听到安德的话，路明非点点头，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安德见状也不阻拦，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面镜子，放到路明非的面前。 　　“虽然理论上不该刺激你，但现在你长这样……”安德指着镜子里如同卡西莫多一般的怪物说道。 　　虽然安德说得很委婉，但路明非刚刚重生的喉咙里还是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伴随着剧烈的喘息，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一丝恐惧。 　　“哦，别担心，理论上只要经过一系列治疗，你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安德放下镜子，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只是稍微有些痛苦，但我相信你能撑过来的。” 　　“顺带说一句，”见到路明非稍微缓过来一些，安德悄然补上一刀：“你已经旷课两个星期了，但这个学期还要参加期末考试，努力吧，少年！” 　　伴随着嘶嘶的吸气声，路明非彻底放弃了挣扎，倒在床上接着陷入了沉睡之中。 　　安德见状笑了笑，法师之手关上病房里的灯，脚尖轻点地面，在月球低重力的环境下，整个人飘了起来，向病房门口飞去。 　　不得不说，哪怕是对安德来说，这种体验也蛮新奇的。 　　就这样飘着，安德转头到了旁边的房间中，在白色的病房中，老唐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在病房的灯光下，能够看出老唐的手脚都短了一节，包裹着纱布的身体被束带捆绑在床上，旁边是两个荷枪实弹的混血种保镖。 　　“嗨，罗纳德，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安德皮笑肉不笑地给老唐打了个招呼：“别为你的手脚担心，我们准备给你搞一套钛合金的人造骨骼，你很快就能再站起来。” 　　老唐怔怔地盯着安德，好半响才在纱布下吐出一句：“我……是谁？” 　　安德对着旁边两个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离开，这才缓缓解开束缚老唐的束带，坐在床上说道：“没想到罗纳德你还懂哲学，你不是高中就辍学了吗？” 　　老唐眯起眼睛，挪动着身子，似乎想要坐起来，安德见状用枕头撑住他的后背，让他半躺在床上。 　　老唐缓了缓给，这才说道：“我的脑子……一团乱，各种各样的，罗纳德·唐，李熊，诺顿……我究竟是谁？” 　　“你谁都不是，”安德打断了老唐的喃喃自语说道：“你只是龙王诺顿的一个器官，大概类似于人的小脑或者下丘脑。” 　　从献祭法阵中分离出的，名为脑核的器官究竟有什么用？ 　　按照卡塞尔学院中的研究人员最新的解释，这种器官可能是龙类情绪的中心，负责分泌一定的激素，调整龙类的生理。 　　而对脑核的形成，生物学部用内共生学说提出了一个解释。 　　在细胞中，存在着一种名为线粒体的细胞器，科学家普遍认为，线粒体曾经是另一种生物，在被细胞吞噬后，在细胞内部达成了共生的关系。 　　考虑到传说中龙族是被尼格霍德制造出来的，或许黑王为了让龙族稍微有些人性，将人类的大脑放入了龙族体内。 　　“所以我其实是个细胞器？”老唐发出沙哑的声音：“类似线粒体或者叶绿体？” 　　“虽然这是高中的生物知识，但这些专业的单词从你口中说出来还是很让我意外。”安德翘着二郎腿看着老唐：“那么，你怎么看你那位宿主，名为诺顿的龙王？” 　　“不知道，”老唐摇了摇头：“我看着他的记忆，就像在看一场电影，我不过是观众。” 　　“嗯，很正常，混血种也有类似的精神分裂症状。”安德点点头：“他们觉得自己体内藏着一条龙，于是只能不断和龙做斗争。” 　　秘党的秘技：暴血，便是来自于这样的理论，通过自我催眠的手段，削弱自身的人性，龙的魔性便顺理成章地占据上风，意志改变了物质，自身血脉也随之进化。 　　“最后一个问题，你理论上的兄弟，那名为康斯坦丁的龙王，你怎么看他。”安德问出了最后的问题，而老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老唐条件反射似地说出了一段话，随后又愣在那里。 　　“理论上，他其实不是你的弟弟，你们俩现在物种都不同。”安德冷漠地点破了这一事实。 　　“但人类是很容易共情的，我现在是个人了。”老唐缩了缩身子，又躺了下去。 　　“你是，但他可就未必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黄金的口感 　　老唐在安德的声音中沉沉睡去，在病房的白光中，安德拿出了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红宝石。 　　这便是诺顿体内的权柄，作为一头龙王，权柄的大小还不如普通的三代种。 　　这变相证明了冰海残卷上的话，王座上坐着双生子，一者掌握“权”，另一者拥有“力”。 　　毫无疑问，诺顿便是那个掌握力的双生子，拥有着更庞大的肉体与力量，同样也更加暴虐。 　　而那位缩在青铜城里的康斯坦丁，毫无疑问是掌握权的那个。 　　想到这里，安德把诺顿的权柄放入口袋里，走了出去，现在，他要去看看其他几个家伙们的进展。 　　月球基地并不算大，在经历了几年的开发后，这处基地能容纳的人也不多，但其任务却十分艰巨。 　　这里是人类最后的堡垒，华夏的有关部门预计在未来二十年内将这里建设成为一处能够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虽然按照预言，未来并没有那么光明，但不可否认，秘党为此处庇护所投入了大量资源。 　　而此刻，在炼金部的实验室中，一个不修边幅的老牛仔正在拿着酒瓶载歌载舞，见到安德进来，为老不尊的副校长收起了嚣张的嘴脸，将安德拉到一边。 　　“尼古拉斯，你又喝醉了？”安德看着面带潮红的尼古拉斯，尼古拉斯则从桌上拿出几张纸，丢到安德的怀里。 　　“纯粹的人类，”副校长咣地一声把酒瓶拍在桌子上：“他是纯粹的人类，没有一丝的龙血污染。” 　　“你是说老唐？”安德皱着眉头看着纸上的鉴定报告：“他明明都被龙血泡过了，为什么？” 　　“因为他本身就是诺顿的一个器官，”尼古拉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白细胞会清除体内的异物，但不会清除自己健康的细胞，龙血恐怕也是同样的道理。” 　　“太牵强了，我宁愿相信老天爷显灵。”安德撇撇嘴：“但无论如何，诺顿都被我们解决了。” 　　“确实，你过来看，”尼古拉斯说着带着安德来到一排培养皿前：“诺顿的血肉，无上至宝。” 　　“龙王的血肉，是提炼贤者之石的无上至宝，只有初代种的骨血才拥有如此的力量，纯粹的精神。”尼古拉斯现在宛如一个嗑嗨了的瘾君子，脸上的笑意都憋不住。 　　“真是不可思议，你确定被我们这样搞，还能有效？”安德看着着一排排黑色的血肉，有些怀疑。 　　“当然有效，”尼古拉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躺在天鹅绒的垫子上，闪烁着光芒：“昨天刚提取出来的。” 　　尼古拉斯露出痴汉般的笑容，粗大的手指抚摸着凹凸不平的贤者之石表面，对安德说道： 　　“炼金术认为世界由地火水土四大元素组成，而在其之上，统合一切的便是精神元素，对龙族来说也是类似。”尼古拉斯盖好盒子，向安德科普道：“所有龙族体内都含有精神元素，只是有的多，有的少。” 　　“所以只有初代种拥有足够的精神元素？”安德总结道。 　　“没错，如果用石油做比喻，其他龙种体内不过是一滴两滴的程度，而初代种是大油田。”尼古拉斯说了一个美国军人会很喜欢的比喻。 　　“你想好怎么用他们了吗？”安德问尼古拉斯：“这些东西足以摧毁混血种本就脆弱的炼金产品市场。” 　　“炼金产品的市场小不是因为产出不足，”尼古拉斯白了安德一眼：“它本身就只有那么点需求，不怕倾销，更没有多少民用产品。” 　　说完了经济学内容，尼古拉斯多了几分落寞：“现在贤者之石的用处，也只是变成武器加入接下来的战斗罢了。” 　　“没关系，反正你有得是时间可以研究，我更关心你什么时候给我练些金子出来。”安德毫不在意地打断了尼古拉斯的忧郁，将话题变为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上。 　　贤者之石最被人熟知的功效便是点金石，古代的炼金术师们人如其名，希望将铅块练成金子，而这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原料，便是贤者之石。 　　“你不是说之前炼出的金子味道都不好吗？”尼古拉斯愣了愣，反驳道。 　　没错，作为一条巨龙，安德怎么可能放过尼古拉斯这位炼金大师，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德想要尼古拉斯炼些金子，以充实他的宝库。 　　可惜那时炼制出的金子都带着一股难闻的硫磺味，口感也不好，稀疏得如同放了一夜的豆腐，安德于是绝了炼金的念头，不过现在有了贤者之石，或许可以再试试。 　　“此一时非彼一时，你上次用的贤者之石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嘛，可能过期了，现在用新鲜的试试？”安德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而且你不也想试试贤者之石的功效。”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这个名字并非是他的本名，实际上尼古拉斯这个名字是在师徒之间代代传递的，只有那些学会提炼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才能够继承这个名字。 　　但随着龙王的销声匿迹，这种技术逐渐变成了耗时耗力的屠龙技，现任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在接过这项头衔时，只剩下米粒大小的一块贤者之石，躺在导师的保险柜里。 　　后来这枚米粒大的贤者之石被尼古拉斯丢到坩埚里，炼成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得到了安德一句“难吃，掉渣”的评价。 　　在被安德鼓动后，尼古拉斯带着刚刚炼出的贤者之石进了实验室，伴随着火光与剧烈的爆照，黑着一张脸的尼古拉斯拿着一块金子走了出来。 　　“我只用了四分之一，出料率和之前相比高了不少”尼古拉斯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对安德说道：“来尝尝，味道如何？” 　　安德接过那块又拇指大小的金条，看着金子凹凸不平的椭圆柱型，皱了皱眉头，魔力涌出，金条漂浮在空中，在安德魔力的挤压下塑形，变成了一颗小小的金球。 　　安德捏住金球，变出龙头丢到嘴里，细细品味着金子的味道，好半响才说道： 　　“有点辣，但非常丝滑。”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青铜城的真相 　　在安德与尼古拉斯沉迷于改良金子口感的时候，华夏的有关部门坐不住了。 　　在诺顿死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哪怕是远在北欧的贝奥武夫家族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诺顿的老巢，青铜城还是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此刻，有关部门的专员们恨不得冲着康斯坦丁的耳朵大吼：“你哥死了，听到没，你哥死了。” 　　奈何人家城门一关，小被一盖，谁都不理，厚实的青铜城墙阻隔了一切视线，反而让有关部门上上下下如临大敌。 　　“这倒是古怪，不是说两个龙王之间有联系吗？”又一次会议，由于最近的情况，会议的气氛有些压抑。 　　而另一些人的反应则更加距离，体型健硕的刘处冷着一张脸，低沉但中气十足的嗓音在会议室中回荡着： 　　“我建议立刻组织先遣队，进入青铜城中进行探索。”刘处长握紧了双手：“我愿意带队前往。” 　　“刘处长，你不要冲动，”一个年纪稍大，有些秃顶的领导摆了摆手：“要我说，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谓他打他的，我打我的，那龙王不出来，我们干脆按原计划，把青铜城刨出来好了。” 　　会议室里的几人连连点头，早在发现青铜城时，华夏就制定了一个计划，在夷陵峡大坝完工不久，便要隔断一部分水流，让青铜城重新出现在地面上。 　　在发现康斯坦丁不愿意出门后，大部分的有关部门成员都倾向于继续执行计划，等青铜城浮出水面，那时候龙王还不是任由华夏揉捏。 　　这时，一直在会议室里旁听的曼斯教授坐不住了，这位老头子一生屠龙为业，自己的家族龙德斯泰特家族也是响当当的屠龙世家。 　　这次老头带着自家一只精锐小队和徒子徒孙来到华夏，为的就是三件事：“屠龙，屠龙还是屠龙！” 　　虽然青铜城的炼金机械很迷人，但老头子还是记得自己来这里的初衷，眼见会议室内众人倾向于稳妥的方案，赶忙一拍桌子，咔地一声跳了起来。 　　“不行！”曼斯教授一声大喝，让几个年轻点的混血种回到了卡塞尔学院的日子，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曼斯教授这才说道：“不行，青铜城远比你们想得更加复杂，不能再拖下去了。” 　　“曼斯教授，您有何高见？”刘处长很听话地接了一个茬，让曼斯教授接着讲下去。 　　“青铜城不仅仅是诺顿的行宫，更有可能是是一件武器。”曼斯教授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拍在桌上：“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事实。” 　　说着，曼斯教授将那一大沓印着图片的白纸铺开在桌面上，上面是一张张模糊的图片，隐约能看到一些纹路。 　　“前些日子，你们不是给了我一套青铜城的超声扫描图吗？”曼斯教授指着这些模糊的图片说道：“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我能够大致辨别出其中的炼金回路。” 　　诺顿死后，见到康斯坦丁不肯出门，有关部门紧急派遣了一大批蛙人下水，拿着仪器对青铜城进行了一次测量。 　　出乎意料的是，超声波并未惊扰内部的龙族，有关部门顺利完成了工作，这才有了曼斯教授手上这套扫描图。 　　“实际上，曼斯教授，我们最近也在进行相关的工作，已经对青铜城进行了3D建模。”那位有些秃顶的领导说着，对旁边的年轻人挥挥手，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精细的3D模型。 　　青铜城大体上是个长方体，大大小小的炼金回路遍布其中，如蛛网一般密集散乱。 　　而在这个大的长方体中，均匀地分布着多个小正方体，按照典籍记载，这些小正方体能够移动，从而变换青铜城内部的结构，形成迷宫。 　　每一块小正方体上都编了号，曼斯教授趴在屏幕上，将自己的手稿与建模对比着，对旁边的人说道：“把A2与C3号互换，D1与B2互换……” 　　伴随着曼斯教授的命令，青铜城的建模一点点改变着，那些扭曲的管道与同路逐渐在旋转变换中逐渐合并，最后形成了一副明晰的图景。 　　那是一颗由炼金管道组成的巨树，上是分支的管道四通八达，在图景中有如郁郁葱葱的树冠，随后这些分支的管道逐渐合拢，形成粗壮的树干，直通地下。 　　在场的众人屏住了呼吸，几个领导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而随后，曼斯教授的话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想错。 　　“夷陵峡地貌稳定，这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它来自于过去的战斗。”曼斯教授缓缓说道：“那么是怎样的武器才能让土地如此牢固，想必诸位已经有了答案。” 　　“您是说，青铜城能够将能量轰入地壳，从而改变周围的地貌？”刘处长摸了摸下巴分析道：“哪怕不用龙族出手，青铜城本身就是个隐患。” 　　听到曼斯教授的一番分析，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恐怕有关部门不得不出手了。 　　“我今天就把这份文件交上去，诸位，我们恐怕要立刻组织队伍了。”领导冷着脸给会议定下了调子：“刘处长，这次你来带队，找最精锐的那一批人。” 　　这是，刚刚坐下的曼斯教授又站了起来：“我们总部的人，也要一同下水。” 　　在场的几个领导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盯上了刘处长，刘处长搓了搓手掌，为难地说道：“曼斯教授，您都这么大了，下水恐怕有麻烦。” 　　“我们龙德斯泰特家族的屠龙小队可以参与。”曼斯教授不依不饶。 　　“这些人可以在外围支援，我们更需要侦查方面的人才，您看这样如何，”刘处长不卑不亢地说道：“让酒德亚纪专员跟我们一同行动，我看过档案，亚纪专员在侦查上有一定的天赋。” 　　坐在后面神游太虚的亚纪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导师期待的目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好，我愿意参与。”亚纪连连点头。 　　会议后，刘处长找上了忙碌了好几天的叶胜：“小叶，组织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们就需要你这种人才 　　在刘处长的办公室里，叶胜被按在椅子上，原本开朗的叶胜此时扭着双手，纠结得就像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 　　“领导，您是说让我盯着亚纪？”叶胜问道：“不是说日本那边的混血种很麻烦，不建议我和他们接触吗？” 　　刘处长拿出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叶胜一杯，打断了对方的道谢说道：“外国的混血种都很麻烦，卡塞尔那边来的人背后都有势力，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那个日本姑娘好歹还安全些。” 　　刘处长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外来的混血种势力并不只有日本的蛇岐八家，无论是米国还是欧洲，都有大量对华夏不友好的混血种势力，对比其他人，酒德亚纪反而算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了。 　　叶胜仔细盘算了一下，如果对比曼斯教授背后的龙德斯泰特家族，呆在米国的酒德亚纪大概属于蛇岐八家中的小角色，威胁反而更小。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对酒德亚纪知根知底的人，有你在旁边，能解决很多问题。”刘处长对叶胜点头示意道。 　　“我们只是在大学时很熟，”叶胜抿着嘴唇思考着，随后抬头说道：“这次进入青铜城，要使用魔法？” 　　“没错，所以你即是小队的一员，承担着保守秘密的责任。”刘处长点点头，来自安德的魔法是华夏的秘密，保密等级极高，原本不可能在亚纪面前展示。 　　“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那招。”刘处长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狠辣，对着叶胜点了点头。 　　“您是说……”叶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心沉了下来，手指微微颤抖。 　　“你怎么想的，我是说使用一环法术魅惑人类。”刘处长挠了挠头，似乎在奇怪叶胜的脑子怎么突然不好使了。 　　“哦哦，那个……我这不是毕业就去罗布泊那边了嘛，这个法术很少用，很少用。”叶胜打了个哈哈，坐直了身子，挺直胸膛回答道：“领导您放心，我肯定能盯紧她。” 　　刘处长盯着叶胜年轻水嫩的小脸蛋好一会，才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实际上我也知道你们的事情，年轻人有些想法好事。” 　　叶胜紧张地悄悄握了握拳，咽了口口水问道：“领导您的意思是……” 　　“咱们华夏地大物博，有关部门人手不够，好些敲桌子：“不过条件苛刻，现在只面向华夏人的亲属，所以……” 　　听到刘处长意味深长的话语，叶胜哪还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年轻的面庞上爬上一丝红晕，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个，领导，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走吧，走吧，瞧你小子那样。“刘处长笑道，随后又收起笑容。严肃道：”回去收拾好装备，这次我们可能会直面龙王。” 　　“明白！”叶胜敬了个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一天后，穿戴好从卡塞尔带来装备的亚纪见到了这次行动的成员，与之前华夏表现出的谨慎不同，算上亚纪，这支队伍一共只有九个人。 　　刘处长引着亚纪来到几人面前，向对方介绍着这位来自执行部的专员：“酒德亚纪，执行部助理执行官，参与过一次a级任务，三次b级任务，侦查能力突出。” 　　在场的几人点了点头，向亚纪打了声招呼，亚纪一一回礼，刘处长又向亚纪介绍着在场的众人：“这位是叶胜，这次与你一同承担侦查任务；这位，楚天骄，楚队长，是你们这个侦查小组的组长。” 　　叶胜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向亚纪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亚纪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卡塞尔学院中的时光。 　　楚天骄冲亚纪摆摆手，也打招呼道：“亚纪专员，这次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亚纪看着举止随意的楚天骄，联想到在学院中听到的故事，向对方鞠了一躬，这位可是血统等级s级的狠人，按曼斯教授的说法，如果不是对方无心事业，恐怕早就成了第二个昂热。 　　作为华夏唯一一个时间零使用者，哪怕楚天骄想要退二线，组织都不可能放人，面对着青铜城复杂的情况，有关部门把楚天骄从家里松软的床上拽了起来，一路运到了三峡。 　　见过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刘处长又向亚纪介绍道：“这位是王述，龙族历史方面的专家，负责谈判工作，这几位是火力手，负责护卫工作。” 　　王述是个有些书生气的男子，带着一副金丝框眼睛，看上去有些文弱，亚纪条件反射似地向对方鞠了一躬，随后才在刘处长的话语中发现某些问题。 　　“谈判……工作？”亚纪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这次任务需要谈判吗？” 　　“亚纪小姐，通过对话判断龙王的状态是任务很重要的一环。”王述推了推眼镜，有条不紊地说道：“况且能够从龙王的对话中获得未知的历史，这也是任务有趣的一点。” 　　“是我唐突了。”亚纪再鞠了一躬，忙不迭地说道：“对任务的理解有不到位的地方。” 　　“不必如此，亚纪小姐，”王述递给亚纪一份文件，说道：“这是这次任务的大致流程，你先看看。” 　　亚纪坐下来，打量着手中的文件，看着上面的人员安排，意外看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名字：“医疗组，刘梅。” 　　亚纪望向旁边身形健硕的刘处长，皱着眉头问道：“刘先生，这位负责医疗工作的刘女士是哪位？” 　　旁边叶胜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努力地冲着亚纪挤眉弄眼，希望阻止对方的问话，但显然亚纪的心思更多在任务上，没有注意到叶胜的异样。 　　刘处长挠了挠脸颊，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犹豫，这才说道：“在下刘梅，有关部门应急医疗处处长，负责这次任务的医疗工作。”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对待活灵的特殊办法 　　刘处长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当年家里取名，饱读诗书的父母写了“梅兰竹菊”四个字，准备用这四个字给孩子取名。 　　最先出生的孩子便荣获刘梅这个有些女性化的名字，而当刘梅问起家里面剩下三个弟弟去哪了的时候，父母尴尬地挠挠脸上金色的鳞片，表示由于政策，家里只有刘梅一个孩子。 　　没错，刘梅是一个龙裔，由于华夏当年的战乱，得到了安德血脉的几人开枝散叶后，血脉分散到各地，在加上安德本人也乐于转化眷属，导致不少混血种都成为了龙裔。 　　说回刘梅，为了摆脱这个女性化名字的影响，刘梅同学从小开始就努力地锻炼身体，托龙裔血脉与还算可以的家境，刘梅的身子如同吹气球一般膨胀了起来。 　　而见到自家儿子努力的刘梅父母也是乐见其成，每天给他多加了一杯牛奶，又找到一个刚从卡塞尔留学回来的年轻人，教刘梅一些健身动作。 　　当刘梅高中时，一米八几的身高与粗壮的手臂让他成为了当时班上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有关部门的视线。 　　大学时，刘梅被有关部门的领导找上门来，一开口便是：“咱们现在有个项目，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当时还年轻的刘梅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加入了当时名为498的特殊项目。 　　在498项目中，刘梅见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名为神术的奇妙力量，源于一个遥远而强大的神明的馈赠。 　　这种力量一度使刘梅从小养成的世界观濒临崩溃，直到旁边一位看得开的同伴告诉他：“这不就是给人打工嘛，无非是外面给钱，这里给神力而已。” 　　还好这位名叫巴哈姆特的神明口味奇怪，喜欢那些能干掉死侍的家伙，于是刘梅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生命牧师，在用锤子打爆死侍脑袋之余顺便救死扶伤。 　　几年后，当刘梅又一次见到那位带他入门的领导时，提起了当年的往事，问道：“领导，为啥要选我这种人当牧师？” 　　领导嘿嘿一笑，说道：“路老说了，抡得动大锤的牧师，才是合格的牧师，你看，你这不是很好嘛。” 　　于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小刘逐渐变成了刘处长，成为了一名既能打还能奶的综合性人才。 　　时间回到现在，闹了笑话的亚纪红着脸低下头，装作认真的样子看着手中的任务流程，流程很详细，各种突发事件的应急措施里都少不了一句撤退。 　　华夏人的谨慎在这次任务中提现得淋漓尽致，所有的行动都只是为了确定青铜城内的情况，而在侦查过后，便是各种重火力上场，将龙王围杀。 　　“刘……刘处长，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关于如何打开青铜城的大门……”亚纪举手问道：“按任务手册上的内容，似乎是通过言灵来打开大门。” 　　“是的，”刘处长和善地笑了笑：“亚纪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打听别人的言灵可不太好。”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华夏对待活灵，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刘处长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亚纪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天后，亚纪与叶胜在船上穿着潜水服，王述和刘处长先行一步下了水，按他们的说法，是王述希望实地观察一下青铜城表面的情况。 　　亚纪并不知道，王述和刘处长在水下见到了这次行动的隐藏外援，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双金色的龙瞳在水下发着光，背后是一双闪闪发光的龙翼。 　　他站在水底，没有带任何的潜水器材，穿着一声普通的布衣，却在水流的冲击中屹立不倒。 　　“你们来了？”老人看了一眼穿着潜水服的两人，点了点头，声音在水下有些低沉：“还是小王你来？” 　　王述点了点头，冲着老人竖起大拇指，老人笑了笑，比了几个手势，一道魔法灵光出现在王述身上，王述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不再收到阻碍，拔出潜水器的管道，像老人一样在水中开口说话了。 　　“叶老，您这法术还真行，”王述冲老人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就开始？” 　　老人的背后，是青铜城的大门，门上是一张痛苦的人脸，显得扭曲而恐怖，这是控制青铜城的活灵。 　　老人在水下吟唱出一串低沉的咒文，魔法的力量凝聚，伴随着魔力的注入，原本冷冰冰的大门活了过来。 　　五环魔法，活化物件，能够给死物注入一个奥术心智，让他们短时间拥有智慧，这便是刘处长所说的，华夏特有的活灵处理方法。 　　在安德当年的实践下，活化物件这个魔法与活灵结合在一起，能够唤醒活灵本身的意志，激活炼金机械中的灵魂。 　　对龙族来说，活灵不过是逻辑电路一类的东西，只需要执行简单机械的指令，或许是对自己炼金术的自信，他们从来没想过如果其中的灵魂突然复苏会发生什么。 　　可能在他们看来，这些被折磨的灵魂永远不可能恢复神智，只能困在炼金机械中，重复着自己给他们的指令。 　　伴随着老者的魔法，曾经被放入青铜城的活灵开始复苏，按照华夏的观察，活灵执行的任务越复杂，其理智程度越高，复苏也更像个人。 　　大门上的脸动了动，原本扭曲的苦脸逐渐平复下来，两只青铜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几人，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杀气。 　　“不好意思，”王述说道：“可以给我们开门吗？” 　　这才是王述真正的作用，他要谈判的对象不是龙王，而是负责控制青铜城的活灵。 　　“％￥ap;%ap;……”活灵发出一串模糊低沉的话语，旁边的老者忙不迭地给王述拍了个通晓语言，才让他听懂了对方的话语。 　　“汝为何人？”青铜门的声音低沉，在水中回荡着，惊走了旁边的小鱼。 　　王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我们是李熊的朋友，他东西忘带了，想回家拿一下。” 　　李熊是诺顿曾经的名字，青铜门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可有凭证……” 第二百二十九章 error 发生 　　伴随着青铜门中的活灵在水中缓缓说出一句：“可有凭证……”，门前的几人对视一眼，王述开口问道：“需要什么凭证？” 　　活灵被王述的话问住了，千年来不曾活动过的大脑缓慢地运转起来，然后他发现，好像还真不需要什么凭证。 　　作为活灵，他与外界的交流十分有限，主要的指责就是通过血统等级分辨门口来客的身份，达到一定等级后就可以进入。 　　但现在，突然拥有了交流能力后，活灵面对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场面，来了几个自称主人朋友的家伙，需要进门。 　　理论上活灵应该让他们留一点血，以分辨其血统等级，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让这几个进去，他们似乎并无恶意。 　　门口的王述悄悄收起背在身后的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刚刚他给了活灵一个魅惑人类，以人类灵魂制造的活灵在魔法控制下，思维不自觉地发生了一些改变。 　　被影响的活灵思维变得无比缓慢，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汝等……血……陛下……友人”，活灵的话语逻辑混乱，显然被魔法影响了神智。 　　王述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塑封好的照片，递到活灵的眼前：“你看，这是李熊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熟悉？”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牛仔的装束，正是远在米国的赏金猎人罗纳德·唐。 　　活灵青铜的眼珠僵硬地转动了一下，水下昏暗的光线配上魔法的影响，让那张青铜雕刻的面孔显得有些恐怖。 　　当一个程序突然粗暴地插入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代码的时候，通常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感叹号，然后编译器就会告诉你：“error 发生”。 　　而现在，活灵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来自人类的灵魂告诉他应该打开大门，而另一部分铭刻在活灵内部的指令告诉他不能开门。 　　在两个指令的冲突下，活灵出了一个诺顿都没有想过的BUG，炼金机械在活灵的指令作用下，开始运作起来，青铜城的大门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青铜城周围的水流激荡起来，在那门扉的背后，一股强大的气息传了出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双金色的龙瞳。 　　龙瞳如两点金色的灯火，在打开了一条的门缝中闪烁着，伴随着一声可怖的龙吼，水面激荡起剧烈的波涛，一股可怕的气势出现在夷陵峡附近。 　　没错，作为次代种的龙侍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青铜城外的动静，智力超群的他早就等在门口，准备给那个擅自闯入的家伙一个惊喜。 　　但当大门打开，龙侍如剑一般冲出时，面前早已空无一物，些许奇异的力量在周围的水中回荡着，龙侍大大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而在下一秒，伴随着激昂的号声，一枚深水炸弹狠狠地砸在了龙侍的脑袋上。 　　时间回到三十秒前，在青铜城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被称作叶老的老者面色一变，伴随着极速的咏唱，一个早已准备多时的法术瞬间完成，一扇闪闪发光的魔法门出现在几人身后。 　　叶老扣住王述与刘处长的手腕，一把将两人摔进魔法门中，自己双翼一振，推动水流，同样向着门内冲去。 　　门的另一边，是戒备森严的指挥部，伴随着长江中浑浊的水流，三人从魔法门中冲了出来。 　　“次代种，执行四号方案。”刘处长洪亮的声音在指挥室中回荡，伴随着光速传递的电磁波，命令从指挥部传出，整个军营如同一架精密的机械，开始运作起来。 　　华夏人是如何屠龙的，这对于大部分外国混血种来说，都是一个未知的秘密。 　　在安德来之前，华夏的混血种和大部分地方一样，依靠着冷兵器与血肉抵御龙族的攻击。 　　而当另一个世界的技术来到华夏后，善于学习的华夏人很快在与龙族的战斗中，找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 　　而战斗的第一步，往往是由一位牧师给武器赐福开始的，漂浮在江面上的战舰中，一位位巴哈姆特的战争牧师拍打着手上的炮弹，嘴里的祷言如机关枪一般说出，淡蓝色的光芒在炮弹上浮现。 　　这虽然这些祷言就像凯撒的一样不正经，大部分都是些“给老子炸”之类的浑话，但寄托了神力的炮弹却真实不虚。 　　龙族周围会自动生成一圈炼金领域，正常的热武器很容易被拦截，通俗易懂的讲，就是龙族自带一个物理免疫，只能靠魔法攻击。 　　而魔化武器，便是能够将普通的武器化为魔法武器的法术，附加了魔法的炮弹打在龙族脑壳上，一样能把对方的脑花打出来。 　　而接下来，那些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龙族会听到一阵激昂的号声，这便是华夏对龙族的第二个法宝，来自吟游诗人的法术：英雄气概。 　　作为一名出色的吟游诗人（自封），安德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面对着龙族自带的龙威，安德轻轻松松地找到了解决方法。 　　“龙威，英雄气概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安德如此说道，然后把几个龙裔安排去了文工团，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伴随着几个年轻的身影拿出光亮的铜号，熟悉的冲锋号声在夷陵峡的上空响起。 　　英雄气概赋予了普通人直视巨龙的勇气，让那些普通人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而伴随着激昂的冲锋号，一枚枚深水炸弹沉入水中，在龙侍的脑袋上炸开。 　　“昂……嗷！！” 　　龙吼如炸雷般在水下回荡，浑浊的水上浮起一片鱼群，伴随着黑红色的血液，龙侍翅膀挥舞着，挡开其他几个深水炸弹，向着水面游去。 　　伴随着剧烈的水流，一只黑红色的龙头从水面升起，那是西方龙与东方龙结合体般的怪物，颌下长有两条龙须，头上则是如牛一般的角。 　　而此时，龙侍头上的一只角已经被刚才的炸弹炸断，黑红色的龙血流出来，在水面上激起阵阵烟雾，一双龙瞳带着仇恨死死盯着面前的几艘战舰。 　　红色的火焰在他的身边出现，伴随着龙文的吟唱，龙侍的言灵发生着作用，火焰如雨般从天而降，砸在面前的战舰上。 第二百三十章 星如雨 　　龙侍盯着面前被火焰吞没的几艘战船，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与更擅长肉搏的参孙不同，这位龙侍更擅长言灵，在火雨之下，龙侍相信那些打扰到主人沉睡的凡人将会死无全尸。 　　火焰与水面相撞，水雾弥漫，掩盖了战舰的痕迹，龙侍带着铁制的面具，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气，在他看来，那些可悲的凡人必然无法在火雨中幸存。 　　下一刻，伴随着炮弹出膛的尖啸，，爆炸的火光将龙侍吞没，水花激荡中，龙侍那修长的脖颈歪向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 　　爆炸卷起的风暴吹散了龙侍面前的水雾，龙侍忍着疼痛，看到了那只本该被吞没的舰队。 　　红色的保护罩在战舰上升起，保护着战舰在火焰中毫发无损，那是一个屠龙必备的魔法，防护能量伤害。 　　在安德原来的世界中，巨龙之间的战争都会给自己身上加上一个防护能量伤害，以抵御敌方的龙息，而他也将这条经验带到了这个世界。 　　在其中一条战舰中，刚刚穿上装备的叶胜与酒德亚纪接到了通知，要他们呆在船舱中。 　　“青铜城门提早打开了，出来了一条次代种。”叶胜对亚纪说道：“我们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外面正在执行任务。” 　　带着硝烟的风从船舱圆形的小窗中吹进来，吹动了亚纪脸边几根还未盘好的发丝，伴随着外面的红光，船舱中的灯光暗了下来。 　　叶胜知道，这是内置在战舰中的魔法正在发生作用，战舰的电能都被用在了其他地方。 　　红色的光芒从圆窗中照进来，狭小的船舱中是两个年轻的男女，伴随着外界震天的炮火，两人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但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紧张。 　　亚纪局促不安地向着窗外张望着，战舰好像被一层红色的薄膜覆盖着，而薄膜之外，似乎是燃烧的火焰。 　　下一秒，伴随着带着硝烟的风，那诡异的红光与火焰消失在了亚纪眼前，速度之快让她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幻境。 　　“刚才的红光是什么？”亚纪问道，她总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一些蹊跷。 　　“爆炸的火光啊，”叶胜的脸躲在黑暗中，无奈地摊了摊手，接着说道：“你在执行部肯定很少见到这种场面。” 　　亚纪盘算了一会，作为一名擅长侦查的专员，这种枪炮齐鸣的大场面确实很少见，她转过头来，看着坐在黑暗中的叶胜：“你们华夏屠龙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你知道我毕业后去了哪里吗？”叶胜靠在墙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 　　“不会是什么保密部门吧，这种事情和我说好吗？”亚纪露出一个笑容，两人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在卡塞尔的日子。 　　“那不是什么秘密，对你应该是可以说的，”叶胜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我去了华夏的西北，一个叫罗布泊的地方。” 　　“我听说过那里，那好像是一处龙族聚集地。”亚纪思考着在执行部学到的知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对，你说得很对，准确地来说是一处龙族墓葬群，无数的龙族将茧放在那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龙族在其中重生。”叶胜挠了挠胳膊，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黄沙漫天的日子。 　　“当有复数只龙族同时重生时，我们称之为龙潮，那些怪物会驱使着无数年前便埋葬在沙漠中的死侍，向我们扑过来，然后再被炮弹重新送回地底。” 　　虽然叶胜说起来简单，但在亚纪听起来却无比沉重，在执行部这些日子里，她执行的大多是一些有关混血种的任务，但她却清除龙族的可怕。 　　亚纪站起身来，坐在了叶胜旁边，就像过去一样轻轻抱住他的身子。 　　叶胜的言灵·蛇在使用过度后体温便会下降，在过去，便是作为搭档的亚纪抱住他的身体，用体温温暖着对方，这种亲密的行为也让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近。 　　叶胜条件反射般地想要躲开，却被亚纪按住，伴随着温润的吐息，亚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就这样，再等一会。” 　　叶胜无奈放松了身体，两个年轻的男女在黑暗的房间中拥抱在一起，窗外是连绵不休的炮火。 　　而相比于还在船舱中摸鱼的叶胜与亚纪，外界的龙侍情况就不怎么好了，刚才的炮击将它脸上炸烂了一块，铁制的面具发出难听的哀嚎，从龙侍的脸上脱落，露出其下尖锐的牙齿。 　　龙侍左边金黄的眼珠在爆炸中脱出了眼眶，一条粗壮神经链接着眼球，让它不至于脱落，伴随着黑红色的龙血，焦黑的脖颈上露出了白色的骨茬。 　　“术士部队，一轮轰击，双生火焰箭准备！”伴随着指挥部的命令，一部分早已集结在一起的龙裔开始调动起周围的魔力，火焰凝结城尖锐的箭头，蓄势待发。 　　火焰箭，一个零环的戏法，任何一个黄铜龙裔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练习，便能轻松学会的法术，是龙裔们最基础的法术攻击手段。 　　这个威力弱小的法术虽然无法击穿龙族的鳞片，却能消耗其体表的炼金领域，让接下来的炮击发挥更大的威力。 　　伴随着命令，上千名龙裔同时发生出手中早已就绪的戏法，一道道线性的火焰在夜空中划出道道光芒，如雨点般落在龙侍身上，让他也享受了一次火焰雨的感觉。 　　在昏暗的船舱中，叶胜看着窗外如雨般划过的火焰箭，不由地绷紧了身子，亚纪被他的目光吸引，同样抬起头，向着窗外望去。 　　在那一刻，亚纪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画面，她的脑海中想起了当年叶胜告诉他的一句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那纷纷落落的火焰箭如流星般划过黑暗的天穹，在这不同寻常的夜里下起了一场美丽的火雨。 　　“那是什么？”亚纪问道。 　　但她的问题终究没有得到答案，叶胜抚摸着她的头顶，两只眼睛忐忑不安地盯着她，随后，用自己的嘴堵上了亚纪的问题。 　　良久，唇分，叶胜才缓缓说道：“曳光弹，不足为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千年前的仪式 　　就在作为妹妹的酒德亚纪与叶胜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姐姐，暂时还没有男朋友的酒德麻衣女士正在想方设法捏着鼻子把自己塞到一团鲸鱼肉里。 　　冰岛附近的海域，一艘渔船漂浮在平静的海面上，此时已是十月，对于冰岛来说，已经算是冬天，部分裸露的礁石上结了一层霜，随后便被浪花打碎。 　　在那艘渔船上，最显眼的便是一块有半人高的鲸鱼肉，冰岛是少有的允许商业捕鲸的国家，这块鲸鱼肉便来自最近一次的捕鲸行动。 　　“呕，我这味道，我要不行了。”苏恩曦站在这条渔船的甲板上，捂住鼻子，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抗拒。 　　“献祭仪式就是这样的……”酒德麻衣穿着一身潜水服，说话有些闷声闷气的，她从鲸鱼肉上直起身子，对苏恩曦说道：“在鲸鱼肉上包裹写满卢恩符文的兽皮，然后沉到水里。” 　　苏恩曦嫌弃地走到甲板的另一边，那里有一块石板，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收获。 　　石板来自诺顿曾经在北欧建立的青铜城，是其外围的一部分，由当地的维京人建造，上面描述了当时献祭的具体步骤。 　　在开了两天挖掘机后，一无所获的苏恩曦在一位农场主的杂物间里找到了这块石板，于是在一番讲价还价后，这位幸运的农场主带着家人去西班牙享受美好的阳光，将石板交给了苏恩曦。 　　苏恩曦看着上面抽象的绘画，那其中代表着鲸鱼的椭圆与代表着水流的曲线，又看了看正在鱼肉中挖坑的酒德麻衣，吐槽道： 　　“所以你就得钻进那玩意里面，然后和鲸鱼一起被献祭给龙王。”苏恩曦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如换身漂亮的衣服，或者干脆不穿，说不定龙王更喜欢没穿衣服的美少女？” 　　“按BOSS的说法，只有这样才能进入青铜城之中，这种方法已经上千年没人使用过了。”酒德麻衣踢开刚才剃下的碎肉，捏着鼻子缓慢而坚定地钻入鲸鱼肉中。 　　“真是疯了，”苏恩曦摆摆手，吃力地拿起一卷鹿皮，鹿皮上有着用血画出的一个个卢恩符文，配合着放在甲板上巨大的鲸鱼肉，让现场看起来就像某种古怪的献祭仪式。 　　“明明我是个智力派，为什么要干这种粗活啊。”苏恩曦皱着眉头，用钢丝绳将兽皮固定住，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按照石板上的指示，差不多要到时候了。 　　尼伯龙根，龙族的炼金杰作，隐藏在世界反面中的死物之国，常人想要进入其中，便需要用特定的方法，取得尼伯龙根主人设定好的钥匙。 　　而对于诺顿的尼伯龙根来说，进入其中的钥匙除了青铜城的大门外，便是这个从千年前留存至今的献祭通道。 　　通俗易懂地来讲，这条额外的通道就像是诺顿家里的下水道，而现在酒德麻衣就是要通过这条下水道，潜入诺顿的龙巢之中，找他心理上年幼的老弟好好谈谈。 　　将鹿皮固定好后，苏恩曦用力拍了拍带着血的鲸鱼肉，鱼肉颤颤巍巍地抖了几下，从其中的缝隙里伸出一只手，向苏恩曦竖起了大拇指。 　　“看起来行了。”苏恩曦一边擦着带着血渍的手，一边操纵着绞盘，伴随着钢丝绳逐渐收紧，那块包裹着鹿皮的鱼肉被吊了起来。 　　“理论上好像还要唱上一段祷词什么的，”苏恩曦嘀咕道：“但好像没什么作用，希望一切顺利吧。” 　　伴随着苏恩曦手腕上的潜水表发出滴滴的响声，绞盘嘎吱嘎吱地运动着，巨大的鲸鱼肉失去了束缚，向下方坠落而去。 　　伴随着沉闷的落水声，一朵并不漂亮的水花在船外绽放，带起阵阵波浪，摇晃着孤零零的渔船。 　　苏恩曦透过带着水雾的玻璃看向窗外暗淡的天空，绚烂的极光在这一刻出现在天穹之上，如神女的缎带，不断地变换着迷幻的形状。 　　而躲在鲸鱼肉中的酒德麻衣伴随着下落带来的眩晕，与鱼肉一道进入了冰冷刺骨的海中，在那一刻，配合着正确的时间，正确的方法，沉寂千年的仪式再次启动了。 　　水面在无数神话中，是两个世界的交汇处，通过水，便能让人来到另一个世界，伴随着一阵莫名的眩晕，酒德麻衣感觉周围冰冷的海水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的空气。 　　酒德麻衣拨开挡住视线的鱼肉，一束光投了过来，伴着那昏暗的光芒，酒德麻衣看见了外面的情况，这是一个用青铜搭建出的房间，一座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宫灯放在一边，暗淡的烛火跳动着，发出昏暗的光芒。 　　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是在一个平整的青铜台上，酒德麻衣挣扎着爬出鱼肉的包裹，更清楚地看到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处雕刻着中式花纹的青铜平台，看上去似乎是专门用来放东西的场所，周围有一些架子，上面随意地摆放着一些杂物。 　　整个房间大致是个圆形，那些摆放着杂物的架子围绕着青铜平台摆放，当酒德麻衣走进观察，才发现这些架子大得惊人，看起来就像是仓库中的货架，架子之间的空间也很宽敞，足以容下三四人并行。 　　昏暗的灯光照映出古怪的阴影，那些阴影在青铜制成的台子上肆意移动着，酒德麻衣抬起头，才发现了阴影的来源。 　　那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海洋，冰冷的海水突兀地漂浮在这个圆形房间的上空，海水浮起道道波涛，在灯光的照映下，便成了房间中古怪的倒影。 　　“不可思议。”酒德麻衣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惊讶，便马上把情绪压制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方法出去。 　　酒德麻衣走到那盏宫灯前，将手伸进那精致的灯盏中，火焰在她的手指上跳动着，但却感受不到一丝热度。 　　这束火苗已经死了，炼金术是杀死物质再重组的技术，龙王高超的炼金术让其重组为了完全不同的状态，但就在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妖风…… 　　火苗熄灭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觐见 　　站在宫灯旁的酒德麻衣还未反应过来，伴随着一阵狂风，宫灯中的火苗熄灭，无可匹敌的力量撞向她单薄的身体，但经年累月的训练还是让她保留了最后一分警惕。 　　在最后一刻，酒德麻衣调转身子，任由自己被那股力量计费，但却保护住了要害，并接着这袭来的力量，拉开了自己与袭击者的距离。 　　在翻滚中，酒德麻衣看到了两点金黄的灯火，在黑暗中闪耀着。 　　伴随着沉闷的落地声，酒德麻衣摔在地上，骨骼发出咯吱的声音，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向她缓缓走来的巨兽。 　　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这样的怪物，酒德麻衣脑海中只存在着一个字：“龙！” 　　那头龙带着青铜制成的辔头，铁制的面具包裹着他突出的下颌，两根铁链拖在地上，另一头链接在面具上，发出让人汗毛直立的金属声。 　　参孙不紧不慢地看向面前的凡人，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近卫，他不仅要看护两位主人的茧，更要负责整个青铜城的管理。 　　现在不知道怎么的，青铜城的活灵出现了一些问题，在另一位龙侍外出面对敌人的同时，参孙开始在青铜城内巡逻，防止有老鼠溜进来。 　　而显然，酒德麻衣这个从下水道里溜进来的老鼠，被参孙逮住了。 　　参孙的竖瞳中流露出一丝戏谑，随后那一丝人性化的情绪便消失不见，他绷紧肌肉，伴随着空气被破开的声响，参孙向着酒德麻衣扑去。 　　龙族比起与生俱来的言灵，更喜欢使用肉体，在某些方面，这些家伙其实比安德这样的黄铜龙更加野蛮。 　　伴随着利爪划开青铜城中沉闷的空气，龙爪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力向酒德麻衣打去，在脑海中盘算一番后，酒德麻衣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逼入绝路中，无法躲开这一记攻击。 　　但既然避不开，那便迎上去！ 　　酒德麻衣拔出插在腰间的猎刀，在同一时间向着面前的参孙扑过去，一龙一人即将相遇，这一击便会决出最后的胜者。 　　当！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诺顿庞大的身躯戛然而止，战斗在一个瞬间就分出了结果，胜利者是存活了无数年，智商远超普通人的龙侍，还是久经锻炼，胸大有脑的日本女忍者？ 　　答案都不是…… 　　一道淡淡的虚影出现在两人的中央，那半透明的手掌挡住了两人的攻击，零号抬起头，看向了那带着面具的龙侍，说出了自己的命令： 　　“跪下！” 　　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风暴出现在这片沉寂了千年的空间中，卷起周边架子上的尘土，呼啸着摧毁着那些杂物。 　　参孙看着面前如幽灵般的男孩，从血脉中感知到了那恐怖的气息，作为诺顿最为忠实的侍卫，参孙理论上不可能再效忠另一位王，但在这个孩子面前，他屈服了。 　　带着鳞片的后腿弯曲了下来，，参孙在零号面前有如一条可怜的小狗，他收起翅膀，垂下尾巴，匍匐在地上，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我的女孩，不知道可否有幸与你一同游览着青铜古城？”零号向酒德麻衣伸出手来，如当年一样，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冒险。 　　酒德麻衣收起握在手中的猎刀，伸出手抓住了那虚幻的手，伴随着一阵清风刮过，酒德麻衣来到了参孙的身上。 　　她回过头去，背后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削的男孩，眉目中有几分熟悉，酒德麻衣知道，这是自家老板的另一种形态，主要负责在自己这些下属面前展现他的成熟。 　　零号环抱着酒德麻衣，参孙面罩上的铁链滑动着，如蛇一般立起，酒德麻衣握住那冰冷的铁链，而零号又一次开口了。 　　“带我去见你的主人，那个懦弱的孩子。” 　　参孙抗拒着零号的命令，但身为次代种的他根本无力抗拒这种力量，伴随着参孙低沉的喘息，巨大的龙躯移动了起来，在青铜城中穿行着。 　　青铜城中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管道，有的是用来传输能量的，而最粗大的那些，便是给龙族通行的隧道。 　　这些通道阴森而恐怖，冰冷的金属在龙族高超的炼金术下，化为没有一丝缝隙的管道，其中充满着水流，而参孙此时便在水流中穿行着。 　　虽然青铜城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领地，但实际上一半的空间中都充斥着水流，这并不奇怪，诺顿早年的领地在北欧，在当地充沛的水资源调教下，这位龙王与他的仆从早早学会了在水流中穿行的本领，并将这一习惯带到了华夏。 　　伴随着一段十分短暂的旅程，参孙号列车很快抵达了终点，那是一条黑暗的甬道，甬道两边是一座座蛇脸人身的金属雕像，雕像的手臂上是繁复的龙文，代表着不同的元素。 　　这里是诺顿的寝宫之前，一个巨大的蛇脸人身的雕像站在那里，俯瞰着甬道中排列的小人们，那是诺顿自己，所有元素的掌控者，炼金术的至高主宰。 　　在那巨大的雕像下，是无数早已死去多时的白骨，那是过去前来进攻白帝城的士兵们，被诺顿杀死，时间过去千年，只留下一具枯骨。 　　参孙踩过那些腐朽的白骨，来到诺顿的雕像之前，他抬起爪子，戳向自己的胸膛，黑红色的龙血低落下来，腐蚀了地下的白骨。 　　青铜城运动着，从中露出了一条光滑的通道。 　　“呵呵，就让我们走这条觐见的通道？”零号一眼看出了参孙的打算，他虽然被控制，却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他带两人来的，是古时候人类觐见龙王时所走的通道。 　　这是对零号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而侮辱，就要用血来承担。 　　“吼……” 　　一道伤口出现在诺顿的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诺顿低吼一声，随后，他伏低身子，似乎在请求零号的原谅。 　　“哼，你起身吧，带我们去见见那个没主见的小孩子。”零号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幻境 　　黝黑的甬道中，黑红的龙血滴在地上惨白的骨骼中，发出难听的呲呲声，参孙发出沉闷的吼声，似乎在祈求零号的原谅。 　　望着面前裂开的管道，酒德麻衣知道，这条同路注定不是给龙通行的，相比参孙庞大的身躯，这向下的管道太过狭小，能下去的只有自己…… 　　当然还有抱着自己的老板。 　　零号没有多去管还在哀嚎的参孙，如孩子般跳下匍匐的龙背，向上方的酒德麻衣伸出双手。 　　酒德麻衣嫣然一笑，双手撑住龙背上的凸起，姣好的身躯划出一道弧线，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酒德麻衣优雅地落在地上。 　　“接下来，便是前往诺顿的寝宫了。”零号出现在酒德麻衣身旁，他那虚幻的下半身如幽灵般漂浮在空中，望向身旁的酒德麻衣：“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像一部电影？” 　　“您是说夺宝奇兵吗？”酒德麻衣面色沉静，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正在把自己脚上碍事的脚蹼拆下来，以更方便地在这里活动。 　　“不，还没有那么老，我说得是哈利波特，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像哈利波特与密室里的场景吗？”零号张开双手，看着面前巨大的诺顿雕像，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他向面前的雕像喊道：“向我臣服吧，诺顿！” 　　零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甬道中回荡着，在那一刻，象征着诺顿的巨大蛇脸人雕塑在零号的命令下开始变形，青铜的身躯开始化作没有温度的金属流，如春日中逐渐融化的冰一般，流动着聚集在一起。 　　随后，那挤成一团的金属又在下一个瞬间铺开来，占据了原来巨型雕像所在的空间，一面泛着金光与水波的屏障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大门。”零号介绍道，如果说参孙打开的通道是应急的小门，那么这扇如水帘般的屏障，才是进入诺顿寝宫最正式的大门。 　　伴随着铁链滑动的声音，参孙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前走去，这是诺顿寝宫的正门，而能够打开它的，只有诺顿最亲近的龙侍：参孙。 　　参孙是少有的，对君王十分忠诚的次代种，充斥着背叛与下克上的龙族历史中，也很少能见到参孙这样愚忠到愿意为君王献身的龙族，或许这也是诺顿如此信任他的缘故。 　　但在此时，参孙知道，他的主人即将面对着一位强大的敌人，敌人拥有着他无法理解的力量，而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参孙的眼中流露出某种人性化的情绪，背部和胸口上的伤因为肌肉的紧绷又一次流出血来，下一刻，参孙举起了尖锐的龙爪，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带着颤音的龙文从参孙口中说出，这是带有力量的文字，在一瞬间，黝黑的甬道中出现了光。 　　那种迷幻的光芒来自被参孙唤醒的，排列在周围的小蛇连人雕像，雕像上的龙文闪烁着光芒，沉寂许久的青铜城终于向酒德麻衣展现了自己恐怖的一面。 　　就像其他混血种一样，酒德麻衣在看到那些龙文的一瞬间，就陷入到了一种灵视般的状态中，面前黝黑的甬道与模样古怪的雕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城。 　　这座中式的城市有着厚实的城墙与敦厚的城门，一个个南来北往的商人带着从北方买来的马匹与南方搞来的珍珠，等待着入城。 　　挑着柴火与新鲜蔬菜的农民穿着打着补丁有些脏乱的衣服，几个几个的聚集在一起，说着听不懂的土话，似乎是在盘算着这些货物能卖多少钱。 　　酒德麻衣站在城门前这条人来人往的土路上，她无法看清那些匆匆忙忙行人的样貌，他们就像一个个幽灵，存在感低得可怜 　　整个大城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真实与虚幻在这个地方以诡异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在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穿过自己的身体后，酒德麻衣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处幻境。 　　“很奇妙吧，”就在酒德麻衣手足无措的时候，零号又一次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活灵构成的幻境。” 　　“您的意思是？”酒德麻衣看着周围的虚影，他们看起来比自己这位老板更加诡异，如果说零号就像一个幽灵，那么这些人便是没有灵魂的投影。 　　“将那些雕像里的活灵记忆聚合在一处，形成的幻境，这里每一个人都不过是活灵过去的记忆。”零号的目光越过了厚实的城墙，看到了墙后躲在行宫中的君王：“但有一位真实不虚。” 　　酒德麻衣似乎明白了，她从腰间拔出猎刀，反握在手中，向零号请示道：“任务是？” 　　“就像忍者最开始的责任一样，越过厚实的城墙与戒备森严的宫殿，去到王者的身边，然后……” 　　零号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期待酒德麻衣接话。 　　“然后干掉对方？”酒德麻衣问道，忍者不仅是刺探情报的间谍，在必要的时刻，他们也可以是藏在黑暗中的刺客。 　　“不，然后和他谈谈，就像心理医生。”零号耸耸肩，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酒德麻衣面前。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行动起来，这片空间中，虽然人类大多是连面容都看不清的幽灵，但其中的建筑与大地却真实不虚，酒德麻衣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城墙，毫不在意地混入进城的队伍中。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轻松的潜入任务了，所有的士兵都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酒德麻衣穿行在这座华夏古城中，那些街道如同迷宫般扭曲着，似乎不断地变换着位置。 　　在第三次经过一家肉铺后，酒德麻衣知道，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幻境中，周围的建筑在变换中不断将自己引向原路，让自己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但在这是，酒德麻衣想起了老板说过的话，此处的幻境依托于活灵建造，如同每个人熟睡后的梦境，变换着位置，困住自己这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但若是自己从活灵的视线中消失，他还会继续移动建筑吗？ 　　想到这里，酒德麻衣的眼睛化为了黄金瞳，黑暗伴随着龙文在她的周边出现。 　　冥照，一个制造黑暗的言灵，其制造出的黑域将酒德麻衣的身体笼罩，下一瞬，她躲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交易 　　在大城的中心，并非是某种恢弘的宫殿，恰恰相反，那里是一座青铜制成的小屋，一盏宫灯正燃烧着，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小屋。 　　一个男孩蜷缩在床上，吮吸着自己白嫩的手指，那是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中的弟弟。 　　这片幻境不仅仅是诺顿制造的防卫措施，用来干掉那些前来打扰他们沉睡的凡人，更是兄弟两人沉睡时的游乐场，让两人在化茧时不至于太过无趣。 　　这片以灵魂为地基的幻境制造出了一座不存在的城市，而兄弟二人是城市的统治者，诺顿用这种方式排解着自己统治他人的欲望。 　　而康斯坦丁，他只是感激哥哥给了他一片还算真实的幻境，让他在茧中能够看一看太阳与天空。 　　现在的康斯坦丁，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其实这并不奇怪，作为兄弟中弱势的一个，康斯坦丁在过去的日子里很少有自己拿主意的时候。 　　如果诺顿死去，或许康斯坦丁会带着龙侍冲出青铜城，给那些敢于对哥哥出手的凡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但按照康斯坦丁与诺顿之间的联系中传来的消息，诺顿并没有死去，他现在无比虚弱，似乎变成了某种康斯坦丁无法理解的状态。 　　而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遥远，那种与生俱来的感应变得很弱，康斯坦丁只能察觉到诺顿并未死去。 　　“我该怎么办……”康斯坦丁能做的，便是躺在哥哥制造的幻境之中，像个孩子一样踌躇不安。 　　此时此刻，两位守在身边的龙侍都离开面对敌人，但康斯坦丁仍呆在茧中，像之前一样，徒劳无功地联系着自己的哥哥。 　　宫灯照亮着这间温馨的小房子，无助的男孩蜷缩在床上，呼喊着自己的兄长。 　　当酒德麻衣经历了一番周折，穿过迷阵，来到诺顿的寝宫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冥照带来的黑暗遮蔽了宫灯微弱的光芒，房间内陷入一片化不开的黑暗中，无论是窗外的阳光还是油灯，都无法破开这处黑暗。 　　但有些光芒，是遮挡不住的，两点金黄的火苗在黑暗中燃起，伴随着孩子稚嫩的嗓音，黑暗被驱散了。 　　而做到这一切的康斯坦丁只不过是睁开眼睛，疑惑地问了一句：“灯怎么灭了？” 　　龙王的话语便是命令，哪怕是酒德麻衣这样出色的混血种，也无法承受龙王的言灵，冥照在一瞬间消失，光明重新回到房间中。 　　做到这一切的康斯坦丁又低下了头，开始低声啜泣起来，根本没有在意地面上面如金纸的酒德麻衣，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只潜入房间的老鼠，参孙很快就会回来，把老鼠扔出去。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在房间中突兀地回荡着，零号出现了，他看起来比躺在床上的康斯坦丁大一些，十一二岁的样貌，穿着笔挺的西装，将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就像一位老练的商人，要去谈一次重要的合约。 　　“想找回你的哥哥吗，我知道他在哪里？”零号说出了恶魔般的话语，康斯坦丁停止了啜泣，抬起头，金黄的眼眸看着面前的男孩。 　　零号没有在意康斯坦丁的注视，只是接着说道：“你的哥哥，被那些凡人击败了，他被束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亵渎了神明的凡人将他的身躯当做武器，在你哥哥身上实验着可怕的炼金术。” 　　“但好在，你哥哥的精神，并没有消失，如果你能及时赶到他的身边，或许能救他。” 　　康斯坦丁听到零号的描述，咬着牙，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面对着不怀好意的猎人。 　　可怕的威势如同海潮一般向虚影般的零号压过来，受伤的酒德麻衣匍匐在地上，在此时，她才明白，那副孩子般的样貌背后，藏着的是一只接近疯狂的龙王。 　　宫灯的火苗在康斯坦丁的命令下迅速扩大，化为一条火焰巨蛇，盘踞在他的身旁，火之王的愤怒，即将降临在此。 　　而零号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任由那火焰形成的巨蛇死死地困住他的身体，随后，零号迈开一步，轻松从束缚中走出，身体穿过火焰来到康斯坦丁身旁。 　　“我也有一个哥哥，我理解你，”零号搂住康斯坦丁的身体，在他耳边低语道：“放松，你的哥哥还未死去，只要你拿出一些勇气，去到他的身旁。” 　　康斯坦丁没有说话，宽大的衣服下，是早已绷紧的肌肉，他挥舞着瘦弱的手臂，似乎想要避开零号，但注定是徒劳。 　　零号微微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这便是证明，你哥哥还活着的证明……” 　　康斯坦丁抬起头，看向了照片中缺失了手脚的老唐，那熟悉的样子瞬间勾起了他过去的回忆，而那副凄惨的样子让他最后的神经也绷断了。 　　“哥哥！他在哪！”康斯坦丁伸出手来，狠狠地锤向零号的兄控，直到这时，酒德麻衣才发现，那宽袍大袖之下，隐藏着一双带着鳞片的龙爪。 　　“在月亮上，”零号不紧不慢地看着康斯坦丁的攻击穿过自己的胸膛：“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去到那里并不困难。” 　　月亮，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上一次康斯坦丁见到月亮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哪怕对于在地球上无所不能的龙族，月球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如此遥远……”康斯坦丁停住了，哪怕是作为残次品的龙王，他也知道那颗悬挂在夜空中的天体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对于自己来说，去月球似乎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不，你可以，”零号礼貌地笑着，手搭载康斯坦丁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个一流的保险推销员：“只要一次小小的交易。” 　　“你要什么……”康斯坦丁警惕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孩：“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不，你有，诺顿，你的哥哥曾经锻造了七把刀剑，用作在战争中杀死龙王的武器。”零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诱惑：“七宗罪，他们对你并没有什么用，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入青铜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酒德麻衣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听着自家老板忽悠龙王的时候，她的妹妹酒德亚纪刚刚和叶胜从房间里出来，站在甲板上，面色凝重地望着下方漂浮在水上的龙尸。 　　刚才从青铜城中冲出来的龙侍明显即没有见过大炮，也没有见过魔法，面对着两种力量的联手，在三轮轰击后变成了一团漂浮在水面上的烂肉。 　　黑红色的血从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中流出来，钢铁碎片附着着蓝色的光芒，嵌入龙族的血肉之中，江面上漂浮着朦胧的白雾，在这深秋之时，亚纪居然感到了些许燥热。 　　那是龙血与水面相遇时，散发出的热量，亚纪扶住栏杆，看着周边的船舰有条不紊地包围住龙尸，开始进行打捞作业。 　　龙血带来的污染让这片水域变得污浊起来，鱼虾在龙血的毒性下纷纷翻了白肚，飘荡在水面之上，让场面看起来一片狼藉。 　　另外几艘船在周边游荡着，船上的工作人员搬着巨大的铁桶，从其中舀出白色的粉末，抛洒在江面之上，那些白色的粉末与黑色的龙血在水中相遇，将水面变成浑浊的灰色。 　　“那是什么？”亚纪指着那几艘泼洒粉末的船问道。 　　“净化粉，炼金部门最新的产物，能够消除一部分的龙血毒性。”叶胜站在亚纪旁边，整理着有些褶皱的紧身服：“不过我们通常不会这么浪费，你也知道，龙血蛮贵的。” 　　亚纪转过头，看到了叶胜孩子气的笑容，没来由地慌张了一下，右手拇指偷偷搓了搓食指，有些结巴地说道：“对，对啊，执行部也是这样，还记得我们当时第一次任务吗？” 　　“我打碎了一个炼金喷灯的那次？”叶胜耸耸肩：“那次曼斯教授差点把我枪毙掉，那个喷灯可是十五世纪的古董。” 　　“不过后来我们发现那就是个假货，”亚纪看着叶胜黑色的眼睛，说道：“所以曼斯教授也没让你赔偿。” 　　“多亏他没有，不然我爸妈肯定要打死我。”叶胜拉了拉领子，刚才在小屋中两人交互时，潜水服有些皱褶，现在还得调整一下。 　　但两人间朦胧的气氛很快被打破了，刘处长乘着一搜小船，回到了战舰之上，刚上来就看到了在船舷边你侬我侬的两个年轻男女。 　　“看起来你们没有受到影响嘛，”刘处长的手一把拍在叶胜的肩膀上，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紧绷的潜水服上披着一件大衣，正盯着刚刚从回忆中醒来的叶胜。 　　叶胜一个机灵，脸上放松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不见，条件反射般地就是一个转体，啪地敬了一个礼：“领导，随时可以出发。” 　　刘处长撇撇嘴，心说要不是我抽手快，你小子这一下高低得给我搞个骨折，脸上不懂声色地对叶胜说道：“小叶你过来下，有事和你说。” 　　又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亚纪，礼貌地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亚纪专员，由于意外情况，行动可能要稍晚一些。” 　　亚纪点点头，看着被刘处长抓走的叶胜，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担忧。 　　叶胜脚上踩着宽大的脚蹼，跟着刘处长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船舱，找了一间没人的舱室坐下。 　　刘处长瞧瞧手边上的铁栏杆，发出当当的声响，让叶胜抬起了头，他看着叶胜的眼眸，严肃地问道：“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她只是问我毕业后去了哪里，说了些关于罗布泊的事情。”叶胜一个激灵，连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泄露机密。 　　“罗布泊的事情大致说说就行，不要详细说，”刘处长警告道，随后又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这个真没有，我懂纪律的，”叶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搅在一起，明显慌了神：“那种事情要报备的。” 　　“没那么夸张，婚前要，婚后就不用了，不过一般不建议婚前搞。”刘处长点点头，他是学医的，对于相关的政策还是比较熟悉。 　　两人又交流了一段时间，将刚才的事情问个底朝天后，刘处长才放过了满头大汗的叶胜，将他放了出去。 　　“再等一下，等后勤的人清理干净河面，我们就准备下水。”刘处长嘱咐道，叶胜连连称是，飞一般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头上还带着汗的叶胜从船舱里出来，亚纪看着他发红的脸蛋，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是任务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只是一些私人的小问题。”叶胜挠挠头，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亚纪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我……我精神焕发，激动的，激动的。”叶胜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好在两人之间小小的尴尬很快被时间所打破，华夏收拾战场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河面上巨大的龙侍尸体就消失不见，至于后面这具尸体会出现在华夏的哪个部门，便不得而知了。 　　即将下水的小队坐在小船上，整理着装备，由于龙血的缘故，几人换了一声新的潜水服，互助了裸露出的皮肤，随后一个接一个下到水中。 　　刚刚被龙侍折腾了一番的江水有些浑浊，叶胜打开手电，在江水中游动着，他旁边是同样姿势的亚纪，刘处长走在最前面，轻车熟路地带着几人前往青铜城的方向。 　　不多时，那雕刻着扭曲面孔的青铜大门已经就在眼前，不知道怎么地，或许是因为活化物件这个魔法解除时活灵正处于一种古怪的状态，大门上的脸看起来眼歪嘴斜，宛如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噗……”叶胜听到了旁边亚纪轻笑了一声，几个小小的泡泡从她的鼻孔里喷出来，旋转着向上升去。 　　青铜制成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小队便从这缝隙中钻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苏醒 　　众所周知，青铜与火之王这位君王，与他的名字有些许不同，这位很喜欢把自己的老巢建在水边上，按一些历史学者的研究，大概是为了在炼金实验时散热更快。 　　就像这位的名字一样，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热衷锻造与炼金，而两者不可避免地，都需要用到大量的水资源，正因如此，青铜城中有一半以上的地方都是水。 　　这些水分布在青铜城大大小小的管道中，在活灵的控制下，通过青铜城表面的通道，与周围水域维持动态平衡。 　　但很可惜，在千年前，青铜城封闭后，这些通道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现在青铜城内只剩下一滩死水，好在龙侍维护及时，加上炼金术的加持，其中的水流才没有腐败。 　　刘处长身先士卒走在前面，身后是叶胜和亚纪两位负责侦查的专员，楚天骄带着火力手部队殿后，一行人通过了狭窄的裂缝，向着青铜城内摸去。 　　“沿着这条道路，随后向左转……”刘处长的耳机中，是来自指挥部的导航，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青铜城的条条道道都被摸了个通透，引导着几人一路向前。 　　小队中的气氛沉闷而压抑，面对着未知的敌人，这些或年轻或老练的战士们都喘喘不安地祈祷着，神经崩得很紧。 　　亚纪和叶胜作为负责侦查工作的开路者，正四处检查着周边的环境，显而易见的，哪怕在华夏待了这么些年，也没能拯救诺顿的北欧式审美。 　　一些与华夏传统纹饰迥异的花纹雕刻在周围的墙上，看起来多少有积分粗犷，看着周围的纹饰，亚纪的精神突然多了几分眩晕。 　　周围似乎模糊了起来，某种异样的感觉让亚纪如鲠在喉，她不安地抓挠着自己的潜水服，头缓慢地转向背后，瞬间冷汗直冒。 　　背后负责安保的几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蛇脸人身的雕像，他们挤出扭曲的笑容，正缓缓伸出尖锐的青铜爪子，一点一点地向着亚纪爬过来。 　　亚纪抽出绑在腰间的手枪，这是装备部特制的水下手枪，即使在水下，威力也并不算小。 　　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亚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透过潜水服传递到她的身上，随后便是手腕上被扭曲的疼痛。 　　刘处长看着身后把亚纪按在墙壁上的亚纪，警惕地退开一段距离，后面几个火力手也把枪上膛，指向了突然暴起的叶胜。 　　随后，便看到叶胜艰难地从亚纪手上扭下手枪，腾出一只手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刘处长放松了下来，向后面几人打了个手势，一群人便围了上去。 　　此时亚纪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中，被叶胜压在怀里，刘处长看着她发出金黄光芒的眼珠子，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冲叶胜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叶胜有些犹豫，但刘处长可没管其他，更没心思惜香怜玉，气沉丹田，一个巴掌就拍到了亚纪的后脑勺上。 　　一个大逼斗可能给五岁的孩子带来终身的阴影，也能让处于灵视状态的混血种清醒过来。 　　刘处长的救援显然很有效，亚纪的情况顿时稳定了下来，或者说，太过稳定了，后脑勺上肉眼可见地肿起了一块，身子瘫软下来，倒在了叶胜怀里。 　　很显然，优秀的医生知道如何优雅但不失力量地打晕自己的病人，我们的刘梅处长显然精于此道。 　　好在按照地图显示，周围不远处便有一处水面上的高地，叶胜抱着亚纪快速浮上水面，先自己吸了一口外界的空气，出乎意料的，青铜城内空气并不浑浊，甚至没有多少灰尘的味道。 　　叶胜拔出亚纪嘴上的呼吸器，带着她向旁边的高地游去。 　　队伍中的其他几人也鱼贯上了案，叶胜对正在脱面罩的刘处长问道：“领导，亚纪她怎么了？” 　　“灵视现象，你小子是龙裔，肯定没接触过，”刘处长撇撇嘴，查看着亚纪的伤势：“说实话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国内龙裔一年比一年多，灵视现象减少好些了。” 　　说着，刘处长手上出现了一团白光，轻轻覆盖在亚纪的后脑，那鼓起的红肿逐渐消失。 　　叶胜担心地问道：“亚纪她不会有事吧？” 　　“瞧你小子那样，”刘处长放下亚纪的脑袋，站起来活动了两下：“混血种的身子结实着呢。” 　　很快就像刘处长所说的那样，亚纪很快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事情，似乎明白了什么，迟疑地问道：“我似乎产生了幻觉……” 　　“边上墙壁上有龙文隐藏在花纹里，你看到那些花纹，产生了灵视现象。”王述走上来解释道，这个小队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黄铜龙的血脉，对龙文带来的环境能产生抵抗。 　　酒德亚纪尴尬地站起来，在叶胜的辅助下重新穿好装备，青铜城和旁边的大坝相比，并不算太大，几人收拾好后，在陆地上向前走了一段路，便又进入了水中。 　　伴随着向前游动，周围的水位逐渐下降，那些出现在亚纪幻觉中的蛇脸人雕像开始真正出现在这条黑暗的甬道两边。 　　踏着地上皑皑的白骨，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诺顿的寝宫之前，刚才酒德麻衣看到巨大雕像的位置，那巨大的蛇脸人雕像化成的银色屏障还保持在那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看着周围白骨上硕大的脚印与还未干涸的龙血，刘处长的脸色极为难看，这座青铜城中并不只有一只龙侍，其他的怪物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大驾光临。 　　小队暂时停了下来，刘处长正在与指挥部通信，向他们报告小队的发现，并着重强调了流在地上的龙血。 　　这个消息引起了指挥部中几人的注意，曼斯教授思索着小队得到的消息，目光逐渐凝重。 　　龙血可不仅仅是龙族的体液，对一些炼金设备来说，更是一种特殊的钥匙与能源，那么这些血，在青铜城中又意味着什么？ 　　“立刻退出！”曼斯教授喊道：“青铜城可能有变。” 　　伴随着曼斯教授的呼喊，青铜城震动起来，一个个组块移动着，在活灵的控制下组成了君主希望的形状。 　　而那位蜷缩的孩子，终于在恶魔的诱惑下，从茧中爬出，开始实行他的权利。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空对地 　　当酒德麻衣从幻境中苏醒，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与幻境相差无几的青铜屋中，而之前屋子前有一个台子，上面是一个圆形的青铜容器。 　　此时，那圆形的容器正在颤抖着，好像某种生物在其中蠕动着，伴随着金属碎裂的声音，一团扭曲的肉体带着粘液从其中滑出来，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空气中散发着粘液古怪的气味。 　　在青铜城寂静的空气中，肉体上的粘液快速挥发着，一双带着鳞片的龙翼颤抖着伸展出来，伴随着肌肉的收紧，在这间房子中卷起一阵风暴。 　　一个半龙半人的怪物喘息着，他有着人类的外表，却长着龙翼与龙爪，伴随着低沉的喘息声，酒德麻衣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懦弱的男孩，大概十六七岁，头发并不算长，刘海刚刚遮住眉毛，苍白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瘦弱。 　　康斯坦丁赤身裸体地站了起来，龙族恢复的时间很短，只需要几秒钟，康斯坦丁就从那破茧而出的孱弱状态中恢复。 　　但看他那副半人半龙的状态，就应该知道，这位龙王还未恢复到完全的状态，这幅样子不过是提前破茧而出的权宜之计。 　　伴随着铁链的声响，参孙出现在青铜房间外，他低着头，向刚刚破茧的王行礼。 　　“拜托了，参孙。”康斯坦丁轻轻抚摸着参孙头上的面具，惊人的热量从他的手上释放出来，参孙头上的金属面具在高温下融化，化为铁水滴落在地上。 　　面对着炽热的高温，参孙毫无察觉，金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前的君王，伴随着参孙那如匕首般的尖牙碰撞的声响，一条有如蛇般分叉的舌头带着热气出从口中窜出，卷住了面前有些瘦弱的康斯坦丁。 　　在酒德麻衣不解的目光中，康斯坦丁被参孙一口吞入腹中，随后参孙痛苦地咆哮起来，脸上的鳞片在疼痛中扭曲着，似乎刚才吞下的并非康斯坦丁，而是烧红的烙铁。 　　“宇航员已经入仓，准备启动发射程序。”零号不知何时又一次出现了，他站在酒德麻衣身后，一只手高高举起，就像发号施令的裁判员。 　　“活灵唤醒，启动超级变换形态。”零号此时就像个幼稚的孩子，嘴里喊着不明所以的中二台词，而伴随着他的话语，青铜城的活灵又一次被唤醒了。 　　沉寂了千年的古城在这一刻苏醒了过来，零号操纵着迷迷糊糊的活灵，如同孩子玩积木一般，将青铜城的形状组合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该死的魔法……”零号嘀咕着，明显察觉到活灵的情况不太对劲，但反而让他的操纵少了许多的障碍，他双手挥舞着，如一位优雅的指挥家，动作带着几分写意与潇洒，在颤抖的青铜城中开着一场无人见证的音乐会。 　　寝宫外，感受着青铜城的震动，小队中的几人面色一变，刘处长向后挥挥手，对身后的几人说道：“小刘，小许，你们两个带着亚纪专员从原路走，其他人跟我前进！” 　　亚纪立刻明白了几人的意思，这是要拼命了，而自己是总部来的专员，这种时候没法继续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才让自己先走。 　　“我还可以战斗……”亚纪话音未落，一面金属墙壁从他们身后升了起来，挡住了几人的退路。 　　“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楚天骄走在最后，看着升起的墙壁，无奈地摊摊手，他这次来就是负责安保工作，凭借他的言灵，打不过逃跑还是很轻松的。 　　“立刻前进。”刘处长与外界联络了一下，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小队开始跑动起来，刘处长身先士卒，第一个穿过了面前那道诡异的银白色帘幕。 　　“这是啥啊……”其后穿过帘幕的亚纪听到了刘处长低声的感叹，她抬起头，在地面的震动中，看到了帘幕后的事物。 　　那既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并非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而是一根粗壮的青铜圆柱，在帘幕背后庞大的空间中，矗立在那里。 　　圆柱大概有十个人合抱那么粗，并不光滑，上面雕刻着古怪的龙文与浮雕，亚纪只敢远远观望了一眼，生怕再次陷入到灵视状态中。 　　但这突然出现的圆柱与青铜城的震动，显然让队伍中的几人想到了一种特殊的情况。 　　那颗曼斯教授发现的，由管道组成的“大树”。 　　按照曼斯教授的推测，青铜城可能有一个强大的最终模式，将蕴藏在炼金矩阵中的能量一次性抽出，轰击在青铜城下的土层中。 　　其威力足以在周围掀起一次八级地震，附近的地貌都会为之而改变。 　　曼斯教授认为，诺顿就是这样将青铜城沉入水中的，而这也是有关部门组织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现在看着这根粗壮的青铜柱，小队立刻想起了曼斯教授在会议室上拍桌子瞪眼说出的猜想。 　　“他妈的，这帮家伙，他们要用来大的了。”刘处长爆出粗口，他拿起通讯设备，向指挥部喊道：“情况有变，执行H备案，无关人员撤离，立刻摧毁青铜城！” 　　“冷静，小刘，你往下看。”楚天骄这时候站了出来，他指着那粗壮的“树干”下方，那是一根根粗壮的管道，如树根般连接在青铜柱上。 　　刘处长看着下方盘虬卧龙般的管道，和突破天际的青铜柱，琢磨了好一会，才说道：“楚队，您是说这玩意是向上发射的？” 　　指挥部中，曼斯教授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刚刚制作出的结构图，内心五味杂陈，好消息是他猜对了，青铜城确实有向某一个方向释放能量的能力，但坏消息是，他推断的方向错了。 　　屏幕上，是一颗倒置的巨树，那歪歪曲曲的根须从青铜城的底部延伸上来，一路向上伸展，连接在一更光秃秃的树干上。 　　“降落，立刻降落。”指挥部的人吼着，让刚刚出发的轰炸机降落下来：“所有船只立刻靠岸。” 　　“这算什么？”曼斯教授喃喃自语道：“地对空导弹？”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奔月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有关部门此时的感受，就是两个字：“迷茫”，如果再简洁一些，更口语化一点，可以化为一个简单的字：“懵”。 　　哪怕是与龙族战斗多年的老战士，都很难判断出此刻青铜城的异动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康斯坦丁显然不会给人反应的时间，江面上水波荡漾，哗啦啦的波涛声传出去老远，在岸上华夏官方警惕的目光中，一道口子出现在青铜城上方的水面。 　　“江面裂开了……”指挥部中，不知道是何人的喃喃自语，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指挥部中，却如雷贯耳，让愣住的几人打了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战机启动，轰炸青铜城。”指挥踌躇了几秒，向空军下达了命令，载着深水炸弹的战机又一次起飞，向那道裂开的豁口中投掷炸弹。 　　炸弹落入豁口中，从江面下爆出一团火光，江水炸开，水雾弥漫中炸弹激起的波浪拍打在两岸，留下大片大片的水花。 　　那切开江面的未知力量停滞了一瞬，随后以更快的速度运动起来，原本只有一线的豁口快速撑大，由原来的杏仁形状变成了规整的圆形。 　　江面上那个圆形在肉眼看来无比完美，周围的水流停滞在那里，形成了只会存在于传说中的景观，但在指挥部的人看来，这是一种挑衅与嘲笑。 　　“他在展示他的力量，”曼斯教授喃喃自语：“就像科幻片中的黑色石板。” 　　曼斯教授说的，是科幻电影2001太空漫游中的黑色石板，其比例保持在1：4：9，向人类展现着外星文明可怕的技术力。 　　白色的光芒从那被分开的江面中发出来，青铜城的中蕴含的庞大能量被汇集在一起，而他们将成为新的燃料。 　　刚刚被轰炸后的青铜城发出难听的嘎吱声，在青铜城中的小队听到了那回荡在城中的恐怖嘶吼，如同一头巨龙被千刀万剐后发出的垂死挣扎。 　　“那是什么？”亚纪把手搭在旁边叶胜的肩膀上，在刚在的龙吼声中，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眼前似乎也开始模糊起来。 　　“别听，是龙文。”叶胜捂住亚纪的耳朵，他很清楚，刚才的吼叫并非是单纯的惨叫，而是有龙族在吟唱龙文。 　　此刻，龙王的寝宫早已改变了模样，过去的青铜小屋被一根粗大的青铜柱取代，内部中空，参孙蜷缩在其中，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白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龙文从那张带着烧伤的大嘴里不断传出，通过某种未知的力量，传递在整个青铜城中。 　　零号站在青铜柱前，打量着面前自己杰出的作品，酒德麻衣出现在他身后，背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的青铜盒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boss，拿到东西了。”酒德麻衣站得笔直，向零号请示道。 　　“那就离开吧，”零号抬手画出几道弧线，一张地图在空中显现，其中出现了一个个岔道，一条红线在其中穿行，向酒德麻衣展示出前行的道路。 　　酒德麻衣看着地图，随后大踏步离开了此地，按照零号的指示前进着。 　　伴随着酒德麻衣的离开，零号的虚影也变得不稳定起来，零号看着开始变得模糊的手掌，发出了自己最后的指令：“火箭发射！” 　　言灵有的时候能够做到很多事情，比如在狭窄的管道内制造一场爆炸。 　　如果楚子航在此处，他恐怕很轻易便能认出此刻参孙使用的言灵，那是君焰，能够快速制造威力可怕的爆炸，附带着高温火焰，将敌人毁灭。 　　爆炸在青铜制成的管道内发生了，龙族使用的言灵远超想想的强大，一次次巨大的爆炸推动着参孙庞大的身躯，在光滑的管道内开始了加速。 　　“是龙，有条龙屁股喷火从青铜城里飞出来了！”指挥部中，一个盯着屏幕的年轻专员发出了尖叫，但没有人责怪他，这幅画面看上去实在是太过滑稽，以至于那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参谋都咧了咧嘴。 　　没错，从那被分开的水面中，飞出的既不是龙族的地对空导弹，也不是成群的龙种，而是一只看上去有些呆滞的巨龙。 　　他的翅膀紧紧地贴在背上，手脚都收在一块，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身体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这幅在夜晚无比显眼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像一颗正在升天的巨蛋。 　　更有意思的时，时不时这颗巨蛋的下方还冒出一团火焰，伴随着剧烈的爆炸，推动着这颗巨蛋向上飞起。 　　参孙这幅古怪让指挥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刻参谋心中都快要骂娘了，说这帮家伙打也不打，逃也不逃，出来这个整花活是个什么意思。 　　“要出击吗？”指挥部有人问道：“这可能是龙王要逃跑。” 　　“哪有这样逃跑的，直接从水里走不好吗？”参谋瞪了一眼发问的人：“先不急，看看后面会怎样。” 　　此刻，还在升高的参孙周围白色的光芒已经变成了赤红色，他的血肉燃烧着，化为恐怖的能量，下一刻，他张开了嘴巴。 　　赤红的能量流从参孙的口中喷出，如果仔细看，似乎有某个人形的物体被包裹在这些赤红的能量中，一齐向上喷发而出。 　　这是用参孙生命制成的火箭，以龙血为燃料，以强大的火之王后裔的言灵为动力，血肉包裹着刚刚重生的康斯坦丁向上飞去，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天空中那轮明晃晃的月亮。 　　参孙，就像那被分离的次级火箭，在发射出康斯坦丁后，便失去了所有动力，向下坠落而去。 　　他的口中发出了最后一声低吼，那是对自己君王的祝福，曾经懦弱的小王子，终于站起来，担起族群的重任，去千里之外，寻找失踪的王。 　　诺顿的身体已在刚才的行动中千疮百孔，血肉开始融化，金色的眼眸逐渐暗淡，当他坠落于江面上，这位青铜与火之王最忠诚的仆人，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形状，化为一滩烂泥，他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贞。 　　而他的主人，飞入天空之中，如灿烂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 第二百三十九章 背后有人 　　在最后的王者离开后，青铜城开始了崩塌，金属制造的结构晃动着，失去了炼金术的保护，这些金属结构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腐朽起来。 　　绿色的锈斑开始在周围金色的青铜墙壁上浮现，探索小队的几人跌跌撞撞地向外界跑去，但青铜城的结构在刚才的变换下已经过于复杂，计划好的路线已经被变化打断，想要离开并不容易。 　　刘处长带着叶胜与亚纪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与外界保持着联系，后面那个看上去有些书生气的王述拿着一台造型奇怪的照相机，一边跑着一边拍摄着周围的壁画，眉毛眼睛扭成一团，似乎在心疼那些被破坏的古迹。 　　楚天骄跑在最后，作为队伍中实力最强的那个，殿后是必然的，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不时警惕地向后看去，作为一名久经风霜的战士，他有着强大的战斗直觉，这一路走来，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他们。 　　这种感觉如附骨之蛆，纠缠在楚天骄的身上，让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向前又走了一段，一堆残骸堵住了前方的道路，显然，几人前进的速度赶不上青铜城崩坏的速度，之前准备好的撤离路线被堵住了。 　　“这咋办？”叶胜一手搂着亚纪，一边向前面的刘处长问道：“要不把前面炸开。” 　　刘处长摇摇头：“哪可能炸得开，这都堵死了。” 　　亚纪冲着刘处长做了个口型：“火球术”，刘处长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叶胜的打算，火球术的威力大概和手榴弹相当，如果控制得好，说不定有可能炸开这一处废墟。 　　此时，被叶胜搂在怀里的亚纪挣扎着站起身来，作为一名侦查方面的专员，亚纪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青铜城中的龙文与刚才的吼叫让她陷入了严重的灵视状态，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此刻，亚纪摇了摇头，金黄色的龙瞳看向了小队中的几人，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看到了，出去的道路。” 　　“你看到了？”叶胜不解：“什么意思。” 　　“灵视状态，我听到了声音，想要出去，只有一条路。”亚纪指了指地面：“向下。” 　　“这种方式理论上可行，”后面拍照的王述走过来：“理论上灵视状态时会看到过去的记忆，或许是因为亚纪专员有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脉，所以能看到青铜城的出口。” 　　“怎么走？”叶胜问道，他从未怀疑过亚纪的话，迟疑了一下，便接受了建议。 　　“把这里炸开，向下。”亚纪指着脚下青铜制成的地板，虚弱地靠在叶胜的背上：“那里有……出口。” 　　“散开，给小叶一点空间。”刘处长对旁边几人挥挥手，事出紧急，已经顾不上太多，只能暂时按照亚纪说的死马当活马医。 　　伴随着低沉的吟唱，一颗火球在叶胜的手上出现，叶胜举起手来，用力挥下，火球与前方的地面相撞，熔点较低的青铜在火球的作用下快速融化，露出了个小洞。 　　两层之间的金属结构出乎意料地薄，但顾不上赞叹龙族先进的炼金技术，叶胜的手上又燃起了火焰，他将手伸进那被炸出的洞中，以魔法召唤出火焰，将双手当做烙铁，扩大着洞口。 　　“你的言灵，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亚纪趴在叶胜的背上，断断续续地说道，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中。 　　“人总有些秘密。”叶胜回头，露出了一个如以前一样，孩子气的笑容，但在朦胧之中，亚纪却好像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金色的鳞片。 　　“你们先下，我给你们加羽落术。”叶胜定了定神，对后面的几人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隐瞒的必要了。 　　刘处长拍了拍叶胜的肩膀，一副你小子有一套的表情，在接受了叶胜的羽落术后拉着两个队员从高处一跃而下。 　　这是华夏总结出来的节省法术位小技巧，对于羽落术来说，哪怕带着一个人，也能够发挥作用，于是你就会看到一堆人抱成一团，然后在羽落术作用下缓缓降落。 　　在队友都下去后，叶胜背着亚纪，另一只手还拉着负责断后的楚天骄，从高空中一跃而下，看到了下方的景象。 　　下方同样是一条漆黑的甬道，在不远处，似乎是一个房间，此时，刚刚下来的小队成员已经自发组织好阵型，将叶胜与亚纪护在中央。 　　“向前……”亚纪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低声重复着机械的词语，就像在举行某种古怪仪式的巫师。 　　小队马不停蹄地向前跑去，地面颤抖着，断裂的嘎吱声不时从头顶传来，催促着几人加快脚步。 　　冲过黑暗的隧道，一盏还在燃烧着的宫灯出现在眼前，伴着昏暗的光线，跑在最前面的刘处长发现前方似乎是储藏室一样的地方。 　　一股鱼腥味伴着海洋的咸味冲了出来，让几人不仅一愣，刘处长用手电筒打出白色的光束，照向房间内，发现了一块躺在青铜台子上的鲸鱼肉。 　　周围是一排排高耸的架子，上面似乎放着一些杂物。 　　“这是啥？”刘处长皱着眉头，突然出现在青铜城里的鲸鱼肉，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而其他队员则把关注点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看上面。”跟在刘处长后方的王述喊道，拿起手中的照相机向上拍了一张，闪光灯照出的白光打亮了这处黑暗的房间，也让几人看到了那上方瑰丽的奇景。 　　那是一片悬浮在空中的海洋，在这个房间中，重力如同被颠倒一般，将这片水域悬在空中，伴着上方的水面掀起的波涛，几人甚至还看到了几条鱼在上方游过。 　　此时，在那倒悬的水面上，浮起了一片灿烂的绿色光芒，那如缎带般的光飘动着，照亮了这黑暗的房间。 　　“不可思议……谁！”楚天骄喃喃自语道，却突然看向了旁边的一个架子，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 　　在楚天骄的喝声下，小队的成员转向那巨大的架子，却忽略了他们的背后，一个背着箱子的黑影已经悄悄拔地而起，落入上方的水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第二百四十章 有情人…… 　　小队的几人刚刚转过身去，却听到了上方的水声，几个人抬头看去，那悬挂于天花板上的海洋开始掀起了波涛，水滴如雨般向下坠落着，打湿了周围的土地。 　　“换上装备，准备抵御冲击！”刘处长的大嗓门惊醒了队伍中的几人，此刻上方的海洋正不断地向下方落下水滴。 　　显然，在青铜城破碎的情况下，这处由炼金术带来的奇迹也无法继续维持原来的形态，在下方小队惊骇的目光中，悬浮于天上的海洋正在崩坏。 　　先开始是几滴雨水般的小水珠，随后变成了细密的水流，最后，水柱从空中落下，激起波涛，在巨响中冲垮了下方的一切。 　　在狂暴的水流中，下方的小队被落下的水流冲飞起来，在水中打着璇分散开来。 　　叶胜紧紧地抱住亚纪，拿出最后的精力释放了几个法师护甲，将自己周身紧紧包裹起来，抵御着水流的冲击。 　　此刻，周围的水流中激荡出白色的泡沫，伴着青铜城的碎片与周围的泥沙，叶胜的周边变得一片混乱。 　　在打了几转后，叶胜稳住了身体，周围是黄绿色飘着杂物的水流，而在那遮挡了视线的水流后，叶胜看到了那水流后无数金黄的小灯笼。 　　“咯……鬼齿龙蝰。”叶胜发出沉闷的哼声，他当然清楚那些逐渐向他游过来的细小生物是什么，那是从龙血中诞生的怪物，鬼齿龙蝰。 　　那是一种身形细长，长着尖锐牙齿的生物，由深海中的蝰鱼接触龙血后变异而来，龙族很快发现了这种生物的潜力，在有意识地培养下，这种生物早已摆脱了原来深海鱼的束缚，出现在龙族世界的各处。 　　就像人类的房间中会有细菌与蟑螂，以人类平时的生活垃圾为食一般，鬼齿龙蝰在某种意义上在龙族的社会中就充当了这一角色。 　　他们尖锐的牙齿能够切开龙族厚实的鳞片，吞吃他们的血肉，在龙族社会中，鬼齿龙蝰既是罪人的刑具，也是抵御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这些鬼齿龙蝰生活在龙族的巢穴附近，以龙族的敌人与废弃物为食，而当青铜城破碎，这些被束缚了许久的生物也被放了出来 　　此刻，周围的水流似乎慢了许多，楚天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叶胜身后，，向他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叶胜立刻明白过来，楚天骄的言灵此刻正在发生着作用。 　　时间零，一个十分强大的言灵，即是是在混血种数量极多的华夏，拥有者也只有楚天骄一人，这个言灵最珍贵的一点，便是他不仅能自己使用，还能给周围的队友一起使用，让整个团队的速度变快。 　　此刻，楚天骄将时间零的领域展开，给后撤的众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叶胜默不作声，他的法术位并不算多，但面对鬼齿龙蝰，还有一个一环法术十分有效。 　　伴随着叶胜的手势，一团亮光从他的手中发射出来，突然爆发的亮光照亮了前方水域，叶胜撑着这个机会，向上方游过去。 　　闪光术，一个在黑暗环境下十分有用的法术，突然爆发的闪光能够让敌人陷入眩晕状态，对于鬼齿龙蝰来说，虽然龙血带来了强大的适应性，但来自深海鱼的血脉还是让他们对光照十分敏感。 　　在亮光的驱使下，鬼齿龙蝰没有管那些以超快速度上升的人类，而是在一阵眩晕后，纷纷扑向了叶胜释放出的光球。 　　这时，被叶胜抱在怀里的亚纪似乎恢复了神智，她睁开眼睛，光从到了他下颌上长出的鳞片。 　　此刻，叶胜的样子早已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年轻男孩，而是开始向着龙裔靠拢，有的时候，变身术是个好东西，但就是不禁打，早在刚才的逃跑的时候，附着在叶胜身上的变身术逐渐消散，露出了脸上的龙鳞。 　　“噗哈！”升上水面的叶胜摘下脸上的呼吸器，喘了口气，向着来接几人的船游了过去。 　　“你的脸，”亚纪挣脱开叶胜的束缚，穿着潜水服的手抚摸着叶胜的脸：“你怎么了？” 　　“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华夏人的小秘密。”叶胜还是那副阳光男孩的样子，毫不在意地冲着亚纪笑了笑：“不过按照规定，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所以……” 　　“你愿意留下来，做我老婆吗？”叶胜抱紧了亚纪，在她的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让女孩的耳廓发热。 　　亚纪沉默了一会，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庞，这才地说道：“我也差不多到时间外派了，不知道华夏这边待遇如何？” 　　“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叶胜笑着，向前游去，听到了旁边亚纪的话： 　　“包男朋友吗？” 　　“当然！”叶胜点点头：“我们这一般都是国家分配的。” 　　在照在水面的探照灯灯光下，叶胜的笑脸看起来是那样灿烂。 　　另一边，酒德麻衣像一条死狗一样爬上了苏恩曦开的渔船，苏恩曦捏着鼻子站在甲板上，走过来帮着酒德麻衣卸下身上的装备。 　　“你怎么了？”苏恩曦看着没精打采地酒德麻衣，好奇地问道：“被龙侍打伤了？” 　　“沾到了龙侍的血，等下给我输点血，免得龙化。”酒德麻衣撕开身上破破烂烂的潜水服，露出姣好的身体，裹上苏恩曦递过来的毛巾走进了船舱。 　　“成天就知道压榨我，”苏恩曦撇撇嘴，歪着头看着没精打采的酒德麻衣：“那你怎么这幅表情？” 　　“我见到我妹妹了，她正被自己男朋友抱在怀里，估计马上要结婚了。”酒德麻衣擦拭着身体：“我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给他们带路，让她从青铜城逃了出来。” 　　“用心良苦啊，好姐姐。”苏恩曦拿过一杯早已热好的红酒，递给酒德麻衣：“那你现在是剩女的抱怨吗，我知道几家不错的牛郎店，可以带你过去享受一下。” 　　“不，只是累了而已。”酒德麻衣喝了一口热红酒，暖暖身子，看着苏恩曦的眼睛：“还好有你。” 　　苏恩曦打了个寒颤，嘀咕道： 　　“真肉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 　　罗伯特很开心，他大学刚毕业，作为一名心向星辰大海的技术宅，他正在开发一款火箭模拟类的独立游戏，在他的设想中，玩家可以自己设计火箭，将火箭发射上天，探索太阳系的每颗行星。 　　罗伯特的工作室很小，成员只有他和他的女朋友，女朋友负责美术工作，两人租住在纽约的一间地下室中，那里脏乱而潮湿，靠着两人在网上接外包，勉强维持着这并不宽裕的生活。 　　但最近，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罗伯特在一个月前在网上发布了一个简单的demo，而很快，一家很有名的投资公司找了过来，给他投了一笔多到夸张的巨款，让两人得以搬出阴暗的地下室，在旁边的写字楼里租下一个单间。 　　“为什么要给我投这么大一笔钱？”罗伯特曾问那位来找自己的亚裔投资人：“哪怕这个游戏大卖，它也不值这么多钱。” 　　“有钱人的兴趣，”那个亚裔投资人是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子，长相出众，她推了推墨镜，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之后就知道了。” 　　埃尔文也很开心，他博士刚毕业，正在NASA当助理研究员，这本来是一份人见人爱的工作，奈何NASA给的薪水并不算高。 　　在冷战结束后，不在进行太空争霸的米国给NASA的资金就一年不如一年，搞得那些高层只能天天卖惨，好从国会手里抠出可怜的一点资金。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的梦想是星辰大海，埃尔文压根不想来这地方，他还有好些贷款没还，刚出学校，这日子过得真是艰难。 　　但很快，机会就找上门来，一个亚裔女子找到了他，拿出了当年他读博士时发表的一篇论文。 　　“埃尔文先生，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亚裔女子拍打着手中打印出的论文说道：“你这篇论文中描述的登月方案很有意思，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的一个项目做个科学顾问。” 　　埃尔文看着那给女子手中的论文，那是他在博士时发表的关于登月的论文，在其中他对之前登月的轨道进行了优化，将从发射到登月的时间缩短到十五天左右，省去了大量调整轨道的时间。 　　“我必须得告诉您，女士，”埃尔文看起来有些尴尬，但理工男的性子还是让他不忍心隐瞒对方：“这篇论文的结果没有问题，但没有哪个飞行器能够达到其预设的速度，而且相信我，这种降落方式会让宇航员死在登月仓内。” 　　没错，这篇论文是当年埃尔文为了追求论文数量而写的水文，其结论和过程是正确的，但在现有科技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实现，所有的仪器都会在最后的着陆阶段砸成一滩废铁，除非你千里迢迢去月球上丢垃圾，不然这种技术没有任何用处。 　　面前的女子毫不在意，给他开了一份年薪是之前两倍的合同，埃尔文本想大声拒绝，奈何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在一番折腾过后，埃尔文加入了罗伯特的游戏工作室，成为了一款还在制作中的火箭模拟游戏的科学顾问，负责游戏内飞行器参数与轨道方面的工作。 　　苏恩曦非常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要让她去设计一个登月计划，但现代社会，很少有钱干不了的事情。 　　先从下个月的预算里抠出一笔，找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游戏制作人，给他不太可能取得成功的独立游戏投上一笔钱。 　　再找到一个每个月需要还贷款的天体物理博士，给他开一份高价的合同，把对方挖过来作为科学顾问。 　　于是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苏恩曦拥有了一位出色的天体物理学家和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请教对方的理由。 　　由于游戏的关系，埃尔文丝毫没有在意苏恩曦提出的各种奇怪的问题，比如把一个人型的物体送到月球背面，需要多少的速度之类的。 　　在苏恩曦的金钱攻势下，埃尔文使出浑身解数，为对方设计了一套合适的登月计划，完美地完成了老板给的任务。 　　现在，她正和酒德麻衣开着船游荡在海上，观赏着美丽的极光，享受着任务完成后的美好时光。 　　安德现在非常地不开心，今天晚上的饭量又加倍了，给食堂的师傅多了许多负担。 　　他刚刚收到来自华夏国内的消息，青铜城的作战大体上成功，唯一的问题是没找到康斯坦丁。 　　联想到零号之前说的话与参孙做出的古怪行动，他明白康斯坦丁恐怕是要到月亮上去了。 　　“肉身奔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种怪物。”安德叹了口气，作为一条好龙，他准备让其他几个人也不开心一下。 　　开启了学院的传送阵，来到位于月球上的基地中，在其中的一间病房内，路明非和老唐正在聊着天。 　　二人的情况比之前好了许多，出于一些原因，在老唐的请求下，最终将二人的床位摆在了一起，这样在与他人的交流中，秘党也能更好观察老唐的心理状态。 　　现在路明非样子就像一颗皱皱巴巴的土豆，刚刚长出的头发稀疏地生长在头皮上，他还处于恢复阶段，手上握着一只圆珠笔，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正尝试在纸上写点什么。 　　老唐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安德推门进来时，两人正在聊路明非的父母。 　　“德叔，你来啦。”路明非抬起头，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现在还在重生的皮肤，显得有些狰狞。 　　“给你爸妈写信呢？”安德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勉强认出了上面的意思：“直接录个视频不好吗？” 　　“我怕吓着他们。”路明非尴尬地笑了笑，现在他的样子和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差不多，老爸老妈见到他这样子，还不得担心坏了。 　　“等下我帮你写好了。”安德拿过桌上的信纸，又看向还躺在床上的老唐：“罗纳德，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老唐转了转身子，毫不在意地说道：“反正不会更坏了。” 　　“坏消息是你弟弟来找你了，”安德耸耸肩：“但好消息是你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远，他大概要两个星期才能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家书 　　老唐听着安德的描述，脑海中的记忆翻腾起来，一个人被塞入了许多不同的记忆是怎样的感受，老唐现在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些诺顿的记忆，虽然大部分残缺不全，但并不妨碍老唐在午夜梦回之际，找到诺顿最在乎的东西，他的弟弟，另一位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诺顿对康斯坦丁的感情十分复杂，以老唐这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他实在是搞不懂诺顿是怎么既把对方看作家人，同时又把对方看作食物的。 　　按安德的说法，康斯坦丁的地位大致类似于村口的大黄，既是陪伴孩子长大的伙伴，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够成为食物。 　　在被救出来后，老唐就陷入了一种我是谁的纠结之中，安德告诉他，他是诺顿，是龙族的青铜与火之王，但他现在的身体内却没有一丝龙血；脑中的记忆告诉他，他是李熊，一个活在千年前的汉朝人，但那些记忆就像一部陌生的电影，老唐不过是观众。 　　现在，他不得不通过与路明非聊天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过去的生活并非虚假的。 　　在看到老唐的脸色阴沉下去后，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现在心情不好的不止他一个了。 　　随手搬过来一把椅子，安德坐在路明非床边上，纸与圆珠笔以一个十分魔幻的姿势飞在空中，安德伸了个懒腰，对路明非说道：“你口述吧，我给你写。” 　　路明非踌躇了一下，但旁边的老唐却被安德的这一手引起了兴趣：“这是超能力吗，就像老路一样？” 　　“你没和他说？”安德看了一眼路明非，好奇地问道。 　　“他今天刚搬过来，没来得及。”路明非摸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笑着说道，肌肉牵动了还在恢复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好吧，罗纳德，实际上这是法师之手，而我是一条黄铜龙。”安德看着老唐义正言辞地说道：“还有，DND初版规则就是我写的，亲身经历，保证准确无误。” 　　说着，安德将自己的脑袋变成龙头，向老唐展示着自己真正的姿态。 　　“乖乖，原来你也是龙。”老唐一个机灵，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随后又咧着嘴倒了下去，喘着粗气说道：“我突然感觉好些了。” 　　“别这么说，理论上我和这个世界的龙族有所不同。”安德挥挥手，召唤出一段魔法影像，对老唐说道：“你自己说的。” 　　魔法影像中，好似黑色史莱姆一般的诺顿发出低沉的吼声，对站在他面前的安德喊道：“伪龙，亵渎！” 　　“这不是我，我那时候应该在这玩意的肚子里。”老唐尴尬地说道：“话说你说另一个世界，怎么回事？” 　　“许愿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被送来这里了。”安德摊摊手，无辜地说道：“早知道这个世界的龙这么不对劲，我就不来了。” 　　“就是就是，”路明非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对老唐说道：“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变成了一团黑泥，跟史莱姆似的。” 　　“其实这个世界的龙更接近恶魔一样的东西，”安德摆弄了几下面前的信纸，说道：“不过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先把信写完。” 　　“等下，最后一个问题。” 　　老唐挣扎着动了起来，安德赶忙把他按住，说道： 　　“你有事就说，别乱动。” 　　老唐缓了缓，顿了片刻才说道：“黄铜龙吟游诗人系列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是啊，”安德点了点头：“还有那个决战沙漠的模组也是我写的。” 　　“我就说为什么那几本书里黄铜龙这么厉害，而且你真的泡过好几个国家的公主？”老唐喊道，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老唐说的是安德在前些年写的自传性质的，虽然被归类为西方奇幻，但其中的描写十分真实，虽然主角是个无拘无束的黄铜龙吟游诗人，但也吸引了不少人。 　　不过这一系列有一个为人诟病的小缺点，就是其尺度非常大，主角周游在多个女性之间，颇有女法师打桩机的感觉。 　　“小小的修饰，不过我确实做过吟游诗人，你也知道，必须要有些刺激的东西，才能吸引到听众。”安德对老唐的说法毫不在意，甚至引以为豪：“我很高兴你有了一些人类的感情，等你恢复，说不定可以去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到时候再说吧，”老唐笑了笑，看中旁边的路明非说道：“你还是先给老路写信吧。” 　　安德低下头，看着路明非说道：“来吧，你要说些啥，我给你写。” 　　“我想给老爸老妈写封信，”路明非低着头，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吗？” 　　“理论上是知道的，现在你出名了，大家都知道有个叫路明非的莽夫冲了诺顿的脸还活了下来。”安德面前的圆珠笔挥舞着，在信纸上写了一个简单的开头，对路明非说道：“现在你的名字，从北冰洋到南极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可真是……”路明非默默无语，似乎是在觉得这种说法很羞耻，调整了一下心态看向旁边的安德：“德叔，你就写我一切都好，正在接受治疗。” 　　“行，我看看，亲爱的爸爸妈妈……”在安德的操纵下，圆珠笔移动起来，在信纸上写出一段段文字，以路明非的口吻向他的父母报着平安。 　　安德的字有些圆滑，看起来带着几分飘逸，写完了一段，安德看向路明非说道：“要不要加些其他的，比如你学校的生活什么的？” 　　“不了，”路明非摇摇头：“老爸应该不会喜欢的，都不要提，或许更好。” 　　“你还顾忌这个……”安德对路明非的迟疑嗤之以鼻，说道：“他当年也是卡塞尔的大明星，如果不是后面加入了末日派，恐怕现在也是个教授了。” 　　“那德叔，你就写我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上了几节课，还加入了学生会好了。”路明非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再帮我问问，他们在那里缺什么，我可以给他们寄过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各方反应 　　伴随着华夏那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攻破青铜城的消息传遍了世界上的每个角落，在安德的示意下，康斯坦丁被消灭的消息被华夏传了出去。 　　于是，混血种社会中，那些原来妄自尊大的洋人们看着华夏给出的照片，都被那炮火轰鸣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秘党也能调动一部分美军，但远没有华夏这样的数量与质量，更不要说那些欧洲的古老家族了，他们很多人的装备还是找毛子买的。 　　华夏人不好惹这一共识又一次被各大家族所认识，随之而来的是一帮子外资企业拿着钱来到华夏，希望能在夷陵峡附近建立自己的生产基地。 　　华夏的人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将这帮不怀好心的家伙请去更远些的西南，顺便给夷陵峡附近的安保措施又加上一个等级。 　　相比其他混血种家族渴求的龙王残骸，重视历史的华夏人更加在意水底的青铜城，哪怕在最后的战斗中青铜城崩塌，但青铜城的壁画与残骸中的管道都是无上的至宝，其中蕴含着一个种族的历史与知识。 　　在经过几天的抢救发掘工作后，无论是代表秘党的曼斯教授，还是华夏的有关部门都被青铜城中的发现乐开了花，虽然这次没亲手屠龙，但自己的课题组起码能再多发两篇论文，沉浸于研究工作的曼斯甚至头都不抬就批准了亚纪的申请，让她留在华夏继续参与发掘工作。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曼斯教授一样，享受着龙王死去后的美好福利，还有一部分人被华夏展示出的实力搞得抓心挠肺，好些日子睡不着。 　　比如华夏的邻居，远在岛国的蛇岐八家，作为远东实力最为强劲的分部，秘党重建蛇岐八家的初衷，很大程度是为了与华夏相抗衡，以平衡远东地区的局势。 　　正因如此，蛇岐八家每年都会从欧洲收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拨款，来自秘党中昂热与安德的反对者，某几个不太听话的混血种家族。 　　于是，在华夏声称自己干掉了龙王之后，蛇岐八家才反应过来，这个曾经软弱的巨人，已经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庞然巨物。 　　家族中蔓延的紧张感让代家长犬山贺如坐针毡，经过了几次回忆后，名不符实的蛇岐八家（因为只有下五家）从上到下开始行动起来，准备在这个巨变的世界中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 　　对于卡塞尔学院来说，日子也并不好过，整个美洲，无论是南美洲还是北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被执行部视作老鼠的混血种开始行动起来，他们的目标是卡塞尔学院中的龙王遗骨。 　　由于龙脉造成的死侍袭击多了一倍，执行部的专员们因此开始了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入侵学院的事件一个月发生了四次，如果不是安德制造的幻境，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可能会经历这辈子最刺激的一个学期。 　　而远在北极的末日派并未被那种欢乐的气氛所打扰，更没有兴趣去参与这场瓜分龙王遗产的狂潮，在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理论改造后，末日派原本幼稚的理论逐渐成熟。 　　大部分末日派将其看作是末日的又一征兆，在经过了几次狂热的讨论后，末日派的人全身心地投入到庇护所的建造与科研工作中，以莫大的意志为人类的存续而工作。 　　此刻作为末日派的领袖，路麟城出现在东欧，在当地某个混血种家族主持的舞会上，他孤身一人，没有带任何的同伴，与这个家族那位优雅的女主人相谈甚欢。 　　舞会已经进行到高潮，路麟城挽着那位女主人的腰，在舞池中央摇晃着身体，这个家族承诺为末日派开通一条物资运输路线，这个结果让路麟城十分满意。 　　此时，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旋转着的男男女女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些黄色的雾气从大门的门缝中涌入，伴随着舞池中荡起的微风，四散到大厅的每个角落。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舞池中的轻歌曼舞，包裹着绸缎的大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就像一头巨兽在冲击着大门，让人无法忽视。 　　“咚，咚……”敲门的声音很慢，先敲了两下，随后一个停顿： 　　“咚！” 　　伴随着最后一声距离的碰撞声，如交响曲最后的音符，大厅中一半的人在声响中倒下，在大厅中陷入了甜美的睡眠中，另一半的人也感到脑袋发昏，站立不稳。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大门打开了，黄色的雾气在门口汇聚起来，化作一道厚实的雾墙，堵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一个人从黄雾中走出，面对着指向他的长枪短炮，安德只是从容地笑了笑，对如临大敌的混血种们说道：“我来找个人，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都放下武器。”路麟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将舞伴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复杂地看向面前的安德，对周围的人说道：“他是来找我的。” 　　安德点了点头，看着周围似乎放松下来的混血种们，微微一笑，对他们说道：“给我们一点空间，让我好好和他叙叙旧吧。” 　　下一刻，黄色的雾气在他的操纵下包裹住每一个还清醒的混血种，将他们送入梦乡。 　　路麟城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睡成一片的混血种，苦笑着抬起头问道：“安德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叫得真生分啊，”安德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以前你还叫我二叔来着。” 　　“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路麟城毫不畏惧地盯住安德的眼睛：“相比我，你更信任那些被你创造出来的，名叫龙裔的怪物，而我可是人类。” 　　轰！ 　　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路麟城的身体被砸在旁边的墙上，双手伸直，被安德的魔力固定在那里，如同受难的圣子。 　　“真有意思啊，路麟城，”安德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你的体内，难道没有龙血吗，你也好意思说人类，你这个混，血，种？” 第二百四十四章 斗殴 　　富丽堂皇的庄园中，路麟城被安德钉在墙上，曾经友好的两人现在争锋相对，时间能够改变许多事情，哪怕在安德的感觉中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但路麟城还是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下变得面目全非。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受委屈了，是我给你出头，明非长这么大，是我和谷城带着，末日派的基地，是我帮你们遮掩。”安德冷冷地说道：“而你却毫不在意，说出这种话，将那些和你一起长大的同伴叫做怪物。”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扼住路麟城的咽喉，让他想要说出的话语憋回到嘴里，他的言灵，那些分布于周围空气中的镰鼬们发出尖锐的叫声，向主人示警。 　　“看在乔薇尼的份上，我不杀你，”安德推开几几步，路麟城身上的压力陡然减弱，他喘着粗气从墙上滑下来，活动着僵硬的手腕，安德对他说道：“既然你看不起我这个怪物，那就向我证明人类的力量吧。” 　　路麟城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指向面前的安德。 　　“用枪吗？”安德活动着手脚，露出轻蔑的笑容：“我可是赤手空拳啊。” 　　路麟城没有多说话，手腕一抖，子弹冲着安德的脑袋飞了过来，而自己则撑着开枪时，快速与安德拉开距离，寻找着掩体。 　　当！ 　　子弹似乎碰撞在了某种坚硬的物体之上，在路麟城的感知中，子弹反弹出去，打中旁边墙上的油画，给那副价值连城的珍品留下难以修复的痕迹。 　　安德不紧不慢地走着，如同正在戏弄老鼠的猫咪，子弹从各个方向射出，然后被他周围的护盾弹开，路麟城隐藏起身形，等待着机会。 　　许多混血种都有携带武器的习惯，子弹并不缺乏的路麟城展现出惊人的战术素养，子弹如雨般从安德的四面八方袭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却都难以伤到闲庭信步的安德。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德竖起的屏障是无敌的，伴随着子弹的消耗，路麟城看到了安德面前闪烁不定的屏障，路麟城知道，安德竖起的护盾恐怕快要撑不住了。 　　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安德的身体终于快速地移动起来，路麟城眼前一亮，这毫无疑问是个宝贵的机会，他一边向安德开枪，一边悄然移动着身体。 　　在高超的枪械技艺与言灵的辅助下，路麟城向安德制造了一个假象，子弹通过反弹从另一个角度飞出，让安德错判了他的位置。 　　而路麟城早已移动到安德身后，他将手伸向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此刻刚才射出的子弹从另一个方向飞出，在安德的衣服上划出一道痕迹。 　　路麟城冲了出去，和所有卡塞尔的高材生一样，在路麟城战斗的过程中，远程只是手段，最后的近战才是杀招。 　　他抽出怀中的匕首，向着安德露出的脖颈砍去，那把匕首是这个东欧混血种家族收藏的炼金武器，上面有着对龙族来说致命的剧毒，同时也是路麟城在这次谈判中收到的礼物。 　　匕首闪过一道寒光，但路麟城却感到一股大力从手腕处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就到了安德的手上。 　　“我很好奇，”安德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想的，要知道昂热都不可能瞒过我的感知。” 　　“还有，”安德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护盾撑不住呢，那不过是我做出的假象。” 　　路麟城还未反应过来，安德擒住他的手腕，一股大力传来，路麟城就像一块破布，被安德摔在了地上。 　　如果刚才有人旁观，他就会看到安德抓住路麟城的手腕后，用力抖动了一下，伴随着骨骼的响动，路麟城飞了起来，然后脸朝下摔在地面上。 　　“所谓的强，便是贯彻自己意志。”安德松开路麟城的手，看着趴在地上的路麟城：“缩在庇护所里，妄想靠着龙族的技术度过灾难，路麟城，现在的你，很弱。” 　　“你又懂什么……”路麟城在安德的刺-激下爬了起来：“当世界毁灭，人类唯一的希望便是我们的庇护所。” 　　“真让人恶心，”安德看着捂住右手的路麟城：“你让我想起了那些悲观的投降者，不过还好你没到那一步。” 　　“不过现在嘛，”安德握紧了拳头：“我要代你的长辈好好管教你一下。” 　　在同一时间，路麟城也握紧了拳头，向着安德扑了过去，两个人交错在一起，发出沉闷的肉体碰撞声，路麟城抛去了曾经学过的一切技术，如一头野兽般，捶打着安德的脸。 　　两人的交战，不，应该说是斗殴，没有任何的观赏性可言，放弃了一切防御后，双方的拳头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脸。 　　如野兽般的斗殴持续时间并不久，伴随着安德的铁拳，路麟城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安德此时还是原来那副样子，路麟城的打击甚至没有给他脸上造成一点伤痕，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路麟城，从怀里拿出了路明非给父母的信件，塞到了路麟城怀里。 　　“这样才像点样子，顺便说一句，我是来送信的，你儿子比你勇敢，他面对着龙王，冲了上去，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安德对路麟城说道。 　　“他很想你们，”安德蹲下来，将刚才战斗中路麟城脱臼的手腕正过来，顺便又给对方拍了一个治疗术，说道：“你们最好给他寄封信，告诉他们你们最近的情况。” 　　“我走了，这里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还有，末日派的基地太明显了，你们最好把物资运输路线搞得隐蔽一些。”安德站起身来，对低低呻-吟的路麟城说道：“我替你们遮掩起来可是很辛苦的。” 　　一个小时后，末日派的小队找到了被打成猪头的路麟城，他正坐在地上，带着血的嘴唇上叼着一根香烟，眯着青黑色的熊猫眼盯着手上薄薄的信纸。 　　“您怎么了？”小队队长问道。 　　“没什么，”路麟城的嘴角带着笑意：“和家里人打了一架而已。” 第二百四十五章 降临 　　第二天，正在进行康复训练的路明非见到了冷着一张脸的安德，现在他已经可以暂时下床，进行一定的体育运动。 　　现在路明非正扶着墙壁，在病房内走路，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病房中的低重力让路明非四处乱窜，体验到了一种轻功高手的快乐 　　安德进来时，路明非正在尝试跳跃到天花板，去摸一摸装在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泡，见到安德进来，路明非缓缓下落，问道： 　　“德叔你来了，怎么样了？” 　　“你爹收到了，”安德冲着蹒跚学步的路明非点点头，说道：“他们应该会很快给你寄信。” 　　“不过还有个坏消息，”安德没有说他和路麟城的冲突，现在相比末日派，还有更大的威胁在逼近，他看向躺在床上傻乐的老唐说道： 　　“罗纳德，康斯坦丁马上就要来了，按照物理学部那帮家伙的推测，他会在今天一头撞在月亮上。” 　　“你们准备怎么做？”老唐看上去很放松。一点都没有紧张感：“都能在月亮上建设基地了，对付龙王应该轻轻松松吧。” 　　在安德带着老唐去看了一次基地外的月球风光后，老唐就对秘党的能力产生了过分乐观的估计，在他看来，冲破重力的束缚来到月亮之上，这是那个强大的龙王诺顿都不曾完成过的壮举。 　　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比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显然龙族的文明发展畸形而扭曲，那残存记忆中透露出的一鳞半爪，都让老唐这个现代人无法接受。 　　“我们准备让他进来，和你面对面，看看他对你的态度。”安德说道：“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诺顿了。” 　　经过炼金部对老唐现在血液样本的鉴定，老唐体内的精神元素含量已经降低到正常人水准，几个医师甚至提取了老唐的脊髓送去化验，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龙族的精神元素凝聚于骨骼血液之中，曾经老唐血液中的精神元素含量足以炼制成贤者之石，而现在那些精神元素全都消失殆尽。 　　在这段时间，秘党还对老唐进行了大量测试，包括龙语，龙文，甚至使用活灵对老唐进行攻击，最后那些曾经畏惧老唐的活灵一个个嗷嗷叫着扑了上来，这一切都证明了老唐的无害。 　　“相信你应该知道，人类在龙族社会中的地位。”安德找了把椅子坐在老唐身边，给老唐翻动了一下身子。 　　“食物，仆从，或者实验材料。”老唐无奈地说道：“我曾看到诺顿将人类投入火炉，炼成兵刃。” 　　“看起来在最后的分离过程中，你获得的记忆不少，这可是珍贵的资料。”安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接着说了下去：“你现在是人了，那么你的弟弟会对你下手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唐低下头，显然并不清楚康斯坦丁的态度：“在我的记忆中，康斯坦丁只是一个柔弱的弟弟，完事都要依靠我的那种。” 　　“但你要知道，他同时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龙族那种暴虐的意志。”安德站了起来，走到老唐的床尾：“所以说，我们要通过他和你之间的交流，获得一些重要的数据。” 　　说着，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几个龙裔推着一辆推车，上面放着用牛皮纸包裹着的，如地板砖一样的东西走了进来，在老唐不解的目光中向安德敬了个礼，说道： 　　“路老，东西已经生产出来了，要把这里和总矩阵链接吗？”为首的那人问道。 　　“不用，直接换上吧，做好必要时刻切断这处设施的准备。”安德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行动。 　　几个人的动作很快，病房的设计本就是模块化的，在路明非和老唐的注视中，病房的地板开始了一次大变样。 　　一个就像从奇幻世界中走出来的魔法阵出现在房间中，随后又被覆盖上平整的地板，变得和之前别无二致。 　　“安德，这什么？”老唐不解地问道。 　　“献祭法阵，用于把某些东西从龙族的体内分离出来，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出来的。”安德歪着头解释道。 　　“你是说其他龙族体内也有个人？”老唐不解，向安德问道。 　　“不，他们大概是这个样子的。”安德手中出现一道虚影，那是一个如圆球一般的器官，在安德的手中慢慢旋转着，向老唐展示着自己的样子。 　　“这被称作脑核，是龙族的另一个大脑，或者情感中枢什么的。”安德对老唐说道：“理论上你应该也是这样的，看起来龙王的结构与普通龙族确实有一定的差距。” 　　老唐的脑中出现了一些不太想象，比如自己蜷缩在龙的脑子里面，操纵着龙的行动什么的。 　　“听上去就像高达一样，”一直沉默的路明非吐槽道：“龙族是高达，老唐是驾驶员什么的。” 　　“只是外置的器官而已，就像你的器官不会操纵你的意志一样，这个器官能否影响龙族，还是个迷。”安德解释道。 　　说着，安德掏出了一把看上去十分熟悉的斧头，那粗糙的做工让路明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老唐给他制作的那把斧头。 　　“德叔，你这是……”路明非接过安德递过来的斧头，挥舞了几下，并不顺畅，自己的手还未恢复，有些颤抖。 　　“等下你可能会有危险，提前拿着防身。”安德说道：“虽然说理论上你还欠我一把炼金武器，不过现在还没到还债的时候。” 　　路明非默默无言，只是坐在床上，用手抚摸着斧头的刀刃，感受着那锋利的触感，等待着之后的战斗。 　　几个小时后，大部分的基地人员已经撤离，只剩下那些最疯狂的研究疯子留在这里，等待着龙王的降临。 　　在大气层外击中一个以第一宇宙速度运动的人形物体，对于现在的科技来说是难以完成的事情，秘党也没有去做这种浪费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在终点处等待着康斯坦丁的到来。 　　伴随着一抹红光，月球背面炸开一朵小小的烟花，康斯坦丁降临于此。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休得僭越 　　从地球到月球，并非许多人所想的，坐上飞船唰一下就到了月球，其中需要花上好几天在宇宙真空中飞行。 　　伴随着最后一次的变轨，康斯坦丁直直地砸在了月球荒芜的地面上，这里是月球背面，充满着坑坑洼洼的陨石坑，康斯坦丁砸出的坑在其中如同小水花一般不显眼。 　　一只红白相见的，覆盖着鳞片的手从其中伸展出来，此刻，在经过了几天的飞行后，康斯坦丁的身体已经逐渐成熟。 　　更多苍白的骨刺从他的手肘与膝盖处生长出来，龙翼也变得更大，一双红色的龙角出现在额头之上，手脚都相比之前变得更加细长。 　　如果说之前康斯坦丁还有些人类的样子，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向着怪物转变着，曾经柔软的手指变得尖细，增生出骨制的爪子，原本的五根手指甚至消失了一根，取而代之的是更粗大的爪子。 　　这里是月球，没有空气，温度极低，缺乏水分，对于地球上的生物来说，这里是货真价实的死地，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对于龙族来说，这里也不是适宜生存的地方，相比于恒温的哺乳动物，龙族在一些结构上更类似变温的爬行类，这让他们对月球的环境缺乏抵抗力。 　　面对这样的幻境，康斯坦丁本能地想要再次陷入沉睡之中，但内心对哥哥的渴望让他忍住了这种欲望，爬出了这处陨石坑，选定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里是康斯坦丁感觉中诺顿所在的位置，他踩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龙族强韧的肌肉让他轻轻松松地跃起十米高，向着选定的方向飘了出去。 　　康斯坦丁明显没能适应月球上只有地球八分之一的重力，身子在空中晃了晃，打了几个滚后脸朝下划出一道痕迹，随后又站起来继续向前。 　　白霜出现在康斯坦丁的五官周围，他身体中的水分正在散失，缺乏氧气的身体变得沉重，但对于龙族来说，这并不致命。 　　在康斯坦丁的感觉中，他的身体在这种地方撑不了多久就要陷入沉睡之中，于是本能地加快了速度，几个起落之后，康斯坦丁在一处陨石坑中，见到了人造的痕迹。 　　整个基地大体是一个圆形，坐落在一处陨石坑中，由于基地的特殊性，这处基地没有正门，只有一处供月球车进出的闸门，用于搜集月壤样品和月球各项参数。 　　如果不是为了避人耳目，将基地选在月球背面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这里不时就会有陨石砸落，对于基地的安全造成威胁。 　　直到后来，经过了一系列改造后，这处基地才算是稳定下来，结合了魔法，炼金，科技三方的技术，毫不客气地说，这里是世界上最高技术的结合体，哪怕再过两百年，这处基地也足以栽入史册。 　　但现在，康斯坦丁面前的圆形基地中一片寂静，曾经灯火通明的研究区中空无一人，少数人挤在控制中心内，准备见证又一位龙王的到来。 　　在秘党的报告中，这处基地是可以被放弃的存在，工业化的好处就是有着源源不断的可替换零件，而只要有安德在，再建立一处相同的基地只会更快。 　　面对着面前金属构成的巨大造物，康斯坦丁没来由地感到了些许惊慌，绕着这处基地走了一段，便看到了一处入口。 　　曾经让月球车通过的闸口敞开着，露出黑洞洞的内在，那闸口不算大，可容纳两个人并行通过，但对康斯坦丁这位龙王来说，还是多少有些寒酸。 　　康斯坦丁进入其中，闸门后是一件并不大的房间，周围是充满科技感的墙面，冷硬而死板，闸门在他进入这个房间后的几秒钟就关闭了。 　　伴随着充气的声音，一种康斯坦丁熟悉的气体逐渐在这个房间内出现，那是空气，生命之源。 　　百分之二十一的氧气，百分之七十八的氮气融合在一起，构成了生命存在的必要条件。 　　康斯坦丁站在房间中央，低沉的呼吸声响起，他在尽情地吸收着那些曾经看起来平常的气体，身体的机能也随之开始恢复。 　　似乎那些人类并没有囚禁他的意思，半分钟后，康斯坦丁面前的门打开了，基地中的灯光照了进来，打在他已经变得扭曲的脸上。 　　康斯坦丁向前走去，哥哥就在前方，他牺牲了曾经的一切，终于来到此处，但内心的紧张感却愈演愈烈，龙族拥有一定的预知能力，康斯坦丁知道，无论这次见到什么，都很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尖锐的脚爪摩擦着地板，吱吱呀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荡着，康斯坦丁前进的速度很快，快到摄像机只能捕捉到一道残影。 　　坚实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康斯坦丁转过一个弯，诺顿就在前方，他知道。 　　爪子在墙壁上划出道道痕迹，尖利的声响传到了病房中老唐的耳朵里，他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同样忐忑不安地看着病房的大门。 　　旁边的路明非缩在被子里，悄悄攥住了安德还给他的单手斧，他知道，康斯坦丁马上就要来了。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扭曲声，病房的大门裂开了一个大口，从中间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平整，如最锋利的刀刃切开柔嫩的豆腐。 　　外界的光芒投射入黑暗的病房中，照亮了床上老唐坑坑洼洼的惨败面容，康斯坦丁背对着灯光，面孔处在一片黑暗中，模糊不清。 　　咔哒，咔哒，咔哒。 　　康斯坦丁向着老唐走了过来，病房中是那样安静，只剩下康斯坦丁扭曲的脚爪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你是谁？”那是康斯坦丁的声音，他站在老唐的床尾，光照在他的侧脸，与他充满侵略性的肉体不同，康斯坦丁还是那副稚嫩的少年容貌。 　　“理论上我应该是你哥哥。”老唐回答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不，你不是，”康斯坦丁举起了爪子，捏碎了床尾的护栏：“凡人，休得僭越！” 第二百四十七章 走马灯 　　当康斯坦丁看到老唐的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出奇的愤怒。 　　那个在他感应中应该是诺顿的生物，只不过是一个残疾而丑陋的人类。 　　那个人有着皱皱巴巴粉红色的皮肤，没有手脚，像土豆一样的脑袋上长着稀疏的头发，一双黑色的眼眸看着康斯坦丁，让他没来由地一阵恼火。 　　自己被骗了，这是康斯坦丁的第一反应，哪怕他作为并不完整的龙王，心智水平并不算高，心理年龄常年维持在小学生水平，但面前的景象告诉他，他被骗了。 　　当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被人骗到几十公里外找自己的爸爸妈妈，最后只找到一条狗的时候，他通常会崩溃大哭。 　　但康斯坦丁显然不是普通的小学生，拥有龙王力量的他还会把骗他的人打死。 　　比如面前脸长得跟发芽了的马铃薯似的老唐。 　　尖锐的龙爪拍碎了老唐床尾的护栏，随后，康斯坦丁撑着床板，向老唐铺了过来，左手的爪子抓向对方的脖颈。 　　老唐没有躲避，或者说，他这幅样子也没法躲避，他只是看着康斯坦丁金黄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一些特殊的情绪，但康斯坦丁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虚无的暴虐与愤怒。 　　一种冷硬的触感从脖子处传来，那是康斯坦丁能够撕裂钢铁的利爪，在老唐生命的最后一刻，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一秒被分成无数个部分，然后将每一部分拉长了百倍。 　　在那一刻，老唐才又一次感到了那种奇妙的链接，那存在于每个双生子之间的链接，伴随着这种感觉，眩晕随之到来，当老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死了？”老唐躺在那虚无中，活动着自己似有若无的四肢，自言自语道：“手好像又长出来了。” 　　说着，老唐挥了挥手，果不其然，之前断掉的手现在完好无损，老唐将手掌放在眼前，活动着手指，反复确认着自己的状态，显然在这处空间中，他的身体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低低的哭泣声从远方传来，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不断回荡，最开始老唐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那哭泣的声音就大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老唐爬起身来，这对躺在床上快一个月的他并不容易，但好在他很快找回了过去的感觉，踉踉跄跄地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微弱的光芒从黑暗深处传来，老唐发现自己似乎站在水面之上，脚下的水面质感如岩石般冰冷坚硬，但每当老唐落脚，便能看到自己脚边掀起的波纹。 　　伴随着老唐的前进，他从脚下的水面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着健美的身姿与帅气的面容，和过去的老唐别无二致。 　　唯一的缺点就是老唐现在不着片缕，哪怕这片空间中没有人影，老唐还是感到一丝尴尬。 　　“好歹给件衣服啊，这样光着算什么……”老唐嘀咕道，伸出手捂住下体。 　　但在老唐说出这句话后，改变发生了，老唐捂着下体的手中变得空无一物，一种奇怪的空虚笼罩着老唐，他定了定神，向下望去。 　　小老唐不见了。 　　很明显，老唐的愿望在另一个角度上实现了，只要没有隐私，便不需要遮挡。 　　老唐被这一下给整不会了，他呆呆地看着水中明显不一样的倒影，但那哭声变得震耳欲聋，催促着老唐。 　　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唐抓了抓脑袋，最后一咬牙向哭声的方向狂奔起来，同时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都是梦，都是梦。” 　　或许是没了胯下二两的缘故，又或者是为了搞清楚这片空间的秘密，老唐的脚步变得前所未有地快，如同贴着地面飞行，向着哭声的位置狂奔。 　　不知过来多久，光芒越来越耀眼，老唐穿过一片光与暗的边界，来到了另一边白色的空间中。 　　一个熟悉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腿坐在这片空间的中央，哭泣的声音从抱成一团的男孩处传出，在这片空间中回荡着。 　　老唐走了过去，站在男孩的身边，这个孩子他很熟悉，曾经许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问老唐会不会吃掉自己，而老唐每次的回答都是不。 　　面对熟悉的孩子，老唐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男孩长而柔顺的头发，将男孩的头顶揉成了一团鸟窝。 　　“哥哥？”男孩的哭泣止住了，他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望着面前的人，黑色的眼中流露出震惊与欣喜，他紧紧抓住老唐的手，似乎害怕他跑掉。 　　“我感觉不到你了……然后又感觉到你……你变得不一样”男孩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感受，整片空间在他的诉说中微微颤抖着，光与影的边界不断闪烁着，但老唐都没在意，只是蹲在男孩旁边，听着他稚嫩的叙述。 　　“我回来了，我可能不再是过去的我，但我们或许还是兄弟。”老唐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道：“按安德那家伙的说法，他应该有办法把你也救出去，这样我们……” 　　轰！ 　　老唐的话语似乎是某种禁忌，这片刚才还平静的空间震动起来，脚下平整的水面也波涛汹涌，无形的波浪拍打着老唐的小腿。 　　“怎么了？”老唐看见脚下水面，那如镜面般的水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像，但在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移动着。 　　一双金色的竖瞳在老唐的注视中逐渐清晰，而在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这片水面下潜藏的怪物。 　　那是一只有着黑红色鳞片的巨龙，四足双翼，与老唐在一切幻想怪物图鉴或者奇幻电影中看到过的巨龙都不相同，它有着东方龙的胡须与修长的身姿，又有着西方龙蝙蝠状的翅膀和骨刺般的龙角。 　　老唐终于明白了为何安德说那些龙族与DND里的巨龙是两个物种，只要用眼就能看得出来，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但这时候老唐已经顾不上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他拉住旁边男孩的手，想要带他离开。 　　“来不及了，哥哥，他要来吃你了。”男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留下，滴落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的勇气 　　平静的水面下潜伏着恶龙，现在恶龙苏醒了。 　　老唐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恶龙张开血盆大口，从水下直冲过来，而自己却只能站在那里，在恶龙的威慑下动弹不得。 　　面前的男孩柔弱地哭泣着，泪珠滴在水面上，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老唐忘记了，在这片空间外，还有一个真实世界的存在。 　　外界，安德看着康斯坦丁抓向老唐的脖子，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康斯坦丁没来由地停顿了一下，这便给了安德机会。 　　他自黑暗中走出，解除了一开始附加在自己身上的隐形术，死死掐住康斯坦丁的左边肩膀，巨大的力量让康斯坦丁身子歪了过来，也让康斯坦丁的爪子离开了老唐的脖子。 　　而另一边，路明非掀开被子，作为一名出色的射手，显然他并不太适应单手斧的使用，但他本能地感到这种造型的斧子肯定很适合投掷。 　　于是，面对在安德巨力下向自己露出左边胸膛的康斯坦丁，路明非毫不犹豫地掷出了手中做工粗糙，被老唐叫做自由的单手斧。 　　红色的斧头划出一刀弧线，打着转嵌入康斯坦丁的胸口，充满精神元素的斧刃化开康斯坦丁的表皮，卡在前胸处，几滴龙血从伤口中流出，在老唐盖着的棉被上腐蚀出几个黄黑色的坑洞。 　　此刻，困在那片虚无空间中，眼睁睁看着恶龙冲向自己的老唐，看到了一抹火光在水下飞舞着，红色的光芒在恶龙的左胸炸开一朵烟花，恶龙咆哮着，冲上来的势头减慢了几分。 　　老唐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勇气又一次出现在他渴望冒险的胸膛里，他抓起面前男孩的手，向着远方奔跑起来，就像当年在东南亚的雨林中躲避那只孟加拉虎一样。 　　“我们要去哪？”男孩的声音从老唐身后传来，他不再哭泣，只是好奇地问道。 　　“不管去哪，起码比在这鬼地方好。”老唐说道，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就跑了出去，而在两人下方，是不断嘶吼着的黑龙，扇着翅膀，向两人追来。 　　两人逃入了黑暗之中，在昏暗无光的空间中，唯一能让老唐感到安慰的，便是手中的触感和背后男孩传来的喘息声。 　　“向那边走。”男孩给老唐指了一个方向，老唐则选择了信任对方，向男孩指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就见到了这片空间的边缘，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区分了两个不同的区域，一部分是老唐与男孩所在的黑色空间。 　　而另一部分，老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是一片灰色的，没有固定形状的地域，无数几何体，曲线与直线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只会存在于抽象画中的怪诞世界。 　　男孩靠在老唐的背上，抿着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原本佝偻着的身躯站直了，将手放在老唐背上。 　　“哥哥，对不起……”男孩轻声说道，老唐却感到背后一股大力传来，身体已经飞了出去。 　　老唐飞在空中，身体向着下方坠落，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恶龙从黑暗中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将男孩吞噬。 　　在最后一刻，男孩回过头，看向逐渐落下的老唐，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此刻外界中，康斯坦丁似乎陷入了某种呆滞地状态中，安德的手顺势抓住康斯坦丁的左臂，在路明非敬畏的目光中，康斯坦丁的身体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大圈，被安德摔在了地上。 　　安德用脚踩住康斯坦丁的胸口，用力将卡在康斯坦丁胸口的斧子拔了出来，伤口处飙出一条血箭，打在安德的裤子上，将裤腿腐蚀出一道裂口，露出下方带着龙鳞的皮肤。 　　此时，安德突然感到脚下的康斯坦丁挣扎起来，那狂暴的怪力简直如同一只非洲象垂死的反抗，安德用力一踩康斯坦丁的胸膛，暴退开来。 　　几滴金红的龙血滴落在地面上，安德这才感到脚踝处传来的刺痛，一道血口被康斯坦丁尖锐的爪子划开，几滴血液顺着切口流出，伤口伴随着安德的呼吸，正在逐渐愈合。 　　安德的身躯在呼吸间快速膨胀开来，达到了两米多高，这并非他的极限，但这里高度有限，没有办法放开手脚做事。 　　龙鳞与灰色的石肤在安德的身体上蔓延，肌肉鼓胀开来，手里还抓着一只相比之下有些小巧的单手斧，这幅样子如果被某些DND世界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安德是一个土巨灵狂战士。 　　刚才的转变都发生在几秒中之内，但康斯坦丁的动作更快，脚爪在地面上划出三道深深的划痕，此刻已经向着安德扑了过来。 　　康斯坦丁的攻击十分稚嫩，不懂得躲闪，也不懂得发力，只是如同野兽一般伸出爪子，抓向安德的身体。 　　用牙咬，用手抓，用尾扫。 　　这是埋藏在每个龙族体内，与生俱来的战斗方式，在龙族世界中，言灵不过是添头，而肉身相搏才是真正的战斗方式。 　　面前模样古怪的家伙，似乎是个龙族，这是康斯坦丁对安德的第一判断，虽然安德与其他所有康斯坦丁见过的龙族都不一样，但并不妨碍他用对付龙族的方法对付安德。 　　躲开康斯坦丁伸出的爪子，安德双手齐出，抬起手中的斧子，发出暗红色光芒的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在安德的挥动下，打在康斯坦丁的肩膀上。 　　刚才那一击与其说是砍，不如说是用蛮力打出的砸，一体成型的斧子嵌入康斯坦丁的肩膀中，远比之前路明非扔出的飞斧更加深入，注入斧子中的精神元素不断用处，阻断着龙王的再生。 　　“安德，你不是术士吗？”老唐刚从那种做梦般的状态下清醒，便看到安德拿着一把斧子，砍断了康斯坦丁的肩胛骨，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怪物嘶吼着，旋转着身子想要攻击到安德，却被他灵巧地躲开，走之前还不忘拔出斧头。 　　“我是术士，但这里可没地方给我放流星爆！”安德喊道，此刻两人战斗已经让这片病房面目全非，老唐和路明非所在的区域还算完好，但其他地方却布满各式各样的划痕。 　　安德掂量着手中的斧子，下一击，就要决胜负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献祭 　　如果让安德评价与康斯坦丁间的战斗，那么他会告诉你康斯坦丁并不难以战胜，本身作为不以战斗见长的龙王，康斯坦丁的肉搏能力本就很弱。 　　在配合上对方发育未完全以及长途跋涉来到此处这些负面影响，曾经的十成功力恐怕只能发挥出一两成，让这场明明应该很艰难的战斗，变成了一次虐杀。 　　老唐躺在床上，看着面前激烈的战斗，康斯坦丁耷拉着左臂，黑红色的龙血从肩膀的伤口处流下来，发出难闻的腥臭，伴着昏暗的灯光，老唐看到了那断口处露出白色的骨头。 　　另一边安德身穿的衣服在康斯坦丁的攻击下化为碎片，破破烂烂地耷拉在身上，露出其下健硕的身躯，他甩着手中的斧头，游刃有余地看着面前受伤的怪物。 　　“罗纳德，说说吧，我要不要留他一命？”安德躲避着康斯坦丁的攻击，开口向老唐问道。 　　“不必了，”老唐摇摇头，抓紧了床单，艰难地说道：“杀了他吧，或许你说得对，我只不过是龙王的器官，而我的弟弟也是如此。” 　　“那就不能用杀了，”安德抓住康斯坦丁的左臂，将伤口又撕裂了一些：“这叫治病救人。” 　　“德叔要帮忙吗？”路明非喊道，安德摇摇头，回答道：“还没到时候。” 　　火焰自安德的手中出现，化作一条火蛇扑向康斯坦丁，将他紧紧缠住，但用火焰对付青铜与火之网，可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康斯坦丁从口中说出晦涩难懂的语言，拥有魔力的龙文在这片空间中回荡着，火蛇炸裂开来，化作点点火星散落在空中。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超出安德的预料，就在康斯坦丁傻傻地站在那里念诵龙文的时候，他已经欺身而上，手中红色的斧头划出弧线，又一次砸在了同样的位置。 　　这次安德可没有给康斯坦丁更多的反应机会，他空出了另一只手抓住康斯坦丁耷拉下来的左臂，抬起左脚狠狠地蹬在康斯坦丁的胸口。 　　在安德的巨力之下，康斯坦丁的肌肉撕裂开来，黑色的龙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溅射在安德的身上，给他灰白色的石肤带上了可怖的颜色。 　　但这反而更加激发了康斯坦丁的凶性，背后的龙翼扇动着空气，带动着自己的身躯向安德撞了过来，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灰红色的闪电，打在安德的胸口。 　　“唔……”安德抵住康斯坦丁撞过来的身子，脚不受控制地向后滑行这，和康斯坦丁一起撞在背后的墙壁上，在其上留下了一个凹陷。 　　“可不能……”安德抓住康斯坦丁背后的龙翼用力一掰，嘴里说道：“让你把这里搞坏了！” 　　康斯坦丁背后吃痛，挣扎着放开了安德，想要跑走，但安德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趁着康斯坦丁撒手，身形一转，绕到康斯坦丁背后，两人攻势异位，安德在身后用力一拉，拖着康斯坦丁的翅膀将他拉倒在地面上。 　　“这可太不术士了，”安德吐槽道，但手上的动作可没慢下来，手起刀落，斧头砸在康斯坦丁的龙翼之上，发出清脆的骨裂声，让旁观的两人没来由地缩了缩身子。 　　安德举着手里半边的龙翼，随手甩在一边，却听到躺在地上的康斯坦丁发出了低沉的嘶吼，本来安德以为这不过是垂死的挣扎，但却感到周围空气中的火元素却越来越多，安德这才反应过来，康斯坦丁口中发出的，不是嘶吼，而是龙文。 　　在康斯坦丁的言灵作用下，周围的物质开始了转换，火元素无中生有地被创造出来，汇集于康斯坦丁面前，而这种征兆，安德非常熟悉。 　　“莱茵……”安德感受着周围火元素的汇聚，自言自语道，康斯坦丁发动的名为莱茵的言灵，能够将周围的物质转化为火元素，然后汇集在一起产生巨大的爆炸。 　　看向周围的墙壁，那坚实的高墙正在一点点破损，在安德的视野中，点点红色的火元素从中飞出，汇聚在房间的中央。 　　炽热的风刮过安德裸露的皮肤，某种刺痛从皮肤表层传来，安德知道作为存在于言灵领域中的自己，也无法幸免于莱茵的转化，组成自己身体的物质正在被转化为火元素。 　　“论起控火，”安德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双手平伸，魔力自皮肤中渗出，环绕在火元素之间，组织他们汇聚于一处。 　　安德调动起自己体内的魔力，开始驱使着周围的火元素，言灵与魔法在这片空间中争夺着火元素的所有权，但他很快发现，这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在魔法与言灵的交锋中，安德与康斯坦丁的精神在这片不大的空间中交锋，不断地争夺着每一个火元素的所有权，这反而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维持在这个姿势中。 　　但好在安德并不孤独…… 　　“明非，过来！”安德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用脚踩住在地上挣扎的康斯坦丁，对旁边的路明非喊道：“砍我。” 　　路明非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从安德手中接过那把斧头，他能够看出来，安德和康斯坦丁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下，分不出太多的精力。 　　此刻，康斯坦丁被安德一只脚踩在脖子上，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的样子已经逐渐失去了人形，之前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下颌突出，鼻梁消失变为两个光秃秃的孔，向着爬行类转变着。 　　“德叔你在瞎说什么？”路明非拿着斧头指着正在挣扎的康斯坦丁说道：“我应该砍他才对。” 　　“不，给我背上来一刀，我现在没有精力……”安德艰难地说着：“没精力发动法阵，但只要接触到我的血……” 　　“快点砍！”安德吼道，周围炽热的空气为之一顿，几个火花在半空中凭空出现，爆炸开来，点亮了昏暗的病房，也让路明非看到了安德的坚决。 　　路明非手起刀落，一刀砍在安德的屁股上，斧子的刀刃划开安德的皮肤与肌肉，一道金红色的龙血喷出，飞溅在残破的地面之上。 　　血液流入缝隙之中，触碰到了下方隐藏的法阵，龙血中的魔力成为了这个法阵的启动器，在此时，献祭法阵启动了。 第二百五十章 救个球 　　某种古怪的力量从地下传来，魔力构成特殊的形状，分离着康斯坦丁的肉体，让他本能地想要跑开。 　　此刻，安德突然感到身下康斯坦丁的挣扎变得剧烈起来，而与他剧烈的挣扎相反的，是康斯坦丁被打断的言灵吟唱。 　　在身下那难以忍受的刺痛传来的瞬间，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突然充斥着康斯坦丁的心灵，现在被激怒的康斯坦丁已经不剩下多少理智，但这种危机感还是本能地打断了言灵的释放。 　　火元素不再汇聚在一起，在安德的操纵下逐渐平静，下方的康斯坦丁用残存的手抓住安德的脚踝，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他恐惧了，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即使以他远超人类的寿命与见识，也从未获知过这种力量，最古老的恐惧来自未知，哪怕是龙族也不例外。 　　安德终于腾出手来，抓住路明非的衣领，将他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斧头。 　　安德的动作让康斯坦丁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地面下方的法阵正在闪烁着光芒，缓慢而坚定地启动着，康斯坦丁发出了恐惧的怪叫，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 　　但安德拦住了他，他左手夹着路明非，右手拿着单手斧，像一堵墙般挡在了康斯坦丁面前。 　　“德叔揍他！”路明非在安德的胳肢窝下张牙舞爪，恨不得自己给他一斧头。 　　安德抬起脚，一脚蹬在康斯坦丁的腹部，对方飞了起来撞在墙上，而安德也顺势带着路明非离开了魔法阵的范围。 　　一道石墙将康斯坦丁围在魔法阵中，安德趁此机会获得了些许时间。 　　“你们两个准备撤离，我在这里会会他。”安德转过头对着老唐和路明非说道。 　　“安德那你怎么办？”老唐用只剩下大臂的胳膊将自己身体撑了起来，他有些慌张，生怕梦中的事情再次发生，安德也离他而去。 　　“我可是真龙啊，不能在太空生存算什么真龙！”安德冲着两人伸出了大拇指，对路明非说道：“你带着老唐走，退到A区那里。” 　　此刻康斯坦丁正在用力捶打着安德释放的石墙，而地面之上的献祭法阵想要完全分解对方，恐怕需要不少时间，安德本打算用人形态将对方打到失去战斗能力，但显然这样的做法太过低估这位火之王，但好在安德还有另外的方法。 　　路明非听到安德的吩咐，推动着老唐躺着的医疗床，爆发出当年体育课跑五十米的速度，离开了病房，安德看着逐渐远去的二人微微一笑，用法师之手封死了房门。 　　伴随着一声巨响，康斯坦丁召唤出可怕的爆炸，打破了安德布下的石墙，威力巨大的爆炸同时还让地板下的法阵停止了工作。 　　“诶，这玩意就是有一点不好，没法束缚住敌人，奈何这片地方太小，也没法多搞几个其他的法阵。”安德活动着身子，看向面前的康斯坦丁，现在他的容貌已经开始向龙族靠拢，嘴部突出，长出鳞片，从黑洞洞的鼻孔中喷出热气，眼中充满了野兽般的愤怒。 　　安德弯下腰，一双龙翼自背后破体而出，带着金色的鳞片和棘刺，在魔法的光芒中，安德的身体在逐渐变大，伴随着一阵劲风，安德冲向了康斯坦丁。 　　还未反应过来的康斯坦丁在一瞬间就被安德抱住，和他一起冲向了后面的墙壁，由钢铁和特殊材料制成的墙壁凹出一个坑，随后在安德的巨力下破裂开来。 　　房间内的空气卷起狂风，极速从安德与康斯坦丁撞出的裂口中冲出，裹挟着房间内的碎屑与安德一起，突破了束缚，来到了基地之外。 　　此刻，安德已经变为了龙形态，他的手中抓着康斯坦丁，带着他来到了月球之上。 　　对于真龙而言，他们并不畏惧宇宙的环境，甚至一些红龙会与吉斯洋基人一起，开着宇宙战舰在星空中做海盗（这是设定，真的。） 　　但相比之下，这个世界的龙族对真空环境缺乏适应，这并非是因为真龙针对宇宙环境进化出了某些器官或者组织，而是因为真龙在漫长的历史中，开发出了不少针对宇宙环境的特殊魔法，并将这些知识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而这个世界的龙族似乎有些怠惰，在地球上享受着一亩三分地的同时，很少将目光投射在星空之上，对于这片不适宜居住的世界缺乏准备，这便是他们的其中一个弱点。 　　“你应该感到荣幸，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应该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龙族。”安德嘴上不停地说着，但在真空环境下，这些话语注定不会传到康斯坦丁耳朵里，但这并不妨碍安德继续喋喋不休地从阿波罗十一号讲到万户飞天。 　　安德将康斯坦丁按在月球苍白的岩石上，在极低的温度下对方身上的水蒸气结成了白色的霜，在这种温度下，康斯坦丁的身体机能逐渐减弱。 　　随后安德腾空而起，用最简单的方式摧毁着康斯坦丁的意志，他将康斯坦丁抛弃，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月球之上空气稀薄，即使一根羽毛也会如钢铁般落下。 　　在几十次被砸入地面后，康斯坦丁放弃了思考，放任自己的本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安德看着冻得梆硬的康斯坦丁，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如同一条刚刚得到金子的雏龙。 　　他落在地上，开始用自己的爪子在地面上刻画出熟悉的法阵，并拿出了储存了许久的魔法材料，此刻便是搜刮战利品之时。 　　半个小时后，安德回到了月球基地之外，在一阵光芒中变回了人形，手中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罐子，蒙着一层布，不知道放着什么。 　　安德在A区的实验室内见到了撤离的老唐和路明非，他们正被一群不怕死的学者围在中间，这便是月球基地中剩余的人。 　　“罗纳德，告诉你个好消息。”安德笑着对老唐说：“你弟弟我救出来了，但还有个坏消息，他现在长这样……” 　　说着，安德将手中的罐子放在地上，揭开了蒙在上面的布，玻璃罐中，是一个光滑的，足有人头大小的肉球。 第二百五十一章 龙骨十字 　　几个小时后，尼古拉斯回到了基地之中，见到了被安德带出来的那颗肉球，此时老唐和路明非折腾了许久，已经去休息了，但其他那些研究者任对安德带出的肉球饱含热情，正围在一起打量着放在玻璃罐里的肉球。 　　“我感觉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尼古拉斯摇摇头，走过去敲了敲玻璃罐子说道：“两头龙在月亮上打架什么的，真是太扯了……” 　　“是啊，就和三流科幻一样，”安德毫不在意地说道：“大概写出这种情节的家伙脑子都坏掉了吧。” 　　“不说这个，你怎么看这玩意？”尼古拉斯指着玻璃罐里漂浮的肉球问道。 　　“用X光还有核磁共振看。”安德耸耸肩说道：“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这里面有一颗完整的大脑与部分脊髓，外界包裹的肉膜能从周围环境中吸收营养物质，就像蛋黄中的胚胎一样。” 　　“但无论是获得供氧还是能量，这种结构的效率都很低，”尼古拉斯回想着之前对脑核的分析，说道：“像之前那种脑核，从环境中得到的能量只能让其功能维持在极低的水准。” 　　“思维不要这样受限，龙族可是有言灵这种东西的，打破能量守恒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况给一颗大脑供能这种小事。”安德耸耸肩，显然没在意这种事情。 　　“实际上龙族的言灵只是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抽取能量，没违背能量守恒，”尼古拉斯摇摇头说道：“我还专门去物理学部补课了，起码现在知道能量守恒是什么，但最重要的是，你说他是活的？” 　　“对，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但能监测到这颗大脑的脑波。”安德点点头：“龙王确实不同凡响，和之前分离出的几个完全不同，不过比起这个，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其他的东西？” 　　尼古拉斯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拉着安德就出了实验室，嘴里说道：“我等好久了，你把龙王的权柄分离出来了？” 　　“你看到了可别吓着了，那东西可不一般，”安德带着尼古拉斯绕了几绕，穿过几个守备森严的龙裔，来到了一间封锁起来的房间中，一进门，尼古拉斯就被摆放在正中的一件物品所吸引。 　　一具人形的物体，呈现出古怪的透明质感，背生双翼，长着一颗结合了爬行类与人类特征的头颅，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固定在那里，双手平伸，背后的翅膀也伸直开来，整体呈现出一个十字，如被订在十字架上的圣子。 　　尼古拉斯走过去，这才发现这具十字架居然是由红宝石一般的物质组成的，他轻轻地抚摸着这无与伦比的十字架，喃喃自语道：“龙骨十字，居然真的存在。” 　　传说龙王死后，他的肉体会化为十字般的形状，但这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说，没有谁真的杀死过龙王，而现在，这个传说被证实了。 　　“理论上这玩意不是龙骨十字，因为组成他的压根不是肉体。”安德说道：“而且这具十字还不完整。” 　　尼古拉斯顺着安德的视线，看到了人体胸口处的一个凹陷，大概有半个手掌大小，他立刻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安德：“你是说……” 　　“当王座上的双生子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龙王。”安德拿出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宝石，那是路明非从老唐体内拿到的，来着诺顿的权柄。 　　安德走上前来，在尼古拉斯面前将这颗宝石按进了那凹陷中，周围的空气好像停滞了几秒，伴随着一阵只存在于感觉中的古怪波动，安德松开了手。 　　“这就结束了？”尼古拉斯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龙骨十字：“难道不是更刺激一点？” 　　安德在那凹陷处摸了摸，显然，那块宝石已经与龙骨十字融为一体，转头对尼古拉斯说道：“就这样，最近刺激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不想再刺激了。” 　　“比起这个，我更倾向于和你谈谈这玩意的使用。”安德看着重归完好的龙骨十字：“这象征着一个完美的龙王权柄，价值连城。” 　　“你不吞噬吗，理论上如果你吞噬了这玩意，或许能成为另一个龙王。”尼古拉斯指着龙骨十字说道，他知道安德能够吞噬这种特殊的物质。 　　“不了，你没发现吗，我很少使用言灵。”安德摇摇头，说道：“起码在最近十来年很少使用吞噬得来的言灵。” 　　“这玩意会有问题？”尼古拉斯惊疑不定地望着安德，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安德没说话，而是脱下了衣服，在尼古拉斯面前展示出自己的龙翼，说道：“你看我翅膀上棘刺的尾端，能看到什么？” 　　尼古拉斯走过去，打量着安德黄铜色的龙翼，龙翼的主体是一根根或长或短的棘刺，而棘刺中间是带着鳞片的翼膜，尼古拉斯在灯光下，看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你的这根刺，上面的鳞片变色了，虽然只有尾端的一小部分。”尼古拉斯看着安德的龙翼说道。 　　在尼古拉斯眼中，安德翅膀中段的一根棘刺不再是黄铜色，而是青色与红色混合在一起的古怪色彩，安德点点头说道：“这是曾经吞下去的权柄，他们在影响着我的肉体。” 　　安德把翅膀收了起来，穿上了衣服说道：“而这还这是几个次代种，三代种的权柄，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吞噬了这个东西，我的生理结构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说完，安德转过头，看向门口说道：“昂热进来吧，别在门口偷听。” 　　门打开了，一位穿着西装的老年绅士轻飘飘地走了进来，昂热看上去有几分尴尬，说道：“我刚刚过来，只听到了一点点。” 　　“你这家伙，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安德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也是，总是用隐形术把自己藏起来，说起来你准备怎么办？”昂热摸了摸下巴问道。 　　“这给龙骨十字，当然是靠……”安德卖了个关子，眼睛已经盯着站在一旁的尼古拉斯。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我继续努力还不行吗？”尼古拉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准备把这玩意做成炼金武器，用十字架砸人太古怪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很帅气。”安德耸耸肩，无视了尼古拉斯的抗议。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结束 　　经过一阵交流，安德与昂热走出了实验室，留下尼古拉斯在里面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利用这块青铜与火之王留下的权柄。 　　“你之所以不吞噬，理由不止那些吧。”昂热一出实验室，便向安德问道。 　　“不愧是我的眷属，你可知道那玩意是什么？”安德回过头，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表情：，低声说道：“那可是一块不完整的神格，在我过去的世界，可是能让传奇争破头的玩意。” 　　“你不动心？”昂热理了理衣服，站定了在那里看着安德，眼神如锐利的雄鹰：“这可不像你。” 　　“我很动心，但不敢动，那东西不仅仅是神格，更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记忆，如果我现在吞噬了他，我起码得沉睡百年，在这段过程中，我会迷失自我，变成另一个诺顿。”安德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脸上前所未有地凝重。 　　“所以虽然他很珍贵，不如给尼古拉斯，让他看看能不能搞些什么东西出来。”安德摊摊手说道：“现在可没有时间让我沉睡，下一个龙王早已苏醒，或许能用这个龙骨十字做个诱饵。” 　　“华夏那边早就盯住她了，但一直都不敢动，因为没找到另一位双生子对吧。”昂热回想起安德曾说起过的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要在米国解决她吗？” 　　“不，最重要的是找到她的尼伯龙根，毕竟那可是大地与山之王，我可不想哪天华夏大地崩裂。”安德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几天后，老唐与路明非开始接受新一轮的治疗，医生将被龙血腐蚀后的皮肤切开剥掉，然后由牧师使用治疗术将皮肤重生。 　　而另一边，老唐也换上了义肢，开始尝试着下床运动，在一番折腾后，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在一处研究室内见到了他理论上的兄弟，那从康斯坦丁身体中分离出的脑核，圆形的肉球漂浮在液体中，上面布满着稀奇古怪的贴片电极。 　　“诺顿来了，诺顿来了。”见到老唐，几个研究员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老唐的身躯。 　　“叫我罗纳德好了，”老唐有些尴尬，他环视了一圈，又看向了装在罐子里的肉球：“这就是那个脑核？” 　　“没错，看到了吗，诺顿，这便是脑核，龙族同化人类的证明。”一个带着眼镜，棕色卷发的研究员将老唐从人堆里解放出来，向他介绍道。 　　“这种器官大部分都成球形，血统越高，脑核越大，不过你确实是个例外，我们还不清楚这个例外只有你，还是有更多龙王都这样。” 　　“这……他还活着吗？”老唐看着旁边屏幕中波动的曲线，好奇地问道。 　　“理论上是活着的，但我们不敢对其进行更进一步的刺激，这东西里面可是人的脑子。”那个研究员耸耸肩，把老唐按在一张椅子上，对他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对你做个检查。”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他是我弟弟吗？”老唐制止了对方的行为，挥舞着金属制成的义肢，将对方推开。 　　“我们不敢对这个脑核取样，担心破坏了这东西脆弱的结构。”研究员摊摊手，无奈地说道：“如果你想和这颗脑核做个亲子鉴定，那恐怕得等些日子。” 　　老唐被研究员按在椅子上，被迫接受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检查，而在两人背后，是一帮眼睛里嫉妒都要涌出来的研究员们。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伊本这家伙恐怕又要发两篇文章了。”一个研究员嫉妒地抓住衣摆。 　　“那你不等一下去要点数据？”旁边的人问道：“说不定也能搞一篇。” 　　“我搞龙族生理学的，研究诺顿还不如研究这颗康斯坦丁的脑核，”那个研究员放开衣摆，生气地说道：“我就是嫉妒啊，伊本这个家伙明明是搞基因的，当年这东西在卡塞尔根本没人搞，现在好了，新理论一出来，我这龙族生理学的东西全被推翻了。” 　　除了这些研究员们，此刻，在地球上，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也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竞争之中，而这一切的来源，便是还在修养中的路明非。 　　在路明非与诺顿战斗的视频被芬格尔发到守夜人论坛上后，这些年轻的混血种们就被路明非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震惊了。 　　而那些熟知历史的混血种更是表示，路明非可能是除了昂热之外，另一位从龙王手上逃脱的混血种。 　　由于安德与昂热的地位太高，而华夏习惯于将荣誉归于集体，所以还是卡塞尔学院大一学生路明非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又一颗冉冉发光的明星。 　　从哪天开始，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发现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与学生会的老大凯撒开始疯狂地接取任务，在执行部的帮助下于美国各地与死侍们战斗。 　　有人说这是两位大佬害怕自己被路明非超过，于是不得不努力做任务刷高荣誉，但只有凯撒与楚子航的好友明白，他们不甘心在屠龙之时只做个观众，所以开始了历练之旅。 　　在两人的带领下，或许是因为路明非的压力，或许是因为那些老牌混血种家族的压力，曾经学院里的混子们都被调动了起来，开始以加倍的热情投入到学习之中，虽然这种热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但还是减轻了不少教授的压力。 　　但这一切的中心，我们的路明非同学在干什么呢？ 　　他正趴在床上哀嚎，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脏话，他正在接受着治疗，来自神术的奇迹在他的身上绽放着，曾经皱巴巴的皮肤被切除，在神术的力量下重生。 　　但这种重生无比痛苦，伴随着长时间的瘙痒与刺痛，不仅如此，这种折磨还要持续数个小时，需要牧师不时地补充治疗术，才能让皮肤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 　　“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起码能感觉到痛了，这说明你的神经正在重生。”安德站在一边，看着龇牙咧嘴的路明非，从空间袋里掏出了一只玩具熊。 　　“小梨子让我给你的，她说抱着玩偶会舒服些。”安德将小熊递给路明非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归来 　　多年之后，在面对疯狂的龙王时，凯撒还是会想起那个路明非回学校的下午。 　　那时候卡塞尔的下午还很安静，混血种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中，听着他们的前辈们讲述着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混血种得自龙族的知识。 　　几个在学院草坪上的混血种远远地望见了一个人坐着轮椅地向教学楼划了过来，他们站起身来，看到了对方如同被硫酸腐蚀了一般的面容，脸上露出了敬畏的表情，右手抚胸，向这位英雄鞠了一躬。 　　路明非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被几人突如其来的尊敬吓了一跳，他用手搀扶住面前的混血种，慌张地想要逃开。 　　“你们这是干什么？”路明非的声音和之前相比低了几分，他的声带刚刚重生，每次说话便会感到瘙痒，所以不敢大声喊叫。 　　几个人围了过来，搀扶着路明非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男生路明非曾经在学生会的舞会上见到过，他恭敬地为路明非整理了一下衣服，整个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无比肃穆。 　　路明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人抬了起来，在那一刻，太阳离他前所未有的接近，让他不由地用手遮住眼睛，随后又咧出一个笑容。 　　路明非刚刚从月球基地回来，长期呆在低重力环境下，让他的肌肉有些萎缩，只能坐着装备部制造的自动轮椅，而显然，想要一个人偷偷回宿舍的路明非没料到现在卡塞尔学院对他的狂热。 　　在那个下午，每个还在学院的混血种都见到了一副奇景，路明非被几个人抬起来，从卡塞尔学院的一头走向另外一头，伴随着周围几个人的大声呼喊，年轻的混血种们跑出教室，簇拥在路明非身旁。 　　一场盛大的游行开始了。 　　凯撒是在五分钟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时候他正在昂热的历史课上神游天外，盘算这下一次任务该去哪里，然后便听到下方传来的嘈杂声。 　　昂热向窗外看了一眼，便推了推眼镜，将手中的教材往桌子上一放，嘴里说道：“这次的作业是就罗马帝国时期的屠龙势力为题写一篇论文，现在，下课。” 　　昂热话音刚落，教室中的人就看到凯撒从窗户窜了出去，在半空中蜷缩起身体，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楼下的草坪上。 　　在凯撒从窗户一跃而下后，这场游行彻底达到了高潮，即使是最冷酷的教授，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让学生们跑出教室，加入狂欢之中。 　　空荡荡的教室里，昂热站在窗前，看着面前逐渐壮大的游行队伍，路明非被簇拥在最中心，如一位刚刚加冕的国王，凯撒站在他的身边，用手托举着他。 　　“怎么，嫉妒了？”安德从后面走过来，把手搭在昂热的肩膀上：“你要是想可以和学生商量下给你也来一次。” 　　“算了吧，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昂热摇摇头，说道：“只是有些怀念罢了。” 　　在经历了一系列混乱的狂欢之后，路明非被一群人簇拥着送到了宿舍，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男生把相机的储存卡递给了芬格尔。 　　那个男生路明非很熟悉，就是他在草地上遇到的那个，路明非马上反应了过来，看向对着他贼笑的芬格尔： 　　“是你干的……” 　　“对，没错，回归派对，感觉如何？”芬格尔摊摊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路明非：“顺便说一句，刚才那位是我们宣传部的中流砥柱，摄影技巧和搞事技巧都是一绝。” 　　说着芬格尔站起身来，这段时间不见，芬格尔的胡子长了出来，看起来比以往还要邋遢几分，他笑着指了指放在路明非床上的几个箱子说道：“你行李送过来后我就知道你应该回来了，于是紧急找了几个人去欢迎你。” 　　“这下子又搞了个大新闻对吧，”路明非咧咧嘴，嘀咕道：“靠我得了这么多，以后你可得请我吃一顿。” 　　“放心，不会忘记你的，话说你怎么不在基地把脸治好再回来，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死侍和双面人的合体。”芬格尔看着路明非惨不忍睹的脸，问道。 　　“在那里治不了，需要更精细的机器，而且我在哪里呆太久了，肌肉都萎缩了。”路明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其他人还好吗？” 　　“凯撒你应该已经见过了，最近他和楚子航总是神出鬼没的，我还是老样子，呆在宿舍里搞搞事情什么的，苏茜来过几次，给你带了些笔记，也在床上，你自己看。”芬格尔掰着手指数着人数：“对了还有诺诺，多亏了她，我最近省事多了。” 　　路明非还没搞懂芬格尔的意思，宿舍门又一次打开了，路明非抬头看去，路梨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带着几分惊讶，同时还有一些恐惧，但最多的，还是欣喜。 　　路梨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让这个女孩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由于安德的原因，路梨的衣服总是舒适为主，看起来有些老土，而现在站在路明非面前的路梨好像换了一个人般，多了几分俗世的气息。 　　“嗨，我回来了。”路明非对着路梨挥了挥手，虽然两个人相见的时间并不多，但不可否认，路明非还挺喜欢这个妹妹的，起码比那位总是出现在他梦里的弟弟要好些。 　　路梨走上前来，蹲下身看着路明非的脸，好半天才开口问道：“疼吗？” 　　“有一点，这地方还在长，会有些感觉。”路明非解释道，路梨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路明非刚刚长出的头发，撅起小嘴吹气，又问道： 　　“这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路明非点点头：“谢谢你，老妹。” 　　路梨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一板一眼地对路明非说道：“你应该叫我一起的，毕竟……” 　　“那可不行，我还是挺厉害的，绝对能保护得了你。”路明非没在意，只是笑笑，对路梨做了一个曲臂的动作，展示着他为数不多的肌肉。 　　“毕竟你连火球术都不会，我肯定比你厉害。”路梨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契约 　　路明非和路梨在宿舍里聊着最近的事情，路梨说着自己最近在外游玩的趣事，最近似乎路梨的言灵愈发稳定，黄铜龙的龙鳞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这让路梨轻松了不少。 　　芬格尔拿着笔记本电脑悄悄从旁边溜出了宿舍，人家兄妹两个聊天，自己也不好继续呆着。 　　出了宿舍门，芬格尔看见陈墨瞳倚着走廊的墙壁，手里提着几个纸袋，似乎刚刚购物回来，芬格尔冲着诺诺竖了一个大拇指，低声说道：“辛苦了，小梨子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她的言灵似乎稳定许多了。”诺诺说道，脸上多了些笑意：“要是我那些兄弟姐妹有她那么可爱就好了。” 　　“你确定这话不是在夸自己？”芬格尔鄙夷地看着诺诺：“你们俩明明长得很像。” 　　“这是实话，你肯定不知道……”诺诺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闭上嘴，将手中的纸袋递给芬格尔：“算了不说了，这是我给那孩子买的衣服，不得不说，安德先生的品味不是特别好。” 　　“放心，这话我可不会给安德先生说。”芬格尔接过纸袋，放在一边，右手在电脑上打着字：“让他们先聊着吧，我在这里把稿子写出来。” 　　诺诺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宿舍，她准备去学生会的驻地安珀馆，现在凯撒开始出任务，更多的事情便落在了他们这些中层干部的身上。 　　现在学院里因为路明非回归的事情，路面变得有些脏乱，学生们嘈杂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让之前宁静的校园变得嘈杂。 　　诺诺低着头，特意绕过了那些聚集在草地上的人群，或许是路梨这些天来与她相处久了，拥有测写能力的诺诺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些躲避人视线的方法。 　　不得不说，在不想社交的时候，这些技巧还蛮有用的。 　　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诺诺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入了一条罕有人迹的林荫道中，她回过头，安德站在她的背后，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辛苦你了，”安德走上前来：“这些天，路梨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陈墨瞳松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当然没有，倒不如说我还盼着有这样一个妹妹。” 　　安德看着面前拘谨的陈墨瞳，想了想说道：“我很讨厌陈家，不过你算是个例外，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份礼物。” 　　安德竖起一根手指，对陈墨瞳说道：“一个承诺，当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之时，我乐意给你一处庇护之所。” 　　陈墨瞳收起了笑容，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希望这个承诺永远不要用上。” 　　“希望吧……”安德的声音渐渐远去，不知何时，安德已经从陈墨瞳面前消失不见。 　　给自己施加了隐形术的安德回到了龙巢，这些天他两头跑，没多少时间呆在学校，多亏了陈墨瞳带着路梨四处游玩，让她不至于太寂寞。 　　至于芬格尔，那家伙属于见光死的类型，在学校内还好，但不太适合出去。 　　龙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按诺玛所说，这是安德不在的时候寄过来的，包裹上面写的是路明非的名字。 　　安德打开包裹，里头是一台刚刚推出的苹果4手机，安德轻车熟路地开机，一个电话已经打到了这台手机上。 　　“尊贵的路明非用户……”电话那头是一个饱含感情的男声，但安德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别装了，你这个兄控魔鬼，”安德撇撇嘴，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对面的身份：“想送明非礼物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 　　“好吧，安德先生，您大可不必这样，要知道擅自拆分他人信件可是违法的。”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而且您似乎没有完成我们的契约啊。” 　　“什么契约？”安德明知故问。 　　“让我的哥哥杀死龙王，而你获得他们的权柄。”零号的声音冷了下来：“康斯坦丁恐怕不是死在他手中的吧。” 　　“但我记得契约不是这样的吧，”安德瘫在沙发上，换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我让你哥哥干掉地火水土四位龙王，而他们的权柄属于我。” 　　“安德先生，王座上可是坐着双生子的。”零号在对面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但我和你谈契约的时候是一九九一年，那时候秘党还没有冰海残卷，更不知道什么王座上的双生子，所以上面的龙王都是单数。”安德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可没指出我的错误。” 　　对面的零号沉默了许久，安德趁机得意洋洋地挂断了电话，显然这个世界的生物没有经历过真正魔鬼契约的洗礼，安德在契约中钻了一些小小的空子，把零号气得不轻。 　　电话又一次地震动了起来，安德重新接起来，对面还是零号那稚嫩的声音，但显然冷静了不少：“安德先生，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是我的疏忽，不过我这里有一条消息，关于黑天鹅港。” 　　“哦，怎么，现在毛子还想着再来一次黑天鹅港计划？”安德换了只手，问道：“我记得黑天鹅港的资料大部分都在华夏那里，少部分留在毛子手上的也给了末日派。” 　　“不，是岛国的混血种，他们似乎在追查黑天鹅港的实验记录。”零号说道：“安德先生，您应该知道那个你收养的女孩身份是什么吧。” 　　“呵，痴心妄想，”安德不屑地摇摇头：“让他们查去吧，查到了正好一网打尽，我不爽他们很久了。” 　　“我想，您或许需要一些帮助，如果你愿意修改当初的契约……”零号暗示道，而安德没多说什么，只是挂断了电话，右手用力，将这台崭新的电话捏了个粉碎。 　　“既然他们想找死，那就让他们去吧，查吧查吧，查出来了才好动手啊，”安得走下沙发，在光芒中化为龙形态：“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好久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双胞胎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起码在安德眼中，没有事情的日子如同昂热开的跑车，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从眼前流逝。 　　当安德再一次见到老唐时，他正躺在床上上，义肢处固定着一支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笔在纸上滑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老唐听到安德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老唐的脸上恢复了原来的清秀，皮肤由于不能出门，从健康的小麦色变得苍白。 　　“安德，你来了。”老唐冲着安德打了个招呼，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来了，罗纳德，最近怎么样，我听那些家伙说你正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安德挥挥手，拿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老唐刚刚写出的东西，上面是歪七扭八的，其中还夹杂着几句英语，看起来有些杂乱。 　　“从小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写过这么多字了，”老唐活动着自己的手臂，那被固定在义肢上的笔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活动着，老唐说道：“但脑子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觉得应该把他们写下来。” 　　“罗纳德，你就不考虑搞个录音设备，或者请人代笔吗？” 　　“不，安德，那还是算了吧。”老唐挪了挪身子，问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按捺不住冒险的欲望了？”安德歪歪头，看着病房窗外荒凉的地面与那颗碧蓝的星球：“你可是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边缘。” 　　“只是一颗荒凉的卫星而已，说得真好听，”老唐撇撇嘴：“虽然说是这么说了，但你也不会让我出去对吧。” 　　“起码再过几个月吧，现在你的身份很敏感，理论上你应该是个死人了。”安德点点头，看着装有义肢的老唐说道：“而且你这幅样子，出去也不方便，等后面我给你搞给新装备再说。” 　　“实验室那帮家伙说要做一套合金骨骼出来，配合神术，或许能让我重新站起来，”说道这里老唐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说安德，我能不能转个法爷什么的？” 　　“可拉倒吧，罗纳德，每次玩DND的时候，就没见你选过法师，当年你怎么说的来着，法师又脆又麻烦，不如选个潜行者或者野蛮人？”安德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当年老唐的黑历史。 　　“但现在我恐怕是当不了潜行者了，”老唐比了比手上的义肢：“要不你把我变成龙裔算了，到时候转职术士也不错。” 　　“等你恢复了再说吧，普通人转化成龙裔有些问题，理论上你会顶着龙头过一辈子，你起码得为你弟弟考虑考虑。”安德无奈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龙裔是什么样子，DND从三版开始我就在玩了，话说回来，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老唐满不在乎地说道，话头一转，又回到了康斯坦丁身上。 　　“那个脑……你弟弟还是老样子，现在生物学部的人正在尝试着给其中的大脑供能，可惜没有其他样本，另外的脑核都不太完整，拿出来后很快就会失去活性。” 　　安德与老唐聊着天，话题从四大君王的脑子一直聊到了路明非最近的学业，直到老唐感到疲惫，安德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此刻，在学院中的路明非正在与炼金机械学做着斗争，由于卡塞尔的制度，大一并不分科，而炼金机械学这种听名字就知道是理科的科目很不幸就是公共课之一。 　　于是擅长文科的路明非就悲剧了，虽然已经成为了混血种中的英雄，但这个身份可不给考试加分，该学的还是得学。 　　不过幸运的是，炼金机械学这门课的导师曼斯教授似乎在华夏做项目，都两三个月了还没回来，所以教学的任务顺理成章地继续落在了曼斯教授的关门弟子，陈墨瞳的身上。 　　不得不说，陈墨瞳这位学姐相当够意思，现在路明非被她单独留了下来，两人呆在空荡荡的教室中，别误会，路明非对这个场景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暧昧。 　　“你小子作业全做错了，这东西是要算平时分的。”陈墨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虽然你缺了这么多课，可也不能这样子吧。” 　　路明非挠挠头，赔笑道：“姐，我这不是刚回来嘛，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不好。” 　　陈墨瞳没好气地递给路明非一摞资料，说道：“你可别贫嘴了，这是我整理的资料，自己拿回去好好看，到时候考试拉你一把。” 　　“谢谢啊！”路明非笑着把资料装进书包里，这些天他与陈墨瞳也熟悉了不少，这位学姐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总是让人们聚集在她的身边。 　　路明非收拾好东西，却看到陈墨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路明非向后退了几部，问道：“学姐，你还有事？” 　　陈墨瞳伸出手来，在路明非脸上掐了几下，好奇地问道：“我早就想问问了，你的脸究竟是怎么长好的，明明一个月前还是个烂土豆，现在就又白又嫩了，最高级的整容医院都做不到这样子吧。” 　　“学院的科技嘛，”路明非见状松了一口气，他最近因为治疗，脸部的皮肤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对陈墨瞳解释道：“总是有些黑科技什么的。” 　　“效果这么好，好些女生都想和学校申请，像你一样去整个容什么的。”陈墨瞳羡慕地看着路明非重生的皮肤，光滑细嫩，如同初生的婴儿，让学院中的女性为之神往。 　　“那可别，太难受了，要把以前的皮肤切下来，然后一点点长好什么的。”路明非挥挥手，背上了书包，走出了教室：“先走了学姐，下次课再见。” 　　陈墨瞳也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宿舍，却听到了下方嘈杂的声响，走到窗边一看，发现一对长相类似但气质迥异的双胞胎正在教学楼下接受着众人的欢迎。 　　“楚桐，楚枫，他们两个执行任务回来了？”陈墨瞳嘀咕着，拿起东西向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父母心 　　卡塞尔学院的格局，与别处是不同的。 　　由于学院内大量的混血种教职工，这个学院多出了一部分一点都不美国的设施，那就是学院的家属区，住在其中的，便是那些教授的子女与亲属。 　　一些教授会选择在别处买房居住，而另外的人，特别是那些科学狂人，更倾向于居住在学院内，与自己的实验同吃同住。 　　此时，在家属区的棋牌室中，四个人围着方桌，一场你来我往，平均年龄七十以上的大战正在开始。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华夏老妪，她稳稳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带着花纹的麻将牌，这把她的运气不错，有四个对子，说不定能赢。 　　坐在老妪对面的，是个长得颇为丰满的黑人妇女，花白的卷发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正摸着手上的牌，嘴里喃喃自语，眉头一会皱起一会松开，似乎在想些什么。 　　“菲奥娜，你要打就打，别拖拖拉拉的。”华夏老人不满地说道：“算来算去，还不是打不过我。” 　　“楚嬢嬢，我跟你讲这把我牌可以的。”名叫菲奥娜的黑人妇女用带着古怪口音的华夏话说道：“只要算好了，这把肯定能胡。” 　　说着，菲奥娜打出一张二条，她下家那个瘦高瘦高的白人妇女大喜过望：“我就缺这个谢谢你菲奥娜，吃！” 　　“好吧，又是这样，你总是运气最好的那个，艾达。”菲奥娜无奈地摊摊手：“算这玩意比计算卫星轨道麻烦多了。” 　　“这就是个游戏，算来算去就没意思了，你现在又没在那个‘拿傻’工作。”楚杰风轻云淡地摸了张牌，在场四个老太太中，楚杰是年纪最大的，也最为沉稳。 　　“是NASA，楚嬢嬢。”菲奥娜纠正着楚杰的口音：“当年可是你去NASA招聘我的。” 　　“都多久的事情了，我一直都这么读的。”楚杰挺了挺胸，毫不在意这种小事：“你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你说我孙子罗迪？”菲奥娜用短粗的手指点着桌面，想了想才说道：“那小子跑南美去了，说那地方有个龙族遗迹什么的。” 　　“南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听格尔德说了，南美的事情很麻烦。”说话的是坐在楚杰左边的女士，头发梳在脑后，扎成一个小团，看起来有些严肃。 　　“曼施坦因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小子铁了心的要去，孩子就是这样，想拦都拦不住。”菲奥娜说着，旁边的艾达也点点头，应声道： 　　“就是，我那孩子也是，跑去中东那边，都待了两年了，说让他呆在这边也不听。” 　　面对孩子的话题，楚杰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显然对教育子女颇有建树，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那两个皮猴，到时候让他们去华夏呆着，好生历练历练。” 　　“楚嬢嬢你是享福了，那两个孩子多好，又帅，要是我年轻些都乐意去追他们。”菲奥娜调笑了一句，楚杰则嫌弃地说道： 　　“别瞎说，赶快打，我那两个孩子今天要回来了，得回去做饭呢。” 　　楚杰话语刚落，棋牌室的房门就打开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人穿着一生风衣，头发凌乱地摆在一边，快步走到楚杰身后，俯下身搂住了楚杰。 　　“奶奶我们回来了，”楚枫亲昵地说道，搂了搂楚杰，站起身如孩子一样炫耀道：“这次任务很简单，我一个人就解决了。” 　　“真的吗，等奶奶一会，我打完这局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楚杰呵呵笑着，随手一模，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把牌一翻，对几位牌友说道：“孩子来了运气就是好，清一色，胡喽！” 　　几个牌友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和楚杰告了别，目送着三人离开棋牌室，同时盘算着现在三缺一应该找哪位来替楚杰的位置。 　　另一边，一个面向沉稳，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的男孩挽着楚杰，向着三人的家中走去，他是双胞胎中的老大楚桐，性格沉稳，处世与弟弟不同，更加冷静些。 　　“小桐啊，你和奶奶说实话，这次去干什么了？”楚杰附在楚桐耳边，低声问道：“小枫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只是高危混血种，楚枫和他过了几招，没啥事。”楚桐平静地说道：“这种事情我们迟早要经历的奶奶。” 　　楚杰生气地拍了拍楚桐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我也支持你们实战，但小桐他是不是又拿着小刀就上了？” 　　楚桐被奶奶搂着手臂，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说话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还好刚才跑在前面的楚枫走了回来，拉住奶奶的另一只手，缓解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奶奶，昂热校长不也用的是折刀吗？”楚枫笑嘻嘻地看着身旁的奶奶说道：“而且我也没受伤，您看，完好无损。” 　　说着楚枫挽起袖子，展示着自己光滑的手臂，楚杰拉了他一下，生气地说道：“太危险了，都是昂热那个洋秀才给你起了坏头，他用小刀还不是靠他那个言灵，你以为谁都能像他。” 　　楚枫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嘴上却不服气地说道：“我也可以靠言灵啊……” 　　“奶奶和你说还不听，古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拿个匕首，多危险啊。”楚杰絮絮叨叨地说着，挽着两个孙子，向他们讲述着自己的人生建议。 　　楚桐当年在见过一次昂热出手后，就十分向往昂热拿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战斗风格，在之后更是与昂热一般，使用折刀进行战斗。 　　不过这种行为自然是得到了奶奶楚杰的大力反对，老太太总是会担心孙子的安全，甚至有意把两人往枪械远程方向上培养，不过或许是在卡塞尔学院呆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兄弟两人都成了坚定的近战派。 　　三个人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回了家，楚枫悄悄挠了挠后背，那个高危混血种给了他下，划破了皮，现在背后还有些痒，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敢告诉奶奶。 　　而在千里之遥的岛国，岩流研究所中，宫本志雄看着面前刚刚送来的血样，眼神中冒出了莫名的光。 平成龙族物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拜个晚年 　　路明非踏着教室外的雪走出教学楼，现在理论上是卡塞尔的春假，不过周围完全没有一点春天的样子，地上的雪微微化开，随即又冻结成冰，让地面又光又滑。 　　由于学院内为数不少的华夏留学生，一直尝试与华夏接轨的卡塞尔将春假时间进行了调整，改为了每年华夏的春节前后，让那些留学生能够和家人团聚。 　　路明非踩在旁边薄薄的细雪上，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雪对于他一个生活在南方的孩子来说，可是个稀罕的事情，不过这些天来，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按卡塞尔的学制，现在算是第二个学期，在上个学期发生了好多事情，但还好最后都被解决了，路明非最后考试的成绩也不算差，算是有始有终。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对于一般人来说非常考验神经的事情，路明非不知道为何十分的大心脏，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安德这样一个不太靠谱的叔叔，从小就把他的画风带歪了。 　　而对于上学期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青铜与火之王，老唐，以及那个在月球上的基地，路明非都把他们憋在心里，极少和其他人透露这些东西，每当有人问起，也总是打个马虎眼忽悠过去。 　　由于路明非回到学校里的样子实在过于凄惨，在之后的两三个星期中都保持着面部毁容，坐着电动轮椅的状态，因此安德也不好继续让他出任务，路明非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了半个学期。 　　至于其他人，凯撒和楚子航还是像之前那样，互相较劲一般从执行部接取任务，拖任务带来的实践分，凯撒的成绩终于算是能看得过去，让古尔薇格松了一口气。 　　零还是那副娇小的样子，保持着自己冰山女王的风度，两人的关系控制在朋友这一阶段，有时候零会来帮着路明非解决学习上的问题，不得不说，这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女孩好像有着三十岁的脑子，成熟而聪慧。 　　陈墨瞳似乎和路梨成为了朋友，两人交换了QQ与s，不时约着一起打游戏，但据路梨说诺诺打游戏的技术并不算高，还总是请诺玛帮她打游戏，显然资深玩家路梨对这种行为十分不爽。 　　对于路明非来说，自己这位新认的妹妹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被安德养大的她总是从另一些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会关心自己有多少金子，多久才能学会用火球术，但不得不说，多了一个亲人的感觉还算不错。 　　至于老唐，好在路明非身份特殊，因此安德时不时会带着老唐录制的视频，让路明非了解对方最近的情况，从视频上看，老唐似乎开始参与到炼金研究中，他身上的义肢也一次一换，从简单的机械手到样式古怪的触须，那帮装备部的疯子显然在其中加入了不少的奇思妙想。 　　最后是安德，这位路明非名义上的叔叔还是那样神出鬼没，总是从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冒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路明非曾经问过安德，是不是有意让自己接下了护送老唐的任务，而安德对此很是坦诚，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自己是有意安排的，并反问道： 　　“我给过你选择，你完全可以抛下老唐一走了之不是吗？” 　　那一刻，路明非回想起安德在会议室中莫名的笑容，一股火气涌上心头，随后又在安德的注视中消散，安德总是这样，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但却不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你怎么能……”路明非张了张嘴，话却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指责安德什么，是对自己隐瞒了老唐的身份，还是放任他去与龙王搏斗。 　　“至少结果是好的，开心点，大年三十记得来吃年夜饭。”安德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随后便消失不见，如那些现在掉落在路明非手背上的雪花。 　　路明非踢开路面上的积血，呼出一口白气，此时是大年三十，路明非本该回到华夏，但比起去见叔叔婶婶，路明非更乐意呆在学院，或许在他心里早已将安德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叔叔和婶婶带着路鸣泽去旅游了，家里没人做饭，还不如留在学院里。 　　面前的积雪分开来，露出一条沙地上的小道，路明非沿着这条小道向前走去，气候变得越来越暖和，路明非鞋上积累的雪化成水，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脚印。 　　不管看了多少次，路明非还是会对这种奇迹感到震惊，如海市蜃楼般的幻境以安德的龙巢为起点，包裹了整个卡塞尔学院，只要安德想，他便能让学院的任何一处化为沙漠。 　　现在，面前的小路正指引着路明非的方向。 　　低着头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明非感觉自己正在向下，面前的小道也变成了楼梯的样子。 　　“这里似乎是诺顿馆旁边的那栋教学楼……”路明非回忆着刚才走过的路，找到了自己所处的方位，摸索着走下了楼梯。 　　路明非在幻境中前行着，被幻境包裹着的他已经开始忘记自己在哪，而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小道不断变换着方向，引导他前往学院地下，安德的龙巢。 　　在路明非快要不耐烦之时，这场旅途终于迎来了终点，安德那建在红色戈壁石中的巢穴已经出现在路明非眼前。 　　与之前不同，安德龙巢那黑洞洞的大门口边上已经贴上了一副春联，上面的字歪七扭八，路明非勉强从那古怪的笔迹中判断出，这对联应该是路梨写的。 　　还没等路明非继续探究，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拉住了他，将他拖进了龙巢内。 　　“你小子在门口干什么呢，叫你你也不答应？”安德看着包的严严实实的路明非，不解地问道。 　　路明非看着龙巢内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安德，路梨，芬格尔，昂热校长，好半天才看向面前的安德：“德叔，新年快乐。” 　　安德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路明非：“新年快乐，压岁钱可要拿好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岛国来人 　　那天晚上，路明非很开心，作为晚辈他收到了不少压岁钱，快快乐乐地过了一个年。 　　而安德有些心痛，自己的小金库又缩水了千万分之一，好在这些损失很快就会被填补上，因此他的心痛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过了两天，安德还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气氛中，昂热却一反常态地将他叫到了办公室，似乎有什么急事，要他过去一趟。 　　安德变为人形，晃晃悠悠地出了龙巢，路梨还在睡觉，这孩子过年玩疯了，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现在快中午了还没醒。 　　昂热的办公室有一架电梯，可以直接通向安德的龙巢，虽然安德一直在吐槽昂热这个古怪的设计，但显然昂热自认为这种办公室里装电梯的设计很有个性，因此这电梯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电梯位于昂热座位的背后，安德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了昂热那奢华的靠背椅与实木办公桌，昂热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 　　“有个人想见你，安德。” 　　“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是来给我拜年的吗？”安德穿着一身宽松的袍子，他的衣服大多都是这样松松垮垮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法师的法袍。 　　“你等下一定要冷静些，是从岛国那边来的人。”昂热严肃地说道：“看在我的份上，千万别打死了。” 　　昂热对安德的期望很低，与岛国来人交流过后，昂热觉得今天这位老兄保底得是个半身不遂，还好卡塞尔学院科技世界第一，打断腿一样能接上。 　　昂热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岛国传统服饰羽织的老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老人看起来六十来岁，气质如剑般锐利，腰间挎着一把武士刀，面色沉静而严肃。 　　在安德的注视下，老人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咔地给安德磕了一个头。 　　安德身子微微后仰，刚才还带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惊讶，看向旁边的昂热说道：“我们那边拜年一般不磕头，拱拱手就行了。” 　　“额，他不是在给你拜年。”昂热表情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他这算是……有求于你吧。” 　　“怎么，小鬼子又想拿回当年的武士刀，”安德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昂热的座位，对跪在地上的老人说道：“你就别想啦，无论派多少人，磕多少头，我都不可能把那些东西给你们。” 　　老人终于说话了，他的华夏语说得并不好，磕磕绊绊的样子让安德想起了当年说着协和语的鬼子：“路校董，鄙人宫本一马，代表蛇岐八家向您问好，为当年蛇岐八家给您添的麻烦，向您谢罪，斯密马塞。” 　　安德原本还带着笑的脸上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道：“如果你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恶心我一下，那你算是做到了。” 　　又看向旁边的昂热，无可奈何地说道：“能不能不要这样，大过年的让我开心点不好吗，还是说你用他的血装饰你的办公室？” 　　昂热也没想到对方十分精准地踩进了安德的雷区，当年蛇岐八家在华夏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称为添麻烦，昂热拉住准备离开的安德，勉强说道：“先听他说完，听他说完。” 　　宫本一马还趴在地上，见昂热发话，这才言简意赅地说道：“蛇岐八家欲要迎回皇之血脉，请路校董开恩应允。” 　　轰！ 　　昂热的实木办公桌被安德直接拍成了两节，跪在地上的宫本一马如同被一辆货车撞到一般飞了出去，随后又被未知的力量固定在空中。 　　安德的脸上反而重新露出了笑容，他做过被打成两段的办公桌，看着被固定在空中的宫本一马，慢条斯理地问道：“我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的。” 　　随后安德不等对方回答，便又自言自语道：说句实话，你们也太慢了，黑天鹅港的事情我就从没遮掩过，有心就能查出来，让我来猜猜，你们应该把三个人都查到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我。” 　　宫本一马感到周围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如实质般积压着自己，让他肺中的最后一丝空气都被积压出去，而安德还在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你们这么直接，昂热又是这种反应，背后有校董在支持吧，我看看，贝奥武夫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洛朗那个女孩才十六七岁，不会轻易支持你们；加图索或许有兴趣给我添乱，但他们可能更想要皇血。” 　　安德观察着宫本一马的反应，随后说道：“是那个成天吃斋念佛的家伙在支持你们吧，我就说他当年也是西班牙地下的皇帝，怎么到了晚年就转了性子，成天手上带着佛珠，你们之间恐怕早就有联系，嗯，或许另外的校董也被你们说动了。” 　　“所以说如果我反对，那些家伙就会跑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安德先生，你应该让孩子和他们的家人团聚，起码带他们回去看看。 　　啊，该死的道德绑架，你们这种家伙就会这一套。” 　　安德用夸张的语气喋喋不休地说着，而宫本一马已经在压力之下意识模糊起来，昂热见状走上前来，拍了拍安德的后背说道：“他快不行了，大过年的，别搞出人命。” 　　“哦，我都快忘了你了，昂热，别紧张，我了解你，如果你真的想要帮他们，早就把楚桐和楚枫派去岛国了，”安德耸耸肩，对昂热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些开心。” 　　话音刚落，安德一脚踢在宫本一马的身上，这个穿着羽织的老人化作一道流星，撞上了校长室的房门，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宫本一马滩倒在地上。 　　“放心，既然小鬼子这么想要他们的皇，那我也乐意满足他们，过上两天，我就把他们带过去。”安德挥挥手，转身走进了校长室的电梯中。 　　昂热看着安德走远的背影，疲惫地叹了口气，早已准备好的校工部成员将宫本一马送到了医务室，又给他换上了一个新的办公桌，昂热默然看着这一切，随后接到了来自电子助手诺玛的电话。 　　“昂热校长，由于第三十七号校长令我必须提醒您，安德先生现在正在装备部，”诺玛机械的声音传来：“按语音识别的结果，他正在与库帕塔先生讨论如何炸沉东京。”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变与不变 　　当昂热通过电梯来到装备部时，安德与库帕塔正站在一起，看着桌面上的岛国地形图，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标出一个个地点，库帕塔似乎正在向安德介绍着什么。 　　昂热向来不受到装备部的欢迎，或许是由于这群死宅觉得昂热身上的现充味道太浓，以至于每次昂热来到装备部，总是很快就被阿卡杜拉赶了出去。 　　不过这次不同，阿卡杜拉最近得到了一个前往月球基地的机会，于是副部长库帕塔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装备部，所以昂热才得以进入此处。 　　作为言灵是莱茵的装备部副部长，库帕塔的人生信条在多年前就变成了制造出最方便同时威力最大的炸弹，这样自己就不用去当人肉炸弹了。 　　于是在回归装备部后，这位一直致力于便携式氢弹的制作，并成功将便携核弹缩小到手提箱大小，由于这位的性格在奇葩众多的装备部中还算正常，所以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副部长。 　　“安德，你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用核弹把岛国给炸沉了，”昂热走过来劝阻道：“如果你要打他们一顿出气，我很支持，但这样就太过了。” 　　“昂热校长，我必须得提醒您，岛国是在两个大陆版块的积压下形成的，”库帕塔抬起头来，率先开口说道：“理论上岛国不太可能沉入海底，除非全球变暖，南极冰架融化。” 　　昂热揉了揉眉心，被这位的思路弄得有些尴尬，而安德在此时抬起头，把手中的记号笔放下，推了推旁边的库帕塔，示意他先离开，安德有些话要和昂热说。 　　库帕塔不明所以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安德看向了昂热，缓缓说道：“我准备对蛇岐八家出手，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那会死很多人，”昂热的手指轻轻弹动着：“我可以出面，封锁全部消息，回绝蛇岐八家，你不必这样做。” 　　“昂热，你知道吗，当年你告诉我，岛国的混血种死得只剩下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我曾以为蛇岐八家会就此消失，”安德拿起记号笔，在富士山上打了一个叉：“但它没有，不过七十年，它就又一次成长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我知道，秘党里有人一直在支持他们，但我不在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知道，那个代家主是你的养子，但我也没说什么。”安德看着昂热，表情复杂：“现在他们想要夺走我最珍贵的宝藏，你却要出来阻拦我吗？” 　　昂热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动摇了，安德又说道：“理论上，蛇岐八家只不过是执行部的分部，但你应该明白，坐拥岛国的他们已经失控了，他们有自己的实验室，装备部，甚至有一套与秘党迥异的规则。” 　　“我只是在拨乱反正，”安德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相信我，之后岛国的执行分部会更加听话。” 　　昂热知道，安德说的没有错，岛国的分部在八十年代开始就逐渐脱离了总部的掌握，他们拥有自己的设备，研究室，与各种事项极大的自助权。 　　岛国和华夏不同，华夏的有关部门与秘党是合作关系，但岛国可是实打实的分部，就像安德说的那样，岛国的蛇岐八家早已失控。 　　昂热推了推眼睛，思考了一会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要干掉犬山贺，如果他有问题，也等到我过去再说。” 　　“你过去，你准备干些什么？”安德问道。 　　“你要知道，蛇岐八家之所以能重生，除了我的支持外，其他秘党中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你既然要对他们动手，那就得有人去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昂热整理着衣服，拉了拉袖口：“我会帮你顶住他们。” 　　“我还以为你会更偏袒一些蛇岐八家，”安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毕竟那个犬山贺可是你的义子。” 　　“孩子不听话了，父亲教育一下不是合情合理的嘛。”昂热笑道：“但答应我，不要伤及无辜，也别想着核爆东京。” 　　有的时候，人的性格总是调和的，当安德说要对蛇岐八家出手，昂热会站出来反对，但当安德拿着核弹准备炸平东京时，昂热就不得不让步，由着安德出手了。 　　接下来的一周中，安德一反常态地没有乱逛，他把自己关在龙巢内，浏览着关于蛇岐八家的情报。 　　而对于三位即将去到岛国的皇血继承人，安德也与他们谈了谈，楚桐表面上看着很冷静，但背后却开始慌乱起来，两三天魂不守舍地在芝加哥四处乱逛，顺带剿灭了一个墨西哥黑帮。 　　楚枫和哥哥一样，表面上还维持着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但手里不断开合的折刀已经暴露了他自己的混乱的心境，和哥哥一样，他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学院，几天后带着一条大得吓人的石斑鱼回到了家，谎称自己去玩了海钓。 　　安德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奶奶楚杰，她年纪大了，如果知道搞不好又要拿着家伙跑岛国去，在安德看来，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用不着让她知道。 　　至于年纪最小的路梨，这孩子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听完安德的解释后，她只是用那双玫瑰色的眼睛看向安德问道：“那你还是我叔叔吗？” 　　“当然，我的红宝石，我永远都是。”安德摸了摸路梨的脑袋，说道。 　　路梨又问道：“那妈妈还是我妈妈吗？” 　　“额，理论上是的，毕竟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是她生出来的，所以乔薇尼确实是你社会意义上的母亲。”安德想了想，不是很笃定地回答道。 　　“哥哥呢？”路梨歪歪头，接着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无论是明非还是楚家那对双胞胎，他们都是你哥。”安德摊摊手，无奈地说道。 　　“这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吗？”路梨撇撇嘴，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玩电脑去了。 　　留下安德坐在那里，尴尬地摸摸鼻子，最后露出了一丝笑意：“确实，这不是完全没变嘛。” 第二百六十章 岛国往事 　　路明非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被安德捉到的，那时他正躺在宿舍的床嗮太阳，作为一名新晋的德鲁伊，路明非的日子过得非常悠闲，每天只要躺着睡觉，就能与自然沟通，缓慢地提升实力。 　　在青铜与火之王后，路明非的实力勉强达到了一级德鲁伊的水准，与自然的交流变得更加精密，奈何他在荒芜的月亮上待了许久，回到学院后又快到了冬天，不然说不定还能再提升一些。 　　安德摇醒了迷迷糊糊的路明非，催促着他穿好衣服，路明非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窗外十点钟的太阳，活动着僵硬的身子，穿好了衣物，被安德拉着走出了宿舍。 　　“德叔，又什么事情啊。”路明非的语调里带着一种别样的慵懒，过年后这位的懒散程度在各种原因的作用下又上了一个台阶，而安德打算让这位好生锻炼锻炼。 　　“出任务，去岛国。”安德这次说话出乎意料地简介，路明非却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压力，他观察着安德的表情，发现他前所未有地严肃。 　　要知道，哪怕是面对青铜与火之王，安德都是那副脸带笑容，玩世不恭的样子，路明非也严肃起来，经历了之前事件的他早已成长起来，虽然暂时不能独当一面，但应该也能帮上德叔的忙。 　　“德叔，是出什么事了吗？”路明非问道。 　　“明非啊，这次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放心，理论上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安德回头解释道，在路明非不解的眼神中，他和安德坐上一架直升飞机，从卡塞尔学院直接飞到芝加哥机场，一架飞机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 　　路明非走上飞机，发现那对大三的双胞胎兄弟与自己的妹妹坐在座位上，似乎在交流着什么，见到路明非进来，抬起头向他打了个招呼。 　　“德叔，这是什么情况？”路明非看着这几个家伙，更加迷茫了，楚家兄弟他知道，狮心会的前会长，实力强劲，出任务绝对是一把好手。 　　但带着路梨是什么意思，路明非是了解安德的，让路梨出任务自己这个叔叔第一个就得抓狂，执行部也不可能让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出任务，除非…… 　　“德叔，你是不是又公器私用，骗执行部的经费出来旅游了？”路明非鄙夷地看着自己这位叔叔，显然安德骗经费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吗？”安德撇陪嘴，把路明非按在座位上：“坐好了，我慢慢给你解释。” 　　此时飞机缓缓启动，在爬升的引擎轰鸣中，安德将当年黑天鹅港中的事情一一道来，除了将自己去黑天鹅港的动机隐藏外，几乎说出了一切，而路明非也终于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身世。 　　“那这么说我和小梨子没血缘关系？”路明非听完愣了半响，才问道。 　　“她可是乔薇尼生的，怎么能说没有血缘关系？”安德反问道，路明非又是一愣，随后看向正看着窗外的路梨，才低声说道： 　　“其实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 　　此时，飞机逐渐平稳，安德从胶囊座舱中起身，站在走廊中间拍了拍手：“现在飞机也平稳了，距离到达还有一段时间，差不多该和你们说说那个蛇岐八家了。” 　　四人的注意被安德吸引，看向了站在走廊中的安德，安德见几人看过来，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蛇岐八家是白王的血裔，自古以来便分为上三家与下五家，上三家拥有最纯粹的白王之血，也就是皇血，有着远超普通混血种的力量，小梨子你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个皇血导致的。” 　　“这个皇血真不是好东西……”路梨嘀咕道，看向窗外，一朵像鲸鱼的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安德没有管路梨，接着说道：“由于皇血的神奇，很早之前便出现了上三家，这些拥有皇血之人作为神灵的祭祀，崇拜着白王，维持着混血种的尊严。 　　而那些皇血稀薄的血脉，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下五家，下五家并不固定，主要负责为上三家提供物资与武力的支持。” 　　“然后上三家就被架空了？”楚桐认真听着安德的话，稍一推理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错，”安德点了点头说道：“上三家最开始只是作为白王的祭祀，对世俗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于是掌握了武力与资源的下五家很快架空了自己名义上的主家，在岛国各地发展壮大。” 　　“至少据我所知，从百年前开始，上三家的血脉逐渐消失，那些仅剩的皇也变成了种马，想方设法延续着皇血的传承。” 　　安德说道这里，严肃了起来，环视着面前的四个孩子，说道：“在岛国踏上军国主义的道路后，蛇岐八家也不可避免地躁动起来，那些岛国混血种成为了战争的主力，踏上华夏的土地，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 　　楚桐和楚枫低下了头，奶奶没少和两人讲过当年的事情，这也是他们最近魂不守舍的原因，比起什么皇血，他们更希望一直陪伴自己的家人开心。 　　安德没有理会思绪万千的两人，而是接着说道：“毫不客气地说，当年那些岛国的混血种是我见过最恶心的敌人，你们可能不明白，那时的岛国是一个宗教化的社会，天皇便是神明，而那些军官是祭祀，士兵便是十字军。” 　　“普通的岛国人经历了系统性的洗脑后，他们的人性逐渐消失，变成一帮疯狂的野兽，而蛇岐八家，便是这群狂信徒中的狂信徒，无可救药，无法改变。” 　　“因为他们的神不是那个个子矮小，相貌呆滞的普通人，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真正拥有无上力量的皇，他是你们生理学上的父亲，那时的蛇岐八家大家长。”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你们在那帮小鬼子眼里不是普通的混血种，也不是什么拥有力量的超人，他们觉得你们是神，是什么狗日的天照大神，月读大神。” 　　“而这个神已经缺席几十年了，那帮祭祀们现在迫切地需要你们来展现一下神迹，提高他们的掌控力。”安德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你们回去。” 　　“如果神和祭祀说的不一样，下面的信徒听谁的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真假 　　初春，一架黑色的专机从芝加哥出发，载着四个年轻人与一头龙飞向岛国，飞机上安德正在向几个年轻人陈述着他们将会遇到的困难。 　　蛇岐八家，或者说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日本分部，其发家的历史还要追溯到当年昂热跟着米军登陆岛国之时。 　　那时岛国民生凋敝，将一代年轻人口投入到狂热的侵略战争后，国内生活水平连年下降，当昂热登陆之时，看到的是那些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的岛国女人与光着脚的孩子们。 　　上层享受战争带来的红利之时，他们则继续承受着战争的代价，曾经宗教般的疯狂被打破，只留下无尽的空虚与折磨。 　　蛇岐八家在此时已经名不副实，族内事物由一帮下五家的老者，也就是所谓的长老管理。 　　那一代的影子天皇，大家长上杉越无心俗世，一心想着卸下身上沉重的枷锁，从这个冷血无情的家族中逃走。 　　战争结束后，蛇岐八家的青壮年几乎死伤殆尽，这些狂热的信徒们甚至乐意将自己的女儿与妻子送去慰安所，在这样的狂热下，几乎没有多少混血种能完整地回到岛国。 　　那些被剩下的，大多是帮十一二岁以下的少年，在昂热看来手无寸铁，软弱得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在与上杉越交战之后，昂热彻底降服了这群蜗居于岛国的鬣狗，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蛇岐八家的效忠。 　　说道这里，安德自嘲地笑笑，摊摊手说道：“你要知道，当年去华夏的岛国混血种大部分都死在我的手里，但蛇岐八家反而更害怕昂热，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几人做出回答，安德便揭晓了答案： 　　“因为在那些蛇岐八家的长老眼中，派去华夏的混血种不过是武器，就像枪支与子弹，我只是毁掉了他们手中的武器而已， 　　但昂热可不一样，他确实威胁到了蛇岐八家的统治，所以他们把昂热奉若神灵，而对我避之不及。” 　　下方的四个年轻人神色各异，路梨听着安德的话，这些话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子来说有些沉重，而旁边的楚家兄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路明非缩在胶囊座椅里，魂不守舍地正在发呆。 　　听上去安德与这群岛国的混血种有仇，在路明非听起来，安德似乎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能够光明正大地打爆对方的狗头了。 　　安德话音一转，继续说起了当年蛇岐八家并不光彩的发家史，当年昂热在岛国除了征服蛇岐八家外，还认了一个义子，也就是现在的代家长：犬山贺。 　　安德不知道昂热那时是怎么想的，但这样的身份无疑带给犬山贺极大的便利，依靠着昂热与秘党的关系，犬山贺带领的犬山家开始快速扩张，从给米军提供妓女为起点，逐蚕食垄断了整个东京的风俗业。 　　十年后，成长起来的犬山贺干掉了曾经的长老们，以一个相当年轻的年纪开始逐渐统治着早已衰退的蛇岐八家。 　　另一边，由于安德的强势，秘党中的部分势力开始警惕起那时还弱小的华夏，于是顺理成章地，岛国的分部愈发收到重视，科技，物资，武器从欧洲来到岛国，滋养着衰弱的蛇岐八家。 　　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平衡远东的混血种势力，蛇岐八家几乎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机会。 　　在安德沉睡的那段日子里，蛇岐八家愈发猖狂，秘党中安德的反对者们肆无忌惮地资助着岛国分部，让他们顺利地完成了从东京到全岛国的扩张。 　　当安德从沉睡中醒来，蛇岐八家已经又一次成为了岛国地下最大的势力，影子天皇的称号终于名副其实。 　　但问题随之而来，伴随着华夏逐渐崛起，蛇岐八家变得越来越紧张，家族中的年轻势力蠢蠢欲动，他们已无力再束缚华夏这条腾飞的巨龙，走投无路的蛇岐八家顺势想到了曾经统治他们的皇。 　　他们需要一个幌子，让所有人更加忠于家族。 　　“听上去对方好像很厉害。”路明非喃喃自语着，随后抬起头问道：“这么说德叔你要和岛国黑社会老大打一场吗？” 　　“打一场？”安德冷笑道：“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把蛇岐八家的高层都干掉或许有用，但过不了二十年，他们就会卷土重来，一个新的蛇岐八家又会出现。 　　然后他们又会想法设法地找到自己的神明，想解决这个问题，得把蛇岐八家来一次彻底的大换血才行。” 　　安德接着说道：“蛇岐八家现在的情况，便是上面一群老不死的下五家，下面则是那些从卡塞尔毕业的专员们，据我所知，不少专员因为不是下五家嫡系，只能做些边缘工作。 　　这些人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他们早已对蛇岐八家不满，楚桐，楚枫，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争取这些人的支持。” 　　“为什么会不满，”楚枫问道：“执行部专员的待遇并不差啊。” 　　“那是执行部，小枫你要知道，蛇岐八家可是黑道，现在那些鬼子还要在纹身的，换做是你，去外国留学四年就成了个黑帮混混，你能愿意吗？”安德回答道：“人都是有向上爬的欲望的，而你们这两位皇的出现，便给了那些有野心之人一个机会。” 　　“但那些下五家的掌权者不会乐意把权利交给你们，你们也同样需要一个契机，”安德走过来拍了拍路梨的肩膀：“蛇岐八家需要一个敌人，在混乱的战争中，你们才能真正获得权利，而这件事，就由我和小梨子亲自去做。” 　　“等下等下，路梨去当敌人，那我来做什么？”路明非一个激灵，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安德从空间袋里掏出一个青铜面具，对路明非说道：“你要知道，蛇岐八家需要的不是由我养大的皇，而是皇的血脉，他们需要一个被完全掌控的神。 　　因此，小桐小枫你们过去后，会不断地有美女投怀送抱，只为了能够得到你们的血脉。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让小梨子一个人呆在蛇岐八家，明非，你得帮帮妹妹。” 　　“可德叔，我要怎么帮？” 　　“不用担心，给蛇岐八家送个假的路梨过去就好了。”安德的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将手里的青铜面具递给路明非：“而这个假路梨，就由你来扮演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互换的身份 　　作为一名自认的文艺少年，路明非曾经想过大学的生活是怎样的，他曾渴望像电影中那样，抱着书本走在学院的林荫道上，边上是可爱的女同学。 　　渴望与同好们谈论着马尔克斯或者纳博科夫的，在昏暗的酒馆中伴着吉他声小酌一杯，然后在醉眼朦胧中拉着喜欢的女孩一起去看星星。 　　而现在，经过一个学期的洗礼，路明非发现自己的生活如同一堆冒险团，他学会了如何使用盾牌与手斧，学会了言灵周期表前八十八个言灵的顺序，学会了如何从一头龙 的外形判断他的谱系。 　　唯一的问题是这与他设想的生活相去甚远。 　　现在，他要尝试一个从未想过的事情，扮成自己的妹妹卧底到岛国黑社会老大家里，这种听上去只会出现在电影中的情节现在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个德叔，你确定吗？”路明非看着手上有些面熟的青铜面具，舔了舔嘴唇：“我……那啥，要是我妈知道了，不得打断我腿。” 　　旁边的路梨显然也对这个安排有些布满：“让哥哥和你去当坏人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不不不，”安德摸摸路梨的脑袋：“你要知道，我们可是需要拉拢一批蛇岐八家的反对者，你的力量不可或缺。” 　　“至于你哥哥，放心，理论上他不会有任何危险，顶多是有些美男来色-诱他而已。”安德耸耸肩，对路明非说道：“学院那边给你请了假，算是出任务，这个面具能把你变成妹妹的样子，准备好没？” 　　路明非踌躇片刻，咬咬牙，问道：“我还能变回去吗？” 　　“当然可以，明非你说我哪次坑过你。”安德一副浑然忘了当年是如何忽悠路明非的样子。 　　旁边的楚家兄弟交流了一会，两人站起身来，与安德几人聚在一起，楚桐好奇地看着路明非手里的面具问道：“这就是奶奶讲过的那个传家宝？” 　　“对，当年你们奶奶就是靠这个躲避追捕的，到我手上后又改装了一下。”安德从路明非手上拿过面具，向几人展示着楚家曾经传家宝的姿态。 　　那是一个带着绿色铜锈的青铜半脸面具，从那斑驳的表面能够看出一些古旧的花纹，面具的表情夸张，眼部的轮廓突出，让路明非想起了三星堆的文物。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面具他在哪里见过了，那次去安德的武器库，他在武器库的墙壁上见到过这个面具，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面具似乎还会说话来着？ 　　“奶奶更我们讲过，她说这个面具被安德爷爷你拿走之后，她好久没见过了。”楚枫看着曾经的传家宝，心直口快地说道。 　　“相信我，小枫，这东西被我改造了一下，你奶奶见到了估计要发疯，”安德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笑着将面具递给旁边的路梨：“不多说这些，你等下就看到了，来，我的红宝石，把手伸出来。” 　　路梨摊开自己洁白的手心，好奇地伸出右手，随后手心一疼，路梨随之抖了一下，殷红的鲜血从她手心的伤口处渗出，安德随之将面具压在上面。 　　“放心，这玩意上的铜锈只是装饰吗，不会让你得破伤风的。”安德说道，在几人的注视下，被安德压在路梨手心中的面具渐渐发生了变化。 　　绿色的铜锈逐渐消失，面具重新回到了当年金黄的外表，夸张的表情与眼部轮廓慢慢收敛，而那些东方样式的花纹则变得更加繁复。 　　路梨感到手上的面具震动了一下，一个慵懒而柔软的女性声音在机舱中响起：“如此强大的血液，妾身可是许久没尝过了。” 　　“奶奶可没说过这个……”楚枫喃喃自语道，突然明白了安德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奶奶看到曾经的传家宝变成这幅样子，恐怕真的会掏刀子。 　　安德嫌弃地拿起了面具，路梨手上的疤痕在面具离开后快速愈合着，没过一会她的手上又一次光洁如新，路梨捏了捏右手，刚才的感觉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真是绝情，把妾身放到那堆垃圾里待了那么久，再多让人家喝一口嘛……”面具震动着，发出黄色的光芒，用婉转的声音哀求道。 　　“别闹，这次我不是带你出来去倭国玩吗？”安德和面具交流着：“小梨子你是见过的，等下你把明非变成她的样子，剩下的事情随机应变。” 　　“倭国，妾身还没去过倭国呢，”面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少女的活泼：“小姐的样貌妾身早已烂熟于心，要帮忙的公子又在何处？” 　　安德将面具递到路明非手上，示意他带上，伴随着一阵火光，路明非瘦削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女。 　　玫瑰红色的眼眸，深红的头发，配合女孩姣好的面容，如果不是脸上慌张的表情与身上的男式服装，旁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对双胞胎。 　　路明非慌张地拉紧变得松松垮垮的衣服，有些不太习惯地摩挲了几下双腿，显然，无论怎么看，他已经变得与自己的妹妹一模一样了。 　　“啊这，这……”路明非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尖细起来，如同清晨从草叶上落下的第一缕水珠，但他可无心这个，用求助式的眼神看着安德。 　　“衣服给你准备好了，去厕所换吧。”安德掏出一套衣物，丢给路明非，转头对路梨解释道：“放心不是你的，我新买的衣服。” 　　路梨可没有管这些小事，表情严肃地看着变了样子的路明非，说道：“一模一样……” 　　楚桐也学着路梨的样子，感叹道：“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啊！”人的本质就是复读机，作为弟弟的楚枫也不能幸免，成功接着上头两位的话继续复读起来。 　　“别感慨了，小梨子过来，我给你来一个变身术。”安德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复读，当路明非穿好漂亮的小裙子从洗手间返回，他见到了一个穿着路梨衣服的自己。 　　“感觉如何？”安德问路梨。 　　“除了高了一点外，好像没什么变化。”路梨扭动着身子，平静的话语中似乎暴露了什么悲伤的事实。 　　毕竟龙是不用哺乳的嘛……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小子很有天赋嘛 　　一架黑色的专机飞翔在太平洋上空，这是秘党首领昂热的专机，作为一名追求速度的极速者，昂热最爱的事情就是飙车，因此他所有的载具都在装备部的改装下快得吓人。 　　而作为一名擅长跑路的黄铜龙，安德则对昂热的爱好兴趣不大，在他看来这种钢铁造物还比不上自己的传送魔法，因此在有必要的时候，安德从来都是借用昂热的专机。 　　现在，在这架黑色的专机上，一个少年，或者说少女，正在努力适应着新的身躯。 　　“这感觉怪怪的，”路明非扭动着身子，好像身上有虱子一般乱动着，他看向旁边坐着的妹妹问道：“话说路梨，你平时都怎么做的？”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路梨显然更适应一些，一方面是因为安德的变身术没有面具变身那么完善，其二是她不需要伪装太久，因此没什么压力。 　　“我得装成你啊，给点建议，你平时都是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情什么的。”路明非有些紧张，敌人可是岛国的黑帮，要是被发现了自己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 　　“不需要，小梨子以前都没怎么出来过，蛇岐八家能够收集到的信息有限，”安德走了过来，安慰道：“而且据我所知，蛇岐八家只知道楚桐和楚枫是皇血继承者，对小梨子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那德叔，你的意思是……”路明非试探性地问道。 　　“少说话，少搞事，当个安安静静的大小姐。”安德分析道：“这样子最保险。” 　　“这和我一点都不像。”路梨抗-议道，这孩子可不是什么安安静静的大小姐，有安德这样一个长辈，这孩子从小就不算安静。 　　“妾身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安排，”路明非手腕上带着一个青铜镯子，那是面具启动后变换的形态：“和罗嬷嬷给我念的书很像，什么三无千金小姐之类的。” 　　“饕餮小姐还会看书吗，和奶奶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坐在旁边的楚枫感叹道，饕餮是面具的名字，由安德取的，源自面具上的饕餮纹和面具吸血的特性。 　　“挂在墙上可是很无聊的，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变化为手镯的面具震动着，其中的活灵与几人聊着天，顺便帮助路明非找到当女孩子的感觉。 　　“公子可看过红楼梦，有道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黛玉这般女子，不正是公子所愿？”饕餮的话半白不文的，路明非废了一番力气，才理解了她的话。 　　显然，饕餮想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林黛玉一般的病弱美人，面对虎视眈眈的蛇岐八家，或许装病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你还看过红楼梦？”路明非问道：“我还以为你很早以前就是……” 　　“妾身也会看书的，多亏了主人，让我能从那昏暗无光的地方逃出来。”饕餮的语气罕见地低沉了几分，随后又指挥道：“公子可把眉头皱起，走步略小一些，便多了几分味道。” 　　在饕餮的调教下，路明非的姿态越来越优雅，微皱的眉头，抿起的嘴唇配合一副娇小的样貌，把一个病弱少女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 　　“一点都不像。”路梨吐槽道：“我平时可不会捂着胸口走路。” 　　“不，他比你还像个女孩子。”楚桐看着弱柳扶风般的路明非，在一旁补充道，他可是看着路梨长大的，自然知道这个女孩有多么调皮，龙裔的强大体质注定了她不会是这种样子。 　　“路老弟很有天赋嘛，”楚枫欣赏地点点头，显然对路明非的样子十分满意：“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身上那股阴柔的气质，真是失算。” 　　正在接受饕餮训练的路明非无暇顾忌旁边几人的谈话，他带着一种崇高的使命感，开始努力地学习着饕餮所说的姿态，索性饕餮的要求都不算难，路明非只练习了很短时间就大体掌握了要点。 　　“这样应该就能骗过他们了。”安德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孩，满意地点点头：“理论上长期这样可能会产生一定的性别认知障碍，明非你在没人的时候可以变回去，免得精神出现问题。” 　　路明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耷拉着肩膀，又变回了那个衰仔的样子，虽然这幅样子配合他现在的脸有些违和，但安德还是觉得这样更自然些。 　　“辛苦你了，我会不时和你们联系，具体的方法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放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安德承诺道，旁边的四个年轻人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就此，一场针对蛇岐八家的阴谋就此拉开序幕。 　　而蛇岐八家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正忐忑不安地做着预案，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机场，姣好面容的少女穿着黑色的职场装，在轿车中等待着皇的到来。 　　蛇岐八家一直对安德这位大佬充满警惕，他们知道安德并不喜欢岛国，更不喜欢曾经侵略华夏的蛇岐八家，所以蛇岐八家一直对安德避之不及，交往甚少。 　　在一开始，蛇岐八家曾经判断过安德的反应，知道让皇回归没有那么容易，但伴随着派去谈判的宫本家长老被打进医院，蛇岐八家真正才紧张起来。 　　而伴随着安德坐着专机，大张旗鼓地来到岛国，蛇岐八家才判断出他可能的用意，他或许是要来羞辱这个曾经的敌人，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后辈成为蛇岐八家的皇。 　　但蛇岐八家并不在意，他们需要的，不是那三位皇，而是皇的血脉，为此，他们并不在意安德的侮辱，甚至乐意伸长脖子，接住安德的巴掌。 　　显然，接待安德的活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个苦差事，幸好犬山贺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收义子。 　　那些来自小家族的混血种被犬山贺收为义子后，便算是进入了蛇岐八家的嫡系，在这种时候，就是用到他们的最好时机。 　　于是，一个带着眼睛，看上去有些古板的中年人被推举出来，负责这次的任务，他叫犬山纯，是几年前犬山贺收的义子，负责犬山家的部分财务工作。 　　现在，犬山纯坐在车里，等待着飞机的降落。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扬州瘦马 　　等待是痛苦的，而等待一位安德这样的煞星更是如此，在蛇岐八家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那架颇有特色的黑色专机终于降落在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等到飞机停稳，安德一马当先从飞机上下来，欢迎仪式超乎想象的捡漏，没有花束与美酒，漂亮的姑娘躲在车里，站在安德面前的只有一个满脸假笑的中年男人。 　　“路安德校董，鄙人犬山纯，日本支部财务副处长，负责本次接待工作。” 　　男人低下头，将身子躬成九十度，向安德伸出手来，头仰着看向安德的眼睛。 　　安德理都没理面前的男人，冷着一张脸走到黑色的轿车前，男人赶忙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跟在安德后面的，是伪装成路明非的路梨，她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景象，紧跟在安德身边，一同坐进了轿车的后排。 　　跟在安德和路梨后面出来的三位则收获了更加豪华的待遇，在日本分部专员们的引导下，分开坐上后面的三辆轿车，享受着轿车内奢华的接待。 　　安德和路梨坐在后排，车厢内的气氛无比凝重，负责开车的司机颤抖着，他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头怪兽正在盯着自己，无奈之下，犬山纯把司机拉出了驾驶室，亲自上手开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公路上，安德却率先打破了这种让人难受的寂静：“我还以为，接待仪式会更隆重一点，犬山贺不来见见我这个叔叔吗？” 　　“家主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实在不能来，只能由我这个儿子来代劳，请您谅解。”犬山纯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假惺惺的笑容，让安德皱起了眉头。 　　“那你后悔吗，接了这样一个糟糕的任务。”安德随即又笑了笑，问道。 　　“能接待您这样的传奇屠龙者，是鄙人的荣幸。”犬山纯的华夏语说得很好，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被选出来作为接待。 　　“你说你是犬山贺那家伙的儿子，其实是义子对吧，值得吗，为那种人卖命？”安德接着问道，从后视镜中观察着犬山纯的眼睛。 　　“家主是位了不起的大人，能成为义子是对我最高的褒奖，”犬山纯的话语中多了些许感情，但脸上还是那副假笑的样子：“来接待您，这是本就是我身为义子应该做的。” 　　“真像啊……”安德低声感叹道，随后便不再言语，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和犬山纯聊天的兴致，在后座位上闭目养神昂，旁边的路梨也学着安德的样子，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 　　而显然，后面三辆车就没那么平静了，作为哥哥的楚桐一上车就看到了旁边穿着职业套裙，带着眼镜，打扮得如同职场精英一般的女子。 　　女孩伸出纤细的玉手，自我介绍道：“犬山优衣，日本分部助理执行官。” 　　楚桐伸出手来，简单而礼貌地握了一下对方的指尖：“楚桐，卡塞尔学院大三生。” 　　面前的优衣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楚桐说道：“我听说过你，狮心会的前会长……” 　　面前的女孩展现出一种柔软的女性魅力，从楚桐的校园生活入手，以高超的技巧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这场在车上发生的聊天。 　　楚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到了安德曾经说过的话，作为风俗业巨头的犬山家，有着收义子义女的习惯。 　　那些义子会成为家族的管理者，而所谓的义女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扬州瘦马，犬山家把那些年轻的混血种女孩收集起来，培养她们，当她们长大，便会作为陪侍，送给那些达官贵人们。 　　显然，面前的女孩便是犬山的义女之一，楚桐想到这里，将头靠在椅背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那种压力来自旁边的女孩，来自这个糟糕的蛇岐八家，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将他的心脏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后放，作为弟弟的楚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他宁愿和老哥去砍几只死侍，也不愿意呆在这辆车里，和旁边那个名叫真琴的女孩子聊天。 　　楚枫遇到的女孩比优衣更加大胆些，这才过了一会，就已经靠在楚枫的身上，眼神中那炽热的渴望，似乎想要把对方吞下去。 　　楚枫并非没有经验的初哥，相反，性格活泼，以昂热为偶像的他有过不少女朋友，但只要一想到安德在飞机上讲过的话，楚枫就难以直视面前的女孩。 　　在那一刻，楚枫才明白，或许他和自家老哥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感情派，更想要和两情相悦的女孩子一起做快乐的事情。 　　而不是像这样，被一个女流氓虎视眈眈地渴望自己的种子。 　　路明非所在的情况就好多了，他的车上没有任何的女孩子，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面色沉静，路明非能够从他露出的后颈上看到些许纹身。 　　面前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黑社会，纯度百分百的那种。 　　路明非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开车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尴尬，随后自我介绍道：在下佐伯龙治，执行部专员，代号乌鸦，路小姐您放心，我只负责开车。” 　　路明非没有说话，还是老老实实地扮演着那个病弱的大小姐，将那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感觉刻画得入木三分，乌鸦见状没敢多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跟着车队来到了东京的一座大厦前。 　　铁灰色的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让这栋建筑在周围的灰色楼宇中分外突兀，最前方，犬山纯向安德介绍道： 　　“路校董，这是我们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总部，于二零零四年落成，也是学院在东京的办公中心。” 　　“源氏，现在蛇岐八家，还有源氏吗？”安德冷笑道：“你们这公司，名不副实啊。” 　　“路校董您说笑了，我们马上就会有了，不是吗？”犬山纯微笑着，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嘛，看起来我确实给你们送上了一份大礼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蹬鼻子上脸 　　岛国分部，一个神奇的地方，其中一半以上的成员都是岛国警视厅的通缉犯，麾下的产业涉及黄赌毒多个方面，是岛国黑道界的巨擘，所有岛国帮派的主家。 　　但这个庞然大物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真正属于蛇岐八家的人实在太少了，拥有下五家姓氏之人，也就是所谓的小五姓成员，只占整个岛国分部的四分之一左右。 　　这个数字，还是把那些老弱妇孺都统计在内的情况，真正算是青壮年者，不足十分之一。 　　这让蛇岐八家的统治出现了一丝裂痕 　　现在，这道裂痕即将被填补，因为那曾远去的神明，真正的皇终于要回来了，蛇岐八家在七十年后，终于又有了上三家的成员回归了。 　　四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源氏重工门前，和这栋建筑一样，源氏重工内部的风格也带着一种特殊的冷硬感，一排黑衣人在门口排成两队，等待着贵客的光临。 　　当安德走下车，看到的是那些躬身九十度的黑衣大汉，气氛庄重而沉默。 　　而在另外的地方，蛇岐八家也在观察着安德的反应。 　　作为老牌的校董之一，安德给人的感觉向来是飘忽不定的，这位总是呆在卡塞尔学院地下的校董有许多名头，包括炼金宗师，华夏有关部门的创始人。 　　但在岛国人眼中，安德是位不折不扣的煞星，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一直是蛇岐八家发展的一道障碍，任何混血种势力想要与蛇岐八家合作，都要考虑安德的意见，哪怕他从来不在意这种小事。 　　而当蛇岐八家得知皇的血脉在安德手上时，他们一度想要放弃，按照安德一贯表现出来对蛇岐八家的厌恶，皇血回归的概率极低。 　　蛇岐八家甚至做好了去卡塞尔偷种子的预案，但安德一如既往地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三个孩子都带了过来，甚至还带上了路家现在的继承人路明非。 　　蛇岐八家崇尚强者，安德的这种行为被他们视为一种软弱，为此许多蛇岐八家成员甚至大肆庆祝，庆祝那个一直在他们头上的家伙终于服软了。 　　现在，在源氏重工大厦的高层，犬山纯带着安德一行人从电梯出来，一间颇有岛国风情的餐厅已经收拾妥当，等待着贵客的驾临。 　　此时岛国早已是黄昏，橙红的太阳在在天边探出一个小头，正在不情不愿地落下，在东京的灯火中，看起来是那样的不显眼。 　　餐厅没有窗户，主位后面放着一副铠甲，背后的墙上挂着“任侠”二字的书法，周边则用屏风围了起来，穿着和服的侍女排列两旁，引导着安德几人落座 　　安德看着桌上装饰精美的菜肴，皱了皱眉头，他一直是不爱吃鱼的，更不要说生鱼片了，在龙的菜单上，只有全熟和微焦两种熟度，生肉从来不会考虑在内，至少安德是这样的。 　　后放，伪装成路梨的路明非摸着脖子上带着的红宝石吊坠，有些紧张，按安德的说法，这枚吊坠能够释放火球术，从而伪装成言灵，帮路明非骗过其他人。 　　用通俗易懂的话说，路明非现在是获得了一件装备：火球项链，这件放游戏里保底是蓝装的装备稍微给路明非带来了一丝温暖，忐忑不安的他在自己的座位上跪坐而下，姿势优雅，如同一位真正的千金小姐。 　　不得不说，路明非在这种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在安德旁边的路梨学着自家叔叔盘腿坐下，楚枫与楚桐也没顾忌那么多，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作为蛇岐八家的代表，犬山纯坐在安德下手的位置，将主位让给了安德。 　　“路校董，我们安排了一些美食与歌舞，为诸位接风洗尘。”犬山纯介绍道，不一会，进来了几个穿着和服的女子，画着古怪的妆容，咿咿呀呀地舞动着。 　　安德没有动筷子，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日式的装饰，日式的料理，再搭配上日式的歌舞，毫无疑问，蛇岐八家正在用这种方式向安德示-威。 　　安德低下头，不紧不慢地欣赏了一下酒杯里漂亮的花纹，便敲了敲桌子，对犬山纯说道：“让孩子们先去休息吧，我们来谈谈正事，明非，你不用走，留下来。” 　　在安德的吩咐下，楚家兄弟和扮作路梨的路明非在侍女的引导下离场，留下路梨和安德两人呆在餐厅中。 　　犬山纯的嘴角勾起一丝隐晦的微笑，在很多时候，先出手的一方通常会落入下风，或许和之前讨论的一样，安德服软了。 　　“路校董，蛇岐八家很感激您为我们做出的贡献，皇的血脉在您的手中成长，”犬山纯带着职业风格的呆板笑容，转身对安德说道：“从今以后，蛇岐八家便是您最忠诚的盟友。” 　　在犬山纯说出这话的那一刻，安德的手指就将面前的餐盘划出了一道裂痕，犬山纯的说法无疑已经是骑在安德的脖子上拉屎，安德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德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就是蛇岐八家的作风吗，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想打发我？” 　　犬山纯站起身来，从一位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在安德身前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对安德说道：“您说笑了，蛇岐八家早已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请您笑纳。” 　　安德结果盒子，里面是一本装订好的书册，犬山纯接着说道：“路校董，您是世界闻名的炼金大师，这是一份来自华夏的古籍，记载了曾经华夏的炼金术。” 　　安德打开用线装订的书本，书本很新，安德一眼就看出了这并非正品，他挑挑眉头，说道：“就一本影印版，正品呢？” 　　“正品在运送途中，因为保存不善而损毁了，但影印版还是保留了下来。”犬山贺礼貌地说道，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正品什么时候毁掉的？”安德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胸中的火焰变得越来越大。 　　“大概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左右吧，类似的古籍我们并不少，路校董想要借阅随时可以来。”犬山纯脸上带着笑意，毫不在意地说出了真相。 　　“你把从华夏抢回来的书，当做礼物送给我，”火焰从安德的手上升起，将那卷影印版的古书焚毁：“你们好大的胆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痛殴 　　安德本以为蛇岐八家会有所收敛，但他错了。 　　你不能指望一帮宗教疯子和你讲礼节，从安德带着四个孩子来到岛国的那一刻，蛇岐八家就不再把他看作是一种威胁。 　　对于崇拜强者的蛇岐八家来说，安德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一种示弱，也让他们的行为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那些新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觉得安德已经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强大。 　　于是，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他们开始试探起安德的底线。 　　在屏风围成的和室中，安德将蛇岐八家的礼物付之一炬，燃烧产生的烟雾点燃了上方的报警器，一时间警铃大作，天花板上的消防装置喷出水来，却不能浇灭安德的怒火。 　　安德用力一掀桌子，精美的菜肴飞了出去，砸在旁边的屏风上，露出了其后隐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群穿着西装，手里拿着武士刀的岛国分部专员们，安德看着他们的样子，猛地抓住面前犬山纯的脖子，问道： 　　“所以说，这全都是设计好的对吧，”安德从牙缝话来：“你们想要激怒我。” 　　犬山纯脸上仍然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他什么都没说，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一目了然。 　　安德作为校董，若是在蛇岐八家的欢迎宴会上大打出手，毫无疑问会对其本身的信誉造成伤害，而其他校董也就有了一个出手的理由，能够顺理成章地牵制住安德与昂热。 　　但这种牵制，对于蛇岐八家来说，要付出血的代价。 　　安德说出了最后的话语，他问被抓住脖子的犬山纯：“后悔吗？” 　　“能为家主效力，万死不辞。”犬山纯的答话还是那样有条不紊，充满着一种冷硬的礼貌。 　　安德那一刻的目光无比复杂，似是怀念，似是愤怒，还带着些许莫名的悲伤，他的手在逐渐收紧，而边上那些黑衣人已经围了过来。 　　七八把武士刀架在路梨的脖子上，在那些岛国专员的眼中，这个瘦弱的男孩保持着一种特别的冷静，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金枪鱼大腹放到嘴里，随后皱了皱眉头，显然吃不惯这种食物。 　　“路校董，请您将犬山纯先生放下，”乌鸦站了出来，对安德劝阻道：“对于他的冒犯，我们可以道歉……” 　　嘎嘣！ 　　乌鸦话音未落，就看到安德的手猛然收紧，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犬山纯的身体瘫软下来。 　　安德已经无心在多说什么，对于一头黄铜龙来说，当他不想和你说话的时候，通常意味着他已经准备要干掉你了。 　　黄色的雾气从安德宽松的衣袍下被释放出来，在周围人还未察觉之时，已经开始在房间中弥漫，安德看着面前的乌鸦，他是唯一一个敢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看来几十年过去，你们还是没变。”安德冲着乌鸦勾了勾手指，说道：“你倒是不错，让我看看你有什么不同。” 　　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让乌鸦脖子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的手在颤抖，最后还是握紧了刀柄，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大喝一声，向安德冲了过来。 　　安德闲庭信步般侧身，躲开乌鸦劈来的刀，一拳锤在对方的肚子上，在众目睽睽中，乌鸦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撞开和室的大门，幸福地昏倒在走廊上。 　　此时，天花板上的消防装置逐渐停歇，和室的地面上积着浅浅的一层水，在旁边专员们惊骇的目光中，地面上的水沸腾起来，随后凝结为白色的水雾弥漫开来。 　　黄白色的烟雾弥漫，只能听到其中传出人类的惨叫与肉体碰撞的声音。 　　当烟雾散尽，和室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安德站在那里，穿着黑衣服的专员倒在地上，黑压压地铺满了整片地面，安德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吃着料理的路梨，满意地点点头： 　　“这次不错，幻象有些意思了，出来吧。” 　　路梨的身影从房间的角落出现，她根本没有坐着，从之前就在安德的帮助下隐身躲在了角落中，而那个品尝料理的人，不过是路梨制造出的魔法幻象，只会僵硬地做一个动作。 　　安德随手挑了一个专员，现在他还需要一个司机，拖着这句瘫倒的身体，和路梨坐着电梯下了楼。 　　事后，那位专员回忆道： 　　那时整个房间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听到同伴的痛叫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把刀架在那个男孩的脖子上，即使在那时，他还在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料理，让人敬畏。 　　你问我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肚子上挨了一拳，那是我挨过最疼的拳头，就像把你整个人撕碎再拼好那样，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打穿了，感觉好像来到了三途河畔见到了去世的爷爷一样。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后面坐着那位校董大人，他带着那个叫路明非的孩子，用冰冷的语气让我开车去机场。 　　当蛇岐八家的人赶到现场时，他们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专员们，他们的武器全部消失不见，瘫软地被堆在房间中央。 　　犬山纯的尸体靠墙放着，他的身体完好无损，，脸上还带着那幅职业化的笑容，来整理现场的专员甚至以为他只是睡过去了。 　　“尸横遍野啊……”进来的专员被这残暴的一幕惊呆了，超过二十名分部精锐的专员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展现了安德无与伦比的战力。 　　这可是二十余名手持武士刀的混血种，当年昂热征服蛇岐八家所通过的十番试炼，也不过是面对十名手持武士刀的精锐，但这次，安德可是赤手空拳击倒了二十名混血种，这份力量，远比昂热更加强大。 　　突兀地，那些被堆在一起的精锐们颤动了一下，在后勤部门专员的注视中，那些他们本来以为死亡的专员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他们手脚无力，好像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有损失？”一个老人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进来，专员们纷纷向他行礼，随后回答道： 　　“报告代家主，专员们似乎被打昏了，可能有些脏器上的损伤，但犬山纯课长似乎……” 　　老人走到犬山纯的面前，看着这个曾经的义子，随后说道： 　　“不要在去挑拨那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皇血的延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站在阳光下的机会 　　蛇岐八家收敛着犬山纯的尸骨时，而安德与路梨正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上，轿车驶向羽田国际机场，而安德在与身旁的路梨聊着天。 　　“第一次看到死人，害怕吗？”安德问道。 　　“还好，”路梨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把头靠在窗户上：“冰窖里的东西比这恐怖多了。” 　　“那就好，”安德点点头，接着说道：“这次带你来，也是让你见见世面，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那些人吗？” 　　“因为叔叔你是好人？”路梨回过头来，用路明非的样子说道：“你不想杀他们？” 　　“一部分是这样的，更重要的，是那些人的身份，”安德看向前排开车的黑衣人，对方的脸上不动声色，但安德却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除了那个犬山纯，其他人都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蛇岐八家，没有下五家的姓氏，在那些掌权者眼中，不过是可以消耗的废品。”安德解释道。 　　“同时，这些外围成员又是蛇岐八家统治的基础，是楚桐和楚枫能够争取的对象，如果我-干掉他们，外围成员反而会投向下五家，同时迁怒于那两兄弟，明白了吗？” 　　“好复杂啊，”路梨感慨了一句，说道：“不能简单些吗？” 　　“所以我们才要出来，外面可没什么掣肘。”安德说道，随后看向前面开车的岛国专员，说道：“我们不妨听听当事人怎么说的，开车的小子，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你是卡塞尔的学生吧。” 　　在昏暗的车厢中，安德看到司机的明显颤抖了一下，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随后那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专员回答道：“卡塞尔学院机械系2007届毕业生，桐生和马。” 　　“不要这么紧张，和马同学，我似乎当年还教过你，那次帮尼古拉斯代课的时候，对吗？”安德的眼中闪过一丝紫色的魔法光芒，桐生和马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是的……”桐生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您讲课很有特点，让我印象深刻，校董先生。” 　　“不不不，别叫得那么生分，叫声老师如何，我们来聊聊天吧。”安德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在魔法与语言的共同作用下，桐生和马本能地觉得安德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好的，安德老师，我还记得您当年给了我一个A。”桐生的脸上露出笑容，让他多了几分人情味，安德见状，就像一个老师关心学生一样，问起了桐生最近的情况：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当时大学成绩不错，现在在岛国怎么样？” 　　“不太好，”桐生的脸色苦恼起来：“安德老师，我现在真的不太好。” 　　“怎么了，岛国的高危混血种和死侍太多了吗？”安德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不像是会被这种困难打倒的人啊。” 　　“恰恰相反，死侍，啊，我们这边叫鬼，鬼实在是太少了。”桐生和马说出了现在岛国分部遇到的困境：“我来这边两年了，每天只能和一帮黑道打交道，去收保护费，调解帮派斗争。” 　　“为什么？”一旁看风景的路梨来了兴趣，抬起头来问道：“不是说岛国的混血种有所不同吗？” 　　“路公子，算了，我还是叫你学弟吧，学弟我跟你讲，岛国就这么大地方，家族统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把每个混血种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出现了鬼第一时间就会被消灭，而且那种事情，都是那群五小姓的家伙去干的，哪轮的上我这种小人物。” 　　桐生的话语带上了几分放肆，魔法的作用下，他陷入了一种类似醉酒的状态，将以前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安德听着桐生和马的话，挑了挑眉头，岛国的情况似乎在自己的干预下出现了一些意外，缺少了赫尔佐格这个双面人，猛鬼众的势力似乎没能发展起来。 　　原著中，赫尔佐格同时扮成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与猛鬼众的王将，挑动着两个组织在岛国上厮杀，而缺少了这个关键因素，在秘党支援下的蛇岐八家碾压式地干掉了猛鬼众，将所有的鬼控制了起来。 　　问题随之来到，没了敌人，自然就没了任务，但没有任务，那些普通的专员又如何晋升？ 　　于是底层的怨气越来越大，反而促使了蛇岐八家开始寻找以前消失的皇血。 　　“但专员的待遇很不错吧，芬格尔经常和我说要去古巴分部。”路梨不解地问道，她的知识完全来自于卡塞尔学院内的见闻，起码那些回到学院的分部成员都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芬格尔也经常在她面前说古巴的分部有多么安逸。 　　“呵，其他地方是，但岛国可不是，学弟你毕业了千万别来，”桐生和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撸起袖子，向路梨展示着自己的右手，上面纹着一个拿着日本刀的武士。 　　“看到了吧，加入岛国分部要纹身的，纹了这个，连澡堂都去不了，谁都知道你不是好人。”桐生和马抿着嘴唇，用几乎咆哮的声音吼道：“我跟爱子说自己在东京的大公司上班，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自己其实是个雅库扎（极道）。” 　　“哦，你说的爱子是？”安德脸上露出一丝恶趣味的笑容，问道。 　　“我的女朋友，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家是群马县的，父母只是蛇岐八家的外围成员，不涉黑，血统很低，我的血统等级也不高，所以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普通人的学校念书。”桐生的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接着说道： 　　“爱子和我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很崇拜我，学习好，还去国外留过学。”说道这里，桐生自嘲地笑笑，说道：“有什么用，回来了还不是和高中辍学的一起当混混。” 　　“那么，你想改变吗？”安德看着这个已经完全被情绪控制的男人，就像魔鬼一般引诱着对方。 　　“当然想，安德老师，我想要站在阳光下，想要像其他专员一样有一个体面的身份，想要和爱子结婚，最好再生几个孩子……” 　　安德打断了絮絮叨叨的桐生，金黄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着，安德开口，用一种柔软而诱惑的口气说道：“那么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相信我，未来会更好。”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先吃饭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一个显赫的名字，每一个执行官都是无与伦比的天之骄子，而在分部中，他们也会得到相应的身份。 　　在米国，执行部一般会伪装成FBI或者IRS，而芬格尔心心念念的南美，执行官的身份一般是大庄园主或者青年富豪，哪怕在南朝鲜，他们也是声名赫赫的娱乐公司经纪人。 　　但这一切的显赫都与岛国分部无关，这些执行官的身份只有一个：雅库扎，也就是所谓的极道，岛国黑道的一部分。 　　雅库扎这个名字的来源是岛国传统纸牌游戏花札的最坏组合「八、九、三」，由此可见这些极道在岛国的地位。 　　开往机场的轿车上，桐生和马在安德的控制下断断续续地吐露着关于岛国分部的一切。 　　僵化的管理，空耗在各式黑道斗争间的精力，不断制作表格与备案的后勤，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而臃肿的怪物，它已经太老了，老到任何的改变都会让这个脆弱的系统崩溃。 　　更要命的是，由于蛇岐八家与秘党的合流，本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出台的岛国《暴力团对策法》一直没有出现，这让岛国的黑道势力逐渐有了失控的趋势。 　　这个暴力团对策法，其实是岛国在泡沫经济后出台的限制黑帮的法案，其中规定了黑道帮派无法收取保护费，禁止收取高利贷等，从社会与法律上孤立黑帮的法案。 　　在另一个世界中，这个法案的出台让当时盛极一时的岛国黑道迅速受到打压，并很快衰落得不成样子，但在这个世界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蛇岐八家在没有军队的岛国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作为执行部的分部，其内部的武器储备只有米军基地才能比得上，警视厅根本拿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一点办法。 　　可悲的是，那些米军也算是秘党的人，让他们对蛇岐八家出手，纯粹是贼喊捉贼。 　　伴随着蛇岐八家的壮大与岛国经济的下滑，普通民众对黑道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而政客们只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偶尔抓几个替死鬼平息一下众怒。 　　“现在经济不行，但保护费却还那么高，之前就有个老人因为交不出保护费，被一个小五姓的混蛋烧死了。”桐生和马叹了口气，下五家与黑道绑定得更深，也更加没有人性。 　　“看起来岛国鬼子还是一样恶心，”安德看着开车的桐生和马，随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接着说道：“不过看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的人在，看起来时间还是改变了不少的。” 　　车在安德的要求下驶进机场的停机坪，停在那黑色的专机之前，周围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天空上飞机引擎的声音，飞行员被安德从休息室揪了出来，现在正在驾驶舱中调试着机器。 　　桐生和马走下车，毕恭毕敬地帮安德打开车门，鞠了一躬，说道：“安德老师，谢谢您愿意听我抱怨，这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好久好久了。” 　　安德拍拍桐生和马的肩膀，拿出一个U盘，温柔地说道：“那就帮老师一个忙吧，找台能连辉夜姬内网的电脑，把这个U盘插上去。” 　　桐生和马不着痕迹地拿走了U盘，安德接着说道：“当这东西亮绿灯时把它拔下来，销毁掉，你是执行部的精英，这种事情应该非常简单吧。” 　　“当然，安德老师，我的潜入实习成绩可是A。”桐生和马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为了你的安全，我会给你设置一个暗示，你会暂时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你完成任务。”安德接着说道：“有信心吗？” 　　“万死不辞。”桐生和马想要习惯性的鞠躬，却被安德扶住了肩膀，伴随着暗淡的魔法光芒，桐生和马的目光呆滞了起来，僵硬地坐回车里，驾驶着车辆远去。 　　“你在用魔法控制他吗，叔叔？”路梨问道。 　　“不，我只是用魅惑人类让他更加真诚，而且除了最后用魔法施加暗示，其余时候可是他自己的意志在起作用。”安德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说道：“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现在我的红宝石，你应该来学学如何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路梨迷茫地看着安德，随后问道：“叔叔你要去拉拢盟友吗？” 　　“差不多吧，就像每个冒险故事一样，想要打倒恶龙，一定要聚集靠谱的同伴。”安德给自己与路梨施加上隐身术，又制造出两个魔法幻象代替二人上了飞机。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飞机开始加速，向着大洋彼岸飞去。 　　“现在蛇岐八家会以为我们上了飞机，而这就给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你知道下一步去做什么吗？”安德接着问道。 　　“找盟友，靠威逼利诱拉拢他们？”路梨的回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黑暗色彩，在还未走出社会时，他们总是把社会想得太坏，充满着阴谋论与厚黑学。 　　而安德的回答则带着老人特有的诙谐：“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比如日式拉面什么的，你看，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是夜，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小车专为走街串巷卖拉面设计，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着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条小街是被时代抛弃的地方，边上是繁华的灯红酒绿，高楼大厦，小街附近则是老式的和屋，屋前种着梧桐和樱花，幽静中透着破败。 　　忙碌了一天的越师傅已经准备好收摊了，他把刚刚买的色情杂志向车内塞了塞，压住那张小泽玛利亚的碟片，开始收拾起碗筷。 　　蓝色的帘子被掀开了，上杉越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长着一副帅气但有些轻佻的面容。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女孩，长发扎成一束，看起来有几分松松垮垮，女孩的眼睛是玫瑰红色的，上杉越没多在意，东京这地方，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红色的眼睛压根不稀奇。 　　“还有吃的吗？”男人用很老式而且带着浓重口音的日语问道。 　　“当然，您请坐。”上杉越站起身来，开始向六十年来一样，做起了拉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某科学的配种方法 　　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中，有一个小小的拉面摊，一位上了年纪的师傅每到下午便会出摊，直到午夜才休息，一周六天天天风雨无阻，但礼拜天要去教堂，所以摊子不开。 　　今天，这个在当地大学生群体中颇有名声的小摊，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三四十岁，穿着一声宽松的袍子，看起来就像个奇幻世界中的法师，女的还是个孩子，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穿着件有些过时的衣物。 　　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两位都非常能吃，现在已经是上杉越第三次给女孩加面了，他从未想过一个高中生小姑娘能吃下这么多食物。 　　而那个男人，已经吃掉了五碗面条，似乎也不过是半饱，对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和上杉越聊了起来。 　　男人的口音很古怪，遣词造句也带着一种昭和年代的遗风，让上杉越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嘿，小子，你不是岛国人吧。”上杉越也放松了下来，他现在都快九十岁了，叫面前的男人一声小子也不算过分。 　　“我从华夏那边来，到这边……算是办事吧。”男人吃着上杉越给的小菜，慢条斯理地说道。 　　“难怪，我听你的日语就不像岛国人，”上杉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压低声音说道：“你说话跟个昭和年代的老头子一样，很容易听出来。” 　　“昭和年代，呵，因为我学日语的老师就是那年代的人。”男人不在意地摇摇头说道：“就这样挺好，反正用到的时候也不多。” 　　“这孩子是？”上杉越低声问道，用眼睛撇了撇旁边的女孩，她正在与一块叉烧做斗争，看她的笑容，显然对这碗拉面很满意。 　　“我侄女，不会日语，这次和我一起来岛国玩玩。”男人活动着手指，接着问道：“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上杉越了然地点点头，人老成精，他能看到男人看向女孩眼中那对亲人的宠溺，两人的关系远比叔侄更亲密，就像爸爸和女儿。 　　“她这样年纪的孩子，去神社或者富士山不太合适，东京的迪士尼公园很不错，就是人比较多，有时间可以去玩玩。”上杉越向男人介绍道。 　　两人交谈间，路梨已经吃完了碗里的拉面，拿着一张纸巾正在擦嘴，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上杉越车内的空间，在淡黄色的灯光下，上杉越刚刚买的杂志露出了一角。 　　“啊偶，这可不是淑女应该看的。”上杉越用对路梨说道，尴尬地笑着，把书本往里面塞了塞。 　　“你很不错嘛。”安德放好筷子，对上杉越说道：“这么流利的，即使是那些经常去华夏的岛国人也做不到。” 　　“我母亲是华夏人，中法混血。”上杉越笑了笑，开始收拾起碗筷，接着用说道：“承惠1500日元。” 　　“我没有给岛国鬼子付钱的习惯，就用这个代替吧。”安德说着不明所以的话，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沓文件，递给面前的拉面师傅，对方不明所以地接过资料，看着上面的世界树标志，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昂热派你来的？”上杉越看都没看，就把文件扣在油乎乎的桌子上：“他起码应该自己过来，和我喝上一杯。” 　　“真奇怪，理论上你应该见过我的，难道你那些废物手下们当年没给你看过华夏的战报吗？”安德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话，上杉越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越看越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然后他想起了那个被蛇岐八家恐惧的名字，那个来自华夏的可怕战士。 　　“你是路安德！” 　　上杉越还能记起听到这个名字的下午，那时战争已经进入相持阶段，糟糕的消息不断传来，其中一大半都是关于这个名叫路安德的男人。 　　在战争初期，华夏的混血种还未反应过来，一部分混血种甚至乐意与蛇岐八家狼狈为奸，在那时蛇岐八家收获了许多珍贵的传承与炼金物品。 　　而伴随着安德逐渐组建起自己的队伍，蛇岐八家的力量不断损耗，情况在一天天地变坏，而安德的名字也在战报上频繁出现，通常都和战斗小队的减员有关。 　　“你记起来了，很好，”安德拿过被上杉越压在桌上的文件，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吧。” 　　上杉越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忐忑不安地收拾着碗筷，心中思考着面前这个煞星会怎么对自己，随即又感到一阵释然。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现在对方上门，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了之，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上杉越收拾好摊子，带着两人去到了他的家，那是一座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和屋，屋子并不大，在周围的建筑中也算得上寒酸，上杉越将厢车锁好，带着两人进了屋子。 　　屋子展现出一副老年单身汉的样貌，但出乎意料的干净，一个十字架放在玄关处，下方是几袋分类好的垃圾，上面用标签写上了要去丢的时间。 　　屋子没有客厅，准确地来说，是卧房与客厅的结合，榻榻米上放着被褥，一个小电视被放在架子上，边上是一沓各式各样的色情碟片，从苍井到小泽都有，看得出来上杉越的生活确实多姿多彩。 　　“你们等下，我去拿椅子。”上杉越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椅子，便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他带着两个板凳回来了，随手将板凳放在榻榻米上，自己则跪坐下来，面色平静地说道：“安德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安德和路梨坐在凳子上，高了上杉越一节，看着平静的上杉越，安德有些享受这种踩在曾经敌人头上的感觉，但欺负一个老人没什么意思，安德又将文件递给上杉越，说道： 　　“这份文件，你看过再说。” 　　上杉越接过文件，那是一份实验报告，关于一个疯狂科学家如何制造强大的混血种试管婴儿的，而在父本那一栏中，有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上杉越自己。 第二百七十章 男人的战斗 　　狭窄的房间中，上杉越跪坐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面前的文件，文件被翻译成了法语，他的母语，配合下发的标注，读起来还算顺利。 　　他发誓，在他八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看书的时刻，路梨环视着这个房间，这些装饰她在副校长尼古拉斯的房间里见过，那地方总是充斥着光着身子的女人照片与各式各样的伏特加。 　　“我以后会秃顶吗，叔叔？”路梨转头问安德。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经年累月地相处，安德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别担心，曼斯坦因是男人，和你不一样对吧。” 　　路梨哦了一声，转而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上杉越，把对方与尼古拉斯对比着，女孩捧着下巴，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做什么，随后又出了身，思维不知跑哪去了。 　　另一边，上杉越的心情显然没有那么平静，伴随着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他的手指逐渐抓紧，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但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他便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我还有孩子？”上杉越把文件丢在一边，苦笑道：“我这个种马配了十年种，最后才发现还不如人家做试管婴儿的。” 　　“你应该放平心态，肉体比不过机械是常态，现在肉联厂都用冷冻精子了。”安德说道：“我们不妨讲讲你那些孩子。”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上杉越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信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那个科学家用自己的基因制造了上千个胚胎，他都不敢想若是出现了千八百个自己，世界会乱成什么样。 　　“放心，当年那个基地被我炸了，里面的胚胎都死绝了，从理论上来说，我杀了你几千个孩子。”安德把手搭在腿上，对上杉越说道。 　　上杉越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消息，他愣了一会，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主赐给他们安息。” 　　随后安德的话又让他的心揪紧了：“但还剩了几个最完美的成果，我和战友收养了他们，现在，他们被蛇岐八家找到了。” 　　“你应该清楚蛇岐八家会怎么对待他们吧，种马先生，我相信你也不想自己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吧。”安德的声音低沉，在房间中回荡着。 　　咔嚓！ 　　榻榻米被上杉越抓出了五道裂痕，他的胸膛起伏着，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但那种愤怒，最后化作了一种虚弱的无力。 　　上杉越是个懦弱的人，他知道蛇岐八家的罪恶，却只愿意出逃，缩在东京待了六十年，却不敢反抗那个名义上听命于他的势力。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那样弱小，保护不了母亲，也保护不了那几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我要毁了蛇岐八家，把他们的脑子打出来，就像当年做的一样，”安德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恶魔的低语在上杉越耳边回荡：“那么告诉我，种马先生，你要加入吗？” 　　“你想毁就毁吧，反正我也看那帮家伙不顺眼，黑道至尊与我这个拉面师傅何干。”上杉越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逃避。 　　“真是懦弱而愚蠢的选择，上杉越，”安德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咬着牙说道：“昂热告诉我当年他把你打成了猪头，看起来那次还没有把你脑子里的水打出来。” 　　“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面对我！” 　　安德抓住上杉越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冲着对方吼道，上杉越感觉自己好像在面对一团火焰，它在自己的面前炽烈地燃烧着。 　　“你TM的算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安德用力摇晃着上杉越，声音让地面都震颤起来：“多少人因为你死了，而你就缩在东京看他妈的A V？” 　　“你以为是谁让那些鬼子去杀人放火，啊？ 　　是你！ 　　我干掉的鬼子都他妈的是你的信徒，他们以你的名义去屠杀无辜者，去把自己的妻女扔进慰安所， 　　而你逃过了审判，在这里过着悠闲的生活，我去NMD。” 　　安德一拳锤在上杉越的脸上，对方不躲不闪，硬吃了安德一拳，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许……说我妈妈。” 　　一场难看的战斗在这个破屋中开始了，两个拥有着远超普通人力量的生物，在这个充斥着黄盘的房间中，在女孩的注视下，展开了一场缠斗。 　　两人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所有的技巧，单纯以自己强大的肉体硬吃着对方的攻击，没人用言灵，也没人用武器，单纯以拳头相互殴打着对方的面门。 　　安德发泄式地将今天的怒火倾泻在上杉越身上，还好他还维持着变身术，力气没有本体状态大，但当他发泄完喘着粗气站定，上杉越已经瘫在地上，面目全非了。 　　路梨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上杉越的脸，听到对方发出的喘息后才放了心，安德则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往上杉越身上刷着治疗术。 　　上杉越身上的红肿逐渐消失，他摸了摸恢复平整的脸蛋，随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安德的治疗只是把表面治好了，内部还需要恢复。 　　“你知道吗，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觉得你还算有点良心，可以挽救一下，才愿意给你这个赎罪的机会。”安德活动着手指，看向蹲在上杉越旁边的女孩：“感觉你这个爸爸如何？” 　　“好老，看起来比昂热伯伯还有尼可都老，”女孩想了想，说了一个最简单的评价，随后又看向安德：“他会放火球术吗？” 　　上杉越不敢相信地望着安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了指旁边的女孩，瞪大了被打得青紫的眼皮看向女孩那红色的双眼。 　　“对，种马先生，重新介绍一下，这是路梨，我侄女，同时也是当年的实验品之一，不过现在，她是我最珍贵的红宝石。”安德笑着点点头。 　　上杉越用力撑起身子，竖起一根大拇指，笑着对女孩说道：“我当然会放火球了，黑色的火焰见过吗，我可是很厉害的。” 　　女孩伸出手，一颗网球大小的火球在她的手上出现，伴随着女孩紧皱的眉头，火球的颜色波动了一下，变得有些泛蓝，女孩随即熄灭了火焰，瞪大眼睛说道： 　　“你骗人，物理老师告诉我，不存在黑色的光，因为黑色是没有可见光进入眼睛时的感受。” 　　上杉越尴尬地望向安德，对方摊摊手说道：“初中物理知识，你不会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正常的女孩 　　上杉越居住的小屋中，一场战斗刚刚停歇，上杉越拿着一块毛巾沾着凉水敷在脸上，他已经活了快九十岁了，在那八十余年的人生中，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战斗过。 　　虽然现在上杉越身体每一处都痛得要死，但心中却有一种释然，既然家族又一次重蹈覆辙，那作为末代皇帝的自己，或许有义务做些什么。 　　“呼，我现在感觉心情好多了。”安德坐在凳子上，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果然适度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路梨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不时召唤出火焰，在她的操控中，火焰变换着形态，但她不时瞟向上杉越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女孩内心的紧张。 　　上杉越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问道：“你们在岛国吃得惯吗？” 　　“不太好，岛国的食物只能说一般。”安德回答道。 　　旁边的路梨也点点头：“我不爱吃生的东西。” 　　“那看起来你们需要一个后勤人员，毕竟吃不好可是很难受的，”上杉越伸出了手，看向安德：“还需要我这个老师傅吗？” 　　“欢迎加入。”安德握住上杉越的手：“上面已经决定了，就由你来当猛鬼众的王。” 　　“啥？！”上杉越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愣了片刻，疑惑地问道：“你说的猛鬼众是……” 　　“你们这边不是习惯将高危混血种叫做鬼吗？”安德摊摊手，奸笑着拍了拍上杉越的手：“作为蛇岐八家的对立势力，取名猛鬼众再合适不过了。” 　　“你想要放出那些鬼！”上杉越的手猛然抓紧，瞪着安德：“他们会毁掉东京的！” 　　“不，他们不会，事实上这些年我在白王之血上取得了一些突破性进展，相信我，他们会很听话的。”安德甩开上杉越的手，看向旁边的路梨：“我亲爱的红宝石，让这个老家伙看看你那美丽的姿态吧！” 　　“好中二啊叔叔。”路梨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到房间中央。 　　“这叫有气势，那些上年纪的家伙都这么说话的。”安德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对上杉越说道：“小梨子的血统浓度很高，准确地说是处于死侍化的边缘，我花了十多年，终于让她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孩。” 　　上杉越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榻榻米上的女孩，火焰正在她的身上缓缓出现，伴随着女孩努力地自我催眠，沉睡于她体内的黄铜龙血一点点激活。 　　盾牌形的黄铜鳞片从女孩裸露的手臂上长出，黑色的头发变为火红的颜色，一对扇形古板从她的后脑处伸出，弯曲着沿头颅生长，覆盖住侧面的头部。 　　“你个混蛋，她龙化了你看不见吗？”上杉越跳起来，揪着安德的领子：“你管这叫正常，这难道不是已经是鬼了吗？” 　　“叔叔没错，这就应该是我正常的样子。”路梨走过来，看着上杉越说道：“只是白王的血脉一直在压制。” 　　安德没理会上杉越，挣脱开来问路梨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应该比上次要强些，叔叔你看，我的鳞片比上次更硬更亮了。”路梨摸了摸身上的鳞片，伸出胳膊，展示着手臂上的鳞片。 　　“那还不错，这次应该能坚持一个小时，这对你来说是个好事。”安德摸摸路梨的脑袋，捏了捏对方的角，转头对上杉越说道： 　　“你知道为了压制白王之血有多辛苦吗，我不得不用我的血脉调和，持续十多年的输血后，才勉强让这孩子能够开口，不然她每次一说话就会释放言灵。” 　　“没有十多年，也就十年左右。”路梨开口反驳道：“只是十六岁的时候又复发了而已。” 　　上杉越看着面前长出龙角的女孩，他从未怀疑过路梨的身份，安德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带着一个女孩来找自己，但显然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问个问题姑娘，三百二十五加六百七十七是多少？”上杉越咽了口唾沫，问了一个问题，他起码要确定面前的女孩是有理智的。 　　路梨抬头望天，喃喃自语了一会，这才不确定地说道：“一千零二？” 　　上杉越松了一口气，敬畏地看着旁边的安德：“没有死侍化，甚至比一般的鬼更加冷静，安德先生，你知道你做出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不过这和你理解的龙化不是一回事，话说小梨子算对了吗？” 　　“不知道，我几十年没有算过这么复杂的题了，但她能冷静地说个数已经说明了问题。”上杉越毫不在意地说出了事实，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路梨远远超过了死侍所能达到的理智极限。 　　路梨听到上杉越的话，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数起了自己手臂上的鳞片，安德则拉过上杉越，低声说道： 　　“看起来你这位后勤要干点活了，你要知道，小梨子变身是要消耗身体中的热量的，你还有没有肉什么的，赶快搞些来。” 　　“经费，”上杉越两手一摊，毫不客气地说道：“现在我入伙了，你这个老大得给钱吧。” 　　“你就继续装吧，谁不知道你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卷了一大笔钱跑路，吃你两口饭怎么了。”安德没好气地说道：“快去吧，顺带一提，小梨子喜欢焦一点的。” 　　“你比昂热还要混蛋，哪有行动不给钱的。”上杉越嘀咕着，向着外面走去，准备看看自己还有什么食材储备，顺便做点宵夜出来。 　　“连人手都没有，要什么钱。”安德从空间袋里掏出一个平板，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我来看看那个桐生和马做得怎么样了。” 　　听到安德的话，路梨也凑了过来，看着安德手上的平板电脑，说道：“那个U盘，是病毒吗？” 　　“不只如此，那还是个网卡，小梨子你要知道，岛国这边的主机，也就是超算辉夜姬，她是没有联互联网的，只有一个公司内网。 　　因此想要攻破辉夜姬，就必须要让辉夜姬连上网络，这样诺玛就能侵入其中。” 　　安德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现出一张岛国艺妓的白色大脸，那个艺妓似乎被人按在屏幕上，脸颊被压平，嘴微微咧开，露出其中涂黑的牙齿。 　　“噫……”安德拿远了平板，嫌弃地看着屏幕上的动画，艺妓的脸缓缓滑下，露出背后穿着水手服的女孩。 　　“EVA，看起来辉夜姬还是个难缠的对手？” 　　“不，安德先生，只是信道有些狭窄，所以启动了战争模式，”穿着水手服的EVA踩在和服艺妓的脑袋上，自信满满地对屏幕外的两人说道：“我当年格斗课可是拿A＋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帅 　　在平板上，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展示着当年在卡塞尔学院学到的格斗技巧，毫不留情地殴打着可怜的和服艺妓，伴随着一段颇有邵氏武侠风格的战斗后，女孩一脚飞踢将艺妓踢出了屏幕外。 　　“说实话，你这段动画渲染了多久？”安德不屑地撇撇嘴：“难怪芬格尔老是说学院防火墙不给力，不要把算力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好不好。” 　　屏幕中穿着水手服的女孩站在那里，两手叉腰，嘟着嘴说道：“安德先生，相信我，算力绰绰有余，你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网络流量。” 　　说着，穿着水手服的女孩逐渐淡化，屏幕上只留下一根简单的线条，伴随着EVA的声音，线条波动着：“安德先生，我已经接管了辉夜姬的大部分功能，不得不说，辉夜姬和诺玛相比，起码差了两个世代以上。” 　　“这很正常，EVA，你要知道岛国对信息技术总是有些滞后，你不能指望现在还用传真机的家伙深入研究计算机算法。” 　　“EVA，那个桐生和马怎么样了？”路梨打断了安德与EVA的聊天，问道。 　　“请放心，路梨小姐，对方似乎在完成任务后恍惚了一段时间，随后就把U盘毁掉了。”EVA回答道，随后展示出一段视频，似乎是来自某个摄像头。 　　桐生和马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似乎在看着手心中的什么东西，随后张开嘴，将U盘放在嘴里，路梨能看到他用力地咀嚼着，随后将那被破坏的碎屑吐在掌心，包上卫生纸放到了口袋里。 　　“不得不说，用牙齿破坏设备这一行为非常果断，唾液会破坏其中的电子元件，使其再也无法修复。”EVA介绍道。 　　“那我们也不能辜负那小子的苦心，EVA，把资料调出来吧，让我来看看蛇岐八家的秘密。”安德下令道，随后平板上出现了一个目录，那是辉夜姬资料库中隐藏的秘密。 　　当上杉越端着一盘子炒面回来时，他看到安德正拿着一个平板在滑来滑去，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上杉越没搭理他，把刚刚做好的炒面递给路梨： 　　“趁热吃，看看合胃口不。”上杉越把手中肉比面多的炒面递给路梨：“我这里没啥储备了，剩了些面条，给你做了炒面。” 　　“谢谢。”路梨低声道了声谢，随后接过炒面吃了起来，和安德呆久了，她的吃相并不好看，颇有些风卷残云的气势，嘴边上油汪汪地闪着光。 　　上杉越笑呵呵地看着女孩吃完了炒面，拿出一个手帕给她擦了擦嘴，接过盘子说道：“下次别吃这么快，对胃不好。” 　　“知道了。”路梨回了一句，此时，安德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不给我也来一份？” 　　“算了吧，你晚上吃得可不少，别把我吃穷了。”上杉越嫌弃地挥挥手，又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现在的蛇岐八家究竟有多烂，种马先生，我现在拿到了蛇岐八家的资料库，对这个组织有了一些了解。” 　　“别这么叫我，安德，”上杉越尴尬地说道：“你怎么看蛇岐八家？” 　　“烂透了，从下往上全都烂透了，哪怕以最轻的程度，岛国支部也应该清洗掉三分之二的人。” 　　“一半以上的外勤人员只有高中学历，平日的工作是像个混混一样去调和黑帮冲突，”安德手捂额头，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小梨子你看过那部电影《教父》没有？” 　　“那个意大利黑手党的故事？”路梨想了想，记起了那部电影。 　　“对，连一个电影里虚构的黑手党都知道要洗白上岸，但蛇岐八家现在还陷在极道这个泥潭里，这帮猪头甚至为此感到骄傲。” 　　安德都为这帮家伙感到着急，想到百年之前，现在的那些混血种家族哪个不是黑道，华夏的混血种是洪门天地会，西方就是加图索家族这样的意大利黑手党。 　　百年之后，人家加图索家族早就洗白上岸，成了意大利皇室后裔，祖上多了好些公主，天地会洪门就不说了，现在都是政府的人。 　　但唯独蛇岐八家这些年来还满足于当黑道至尊，把大量的力气花在黑帮斗争上，死守着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其实蛇岐八家曾经洗白过，但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上杉越尴尬地说道，上一次蛇岐八家站在阳光下，还是二战时的事情。 　　至于结果嘛，便不用多说了。 　　安德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说道： 　　“实话和你说吧，种马，蛇岐八家现在的情况用句话来形容，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正正好发展到顶峰上，但只要踹上一脚，便会由盛转衰。 　　内部，蛇岐八家有一群卡塞尔留学过的专员，但他们在现在的制度下是大材小用，自然心生不满。 　　外部，现在岛国经济不好，又准备申办奥运会，政客想要有个和平的环境，大财阀则怨恨蛇岐八家抢走了他们的财富，最后是平民，他们更是讨厌极道。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这个任务还挺简单的。” 　　“但没有蛇岐八家，岛国会……”上杉越想起了当年在家族中看过的传说，突然紧张起来：“你可能不知道，蛇岐八家世代守护着一处龙族秘境。” 　　“我知道，高天原对吧，”安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上杉越的话：“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找一帮合适的混血种，让他们继续这个使命。” 　　“至于黑帮，我没有兴趣帮岛国扫黑除恶，但为什么黑道至尊一定要是蛇岐八家呢，要知道蛇岐八家已经太老太老， 　　上说着，安德站起身来，对上杉越说道：“现在我们要该去找下属了，但在这之前，你先带上这个。” 　　安德递给上杉越一张面具，光滑的面具平整而洁白，上面印着两个字：“王将。” 　　“真丑，这是啥？”上杉越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面具，嫌弃地问道。 　　“我说了，你是猛鬼会的老大，代号就是王将了，用你们岛国的将棋命名。”安德介绍道。 　　“那你呢，你叫什么，龙马？” 　　“不不不，我和你平级。”安德耸耸肩，拿出另一个白色面具，上面印着一个飘逸的书法： 　　“帅”！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成长的礼物 　　在东京郊外的深山中，有一座特殊学校，虽然是这样对外宣称的，但蛇岐八家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那里是关押鬼的地方。 　　在岛国，每个混血种出生时，就会有人来检测其血统，当某个混血种的血统即将突破那层界限时，他就会被送来这里关押起来。 　　樱井明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当他的血统被判定为危险品时，普通的人生就已经与他无缘，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了这里，唯一能记住的，就是父母如释重负的眼神。 　　岛国混血种由于白王的血脉，极其容易跨过那道界限，成为可怕的鬼，但相对的，当他们突破界限之时，相较其他混血种也更加隐蔽，同时更加危险。 　　这让蛇岐八家采取了极为严厉的管控措施，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樱井明躺在床上，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有问题，那些古怪的低语不时在他的耳边想起，如附骨之蛆，想让他堕入深渊。 　　好在他一直表现得不错，按照管教嬷嬷的说法，如果他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四十岁，那他或许有机会离开这里，去到外面的世界。 　　“但你要是表现得不好，想想里面那些人的样子……”嬷嬷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道，那种冰冷的语调让樱井明打了个寒颤，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 　　这所学校的里面，或者说地下实验室部分，是那些已经失控的混血种最后的去处，他们因为一些愿意，没有被直接杀死，而是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只有那时不时传出的惨叫，证明他们还活着。 　　地下的入口离樱井明的房间很近，因此他相比其他孩子，都更为恐惧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樱井明曾见过一个被送到里面的女孩，她比自己大几岁，面容枯瘦，神志不清，拘束服束缚着女孩毫无生气的身体，但不知为何，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每个孩子都知道，地下是可怕的无间地狱，关押着疯狂的鬼怪。 　　樱井明打了个寒颤，不再去想这些，翻身准备睡觉，门外却传来了完全陌生的脚步声，樱井明蜷缩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一，二，三…… 　　有三个人从门外经过，走路的声音不属于任何的护工，而声音远去的方向告诉樱井明，他们往地下去了。 　　就像是发现自己在偷听一般，脚步声突兀地消失了，樱井明闭上眼睛，在忐忑不安中努力催眠着自己，那种恐惧甚至让他忽略了一直困扰他的低语。 　　此时地下实验室内，护工或者说实验员正像往常一样，维护着这些廉价的实验品。 　　护工拿出一根针管，给面前的实验体注入镇定剂，在对方麻木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解开束缚衣，用抹布清理着对方破破烂烂的身体。 　　这些粗鄙的护工在私下里会叫这些实验品洋娃娃，特别是那些长相还不错的女孩，更是护工们发泄的对象，面前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当护工穿好裤子离开，女孩又一次被束缚起来，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等待着下一次实验的到来。 　　刚刚用隐身术来到地下的安德几人看到护工从那个小房间中离开，上杉越转头问安德：“A-11，应该就是刚刚那个房间了。” 　　“对，我们的第一位手下，便在那里等着我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安德看着房间门牌上的名字：樱井小暮，满意地点点头。 　　“臭味，汗的味道，还有厕所的味道。”路梨皱皱眉头，现在她脸上带着一个纯白色的面具，原因无他，只是觉得安德给的其他几个面具都太难看了，索性那个空白的好些。 　　“我闻到了仇恨。”安德拍了拍路梨的后背，随后走上前去，轻轻松松地打开了钢铁铸就的防护门。 　　“蛇岐八家将这些鬼束缚起来，平时用镇定剂控制住，但混血种强大的神经，可不会被镇定剂限制，”安德走过去，用手将女孩的脑袋掰过来，接着说道：“所以他们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身体却被药剂控制，无法动弹。” 　　“这帮家伙果然是坏人。”路梨听着安德的话语，点了点头。 　　“这可是鬼，很危险的。”上杉越作为曾经的影皇，自然清楚鬼的可怕，对路梨叮嘱道：“不要对其心生怜悯。” 　　“明明刚才那个人更像鬼吧。”路梨吐槽道。 　　安德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示意二人看过来，接着说道：“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混血种的抗药性，她的身体正在逐渐适应那些药剂，你们看。” 　　安德随手一挥，召唤出一个小小的光球，照在女孩苍白瘦削的脸上，在三人的注视中，那双黑色的眸子眨了眨，女孩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丝生气。 　　“就这？”上杉越疑惑道。 　　“就这。”安德站起身，活动着身子说道：“她可是被注射的肌肉松弛剂，没有死掉就不错了，能眨眼已经说明有了一定的抗药性。” 　　说着，安德拿出一瓶墨水，开始在房间柔软的海绵地板上写写画画起来，一个并不复杂的法阵很快出现在地面上。 　　“话说，你究竟从哪里拿出这些东西来的？”上杉越挑挑眉毛，好奇地问道。 　　“玩过勇者斗恶龙之类的游戏吗，主角都有一个特别大的背包，但外表上看起来就是个小袋子，你可以理解为那种东西。”安德随口解释道，又拿出几片鳞片，插在法阵的几个角落。 　　“叔叔，这是我的鳞片。”路梨观察着那几枚鳞片的样式，认真地说道。 　　“这当然是你的鳞片，”安德对路梨说道：“彩色龙那边有句老话，雏龙的成长总是从收服狗头人开始的，你长大了，也差不多该有几个眷属了。” 　　上杉越在旁边欲言又止，随后想了想又闭上了嘴，他虽然年轻时不学无术，但看安德的架势还是能猜出对方是位高深的炼金宗师，在这个领域，自己这个中学学历的混子显然没有多少发言权。 　　安德转头望向被束缚的女孩，光球发出的白光照在女孩脸上，安德问道：“想要力量吗，足以复仇的力量，想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半响，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上杉越尴尬地说道： 　　“她应该听不懂中文，要不你用日语试试？”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断裂的七胴切 　　当安德换了日语后，女孩终于有了些许反应，黄色的光芒在她的眼中缓缓浮现，随后她眨了眨眼，黄光又换换熄灭，如同一枚年久失修的白炽电灯泡。 　　“看起来她答应了。”安德耸耸肩，掩饰着刚才的尴尬，将女孩抱起来，丢在法阵中央。 　　“我要怎么做？”路梨问道：“给她输血吗？” 　　“当然不，起码不用这么多的血，”安德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路梨，说道：“稍微割破点手指，抹到她脑门上就行。” 　　“还要血吗？”上杉越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用我的行不行？” 　　“不，小梨子的体内即有我的血脉，也有白王之血，对于这些鬼来说，是最好的转化材料，相信我，从今天开始，她会收获一大批死忠，愿意为她献身的那种。“安德拍了拍路梨的后背，示意女孩行动起来。 　　路梨望着如蚕蛹般蜷缩在法阵中间的女孩，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当自己因为血脉而痛苦地嘶吼时，安德似乎也是这样，割破手掌，用自己的龙血对抗那白王的血脉。 　　拿起安德给的匕首，路梨手起刀落，切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汇成一条鲜红的线，滴落在法阵中女孩黑色的头发上。 　　“嘶！你这孩子，刺手指就行了，为什么要割手腕？”安德心疼地往路梨手上丢了几个治疗术，看着那道口子逐渐愈合，脸色才好看些。 　　“但叔叔你不就是这样做的？”路梨活动着刚刚恢复的手腕，睁大眼睛无辜地说道。 　　“你能和我比吗，你多大，我多大？”安德恼怒地瞪了路梨一眼，平复了下心情，随后指着法阵说道：“接下来就是输入魔力了。” 　　“那叔叔，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烧她就好了。”安德没好气地说道。 　　路梨召唤出一道火焰，丢入法阵内，那些龙鳞与血液燃烧起来，却没有烟雾，只有火焰在安静地燃烧着。 　　“现在炼金术都是这样子的吗？”上杉越感叹道：“和我当年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时代总是会变的，这个法阵会将小梨子的血变为材料，压制住鬼体内超量的白王血脉，我可是和尼古拉斯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安德介绍道。 　　上杉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一个卖拉面的，对于这种话题完全没有经验，只能麻木地点头。 　　即使过去多年，樱井小暮仍然会记得那个静谧而炽热的夜晚，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肮脏肉体在火中燃烧着，那可怖的低语被神明的烈焰去除，留下只留下强大的力量在自己体内。 　　在那个晚上，她涅槃重生，不再是A-11号实验体，而是樱井小暮，一个准备向蛇岐八家复仇的鬼魂。 　　当火焰消散，曾经束缚女孩的病服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具光洁的肉体躺在法阵中。 　　路梨走过去，想要拉起女孩，伸出的手却被抓住了，女孩撑着地面，爬起来跪在地上，微微喘息，然后用一种沙哑干涩的嗓音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您，救了我吗？” 　　安德见到这一幕，不动声色地给路梨拍了一个通晓语言，才接着和上杉越站在一旁默默看戏。 　　路梨愣在那里，樱井小暮还在继续说着，话语变得流畅起来：“我已经感觉到了，您就是救世主，弥赛亚，”樱井小暮抬起头，却只看到白色的面具，她停顿了一下，一种狂热开始在脸上浮现：“我愿成为您的刀剑，白大人！” 　　“好肉麻，而且我怎么感觉这说法有点熟悉？”上杉越摸了摸下巴，似乎感觉樱井小暮的语气在那里听到过。 　　“我得提醒你，这上面是个教会学校，看来这孩子学了些乱七八糟的宗教用语。”安德耸耸肩，给上杉越解释道。 　　虽然路梨很像反驳自己并不叫什么白，但想到现在是伪装状态，还是忍住了，她转头，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旁边看戏的两个老头子，安德这才出来解围。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还记得之前的事对吧，去吧，向那些人复仇。”安德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樱井小暮不解地抬起头，随后顺着安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 　　曾经光洁的手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带着龙鳞的利爪，其上覆盖着白色的鳞片，只在手肘处带着些许黄铜色的尖刺。 　　“去吧，去找到那些应受赐福的人，把他们带来这里，而那些无福者，便干掉吧。”安德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樱井小暮却点了点头，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般走出了房间。 　　“你就不怕她失控吗？”上杉越抓住安德的袖子问道。 　　“这就是你的工作了，王将先生。”安德笑着拿出一把武士刀：“你得跟着她，在那个孩子做出出格之事时阻止对方。” 　　“这是装备，小心一点。”安德将武士刀递给上杉越，又给对方拍了两个法师护甲，挥挥手示意对方赶快出发。 　　“这把刀……七胴切，”上杉越抽刀出鞘，打量着刀上的铭文，疑惑道：“这刀你从哪里来的？” 　　“从一鬼子军官手上拿过来的，那家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他叫什么名字？”上杉越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种无可抑制的愤怒。 　　“好像叫藤原胜吧。”安德漫不经心地挠了挠下巴说道：“放心，我保证他死得可惨了，理论上连灰都不剩。” 　　上杉越的肩膀抖了抖，随后转身出了房间，但以安德的听力，还是听到了他最后说出的话： 　　“谢谢……” 　　路梨沮丧地走了过来，拉拉安德的衣襟，问道：“叔叔，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很差？” 　　“不，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如何当个合格的老大……”安德弯下腰，摸了摸路梨的脑袋，和她介绍起自己并不丰富的统治经验。 　　两人聊了很久，路梨都有些困倦，主要是因为安德总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女孩有些昏昏欲睡，但房间外传来的枪声与血腥味却让路梨不敢睡着，只是坐在叔叔身边，悄悄地把身子靠了过来。 　　又过了一会，上杉越与樱井小暮满身鲜血的回来了，上杉越将一个刀把丢在地上，对安德说道：“抱歉，那把刀生锈了，随便一挥就断掉了。” 　　“没关系，再赔我两把就行，要最好的那种。”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优衣对不起 　　当安德带着路梨在暗处壮大着势力的同时，楚家兄弟不约而同地遭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困难。 　　被安德赶出餐厅后，听着背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两兄弟对视一眼，都知道安德与蛇岐八家起了冲突，但也没做声，跟着身边的侍女去到房间内。 　　兄弟二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而路明非的房间则更远一些，被安置在走廊的尽头。 　　楚桐疲惫地躺在床上，思考着刚刚看到了场景，想起了安德在飞机上说的话： 　　“你们听好，如果到时候蛇岐八家上的是法餐，说明这次还有得谈，你们或许还能有些自由，但要是上的岛国菜，那他们就是铁了心想让你们当种马了。” 　　楚桐明白安德的意思，岛国人他在学院中也有接触，据他所知，岛国官方接待外宾，用的是法餐，而蛇岐八家用岛国菜待客，无非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态度。 　　他们不愿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哪怕面对的是安德这样的强者，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安德没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而对于自己，楚桐也明白，蛇岐八家希望用岛国的文化感染自己，以最短的时间让自己认同蛇岐八家，为了未来的配种做好准备。 　　“真是疯了，”楚桐疲惫地捂住额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宁愿和小枫去杀死侍。” 　　过了一会，还在整理情况的楚枫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楚桐翻身下船给，打开门，门口是一个穿和服的女孩子，容貌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你是车上的那位……”楚桐站在门口的女孩，一阵头疼：“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您送餐。” 　　犬山优衣微笑着，楚桐从对方头顶看去，才发现对方身后放着一辆餐车。 　　楚桐退开几步，让出房门，优衣推着餐车进来，在房间中忙活着，铺好桌布，放上热气腾腾的菜肴，楚桐看着餐车中的美食，果不其然，是法餐。 　　“这是在向我示好吗？”楚桐心想道：“还是说安德爷爷打了他们一顿，让蛇岐八家服软了？” 　　优衣向楚桐介绍着餐桌上的美食，每一道菜都穷尽奢华，从俄罗斯的鱼子酱到西班牙的火腿，岛国的和牛与松叶蟹一起出场，组成奢侈的海陆大餐，五颜六色的食材被打碎，重组，再打碎，最后变换成完全不同的形态。 　　楚桐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以优雅的姿势品尝着每一道菜，但却发现面前女孩的衣服逐渐变得松松垮垮，露出了洁白的香肩。 　　这样香艳的场景，非但没有让楚桐觉得好看，反而想起了当年听过的相声： 　　“你吃杂酱面的时候， 　　不得配点黄豆吗？ 　　不得配点黄瓜吗？ 　　那吃的时候，不得配点黄盘吗？” 　　这个段子虽然粗鄙，但却非常形象地表现出楚桐现在荒谬的处境，他一边吃着法国大餐，一边看着缓慢而怪异的脱衣舞表演。 　　想到这里，楚桐喉咙中发出了短促的笑声，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旁边的餐巾，捂住嘴，遮掩一点自己的笑意。 　　“您在笑什么？”优衣不解地问道，现在她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分外香艳。 　　“你不觉得这样太奇怪了吗？”楚桐放下餐巾，嘴角还带着一丝弯曲：“哪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脱衣服的。” 　　优衣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认真地说道：“昂热校长就很喜欢吃饭的时候脱衣服，我听说他每次来岛国，都会脱掉上衣，搂着女孩喝酒。” 　　楚桐面色一黑，昂热校长那优雅的形象在他心中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开口问道：“你见过他吗？” 　　“我没有，但我的姐姐曾接待过他。”优衣认真地说着，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家主说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 　　哒！哒！哒！ 　　两人之间刚刚起来的朦胧气氛被一阵叩门声打破，楚桐飞快地跑到门口，就像当年做任务时逃离死侍的利爪，打开门，发现自家老弟正搂着一个和服女子站在门口。 　　楚枫举起手来，向哥哥打了个招呼，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嘿，老哥，妞不错，要一起吗？” 　　楚桐瞪大眼睛看着弟弟，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弟弟，随后便想起了对方那个完全不讲道理的言灵，后退几步，让对方进了房间。 　　“嗨，美女，觉得我哥哥怎么样？”楚枫拉着女孩进了房门，对里面的优衣打了个招呼：“看起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来浴室慢慢聊怎么样？” 　　楚枫拉着的女孩走上前来，拉住优衣的手臂，优衣看着这个与她一起被犬山收养的女孩，敏锐地感到了某种不对劲：“真琴，你怎么了？” 　　“优衣，对不起。”真琴按住优衣的肩膀，强迫对方看向楚枫的眼睛，在一阵恍惚后，优衣失去了意识。 　　优衣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和真琴一起走进了浴室，放水的声音传来，不一会，浴室中便充斥着白色的水雾，楚家兄弟对视一眼，两人走了进去。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楚枫低声说道：“但水雾会暂时屏蔽摄像头。” 　　楚桐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浴缸里两具交织的胴-体，对弟弟说道：“你用言灵控制了她们，你的言灵·梦貘已经这么熟练了？” 　　“差不多，我专门去心理中心找了那几个老师求教，”楚枫骄傲地点点头：“她们只会记得与我们发生了……嗯，你懂的老哥。” 　　“你确定吗，有多真实？” 　　“人的脑子是很厉害的，别小看脑补。” 　　楚桐长出了一口气，开始与老弟低声交流起来，现在蛇岐八家摆明了是要软禁二人，他们必须要想出破局之法。 　　楚家兄弟交流着情况，而监视着二人的专员看着雾气弥漫的浴室与时不时传出的呻-吟，都长出了一口气。 　　“年轻人就是好啊，”一个专员活动着脖子，对旁边的同伴说道：“明天下班一起去玩玩吧。” 　　“玩，玩什么啊？” 　　“当然是王道征途，泡泡浴啦。”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审判 　　和楚家兄弟不同，路明非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美餐一顿后，便草草收拾几下，躺到了床上。 　　“呼，好麻烦啊。”路明非活动着身子，想要伸个懒腰，但手腕上的镯子震动了几下，阻止了他的动作。 　　一个妩媚的女声在他耳边出现：“路公子切莫乱动，小心隔墙有耳。” 　　路明非的身子抖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便关上灯，拿着被子把头一蒙，钻进了被窝里。 　　“饕餮……姐姐，你发现了什么？”路明非想了想，还是在称呼后加上了姐姐二字，而回答他的，便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路公子不必如此，倭人有小礼而无大义，此地定有人监视，”饕餮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若公子不想受制于人，需用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路明非摸着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思索了一会，不确定的说道：“你说要是我把这房子烧了，是不是能镇住他们？” 　　“公子不可，此法伤敌一百，自损一千，若想立威，唯有一字：杀。”饕餮的声音变得有些冷酷，路明非低下头，抱住自己的大腿，沉吟片刻说道： 　　“这种事情……明天再说吧。”路明非不想杀人，他摇摇头，躺在软乎乎的被窝里，低声对手腕上的镯子说道：“晚安，饕餮姐。” 　　“公子晚安。”镯子震动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一望无际的冰海，路明非行走于冰封的海面上，头顶是横贯天空的银河，鲸鱼巨大的黑影在冰下游动。 　　远处冰海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在缓缓升起，半个升到水面上，另半个还沉在水里。 　　男孩坐在月中垂钓，厚实的羽绒服与熊皮帽子将男孩裹得像个橙红色的花生汤圆，一根简单的鱼竿被他抓在手中，透明的鱼线穿过冰洞，带着诱饵进入水中。 　　“你搞什么啊？”路明非在男孩身后停住了脚步：“很有意思吗？” 　　“你是说钓鱼吗？”男孩回过头：“确实很有意思，特别是上钩的那一瞬间，让人心跳加速。” 　　零号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马扎，放在冰面上，示意路明非坐下：“每次见面都换个场景不好吗，打街霸还能换战斗场景呢，哥哥你说是不是。” 　　“那还是麻烦你下次换成圣树泰达希尔吧，我宁愿看泰奶奶的白虎。”路明非在马扎上坐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零号：“你又找我什么事。” 　　“你真狠心，需要人家的时候就揪着领子吼我，不需要连聊天都不愿意。”零号假模假样地做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看得路明非一阵牙酸。 　　零号见状，笑了笑，讲手放下，从背后拿出一个冒着白雾的马克杯递给路明非：“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虽然我说过随叫随到，但恶魔也要休假不是吗？” 　　路明非接过马克杯喝了一口，是热可可，糖度起码有学校的两倍，让路明非的嗓子齁得发干。 　　“你要离开了，永远？”路明非抿住嘴唇，内心居然出现了一丝不舍：“那……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当然不是，我说过了，只是去休假而已，”零号摩挲着手中的钓竿，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我准备去南美，在沙滩上带着墨镜看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在海中嬉戏。” 　　“别装了，”路明非用手托住下巴，不屑地说道：“你的肉体被放在北极，哪都去不了。” 　　“哦，哥哥，你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零号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语气夸张地说道：“我的肉体被束缚，但我的心却是自由的，只要我想，我便能够飞翔在天空之上。” 　　“但你不一样，哥哥，你现在的处境可不怎么好，”零号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路明非：“或许我应该叫你姐姐，路梨姐姐？” 　　“我可不会有什么危险，”路明非嘴硬道：“现在我算是岛国黑道千金公主，谁敢动我啊。” 　　“已经自称公主了吗？”零号笑道：“需不需要给哥哥你预约一个心理医生？” 　　“只是伪装而已，师兄说好些执行部专员都女装过。”路明非摆摆手，拒绝了零号的提议。 　　零号的鱼竿晃动了一下，但他没有管，而是接着说道：“蛇岐八家，一个熟悉的名字，你知道那些上三家的女性一般都是做什么的吗？” 　　“唔……德叔好像说过，是巫女神官之类的吧。”路明非想了想说道。 　　“岛国的巫女，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零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路明非诧异道：“难道还要像犬夜叉的桔梗一样会驱魔吗？” 　　“当然不，你现在看到的巫女，大多是明治年代的产物，在这之前，岛国的巫女没有统一的形象，她们可以是乡村的巫婆，可以是医师，当然，也可以是……神妓。” 　　“神妓……你的意思是说？”路明非愣在那里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零号轻轻提竿，一尾银白的小鱼划出一道弧线掉在冰面上，随后又啪嗒啪嗒地跳动着，掉入冰洞之中。 　　“据我所知，蛇岐八家拥有皇血的女子，会在神社之中担任巫女，白天祭神，夜晚便与男子交合，直到生下后代。”零号又一次提竿，从鱼钩上取下小鱼，扔进洞里：“哥哥你现在贞操不保啊。” 　　路明非抱住自己的PG，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零号见状，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接着说道：“但哥哥你作为我最好的顾客，我是不可能看着你被人糟蹋的，所以，在我走之前，送你一个小礼物吧。” 　　“虽然不是星际争霸的作弊码，但是用在这里还是很贴切的，”零号摊开手掌，一巴掌拍在路明非头顶： 　　“作弊码：whosyourdaddy（谁是你爹）” 　　现实之中，监视路明非的专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场风暴在房间中爆发开来，无形却锋利的刀刃切开坚实的墙壁，随后将所有的一切撕碎。 　　负责监视的专员飞奔出门，当他打开路明非房门的那一刻，生命也就到了终点。 　　在那位专员生命的最后一颗，他只看到了一双金黄的眸子，与一句龙文： 　　“死！” 第二百七十七章 恐惧与渴望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外边照进来，微风带着尘土与水汽吵醒了路明非，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废墟之中。 　　整个房间以路明非为中心炸开，特别建造的房间墙面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能够看到外面繁华的东京，房间其他地方就像被一头巨龙犁过一遍般，充斥着残破的家具与碎得掉渣的墙面。 　　“公子，您太厉害了，”饕餮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甚至没有过去用那种半文不白的语气：“没想到您如此果断，昨晚直接出手，这下倭人恐怕都要畏惧您的力量了。” 　　“这是，我做的？”路明非愣愣地看着，想起了昨晚零号对他所做的事情，看起来这一切，便是那个作弊码的功效。 　　“看来是主人的手笔，也是，主人他一贯不喜倭人。”饕餮看着路明非的反应，早已脑补出了安德暗中出手的剧情。 　　路明非踩着拖鞋下了床，小心翼翼地跨过地面上的裂痕，轻轻一推摇摇欲坠的房门，来到了被封锁的走廊之上。 　　走廊的两头都拉着封锁线，几个黑衣专员站在封锁线外，看到路明非走出来，身体明显绷紧了，拿着对讲机在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 　　路明非会日语，当年为了啃番剧生肉，也自学过一段时间，但由于高中时早早定下了留学的目标，并没有多熟练，但简单的读写还是很容易的。 　　路明非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仔细回忆着当年在小黄书（指普通日本语）上学到的对话，用笔划拉出一句日语，走到警戒线面前挥了挥手里的本子： 　　“兄はどこだ？（我哥在哪？）” 　　专员们对视一眼，出乎路明非意料地，一齐向他鞠了个躬，随后拉开警戒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路明非却从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另类的情绪。 　　那是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而在这些人身上，那种恐惧又以一种敬畏体现了出来，汇聚于路明非的身上，化身为另外的，更加抽象的东西。 　　那是权利，来自暴力的权利。 　　路明非没做声，跟着那引路的专员向前走去，看着这些人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杀人了，只有血才会让这些黑道们冷静下来，当然，也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他抓住自己的左手，同样的恐惧正在路明非的心里滋生，毫无疑问，零号控制了他，但路明非却甩不掉这个麻烦，就像安德说的，他需要力量，去面对更强大的敌人。 　　楚桐和楚枫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一人一边架住路明非的肩膀，几乎是拖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中只有路明非和楚家兄弟三人，楚桐弯下腰低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老哥，昨天晚上怎么了？”路明非忐忑不安地问道。 　　楚桐沉默片刻，与自己的弟弟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干掉了一个蛇岐八家的专员，说是负责保护我们的，还在源氏大厦上炸了一个洞，”楚桐说道：“其实那专员就是负责监视的，我们的房间到处都是监控。” 　　“不必担心，血统高的言灵失控很正常，”楚枫冲着路明非挤挤眼睛：“托你的福，那帮小鬼子的监视恐怕要少些了。” 　　路明非此时心情才好些，他低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是？” 　　“去见犬山贺，那个蛇岐八家的代家主。”楚桐面色严肃，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并不会简单。 　　会面的地点在大厦顶层的一间茶室内，与之前餐厅类似的和风装饰，房间却狭窄许多，写着任侠的书法挂在墙上，给这处静谧的茶室多加了几分喧闹。 　　书法的台子上摆着日式的插花，枯败而扭曲的枝干配合着有些干枯的花朵，自带着一股萧瑟。 　　茶室中央，凹陷下去的地板中，放着一个简单的泥炉，其上的罐状的茶釜中，水正在炭火的加热下冒起白雾。 　　茶室一面开窗，能看到外面的露台与修剪良好的树木盆栽。 　　路明非三人走进茶室，便看到一位老人跪坐在茶室内，留着黑白相见的短发，身体硬朗，剑星眉目，想必年轻时也是高仓健那样的硬汉帅哥。 　　老人见三人进来，站起身来，脸上多了些笑容，让人看着很是亲切，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几人进屋。 　　或许是察觉到几人的戒备，犬山贺没有拘于礼节，而是像个平辈的朋友一样，邀请三人坐下，随后和楚枫聊起了昂热校长的事情： 　　“昨天你的样子，颇有当年昂热校长的影子，不愧是狮心会的双子星。” 　　楚枫笑了笑，刚要答话，便被哥哥拦了下来，楚桐看着犬山贺说道：“犬山部长，您找我们，恐怕不是为了聊天吧，这样的话，我们不妨说得明白一些。” 　　犬山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平静地煮着茶，在静谧中消磨着几人的耐心，直到四个茶杯里沏好茶，才开口说道： 　　“蛇岐八家不能没有皇的存在，我知道，你们并不愿意留在这里，”犬山贺的手捧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但好在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困难，我的收藏可还有不少，你们说呢？” 　　楚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路明非在一旁吃着瓜，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无知少年。犬山先生，我们不是种马，“楚桐严肃道：“我虽然比不过一整个分部，但带着弟弟妹妹离开还是绰绰有余的。” 　　犬山贺叹了口气，笔直的身子佝偻下来，多了几分沧桑：“三十年前，我就想着从这个代家长的位置上下来，一心一意培养我的女孩们，奈何后继无人，没了我，便压不住 　　“我若是不行了，岛国分部便会失去控制，但我恐怕管不了那么多了……” 　　楚家兄弟对视了一眼，楚枫露出一丝笑容，对犬山贺说道：“我哥还要回去照顾奶奶，但我倒是很乐意待在岛国，不知道犬山家主……” 　　犬山贺抬起头，他从楚枫的眼中看到了欲望，那对权利的渴望。 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社爆破 　　路明非盘腿坐在房间里，手里玩着刚才一个漂亮姐姐送来的PSP，吃着造型精美的和菓子，听着旁边三个家伙的互相扯皮。 　　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登基仪式，蛇岐八家需要用一场庆典告诉临于此。 　　用路明非的话说，三人之间的对话无聊得抠脚，但他偏偏不敢遗漏一句，同时表面上还要装傻，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 　　这种分裂的感觉让路明非的精神有些衰弱，还好谈话的时间并不算长，路明非只是在怪物猎人中狩猎了一只狗龙王，谈话便到了终点。 　　“安德校董之前发来了消息，他作为你们的长辈，给你们起了几个岛国的名字，”犬山贺拿出几张名片，对三人说道：“这种事情本因由家族决定，但毕竟是安德先生培养你们长大的，还是要考虑他的意见。” 　　“况且这几个名字取得很不错，我还以为那位并不了解岛国的文化。”犬山贺将写着名字的硬纸递给三人，楚桐看着手中的名片低声念道：“源稚生？” 　　“我的是源稚女……”楚枫皱皱眉头，低声嘀咕道：“听起来有点奇怪。”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游戏机，看着犬山贺递过来的卡片，上面写了两行字，一行是汉字，另一行是日文。 　　“上杉绘梨衣？”路明非默不作声，有些尴尬地悄悄挠了挠腿，这名字听上去像是某个岛国动漫的女主角，或许是安德在看动漫的时候起的，不过还好，没旁边两个大哥那么中二。 　　“本来家族希望你们一人继承一个上三家的姓氏，但考虑到安德先生的意见，我们一致认为这种方式更好。”犬山贺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就像个和蔼的邻家大爷。 　　几人又扯了一阵，从当年昂热来岛国一挑十的十番试炼，聊到了现在学院中漂亮的女孩，最后话题被犬山贺扯回到路梨身上，得知对方由于血统过高，言灵会在说话时失控后，犬山贺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家族在医药领域有些经验，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让宫本长老帮您检查一下。”犬山贺对路明非说道，路明非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继续玩游戏去了。 　　他发现扮演三无少女还挺轻松的，只要闭上嘴，少做动作，然后在必要的时刻露出微笑点头就行了。 　　一场主宾尽欢的茶室聊天结束后，路明非三人被带去用餐，顺便学习一些礼仪，而犬山贺则在茶室中迎接下一位客人。 　　那是位带着玳瑁色眼睛，头发输得整整齐齐的男人，年龄不大，只有三十出头。 　　“代家长。”男人冲犬山贺鞠了一躬，在得到对方允许后才坐了下来。 　　“彻也他还好吗？”犬山贺看向面前严肃的男人，他叫宫本志雄，是下五家之一宫本家的家主。 　　虽然安德总说蛇岐八家是一个僵化的家族，但除了犬山贺外，其余四家的家主都很年轻，但这并非是因为他们有着强大的实力或者突出的贡献。 　　而是因为那些年纪大些的，便会前往家族的祖地，八岐神社中，荣升成一位长老，负责帮家主出谋划策，同时也在家主不在时暂时掌管家族。 　　宫本家的上一代家主宫本彻也是个瘦弱的老人，与大多数宫本家的人一样，有着一颗很好使的脑子，在生物领域颇有建树，之前犬山贺说的宫本长老，便是这位。 　　“父亲他很好，每天早上都会按时起床阅读文献。”宫本志雄回答道，他并不太愿意谈及自己的父亲，因为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好。 　　宫本家在一开始，原本是负责医疗的家族，制造药物，治疗伤员，研究龙类结构，但伴随着岛国鬼数量的下降，战争不再，于是逐渐失去了话语权。 　　但事情在宫本志雄的身上发生了改变，他拥有一颗在混血种中也算出色的大脑，在卡塞尔留学时，总是等考试时间过去三分之二才开始答题，然后分数也总是第一，尽显学霸风范。 　　宫本志雄没有像自己的祖辈一样选择生物系，而是选择机械系开始了深造，他有着更大的野心，想要改变宫本家此时的困境。 　　毫无疑问，他成功了，毕业后，宫本志雄拒绝了铺天盖地飞来的几十分教职邀请，回到了岛国，建立了现在的岩流研究所，将卡塞尔的装备部搬到了岛国。 　　在这位年轻人的努力下，岛国的炼金装备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于是顺理成章地，在经过几次父慈子孝的谈话后，父亲宫本彻也让出了位置，前往八岐神社成为了家族的长老。 　　不过年轻家主的统治并不稳固，在接受了家族的装备研发与造船业后，原来父亲手下的生物人才感觉自己被埋没，总是时不时搞些事情，让这位不谙世事的科学家很是头疼。 　　“彻也来信说，希望用那几个孩子的精华，人工制造下一任皇。”犬山贺的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宫本志雄就算再迟钝，背上也出了一层冷汗。 　　“您是说……”宫本志雄试探性地问道。 　　“告诉他不要有这种想法，还有，卡塞尔那边拿到的资料要保密，我不想听到关于少主们身世的不好说法。”犬山贺风轻云淡地说道，但宫本志雄却感到脖颈的皮肤一阵刺痛。 　　他被斩中了，被犬山贺的眼神斩首于此，那是传说中宫本武藏才能达到的境界，以眼神意念为刀，无剑亦可斩人。 　　“嗨！”宫本志雄低头道，他知道，犬山贺不仅是在警告父亲，更是在警告自己，宫本家的人大多痴迷于科学研究，伦理之事并不在考虑之中。 　　但皇的威严不可触犯，人工受精之类的方法，本就是在损害皇血的尊严，为了蛇岐八家的统治，皇必须要是自然孕育的胎儿，而非人工制造的怪物。 　　但犬山贺并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屈服于自己的剑，比如现在，安德待在暗处，与前任皇商量着，给猛鬼会搞一个盛大的出场仪式。 　　“你说我们把这地方炸了咋样？”安德指着地图说道，那里是蛇岐八家的祖地，八岐神社。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有父母的孤儿们 　　八岐神社，位置在东京郊外，是蛇岐八家的祖地，或者说本部，家族长老的所在地，同时也是祭祀神明，家族集会与祭拜祖先的场所。 　　“你疯了？！”听到安德的计划，上杉越唰地一声站起身来，挥舞着无处安放的双手：“你放出了那些鬼，然后又想要炸掉家族神社，难道卡塞尔学院都是一帮恐怖分子吗？” 　　“抱歉，我没当过CIA，不过炸神社这种事情，你应该比较有经验，王将先生。”安德瘫坐在沙发上，拿着一瓶百事可乐，无聊地在两个手之间抛来抛去。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东京郊外的一处别墅区中，这里曾经准备开发成高质量楼盘售出，但在泡沫经济破碎后，这地方就成了无人居住的鬼城。 　　安德没花多少力气，只用了几个魅惑人类，就得到了一处还算舒适的地方，作为猛鬼会的暂时总部，和原著中相比，还是十分简陋。 　　现在，在这间别墅宽敞的客厅中，安德把自己的身子陷在柔软的懒人沙发中，带着写了帅字的面具，正在和上杉越策划下一次行动。 　　“是，我当年是烧了神社，但烧了有什么用？”上杉越头疼地捂着脸：“过了几年他们就把神社给重建了。” 　　当年蛇岐八家的神社中，供奉着侵华日军的灵牌，在上杉越离开家族前，曾烧掉了八岐神社部分的建筑，至今，那被烧焦的鸟居还矗立在神社之前。 　　“里面的那些家伙还在，甚至蛇岐八家每年都会去参拜，你不在乎吗？”安德拧开瓶盖，浅棕色的泡沫喷涌而出，随后在半空中停住，于无形的力量作用下汇聚在半空中。 　　“我……”上杉越手握紧又张开，随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想怎么做？” 　　安德面前的可乐水球拉伸出一根水流，绕过面具被安德含在嘴里，随后安德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道：“想要鬣狗去狩猎狮子，那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发现狮子已经老了，老到连苍蝇都赶不走。” 　　“同样的，我们需要让那些对蛇岐八家不满的人发现蛇岐八家已经不行了，那时不需要我们出手，他们便会一拥而上。” 　　“我问你，当时你当皇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安德的表情掩盖在面具后，但上杉越似乎能想起那副邪邪的笑容。 　　“去家族神社祭拜……”上杉越看了看身上穿着的拉面师傅衣服，似乎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穿着神官服祭神的样子：“你想在他们参拜的时候出手？” 　　“收养那对双胞胎的，是我当年的战友，她哥哥就是被蛇岐八家的人杀的，”杀气从安德身上冒出来，上杉越的身子抖了抖，没多做声，听着安德接着说道：“相信我，他们很孝顺，不会想让奶奶伤心的。” 　　安德用力一吸，那悬浮在空中的可乐球瞬间缩小了一大半，安德懒洋洋地起身，说道：“所以作为长辈，我只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麻烦了。” 　　“然后等神社被炸毁，那些黑道发现自己的主家不行了，你就准备把手上那些孩子撒出去？”上杉越想了想说道：“让他们带着黑道下克上？” 　　“哦，你越来越聪明了，王将先生，都学会抢答了。”安德耸耸肩，对上杉越说道：“说到这个，我准备去看看那些救出来的孩子怎么样了。” 　　在那天晚上突袭了蛇岐八家位于深山中的监禁设施后，安德的猛鬼会多出来十来个个成年人与二百多未成年的小鬼。 　　这悬殊的人数比例除了由于成年的鬼大多会被杀死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安德面前穿着风衣的女子。 　　樱井小暮。 　　这姑娘或许是因为被折磨得太久了，在被路梨转化为眷属后，便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情愫，在获得力量后，干掉了一大批同样成年的鬼。 　　当然，这姑娘的理由非常正当：“这些鬼攻击性较强，可能会伤到白先生。” 　　而上杉越和安德也没有阻止樱井小暮的行动，这样的行为甚至是他们默许的，毕竟成年人的三观已定，到时恐怕不好改变。 　　现在樱井小暮正站在路梨旁边，穿着路梨给她的米黄色风衣，曾经枯瘦的脸颊丰满起来，变得红润而富有光泽。 　　路梨带着白色的面具，穿着一身蓬松的，带着兜帽的罩衫，正在给下面的孩子们上物理课，现在正在讲重力与弹力。 　　讲台下，密密麻麻坐在地上的孩子拿着纸笔仰头，看着面前的老师，他们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开始像海绵一般接受着知识。 　　这些孩子在安德承诺带他们回家后，一半的孩子马上加入了安德的队伍，另外一半则在安德的忽悠下也加入了猛鬼会。 　　至于那些管教人员，被樱井小暮干掉部分后，安德就让他们好好睡了一觉，等蛇岐八家察觉到不对，恐怕已经要等到几天后了。 　　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不知道什么鬼或者蛇岐八家之类的东西，他们只知道猛鬼会是好人，帮助他们解决了脑子里的问题，而且承诺过段时间，就带他们回家。 　　但在这之前，他们先得接受安德一行人的填鸭式教育，没有办法，这帮孩子都没读过多少书，于是安德拿出了当年在军队里用的方法，一边军事训练，一边兼职教师给他们扫盲上课。 　　在安德的努力下，这处空置的别墅区变成了补习中心，在这里，这些刚刚摆脱血统困扰的孩子们开始了痛不欲生的学习生涯，还好，混血种的脑子都不算差。 　　“这样有用吗？”上杉越在教室后面看了看，问安德说：“那孩子会教书吗？” 　　“当然不会，但她带着耳机，诺玛会在她耳边辅助，”安德拉着上杉越出了教室，接着说道：“有人当里子，有人就要当面子，这些孩子就是要当面子的，读书必不可少。” 　　“他们还有家人……”上杉越似乎有些顾虑。 　　“不，他们没有，从被判定为鬼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是孤儿了。” 第二百八十章 当里子的人 　　就像安德所说，有人当面子，那必定有人要当里子，那十来个成年人便是安德选择的里子，在炸毁神社后，他们会去往岛国各地，加入那些有着野心的帮派，然后帮助他们达成这种野心。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混血种与混血种之间的冲突，是无法刺激到普通的帮派的，所以安德需要找到一个榜样，反抗蛇岐八家的榜样。 　　这并不困难，由于蛇岐八家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阶段性地不干人事，安德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一个已经经营不下去的帮派：江口组。 　　选择这个帮会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帮会和其他歪瓜裂枣比起来，安德看起来还算顺眼。 　　在岛国的黑帮中，大部分帮众，包括主家在内，受教育的程度都不算太高，高中学历那都算是秀才了，但江口组的成员却是一帮大学生，是十足的斯文败类。 　　这个小帮会并不算大，经营着两个街区，主要的收入来源是柏青哥店，不碰毒，在这地方已经算是一股清流了。 　　而在一个月前，江口组的组长江口拓之的家被人付之一炬，江口拓之与妻子葬身火中，只留下刚刚成年的儿子江口熏活了下来，但被大火也毁了容。 　　类似的火灾两天前还发生过一次地点也在这处街区，街上书店在夜晚燃起大火，书店的老夫妇在火焰中化为焦尸。 　　现在，江口熏半躺在床上，抚摸着父母的照片，他已经被帮众接到了安全屋中，主家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江口组将会消失，由隔壁街区的藤堂组接手这个街区。 　　当安德来到这间闭塞的小屋时，才发现这个资料上只有十八岁的男孩身材意外的高大，一米八二的身高配合着一百四十公斤的体重，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堵墙。 　　而不巧的是，安德化为人形后的体型也不算小，两个人缩在这小小的空间中，让安德不爽地皱了皱眉头，随后撤销了隐身术，出现在江口熏面前。 　　“你是来杀我的吗？”男孩用死气沉沉的眼神看了看出现在面前的男人，语气中没有一丝惊讶。 　　“不，我是来帮你的，”安德眨了眨眼，一双金黄的龙瞳出现，随后对江口熏说道：“这就是证明。” 　　黄色的眼睛，看着安德展现出的黄金瞳，江口熏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大火中出现的轻蔑而锐利的黄金瞳。 　　而这黄金瞳，毫无疑问是主家的证明，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才会拥有这种力量。 　　“你父亲，是被蛇岐八家的人杀死的，”安德站在江口熏的床前，慢条斯理地讲述起了他在辉夜姬数据库内找到的故事。 　　江口组管理的这条街并不繁华，居住的大多是些老人，帮会收入便是来自于这些老人拿着退休金来柏青哥店玩弹珠，而这显然不能满足蛇岐八家的胃口。 　　在多次没有按时还清贷款后，蛇岐八家派出了自己的使者，来自关东支部的使者。 　　关东支部是蛇岐八家中流放问题儿童的地方，那里的混血种都是一帮脑壳有包的偏执暴力狂，每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怪癖，比如放血，比如分尸，又比如…… 　　纵火。 　　于是这条街区迎来了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黄毛黑道，江口熏的父亲像条狗一样跟在他身后，看他向每个商家收取额外的保护费。 　　有的老人屈服了，而凡事总有例外，开书店的石田夫妇有着知识分子的死硬气，与那位关东支部下来的专员起了冲突。 　　江口拓之看到了那人墨镜下充斥着暴力与嗜血的黄金瞳，但当他反应过来，已经太晚，石田夫妇的旧书店在火中付之一炬。 　　当安德讲到这里，江口熏才反应过来，那天晚上父亲拿着刀出门是为了什么。 　　江口组奉行义字，而显然，没能保护石田夫妇已经违背了父亲的义，于是江口拓之向那位专员提出了决斗，但普通人又如何与混血种相比。 　　于是，在另一次大火中，江口家的房子也被烧毁，同时被安上了袭击主家的名头，剥夺了黑道的资格，如果不是江口熏太小，还未加入帮会，恐怕早已被逼得切腹谢罪了。 　　当安德的讲述结束，江口熏才开口问道：“那么先生，您告诉我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很简单，我不喜欢蛇岐八家，而也对你的遭遇很同情，所以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复仇的机会。”安德轻佻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但江口熏却相信了面前的神秘人，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几天后，蛇岐八家会在东京郊外的家族神社集会，而那个人，那个杀掉你父母的仇人，会被安排在外围看守，你要做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下战胜他。”安德伸出一只带着鳞片的手，向江口熏示意道：“而我会带人去和神社内部的精英交战，如何，要加入吗？” 　　江口熏没说话，摸索着带上了枕边的眼镜，这才伸出手来，握住了安德的手掌。 　　“江口组听从您的调遣。”江口熏说道：“但请给我一些时间，我还需要将那些家伙召集起来。” 　　于是，第二天，江口熏消失不见，江口组那些切指谢罪后的干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而蛇岐八家由于安德放出了鬼，甚至没有机会去理江口组的事情，专员们疯了一样四处找寻着猛鬼会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不过出乎江口组干部们意料的，他们并没有被安德安排去收保护费，一帮大学生当黑帮实在有些浪费，于是他们全被拉去当了老师，开始了痛并快乐着的教书生涯。 　　又过了两天，安德才见到了江口熏，对方看着曾经江口组的干部穿着西装在讲台上教书，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这家伙东大毕业，混黑道真是浪费了，”安德走过来，拍了拍江口熏的后背：“你去干什么了？” 　　江口熏闻言，脱下身上的白色西装，露出了后背上的纹身：“这是家传的纹身，帅大人，不知道您听说过侠客行的故事吗？” 　　元和二年…… 第二百八十一章 神社中的火焰 　　东京，松涛区，这里是东京有名的富人区，临近大学，环境幽静，一栋和风的庄园坐落在这里，日式的枯山水雅致地摆放其中。 　　在两天前，蛇岐八家发现鬼出逃后，就将路明非三人转移到这处庄园中，这里环境很不错，但有一点让路明非很是头疼。 　　“没有网啊！”路明非瘫在床上，看着手机信号标志上的叉，在脑内咆哮道。 　　在外人看来，这个女孩穿着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红色的头发飘散开来，样子惹人怜爱。 　　奈何这层漂亮的皮囊下，是一个爱用校园网下载成人成人电影的大一男生，顺带一提，副校长对路明非的品味非常赞赏，甚至为此监控了对方的电脑IP。 　　但现在无论路明非想用网络做什么，都行不通了，蛇岐八家直接一招釜底抽薪，将这片区域断了网，让路明非三人苦不堪言。 　　不过他们的理由非常正当：“因为担心电磁信号影响到诸位睡眠，所以我们破坏了这里的信号塔。” 　　且不管其他邻居是怎么想的，路明非确实感受到了蛇岐八家的狠辣与坚决，他们正一步步剥夺自己的自由，将自己三人软禁在这里。 　　但蛇岐八家漏算了一点，再好的点子，终归是要有人来执行的，而坏就坏在执行这步上。 　　比如跟在楚枫身边，名为真琴的女孩，现在楚枫正在她的脑中编织着梦境。 　　楚枫的言灵是梦貘，能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陷入梦境中，相比于原著中让敌人陷入噩梦中的源稚女，楚枫更喜欢赐给敌人一个美梦，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改变对方的记忆。 　　这种改变很大程度来自卡塞尔学院对精神类言灵的使用，在学院的规划里，楚枫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去心理辅导室删除那些普通人关于龙族的记忆，就像安德口中的小鬼子富山雅史一样。 　　所以楚枫并没有学到如何让敌人陷入噩梦中无法醒来，现在他的手段更加柔和，也更加难以察觉。 　　“将密钥856347发送到刚才和你说的邮箱，然后根据邮箱中的回复，给出我们这里的位置坐标……”楚枫双眼闪着金色的光芒，给女孩的脑中设下暗示。 　　女孩只会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美好的梦境，当看到特定的提示物，脑中的暗示便会被触发，开始执行楚枫设置的任务。 　　而在路明非三人被软禁时，另外的势力也逐渐开始了行动，在被派出去搜索鬼的专员中，一个传言正在逐渐扩大。 　　“你知道吗，上三家又回来了，而且是有皇血的继承人。”桐生和马在居酒屋里借着醉意悄声对旁边的同伴说道。 　　“哈，和马，你消息真不灵通，关西这边早就知道了，”来自关西支部的同僚灌了口啤酒，大大咧咧地说道：“这是好事啊，家族终于有主心骨了。” 　　“但家主想要掌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桐生和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五小姓里面，有坏人啊。” 　　“哎，那也是上面的事情，我们这种人，只能看着啊。”同伴又灌了口酒，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我听人说了，现在上三家的家主被软禁了，我们身为臣子，却不能为主上分忧，实在是不忠不义啊。”桐生和马感慨道。 　　“桐生君，你难道想要下克上吗？”同伴醉眼惺忪，一改往日的严肃，大力拍打着桐生和马的后背。 　　“不过是尊皇讨奸罢了。”桐生和马低声说道，将一枚种子种在了对方的心中。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岛国的各处，那些在蛇岐八家得不到重用的普通专员们开始串联，互相交流着当年学院中的辉煌时刻与回岛国的不得意。 　　于是顺理成章地，就像岛国历史中发生的事情一样，他们开始打着皇的名义，准备对曾经踩在他们头上的下五家发起反抗。 　　下五家对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察觉，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之后的参拜仪式。 　　于是暗流涌动中，终于到了蛇岐八家选定的日子，被派到岛国各地掌控黑道的人员从四面八方飞回东京，聚集到八岐神社，准备觐见消失了许久的王。 　　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轻薄的白云点缀在碧蓝的天空中，在春日的微风中摇曳，此时还未到樱花季，绿色的花苞点缀在路旁的樱树上，储备着开花的养分。 　　犬山贺整理着身上的羽织，左手摩挲着腰上的佩刀，他现在有些心绪不灵，在迎回皇后，岛国就乱了起来，鬼的出逃，底层专员的串联，犬山贺都有所了解，却没有动作。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就像自己擅长的拔刀术一样，犬山贺擅长的，是耐心蛰伏，当敌人露出破绽时，便是出手之时。 　　穿着岛国和服的男男女女汇聚在东京郊外的神社外，穿着黑衣的男人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走过，步伐整齐划一，在本殿前朱红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随后散开成两队夹道。 　　紧接着是踏入神社的是八个神态各异的男女，男的穿着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木屐，而有一个红发的女孩看起来格格不入，穿着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 　　在那一刻，路明非又想起了零号所说的话，看着身上这件巫女服，脑海中回想的全是些不堪入目的制服电影，他只能祈祷旁边的双胞胎够给力，不然自己接下来恐怕贞操不保。 　　这是座十分古典的神社，但经过细致的翻修，没有任何破落的感觉，唯独没有修的就是那座焦黑的鸟居与朱红的石壁，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几百个年轻男女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庞大组织中的地位，没有人跪错位置。 　　“代家主……”黑衣秘书将名册呈在短发老者面前，请他过目，但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轰！ 　　火焰的轰鸣打乱了会场安静的秩序，犬山贺抬起头，看向爆炸发生的地方，那是灵玺簿奉安殿，供奉着蛇岐八家死去的亡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 侠客行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蛇岐八家的神社位于一座小山上，神社的步道在远离城市的那一侧，而在靠近东京的山另一边，是不算繁华的居民区。 　　景光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他之前出格的行动给自己带来了些许麻烦，被罚了半年的薪水，这次聚会也没法参加，只能来看门。 　　关东支部的专员都以历史上的名刀为代号，而就像之前说的一样，他们大多都有些怪癖，比如刚毕业就成为支部长的明智阿须矢，这位喜好解剖，把自己大部分薪水都拿去买了非法尸体和手术器材。 　　而景光喜欢的，是纵火，当看到火焰蔓延开来，噼里啪啦地焚烧一切时，总是会给这个染着黄毛的高中辍学生一种高潮的快感。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关东支部不少，景光的搭档虎彻是个喜欢碎尸的暴力狂，享受那种一刀下去敌人血肉横飞的快感，这让两人的相处并不算融洽，因为变成肉泥的尸体不太易燃。 　　在手中打火机的开合声中，一辆面包车停在景光面前，景光抬起头，看到了从车上下来，只穿着兜裆布的男人。 　　男人的脸上带着烧伤后红色的疤痕，疤痕覆盖着大半张脸，如一只怪物在他的脸上肆意舒展着躯体，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有些书生气。 　　他的身躯在岛国的男性中就像一头巨熊，结实的肌肉隐藏在脂肪下，正三角的身材带给旁人一种恐怖的压迫力。 　　但景光却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哈，这不是之前的小鬼吗，怎么，要和我玩相扑吗？” 　　说着，景光活动着身体，伸了伸腿，做出一个踏地的动作。 　　江口熏看着面前动来动去的黄毛，没有说什么，双手举起，摆出一个出拳的姿势。 　　“喔，不玩相扑，要玩拳击吗？”景光摇头晃脑地说道，手插在兜里，挑衅地说：“那来啊。” 　　江口熏箭步上前，死死握紧的铁拳从下往上打向景光的下巴，却被对方闪过，反手一拳击打在江口熏的肚子上，江口熏踉跄了一下，便又一次出拳砸向面前的对手。 　　江口组的干部们拿着带组徽的旗帜站在一旁，一面写着复仇的旗帜飘扬着，被两三个人握在手中，他们在旁观着这场战斗。 　　蛇岐八家的专员被吸引过来，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包围了江口组这些干部们，他们戒备着，只等上面的命令传来，便要扣动扳机。 　　包围圈中心的景光感觉越来越不对劲，面前这个对手的肉体强度似乎有些太高了，挨了自己好几十下，还能站在这里和他打，而且拳头砸在对方身上的手感也不对，就像是在砸一堵墙。 　　看着围拢过来的专员们，景光本能地感到了急躁，自己堂堂关东支部精英，要是连个普通人都拿不下，等下少不了要切指谢罪。 　　景光的眼睛在战斗中变为了金色，周围的空气变得炽热起来，相比自己的同僚们，他并不擅长肉搏，而他的立身之本，便是自己的言灵·流火。 　　这个言灵是言灵·炽的下级言灵，相比与能够制造大范围火焰的炽，流火就弱许多，召唤出的火焰如同夏日的萤火虫，但可怕的是，数量极多。 　　在周边专员们快要抓狂的眼神中，密密麻麻的火苗充斥在两人的战场中，如萤火虫般好无规律地飞舞着，撞在江口熏的身上。 　　“景光，你疯了吗，在这里使用言灵！”外围的专员顾不上这么多，立刻行动起来，按住那些江口组的干部们，向两人交战之处涌过来。 　　火苗乱飞之下，旁边山道上刚刚长出的杂草被点燃，火焰在这初春的微风中蔓延着，而江口熏已经被火焰所吞没，变为一块移动的火炬。 　　景光的眼中闪烁着仇恨，他恨面前这个普通人让他如此失态，眼中的金光逐渐消失，景光喘息着，却看到面前人形的火炬动了起来。 　　一只握紧的拳头带着火焰，砸在了景光的鼻梁上，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景光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血带着牙齿从他的嘴角流下。 　　而那些涌过来的专员们，全部看到了江口熏身后，被火焰炙烤后，带着疤痕与水泡的侠客行。 　　关东支部长明智阿须矢走过立在那里的江口熏，看向地面上被打倒的景光，对方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在家族神社下使用言灵，点燃山上的树木，打扰家族聚会，景光犯下了罪，而这罪恶，只能用血来偿还。 　　手起刀落，一道银光闪过，景光的无名指被自己切落，但有些事情，发生得比他的谢罪更快，山上的神社发出了一声巨响，火焰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呆住了，目光全部投向了跪在地上的景光，一道寒光闪过，景光的头颅被自己的上级亲自切落。 　　“留下几人看管，其他人跟我上山。”明智阿须矢命令道，顿时山下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动起来，刀剑被拔出，枪械上膛，向着神社跑去。 　　江口熏盘腿坐在地上，他的脑袋摇晃，身体每一处的肌肉都在发出哀嚎，背后刚刚纹好的纹身在战斗中变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多加了几分恐怖。 　　七八只枪指着江口熏的脑袋，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却不慌不忙地转头，看向一个专员，问道： 　　“侠客行是否依然挺立？” 　　专员带着墨镜，脸上没有表情，却低头看了看江口熏背上，那个背负着大钟，满身伤痕的侠客身影，这一刻，纹身与江口熏好像合二为一。 　　专员点点头，枪口略低了几分，又转头望向旁边的同僚，这才回答道：“十分耀眼。” 　　“呵……都是谎言。” 　　江口熏想起了行动前，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对自己身体做的手脚，普通人无法胜过混血种，只能用这种作弊般的手段取得胜利。 　　为父母报仇，这便是义。 　　但用作弊的方法取胜，是不义。 　　但无论如何，侠客行，依然挺立！ 第二百八十三章 旧王 　　八岐神社，灵玺簿奉安殿中，这里是蛇岐八家供奉死者之处，平日里并不会有人来此，只有为那些死者点亮的长明灯陪伴着这些沾满鲜血的鬼魂。 　　写有死者生平的名册放在旁边的书架上，现在被摊开来，放在安德几人面前。 　　“樱井三郎，我记得这家伙。”安德摸摸下巴，看着其中一个名字：“这混蛋是个中尉，带着一只小队在华夏收集了不少炼金武器，不过后来被我把脑袋砸到了肚子里。” 　　安德扫了扫面前的名册，又指着另一个名字说道：“这家伙我也记得，犬山正一，他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带到了华夏，让她们去做慰安妇。” 　　一旁的上杉越摩挲着刀柄上的配饰，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岛国投降，这畜生杀了慰安所里所有人，在我面前切腹自尽，背后就是他那两个被他隔开喉咙的女儿。”安德在名册上轻轻划过，火焰在书册上蔓延，黑色的灰烬从安德的手中漏下来，斑斑点点地掉在地上。 　　“真糟糕。”路梨拿着一把双手镰刀，学着安德的样子摸了摸下巴，随后问道：“叔叔，要开始了吗？” 　　安德活动着身体，对路梨和上杉越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拦住那些家伙，你们去后殿看看那些长老们。” 　　老而不死是为贼，那些还活着的蛇岐八家长老无疑是安德计划中的一个障碍，他们大多都在后殿中修养，直到家族遇到危机时，才会又一次出山。 　　现在安德要做的，便是先干掉这些长老，让蛇岐八家失去一部分决策层。 　　现在三人都穿着一身带兜帽的袍子，路梨手中还拿着双手的大镰刀，看起来就像欧洲的死神一般。 　　听到安德的话，上杉越拉着路梨向着后殿跑去，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上杉越当年的梦魇，蛇岐八家的长老们。 　　而安德站在奉安店的中央，看着那些牌位上熟悉的名字，火焰开始在他的周围出现，在巨龙的愤怒中，变化为各种各样的猛兽，他们张牙舞爪，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自己的敌人。 　　“去吧，去焚烧吧。”安德轻轻挥手，火焰喷涌而出，灼烧着牌位，蜡油与周围的空气，巨大的爆炸冲天而起，将奉安殿的木质房顶炸开了一个窟窿。 　　那些曾经被安德杀死岛国人牌位在火焰中哀嚎着，木质的建筑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火焰并不能涤清这些人的罪恶，但至少能让安德开心一下。 　　“呼，这样看着舒服多了。”安德晃了晃脖子，接下来，便是应对那些过来的蛇岐八家精锐们了。 　　安德动动手指，一个虚像出现在他的面前，身着羽织的白发老人带着王将的面具，腰间佩刀，如同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士。 　　看着面前魔力制造出的虚影，安德微微一笑，在火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此刻，耀眼的火光已经将那些集会的蛇岐八家成员吸引了过来，犬山贺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和他的老师昂热一样，他总是冲锋在前，如一柄利刃最尖锐的剑头。 　　奉安殿在火中熊熊燃烧着，火焰从墙壁上的裂缝冲探出头来，摇曳着自己危险的身姿，房屋唯一的木门在火焰中哀嚎着，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木门终于不堪重负，在蛇岐八家人愤恨的目光中化为废墟，露出了其后隐藏的身影。 　　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木屐，跨过高耸的门槛，从逐渐坍塌的奉安殿中走出，带着那惨白，写着王将的面具。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说话，直到位王将从拔出了配置腰间的武士刀，摆出一个极为标准的准备姿势。 　　沉重的压力弥漫在每个人心间，沙哑而沧桑的声音从王将面具背后传出：“猛鬼会，王将，在此向蛇岐八家诸位讨教。” 　　王将的话语随着火焰燃烧的风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金黄的烛火人群中燃起，那是蛇岐八家混血种的黄金瞳在燃烧。 　　噌！ 　　犬山贺率先出手了，作为精于拔刀斩的剑圣，犬山贺将他无与伦比的速度用在了出手的一刹那，犬山贺的爱刀鬼丸国纲出鞘，刀光如虹，连天上的太阳都为之暗淡。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不过一个擦身之间，犬山贺就将一套完整的“居和”斩完，七个步骤完整无缺，如舞蹈般美妙，这是法度森严的一刀，完全符合居合之道。 　　六阶刹那，六十四倍神速斩。 　　但这并非是结束，犬山贺转身，再度化为虚影，第二次与王将擦身而过。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第二轮居合斩，七阶刹那，一百二十八倍神速斩！ 　　随后，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犬山贺的身影贴着王将反复闪烁着，每一次都向对方倾斜出暴风雨般的刀光，刀切开空气的声音一层层重叠，听上去仿佛接天狂潮。 　　每一个专员的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这便是现在蛇岐八家代家长，同时也是最强者犬山贺的实力，这样的攻击，谁又能抵挡！ 　　“真是精彩，这样的刀法，用来切生鱼片一定很合适。”那个沙哑的声音如梦魇般响起，犬山贺行云流水般的攻击在一瞬间停顿。 　　一道刀痕出现在犬山贺的胸前，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就像被大卡车撞击到一般，高高飞起，撞在一边的盆景上。 　　仅仅一击，犬山贺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这怎么可能？”恐惧在人群中弥漫开来，如果最强的犬山家主都无法击败敌人，蛇岐八家又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怪物。 　　那被犬山贺刀光包围的王将身影逐渐淡化消失，另一个王将出现在旁边，任然是那副拔出刀来的准备姿态，仍然是那个苍白的面具，他看向挤在一起的蛇岐八家成员们： 　　“下一个，谁来？” 　　看着这熟悉的幻影，被保护在中央的楚家兄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推开旁边的保镖，拔出武器，用蹩脚的日语喊道： 　　“源家兄弟，源稚生，源稚女，前来讨教！”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新皇 　　在蛇岐八家的神社中，在众多精英们的见证之下，又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犬山贺倒在一旁，面如金纸，一丝鲜血从他嘴角留下，他的言灵是刹那，能够成倍地提升自己的速度，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只能按设定好的动作行动。 　　也就是说，刹那一旦出手，便无法停下，正因如此，犬山贺的斩击才会那样的一丝不苟。 　　对于这样的敌人，和昂热相处许久的安德自然不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幻象，就能让犬山贺找不到目标，斩击全部落空。 　　而当犬山贺停下，陷入言灵的冷却期时，安德轻轻一击，便解决了这位蛇岐八家的强者。 　　这种方法胜之不武，但安德可没空和这帮鬼子玩什么武士游戏，现在，他看着站出来的兄弟二人，握住武士刀的手指活动着，才继续用那种沙哑怪异的声音说道： 　　“皇的血脉又出现了吗，但想要阻止我，还不够，你们，一起上吧！” 　　楚桐拔出腰间那把名为童子切的佩刀，他没带自己的武器，这把刀是蛇岐八家给予皇的礼物，带着弧度的日本刀被楚桐拿在手中，向前平举，刀尖直指王将的胸膛。 　　旁边的楚枫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刀，刀刃开合着，在他的手中飞舞。 　　“何等耻辱……”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握住手中的刀剑，他在刚才的那一瞬被王将恐怖的战斗力震慑住了，居然没能动弹。 　　对于看中忠诚的蛇岐八家来说，臣子没能保护好皇，可是要切腹谢罪的。 　　银白的武士刀照映出楚桐的侧脸，随后化为一道银芒，直刺向王将的胸膛，这并非是岛国的刀法，而是华夏的古剑法。 　　当！ 　　王将随手一拨，手中的剑打在楚桐的刀身上，刺击偏移了原来的方向，擦着王将的肩膀飞了出去。 　　楚桐旋转身子，转刺为劈，一刀斜劈而下，砍在对方肩膀上，王将不躲不闪，左手握住劈来的武士刀，随后一脚蹬在楚桐的腹部。 　　闷哼，旋转，楚桐的身子飞了出去，落在黑压压的人堆中，而这一切的发生如电光火石，大部分人还未反应过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不知何时，楚枫已经乘着哥哥出手之时绕到王将身后，在王将的视野盲区中出手，打开的折刀向着对方的脖子上抹去。 　　“太近了……” 　　王将就像背后长眼睛一般，抓住了楚枫伸出的手，侧身，抵肩，背摔，楚枫在几秒钟后就步了哥哥的后尘，被丢入了人堆中。 　　此时，蛇岐八家的众人终于行动了起来，穿着黑色羽织的男人从四面八方冲向站在那里的老人，人群如潮水，徒劳地想要将这块顽石淹没。 　　但王将却只是立在那里，右手将刀平举，冷哼一声，那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个冲过来的专员心中。 　　黑色的潮水在那一刻停息了，高举的刀锋死死地僵在那里，龙马弦一郎握着刀，拼命地想要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肌肉，但他做不到，肌肉僵死在一起，甚至无法移动分毫。 　　“退开吧，让我看看，皇的力量。” 　　王将踏出一步，黑色的人潮便退后一步，他行走在着黑潮中，如同分海的摩西。 　　而在海的那一头，是被众人保护着的楚家兄弟与路明非。 　　“小桐，用你的言灵。”安德的声音传入楚桐的耳中，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楚桐撑着地面爬起身来，黄金瞳燃烧着，他的言灵有着很强的副作用，所以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男孩又一次拔出了放在地上的童子切，举刀前指，伴随着眼中炽热的火焰，王权降临于世。 　　原本被安德震慑住的蛇岐八家成员们感到一阵呼吸困难，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手中的武士刀一点点滑出手掌，砸在地上，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入地面。 　　这便是言灵·王权，能够在领域内制造出数十倍的重力，甚至能将领域内的敌人骨头压得粉碎。 　　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的身体一点点变得佝偻，血液在这样的重力之下无法到达大脑，缺氧带来的眩晕感已经让他呼吸困难，神智变得不清。 　　咔！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将额头贴紧地面，以此来抵抗着重力带来的缺血。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跪了一地，呈现出完美的圆形，蛇岐八家总是很擅长找到自己的定位，他们环绕着归来的皇，向他朝拜着。 　　在圆形的中央，王将与楚桐相对而立，王将同样佝偻着身子，骨骼发出难听的咯吱声，他身上的和服在重压下变得僵硬，脸上的面具也裂开了口子。 　　“这便是皇吗？”王将在重压下迈出了第一步，随后是第二步，第三步，他正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楚桐：“也不怎么样啊……” 　　羽织的下摆撕裂开来，露出王将瘦削如芦柴棒般的小腿，其上分布着亲黑色的血管，所剩不多的肌肉绷成一团，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只为更接近楚桐一点。 　　“剩下就交给你了，老弟……”楚桐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闭上了眼睛，王权的领域瞬间消失，让每个蛇岐八家的成员都体会了一把血液直冲大脑的感觉。 　　楚桐的身子倒在地上，露出了背后同样燃烧着黄金瞳的楚枫，他念出晦涩难懂的龙文，编制出诡谲的梦境，王将突然愣在了那里。 　　锵！ 　　楚枫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去，划开王将的喉咙，黑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看着这一幕，楚枫有些无语地低声说道： 　　“太假了，安德爷爷。” 　　“闭嘴，你知道这些死侍的血有多恶心吗。”安德的声音响起，随后便看到王将捂住自己的脖颈，重重踏在地上。 　　王将的身子拔地而起，三两下就越过神社的围墙，消失在远处。 　　当蛇岐八家的人清醒过来，只看到了楚枫站在那里，无聊地玩着手中的折刀。 　　龙马弦一郎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他喃喃自语道：“为何，为何不杀我们？” 　　这是，一个干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长老，长老们……都……都死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黄泉之路 　　猛鬼会的驻地中，安德见到了归来的上杉越与被派去营救江口组的樱井小暮，樱井小暮看上去没什么损伤，向安德行礼后就离开了，江口组的几个家伙还在接受治疗。 　　但上杉越的情况就不怎么好了，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身子，在黑色羽织上蔓延着，安德扇了扇鼻子，奇怪地说道： 　　“小梨子去哪了，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准备杀人吗？” 　　在原计划中，安德本来准备将那些长老和神社一起付之一炬，但上杉越却持反对意见，他不想大开杀戒，准备让长老们在医院里度过下半辈子。 　　但看他这副样子，显然计划中出现了差错。 　　上杉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安德问道：“你是不是派人去刺杀长老了？” 　　“我可没多少心思干这事，”安德瘫在沙发上，打量着上杉越的样子，发现虽然对方身上都是血，但却没有多少伤口，安德耸了耸鼻子说道：“这种臭味，你们遇见死侍了？” 　　“过来说吧，路梨她去换衣服了。”上杉越随手将衣服丢在一边，露出背后大片大片的纹身，带着安德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这个味道，噫，你们居然把尸体带回来了，还是死侍的，这种味道，有点像是龙脉造成的。”安德推开卫生间的们，看着那个泡在浴缸中的肉体。 　　鱼缸中的人体是个苍老的岛国男性，身材并不高大，皮肤透着一种古怪的惨白色，安德召唤出法师之手，隔空翻动着这具尸体，发现在他的身上有几处分部着不规则的白色鳞片。 　　安德抬起那颗没多少头发的脑袋，在对方的头顶上找到了几个古怪的凸起，凸起的分部很奇怪，就像一根树根在头皮中生长，毫无规律可言。 　　“后殿里都是这样的怪物，仅有的几个正常人类已经被他们杀死，干掉他们可费了我一番功夫。”上杉越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上杉越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后殿在整座神社的最里面，是长老们修养生息的地方，当某个地位较高的混血种被提拔为长老时，他就会穿上神官服，来到这间神社。 　　但当上杉越和路梨踏入那件低矮的宫殿时，却发现内部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黑暗的大殿内有着黄色的鬼火在游荡，那是死侍的眼眸。 　　那些出现在神社中的怪物似乎没有多少攻击性，畏缩地退在黑暗中，分食着几个黑衣人的肉体，但当上杉越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他身上的血脉让那些死侍垂涎欲滴。 　　于是一场战斗开始了，退隐的皇与黄铜龙养出的女孩对上了那些扑过来的死侍，在经历了一番并不艰难的战斗后，上杉越和路梨带着死侍的尸体回到了驻地。 　　“放心，我没让他们的血碰到那孩子，她战斗经验不足，差点被死侍的血溅了一身。”上杉越乐呵呵地打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全然不顾安德露出嫌弃的表情。 　　“好吧，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安德叹了口气，把尸体丢回到水池里，拿出手机拍下对方的面部特征。 　　“先说坏消息吧，”上杉越拿着毛巾擦拭着身体，身上的纹身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看起来有些古怪。 　　“坏消息是小梨子可能有危险，有人可能会对她出手。”安德回忆着当年看过的剧情，接着说道：“好消息是对方的行动会让岛国沉到海里。” 　　“听起来都是坏消息，而且是糟透的那种。”上杉越把毛巾扔到一边，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华夏一直没停下对蛇岐八家的调查，再配合我自己的一些渠道与特殊方法，所以你们大部分的秘密我都知道，白王之血，高天原，八岐大蛇什么的。” 　　安德手搭在洗手台的陶瓷边沿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其中有个东西，黄泉之路，你听说过吗？” 　　上杉越瞳孔一缩，皱紧了眉头：“是说那个传说这让混血种进化为纯血之龙的方法？” 　　“看不出来你还记得，这么说来你当年还有好好学习的嘛。”安德称赞了一句，随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条黄泉之路有几个前置条件， 　　首先是蛇岐八家封印在高天原中的白王残骸 　　其次，是一位血统等级极高的白王血脉……” 　　咯嘣！ 　　“他敢！”上杉越的手猛然下落，打碎了洗手台的一角：“神葬所已经被封印了千年，常人无法到达，你说的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安德看着面前失态的上杉越，平静地说道：“你要知道，那些怪物会被血脉所唤醒，只要找到一头次代种，把它的尸体丢到海里，便有可能唤醒沉睡其中的白王残骸。” 　　“这具死侍我刚才对比了一下，是蛇岐八家的一位长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藏在幕后的黑手会先让蛇岐八家和岛国乱起来，等这时他才会出手，抢夺白王的血脉。” 　　安德想了想，对上杉越说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位幕后黑手准备得如何吧。” 　　“你知道他在哪了？”上杉越披着毛巾，不解地问道：“卡塞尔学院的情报能力这么厉害的吗？” 　　安德带着上杉越回到客厅，打开放在电视柜上的小电视，调试了几下天线，将频道调到朝日电视台，上面正在播放着紧急新闻。 　　女主持面色严肃地看向尽头，用一种急迫的语气念道：“东京郊外的一座神社今天上午发生火灾，据悉，这次火灾主要由两股黑道势力间的战斗引起……” 　　电视的画面上，是江口熏与景光在山脚下战斗的画面，镜头还特别给到了景光丢出的火焰点燃树木的画面。 　　之后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出来，给景光的言灵找上一个科学的理由：“这应该是用磷制造的火焰，看起来似乎是把磷丢在对方身上造成的，相比威力，更多的是震慑。” 　　上杉越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中的画面，摇摇头说道：“这就是幕后黑手的计划，让电视台拍照？” 　　“当然不是，他想要的，是官方下场。”安德解释道，又调换到NHK，此时电视上一个政客正在承诺，要向岛国的黑帮宣战。 第二百八十四章 风暴 　　接下来的几天中，安德按兵不动，但却看了一出好戏，在八岐神社被烧后，东京就彻底乱了起来，各路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首先出来的是岛国官员们的传统艺能：鞠躬。 　　第一天是消防厅，几个高层西装革履坐在记者面前，伴随着闪光灯的灯效，在嘈杂的问责声中站起身来一齐鞠躬九十度： 　　“红豆泥私密马赛！（非常抱歉！）” 　　第二天场景的装饰都没多少变化，但鞠躬道歉的换成了东京警视厅的高层，几个面相严肃的岛国男人咬牙切齿，然后对着镜头鞠躬九十度： 　　“红豆泥私密马赛！” 　　第三天…… 　　第三天无论是安德还是上杉越都没心思再看下去了，宁愿去看东京电视台放的子供向动画，也没心思去看岛国官员们鞠躬道歉了。 　　但相比于未来只道歉，不做事的官员们，这届的岛国政府似乎多了些许魄力，开始逐渐推进相关的立法工作，安德看着新闻上出现的《暴力团对策法》，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我得给这帮家伙再添把火。”安德撇了一眼那个在电视上夸夸其谈的政客，在那天晚上找到了对方，拿出了一个世界树的标记。 　　“我们不想管岛国内部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明白吗？”安德对那个政客说道，对方看着世界树的标记，眼前一亮，听到安德所说的话，表情又垮了下来。 　　安德却没有多话，直接闪身走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好几个政客身上，于是，岛国的政界开始加大力度对黑道的打压。 　　“你要知道，孩子，黑道之所以是黑道，就是因为上面有保护伞挡住了阳光，蛇岐八家的保护伞就是秘党，但只要撤去这把伞，他们就只能暴露在阳光下。”安德对路梨解释着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叔叔，你并不能代表秘党吧。”路梨托着下巴问道。 　　“不需要真假，只要他们相信就好，秘党的势力长期被岛国拒之门外，但蛇岐八家可没少借这个名头狐假虎威，那些政客都相信要是对黑道出手，便会招来米国的报复。”安德摊摊手说道：“我只是消除了他们的顾虑而已。” 　　在白道出手后，接下来出手的便是黑道们，就像安德预计的那样，在江口组做出表率后，各地的黑道冲突直接增加了一倍以上，街头火拼层出不穷，不知道的还以为岛国跑到了拉丁美洲。 　　于是，岛国蛇岐八家这场史诗性的大败成为了这两天世界黑帮界最大的话题，那些从世界各地跑来岛国捞钱的黑道变得愈发猖狂，而这也变相使得岛国愈发混乱起来。 　　蛇岐八家内部现在也出现了分裂，犬山贺被安德打进了医院，虽然并无大碍，但一两周也是没法动弹，楚家兄弟展露出实力后，便得到了一批拥趸，监视也少了许多。 　　“安德爷爷说得没错，小鬼子真是属狗的，不打不知道乖。”楚枫活动着手指，对自家老哥说道。 　　现在二人已经从那间没有网络的庄园中搬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源氏重工内部，与外界通讯也恢复了，蛇岐八家终于对归来的皇有了一些尊重。 　　楚桐打理着自己手中的童子切，他今天视察了关东支部，和那帮脑壳有包的问题儿童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流，最后对方由于情绪激动，全部都昏倒了。 　　“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来找我们的家伙，十个里有九个都想借我们的名义往上爬。”楚桐给激动的弟弟泼了盆冷水：“这些家伙都不可信任。” 　　这时，楚枫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收起刀子，拿出装在兜里的手机看了看，原本戏谑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安德爷爷要我们小心，说可能会遇到危险。” 　　楚桐凑过头来撇了一眼手机上的短信，从床头柜上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登陆自己的邮箱，在其中看到了安德发来的邮件，看着上面的信息，表情也严肃起来。 　　“说有个疯子想要把我们献祭了，然后自己成龙什么的。”楚桐手指按着屏幕，对弟弟介绍道：“第一目标可能是妹妹，但现在的话。” 　　“路明非可能有危险。”楚枫接话道：“毕竟他最显眼。” 　　楚桐看着安德发来的邮件，想到当时安德在飞机上的举动，喃喃自语道：“安德爷爷似乎早就知道来这里会出事……” 　　“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多加注意，我去找人保护一下路明非。”楚枫挠了挠头发，对自家老哥说道。 　　“我去搞些装备，不能老是拿武士刀了。”楚桐打定主意，开始和弟弟行动起来。 　　不过处在风暴中心的路明非并没有注意这些，这些天他骨子里的慵懒又爆发了出来，开始过上了吃饭睡觉打游戏的养猪生涯，全然不知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至于安德，他也没有闲着，作为一头善良的黄铜龙，他面对岛国的情况，开始联系各种各样的人，准备把他们拉过来进行一次正义的群殴。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是已经扯皮扯到心神俱疲的昂热，得到消息的当天，他拿着刀去了校董会议，在经过一系列友好的交流后，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将其他混血种家族的势力隔绝在岛国之外。 　　于是昂热乘上黑色的专机，在自拍一张发到推特上后，飞向了岛国。 　　第二个则是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他被安德用电话从床上揪了起来，那是米国中午十二点，正是阿卡杜拉深度睡眠的时间。 　　“阿卡杜拉，我需要一架潜水艇，能潜到马里亚纳海沟的那种。” 　　“但安德校长，这种程度的潜水器只有当年的迪里雅斯特号。”阿卡杜拉用他还带着睡意的脑子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或许应该去找加图索家？” 　　“哈，迪里雅斯特号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潜水艇，从十年前开始，我们就给装备部经费让你们造潜水艇了，现在你告诉我拿不出来？ 　　那不如把你们这帮家伙都扔去扫厕所好了，反正也是浪费经费。”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用手如何喝奶茶 　　安德与装备部的交流非常直接，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脏话，这帮爆炸狂花了太多时间在武器上，当安德打来电话时，他们甚至没有一台合格的深潜器供安德使用。 　　但还好，在离岛国不远的华夏，还有一批可靠的眷属，在打定主意让装备部去扫厕所后，安德拨通了华夏那边的电话。 　　“喂？小刘啊，咱们那个蛟龙号潜水器现在怎么样了？” 　　“普通版完成了5000米水下测试？那不行，特供的附魔版本呢？” 　　“预估能到8000米，那还可以，我跟你讲，现在岛国这边要出事了，我得去日本海沟 　　“对，让沿海的小子们都小心些，做好防洪还有撤离民众的工作。” 　　安德放下电话，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他准备先去海底的高天原看看白王残骸是否脱困，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在此之前，还得搞定自己手上这堆人的安置问题。 　　苏恩曦是在一个美好的夜晚接到安德电话的，那是她正泡在按摩浴缸里，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喝着红酒，有道是薯片配酒，越喝越有，当安德打来电话时，苏恩曦已经有几分朦胧。 　　“安德先生，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苏恩曦换了个姿势，伸展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接起了电话。 　　“岛国这边有个项目，需要一位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来接手。”安德声音柔和，让苏恩曦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那啥，您有话直说，没必要这样，安德先生。”苏恩曦放下酒杯，尴尬地搓了搓胳膊。 　　“好吧，我在岛国这边搞出了些事情，但现在情况失控了，需要两个优质苦力过来帮忙，你和那个岛国姑娘正好合适。”安德翻了个白眼，很直接地说道。 　　“安德先生，我们和你可没有签订契约哦，”苏恩曦的脸上浮现出贼兮兮的笑容，接着说道：“我的雇佣费可是很贵的。” 　　安德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别着急，哪怕我不来，你们那个老板过两天也会把你们派去岛国的，到时候过来了，到我这里兼职一下也行。” 　　苏恩曦的行动比想象中的更快，第二天，她就和酒德麻衣来到了岛国，在郊外的驻地中见到了安德。 　　“来得这么快，看起来是那家伙下了命令？”安德打量着苏恩曦的脸，气色并不算好，看起来还在倒时差。 　　“就在您打来电话之后，老板说话还是那样神神叨叨的，不过好像和我们的小白兔有关。”苏恩曦无奈地摊手，顺便拒绝了安德递过来的百事可乐。 　　“放心，他那边暂时还算安全，但后面就得多注意一下。”安德拿出一摞文件，递给苏恩曦：“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你按这份计划，把这个项目做下来。” 　　苏恩曦拿过计划书，草草翻阅了几下，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奶茶店？这计划我可没想过，做得起来吗？” 　　“也就那样吧，我需要把手上这十来个成年人安置出去。”安德打开百事可乐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本来是准备让他们去当黑道的，但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意料，只能让他们去搞些情报。” 　　没错，开奶茶店，安德想让那些被救下来的混血种做的，便是这件事。 　　原本安德准备把他们送去各个黑道那里，但现在情况有变，贸然出手反而可能出问题，于是安德拿出了另外的一套方案来安置这些家伙们。 　　现在是2010年，相比于十年后奶茶在岛国的火爆，现在珍珠奶茶在岛国还比较少见，此时入场正好合适。 　　“道理我都懂，但安德先生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啊？”苏恩曦打量着纸上的内容，安德给出的条件很是优厚，从原料到制作流程都有一套极为详细的流程，显然是布局已久。 　　“因为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喝奶茶，但市面上没有我喜欢的。”安德耸耸肩说道。 ：“还好现在这东西每年能给我带回一笔微不足道的收入，也不算亏本。” 　　苏恩曦皱了皱眉头，她是金融方面的大师，每时每刻都有以亿为单位的资金流经过这位的手，但她却没多少经商经验，对于实业完全不了解。 　　“岛国这边好像没有喝奶茶的习惯吧。”苏恩曦纠结道，岛国东京作为繁华的大都市，每时每刻都有人变着法子想要割韭菜，但最终能在残酷的竞争中胜出的少之又少。 　　“所以要稍微营销一下。”安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时，房门打开，酒德麻衣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走了进来，脸色微红，光洁的额头上沁出汗珠，乌黑的秀发扎成一个马尾挂在脑后。 　　“安德先生，你的那些手下我看过了，只能凶悍有余，实力不足。”酒德麻衣对安德说道，似乎很是不屑，她刚刚和那些被救出的鬼打了几场，评判着对方的实力。 　　“那是自然，他们在几天前还不过是精神病院的实验品。”安德对这个评价毫不意外，随后对酒德麻衣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正好需要你帮下忙。” 　　安德从旁边拿出一瓶易拉罐装的可乐，拉开拉环，找了根吸管插上，将其递给酒德麻衣说道：“喝一口。” 　　酒德麻衣一头雾水地接过可乐，吸了一口可乐，安德见状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样喝，别用手拿着。” 　　“不用手，安德先生，你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惩罚游戏吗？”苏恩曦贼笑道，对酒德麻衣：“长腿你加油，让这家伙看看忍者的实力。” 　　安德耸耸肩，说道：“我这是在教你怎么样营销，炒股票这些虚的我可能不如你，搞实业你还是要学着点。” 　　拿着手里的可乐，酒德麻衣思考片刻，既然不能用手，那办法只有一个了…… 　　她低下头，将可乐放在了自己硕大的胸脯上，然后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Good！看到了吗，就是这样，只要把可乐换成奶茶就行。”安德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苏恩曦说道：“在推特或者Ins上发起一个挑战，用软色情把奶茶搞火。” 　　苏恩曦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肚子上的赘肉，悲伤地喃喃自语道：“这方法我可用不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找到家的孩子 　　在想办法把自己手上那些成年的家伙撒出去的同时，安德也没有忘记那百来个未成年人。 　　在接收那批孩子的时候，安德曾承诺过要送他们回家，而在观望的这些天，安德也没停下这项工作，但结果通常都不如意。 　　樱井明坐在宿舍的床上，看着自己对面缩成一团的男孩，宿舍不大，粉刷一新的白墙配上几个高低床，便成了这些孩子的小家。 　　一个宿舍的人各个年纪的都有，从未照顾过孩子的樱井明机缘巧合下成了宿舍中最大的那个，而现在正在哭泣的孩子，只有六岁，是宿舍中的老幺。 　　作为宿舍的大哥，樱井明知道他为何哭泣，他被王将大人带去见自己的父母，最后只带回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相片。 　　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很多，当这些孩子被检测出血统等级过高的那一刻，他们的父母就扔下了他们，就像扔掉一团垃圾。 　　而当他们回归，得到的只会是亲人仇恨的眼神与刀剑相向。 　　被安德带去见父母的孩子，大多是这批孩子中最小的那些，他们离家的时间更短，安德以为那些父母或许还对孩子有些思念，但他错了。 　　没有一个父母接纳他们，或者说，没有一个活着的父母接纳他们，那些曾经想要隐藏孩子踪迹的父母，早已成了东京湾中的一具尸体。 　　过了一会，床上蒙成一团的被褥中，哭泣声渐渐尖锐，悲伤的孩子逐渐坠入梦乡，樱井明也蜷缩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漆黑的房间。 　　他知道，哪怕自己脑子里的低语被治好，也没法回去了，他在父母的眼中已经成了鬼，不是鬼的鬼，他已经没有家了。 　　再过几天，他们这些未成年的孩子就要转移，王将大人告诉他们，东京可能会有危险，他们接下来会转移到更安全些的北海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回来了。 　　樱井明把被子盖在身上，闻着被窝中熟悉的味道，缓缓沉入了梦乡中。 　　相比于这些孩子的不幸，有人则幸运得多，此刻楚枫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短发女孩，又看了看女孩旁边一脸尴尬的自家老哥，才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说你去拿装备的，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会杀人。”女孩向前一步，倔强地说道。 　　楚枫闻到了她身上的枪油味，这种味道他曾经在一个装备部部员的身上闻到过，那是和枪械朝夕相处后的结果。 　　楚枫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穿着沾染了油污的麻布衣服，扣子没扣严实，隐约露出胸部的轮廓来，她也不知道遮掩。 　　“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杀人好吗，杀人简单得要命，只要扣动扳机就行，阿富汗的三岁小孩都会做。”楚枫有些抓狂，在他眼里，面前的女孩可能是哥哥同情心作祟的结果，也可能是蛇岐八家的陷阱。 　　女孩不言不语，旁边的楚桐上前一步，安抚着弟弟：“我们现在人手不多，这孩子或许是个助力，‘妹妹’那边还缺个保镖。” 　　楚桐把妹妹两个字咬得很重，楚枫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的是伪装成路梨的路明非，现在兄弟二人都很忙，但路明非却无人保护，正好需要人看着。 　　“我信不过她。”楚枫摇摇头，对自己老哥说道，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楚桐无奈，只能讲起了他遇到这个女孩的经过。 　　女孩叫矢吹樱，是楚桐在找装备时遇到的。 　　她是流落在阿富汗的岛国人，孤儿，父母死亡的时间连樱自己都说不清楚，她能够在兵荒马乱的阿富汗活下来，是因为她出卖了自己。她出卖自己帮当地的游击队杀人。 　　这个工作从她九岁就开始了，这在当地也不算是什么夸张的事情，当地七八岁的男孩就会使用冲锋枪。当地的游击队都称自己为圣战者，都要铲除异己。 　　樱在喀布尔的街头杀人，而后能从容离去，目击者只记得有过一个眼瞳微微发蓝的小女孩曾经出现过，却没人相信是她下的手。 　　她无师自通地开启了言灵，薄薄的铁片甚至玻璃碎片都能成为她的武器。 　　她过于优秀的暗杀履历终于惊动了蛇岐八家中的忍者世家风魔家，风魔家的精英忍者不远千里奔赴阿富汗。 　　令他惊讶的是这个顶尖杀手并没有藏得很深，也没有经纪人代替她出来谈生意，忍者找到樱的时候樱正在街边买馕吃。她的眼瞳微微发蓝，映着阿富汗的天空那么美丽，却透着漠视一切的孤独。 　　“我们是你的家人，你愿意回家么？”忍者问樱。 　　樱说：“我愿意，只要你给我吃的。” 　　她被从阿富汗带回来之后就被弃用，因为她跟岛国格格不入。她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长到了十六岁，反正在岛国是人就有口饭吃，风魔家更不缺一个女孩的食物。 　　她发育了，像个大女孩，可是穿衣服邋里邋遢，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美。她被分配了一份工作，在源氏重工里充当武器保管员。她每天给这些东西上油保养，浑身都是煤油味。 　　楚桐那时正在朝武器保管室走去，两个年轻的黑·道职员从不远处经过，以某种猥·亵的语调窃窃私语，他们说： 　　“你知道么？那个负责收拾武器的女孩，她饿得很，你只要给她吃的她什么都会帮你做。” 　　楚桐特别讨厌那句话，所以他冷着脸把那两个人撞开，径直地去武器保管室找樱，他就是要让那两个家伙知道，即便只是家族里一个无足轻重的、收拾武器的女孩，也会得到少主的关注。 　　武器保管室的位置很偏僻，樱坐在太阳照不到的、长着霉斑和苔藓的阴影里收拾那些旧式武器。 　　楚桐走到她面前，默默地看她给一把破刀上了五分钟的油，她不知道楚桐是谁，也懒得抬头看他，在阿富汗时她也是这样。 　　楚桐说：“嗨，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做事么？” 　　然后樱就跟着他回来了，楚枫听了这个糟心的故事，没有丝毫地动容，只是默默点起一根烟说道：“真是泛滥的同情心啊，老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女装被发现了 　　黑色的专机上，昂热躺在胶囊座椅中，手上紧紧抓着一份安德传来的文件。 　　从百年前，昂热遇到安德的那天起，这个个性随意的家伙总是对历史大势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直觉，托他的福，秘党当年提前转移了在德国的资产，避免了一战与二战的巨大损失。 　　昂热一直怀疑安德和这个世界的龙族一样，有着预言的能力，不过这些年看下来，似乎这家伙对预言系法术并不精通，昂热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但在这份安德给出的，不是预言但胜似预言的报告中，他描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可能性，蛇岐八家封印千年的神灵，可能已经从神葬所中出逃，正蛰伏于岛国某处，等待着重现于世。 　　而有人类已经盯上了这位神明，要用皇血献祭，以换取神的力量。 　　“居然要我去当保镖吗？”昂热推了推眼睛，流露出一丝苦笑。 　　安德并不希望昂热来猛鬼会，现在这个势力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等待着安德从海沟归来，并不缺乏高端战力，而相比之下，呆在蛇岐八家内部的三人才更加危险。 　　那对双胞胎昂热和安德并不担心，卡塞尔学院出来的家伙总是有无数种办法保护自己，这两个孩子实力不弱，经验也很丰富，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对象。 　　相比之下，还未成年的路梨就更加危险些，为此，昂热这次专门为她找了一个合适的保镖。 　　昂热转过头，看向旁边座椅上娇小的女孩，对方正拿着一本从座位边找到的书在看，她看得很快，纤细的手指拂过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你在看什么？”昂热问零。 　　“一本华夏的科幻，”零合上书，看了看封面上四个大字，接着说道：“叫上海堡垒。” 　　“好看吗？”昂热有些奇怪，他和安德都不太喜欢这种书，也不知道零是从哪里拿到的。 　　“很糟糕，起码科幻的部分很俗套，至于感情戏……”零没说什么，把书放到一边。 　　“你买的？”昂热摆弄着手中的折刀，或许是安德的影响，他也很享受和人聊天的时光，特别是聊天对象是一个漂亮女孩的时候。 　　零没说话，默默地打开书，在扉页上，有人用记号笔写下购书日期，那是只属于文艺青年的浪漫： 　　“路明非二零一零年二月购于芝加哥机场。” 　　“好吧，看来我们的S级还是个爱好文学的孩子，就是品味不太好。”昂热拿过书，草草翻阅几下，给这本书了一个还算及格的评价，但他那副纠结的样子，俨然是一个期末考想办法让学生及格的大学老师。 　　把这本未来会变成豆瓣三分电影的科幻放到一边，昂热向零介绍起了这次任务：“你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作为保镖保护那个女孩，一旦岛国出现问题，立刻带她离开，明白吗？” 　　“出现问题是指？”零面无表情地请示道。 　　“地震，海啸，或者黑道追杀什么的。”昂热摊摊手，无奈地说道，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昂热和安德都不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窜出来。 　　虽说如此，被安德置于漩涡中心的路明非却没多少紧迫的感觉，相比当年刚入学的时光，现在路明非可谓是清闲许多。 　　他的位置，在源氏重工大楼一处精致的房间里，简练的现代风格装饰，宽大的电视与游戏机，还有周围在路明非要求下搬来的绿色植物，以及一张大得夸张，足以容纳两三个人的床，让这间房子成为了路明非的天堂。 　　现在路明非无比庆幸自己转职成了德鲁伊，这个职业真的是躺着都能变强，每天和旁边的花花草草聊聊天，打打游戏，便能增强自己。 　　但小恶魔和安德所说的危险，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午夜梦回之时，路明非也曾想到过一些糟糕的事情，但随着这段悠闲的时光过去，他逐渐放松了警惕。 　　现在，他正坐在一滩软垫里，光着脚打游戏，玩的是PS3版的战神二， 　　路明非操控着奎托斯大杀四方时，听到了敲门声和门锁的响动，但他却没有动作，这个房间时不时会有人进来，但路明非都不会做什么。 　　就像安德说的，少说少做，完美扮演一个三无的大小姐。 　　虽然路明非知道自己的妹妹肯定不会这样，但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给他省了许多事。 　　路明非转过头，正在操作的手指突然僵住了，没能接上连招，但路明非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因为此刻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女孩。 　　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 　　此刻，零也在打量着面前红色头发的女孩，她刚刚下了飞机，却没和昂热参加欢迎晚宴，在楚家兄弟的带领下，见到了伪装成路梨的路明非。 　　零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的身份，但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上次零见到路梨的时候还是在诺顿馆舞会时，那时零感觉她就像是一团火焰，强大，暴戾又有些许捉摸不定，但毫无疑问，那个孩子是位强者。 　　而此刻，这个正在打游戏的女孩气势就弱得多，举止柔弱，脸上透着一股涉世未深的气质，这可不像安德那头龙会培养出的人。 　　此时，站在零身后的楚枫从门框边探出头来，贼兮兮地说道： 　　“学院那边派了个保镖给你，你们俩好好相处，妹妹。” 　　留下这句话，楚枫脸上带着怎么也散不掉的笑意，踮着脚尖离开了，零则走进房间，转身关上了门，金黄的色泽开始在她碧蓝的瞳孔中出现。 　　零的言灵是能够解析事物的言灵·镜瞳，现在她正在分析着面前这个女孩的动作，从面部的表情，手指的弯曲到坐卧的姿势，女孩的一切都在零的眼中展露无疑。 　　而当她将这些分析得到的信息流与脑中已有人物进行对比后，就得到了一个糟糕的答案。 　　“你是……路明非？！” 　　零歪歪头，淡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屈服的猛犬 　　当零看到面前的女孩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时，零的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她猜对了。 　　“你为什么……”零似乎还想说下去，但路明非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软垫上跳了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把捂住了零的嘴。 　　“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的。”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道，但声音却还是路梨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古怪。 　　零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似乎是兴奋，又好像有点幸灾乐祸，最多的是一种见到奇观后的好奇，她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退开两步拍了几张照片。 　　“别，算我求你，这东西……”路明非连忙阻止对方的动作，零躲开路明非抓来的手，慢条斯理地把照片储存到邮箱里，这才抬起头说道： 　　“是安德校长做的吧。” 　　路明非两眼一瞪，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推理，那位的力量超乎我的想象，也只有他能做到这种事情。”零绕过堵在面前的路明非，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如果那些人不是老想着拉我去配种就更好了。”路明非这些天没法说话，有些憋坏了，再加上这些天监视力度小了许多，他便和零聊了起来。 　　从最开始来到这里时蛇岐八家的约束，到言灵爆发后那些职员的恐惧，再到现在锦衣玉食的三无大小姐生活，路明非挑了些能说的和零交流着。 　　“所以说你代替路梨来当大小姐，那她在哪？”零皱了皱眉头，她的任务是保护路梨，虽然自己更乐意呆在路明非身边，但好歹要知道路梨的去向。 　　“和德叔在一起，应该还在岛国。”路明非随手拉过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绕着玩，现在他在手镯中活灵的调教下，举止已经多了几分女性化。 　　“我接了一个A级任务，保护校董家属。”零歪歪头，拉住路明非正在玩弄头发的手，平静地说道：“昂热校长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校长……校长他在哪？” 　　“在喝花酒吧，大概？”零想了想说道。 　　和零说得一样，昂热现在正在两个岛国小娘们的服侍下，和自己曾经的学生与义子喝着酒。 　　相比安德来时蛇岐八家毫不重视的态度，昂热的待遇就要豪华许多，刚刚从病床上爬起的犬山贺亲自接待，带着家族精锐将在机场亲自迎接。 　　豪华的加长轿车开道，奔驰车队穿行在岛国繁华的大街上，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犬山家最得意的产业：玉藻前俱乐部。 　　这是犬山家最奢华的俱乐部，以岛国神话中迷惑众生的妖物玉藻前为名，是全东京男人们梦想中的天堂。 　　有人说，哪怕是在东京转一圈，见到的美女也没有玉藻前俱乐部里的多。 　　这座黑水晶般的建筑物散发着朦胧的荷尔蒙气息，古典的神话传说与现代的欲望结合，制造出欲拒还迎的气质，就像一位欲火焚身的良家女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扑过去欺负一下。 　　但这座建筑今天没有任何的客人，穿着和服的女孩在舞池中随着劲歌热舞，露出自己姣好的皮肤，欢迎昂热的驾临。 　　犬山贺与昂热的相遇，来源于年幼的他想要拉昂热的皮条，以挣取一点点可怜的收入，而哪怕七十年后，犬山贺依然保持了这个习惯，给自己的老师昂然送上犬山家最美好的女孩。 　　犬山贺与昂热喝着清酒，昂热放肆地拉开自己的衣襟给，露出结实的胸肌，皮肤光洁如新，没有丝毫的疤痕。 　　在混血种中，一直有一个传说，据说昂热皮肤之所以没有疤痕伤口，并非是因为他太过强大，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这位老人。 　　不过只有安德和少数人才知道，这种不正常的洁白光滑，不过是变身术的结果。 　　与原著不同，昂热没有纹身，但这并不代表他得不到蛇岐八家的拥戴，就像麦克阿瑟不需要穿和服，一样是五星天皇般，昂热强大的统治无人能够动摇，在上杉越失踪的这些年里，他才是名义上的大家长。 　　酒宴中的气氛愈发热烈，昂热与犬山贺两个老大不小的家伙粗鄙地大笑着，讲着放荡不羁的黄段子，前来作陪的宫本志雄与龙马弦一郎无奈地对视两眼，只能举杯继续加入昂热的玩闹之中。 　　终于，科研人宫本志雄终于忍不住说道：“校长这次来是为了皇血回归的事情吗？” 　　“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老朋友，过几天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适合出行。“昂热似乎有些醉意了。 　　“您的意思是不打算带走皇的血脉吗？“龙马弦一郎一愣 　　犬山贺摆了摆手：“诸君容我说句话，你们可能不熟悉校长说话的风格。校长的意思是上三家的回归对他来说不算大事，留给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他自己来是为了更大的事情。” 　　“阿贺你是我的好翻译。”昂热笑道。 　　“能劳烦校长亲自出马的大事应该是高天原吧？几十年来秘党一直觊觎着蛇岐八家的秘密，拥有了皇血，现在又想要染指神葬所，”犬山贺的声音骤然变冷：“所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欧洲贵族，才会屈尊降贵跟黑道合作。” 　　“没有，真的没有，”昂热还是笑道：“我对黑道并不鄙视。” 　　“以前校长可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啊。” 　　“我说不鄙视就真的不鄙视，别把我想得和那些古板的校董一样。”昂热端起一杯酒：“否则也不会允许你们活到今天。” 　　仿佛有无形的利刃从他的全身向四面刺出，女孩们全都警觉地避开。 　　犬山贺皱眉，目光凌厉如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随后，在昂热的注视下，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空气中仿佛凝固般的气势为之一泄，就像1946年一样，犬山贺又一次屈服了。 　　“老师，蛇岐八家需要您。”犬山贺轻声说道，脊背弯曲，刹那间老了几十岁，他是犬山家的家主，但更是蛇岐八家的代家长。 　　现在的蛇岐八家，需要昂热的支持。 第二百八十九章 快就是慢 　　昂热看着面前低下头的犬山贺，他曾经是蛇岐八家幸存者中年纪较大的一个，当年昂热来岛国时，是他代表蛇岐八家与自己谈判，而在谈判的最后一刻，他也是这样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帮助昂热收服了这批桀骜不驯的家伙。 　　他的身上曾经有一种如剑般的少年气质，但现在昂热看到的，只是一位迟暮的老人，管理蛇岐八家的这些年，让他这柄宝刀蒙尘，刀不出鞘，便只是墙上的装饰。 　　“老师，我被打败了。”犬山贺的气势又弱了几分：“被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打败了。” 　　“是因为不够快？”昂热放下了酒杯，就像一位老师与自己许久未见的学生谈着心。 　　“是我忘记了居合之道的真意……”犬山贺震开和服，露出腰间一段深红色的木柄，那是他的佩刀，名刀鬼丸国纲。 　　居合斩，是日本剑道中一种在瞬间拔刀不给敌人有隙可乘，进而克敌制胜的刀技，强调一击致命。 　　而这种危险的剑技，并非是光明正大的剑招，而是用在跪坐时突然出手的阴招。 　　陪坐在旁边的龙马弦一郎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张开嘴，脸上青筋毕露，但却没能喊出声，在他动弹的那一瞬间，混血种出色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犬山贺的动作。 　　他，握住了刀柄！ 　　在这封闭的和室内，刮起了一阵狂风，布满菜肴的矮桌腾空而起，随后在半空中被切成碎片。 　　犬山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但若是将刚才的一切放慢数十倍，方才能够看到，他在跪坐的姿势下向昂热斩出一击，随后踢飞桌子，持刀而来。 　　银白的刀光在空中延长，地面，桌子，花瓶，盛着刺身的白木舟被一起被一刀两断！ 　　犬山贺这一击能有十米刀光！ 　　宝刀并未蒙尘，正相反，在经历了安德的敲打后，犬山贺的技艺更上一层楼。 　　他不再拘泥于僵硬死板的居合斩，而是将这些年所学的一切融入其中，柳生新阴流，北辰一刀流，岩流，各家各派的剑术融为一体，最终创造出了独属于犬山贺的我流剑术。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斩，左横切，右横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风，突刺…… 　　犬山贺的道法诡谲多变，不同于之前堂堂正正一招一式的横斩，加入了颇多的变招，身形不断移动间，银白的刀光将昂热的上下左右每个缝隙填满。 　　“太慢了！” 　　昂热猛地一脚踢在面前的长桌上，犬山贺被长桌阻拦片刻，昂热接着这微不足道的时间暴退开来，向门口滑去。 　　但犬山贺言灵带来的力量还未完全发挥出来，伴随着神速所带来的，还有更大的恐怖。 　　普通人挥臂速度能有多块？ 　　答案是六到八米每秒，而犬山贺的言灵在刚才那一瞬间将这个速度增加了六十四倍，他每次挥刀的速度达到了惊人的…… 　　三百八十四米每秒 　　这个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随之而来的，便是音爆。 　　当龙马弦一郎想要阻止犬山贺时，巨大的轰鸣让他出口的话语变成了微不足道的低吟，空气狂暴地涌动着，在这个狭窄的和室中翻涌着，带着清酒味道的风暴在此地爆发。 　　糊着纸的和室门砰然碎裂，在痛苦的尖叫中被撕成碎片，白色的纸片洋洋散散地飞扬在下方舞池中，如同冬日的落雪。 　　女孩们的和服猎猎作响，她们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被狂风吹得翻滚起来，武士刀的刀柄从领口露出，那是犬山贺为老师准备的惊喜。 　　“把刀放在这种地方，真是阿贺你的风格啊。” 　　昂热毫不在意地伸手，从两个女孩的胸口拔出带着余温的刀剑，长刀出鞘，昂热利落地挽了个刀花，还不忘顺手把倒在地上的女孩丢到楼下。 　　“阿贺你变坏了呀，以前的你，可不会做这种事情。”昂热放肆地笑着，但在犬山贺眼中，那是昂热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皇的血脉在学院中长大，蛇岐八家的秘密对你们来说一览无余。”犬山贺盯住面前亦父亦师的男人，他不敢有一丝松懈：“那我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这算什么，剑心破碎？”昂热缓缓举刀：“还是说，这不过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你又懂什么！”犬山贺一跃而起，长刀自上劈下，刀光如一弧弯月向昂热逼近。 　　噌！ 　　昂热举刀抵住曾经学生的攻击，刀剑碰撞的劲风吹起昂热鬓边的白发，昂热不屑地笑着： 　　“太慢了，阿贺，果然小混混一辈子都只能是小混混。” 　　在粗重的呼吸声中，犬山贺退开，旋转身子又一次斩出，他的速度在越来越快，刀光闪烁着，挥舞出银白色的死亡画卷。 　　七阶，一百二十八倍神速斩！ 　　曾经的师生二人碰撞着，恐怖的音爆在两人冲突间炸开，尖啸于整个玉藻前俱乐部内回荡着，如黑水晶般的墙体在两人的冲突中炸裂开来，东京夜晚的风从裂缝中吹过，带来外界繁华的市井气息。 　　但这一切都与两人无关，极速者间的战斗无人能插手，但这种战斗总是结束得很快。 　　在刀斩出的最后一刻，犬山贺看到了昂热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愤怒，也没有丝毫的悲伤，昂热打了个哈欠，眉眼间透出一种无聊。 　　“太慢了。”两人的身形一触即分，但在慢镜头下，两人以不知过了多少招，昂热手持两把刀站在那里，转身对犬山贺说道。 　　犬山贺感到眉心处异样的刺痛，他颤抖着抬起手，轻轻划过眉心处昂热刺出的伤口，他知道昂热说得没错，自己输了。 　　但刚才的一击，还不是自己的极限。 　　“住口！”犬山贺大喝一声，又一次运转言灵，冲向自己的恩师，空气被他推开，冲击波将整个二楼破坏殆尽。 　　嘣！ 　　整个玉藻前俱乐部的玻璃在这一刻破碎开来，碎裂的玻璃飞溅，在东京的霓虹灯中闪闪发光。 　　昂热的脸上终于正经起来，他举刀上前，迎上了自己学生的这一击 　　八阶刹那，二百五十六倍神速斩！ 第二百九十章 史上最温柔的老师 　　在犬山贺最巅峰时，曾达到过七阶刹那，一百二十八倍的极速，但六十二年来，他从未突破过自己的极限。 　　而当他超越曾经的自己，迈入新的境界时，他的刀法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犬山贺收刀入鞘，六十二年不断的磨砺，把这一招刻入了他的肌肉之中，那是居合斩，犬山贺修习已久的刀法。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此刻，刀光收束为一条看不清的细线，不再像之前那如水银泻般的华丽，但这无法看清的刀刃却依旧致命。 　　嘡！嘡！嘡嘡嘡…… 　　刀剑的碰撞声连成一片，尖锐的声音让旁人避之不及。 　　但这并非是结束，犬山贺贴着昂热反复闪动，每一次都向昂热倾斜出暴雨般的刀光，刀切开空气的声音一层层叠起来，听起来仿佛接天狂潮。 　　昂热丝毫不移动，甚至不转身，以同样的速度挥出刀光，同时刻薄地大吼：“太慢！太慢！太慢！” 　　他的速度丝毫不逊于犬山贺，甚至还行有余力，明明是左右手分持双刀，但左手的长刀一直抗在肩上，只用右手的刀迎战。 　　犬山贺的突破，也不过是让昂热面前认真起来应付一二罢了。 　　他的每一刀都击中鬼丸国纲的中端，那是刀的“腰”，是整柄刀最薄弱的地方，几乎无懈可击的居合剑一次次被击溃。 　　“太慢！太慢！太慢！”昂热大吼：“只是这样而已吗？只是这样而已吗？” 　　真屈辱啊…… 　　犬山贺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都灼烧起来，从六十年前到今天，昂热给他的永远是屈辱。 　　“只是这样而已吗？只是这样而已吗？太慢！太慢！太慢！“记忆中昂热总是这么大吼着。 　　痛彻心扉，一次又一次，昂热挥舞竹剑将他打翻在地，犬山贺一再扑上去，但在昂热眼里他只是条牙齿都没长全的小狗。 　　“我并不鄙视黑帮，我只是鄙视废物！ 　　想要尊严？ 　　可以啊！ 　　打倒我就可以有！” 　　记忆中的昂热在他耳边冷笑。 　　是吗老师？打倒你就有尊严？ 　　犬山贺又一次收刀入鞘，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燃烧，但那最后的意志支撑着他的身体，挥出了突破极限的一击。 　　九阶刹那，五百一十二倍神速斩！ 　　犬山贺灵魂深处的少年发出怒狮般的咆哮，鬼丸国纲离鞘，画出的弧线美妙得如同女孩的眉毛，因为极速刀身弯曲，这柄宝刀已经到了折断的边缘。 　　史上从无那么快的刀，也从无那么诗意的杀机，寂寞得足以斩断时光。 　　居合极意！ 　　音爆的效果横扫整个舞池，空气高频震动比刀更快，割开了昂热肩头的皮肤，血花如荻花被吹散。 　　昂热眼中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欣慰，然后他握着长刀的手捻转刀柄，刀背向前。 　　犬山贺侧脸中招，横飞出去。 　　“我的速度能到你的一半吗？”犬山贺低哑地问。 　　他一时半会还站不起来，昂热的那一击极其凶狠，打得他有些脑震荡，他已经老了。 　　“不知道，不过能伤到我，说明你长大了。” 　　昂热看着肩部被切开的西装，解开扣子，脱下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了自己光洁的皮肤。 　　他并不喜欢这没有疤痕的身体，但有得必有失，这是他隐藏自己密码的小代价。 　　“你还是不愿意纹身，欧洲的贵族，终究看不上我这个皮条客。”犬山贺看着昂热的身体，他曾数次请求昂热纹上代表蛇岐八家的文身，但都被对方拒绝。 　　“去把我落在上面的雪茄拿过来。”昂热转头对身旁刚刚站起来的女孩说道，对方不敢怠慢，小跑着拿回昂热落在地上的雪茄。 　　昂热惬意地吸了一口：“看在我们久别重逢的份上，阿贺，我送你一份成年礼好了。” 　　“我都快老死了，居然才算长大。”犬山贺冷笑着，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但他很快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老师，那光洁的皮肤上，有着某种东西浮现出来。 　　黑色如同落入水中的墨汁，染黑了昂热的皮肤，红色，绿色，青色，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逐渐呈现出异样的美感。 　　夜叉与猛虎在昂热的手腕上出现，但那只不过是这幅画的冰山一脚，夜叉与猛虎向上蔓延至全身。 　　无数猛虎与夜叉在火云中搏斗，那是夜叉之国和猛虎之国的战争。 　　昂热缓缓活动着肩背，随着肌肉舒展，朱砂红的夜叉和腚青色的猛虎都活了过来，他们彼此扼住对方的咽喉，用利齿撕咬，以带着雷电的铁锤敲击，杀意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那是地狱中的魔鬼才能绘出的图画，把全世界的凶暴都浓缩了起来，纹在了一个人身后。 　　“诸界之暴怒……”犬山贺看着昂热背上的文身，不知何时便红了眼眶：“老师您还记得。” 　　这是岛国黑道界最高等的文身，以前能在背上纹这幅画的人只有一个…… 　　蛇岐八家大家长。 　　“看起来我记得没错，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幅的。”昂热盘腿坐在地面上，旁边的女孩赶忙从房间里搬过一张高背椅，好让昂热舒服坐下。 　　犬山贺站起身来，走到昂热面前跪下，将额头贴在地面上，这代表着真正的臣服，但昂热阻止了他，把他拉了起啦，就像六十年前一样。 　　“再搬把椅子，我们好好叙旧。”昂热招呼道，这次搬来椅子的是龙马弦一郎，他与宫本志雄站在一边，崇拜地看着坐在舞池中央的两位老人。 　　毫无疑问，那是毋庸置疑的传奇。 　　“老师，蛇岐八家现在很糟糕，各种各样的问题，我知道不对劲，但却找不出来……”犬山贺向昂热倾诉着这些天来的事情，但下一秒，危机从地面之下袭来。 　　火焰自地下喷出，华丽的舞台在那一刻支离破碎，犬山贺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发动言灵，以五百一十二倍的神速飞奔起来，一头撞在昂热的怀里。 　　他想要救下自己的老师。 　　那天晚上，玉藻前俱乐部发生了爆炸，一连串炸弹在舞台底部被引爆，摧毁了整座建筑物，犬山贺，昂热消失在爆炸中。 　　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是昂热把一位女孩丢出火场，随后，他便消失在火焰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世外桃源 　　火焰，爆炸，女孩的尖叫，犬山贺在那一刻看到了昂热真正的极限。 　　那是九阶刹那都无法抵达的极速，他的身影穿行在爆炸的火焰与废墟中，超高的速度让他看起来就像穿行在时间中的虚影，只有那些波动的火焰能够让犬山贺勉强估算出昂热的轨迹。 　　最开始是旁边的宫本志雄与龙马弦一郎，他们的身体飞了起来，穿过即将垮塌的大门，飞向外界。 　　随后是旁边侍奉两人的女孩，她被昂热抓住后领，旋转着扔了出去。 　　那于火焰中穿行的身影，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灿若星辰。 　　当昂热停下，犬山贺才发现那金色的光芒并非他的错觉，昂热赤裸的上半身出现了黄铜色的鳞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老师……” 　　犬山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大腿处渗出，刚才的爆炸将舞台的一块碎片射入他的大腿，血液流失与周围灼热空气的作用下，犬山贺已经开始眩晕。 　　昂热扛起犬山贺的身体，向着玉藻前俱乐部的后门走去，和大多数俱乐部类似，这里的后门是员工通道， 毗邻一条小巷。 　　此刻，小巷中一片狼藉， 刚才的爆炸波及到了旁边的几栋建筑， 墙面破碎露出其中的灯红酒绿， 人们尖叫着跑出来，在街上四散而逃， 整个歌舞伎町一片混乱。 　　血肉烧焦的味道与尘土飞扬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刚刚还在推杯换盏的人们带着酒气， 大喊大叫着请求帮助。 　　但这些慌乱的人们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两个老人，他们绕开昂热，向着远处跑去。 　　“真是一团糟，我开始相信安德说的话了。” 　　昂热撕下犬山贺衣服的下摆， 在大腿根部绑紧，昂热的手中出现一团火焰，眼中的黄色光芒一闪而逝，世界又一次慢了下来。 　　将犬山贺大腿上的碎片拔出， 在血液还来不及喷涌时， 昂热就将手中的火焰凑了上去。 　　火灼烧着犬山贺的血肉，发出难闻的味道， 这是战场上的止血技巧， 很粗糙， 但某些时候非常管用。 　　当时间流动恢复正常时，犬山贺的大腿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痕， 但血液已经不再涌出。 　　“啊……” 　　犬山贺后知后觉地发出轻微的呻吟， 昂热又一次扛起对方，向着小巷外走去。 　　来歌舞伎町喝酒的中村茂感觉自己特别倒霉， 自己和陪酒女谈得好好的，突然旁边的俱乐部发生了爆炸，一块碎片飞来， 弄伤了自己同事的大腿。 　　不得已之下， 他和带着两个同事去了医院，经历了一次时间不长的手术后， 那个同事的腿勉强缝好了针。 　　对方不太愿意在医院多待， 拒绝了医生的要求， 请中村茂送他回家。 　　于是， 中村茂把二人放到了郊外的一处别墅区内，这里人迹罕至，那两个家伙肯定是被骗了，才会买此处的房子。 　　回到家，妻子扑上来，向中村茂哭诉着对他的担心，并告诉他这次爆炸是黑帮火拼的结果，中村茂挠挠头，讲起了自己那两个倒霉的同事。 　　“同事？是田所还是德川啊？”妻子问道。 　　“都不是，他们……”中村茂努力地回忆着两人的名字， 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自己的钱包。 　　那里鼓鼓囊囊的， 里头全是绿油油的美钞。 　　昂热卸下两人身上的伪装， 旁边的犬山贺刚刚打了麻药，还有些昏昏沉沉地，他被昂热放在一张轮椅上， 前行在这条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周围是破破烂烂的烂尾楼，低矮的别墅区没有一盏亮着的灯，这是一片鬼城。 　　但在昂热眼中，这里弥漫着安德的魔力，那些看似无人的建筑背后，藏着另一个世界，一层薄薄的界限阻隔了两个世界，让所有的一切潜藏起来，构成无人能发现的迷阵。 　　昂热推动轮椅，穿过了那层界限，进入了被安德幻境保护的世界中。 　　“这么点时间，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昂热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慨， 幻境之后，本来是这处别墅区的广场， 现在变成了类似阶梯教室一样的地方，摆放着椅子与写着岛国文字的黑板。 　　旁边的公告栏上贴着孩子们的作文，歪歪曲曲的字迹展露出童年的奇思妙想，周围的房子上用喷漆画出孩子气的涂鸦，色彩绚烂而瑰丽。 　　魔法带来的超高生产力让这处驻地在短时间内被铸造为一处世外桃源，昂热推着犬山贺向前走去，两间挨在一起的房子被打通，其中放置着长桌长椅，看样子似乎是食堂。 　　另外零散的房子前放着告示牌，上面用歪歪斜斜的日文写着“极星寮”，“前田寮”这样的名字，以昂热浅薄的岛国文化水平，只能大致判断出这些房子应该是作为宿舍使用的。 　　再往前，一间房子前的告示牌上写着“情热塾”三个字，虽然听上去像是某种不好的场所，但昂热还是从房间内的桌椅上认出，这处地方应该是教室。 　　“这里是哪？”犬山贺朦朦胧胧间睁开了眼睛，如同初生的婴儿般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猛鬼会的驻地。” 　　昂热推着目瞪口呆的犬山贺走向唯一亮着灯的房子，还未走到跟前，门就打开了，牛奶的香味混合着茶香飘了出来，一个女孩穿着印着熊猫的围裙，站在门口，警惕的看着两人。 　　女孩的一只手臂裸露在外，带着黑色的手套，哪怕离得很远，犬山贺也看到了对方手臂上龙化的迹象，刚想动作，便被昂热按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昂热向对方展示着自己手臂上的鳞片，对方凑近看了看，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两位请进，大人已经嘱咐好了，要是有位带着眼镜，身上有鳞片的白发老流氓来这里，就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他。” 　　“那家伙，真是啊……”昂热嘀咕道，他知道女孩没有恶意，她只不过是在转述安德的话。 　　女孩拿来一套衣服，上面放着一个小丑面具。 　　“这是什么？”昂热指着小丑面具问道。 　　“您的代号，Joker（王牌）” 　　女孩又拿出一张面具，上面印着黑色的国际象棋棋子，棋子上的皇冠代表着国王。 　　“您要是不喜欢，大人还留了这个，代号：黑皇” 第二百九十一章 邱小姐 　　安德对东京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当昂热和自己的学生激情对拼的时候，他正在华夏来的科考船上，和一帮龙子龙孙们吊鱿鱼玩。 　　“我感觉这个饵不是特别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鱼钩，安德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路梨轻轻提竿，一条鱿鱼死死地抓住用来诱捕的拟饵，被她从水里捞了上来。 　　路梨好奇地抓住钓上来的小鱿鱼，对方的触须黏附在女孩的手上，身上黏糊糊的体液让路梨有些抓不稳。 　　“好像挺好钓的。”路梨歪歪头，钓鱼这种事情都是这样，想要鱼的一般钓不上来，而不想要的总是会有些意外收获。 　　安德笑嘻嘻地拔下路梨手上的鱿鱼，把它丢到自己的桶里，以掩盖些许的尴尬：“饿了没，我们去看看那家伙饭做得怎样了？” 　　说完这话，安德和旁边几个一起来钓鱿鱼的家伙打了个招呼，转身拉着恋恋不舍的路梨离开了船舷。 　　甲板上，上杉越扎着头巾，正在一架炭火炉上烤制着新鲜上钩的鱿鱼，打上来的鱿鱼剥去外皮，挤出内脏眼球与喙，直接上炉烤制，吃的就是个鲜甜。 　　几个科研人员围在上杉越周围，一边听他讲着蛇岐八家的故事，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鱿鱼来喽。”安德拿着两人刚刚钓上的鱼获， 递给上杉越：“你现在算是自作自受了，谁叫你当年把那些典籍一把火烧了。” 　　“高天原的事情我能回忆起来的也不多， 你确定要下去吗？”上杉越把鱿鱼翻了个面， 雪白的鱿鱼上被烤架灼烧出一道道黄褐色的痕迹， 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不不不，不仅是我要下去， 小梨子和你都要和我一起下去。”安德解释道。 　　“上杉越先生，我们蛟龙号的荷载是三个人，一个人可开不起来。”旁边的科研人员解释道。 　　上杉越将烧烤用的夹子拍在烤架上， 火星被激发起来，随后有慢悠悠地落下：“那里是诅咒之地，无论是龙还是人，都不可能从中逃脱。” 　　安德毫不在意地拿过筷子， 夹起一根鱿鱼须放进嘴里，火候恰到好处，但味道还是稍微淡了些，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只不过是去海底郊游罢了， 有我在就是去到月亮上也能回来。”安德抢过夹子， 开始扫荡上杉越烤出的鱿鱼，还不忘拿个盘子给路梨装一份。 　　上杉越无奈地退到一边， 开始处理起刚刚上来的鱿鱼， 旁边钓鱼的人也纷纷归来， 果汁和啤酒被人从冷库里拿出，烧烤宴会就此展开。 　　上杉越把安德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没有去管正在大快朵颐的路梨， 而是把安德拉倒一边问道：“那可是几千米深的海沟，你告诉我怎么逃出来。” 　　安德随手放下鱿鱼堆成山的盘子， 不耐烦地抓住上杉越的衣领，光芒一闪而过，两人出现在这艘科考船的船尾。 　　“这是……”上杉越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但安德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两人的声音又一次消失，出现在刚刚交谈的位置。 　　“就这样出来， 传送明白吗？”安德活动着手腕， 重新开始享受起烧烤的美味。 　　上杉越却想起了当年看过的战报， 安德总是带着人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华夏天南海北总是有着他的身影。 　　原本上杉越还以为是岛国情报不行，现在想来，应该是安德的特殊能力。 　　“这究竟是什么言灵？” 　　“言灵·万能，能做到一切的言灵。”安德随意回答道。 　　上杉越盯住安德的脸庞，随后摇摇头：“算了，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但不要带上那个女孩。” 　　“放心，小梨子她可是很厉害的，”安德满不在乎地说道：“她这些年都没怎么出来玩过，带她去海底玩玩怎么了。” 　　在安德心里， 蛇岐八家敬畏的高天原不过是周末郊游的场所，带着年幼的孩子与导游（指上杉越）去逛一逛，给孩子长点见识罢了。 　　“所以说你就赶快去吃点东西， 然后准备出发吧。”安德把手中的鱿鱼一股脑地倒进嘴里， 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上杉越的肩膀，朝着船头走去。 　　一艘白色的潜水器停放于此，顶上漆成红色， 链接着吊车的钢索，刚刚结束用餐的几位专家正在做着最后的检查。 　　“小张，怎么样了？”安德冲领头的那人打了个招呼，上下打量着这艘曾出现在自己前世记忆中的潜水器。 　　原本前端的机械臂被切除，钛合金的外壳下弥漫着魔力，这是魔法，炼金与科技结合的产物，拥有远超普通深潜器的性能。 　　“路老，这是未实验过的原型机，您可要小心。” 　　“别说那些，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动。”安德不耐烦地问道。 　　“能动是肯定能动，但真正面对死侍的攻击， 去探索龙族遗迹，恐怕还是力不从心。” 　　张巩义是这艘潜水器的研发团队的主管， 人到中年的他从未想过， 这艘原本是用来探索青铜城的潜水器， 能够到日本海沟， 探索传说中的高天原。 　　现在整个团队都有些信心不足， 这次任务的难度远远超出了原有的设计。 　　面对安德的问题，张巩义列出了实验时的数据，解释着这艘潜水器理论上的极限。 　　“按照实验参数，蛟龙号绝对能够达到高天原，但他的外壳无法抵挡死侍的攻击，若路老您说的是真的，蛟龙号下去了可就上不来了。” 　　高天原中密布着无数曾经的死侍，他们守卫着自己的王，这便是上杉越所说的诅咒，无人能在恐怖的水压与死侍的围攻下幸免于难。 　　“那不就行了嘛，你们就在上面待好了，至于死侍什么的，我自有办法。”安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接着说道：“那个带了没？” 　　张巩义左右看了看，才低声回答道：“就在船舱内，随时待命，但您最好不要用，邱小姐出动需要很复杂的手续。” 　　“放心，只是应急罢了，再说了，岛国有了胖子和小男孩，多个邱小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海底两万米 　　白色为主体的蛟龙好放置于船头的轨道床上，安德与其他两人已经准备好登上这艘新鲜出炉的高科技结晶了。 　　不得不说，这流线型的船身看着就是比迪里雅斯特号那个老古董要顺眼些，听说庞贝·加图索买下迪里雅斯特号后，就把那东西当做了爱情旅馆，带着女人在里面胡搞。 　　安德可不想在船舱里见到什么不明液体干涸后的痕迹，还是自家的东西靠谱。 　　深潜器的驾驶十分复杂，哪怕安德也不可能短时间熟练驾驶，但好在这次的任务并非科考，所以华夏那边对这艘深潜器做出了一定的改造。 　　原有的两条机械臂被拆下，室内的一些仪表也精简了不少，在安德的要求下，生命支持系统被部分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高爆炸药，必要时刻可以引爆船体造成伤害。 　　此刻已近午夜，白天休息过的安德三人此刻精神奕奕，安德一马当先地爬上船体，从上方进入载人仓中。 　　载人仓不大，整体是个两米一直径的球体，再放上各式仪表，位置就更小了，因此并没有设置座椅，主驾驶位置下有个凹槽，驾驶员便坐在凹槽上驾驶。 　　驾驶位的两边放着些垫子，这就是乘员座了， 看起来有些简陋，上杉越这种一米九个头的家伙进去， 只能缩起身子， 看上去分外难受。 　　“你别动， 我给你加个buff。”安德抬起手来，瞄准了缩成一团的上杉越， 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上杉越的身体缓缓缩小，原本一米九的身高， 直接被砍了一半，成了个一米左右的小矮人。 　　随着上杉越身体的变化，本来狭窄的载人仓也变得宽敞起来，甚至可以让他躺下睡觉。 　　“你做了什么？！”上杉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或许是因为身体缩小的缘故，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像动画片中的侏儒。 　　“缩小术，怎么样， 好用吧。”安德冲着上杉越挤眉弄眼地说道：“说句实话， 你现在这幅样子让我想到当年遇到过的一个半身人。” 　　此时，路梨刚好从上面下来， 看到了变成小矮人的上杉越：“上杉， 你变小了。” 　　路梨伸手摸了摸上杉越花白的头发， 似乎觉得对方这幅样子很有意思。 　　“别闹，”上杉越发出尖锐的声音， 挡住路梨的头发， 嘴角却多了一丝笑意：“赶快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两人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 但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别扭，路梨没准备好多一个父亲，上杉越也没有带女儿的打算， 两人现在的关系更接近于忘年交的朋友。 　　安德笑着回头问道：“怎么样， 小梨子，要不要也给你来一个缩小术？” 　　路梨点点头， 下一秒， 一道红光闪过， 一个八十厘米左右的小女孩出现在船舱中， 安德捏了捏路梨的脸颊，感慨道：“你这么小的时候，还在我身上爬上爬下呢。” 　　“我不小了。”路梨拍开安德的手，躺在旁边的软垫上，现在这处空间就搭了许多，能容许她腿伸直躺下。 　　此时，三人坐好，头顶上的舱盖封闭，在吊车的作用下，蛟龙号缓缓从轨道床上离开， 在甲板上一众技术人员期待的眼神中，缓缓落入水中。 　　现在三人要探索的，是海下八千米这前所未有的领域， 那是比月球还了无人迹的地方， 藏着科学家从未见过的古怪生物，每一个都能激起人类最深处的恐惧。 　　当然，我向您保证， 那里绝对没有海绵宝宝与派大星。 　　按照安德给出的，关于高天原情况的猜想，任何人类下去只会是十死无生，只有安德这样的巨龙，才能在那里全身而退。 　　此刻，每一位计划中的科研人员都做好了蛟龙号被破坏的准备，哪怕这珍贵的深潜器损坏，只要能看到高天原，了解到这传说中的龙族古城，便也不算亏了。 　　蛟龙号的红色顶盖逐渐消失在水下，上方链接的线缆一点点加长，安德几人正在逐渐深入这片海域。 　　蛟龙号的位置就在日本海沟的上方，经过上杉越绞尽脑汁的回忆，才终于确定了高天原的位置， 伴随着来自上方的灯光渐渐消失，深海的神秘才被揭开了冰山一角。 　　安德坐在驾驶位上，前方是主观察窗和四个不同功能的显示屏， 展示着周围的环境与船体性能，类似的观察船在乘员位前也有，只是小许多。 　　路梨现在就趴在观察窗上，看着外面的海洋，但随着潜水器的下潜，外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女孩也失去了兴趣，无聊地坐在垫子上，看着显示屏中不断变化的参数。 　　“好啦，咱们现在可以睡一会，或者聊聊天什么的，”安德放下放纵杆转头对两人说道：“这条海沟还不算复杂，咱们直上直下就行。” 　　上杉越把目光从观察窗外的黑暗中收回，他有些忐忑不安，现在几人要去的，可是家族传说中的诅咒之地，神明长眠之所，没有人也没有龙能从那里或者回来。 　　“我来开个头好了，来讲讲那所谓的黄泉之路好了。”安德生了个懒腰，转身看向躺在那里的两人。 　　“你怎么比我这个大家长还要了解蛇岐八家啊。“上杉越吐槽道。 　　“你的敌人远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安德掌心张开，一道虚影出现在船舱内，那是一条看上去有些呆板的白龙，身形修长如同东方龙，却多了些奇形怪状的部件。 　　“我当年和蛇岐八家作战，收集了不少的资料，其中就有关于黄泉之路的记载，故事还要从当年白王发起叛乱，被黑王镇压时说起。” 　　安德手掌一动，白色的龙消散在空气中，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逐渐浮现：“白王将自己的‘骨’与‘血’赐予了蛇岐八家的祖先，所谓的血，便是蛇岐八家体内的皇血。” 　　其中一个虚影变成了上杉越的模样：“这就是上三家的血脉，便是黄泉之路中的圣杯。” 　　“而被封印于高天原中的白王之骨，便是圣骸。”另一个虚影变为了某种类似抱脸虫一样的怪物：“而当圣杯与圣骸两者结合，便会成为白王的圣婴，下一个白王就此诞生。” 　　“这是只记载在《皇纪闻》中的隐秘，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上杉越盯着侃侃而谈的安德。 　　“我说过，我很了解蛇岐八家。” 第二百九十四章 高天原 　　下沉的深潜器中，安德与上杉越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着蛇岐八家的故事，让上杉越吃惊的是，安德对于蛇岐八家的过去了如指掌，了解程度甚至远远超出了自己。 　　路梨在一旁听着，不时提出些问题。 　　“这么说，我要是融合了圣骸，我就会变成白龙？” 　　安德闻言生气地敲了敲路梨的小脑袋，恶狠狠地说道：“是你被圣骸寄生，那个白王会在你身上重生，那时候你就死了明白吗？” 　　“就是，不要想做这种事情，那是堕落为鬼的前兆。”上杉越也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路梨吐吐舌头，讪讪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才不会，那种东西太丑了……” 　　几人又聊了一阵，最后拿出了扑克打起了斗地主，话题从蛇岐八家的历史跑到了卡塞尔学院的日常生活，包括昂热奢侈的下午茶和学院中糖度高得吓人的甜点。 　　“或许我可以去食堂承包个窗口，老是吃酸菜肘子似乎不太健康？”上杉越思量着，路梨今年九月就要入学了，吃不好可不行。 　　“那最好开个华夏菜窗口，卡塞尔学院的华夏人多些。”安德打出四个二，直接终结了这局比赛，上杉越收拢着扑克，准备再来上一局。 　　安德却没有说话，他抬起头，转身看向了观察窗外，一些细小的蓝色光芒一闪而逝，外界传来细微的，如同老鼠啃食木板发出的咔嗤声。 　　“鬼齿龙蝰，这才六千米的深度，就有龙族亚种出来了吗？” 　　路梨也转过身，朝观察仓凑过去，外面是某种身形细长的小鱼，他们包裹着整艘潜艇， 用那张长满尖刺， 比身体还大的嘴， 啃食着深潜器。 　　那是鬼齿龙蝰，龙族血脉培养出的处刑者，龙族会把那些罪人丢给他们， 任由这些细长的怪鱼啃食，直到他们的身体千疮百孔。 　　但这艘潜艇可不是什么老古董便宜货， 如果从外面看去， 就能发现一层薄薄的蓝色护盾包裹着整艘潜艇， 让那些鬼齿龙蝰不得寸进。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看上去真是……邪恶。”上杉越也像路梨一样贴着窗弦， 看着那只出现在文献中的怪物，如同少年人般好奇。 　　安德不紧不慢地操作着蛟龙号，将所有的引擎熄火， 几个主要光源熄灭。 　　“鬼齿龙蝰因为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水底， 所以和大部分深海鱼一样， 拥有一定的趋光性。“安德解释道：”所以对于这种东西很好处理， 只要用光把他们吸引走就好了。” 　　说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在窗外出现， 安德控制着光球，让其慢慢地远离蛟龙号，鬼齿龙蝰果然被吸引， 发出幽蓝的磷光，游动着让开了道路。 　　也正是这个光球， 让舱内的几人更清晰地看到了这些细长恶魔的样子。 　　“像小一号的带鱼，能吃吗？“路梨问道。 　　路梨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可惜被龙族血液侵染后的动物都不太好吃，大多还有着无法去除的毒性，别问安德怎么知道的，他那个能消化石头的胃都没法吃下鬼齿龙蝰。 　　下潜还在继续，安德关闭了探照灯，靠着声呐图与巨龙自带的黑暗视觉驾驶着潜艇，嘴上也没停歇：“要是我估计得不错，下面的龙族亚种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能看到不少好看的鱼类。” 　　路梨眼睛一亮，安德却接着说道：“不过其中大部分都不好吃，准确来说是不能吃。” 　　闻言，路梨又低落了下去，安德哈哈一笑，接着介绍道：“高天原的下方是海底火山裂口，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能看到很漂亮的岩浆河。” 　　上杉越被安德这种导游似的语气吓出了一声冷汗，安德见状安慰道：“放心，一点高温还奈何不了这艘船，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 　　“我觉得这世界变得有点太快了……”上杉越喃喃自语道。 　　外界，熄灯后的海底一片沉寂，鬼齿龙蝰被吸引， 远离了蛟龙号， 只有远处不时闪过的蓝光标志着他们来过。 　　但随着继续前进，某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下面……有光。” 　　趴在舷窗边的路梨最先注意到了下方的异样，有光从舷窗照进来，是温暖的红光， 可这是七千米深的海洋，本该是绝对的黑暗。 　　“诸位，欢迎来到日本海沟的底部，蛇岐八家最终极的隐秘，千年前坠入海中的高天原！” 　　安德用咏叹调般的语气介绍着这处藏在七千九百米海下的古城，现在他们位于日本海沟的正上方，左侧是坡度平缓的海床，右侧是嶙峋的峭壁。 　　亚欧板块与太平洋板块在此处对撞，这恐怖的对决持续了无数年，未来也将继续下去，峡谷底部是一道南北走向的金色裂痕，是两大板块斗争的牺牲品。 　　地壳在那里裂开，岩层翻卷，间歇性地喷涌出岩浆，海水与其呈现出水乳交融般的奇景，隐隐回荡着雷声。 　　在这片海洋中，水是晚霞般的橙红色，黑色的烟雾在红色的光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如同深海的魔神在舒展自己的肢体。 　　安德看着声呐传回的图像，还是一样的寂静，似乎这里什么都没有。 　　“叔叔，你说的鱼在哪？” 　　安德没有说话，打开了前端的探照灯，白色的灯光刺破黑色的烟雾，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地裂旁星星点点的白色…… 　　那是如山般的鲸鱼骨骼，长达百米的鲸鱼陨落于此，被啃食后化为皑皑白骨，陪伴着岩浆的涨落。 　　“那是什么！” 　　上杉越叫了起来，那是一座塔，一座巨塔。 　　他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潮汐般的涨落就在他的不远处，漆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如同即将融化的铁胎。 　　在黑色铁塔的下方，是数不尽的白色骸骨，从岩浆裂口铺向远方。 　　“原本这里应该有着繁华的生态圈，但现在它们都死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死亡仪式 　　翻过一座低矮的缓坡，下方的古城如画卷般铺开，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经历千万年不朽。 　　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经年固执地矗立着，象征着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 　　即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这座城市当初的雄伟，连绵的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黑色的瓦片，其上携刻着卷云与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在海流中起伏。 　　千千万万的风铃摇摆，在深渊中演奏着无声的音乐。 　　惨白的鱼类骨骼混杂着海底的淤泥，在骨骼的间隙中，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石子，但当安德拉进距离，才发现那些如石子般的东西，全都是贝类的黑壳。 　　水上，科考船中的张巩义死死盯住蛟龙号传回的图像，一片保存完好的龙族古城，对于任何一个混血种势力来说都是珍贵的财富。 　　作为工程方面的专家，张巩义并不了解生物学的知识，他印象最深的知识点就是当年生物书上抖擞精神的果蝇，而显然，这些附着在骨骼上的贝类，已经没有机会抖擞精神，留下属于自己的遗传物质。 　　这些贝类曾经依附于疏松多孔的骨骼结构之上，以岩浆裂口附近的微生物为食，他们的身体化为养料喂养那些大鱼，时间推移，大鱼陨落。 　　生态的循环就此继续。 　　但这样的循环并不符合生物学常识，在这条峡谷中分布了过多的大型鱼类，单靠贝壳的正常繁衍根本无法维持，这生态圈的形成源于龙族。 　　龙族的血滋养了这里， 白王圣骸的力量让这些生物变异， 直到在这八千米的深海能支撑起庞大的生物圈。 　　坐在旁边的海洋生物学专家激动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晨光圆珠笔， 这位刚毕业没多久的生物学家皮肤黝黑，胳膊精壮强健，正绞尽脑汁用理科男并不算多的艺术细胞给这一现象命名。 　　“龙族残骸培养出的生物圈， 类似鲸落，张哥， 你说把这种现象叫‘龙落’怎么样？” 　　张巩义连忙阻止了对方进一步地发散思维：“小亮，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 先看水底的情况。” 　　显然，这位学霸的取名天赋并不算好， 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这处生态圈的问题。 　　“死亡得太干净了，不像是资源枯竭后生物总量回落，更像是……被某种毒素瞬间杀死？” 　　当一个生态圈中的生产者逐渐减少， 生态圈便会逐步调整， 直到生产者， 消费者， 分解者的数量重新回到一个合适的比例。 　　但在这处深海中，这由龙族遗骸构筑的生态圈中所有的生物都在同一时间被杀死， 只有这样，才能留下如此光洁完整的骨骼与贝壳。 　　此刻蛟龙号的船舱内，上杉越在胸口处画了一个十字：“我的上帝啊……” 　　“别上帝了， 咱们过去看看。”安德驾驶着潜艇开始下降，悬停在一条主道的上方。 　　下面是一具鲸鱼的尸骨， 宽大的肋骨刺入下方松散的贝壳堆中，脊柱从中断裂开来， 又长又扁的头骨歪向一边，眼眶部分出现了道道裂痕， 白色的鲸须扣在旁边的建筑物上，如白色的帘幕遮盖着一切。 　　蛟龙号现在就在一节肋骨旁边，本来设计在艇身前段的机械手在安德的建议下被拆除，因为他有着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一问题。 　　在安德的控制下，一环的法师之手在潜艇外出现，发着淡蓝色的魔法光泽，拨开肋骨下方层层叠叠的贝壳，终于找到了这节肋骨的末端。 　　“这是什么，看上去像是树根？”路梨看着出现在下方的物体，有些奇怪。 　　那是如树根般的白色丝状物体，它们缠绕在骨骼的末端，一些部分如蛛丝般纤细，另一些部分膨大如骨节，一路向下延伸着。 　　安德没有说话，操纵着潜艇外的法师之手掰断了肋骨的尖端，随后的场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骨骼内部并非空无一物，那些白色的根须顺着其中的缝隙向上生长着，寄宿于其中。 　　接着，安德继续用力，无数的法师之手从水中浮现，他们如正在狩猎的食人鱼，围住了这根骨骼，随着安德一声令下，骨骼在这些法师之手的合力下支离破碎，终于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事物。 　　白色的根须替代了原本的骨髓质，从地底一路向上延伸到鲸鱼的脊骨， 钻入那灿白的骨骼中，形成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景观。 　　“显而易见， 这头鲸鱼被吃掉了， 看起来圣骸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连骨髓都要吸干抹净。”安德开了个玩笑，但船舱内的两人却笑不出来。 　　哪怕是路梨这样长在卡塞尔学院的孩子，都难以想象这种场面，白色的根须自地底冲出，狂暴地翻涌着，在每一个周围的生物上扎根。 　　那些根须会侵蚀他们的表皮，吞噬他们的血肉，连骨髓中残留的最后一丝能量也不放过。 　　而这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骨，便是一次发生在海底的大屠杀。 　　安德散去了法师之手，任由那节裸露出的白色根须在海流中飘荡着，操纵着潜艇继续向着中心的塔楼开去，他从空间袋里拿出一瓶梅酒和两个酒杯，将其中一个递给上杉越。 　　“我觉得我们可以喝一杯，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安德说着，给上杉越倒上些许酒水，另一个杯子递给旁边发呆的路梨，也倒了些酒。 　　“为岛国的灭亡干杯，现在我可以在东京塔上看着岛国沉没了。”安德举起酒瓶，随后一饮而尽。 　　上杉越叹了口气，随手举杯示意，之后将杯中的梅酒吞入口中，他明白安德的意思，藏在高天原中的神明已然苏醒，即将对岛国释放自己的怒火。 　　按上杉越自己看到过的资料，白王的伟力完全足以毁灭整个岛国，东京湾会在祂的怒火中沉入海底，如同面前的高天原一般。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祭品 　　上杉越魂不守舍地望着窗外冰冷的死城，这冷酷的外表不过是伪装，可怖的怪物潜藏在土地之下，已经悄然向着这座监狱外伸出了自己的触须。 　　“但我不明白，圣骸究竟是如何被唤醒的。”上杉越不解：“我是说，这里可是八千米深的水域，圣骸应该被岩浆镇压其中才对。” 　　“很简单，只需要一些高浓度的白王血脉，比如一个白王系的次代种什么的，”安德解释道：“血脉唤醒嘛，就是这样的原理。” 　　“只不过找到一枚白王系的茧可不容易，我很好奇那些家伙是怎么搞到的。”安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前些年在黑天鹅港拿到的茧安德一直有关注，现在那枚茧还呆在冰窖中，等待着某个教授的研究申请，可惜白王一系的研究者不多，再加上保密等级较高，因此一直无人问津。 　　而据安德所知，能找到的白王系龙族只有秘党手上的这个，所以他很好奇，高天原中的圣骸究竟是如何被唤醒的。 　　“嘿，种马，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幻象。”安德问道：“或者感觉到某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比如很想站起来跳舞之类的。” 　　上杉越一头雾水地摇摇头：“没有，我也希望自己出现幻觉，可惜我现在很清醒。” 　　哪怕到了这里，上杉越这位身负皇血之人也并未产生灵视，看来此处已经没有白王的痕迹了。 　　啪嗒！ 　　安静的船舱中响起突兀的声响，路梨手中的杯子落在地板上，杯中的酒液四散。 　　“叔叔，”旁边的路梨突然转过头来，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好难受……” 　　女孩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从她玫瑰色的眼眸中涌出，啪嗒啪嗒地掉在身下的坐垫上。 　　在安德的感知中，路梨的魔力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女孩大口喘息着， 金色的光芒在眼中闪烁不定， 载人仓中的温度开始升高， 点点火星在路梨身上出现。 　　“哦，冷静，冷静， 没事的，有我在。”安德搂住路梨， 轻轻拍打着女孩的后背， 拿出手帕擦拭着对方的脸颊， 安抚着对方。 　　这倒是有些出乎安德的意料，按理来说接受了自己血脉的路梨应该不会这么容易陷入灵视状态才对， 而显然，路梨这位清纯少女，确实要比上杉越这个老头子敏感得多。 　　“告诉我， 你看到了什么？”安德直视着女孩已经变为金黄色的瞳孔， 握住她颤抖的手， 向她单薄的身体中输入独属于自己的魔力。 　　“我不知道， 只是……感觉很悲伤，很伤心……”手上的温暖似乎使路梨平静了下来， 她结结巴巴地叙述着自己的感受，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突如其来地感到了一阵难以言表的悲伤。 　　就像儿时自己在龙穴外的沙漠中迷路时的那种感觉， 孤独，迷茫， 慌张还有绝望在女孩的心中生根发芽，在一瞬间破土而出， 充满了整个心房。 　　这种感觉是没有来源的，就像一枚子弹， 突然射入女孩的心中爆裂开来，女孩在安德怀中蜷缩着身子，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 　　“好啦，别怕，来看着我的眼睛。”安德用手托住女孩的后脑勺，眼中闪过紫色的光芒，在魔法光芒后，路梨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安德编制的梦乡中。 　　安德将路梨放在一边，转头望向还未反应过来的上杉越，他刚才慌了神，想要去安慰女孩，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愣在那里，旁观着发生的一切。 　　“这是，灵视现象？”上杉越迟疑地开口问道，他上次见到还是在法国，那时他在刚刚成年，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小混混欺负，于是瞬间失去了理智，见到了被悬挂于青铜柱上的白王。 　　那次事故炸掉了三条街，女孩和小混混连同他们的家属一起上了天，上杉越也被蛇岐八家找到，成为了傀儡的皇。 　　安德点点头，回应道：“我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可能年轻人情绪更丰富些吧。” 　　现在路梨还抓着安德的一只手， 怎么也不肯放开，安德只能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和上杉越说话，同时还要分出手来操纵潜水器。 　　越往前走， 那些死去的贝类就越多， 他们原本附着在建筑物上， 现在随着龙族的离去，这些寄生物也失去了活性，坠落在下方的街道上。 　　深潜器的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看上去很像岛国神社前的鸟居，这种东西结构很简单，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参拜的人便从鸟居下走过。 　　但在神道教的理论中，鸟居是结界的象征，只要走过了鸟居，就进入了神的世界。 　　“你看前面那东西，像是什么？”安德问道。 　　“鸟居吧，虽然是黑色的。” 　　安德摇摇手指：“更通俗的说，那是门，隔绝人界与神界的门，你就没发现这些建筑物太小了吗？” 　　上杉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几人经过的建筑物，对于龙族来说实在太过狭窄，分明是给人类住的，而道路中心的高塔与广场，又证明了此地繁盛的宗教。 　　“这里只是人界吗？” 　　上杉越看向窗外，黑色的东方建筑或许几千年前居住着某些臣服于龙族的混血种，他们生长在龙翼下，在高塔旁祈求神明的加护。 　　而那些幸运儿，便会跨过这庞大的鸟居，得以觐见神明。 　　安德操纵着潜水器跨过巨大的鸟居，终于见到了海床上中午砸下的裂痕，在砸出坑洞的中心，躺着一个长方形的大集装箱，其上覆盖着数不胜数的白色根须。 　　召唤出法师之手，从铁皮柜的缝隙中深入其中，安德操作着法师之手一点点从其中拿取着东西，而拿出的事物让上杉越变了脸色。 　　那是一节空的玻璃管，管身只剩半截，一条白色的根须探入其中，根须上段被安德截断，而随着安德旋转玻璃管，上杉越分明看到了管底部薄如蝉翼的异物。 　　那是人类还未发育完全的婴儿，被抽干了所有的养分，只剩下表层的细胞。 　　医学上管这种现象叫纸婴，通常出现在胎儿营养不足时。 　　“在那个集装箱里，这样的东西有上万个，”安德回过头来，对上杉越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未出生者的幻象 　　此时此刻，在八千米深的海底，上杉越如坠冰窟。 　　如何唤醒一头沉睡在海沟深处的龙族？ 　　很多时候除了一枚对应家族谱系的龙类茧，也可以使用混血种血祭来唤醒。 　　拿卡塞尔学院炼金部负责人，守夜人副校长的话来说，像他这样血统高超的混血种，体内龙血质量不输次代种，想要唤醒沉睡的龙族绰绰有余。 　　显然，藏在背后的家伙并没有得到那种质量的混血种，但有道是力大砖飞，这位的思路显然也是如此。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成年普通男性一次能射出上亿生殖细胞，而上杉越这样的混血种年轻时只会更夸张，于是，这位并不优秀的种马终于在这海沟中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他不仅能生，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能生。 　　“我大概可以叫你一发毁灭岛国的男人，等东京沉了，我就去费尔南多谷找最出色的艳星，把你这种马的事迹拍下来。” 　　安德看起来非常轻松，他拍打着上杉越的后背，为老不尊地开着黄腔。 　　上杉越的脸色非常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面色发黑，嘴唇微微颤抖着念诵着上帝之名，身体紧绷在一起，似愤怒，又似悲伤。 　　见状，安德伸出右手在上杉越面前晃了晃：“嘿，别发呆了，该干点正事了。” 　　“你说过，那些胚胎都毁掉了……”上杉越感觉自己喉咙发干，想要用烈酒湿润干裂的嘴唇，最后只发出了梦游般的疑问。 　　“是的，黑天鹅港的胚胎都毁掉了，但那个项目持续的时间并不算短，每年制造出的产物还会给老毛子官方一批，这些胚胎可能就来自于那里。” 　　安德推断道，当年黑天鹅港的赫尔佐格精熟于骗老毛子的经费，属于资深的科研混子，但总要交出些东西，才能搞到钱，因此交出一批废弃的胚胎也并不奇怪。 　　“所以我准备出去看看，你来陪着小梨子，释放压载铁，准备上浮。”安德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海面上的团队说的，这里已经大体探明，无论如何这条潜水艇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安德扣住上杉越的肩膀，将他拉过来，叮嘱道：“听好，我现在出去检查一下，你带着小梨子加速上浮，立刻离开这里。” 　　“你疯了，外面是八千米深的海底。”上杉越拦住安德：“直接上浮，别管什么其他的了。” 　　这里是八千米深的日本海沟底部，无人能够生存的绝地，但也只是无人罢了，这种规律对龙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我说过了，这里可奈何不了我。”安德耸耸肩，转头看向拉着自己手的路梨，女孩蜷缩在旁边狭小的坐垫上，抓住安德的手指，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泪痕。 　　安德想要把手抽出来，女孩却握得更加用力，手指的骨节攥得发白，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叔叔，不要走……”火焰从女孩的口中喷出，刚才被安德附加在身上的缩小术瞬间破碎，身体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原本用戏法改变颜色的头发从根部开始逐渐变化，又重新回到了深红的颜色。 　　安德一把攥住路梨喷出的火焰，脸色难看地看向观察窗外躺在高天原上的集装箱，就在刚刚，他从其中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呜哇……呜哇……呜哇…… 　　上杉越的身体也在那婴儿的哭泣中颤抖着，眼中金色的光芒闪烁，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旁渐渐浮现，可怖的幻象在啼哭中找上了这位曾经的皇，让他陷入痛苦与迷茫中。 　　“妈妈……不，不要走……” 　　泪滴从上杉越的眼中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穿着岛国军装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哈哈大笑着，向身下的女人挥动手里的剑。 　　白光一闪而过，女人雪白的酮体如绸缎般撕裂，血从断成两节的尸体上喷出，将上杉越的视线模糊成一片红色，尸体翻转过来，露出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上杉越最熟悉的人，他的母亲夏洛特·陈。 　　“杀了你……” 　　上杉越的喉咙中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五官扭曲在一处，原本的汉语逐渐变为了法语，之后又变为模糊不清的龙文，他抓挠着自己的脸颊，身上的气息愈发狂暴。 　　啪！ 　　一个大逼斗子阻止了上杉越的暴走，安德一巴掌抽在对方太阳穴上，将上杉越的身子打得晃荡了一下，乘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安德接着一拳锤在他的脑门上，在巨龙的怪力下，上杉越的脑门青肿一片，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见到昏过去还在不停蠕动的上杉越，安德叹了口气，召唤出活化绳，操纵着会动的绳子将上杉越捆成了粽子，随后还不放心，又拿出一节铁链加固起来。 　　另一边的路梨情况也不太好，女孩身体蜷缩在一起，如在母体内的婴孩般，但肌肉抽搐着，死死掐住安德的手指，显然也并不平静。 　　安德抚摸着女孩红色的长发，轻轻呼出一口黄色的烟雾，黄铜龙的催眠吐息让女孩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将手从女孩无力的怀中抽出，安德按动按钮释放了固定在潜水器下的压载铁。 　　没有了压载铁的重量，潜水器开始换换上浮，安德身行一闪出现在潜水器外。 　　魔力自动形成一层球形的外壳，将外界的水压拦住，安德的身体悬浮在水中，注视着逐渐上升的潜水器，直到潜水器逐渐远离海沟，才转头看向面前的集装箱。 　　此时，在水中的啼哭声愈发响亮，婴儿的尖叫如锋利的刀子，刺入安德的大脑，让他烦不胜烦。 　　作为生活在沙漠中的龙种，黄铜龙并不喜欢海洋，但在这海沟深处，地裂火山带来了丰富的火元素，让安德感到了几分舒适。 　　水流湍急起来，青铜城中随处可见的铃铛剧烈地摇晃起来，安德的身体在这水流中变得巨大，再次化为龙形，口中的龙息汇聚，线型的吐息如剑，凝实的火焰切开集装箱的正门，露出内部的恐怖。 　　“我操……这是什么鬼玩意！” 　　安德面前，赫然是一团不断蠕动的白色肉球，它与集装箱的铁皮结合在一起，从肉球上伸出无数细小的白色根须，延展向远方。 　　婴儿的面庞重重叠叠地组成了这个蠕动的怪物，尖叫从孩子稚嫩的口中发出，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百九十八章 阳炎爆 　　幽深的海底被火山中的岩浆照成温暖的橘红色，在远处黑色高塔的映衬下，面前在货运码头十分常见的集装箱看上去分外渺小。 　　但当集装箱打开的那一刻，哪怕是安德这样自诩见多识广的成年龙，也对其中的怪物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见过墙壁吗？ 　　红砖层层叠叠，在水泥的作用下结合在一起，然后糊上白色的腻子。 　　现在出现在安德面前的就是一堵砌在集装箱内部的墙，它以龙族亚种的血肉为砖，以龙族细胞为水泥粘合剂，以婴孩皮肤为腻子细细涂抹，才化成了这样的怪物。 　　这血肉构成的怪物蜷缩在集装箱内，球状的身子被集装箱压成椭圆形，一面肿胀突出，正好面向安德，其上的婴儿面庞一刻不停地啼哭着，无数小小的金色眼眸在黑暗中开合着，看上去分外恶心。 　　刚刚安德突出的龙息在这怪物身上打开一个口子，贯穿的伤口中流出黑色的血，顺着水流向远方扩散，飘飘荡荡间化成在水中化成黑色的薄雾。 　　整座高天原都在颤抖着，某种东西即将复苏，安德腾空而起，收紧翅膀在这水中来了一次神龙天降，金黄的脚爪砸在集装箱上，瞬间将铁皮撕碎，随后一口龙息喷在脚下的怪物身上。 　　火焰如剑，撕开肉球的血肉，随后在水中熄灭，将周围的水体化为白雾，水蒸气膨胀带来的爆炸在水底掀起了一阵波涛，如一枚航弹在海沟深处爆开。 　　安德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一团肥肉之上，而尖锐的龙爪穿过肥厚的肉块，便感到内部并不紧实，安德双爪用力，将这巨大的肉球撕成两半。 　　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冲向安德鼻子，褐色的污水从其中涌出，让安德的喉头一阵涌动，只能强压下吐息的冲动，看向肉球中的空腔。 　　肉球的内部是苍白软腻的血肉，黑色的血从层层叠叠的肉块中渗出，内部的空腔并不算大，直径一米左右，大体呈现出椭圆形，空腔内是褐色的难闻液体，一条通道从空腔通到肉球下端，周围带着些许不规则的痕迹。 　　只看了一眼，安德就理解了这个巨大肉球的作用，这是一枚茧，或者说龙族孵化的蛋，圣骸可能就在其中恢复自己，随后破茧而出，消失在束缚自己的监狱中。 　　安德用爪子挖出一块血肉，分析着这巨大肉茧的组成，肉块层层叠叠，看肌肉纹理显然来自不同的动物，但都苍白黏腻，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当集装箱坠入深海，其中庞大的皇血唤醒了沉睡在高天原中的圣骸，他在封印中醒来，吞噬着高天原中的龙族亚种，随后一路前行，自地下钻入集装箱内，开始重生。 　　这层肉茧最外层的婴孩脸庞，便是圣骸最后吞噬的东西，他们在龙血的加持下，原本已经死亡的细胞又重新活了过来，只剩下简单的神经反射，当感知到皇血到来，他们便发出啼哭，欢迎自己的兄弟姐妹。 　　啼哭的声音愈来愈大，高天原的地面在颤动中裂开，这座城市最后的安保措施，埋在城中的尸守在恼人的啼哭下被唤醒，他们爬出地面准备前往原本的家乡。 　　尸守，龙族炼金术的造物，以炼金炮制同类的尸骸，让他们化为城市的守卫，而在高天原中，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藏着这种怪物。 　　他们人首蛇身，枯瘦得如同最可怖的干尸，睁开竖瞳的金色眼眸，舒展蛇般修长的尾巴，如传说中的美人鱼一样在海中游曳，却只能让安德感到恶心。 　　这些怪物曾经是生活在这片城市中的混血种，他们侍奉龙族，在化为死侍后接收了炼金术的改造，变为了半人半蛇的尸守，永远守护着神明的安宁。 　　或许是上杉越和路梨的血脉唤醒了他们，或许是肉茧受到威胁的啼哭打扰了他们的沉睡，尸守群向着水面涌去，如同饥饿的蝗虫，欲要吞噬一切。 　　安德的龙脸上的每一丝鳞片都透出嫌弃二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爪子抓起从鳞片缝隙中抓出了三节试管，在水中捏碎，红色的血液飘散，尸守群瞬间骚动起来。 　　那是上杉越，昂热，尼古拉斯三个老家伙的血样，来自高层次混血种的血是死侍最好的诱饵，尸守群翻涌着，向着安德扑来，他们渴望进化，渴望吞噬那更上层的血脉，贪婪摧毁了他们本就不多的理智，无数金色的光芒在水中划过，射向安德。 　　那是尸守燃烧的黄金瞳。 　　一大群有脚掌那么大的蟑螂向你扑过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恶心，可能是恐惧，大部分人会因此尖叫后退，但当你手中拿着火焰喷射器，该后退的就是这些虫豸。 　　这就是安德现在的感受，火焰在他的喉咙中汇聚，龙息即使在这恐怖的深海中，照样能够燃烧。 　　一道深红的吐息划破深海的水体，如流星般撞入尸守群中，火焰凝实为一条线，蒸发了周围的水体，白色的蒸汽挤开水流，在尸守群中爆炸。 　　尸守群如同团在一起的蚂蚁遇上了火焰，失去活力的尸守从尸守群中掉落，成为了高天原中毫不起眼的尸体，剩下的则继续向着安德冲来。 　　尸守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他们更接近于构装体生物，脑子里压根没有恐惧的概念。 　　但这并不妨碍安德把他们当做蟑螂踩死，毕竟机械蟑螂也是蟑螂。 　　黄铜龙引以为傲的舌头快速蠕动着，传承自血脉的咒文从口中说出，在海水中回荡。 　　一个小小的光球在死侍群的中心出现，起初不过像刚刚点燃的烛火，但随后变成灯泡大小，当尸守好奇地抓向光球时，光球瞬间炸裂。 　　来自太阳的光辉吞没了周围的一切，昏暗的水底瞬间亮如白昼，尸守哀嚎着，哪怕是他们，也无法幸免于太阳的灼烧。 　　“阳炎爆，喜欢吗，混蛋！” 　　安德的声音在水中传出去老远，城中的风铃无声地晃动着，好像在回应他的话。 第二百九十九章 鉴定网络热门水猴子 　　火焰在幽深的海底爆发，巨龙的怒吼回荡于海沟深处，大地轰鸣，水流激荡中冲刷着高天原古老的墙壁，卷起尘土与沙砾。 　　在这种环境下战斗并不轻松，对于安德这样的黄铜龙来说更是如此，他的身躯本就不适合在水下活动，更不要说这里恐怖的水压影响下， 一招一式都变得无比缓慢。 　　因此安德没有选择与那些尸守多加纠缠，只是不断地拉开距离，然后用龙息或者火球把水体蒸发，引起一次次剧烈的蒸汽爆炸。 　　每一次爆炸黑压压的尸守群就落下一片干枯的肉体，轰鸣持续了十来分钟，当安德最后用爪子压死一直想要啃他脚趾甲的尸守后， 所有苏醒的怪物已经被安德清剿完毕。 　　战斗来得快， 结束得也很快，对于安德来说，尸守群并不致命，唯一让安德本人感到困扰的，就是他们那副比蛇发女妖还恶心的外表。 　　这个世界的龙族审美透露着一种古怪的蛮荒气息，就像把古埃及，三星堆还有玛雅文明结合在一起塑造出的缝合怪，展现出诡异的美。 　　这话说着未免有些爸爸像儿子的意思，毕竟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这些文明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龙族的影响，不过在安德这个穿越者来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高天原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尸守的残肢断臂，了无生机的头颅飘荡在水中，下半身的蛇尾死而不僵，还在微微颤抖。 　　这个世界的龙族在生物学上绝对有着极深的造诣，那半截蛇尾与上半身的人类躯体浑然天成， 完全看不出改造的痕迹。 　　安德也没有着急上浮，现在他的魔力还能撑一会，召唤出一个超大号的法师之手， 抓住一具还算完好的尸守肉体，又拿了一块肉球的残骸，安德以一个别扭的狗刨姿势游动起来。 　　他可不想把这种东西放到空间袋里，会污染自己装备的。 　　虽然安德的姿势十分怪异，还抓着东西，但速度也不算慢，穿行在这片无人来过的海底中，敏捷得像是条最健壮的旗鱼。 　　整个高天原呈现一个看起来十分规则的圆形，样子就像是许多岛国异世界漫画中的王都，一半已经沉在了岩浆里，而另一半还勉强保存着过去的风姿。 　　游了二十来分钟，安德越过高天原宽大到不可思议的城墙，最后回望了一眼城市中心的高塔，向着上方游去。 　　整个高天原或许是因为由上向下坠落的原因，城墙外是坠落是砸出的土坡，整个高天原就存在与一个巨大的坑中。 　　当安德越过在水流冲刷下变得平缓的土坡后，见到了高天原外的事物，在暗红色的水流与火山灰尘中，远方影影绰绰地矗立着一片石林。 　　高高的石柱向天直指，每一根看上去都分外相似。 　　但当安德冲破一片灰黑色的火山尘埃，才发现那些东西压根就不是石柱，而是与高天原相似的，每个龙族城市都会有的青铜塔。 　　高高低低的青铜塔记录着每座城市的历史与未来，上段是用来惩罚罪人的尖刺，安德甚至看到了其中一个塔上还未消失的血迹。 　　目力所及之处，大大小小的青铜塔就有十余座，按周围建筑的比例来看，这些青铜塔没有安德身后那座更大，但这恐怖的数量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高天原不是一座城，而是一片城市群。” 　　安德喃喃自语道：“昂热你这家伙，可真是接收了一个烂摊子啊。” 　　就像北京旁边会有通县，亦庄，黄村这样的卫星城一样，过去的龙族文明自然也会有类似的建筑，显然安德看到的便是高天原这座大城的卫星城。 　　安德游向最近的一座卫星城，同样宽阔的路口，同样矗立的黑塔，同样的雕花瓦片与悬挂在房梁上的风铃，但却没有那如鸟居般的庞大建筑。 　　实际上，这座卫星城中的建筑相比高天原都要小了一号，也没有多少给庞大体型生物通行的道路，显然是属于当年居住于此的人类。 　　“按照规律，尸守会被埋藏在城市的地基下，等待着被唤醒。” 　　安德降落在城市宽阔的大道上，双爪用力，破开黑色的砖块，就像切豆腐一般挖开路面，露出其下泥土中掩埋的事物。 　　人首蛇身的尸守被白布包裹，如木乃伊一般掩埋在泥土中，安德划开百布，露出下面干尸般的面容，尸守的皮肤非常坚韧，摸起来有着金属般的质感。 　　更可怕的是，这样白布包裹的尸守被肩并肩摆放在一起，安德已经能想见到这座城市地下的状态，无数尸守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如同苍蝇产下的卵，紧密地排列在腐烂的肉块上。 　　“难怪有这么多尸守，这整座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安德望向远处，龙族出色的视觉让他看到了隐没于黑暗中的无数尖塔，龙族留下的不死士兵就藏在那些尖塔下，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看到这一切，安德不敢停留，巨大的身体在水中迅速缩小，伴随着水流冲击的哗哗声，又一次变为了人形，身形一闪间，传送回到了上方的渔船。 　　被安德拘束住的肉块啪叽一声摔在甲板上，黑色的污血从肉块表面婴儿的五官中流出来，让刚刚上到甲板上的生物学家小亮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是那还算完好的尸守，它的胸口炸开一个大洞，露出断成几节的脊骨与空空如也的腹腔，摔在甲板上时黯淡的眼睛凸出眼窝，看上去滑稽而恐怖。 　　“小亮，过来鉴定一下这什么东西？” 　　安德云淡风轻地冲着小亮招招手，对方走过来凑近尸守，手在尸守蛇形的尾巴上抚摸着，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这是龙族制造的尸守？看样子好像美人鱼或者水猴子，半蛇半人，这不科学。” 　　另外几个研究员也从船舱中冲了出来，这次华夏可算是赚大了，能见到完整的龙族城市对任何一位混血种来说都是无上的光荣。 　　另一边，安德走到船头，看着蛟龙号红色的船顶部缓缓上升，过了一会，蛟龙号被拉到了船上，安德打开舱门，见到了其中被捆绑起来的上杉越与还在睡觉的路梨。 　　女孩的嘴角微翘，显然心情不错。 第三百章 钦定的感觉 　　上杉越是被安德丢出船舱的，当他的身子撞在地面的软垫上时，这个强大的混血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活动着带有血腥味的口腔。 　　安德的攻击并不算重，但随之而来的催眠术也足以让他昏迷好长时间，当上杉越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他摸着鼓包的额头见到了刚刚安顿好路梨的安德。 　　几人下潜的时间还是夜晚，现在这一通折腾下来， 东方早已露出了鱼肚白，上杉越一脸疲惫地靠在船舷边，手上拿着一瓶从冷库里找出的青岛啤酒，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背后的肉球怪物。 　　“我……”上杉越面对走来的安德，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你感觉很难受， 因为你的‘孩子’被献给了白王，现在白王圣骸跑路了，岛国要没了，你觉得你是个废物，啥也不是对不对。”安德鄙夷地吐出一串连珠炮，上杉越灌了口酒，打了一个嗝，没有否认安德说的话。 　　“但我们现在还有机会，白王还没有真的复活，昂热昨天也来了岛国，正在想办法找到圣骸，”安德安慰道：“你难道不想把那个幕后黑手的脑袋锤进他屁股里去吗？” 　　“让我缓缓吧，那……那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上杉越耷拉着脑袋，他看到肉球的第一眼就被上面的婴儿面孔吓到了，每一张脸都与他有几分神似，让他如坠冰窟。 　　安德看着在肉球上取样的研究员，回答道：“留给华夏看能不能研究出点什么，怎么，你想要？” 　　“让他们安息吧， 这些孩子因我而诞生，起码给他们一些为人的尊重。”上杉越祈求道，姿态很低，眼眶红了一圈。 　　安德盯着上杉越带着血丝的眼睛，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还很重，高天原可不只有那一座城市。” 　　上杉越苦笑着最后看了一眼肉球上密密麻麻的人脸，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低下头嘴里念叨着经文，为这些从未诞生的子嗣送上最后的祝福。 　　几个人睡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样子才醒过来，草草吃了些东西，在甲板上为那些被献祭的孩子进行了葬礼。 　　船上的人围成一个圈，完成取样的肉球被摆在中间，被没人质疑安德的决定，圈中的怪物本就不该存于世间，于情于理都该让那些被献祭的孩子安息。 　　在安德的操纵下，肉球悬浮于空中，火焰自安德的手中飞出，缠绕在肉球上，苍白的血肉燃烧起来，那些婴孩空荡荡的眼窝中燃烧着火焰，好像又活了过来。 　　路梨站在安德旁边，看着空中的肉球，小脸前所未有地严肃，她同样张开手，火焰化成一条黄铜龙飞入肉球内，送这些孩子最后一程。 　　肉球内无骨骼，在火焰中那些血肉快速变得干瘪，最后于火焰中化为飞灰，安德亲亲挥手，灰尘顺着风飞入大海，白色的波浪划过，一切消失不见。 　　那些在实验室中诞生的孩子最后的痕迹也消失在世上，但他们饱受折磨的哭声会被几人永远记在心中。 　　在接下来的时间，安德没有选择回岛国，而是一直滞留在日本海沟附近，每天带着上杉越坐蛟龙号下水，去勘探高天原古城群。 　　除了勘察各个小城的位置，安德同时还需要消灭那些被上杉越吸引过来的尸守，这也是他留在这里的第一目的。 　　当白王苏醒，这片城市群中的尸守都会破土而出，向着岛国扑去，那会是上万尸守组成的恐怖潮汐，吞没岛国一切的生命。 　　将圣骸的消息传回给昂热后，安德就带着上杉越在海上开始了清剿尸守的工作，现在圣骸还没有出现，安德需要削弱他的实力。 　　而在安德带着路梨和上杉越在海底打尸守的同时，岛国发生了许多麻烦事。 　　首先是蛇岐八家代家长犬山贺与他的师傅，秘党领袖希尔伯特·让·昂热在宴会时遭到了刺杀，两人下落不明，让本来前途光明的蛇岐八家瞬间黯淡了下来。 　　卡塞尔学院那边得到消息后表示，可能是校长玩心比较大，和自己学生去某个红灯区逍遥了。 　　这个回答来自为老不尊的副校长，对于熟知昂热实力的他看来，昂热不过是和学院专员玩了捉迷藏，想要逃避该死的学院公务。 　　话是这样说，副校长还是不得不担起校长的担子，骂骂咧咧地提笔批复着公文，顺带把游泳课的时长增加了一倍，让他有更多时间观赏女孩姣好的身姿。 　　本来这位还想在学院里增加一个天体浴场，最后被自家儿子曼施坦因死命拦住了，现在父子两人呆在校长办公室里，正一起头疼如何对付装备部的经费申请。 　　对秘党中另外的势力来说，这无疑是个染指岛国的绝好机会，在这帮欧美爸爸的鼎力支持下，岛国黑白两道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找起了蛇岐八家的麻烦。 　　每一天都会有专员遭到伏击，蛇岐八家的可用人手在逐渐减少，手中的产业开始以一种屈辱的速度被其他势力侵吞。 　　丢失了主心骨的蛇岐八家六神无主，几个剩下的下五家家主集结在一起，仔细思考过后，决定全面收缩势力，先完成家主的交接再说。 　　“你们准备让源家家主当大家长吗？”樱井家家主樱井七海端坐在软垫上，这个女人掌握着蛇岐八家大半的赌场业务，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 　　“源稚生大人武艺高超，德才兼备，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统御蛇岐八家了。”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次郎是位不折不扣的武斗派，对同样强大的楚桐非常有好感。 　　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却有些迟疑，他负责家族中的军火部分，自然清楚要是楚家兄弟掌权，自己的生意恐怕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他担心楚桐会用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军火替换龙马家的军火，楚桐从小在卡塞尔长大，这样的概率很高。 　　同样有所顾虑的是宫本志雄，他不想自己的心血岩流研究所被装备部替代，但与卡塞尔亲近的楚桐恐怕也很难支持他的研究。 　　看着面前迟疑的几人，樱井七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上一代家主是上杉家的，这一代自然也要是上杉家的人，我看上杉绘梨衣大人就很合适做大家长。” 第三百零一章 真子市场 　　就在下五家的家主们鬼使神差地达成一致，准备把一直在摸鱼的路明非，啊不，现在应该叫上杉绘梨衣推上家主之位时，一家家奶茶店开始在岛国兴盛了起来。 　　事情起源于推特上的一个有趣的奶茶挑战，波涛汹涌的女孩将奶茶杯放在自己的两团柔软上，樱桃小口咬着吸管，一手拿着手机， 另一只手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从上向下的自拍让网络上的色狼們看到了女孩的胸口幽邃的深渊，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向他们推荐了一杯奶茶。 　　于是毫无征兆地，这个奇怪的自拍姿势成为迅速冲上了热搜，在为各路大法师提供施法材料的同时，带火了珍珠奶茶这个岛国人原本不熟悉的饮品。 　　因为最初的那张照片中奶茶杯上印着一头熊猫，于是这家名叫“潘达”的奶茶店成为了女孩们的心头好，在每家连锁店前都排起了长龙。 　　让女孩们欣喜的是，这家店的店员颜值高得异常，哪怕都带着口罩与头套，却也掩盖不住他们那出尘的气质，两两相加之下，门店的收入愈发高涨。 　　大部分客人都是学生或者白领，因此奶茶店的客流也分为淡季和旺季，每到学校放学，公司下班，便要排一阵子队，到了周末更是人满为患。 　　但相对的，白天时段客流量就会锐减，这不止是因为客人有事， 更是因为门店所在的环境。 　　樱井小暮现在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吧台后，绕有兴致地观望着外面街上剑拔虏张的两队人马。 　　没错，这些奶茶店都选在两股势力的交界处，现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雅库扎（混混，黑道）们的全武行。 　　刚开始两方势力还比较克制，不时有佩戴着刀剑的蛇岐八家专员过来调解，但随着局势恶化，蛇岐八家势力开始收缩，两方冲突逐渐夸张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赤手空拳，逐渐带上了武士刀和棒球棍，再到现在扛着两家的战棋，相互对峙，眼见的樱井小暮甚至还在一些人的腰带上看到了隐藏起来的手枪。 　　“野田组和鬼头会，未发现混血种参战，未发现死侍痕迹。”樱井小暮在刚刚拿到的手机中记录着现在观察到的一切，这是一条还算不错的商店街，正因如此， 两家组织才会盯上这处肥肉，因此一直争端不断。 　　原本在蛇岐八家的方案里，两家一人一半把商店街分开， 看似公平，但野田组得了街口人气旺的部分，而鬼头会得了街尾，两家的冲突因此而起。 　　按他们之间气氛的紧张程度来看，很快就会有拿着武士刀的混混来到店门口，礼貌地请求自己关好店门，然后在街口设下栅栏，拦住过往的行人。 　　这一切结束，两队人马间的战斗才会正式开始。 　　樱井小暮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那是来自麻药（毒品在岛国的叫法）的臭味，再看其中好几个混混手中不正常地颤抖，显然嗑了不少。 　　这也正常，樱井小暮的这架店地处新宿区，各式各样合法非法的生意都不算少，麻药更是其中的很大一块，给蛇岐八家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那个……唔……这里还开着吗？” 　　一个听上去十分弱气的声音从门口传入，樱井小暮转过头来，看到一个黑色的小脑袋从门边探出来，脸上的表情为难中带着一丝恐惧。 　　“请进，要点什么？” 　　樱井小暮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过来，愣了一下，便让门口那人进来了。 　　那是一个土里土气的女孩，身上带着初出茅庐的菜鸟气质，看样子应该刚刚高中毕业，还未学会化妆，素面朝天的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其后褐色的眼眸中透出慌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女孩乌黑的头发在背后编成马尾，边上别着一枚红色的发卡，双手绞在一起，提着一个袋子，局促不安地说道：“我……我要一杯珍珠奶茶。” 　　麻生真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自己刚刚高中毕业，在一家玩具店找了份工作，玩具店主要接待的都是小孩和学生，周末自然不放假，假期就挪到了周一。 　　今天放假，忙碌了一周的麻生真打算去旁边的老商店街逛一逛，她很喜欢商店街氛围，打算拿刚到手的工资给待在家的奶奶买些好吃的。 　　“诶呀，小真，旁边开了一家新的店，卖一种叫奶茶的饮料，等下去你可以去看看，很受你们这样的年轻姑娘欢迎。” 　　鱼店里佝偻着腰的婆婆如此推荐道，于是麻生真提着刚买的鱼肉，向商店街中心的奶茶店走去，不过又被年糕店吸引了注意力，奶奶很喜欢吃芝麻大福，或许可以买点。 　　在年糕店前停留了一会后，麻生真出来时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街上来买菜的家庭主妇都消失了，她一头雾水地继续向前，却看到街面上的铺子一个接一个拉上了门。 　　喧闹声从身后传来，就像那些电影里演的那样，穿得花里胡哨的小混混拿着武士刀，从街口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诶……这什么啊！” 　　麻生真提着刚买的鱼和芝麻大福，开始在商店街上狂奔起来，但随后面前又涌过来一帮混混，他们脱下衣服，露出身上的腾蛇纹身，手持凶器盯着对面来的家伙。 　　麻生真就这样被堵在了中间，她慌张地左右摇摆着脑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救星，旁边那家招牌上有熊猫的奶茶店还没关门。 　　于是她贴着门缝，弱弱地问道：“那个……唔……这里还开着吗？” 　　时间回到现在，麻生真坐在座位上，喝着樱井小暮刚刚做好的珍珠奶茶，带着奶香的高糖分饮料显然俘获了这个女孩，让她不再那么紧张。 　　樱井小暮拉上卷帘门，室内变得黯淡下来，她走到麻生真的座位前扣住对方的手腕说道： 　　“跟我来。” 　　“诶，要做什么……” 　　麻生真被樱井小暮拉上了二楼，这里是她的卧室，里面有一扇临街的窗户，可以观察到 　　“我们就在这里等， 第二百零二章 失控 　　喧嚣的商店街中，两方人马正在对峙，而樱井小暮靠在床头，从二楼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一切，她现在还带着口罩和配套的帽子。算是奶茶店员的标配。 　　麻生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小口喝着杯子里的奶茶，乌黑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房子里的事物。 　　房间很朴素，带着一点刚刚粉刷后刺鼻的味道， 一张小床，一个书桌简简单单地摆在这间小房子里，书桌上杂乱地放着几本不同的书，最上面是本《岛国神话选》，封面上画着手持刀剑的岛国武士。 　　就像下面对峙的两批黑道。 　　“姐姐，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麻生真好像才想起来一样，忙不迭地向着对方鞠躬道谢，她刚才确实是吓坏了，甚至忘了问面前这个店员的名字。 　　“小暮……樱井小暮。”对方的声音很轻，因为带着口罩所以有些闷闷的：“安静，要开始了。” 　　樱井小暮靠在床头，穿着一件长袖的店员制服，手上还带着白色的乳胶手套，看起来十分专业，她侧着头，望向下方冲突愈发激烈的黑道们。 　　现在外面被黑道净了街，而那些打手也差不多到场了，身上纹着腾蛇的野田组明显有些青黄不接，一群高中刚毕业的小年轻站在前面，赤裸着上身，几个五十来岁的大叔被围在中间， 显然是指挥一类的人物。 　　鬼头会的人看上去正规许多，身材高大的成年人穿着垫肩的黑色西装，带着墨镜掩盖住布满血丝的眼珠，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看上去十分有压迫力。 　　在几天前，从野田组的一位若头（小头目）被割开了喉咙开始，这个被蛇岐八家控制的黑道团体就开始了自己艰难的求生之路。 　　现在他们的中坚势力已经被鬼头会挨个切除，只能用刚刚毕业的小鬼来撑场面，被围在人群中的有位纹着腾蛇的老人，五十来岁，穿着一身腾蛇纹羽织，双手颤抖得握不稳刀。 　　他叫野田武，野田组年纪最大的成员，当年野田组一代目的兄弟，从那段混乱的时光中幸存的老人，现在只能用他颤抖的手来保卫家族。 　　黑衣人中突然开出了一条路，一个穿着豹纹西装的黄毛男人从道路中走出，他身形瘦削， 脸颊凹陷进去，这身骚气的豹纹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 　　“喂， 老头，野田浩三那个废物在哪里？” 　　男人向下歪着头，带着青色血丝的眼睛从墨镜的缝隙中挑衅似地望向人群中古板的野田武：“不会是怕了吧！” 　　“不许你这样说大哥！”一个顶在前面的男孩看起来很激动，他没有纹身，穿着一身高中校服，还背着书包：“你们鬼头会不许碰野田组的产业，我野田寿会阻止你們的！” 　　“诶呀呀，小鬼，你很勇嘛，这可不是小孩子看的动画片，都听好了，等下把那小鬼留下，我要好好享用他。” 　　黄毛舔了舔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烂牙，而野田寿的反应很激烈些，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书包，向黄毛丢了过去。 　　哒啪！ 　　书包落地的声音好似发令枪的信号，刚刚还在对峙的双方绷紧了肌肉，开始向对方冲去，那黄毛男从腰侧掏出一对爪刀，狞笑着在对手身上划出深邃的血痕。 　　“呀……” 　　楼上麻生真刚要惊呼出声，就被樱井小暮一把捂住，在她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直到麻生真平静下来，她才放开手，把麻生真拉上床来。 　　两人并排跪在床头，透过窗户望向下方的惨烈的武斗现场，正好看到野田武的手臂被黄毛扯下来，让麻生真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野田组的阵线出乎意料的脆弱，鬼头会的打手们真的好像拥有恶鬼一般的怪力，那些刚刚高中毕业的小混混根本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最重要的是，鬼头会这帮家伙完全不讲武德，招招都奔着要害打去，最前排几个混混在第一时间就被砍掉了头颅，血如喷泉般飞起三丈高，吓住了野田组的所有人。 　　趁着那一瞬间的停顿，鬼头会就彻底摧毁了野田组的阵线，踏过倒在地上的尸体，对后方吓破胆的混混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麻生真蜷缩在床上，紧闭双眼堵住耳朵，尽可能让自己远离下方恐怖的地狱，而樱井小暮却一反常态地露出了笑容，鬼头会的状态并不正常，她知道，鱼终于上钩了。 　　“走，快走，阿寿往外面跑！”野田武拼尽最后的力气，挡在野田寿面前，随后白光闪过，他已经被黄毛男手中的爪刃割开了喉咙。 　　野田寿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入眼皆是一片红色，血流在商店街的石板上，黏在野田寿的脚底，耳边是敌人放肆的嘲笑与同伴的惨叫。 　　跑！跑！跑！ 　　自己肯定还在梦里，在做噩梦，只要向着光跑就能醒过来了。 　　马上了，马上就要到了…… 　　“你要去哪啊，小子。” 　　野田寿的肩膀被人抓住了，冰冷的触感从咽喉处传来，让这个向往黑道的高中生瞬间梦醒。 　　“妈妈……我再也不想当黑道了……” 　　“现在这么想，已经晚了！” 　　下一刻，黄毛张开被麻药搞坏的牙齿，狠狠咬在野田寿的耳朵上，他说过，要好好享用对方。 　　同一时间，那些鬼头组的黑道们都有些不对劲，他们急促地呼吸着，有些拿出随身的药瓶，将其中的药水一饮而尽，随后嘶吼着将面前的敌人砍成两片。 　　“嗨，你们在搞什么？”黄毛回头，刚好看到自己手下痛苦地跪在地上嘶吼，他不耐烦地说道：“说了在打架的时候不要用药……” 　　他的话停在了中途，面前的手下突然暴起，直接扑倒了黄毛，连带着野田寿一切压在身下，发疯似地撕咬着对方的咽喉。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黄毛看到了自家手下忽明忽暗的金色眼睛，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但这并非狩猎的终点，商店街中失去理智的混混们闻到了那散布于空气中的味道，那是如此的香甜，让他们垂涎欲滴。 　　于是他们抬起头，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二楼那靠在窗边的女人。 第三百零三章 跳下来 　　在那个平静的星期一，毫无征兆地，地狱降临于岛国东京。 　　在这一天，岛国的黑道蹊跷地开始了大规模冲突，在蛇岐八家的管理下，光东京就有上百家不同的黑道团体，他们曾经都属于蛇岐八家这个大团体，而当本家衰落， 冲突就此开始。 　　蛇岐八家还在为代家长的消失而头疼，职员们现在二十四小时围着玉藻前俱乐部的废墟，将那些破砖乱瓦翻了个底朝天，只为了找到犬山贺的痕迹。 　　正因如此，他们没有去管以前效忠于自己的小弟们，当警报在源氏重工的大楼里响起时，这些岛国精英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异常。 　　但这已经太晚了，正在冲突中的黑道喝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进化药，他們的消化道被硫酸般的药物灼伤，龙族的血脉从胃部开始侵蚀这些普通人。 　　大片大片的人类细胞死亡，化作淡黄的脓水从这些人口中混合着脏器碎片排出，接着龙血带来高速的恢复能力，新的器官又一次再生，体温升高，身体开始变得干瘪，如同沙漠中的干尸。 　　龙族血统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当他超过百分之五十，整个人的身体就会不可逆转地死侍化，在这一刻，打斗中的黑道们跨过了那条非人的线，向死侍飞奔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死侍永不满足的食欲与对人类的憎恨， 他们渴望更高的血脉，会天然被那些高血统的混血种所吸引，并天然厌恶人类，这是被放大的血之哀。 　　这样复杂的体验让每个死侍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毁灭眼前烦人的家伙，于是惨无人道的屠杀就此开始了，当蛇岐八家的专员前来，局势已然失控。 　　而在商店街中，樱井小暮注意到了楼下不正常的视线，那种好像把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舔一遍的视线她曾在某个护工身上见过，让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跨过蜷缩起来的麻生真，从床上跳下来，在床底翻找着，拿出了一个手提式的工具箱。 　　“樱井小姐，外面了……”麻生真见状，也赶快从床上下来，蹲在樱井小暮旁边，害怕地抓住她的衣角， 脸色苍白，大腿还在颤抖。 　　“锤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掏出一把扳手递给旁边的女孩，接着说道：“拿着防身。” 　　扳手冰凉的触感让麻生真感到阵阵眩晕，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脸上却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不会有事的，对吧，警察马上就会来……” 　　樱井小暮没有说话，手里旋转着锤子，回忆着之前学过的战斗知识，安德没有教这些从实验室中救出的孩子刀枪剑戟这样的兵器，而是教了他们一套防身的技巧。 　　黄铜龙无限制防身术。 　　主要内容是如何使用周围常见的物品保护自己，比如榔头，扳手，甚至是锅铲。 　　别意外，樱井小暮他们的其中一项训练就是用锅铲斩断吊起的甘蔗，切口一定要整齐平整，用普通的锅铲打出武士刀的效果。 　　外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非人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血腥味冲天而起，风卷残云般突入樱井小暮的鼻腔，却让她不为所动。 　　她只是盯着窗口，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对于一般的正常人，进入这个房间的办法是从一楼走楼梯，而死侍化后，被欲望冲昏头的家伙，一般会更加直来直去。 　　他们选择走直线，从店门口的墙壁上爬过来，直接从窗户突入。 　　还没等麻生真冷静下来，樱井小暮已经冲到了窗户前，举着锤子的右手手臂高高抬起，砸在窗台上探出头的死侍鼻子上。 　　当的一声，锤子就像砸在一睹厚实的铁墙上，脆弱的连接处当场弯折，而刚爬上来的死侍也不好受，鼻梁一块凹陷下去，黑色的血从口中喷出，重新掉了下去。 　　但更多的死侍已经向着窗口步步紧逼，龙族血脉带来的恐怖力量让他们在墙上爬行如履平地。 　　“走！” 　　樱井小暮当机立断，转头拉起还跪在地上的麻生真，向着房间门口冲了出去。 　　麻生真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仿佛在梦中，她跌跌撞撞地被樱井小暮拉着，在狭窄的楼梯间左冲右突，朝着楼顶跑去。 　　这是一栋五层楼的建筑，一，二楼是铺面与员工休息室，上面几层则是爱情旅馆，用来给新宿区的男男女女们发泄过剩的经历，旅馆的入口在另外一面，因此并不在商店街内部。 　　樱井小暮和麻生真就奔跑在这栋建筑狭窄的楼梯间中，外面的死侍们攀附在建筑外墙上，如同攀爬土墙的黑色蚂蚁，顺着樱井小暮的气味一点点向上。 　　更多的死侍则放弃了那个看上去很诱人的猎物，将目标转向了旁边的商铺中的人类，他们砸开店面，在那些商户惊骇的目光中咬开他们的脖子，大口吞咽着他们流出的鲜血。 　　建筑的天台之上，樱井小暮和麻生真站在中间，死侍从他们的左边爬了上来，喉咙中的呜咽声是那样的刺耳，苍白的手臂已经抓住了天台的边沿。 　　从边缘处，死侍缓缓探出头，那是一个脸上带着纹身的男人，太阳穴鼓胀，青色的血管暴起但脸颊却是不正常的苍白，他张开了布满利齿的嘴巴，冲着两个女孩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跑！”樱井小暮拉着旁边的麻生真向前跑去，前方是另一栋建筑的天台，因为设计的原因，比这栋要矮上一层。 　　樱井小暮在天台便轻轻一蹬，轻盈的身体如同一片羽毛，落在旁边的天台上。 　　麻生真没有动，这两栋建筑间隔着一条小巷，还有两米左右的高低差，让这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女孩有些害怕。 　　但身后的死侍正缓缓逼过来，那已经开始向非人转变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似乎在期待着女孩绝望的眼神。 　　“跳下来！”樱井小暮喊道：“我会接住你！” 第三百零四章 鳞片的美 　　狭窄的天台之上，打扮朴素的女孩来到了生死关头。 　　背后是缓缓逼来的死侍，前方是在女孩看来如天堑一般的沟壑，她必须跳过去，逃脱身后明显脑子不正常的敌人。 　　在大部分电影中，这时都会给女角色一个特写，然后让男女主在这生死关头互诉衷肠， 顺便拖十来分钟的时长，在观众快要睡着时结束这段剧情。 　　但在现实中，没有那么多时间给麻生真犹豫，她不是昂热，能加快自身的时间，留给她犹豫的时间，只有两三秒甚至更短。 　　“啊！……” 　　女孩的脚蹬在天台边缘，在死侍逼过来前向前跳了过去， 身影如同花田间飞舞的菜粉蝶，朴实无华却轻盈无比。 　　死侍在一瞬间爆发出了非人的速度，他的手向前伸去，想要拦住那即将逃走的猎物，却只勾住了麻生真的运动鞋底。 　　女孩向前的身影被死侍的动作搞得一顿，堪堪落在天台边缘，眼看就要掉下去，此时一只带着手套的手臂拉住了她。 　　樱井小暮的身子伏在天台边，左手扣住麻生真的手腕，毫不费力地轻轻一提，麻生真瘦弱的身躯如同出水的鱼儿，在一瞬间被樱井小暮拉了上来。 　　一阵劲风从樱井小暮面庞处袭来，随之而来的死侍已经带着腥臭的血风，自上而下扑向了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樱井小暮本能地想要还击，却发现自己手上没有称手的武器，这时被她抱在怀中的麻生真手上闪过一丝银白的闪光。 　　那是之前樱井小暮塞给她的扳手。 　　锵！ 　　嘎巴…… 　　樱井小暮快速将扳手抽出，就地一滚躲开扑过来的死侍，拿着扳手环转身子一把劈在死侍的脖颈上。 　　从手上传来的反震让樱井小暮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扳手， 而死侍与她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带着尖锐指甲的手臂直接抓向了女孩的面门。 　　面对生死危机，樱井小暮伸出了一直包裹严实的左臂，自下而上抓住了死侍的手臂，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她纤弱的手臂上传来，早已失去神智的死侍甚至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咔嚓一声，死侍的小臂被樱井小暮直接捏碎，接受了路梨血脉的她左臂部分龙化，这条手臂带来了强大的力量，甚至能与死侍相抗衡。 　　白色的骨碴刺破肌肉，血自手臂的伤口中流出，死侍哀嚎着，却被樱井小暮死死压制，她的右手拿起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扳手，一下又一下砸在死侍的颈部。 　　粗大的颈骨在攻击下断裂，刺破血管与肌肉，神经向大脑传递着恐怖的，如灼烧般的疼痛，随后又归于寂静，黑红色的血从死侍的口腔中喷出，腐蚀着樱井小暮身上的制服。 　　樱井小暮喘着粗气，看不出形状的扳手被她丢在一旁，身下，那具死侍早已失去了气息，只剩下一堆烂肉见证着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樱井小暮的手套早已在刚才的战斗中被腐蚀殆尽，露出其中带着淡黄色的鳞片手臂。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麻生真，穿着朴素的女孩站在一旁，双手攥在一起，就像是在祈祷中的修女。 　　接下来会是什么？ 　　是惊慌失措，是恐惧的尖叫，是被斥责为怪物，就像过去樱井小暮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但她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麻生真小跑过来，用那种柔软的声音问道：“樱井小姐，你没受伤吧？” 　　“不害怕吗？”樱井小暮别过头去，尽力不让她看到自己变为金黄色的竖瞳。 　　哪怕被安德救下，被转化为眷属，樱井小暮还是会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无法控制的黄金瞳和鳞片在蛇岐八家的研究员看来，是他们血统不稳定的象征，是作为鬼必须被消灭的证明。 　　“诶，害怕什么？”麻生真眨了眨眼，畏惧地看了眼地上残破的尸体，发出了小兔子一样的呜咽：“唔……尸体什么的当然会害怕啦，樱井小姐我们快点走吧。” 　　樱井小暮站起身来，掩藏起自己的左臂：“我是说我自己，你不害怕我吗？” 　　“樱井小姐是我的英雄，就像假面骑士一样。”麻生真给出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答案。 　　樱井小暮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左手伸到麻生真的面前，向她展示着自己龙化的手臂：“这样呢？也不怕？” 　　麻生真轻轻握住樱井小暮的左手，注视着对方金黄的眼睛：“很帅气不是吗？” 　　樱井小暮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心中多了些古怪的东西，那东西如般柔软，如泡沫般易碎，却在她心里扎根生长，变得坚不可摧。 　　如果安德在这里，他会告诉樱井小暮，那是善良，传承于自己的血脉，是一切社会性生物必然会出现的特性。 　　对于樱井小暮来说，那东西或许能叫做人性。 　　“嗷！” 　　美好的瞬间总是短暂的，当另一只死侍从天台上探出头，发出刺耳的尖啸后，天台上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起码五六只死侍从楼下爬了上来，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西装，脸上原本的墨镜耷拉在一边，露出发着深黄色光芒的眼珠。 　　樱井小暮将麻生真挡在身后，死侍朝手无寸铁的两人围了过来，他们沉默着，张开带有血丝的牙齿，期待着接下来的美餐。 　　“啊，抱歉了诸位，先睡一觉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死侍身后传来，伴随着他的话语，死侍的眼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疲惫从他们所剩不多的大脑中涌出，在一个瞬间被拉入了睡梦中。 　　楚枫推开陷入沉睡的死侍，望向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女孩，用日语说道：“看起来我来得还不算晚，你们有受伤吗？” 　　说罢，又打量着樱井小暮身上带着熊猫头的奶茶店制服，试探性地用说道：“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樱井小暮眼睛一亮，用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看起来你就是德……猛鬼会的人了，等下再和你说，我先解决这里的事情。”一把折刀从楚枫袖子中滑出，手腕一抖露出带有花纹的刀刃。 　　他闲庭信步地行走在被催眠的死侍中，将刀刺入死侍的喉咙，切开他们的大动脉，轻松得就像在宰一只不会动的鸡。 　　“诶，这样慢下来一点都不帅气……”楚枫自己吐槽道。 第三百零五章 友谊的魔法 　　楚枫是幸运的，他有着高超的天赋，爱他的家人，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作为后盾。 　　作为拥有皇血的超级混血种，他很小时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风流倜傥，德高望重的高速飙车党， 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他曾见过昂热的战斗，那种极致的速度让这个老人如同优雅的雨燕在敌人中穿行，手中单薄的折刀化开恐怖怪物的喉咙，一招一式如蜻蜓点水般写意，当时直接折服了还处在中二阶段的楚枫。 　　“那是力与美的极限。”楚枫用一种朗诵般的语气向自己的哥哥说道。 　　“但老弟啊，你没法像昂热爷爷那么快。”现实的楚桐想了想，指出了楚枫关键性的问题。 　　在两年后，楚枫觉醒了自己的言灵， 这个关键性问题才得到了解决， 名为梦貘的言灵向这个中二且爱美的男孩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如果没法变快，那就让敌人慢下来。 　　当敌人陷入编织好的梦境，楚枫就能像昂热一样优雅地切开他们的咽喉，蜻蜓点水般地解决掉敌人。 　　奈何这种事情永远没有想象中美好，楚枫现在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优雅，没有昂热那种高速度带来的巨大力量，他的动作就像个杀猪的屠夫，看起来粗鲁而蠢笨。 　　“好吧，忘了刚才的一切吧，”楚枫将折刀送进最后一头死侍的脖颈，转过头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身上还沾着些许死侍的鲜血：“德……王将现在在哪里？” 　　樱井小暮整理着凌乱的制服，听到这话立刻回答道：“诸位大人正在外海寻找沉没之地，大人让我们安心开店，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那他们有什么话留给我没有？”楚枫掏出手帕擦拭着手中的折刀。 　　樱井小暮迟疑片刻才答道：“大人说了，若是遇到能对上暗号之人，就告诉他……尽快撤离， 可能有生命危险。” 　　“果然是这样吗，也太夸张了……”楚枫默默扶额，现在岛国可谓是群英荟萃，安德，昂热，上杉越这些一流的强者纷纷出动，配合着卡塞尔的强大支援，楚枫自问看不出任何任务失败的可能，但安德显然对情况持悲观态度，言语中总是希望楚枫三人立刻撤离。 　　“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啦，乱成这幅样子我和老哥怎么可能当逃兵……”楚枫苦笑着喃喃自语道，现在岛国乱成一锅粥，抛下可能被死侍杀掉的普通人跑路，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帅气。 　　“大人也有说，若您不愿离开，就尽量与同伴呆在一起，不要走动，大人很快就会回来。”樱井小暮平静地回答道，背后的麻生真怯生生地躲着楚枫的目光，捂住嘴没有吭声。 　　楚枫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安德的叮嘱显然就是把几人当小孩子了，他转头看向樱井小暮背后的麻生真：“那女孩，不是混血种吧，要我消除她的记忆吗？” 　　“樱井小姐你们……是外星人吗？”麻生真突然听到了消除记忆四个字，弱弱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楚枫耸耸肩，弯下腰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伸出食指在麻生真面前晃了晃：“是黑衣人哦，来看着我的手指，一，二，三！” 　　金色的光在楚枫眼里一闪而逝，麻生真感觉自己被卷入了金黄色的漩涡中，身体在摇晃中下坠，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出现种种幻象。 　　比如紫色皮肤带着翅膀的独角兽向她宣传着友谊的魔法什么的…… 　　在这一过程中，刚才发生的事情部分被替换，她只会记得自己和樱井小暮被吸毒的黑道袭击，两人废了一番功夫，终于逃离了黑道的魔爪。 　　“放心，我只是部分消除了她的记忆，把其中不太合规的部分替换了一下，毕竟大脑是很奇妙的，它会自己补充那些细节”楚枫直起身来解释道。 　　“谢谢您。“樱井小暮抱着昏睡过去的麻生真，冲着楚枫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看起来我的事情解决了，得回去应付那些麻烦事了，“楚枫活动着手脚，收好折刀，看着前面的女孩问道：”我觉得我们或许很合得来，我叫楚枫，你叫什么名字？” 　　他向面前的女孩伸出了手，女孩迟疑片刻，回答道：“樱井小暮，我叫樱井小暮。” 　　“那就下次再见了，樱井小姐。”楚枫挥手向女孩道别，离开了天台，他还得去应付蛇岐八家内部的麻烦事。 　　樱井小暮撩起散落在耳边的长发，小声嘀咕道：“叫小暮更好些……” 　　相比楚枫与楚桐两人的轻松写意，蛇岐八家大部分专员应付今天的突发情况并不容易，饮下药水后的黑道们既疯狂又暴力，药物带来超乎常人的巨力让这些很少战斗的专员们一时间叫苦不迭。 　　当楚枫楚桐解决战斗回到总部时，大厦内部的病房中住满了负伤的专员，无数电话被打进来，得到年轻女孩无用的柔声安慰，底层的员工提交着相关备案，像平常一样完成手中无用的工作。 　　路上楚枫甚至还看到部分职员在制作复杂而精美的表格与PPT，岛国的公司总是这样，习惯性地将细节做得很好，拿出无数有用或没用的提案，将时间空耗在审核之上。 　　但其实这是一种潜台词，通过自己表面上的努力，推卸应有的责任。 　　整个大厦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运行着，如同一头苍老的野兽，猎物已经出现，他却还在磨着爪子，迟钝而呆滞。 　　“混蛋，你们在说什么！”大哥楚桐的怒吼从和室中传出，如狮子的咆哮，让人胆寒：“现在是时候吗，外面在死人，你们在干什么？” 　　楚枫推开门，和室中，楚桐站在中央，怒斥着跪坐于地的三名家主，风魔家主不在场，想来是去出任务了，樱井七海与宫本志雄平静如常，只有龙马弦一郎羞愧地低下了头。 　　刚才他们在谈论的，是大家长的继承问题。 　　“源稚生大人息怒，”樱井七海端坐在那里，姣好的面容上毫无惧色：“前代家主是上杉家之人，现在自然也要由上杉绘梨衣接任大家长。” 　　楚桐脸色一变，更加难看几分。 　　“你们以为我在乎这破位置吗，现在东京到处都是死侍，你们却要去办什么继承仪式，你们的脸呢？” 第三百零六章 替罪羊 　　是夜，岛国东京刚刚从今天恐怖的地狱中平静下来，悲痛如同附骨之蛆缠绕着许多普通的家庭，每一个电视台都在报道着今天发生的恐袭事件。 　　是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黑道争端的程度，大量人员的死亡让每一个岛国人都无法冷静，不少记者将这次事件与奥姆真理教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相提并论， 结果发现无论是规模还是死亡人数都要大大超过，因此将这次事件命名为平成年间最恶事件。 　　然而当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冷静下来，想要找黑道帝皇蛇岐八家理论理论时，他们尴尬地发现，蛇岐八家可能是全岛国唯一能对抗那些怪物的势力。 　　因此蛇岐八家反而在这样的袭击中获利不菲，这个月保护费直接上涨了五成， 樱井家还多了两处赛马场， 简直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这样的情况下， 部分成员甚至起了养寇自重的心思，岛国的鬼这些年本来就少，大部分还被蛇岐八家控制起来了，现在的情况简直是送了蛇岐八家一份大礼。 　　于是，当楚桐开始接受善后工作时，他发现自己的命令总是会被下面的人以一种礼貌而隐晦的方式拒绝，任何指令都出不去这栋源氏重工大楼。 　　而那些听话的手下，大多是基层的专员，这些保皇派顶在这次战斗的第一线，一半都在医院中疗养，剩下的一部分也在外公干，无法返回东京。 　　于是楚桐惊讶地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了，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一种该死的压力，它在扼住自己的咽喉，让他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而那些该死的家主，那些下五家的渣滓， 他们居然还端坐在和室里，一本正经地讨论该在哪座神社开办祭典，让上杉绘梨衣即位成为大家长。 　　和自家弟弟走出和室的楚桐叹了口气，这个挺拔的年轻人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疲惫。 　　“老哥，要不咱们撒手算了，别管小鬼子。”楚枫手插着兜，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也被蛇岐八家的表现气得不清。 　　楚桐没答话，靠在装饰考究的墙壁上，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轻轻敲出一根烟点上。 　　在刚成年的时候，楚桐就开始抽烟了，不过奶奶并不喜欢烟味，因此他都是躲在外面，偷偷地点上一根，在烟雾弥漫中释放自己糟糕的心情。 　　吐出一口烟，楚桐的表情放松了些，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弟弟：“你还记得我们刚进校时签订的契约吗？” 　　“亚伯拉罕血统契？”楚枫点点头：“那个和录取通知书一起发过来的玩意？” 　　在卡塞尔学院，每个学生都会在入学前签订一份名为《亚伯拉罕血统契》的秘密契约，这是一个古老的仪式，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是秘党当时的入会仪式。 　　在现代，这份契约同样代表着签约者加入秘党，所有新生都会在入学后签订契约，以此证明自己的忠诚与纯洁。 　　“对，就是亚伯拉罕血统契，你看过吗？”楚桐把烟头丢在脚下，狠狠地用脚碾灭。 　　楚枫尴尬地挠挠头，没答话，就像大部分人都不会仔细看苹果手机的用户守则一样，他当时看都没看，直接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了，很详细地看过。”楚桐呼出一口带着烟味的气：“那上面说，要是遇到龙族或者龙血生物进攻人类，秘党成员应挡在普通人面前。” 　　“听起来一点都不文雅，那东西不是用拉丁文写的吗？”楚枫吐槽道。 　　“我也记不清楚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我拿词典和翻译器查出来的。”楚桐收好烟盒，对弟弟说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一走了之。” 　　“装什么装，真是的……”楚枫无奈地锤了一下老哥：“那我就只能陪着你了，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 　　在楚家兄弟做好了打算，准备留在岛国的时候，我们著名的男主角（女主角？）路明非同学正体会着人生的参差。 　　他现在有点……麻。 　　麻是一种很特殊的感受，就像无数小针刺向你的皮肤或者舌头，在痛苦中又带着一丝舒爽。 　　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路明非面前的这盘麻婆豆腐，蛇岐八家对路明非的侍奉可谓尽心尽力，在他提出想吃麻婆豆腐后，连夜找来了中餐师傅为他服务。 　　牛肉末像素，豆腐阮滑，上面的刀口海椒麻辣可口，浓稠的汤汁更是下饭神品，让这些天吃惯了岛国菜的路明非不禁热泪盈眶。 　　但零带来的消息，远比麻婆豆腐里的花椒更加惊人。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俄罗斯女孩坐在桌子的对面，两只脚摇晃着，展现出青春的美好。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零这样说道。 　　这可不像零的作风，这个女孩向来是直截了当的，很少这样卖关子。 　　路明非停下了筷子，忐忑地等待着零给出最后的判决。 　　“好消息是你要当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了。”零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让路明非差点握不住筷子。 　　完了，德叔， 　　路明非心想道：我卧底蛇岐八家，还没两个月，这就要当上老大了！ 　　“坏……坏消息是啥……”路明非的声音很低，身子也几乎伏在桌子上，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中一上一下的心跳声。 　　“坏消息是岛国刚颁布了新的法律，暴力团伙成员犯罪，可以追诉到暴力团领袖，而蛇岐八家是所有岛国暴力团伙的领袖。” 　　零平静地说道，就像在超市里买东西结账一般平静。 　　“你的意思是说……”路明非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岛国这些天的不平静哪怕是他也有所耳闻。 　　“我刚刚看了岛国这边的刑法，要是你成了大家长，最好的情况也要死刑十次以上。” 　　路明非现在彻底麻了，他从没想到，自己就安安静静地玩玩游戏，看，怎么就要被枪毙了呢。 　　路明非沉默片刻，最后说出了一句著名台词： 　　“坏了……我成替身了！” 第三百零七章 藏骸之井 　　宫本志雄心神不宁地坐在车里，独自一人驾车驶向岩流研究所，旁边东京的夜景不知为何看起来有几分凄凉，这个高智商的天才，宫本家主此刻正在不断地深呼吸，以排解心中的郁闷。 　　他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的岛国人，内心里有一些大男子主义，原本并不想让一个女孩成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但一件事情改变了他的想法。 　　岩流研究所离源氏重工并不算太远，宫本志雄将车子停在研究所下方的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向电梯走去，每一步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精准，分毫不差。 　　宫本志雄有数步数的习惯，同时还会通过脉搏测算自己走路的时间，当他前行三十四步后，他正好上了停在负一层的电梯，脉搏跳动一百三十六下后，便来到了岩流研究所的顶层。 　　这里是独属于这个天骄的王国，每一件工具都井井有条地拜访整齐，用图钉钉在墙上的图纸没有一丝褶皱，上面的每一个标注都清清楚楚，严谨得就像最标准的范例。 　　但宫本志雄没有在这些诱人的研究器材面前停留哪怕一秒，用自己规整的步伐走过两排摆好的实验材料，在整个实验室的角落，有一间用于爆炸测试的小房间，有着厚实的防弹玻璃与防盗门，内部是冷冰冰的钢板。 　　但现在房间中却住着一位老人，他狂热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枯瘦的右手上拿着一个饭团，已经被他咬掉了一半。 　　老人的身上打着绷带，左手打着夹板吊在脖颈上，几缕山羊胡稀稀拉拉地搭在下巴上，眼窝深陷让老人的面容看起来更为恐怖。 　　宫本志雄刷卡开门，不情不愿地走进去，看着跪坐于地的老人，冷淡地吐出了那很是陌生的词语：“父亲……” 　　“快点关上，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你这蠢货！”老人畏惧地缩在一旁，躲开宫本志雄的视线，却又毫不客气地训斥着他。 　　宫本志雄反手关上门，走到父亲面前，十分突兀地，他的手在腰间一抹，一把乌黑的手枪顶住了自己父亲的额头： 　　“为什么？” 　　“你这逆子，是想要弑父吗？”老人张开牙齿残缺不全的嘴巴，他在笑，似乎在嘲笑着面前儿子的鼠目寸光：“杀了我，家族最后的希望就没了，蠢货。” 　　“我已经验证过了，那两兄弟绝对是皇血继承之人，父亲，为何不让源稚生继承家主位？”宫本志雄平静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纠结：“那天在神社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真是个蠢货，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复仇，当年的影皇已经堕落为最恐怖的鬼，他要向家族复仇。”老人大笑着，将饭团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 　　“那时我还是个宫本家的小孩子，家族最出众的生意就是为军部供应突击锭，我的父亲，你爷爷也是那些军官们的座上客。”老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那时的大家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为了一个女人火烧神社，不堪造就，蠢货。” 　　在这间无人知晓的暗室中，老人讲述着他孩童时期发生的故事，有关那时的大家长上杉越的故事。 　　他是如何叛逆，如何不顾家族荣誉，如何暴躁易怒，将自己的七个妻子们杀死在温泉中，将清澈的泉水染成地狱血池，又如何火烧神社，将那些珍贵的典籍付之一炬。 　　“我知道，那个王将，那个猛鬼会的王将就是他，他回来复仇了。”老人冲着自己的儿子咆哮道：“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那身行，那不规矩的持刀，绝对是他没错。” 　　“皇堕落为了鬼……”宫本志雄不安地用指甲刮着枪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他对家族有着恐怖的仇恨，堕落为鬼并不奇怪，更可怕的是那两个男孩……”老人声音低沉了下来：“他在为自己的儿子造势，用犬山贺的脸为那对双胞胎造势。” 　　宫本志雄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他那聪明的头脑前所未有地快速活跃起来，只用了几秒钟，就得到了一个恐怖的信息： 　　那两兄弟和猛鬼会有联系，甚至在想方设法夺取家族的权利。 　　不得不说，宫本志雄不愧是能独立创办研究所的超级学霸，经过老人的提醒，他已经将事件摸了一个大概，这时他才明白老人为何让他阻止楚桐上位。 　　“父亲，那天在神社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长老们都死了。”宫本志雄变得恭敬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痴迷生物学和药学的父亲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老人沉吟片刻，才回答道：“是进化药，长老们的饮水中被下了进化药，那家伙想让我们都变成鬼。” 　　“家族当年在华夏找到了传说中的龙脉，满清的皇帝向我们献上了龙脉的制作方法，那便是传说中的进化药，只要一滴，就能让混血种整个蜕变。” 　　老人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家族从未想过有这样宝贵的东西，那卷制作方法被精心保存在神社中。” 　　“我们手上有进化药，”宫本志雄挑了挑眉毛：“为何我没听过？” 　　“哼，你当然没听过，那本制作方法已经被上代影皇烧毁了。”老人剩下的右手不断张开又握紧：“但那人是唯一知道制作方法的人了，只有他才能制造这种禁忌的药物。” 　　宫本志雄感觉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现在离家族最深处的隐秘只差一步之遥，他端坐在地上，就像个孩子般聆听着父亲的教导。 　　“但制作进化药的条件十分苛刻……”老人沉吟片刻，嗦了几口沾着米粒的手指：“龙脉，龙脉，自然要龙才行，而整个东京附近，唯一可能有龙的地方，应该是……” 　　“您是说高天原？”宫本志雄微微颤抖着：“难道他已经释放了被封锁的神吗？” 　　“不知道啊，不知道，但高天原在深海之中，寻常人无法到达，还有一处地点，名为藏骸之井，那是曾经存放圣骸之地……” 　　“……那里，可还在地面之上啊！” 第三百零八章 海底太阳 　　一周多前，蛇岐八家的神社在家族聚会时被人烧毁，代家主犬山贺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打倒，那些住在神社后殿中的长老们也在事件中团灭。 　　宫本志雄当时还以为自己的父亲，上一代宫本家主宫本彻也也死在了神社中，直到这个枯瘦的老人带着满身伤痕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实验室中。 　　直到现在，他才在父亲口中得到了当时发生在神社中的事情， 那天后殿中，长老们聚在一起讨论事物，宫本彻也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中看文献。 　　几分钟后，从后殿中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宫本彻也跑过去， 却发现长老们的黄金瞳不受控制地燃烧着，身体在大量放出热量后快速向着死侍蜕变。 　　他自知不低， 被死侍伤到后赶忙躲进了神社旁的山中，直到现在才跑出来，与儿子汇合。 　　在这个有些神经质的老人看来，家族中必然有叛徒，因此他只能来找自己最信任的人：他的儿子宫本志雄。 　　得知这一消息的宫本志雄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不受控制地恐惧，岛国已经和平了太多时间了，承平日久的生活让许多岛国混血种失去了对鬼的恐惧。 　　但听到父亲的话，他才明白自己曾经是何其幼稚，鬼的阴影从未走远，他们潜藏在蛇岐八家的暗处，现在终于等到了机会，已经向家族伸出了魔爪。 　　“我明白了，藏骸之井吗，家族应该还有记载，“宫本志雄缓缓道：”宫本家的嫡系或许可以依靠，但其他家族……” 　　“樱井家那个外来的娘们只会见风使舵，风魔家和龙马家都是一帮愚忠的蠢货。”作为长老的宫本彻也毫不客气：“至于犬山家，不过是下贱的皮条客， 得到了夷人的青睐罢了。” 　　“我的儿子啊，这次拯救家族可只能靠我们宫本家了，”宫本彻也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上面雕刻着宫本家的家纹：“生物部的那帮蠢货，见了这东西也会安分些，去吧，去拯救家族吧。” 　　宫本志雄接过牌子，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权柄，宫本家势力的最后一块拼图，自己父亲曾经那些老部下，终于归于他了。 　　“嗨！”宫本志雄深深鞠躬：“父亲，我定不辱没宫本之名。” 　　今天对于宫本志雄来说，绝对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他获得了父亲的认可，完全掌握了家族，并且得到了一个拯救家族的机会。 　　但这个天性冷静的男人很快平复下心情，接着问道：“但父亲，为何要让我推举那个女孩当家主。” 　　“蠢货，你难道没有脑子吗，那个女孩可是校董养大的，怎么可能与鬼有牵扯，”宫本彻也没好气地说道：“而且那女孩对权利的欲望最小，这样有德之人才最适合领导家族。” 　　“嗨，明白了。”宫本志雄又鞠一躬，站起身来，已经进入了曾经的状态，开始回忆家族典籍中的内容。 　　“藏骸之井可能的位置……高天原……龙脉……皇血……”他喃喃自语着，神神叨叨地走出这间封闭的房间开始了自己的研究之旅。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宫本志雄在实验室忙到了深夜，当他从那些难懂的古籍与家族勘探记录中抬起头时，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疯狂闪烁的警示标志。 　　那警告标志来源于他之前编写的小程序，用于监测日本海沟附近的震动，已确定高天原的情况。 　　“日本海沟附近发生5.4级地震！” 　　一个红点如同钉子一样插在地图上，不断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让宫本志雄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或许只是普通的地震……”他这样想着，但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家主，我们在海上捞到了东西，是死侍的尸体，但样子不太一样……” 　　宫本志雄打开电脑看到了自己派出的探索小队发来的照片，那是某种人身蛇尾的怪物，腹腔内被几乎掏空，一颗孤零零的心脏似有若无地跳动着，让人感到分外怪异。 　　“尸守。”宫本志雄第一次感到大脑的眩晕：“父亲是对的，高天原绝对出事了。” 　　如果安德在这，他一定会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摆摆手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日本海沟引爆了一颗核弹而已。” 　　时间回到今天中午，在接到岛国出事的消息后，安德就知道自己没法继续呆在海上了。 　　这段时间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清剿高天原城市群中的尸守，做这件事和钓鱼很像，每天带着上杉越下水，然后等到了海底，就把他放出来。 　　那时沉睡在城市中的尸守就会被上杉越的血脉所唤醒，纷纷苏醒，来咬这一口致命的鱼钩。 　　然后安德就会把作为鱼饵的上杉越丢进潜水器里，随后活动身体，在海底将尸守们清理干净。 　　但这样的效率实在太慢了，这些天来，安德也就清理了十座左右的小城，但整个城市群的规模和尸守数量都远超他的想象。 　　于是，在深思熟虑后，来自华夏的团队测量了日本海沟的地质情况，设计了一套方案，终于轮到船舱中的“邱小姐”出手了。 　　那天晚上，当宫本志雄在实验室中不眠不休时，安德正带着路梨和上杉越在海底冲浪。 　　他们被保护在淡蓝色的护盾中，在水里那椭圆形的护盾如飞梭一般活动着。 　　而成千上万个被唤醒的尸守跟在他们身后，如同亚马逊河中成群结队的食人鱼，欲要吞噬这两个淡蓝色的光点。 　　“啊……！”女孩的声音拖长成一连串模糊不清的长音，在这黑暗的水底听上去分外明显。 　　随后，女孩的声音如乳燕投怀般落入安德的怀抱中，另一边脸色苍白的上杉越也与安德汇合。 　　此刻密密麻麻的死侍环游在他们身边，淡黄色的眼睛盯住在水底的三人，他们在护盾上抓挠着，发出尖锐的嘶吼，兴奋的蠕动着。 　　眼看护盾上逐渐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安德微微一笑：“看起来已经全聚过来了，那就请邱小姐上嫁台吧。” 　　那天夜晚，日本海沟中升起了一轮太阳。 第三百零九章 汇合 　　岛国的地震并没有惊扰到多少人，掀起的波浪让海上的小船微微波动了几下，东京轻微的震感或许让某些死宅的手办掉落，除此之外就没造成任何的伤害。 　　不过安德对这次行动非常不满，原因很简单： 　　高天原，实在太穷了。 　　“这帮家伙是怎么回事，居然连黄金和宝石都没有， 曾经的蛇岐八家难道连一般等价物的概念都不存在吗？”安德看着科考船的船员们把一尊黑色的石像绑好，有些不满地说道。 　　那尊黑色石雕是他在高天原中唯一的收获，半人半龙形态的石雕摆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驾驶，简单雕刻的脸就让人有一种想要揍他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件宝贝了。 　　“或许那时候还在用贝壳。”上杉越想了想说道：“按高天原的情况，或许是铁更多吧。” 　　路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风铃， 手腕抖动间，风铃发出好听的脆响， 那是她的战利品，来自于高天原的城楼间，铃舌已经腐朽损坏，安德就用黄铜再做了一个。 　　华夏这次行动可谓是满载而归，高天原地质情况，各种建筑的情况，还有那些可怖的尸守们，足以让这个科研小队多写十篇以上的论文，不知道这次又会有多少博士诞生。 　　“不过看起来在我们离开的时间里，那帮家伙搞出了不少事情。”安德接过旁人递来的平板，翻看着最近得到的情报：“真是疯了，岛国现在恐怕要乱成一锅粥了吧。” 　　“叔叔，哥哥他们会有危险吗？”路梨问道。 　　“大概率是有的，那对双胞胎太直，被人卖了还会帮别人数钱，明非那小子又是个怠惰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搞了。”安德摊摊手：“不过没关系， 反正我已经把昂热叫过来了， 有我和他保底，最多也就是样子凄惨些，不会有生命危险。” 　　“昂热来了……你都没告诉我。”上杉越幽怨地说道。 　　“不但来了，还遭到了刺杀，用的是埋藏在座位下方的炸弹。”安德看着自己邮箱中无数个留言：“现在昂热是失踪状态，校董会都想让我继承校长的位置。” 　　“昂热爷爷受伤了？”路梨有些不敢相信。 　　安德摇摇头：“他没受伤，还给我发了信息，等下我们就要去见他。” 　　“这可真是……”上杉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给了我个大惊喜啊。” 　　“哦，他也是这样说的，他说有个惊喜在等着我们。”安德点点头：“那家伙就是这样，老是喜欢卖关子。” 　　安德三人乘上一艘游艇，告别了华夏来的科考小队，向着东京开去，不多时，一艘船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望着上面源氏重工的标志，安德忍不住皱了皱眉。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带着墨镜，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了出来，现在日上三竿，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这几个宫本家的小队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一夜，精神有些紧张。 　　“我们去外海钓鱿鱼，”安德耸耸肩，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也想吃鱿鱼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另一个看起来文静许多的男人从船舱中走出，问道：“昨天晚上海底发生了地震，我们是东京岩流研究所的，过来调查一下，您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安德却没什么兴趣与他们纠缠，手指轻轻一动，魅惑人类发出，两个男人的眼神顿时失去了焦距：“我们只是普通的钓鱼佬，什么都没看到，明白了吗？” 　　“啊，你说得对啊，普通的渔民怎么可能发现那种事。”对面的男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德川，看起来我们又是无功而返了。” 　　“是啊，我修院，要是在这样下去，会被家主惩罚的吧……”两个人就这样交流着，向着船舱内走起，完全没有在意那艘开走的游艇。 　　“看起来蛇岐八家已经注意到海沟中的异样了，”安德对另外二人说道：“不过没关系，当他们查出来什么的时候，我们已经解决问题了。” 　　游艇在东京的一处码头停下，善后的工作诺玛早已完成，安德只需要将游艇停在指定位置即可。 　　三人终于踏上了陆地，路梨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晃，一时间没从原来海上的状态中恢复。 　　而安德则拉着两人，开始在东京的街头左冲右突，最后来到了一处小巷中。 　　看着牌子上搔首弄姿的女人，上杉越的眼皮跳了跳，低声说道：“带孩子来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昂热那家伙选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安德叹了口气，按动了门边的门铃。 　　叮咚声中，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打开房门，皮肤松驰，不再有当年的紧实，眼袋上画着妖艳的妆容，穿着一身装饰着羽毛与亮片的夸张衣物。 　　“不好意思，我找一个英国老家伙。”安德这样说道，那女人瞳孔微微一缩，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招手的姿势，示意几人进来。 　　店里的灯光昏暗，看那大号的舞台与其上的金属杆，似乎是个脱衣舞俱乐部，空气中弥漫着浑厚的香气，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 　　女人将安德三人带到二楼，在一个包厢中，昂热与犬山贺已经等待多时。 　　“你终于来了。”昂热站起身，给了安德一个大大的拥抱：“路明非那小子在哪里？”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跟在上杉越旁边的路梨，安德能清楚地听见昂热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啊！”的一声，随后就被他自己掐断。 　　“等下，小梨子一直跟在你身边，那蛇岐八家里的孩子不会是……” 　　“对，就是我的好侄子路明非。” 　　“你还真是给了我个惊喜。”昂热苦笑道。 　　安德笑着拍了拍昂热的后背：“我怎么可能让小梨子呆在那种地方，这种事情当然要让明非顶上去啦，再说了，你不也给了我份惊喜吗？” 　　他越过昂热的肩膀，看到了楞在座位上的犬山贺，对方看见安德的视线，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安德先生，您可把蛇岐八家坑苦了。” 　　“哦，不用谢，这距离我的目标还有短距离，看起来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第三百一十章 想要尊严的黑道 　　包间中，犬山贺看着安德的眼神极为复杂，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悲凉，还有些许愤怒与不解。 　　安德却没多废话，挤开昂热的身子，站在犬山贺面前， 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天花板上的灯光，在犬山贺面前如同一堵黑色的墙壁。 　　啪！ 　　安德一巴掌抽在犬山贺的脸上，老人的脸颊立刻红肿了一块。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应该感谢昂热，要不是他求情，蛇岐八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犬山贺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了安德一下， 嘴角流出淡红色的血：“为什么……我不过是想让家族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 　　犬山贺出生的犬山家曾经是蛇岐八家中的底层存在， 掌握枕营业的他们并不被人看好， 犬山贺的父亲也是个狂热的军国分子，在天皇投降的那一刻就切腹自尽。 　　孤身一人的犬山贺见证了岛国失败后的疯狂，嚣张的米国士兵在岛国肆无忌惮，一块巧克力便能换来一个女人，自己作为犬山家仅存的男性后裔，也只能在码头山拉皮条，带着米国佬去干自己的姐妹。 　　他想要家族脱离秘党的掌控，想要岛国人不再被米国侮辱，被昂热收为徒弟后，这种想法进一步变成了某种俄狄浦斯情结。 　　俄狄浦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他因为神明的预言而弑父娶母，在心理学中，便以这一人物为名，将那种渴望超越父亲的情结命名为俄狄浦斯情结。 　　犬山贺便是这样，在杀死父亲昂热的冲动下，前进了一生的男孩。 　　但安德对他毫无逻辑的呓语并不感兴趣，听到这家伙说的话， 反而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昂热， 你这徒弟， 在不要脸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家伙还挺懂教育的嘛。” 　　安德笑得是那样大声，犬山贺甚至看到了从他口中喷出的火星，昂热见状摇了摇头，冲着后头的路梨与上杉越招了招手，三人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将空间让给了安德与犬山贺。 　　安德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找了个犬山贺对面的沙发坐下：“你是黑道啊，怎么一点当黑道的自觉都没有，黑道要尊严，那普通人呢，就只能被你们欺负到死？” 　　犬山贺没说话，在他看来，只要脱离了秘党，岛国人的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好，就像那如梦似幻的昭和年代一样。 　　安德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盯住面前的犬山贺：“我不是昂热，他是个读书人，剑桥毕业的博士，标准的欧美左派，他会和你说我不歧视黑道，但我不会。” 　　“我歧视你们，在我看来你们就应该像老鼠一般藏在下水道里。”安德毫不客气地说道：“昂热实在太溺爱你了，他在六十年前就该把蛇岐八家拆散重组。” 　　犬山贺抬眼看了看旁边正在投喂路梨的昂热，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个如恶鬼般的老师，会被安上溺爱这个一点都与他不相关的形容词。 　　安德在腰间一抹，一个木质的牌子出现在他手上，木牌看着有些古旧，杂乱地雕刻着中式的祥云文：“小子，看好了，知道这是啥吗，天地会的腰平，你别以为我就是个清白人，我当年在天地会开香堂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安德手上的木牌，在天地会中叫做腰平，是类似身份证的文件。 　　“那你为什么……”犬山贺很不解，都是混黑道的，安德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你蛇岐八家配和我们天地会比吗？”安德脸上露出吃苍蝇一般地恶心表情： 　　“我们反清复明的时候，你们把岛国姑娘卖到南洋当妓女赚钱； 　　我们倾尽全力抗日的时候，你们和军部蛇鼠一窝，在华夏大地上烧杀抢掠； 　　我们支援华夏建设的时候，你们在镇压学生运动； 　　岛国繁荣时你们想着靠暴力捞钱，岛国现在衰落了，你们又坐在黑钱上不愿放手； 　　现在你过来说，你们想要尊严，你也配？！” 　　安德最后的话语是吼出来的，声音在这间包厢中回荡：“那你问问那些被蛇岐八家杀死的普通华夏让有没有尊严，那些客死他乡的岛国姑娘有没有尊严，那些被你们勒索的岛国人有没有尊严？！” 　　嘣！ 　　安德一拍沙发的扶手，沙发在他的巨力下寸寸断裂，露出其下的棉花与木板，他顺势站起来，身躯如同一堵墙逼向犬山贺： 　　“你想洗白上岸，金盆洗手，那就得用血来洗，用敌人的血，或者……用你们自己的。” 　　安德如同黄铜金属球般的竖瞳盯住犬山贺的眼睛：“你应该感谢那个幕后搞事情的家伙，他给了你们一个如英雄般死去的机会，我很高兴，不用沾上你们这帮人渣的血。” 　　犬山贺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向安德：“那么，安德先生，告诉我，你准备对岛国分部做什么。” 　　“做什么，放心等这一切结束，蛇岐八家会彻底消失，岛国分部的有限自治权会被收回，经费下调，以及……从黑道方面完全脱离。” 　　“这是不可能的，黑暗世界中总是需要有人统治。”犬山贺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只有你这样的傻瓜会盯着给人当狗得到的仨瓜俩枣，或许黑道总是需要领袖，但为什么要是混血种呢？” 　　“你就是学加图索那帮种马，蛇岐八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真是……” 　　安德卡顿了片刻，最后说出了一个不怎么贴切的形容词： 　　“真是慈母多败儿，你变成这样昂热绝对有一半……啊不，起码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坐在旁边的昂热和上杉越身子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昂热正在切的蜜瓜因此变得不那么规整，让有些强迫症的昂热很难受。 　　“真是气死我了，”安德走过来，拿起昂热切坏的蜜瓜：“你教的好学生，难道就没给他上两节历史课吗？” 　　“那时我来岛国本就不是为了教学生，”昂热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震慑蛇岐八家。” 　　“然后和我打架是吧。”上杉越拿过一牙蜜瓜，递给旁边的路梨，没好气地说道。 　　“不把你这个皇打服，我怎么收复蛇岐八家。”昂热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他转头看向安德：“你一定不知道我们这些天来干了什么。” 第三百一十一章 死无对账 　　是夜，岛国的地下，这里是黑暗的世界。 　　蛇岐八家这些年的发展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在东京的地下建立了一套庞大的交通体系，用于运输各式各样的家族物资。 　　宫本家的机械与药物，龙马家的军火，甚至风魔家的杀手们， 都通过这个交通体系，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东京各处。 　　现在，安德一行人就行走在处设施中，圆形的隧道中贴着白色的瓷砖，铁轨一直蔓延到隧道尽头，蛇岐八家在这些旁枝错节的隧道中建立了数个隐藏仓库， 其中保存着那些珍贵的货物。 　　安德推开一扇仓库的们， 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绿色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放满了龙马家出品的军火， 多得足以武装两个营，然后把岛国护卫队血洗一遍。 　　这是蛇岐八家横行无忌的资本，当黑道的武力甚至超过了官方时，黑道必然会处于失控的状态，而这些武力并非单纯依靠秘党接济的无根之木，在军火箱之后，便是源源不断的印钞机。 　　那是一种晶体状的白色粉末，在不认识的人眼中，那不过是某种不认识的化学制品，但在瘾君子眼里，那是生命之源，是诱人堕入地狱的恶魔。 　　那是被称作“冰”的精神成瘾药物，而出现在安德几人面前的数量， 足以让任何一个毒枭发疯。 　　“好吧， 黄赌毒都沾上了，毕竟是黑道。”安德捏了捏装着“冰”的袋子：“单凭岛国一个地方，绝对吃不下这么多货。” 　　路梨好奇地想要伸手， 被安德一把拍开：“这不是好东西，碰都不要碰。” 　　“阿贺，岛国的麻药都去了哪？”昂热皱着眉头问道，从某种意义上，他是个很宽容的人，不在意蛇岐八家的罪孽，只在乎自己的事业。 　　犬山贺走在队伍的末尾，经历了安德中午的那番怒斥，现在还有些心不在焉，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回答道：“麻药是宫本家的产业，我很少插手。” 　　安德摆摆手：“问他不靠谱的，岛国这些年黑道的状态，妥妥就是个日本战国，这小子是幕府大将军，但其他几个家族也有封地，多少算个大名。” 　　上杉越点了点头，他这个被“幕府”架空的天皇可以说对此深有感触。 　　“按照辉夜姬的数据库上面显示，岛国的麻药一般都是通过远洋渠道销往南美一带，”安德看着手中的数据：“但这销售额太不对劲了。” 　　“怎么了。”昂热走上前一步，接过安德拿在手上的平板，看着由诺玛整理出的数据：“该死的，怎么会贵这么多！” 　　“嘿，我都不知道你对这东西这么了解。”安德打趣道。 　　昂热没好气地晃了晃手中的平板：“诺玛在旁边标注了南美当地‘冰’的价格，和销售额一对比就能发现问题，那些南美毒枭花了市价两倍的钱从蛇岐八家手上拿麻药。” 　　“那为什么没人发现？”年轻的路梨有些不解：“这种东西难道不能查出来吗？” 　　“孩子，你还不懂什么叫火龙烧仓，相信我，要是秘党派人来查账，第二天蛇岐八家的会计就会卧轨自杀。”安德拍了拍路梨的脑袋，女孩抱着头，第一次对现代金融产生了敬畏之心。 　　后面的犬山贺有些不自在，并非是因为麻药生意不光彩，而是这种场景暴露了自己对家族掌握的薄弱，他只能补充道：“宫本家有不少医学，生物学还有化学人才，或许是因为货比较好，所以卖得贵些？” 　　“麻药可不是拉皮条，花魁能卖上天价，但麻药工艺越好，只会越便宜。”昂热摇摇头补充道：“宫本家显然隐藏了其他东西，按岛国现在的形式，很有可能是……” 　　“龙脉。”安德接话道：“岛国有人在制造进化药。” 　　安德盯住了站在一旁摸来摸去的上杉越：“种马，你当年有没有听过一种叫龙脉的药物。” 　　“啊，那是啥？”上杉越摇摇头：“我能浏览的书籍大多都是些家族历史，皇纪闻，古事记什么的，药物这种东西那时的我不会感兴趣。” 　　上杉越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是壮阳药。” 　　“好吧，大家长不知道，那代家主呢？”安德转头问犬山贺，对方一愣，这才说道： 　　“老师和我说过龙脉的故事，但岛国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和平，鬼也非常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药物存在。” 　　安德与昂热对视一眼，看起来两个家主都不知道这事，岛国的事情可能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而那个幕后黑手也藏得比想象中更深。 　　“现在的问题是，若是岛国真的能制造龙脉，那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安德喃喃自语道：“龙脉需要那些伪龙的身体作为原料，难道他们真的能困住一条次代种不成。” 　　龙脉，其实就是龙族的血液经过一系列炼金法阵后的产物，其最主要的生产设备，就是一条被束缚起来的龙族，通过不断给龙放血，以此产生出源源不断的原材料。 　　这是古代龙族的刑罚，就像那被吊在青桐柱上风干的白王一样，有罪龙族放出的血会成为混血种士兵的养料，让龙王培养出庞大的死侍军团。 　　但这种事情是不可持续的，随着血液的放出，龙族会逐渐衰弱，直到再次化茧，这时就需要用混血种作为养料，投喂给濒死的龙族，维持他不生不死的状态。 　　根据卡塞尔学院的推测，最开始，这种设施并没有献祭混血种为龙族续命的功能，在龙的时代，一头死了，便再抓一头，继续放血。 　　但随着龙的时代终结，大量龙族陷入沉睡，便只能靠着血祭维持龙的生命，以生产更多的龙脉。 　　“光在这里想是没有意义的，”昂热轻拍安德的肩膀：“我和阿贺前几天去了富士山，你确定藏骸之井真的在那里？” 　　“除了富士山，还有什么地方更合适用来存放圣骸，火山的岩浆可以抑制它的活性。”安德解释道：“你们去了山底吗？” 　　“实际上，我们现在就在山底，富士山的山底。”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回扣的艺术 　　在装满军火与麻药的房间中，昂热拿着平板向周围几个人解释道： 　　“这条隧道其实就在富士山的边缘，蛇岐八家在这里布置了好几个仓库。” 　　说着，他在平板电脑上调出地图，上面的定位显示几人正在富士山边上，整条隧道如同平行线，挨着富士山向前延伸着。 　　上杉越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带着路梨看起了龙马家的收藏，就像个初中男生一样摆弄着那些黝黑的枪械。 　　犬山贺垂首而立，乖乖站在一边，听着老师讲课。 　　安德则站在昂热身后，看着平板上的地图，脑海中却在回忆着原著剧情， 突然想到了什么。 　　安德抢过平板：“这不太对，我给诺玛发个消息，让她查查这条隧道花了多少钱。” 　　隧道中的信号并不算好， 只能先将需求转化为文字，通过短信发送，然后诺玛再把计算的接过通过信息发回来，这样能大大节约时间。 　　几分钟后，诺玛发回了一个足以让安德心脏跳出来的数字：“两百亿美元！修了二十公里的隧道，蛇岐八家是疯了吗，把钱投到这种事情上！” 　　“啥？……”上杉越差点没握住手上把玩的枪械，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也太……”昂热皱了皱眉头：“哪怕在岛国修条跨东京的地铁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啊？”路梨歪歪头，似乎没明白安德口中的钱是多大一笔。 　　安德摸了摸额头解释道：“我记得北平那边修一公里地铁要十到十五亿人民币，这么多钱足以在北平再修一条二号线出来。” 　　犬山贺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但手指的抽搐显示出他并不平静。 　　“阿贺，说实话，为什么花费会这么夸张。”昂热轻呵道。 　　“还用问，当老大的当然要给下面人喝汤，每项工程都有一部分被吃了回扣，久而久之， 再夸张的账目都不会在意了。”安德讥笑道：“就像米国有两千元的咖啡杯一样，岛国花两万元买个瓷砖又有何不可。” 　　昂热叹了口气，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了，他又何尝不懂安德说的这些门门道道，但看犬山贺的样子，连家族中的钱跑到哪去了都不知道，实在有些失望。 　　似乎是看出了老师的表情，犬山贺这才接话道：“家族的事情我一直有了解……” 　　“但这些年年纪大了，再加上没出事，所以就松懈了对吧？”安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犬山贺的话：“反正有秘党，昂热来替你擦屁股，钱什么的随便花就行？” 　　昂热在旁边抱着手臂，接话道：“八嘎（蠢货）！” 　　这是昂热唯一会几句的日语，在当年他常常用这句话训斥犬山贺，现在顺口就说了出来，刚才几人都在用汉语对话，突然加上一句日文，让安德愣了一下。 　　“噗嗤……“上杉越在旁边轻笑一声，见到昂热钉子一样的眼神望过来，这才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该死，昂热你这样一打断，我都没法接了。”安德无奈地说道：“还是接着说这段造价两百亿的隧道吧，如果不是负责人吃回扣吃得太狠，那这片地方绝对藏了东西。” 　　安德拽住旁边正在摆弄手枪保险的上杉越，拉着他向仓库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上杉越踉踉跄跄地跟在安德身后，有些不明所以：“我可不懂这些东西。” 　　安德摇摇头：“不需要你懂，等下可能有点疼，忍一忍。” 　　“什么……”上杉越还未反应过来，手腕上一痛，血从安德划开的小口中涌出，在安德的操纵下化为了一团不断蠕动的血液团。 　　安德的手指在上杉越手腕处轻轻一抹，上杉越只感到手腕一凉，那道划出的口子便愈合起来，留下淡粉色的皮肤在外。 　　“你又要拿我当鱼饵？”看着架势，上杉越哪里还不明白安德的想法：“这里又不是高天原。” 　　安德看着手中那核桃大小的血液球，手指弹动间，血雾自两人面前飘出，在灯光下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形状，向着隧道深处飘去。 　　“你要知道，许多龙族亚种都拥有强大的嗅觉，对于一些特殊的气味很敏感，这样或许有用。”安德解释道：“还有什么比皇血更适合做诱饵的呢。” 　　昂热几人走出来，正好看到了安德播撒血液的一幕，淡淡的血腥味在通道中久久不散，而安德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片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有动静，”他这样说道，随后又看向后面的几人：“但听声音很奇怪，就在不远处。” 　　在安德的带领下，几人向前走去，沿着轨道，见识到了这条名不副实的地下隧道，究竟是何等的奢华。 　　安德敲了敲旁边墙壁上的瓷砖，打趣道：“要是账面上的费用是真的，那这块瓷砖得是金子做的才行。” 　　“叔叔，好像有声音在前面。”路梨羡慕地看了旁边的瓷砖一眼，旋即皱起了眉头，她隐约听到了某种碰撞的声音。 　　队伍中的几人也点点头，伴随着他们的前进，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最后安德带着他们停了下来，周围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样子，白色的瓷砖贴在椭圆形的墙壁上，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单调而死板。 　　安德的手划过白色瓷砖，最后停在了一处，火焰从他的手中喷涌而出，轰地一声，在墙面上炸开了一个大洞。 　　“这什么也没有啊？”上杉越看着洞中紧实的土层：“我们找错地方了？” 　　“没有，后面还有东西。”昂热走上前去，折刀出鞘，直接捅进土层中，明显感觉到了其中不一样的触感：“这后面是空的。” 　　话毕，昂热一脚蹬在面前的土墙上，伴随着钢铁弯曲的嘎吱声，一条看起来有些粗浅的隧道出现在几人面前。 　　一道黑影自其中隧道中飞出，直扑向队伍末尾的路梨，安德眼疾手快，一个法师之手飞出，直接将那东西抓住。 　　“这是……蝙蝠？” 第三百一十三章 血的诱惑 　　在打破墙壁后，出现在几人面前的第一个生物，就是被安德紧紧捆绑的蝙蝠。 　　蝙蝠的体型大得有些夸张，在淡蓝色的法师之手下，看起来足有一条小狗大小，身上黑灰色的毛发细密厚实，一对肉翅不老实地拍打着， 掀起阵阵狂风。 　　路梨伸出手指，向着蝙蝠戳了过去，却被安德拦下：“小心狂犬病。” 　　“我觉得不该小心狂犬病，应该小心狂龙病。”上杉越凑过来，指着蝙蝠那双如同灯泡般的金色眼珠：“这东西显然有龙族的血脉。” 　　昂热没有管那只突然出现的蝙蝠，他蹲在地上，看着刚才炸出的土块， 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按照土层的分部， 这应该是从内部填上的，而且填土的时候很随意。” 　　昂热当年在剑桥大学读的是历史，那时正是英国在世界各地挖文物的时候，昂热作为资本主义的接班人，自然不能免俗，在考古方面颇有研究。 　　通过土层判断文物年代是几乎每个考古学家的必修课，昂热一眼就看出了这片土层的异样。 　　“应该是用小型挖掘机械挖出的甬道，然后在内部把土填上，在覆盖水泥和瓷砖，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做得相当粗糙，有大量缝隙。” 　　安德几人见状，也走了过来，几个人交流了一下，决定继续向内部探去。 　　安德召唤出几个白色的光球，操纵着它们悬停在几人头顶，路梨伸出手指，轻轻挑动着头顶的光球， 安德只是宠溺地笑笑：“等回去再教你这招。” 　　“这东西， 是能学的吗？”上杉越不解地问道：“你难道是什么甘道夫一样的魔法师？” 　　“不，是术士。”安德耸耸肩，接着说道：“要是觉得白光晃眼睛，我可以把你头顶上那玩意染成绿的。” 　　显然五颜六色并不符合这支平均年龄七十岁的小队，朴素的白光照亮前方的道路，几人就这样前行着。 　　“让我想起当年在华夏西北探寻西夏古城的时候了，那条由盗墓者挖出的盗洞可比现在这条甬道小得多。”安德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着。 　　“但我敢肯定，西夏古城绝对没有这么湿。”昂热接话道：“我感觉更像当年我探索的南美雨林金字塔。” 　　昂热这话说得没错，伴随着几人的前行，通道中的水汽越来越重，旁边的墙壁上挂上了水珠，脚下的土地一片泥泞，尘土与泥水的味道直冲鼻腔，还夹杂着些许硫磺的味道。 　　被安德魔力包裹成一个球的蝙蝠愈发挣扎了起来，似乎闻到了家乡的味道。 　　“这帮家伙似乎从隧道中打了条道，插进了富士山底部，不过这条路似乎只是临时的。”安德分析道：“可能是在另外的地方设计了入口，毕竟那条交通隧道实在太显眼了。” 　　“然后他们把原来的通道封堵起来，但这些人挖隧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昂热接话道，现在的通道愈发狭窄，他不得不弯下腰方可通过。 　　“或许是为了温泉，”旁边的上杉越耸耸肩，配合着他躬身的姿势，显得很搞笑：“我喜欢温泉。” 　　“但你肯定不喜欢这种温泉。”走在最前面的安德推开堵在前方的土块，露出了通道尽头隐藏的东西。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一条地下河从几人面前穿行而过，这里是一处藏在地底的溶洞，火山温泉中富含的矿物质在多年时光中凝结，化为了周围绚烂的钟乳石。 　　“这里，我感觉不是很好。”上杉越现在整张脸就像打了鸡血般红肿，胸膛不断起伏着，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在不断流失。 　　队伍最后的犬山贺也有相同的症状，他比上杉越还要夸张，整张脸几乎变成紫红色，就好像蒸熟的螃蟹。 　　“这里温度太高了。”安德抬手，两个护盾罩住两人，清凉的气息让两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整个溶洞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你们受不了很正常。” 　　“那你们……怎么没事？”上杉越看了看三人：“卡塞尔的人都有什么耐热天赋不成，但……” 　　安德微微一笑，黄铜龙血脉带来的高温免疫足以让几人适应此地的气候，就是空气中的水汽不太好受，但也勉强可以忍耐。 　　“我天生神力。”他耸耸肩，随口解释道：“比起我们，你更应该关注这里的东西。” 　　此时，之前被几人擒获的蝙蝠不安地躁动着，安德随手放开了它的束缚，这个小家伙拍打着那双比身子还大的肉翅，在尖叫中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迅速远离了这片区域。 　　在几人的视野中，这片溶洞的边缘处突然多出了几十个金黄色的小灯笼，他们不安地躁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碎下发的几人。 　　“这些蝙蝠似乎住在那些岩层的夹缝中，那里更阴凉，也更干燥。”安德说道：“现在理论上应该是蝙蝠的活跃期，但他们却没有攻击的意思，看起来这处的生态不太一样。” 　　“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真是不可思议。”上杉越感叹道：“这温泉起码有八十度吧。” 　　“不可思议的还在下面，”安德指了指波涛汹涌的温泉河水，乳白色的河水在流动中纠缠在一起，细密的白色泡沫出现又消失，让人畏惧：“那里面可还有东西。” 　　“再来点血。”安德对上杉越说道：“滴在河边的石头上，离我们远些。” 　　上杉越闻言，无奈地走过去，找昂热借了折刀，轻轻划开自己的手指，血流出的那一瞬间，头顶上的蝙蝠瞬间躁动起来，但它们却没有扑过来，只是睁开眼睛，盯着下面的几人。 　　显而易见，它们，在等待着什么。 　　一滴血从上杉越的指头上滴出，在岩石上炸出一多深红的花来。 　　乳白的河水瞬间沸腾，被地热升温的河水飞溅起来，其中一闪而过的银芒伴随着划空之声，钉在岩石之上。 　　若不是安德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上杉越，他的手指已经被咬掉了。 　　那是鬼齿龙蝰，无数细长的鬼齿龙蝰从水中窜出，跃到岸上，随后又在跳动中落入水中。 　　“这也太夸张了吧。”上杉越咽了口口水：“这起码有上百条。” 第三百一十四章 文明的尸体 　　当一个曾经灿烂的文明死去，留给后人的只会是那些庞大的建筑，腐臭的尸骨，还有尸体上数不胜数的苍蝇与蜣螂。 　　安德感觉自己像个掘墓者，费尽心思去找寻那逃脱的圣骸，在此刻，他见到了那依附于圣骸之上的蛆虫们。 　　面前被地热加温到八十余度的温泉河翻腾着， 睁着黄色眼睛的鬼齿龙蝰从河里跳出，他们那带着锋利牙齿的嘴几乎闭不上，利齿如果没有东西磨牙便会不断生长，最后凿穿它们脆弱的头骨。 　　这是龙族曾经的造物，是龙族社会中的蟑螂与蛆虫，而他们的出现，也意味着龙族曾在这里出现过。 　　“这种数量， 真是恐怖。”昂热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 绕是他，也不愿意与这种生物靠的太近。 　　“看起来我们的白王不太爱干净，家里来了很多蟑螂。”安德打趣道。 　　上杉越显然对他的话并不认同，他赶忙退开两步解释道：“我在家族的古籍上看到过，黑皇帝战胜白皇帝后，将她捆在冰海的青桐柱上，以鬼齿龙蝰撕咬白皇帝的身体……” 　　安德随手一挑，一条鬼齿龙蝰在他的操纵下飞了起来，来到了几人面前，鬼齿龙蝰扭动着食指大小的身子，在空中不断地挣扎。 　　“体型很小，与高天原中的类似。”安德打量着面前的鬼齿龙蝰，将其与之前看到的类似：“但皮肤要厚许多，眼睛也要小些。” 　　路梨挤过来，摸了摸浮在空中的鬼齿龙蝰：“它怎么不发光？” 　　“大概不需要荧光之类的功能？”安德将鬼齿龙蝰掉了个头，戳了戳它的尾巴：“整体呈现白色， 上下部分没有色差， 和洞穴内的盲鱼很类似， 但眼部还未退化。” 　　许多鱼类背部与腹部的颜色不一样，这主要是因为在阳光下，从水底向上看，浅色的腹部不易被天敌发现，而深色的背部又能让岸上的捕猎者不容易发现水中的鱼，形成了极好的保护色。 　　而在不见光的洞穴中，这样的保护色是无用之计，洞穴内的鱼会逐渐退化，让腹部与背部的颜色变得统一。 　　“但它们吃什么？”路梨不解地问道：“这东西是吃肉的吧。” 　　破风之声响起，昂热的身形一闪，又突然在原地出现，但手中的折刀上已经多了一条头颅被贯穿的鬼齿龙蝰， 　　昂热的手在鬼齿龙蝰的腹部用力一挤，黑红色的腥臭血肉混合着鬼齿龙蝰的器官从那张血盆大口中喷出，在昂热的掌心微微颤抖着，还冒着热气。 　　“哦……昂热，这也太恶心了，这玩意味道很大的。”安德嫌弃地在鼻子前挥挥手：“你发现什么了？” 　　昂热皱着眉头在那堆血肉中翻找着，划开鬼齿龙蝰那占了身体一半的胃部，从破破烂烂的胃袋中捻起了什么东西。 　　安德凑过去，那是一片只有昂热手指尖大小的布片，被鬼齿龙蝰的胃液腐蚀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显而易见，这东西的纤维排布精密，有着明显的现代工业影子。 　　“好吧，至少我们知道这些东西吃啥了，”安德耸耸肩，从空间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昂热洗手：“这东西吃人，而且是新鲜的人。” 　　“怎么说？”上杉越问道。 　　安德耸耸肩回答道：“因为鬼齿龙蝰的消化系统非常强大，这种化工纤维哪怕无法消化，也很快会被排出去。” 　　“你是说有人给这东西喂食人类，”上杉越的脸色不太好看：“而且是活人。” 　　“对，我说过一次了，现在我们只要向着那边走，就能找到那些在这里养鱼的家伙了。”安德指了指几人右边：“咱们左边是河水的下游，现在咱们得去上游看看情况了。” 　　“好吧，这年头岛国真是变得太快了。”上杉越感叹道：“我当年做梦都没想到圣骸会从高天原里跑出来。” 　　“这话你之前就说过。”安德把那条鬼齿龙蝰丢回河里，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河水的上游走去：“而且那东西都跑出来几十年了。” 　　这条河流的情况与寻常的河流不太一样，河流的上游空间反而更大，河水在哗啦啦的声音中流向深处狭窄的洞穴。 　　“这段路似乎有被人挖掘的痕迹。”昂热摸了摸旁边的土墙：“手法很粗糙，用的是铁铲和鹤嘴锄。” 　　“在这种地方挖隧道，那些人一定是疯了。”上杉越摇摇头：“普通人在这里光活着就够呛了。” 　　昂热摇摇头：“这边上方的岩壁很结实，但周围的土层比较脆弱，可能这里原来是一处比较狭窄的地下河甬道，之后被人为扩大了。” 　　“温度在下降，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安德接话道：“前面的区域或许会更凉快，因为咱们现在正在远离富士山。” 　　随着几人的前行，周围的地上逐渐出现了些许人类活动的痕迹，从旁边墙壁上的划痕到塞在石缝中的饮料瓶不一而足。 　　在安德释放的照明术帮助下，几人看见黑漆漆的道路远处出现了一顶帐篷，它支在一片挖出的河滩上，上面的帆布破破烂烂，似乎许久没人来过了。 　　安德走过去，一把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股恶臭铺面而来，一具被铁链束缚的尸体躺在帐篷中间，面部模糊不清，大部分血肉已经化为了黑色的尸水，在帐篷中肆意流淌。 　　安德脸色一变，一个护盾套在自己身上，净化着周围污浊的空气：“呕，真恶心，不过我们找到正主了，这里有具尸体。” 　　最后一句话是对身后的几人说的，昂热走上前来，皱着眉头看向帐篷中面目不清的死尸：“这东西起码放了一个多月了，只是这里没有苍蝇，所以没生蛆。” 　　安德手指轻动，一只散发着淡蓝光泽的法师之手出现，在尸体周围上下穿行着，随后尸体上的铁链，其下的肉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止如此，这是个混血种，死前已经出现了死侍的前兆。”安德看着尸体露出的胳膊，能明显看到那人胳膊上不正常的增生。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尸骨的河流 　　当地面上出现一具尸体的时候，在侦探里，下一步一般是主角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或者烟斗，用那双如同雄鹰般的眸子在周围人群中寻找凶手。 　　如果是在奇幻里，这具尸体下一秒就会站起来变成骷髅兵，在给主角带来惊吓的同时被几个胳膊如大树般粗壮的战士砸成碎块。 　　但可惜，本书是轻同人分类， 因此这些事情全部不会发生。 　　在安德的操纵下，帐篷中的尸体终于露出了全貌，在层层锁链的束缚之下，是一具用束缚衣包裹的半腐烂肉体，尸体在细菌的吞噬下化为了含硫的气体与浑浊的尸水，在束缚衣中肆意流淌着。 　　尸体的脸部已经腐坏了一半，露出苍白的颚骨，眼睛变得就像发酵后的葡萄，膨大而充满汁水。 　　在胳膊的位置上，有着许多白色的骨质增生，就像河豚鱼身上的小刺，密密麻麻地分布于这具尸体苍白的小臂上，那是来自龙族血脉的赘生物。 　　显而易见的，面前的尸体已经突破了那层底线，龙血浓度超标，身体开始向着死侍转化，但这个转化被一件事情终止了。 　　安德打开防护服，更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哪怕是在队伍末尾的犬山贺也不由得面色一变，但安德却不为所动，看向了对方因为腐烂而变得膨大的腹部。 　　“他是被饿死的。”安德解释道：“我可以保证，如果将他的胃部切开，里面绝对空无一物，而且萎缩得厉害。” 　　“肌肉干瘪失水，这个可怜虫一定是在脱水与饥饿中慢慢死去的。”安德感叹道：“哇哦，人类总是在折腾自己人身上特别有天赋。” 　　“但为什么？”上杉越捂着鼻子，白色的眉毛皱成一团：“把人放在那里……就为了折磨人？” 　　从通道深处传来了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 哗啦哗啦如同瓢泼大雨从高天之上落下，点点金黄的烛火从深处飞出，是那些生活在甬道中拥有龙血的蝙蝠。 　　他们聚集在一起，化为灰黑色的风暴，发出无声的尖啸，顺着着浓郁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冲向帐篷中的尸体，安德几人退开到一边，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绝景。 　　蝙蝠很快堆积在尸体之上，层层叠叠地挤成一团，不断拍打着翅膀想要赶走旁边的同伴，好分享这腐臭尸体更好的部分。 　　他们被尸体的腐臭吸引过来，开始大快朵颐着身下难得一见的美食，这些洞穴中的居民吃相很差，本就脆弱的血肉在他们粗鲁的动作下四散开来，飞溅得四处都是。 　　“当混血种体内的龙血突破百分之五十，他们会不受控制地向着死侍转化，”昂热推推眼镜，看着眼前的一幕分析道：“而在濒死时，龙血会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被激活，进一步加深这种转化。” 　　安德甩了甩脑袋，接上了昂热的话：“对于那些伪龙来说，死侍这种生物是仆从，同时也是食物，在这样的转化下，一个刚刚突破临血界限的混血种会很快变成死侍，成为合格的饲料。” 　　“你的意思是，圣骸就在这水下？”上杉越咽了口口水，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真糟糕，我应该把家里那些刀带过来的。” 　　“不，不是白王的饲料，是鱼饲料。”安德摇摇头，话音刚落，旁边的河水又一次沸腾起来，拇指大小的鬼齿龙蝰冲上河岸，扭动着白色的身体，张开大嘴咬在蝙蝠群身上，那恐怖的数量就像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绵密厚实地堆在蝙蝠身上。 　　鬼齿龙蝰咬穿蝙蝠的皮毛，钻入他们的身体中，在其中自由地有游曳着，贪婪地啃食着其中的血肉，每一条鬼齿龙蝰都能吃下与自己身体等重量的血肉，在远处看去就像蝙蝠身上暴起的血管。 　　“好吧，这场景好像有点少儿不宜。“安德默默地捂住了路梨的眼睛：”现在看到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路梨恼怒地拔下安德的手，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自己没问题。 　　“好吧，反正冰窖里的东西比着恐怖多了，下次得去提个醒，让他们把观察窗换成毛玻璃的。”安德耸耸肩，放弃了遮挡。 　　“唔，我感觉有点受不了，这玩意有点太过了。”上杉越的脸色不太好，他是几人中血见得最少的一个，年纪又大了，表现得反而比路梨更差。 　　现在几人面前是一片混乱，蝙蝠与鬼齿龙蝰都没在意边缘处的几个人，还在一心争抢着食物，血肉在他们的争斗中四处横飞，然后吸引来更多的鬼齿龙蝰。 　　几只蝙蝠歪歪扭扭地飞了起来，但还没到一半，就被体内的鬼齿龙蝰啃光了血肉，从空中一头扎进河里，溅起带着血的水花。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地面上只剩下翻着寒光的骨骼与死死咬在骨头上，不愿松口的鬼齿龙蝰。 　　安德走上前去，魔力放出，将还在蹦跶的鬼齿龙蝰赶回到河中，招呼几人过来，自己则看向河中，此刻在刚才的混乱下，河水变得浑浊不堪，表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抚摸与尸块，鬼齿龙蝰聚集在尸块附近，蚕食着所生不多的血肉。 　　“操纵水我可不太擅长，不过“一颗巨大的火球在安德头顶出现，恐怖的高温让下方的水面为之沸腾：”把水蒸发掉就不一样了。” 　　火球缓缓下压，水面沸腾起来，在高温中被安德蒸干，露出了下方凹凸不平的河床。 　　“好多……骨头。”路梨看着下方的河床，小声说道：“下面全都是。” 　　正如路梨所说，下方的河床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不胜数的人类骨骼，在经久的河流冲刷下，变得支离破碎，一层又一层地铺在河床之上。 　　“看起来我们的鱼食可不少啊。”安德挑了挑眉毛：“密密麻麻这么多，不知道喂了多少年。” 　　话毕，安德手掌一握，火球熄灭，上杉越咳嗽两声，挡开涌来的白雾，说道：“这些人，不会是……” 　　“大概率是蛇岐八家这些年来变成鬼的家伙。”安德冷笑道：“废物利用嘛，不奇怪。” 第三百一十六章 混在一起的找人小队 　　在安德带着昂热几人在富士山中玩着侦探游戏的时候，但世界并不会因为几人而停下，恰恰相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由于几人隐藏起来，世界反而变得愈发混乱。 　　于是顺理成章地，有些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在昂热那架速度快过声音的黑色专机之上， 楚子航正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中的《上海堡垒》，其实他还蛮喜欢科幻的，奈何这本书写得更偏向青春文学，让他看得有些无趣。 　　现在他的手腕还有些疼痛，这伤并非来自那些敌人，而是来自楚家的老祖宗，住在卡塞尔学院中的楚杰， 楚子航的太婆。 　　楚家的双胞胎已经离开学院一个多月了，他们怕楚杰担心，一直没有联系奶奶，但老人却被他们的举动搞得焦虑不已。 　　而在卡塞尔学院家属中，这些教授与职工的亲人总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一批，老人自然听说了关于岛国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天早上，楚子航正在接受太婆楚杰的训练，两人的言灵类似，又都是使刀的，楚杰便经常对这个后辈指点一二，而楚子航也总是会陪太婆说说话。 　　“子航，和太婆说实话，你那两个哥哥去哪了？”楚杰手持一把来自装备部的唐横刀，一种不动自威的气势从这个矮小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哪怕面容慈祥，还是让楚子航变了脸色。 　　在常年被女生包围的情况下，或许是因为天赋异禀，楚子航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特殊技能，自问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够保持冷静， 表情不动分毫。 　　俗称叫扑克脸。 　　但听到楚杰的问话，他的表情还是出现了一丝变化，就是这样的变化让楚杰发现了不对劲，手腕一抖，脚踩七星布，身子划出一道弧线，楚杰手中的刀斜舞出一轮弯月，斩向楚子航的肩膀。 　　楚子航右手拔刀，寒光一闪，伴随着金属的碰撞声，挡住了老人劈来的唐刀。 　　楚子航左手顶在刀身上，哪怕楚杰老了，对方的力气依然恐怖，配合着多年锻炼来的技巧，一股暗劲从两把刀的链接处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 　　这是百年来积累出的实力，如一座大山压制着楚子航的动作。 　　楚杰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愈发加快，刀身一滑，手腕一抖，以臂带腰，刀势如狂风暴雨冲向楚子航，叮叮当当的声响在这处私密的训练场中不绝于耳。 　　楚子航自然不敢怠慢，被楚杰牵制着，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加速，但楚杰的刀势如暴雨般密不透风，黑压压的刀影直接压向楚子航，俨然让他陷入了颓势。 　　哪怕自家老爹是用刀的，但显然楚天骄这位时间零的拥有者并不会什么刀法，在言灵加持的极限速度之下，哪怕一张白纸都能变成最恐怖的刀锋，于是楚子航只从自家老爹手里学会了一招： 　　力大砖飞。 　　但面对同样拥有力量的楚杰，楚天骄的方法就不够用了。 　　在与老人的对拼中，楚子航感觉自己手上的刀好似被黏住了，无论如何挥舞都无法逃脱楚杰的刀势，反而在对拼中落入下风，这不是之前的教学，面前的老人明显发火了。 　　“子航，他们是不是去岛国了？”楚杰却仍有余力，老人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痛苦，刀势愈发恐怖起来，让楚子航难以招架起来。 　　楚杰刀势突然一变，楚子航还未反应过来，手上力气一松，刀已经变了方向，楚杰此时一刀背敲在楚子航已经发麻的手腕上。 　　当！…… 　　“太婆，我输了。”楚子航露出一丝带着讨好意味的苦笑，看着地上掉落的武士刀，两人胜负已分，面对楚杰悲伤的眼神，楚子航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相告： 　　“师傅带大哥二哥去岛国了，他说您要是问起来，就告诉您他去收债了。”楚子航摸了摸鼻子：“他还说让您呆在学院内，最多三个月他就会带着两人回来。” 　　“混账，小枫小桐两个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乱来。”楚杰的脸马上拉了下来，眼眶红了一圈：“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那天，楚杰提着刀，带着无奈的楚子航冲进了校长办公室，见到了正在为预算发愁的副校长尼古拉斯，两人对视片刻，就这样明白了一切。 　　于是楚子航就被押上了这趟去往岛国的航班，他被太婆楚杰赋予了一个艰巨的使命，找到那对双胞胎，把他们带回卡塞尔学院。 　　而他的同伴，便是正在凑过来，对楚子航手上的书充满好奇的金毛，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把书递给对方，把他按在椅子上，并且嘱咐他系好安全带。 　　凯撒打开手中的《上海堡垒》，看着书的扉页上路明非留下的购书日期，以及下方同样颜色的笔迹：“零读于前往岛国途中，二零一零年三月。” 　　“哇偶，”凯撒挑了挑眉毛：“你以为的林阴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 　　“莎士比亚的名言不是这样用的，”楚子航忍不住说道：“你去岛国是要干什么？” 　　凯撒把书放到一边，看着旁边的竞争对手，脸上也露出同样无奈的表情：“加图索家在岛国有份生意，现在岛国乱了，让我过去看看能不能从岛国混血种手里分一杯羹。” 　　“所以那个执行部的岛国任务是加图索家发布的。”楚子航恍然大悟，为了让自己的出发变得合情合理，副校长让楚子航加入了一个去岛国的任务。 　　“有你这样靠谱的队友，我很荣幸。”凯撒看起来很开心，他朝后面望去：“但更稀有的，是这位。” 　　两人身后，衣衫不整的芬格尔取下耳机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两位，挥挥手，向两人打了个招呼：“怎么了，我正在享受头等舱的胶囊座椅，没事不要打扰我。” 　　“我们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从宿舍里出来。”凯撒问道。 　　“和楚子航一样，去找人的，我那个师傅，副校长已经受不了学院繁重的公务了，迫切想要会钟楼里休息一下，看看片，喝喝酒什么的。”芬格尔摊摊手：“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这种小可怜就被派出来找昂热校长了。” 　　“好吧，听上去咱们都挺麻烦的。”凯撒耸耸肩，找空乘要了一只笔，在《上海堡垒》的扉页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凯撒加图索，读于二零一零年三月，可惜没读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玩挺大 　　当被自家叔叔一个电话从学生会办公室叫出来之前，凯撒并不知道加图索家族还在岛国有业务，他只是习惯性地拒绝家族的安排，不耐烦地准备挂断电话。 　　但叔叔弗罗斯特接下来的话却让凯撒停住了动作： 　　“那份产业是你父亲主管的，他很在乎那里，现在岛国很混乱，他希望你能去保住他的产业。” 　　哈， 真是可笑，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庞贝加图索居然还有在乎的东西，凯撒这样想到，这可让他有些意外。 　　庞贝是个非常随性的人，他会在一个月内大手大脚地撒钱， 只为了追求他看上的贵妇明星，但也会在一夜激情后，厌恶地看着床上白花花的肉体，将女人拒之门外。 　　在漫长的沉默后，凯撒终于答应了叔叔的请求，他准备去岛国看看自家父亲在意的产业究竟是什么。 　　而弗罗斯特也不含糊，当场联系了执行部，要求他们发布一个指定任务，让凯撒加图索去岛国出外勤。 　　这样的操作并不罕见，校董家族总是有些特权，更不要说出资最多的加图索家了，发布一些轻松的任务，给家族子弟刷刷资历，种种操作执行部的人毫不奇怪。 　　于是凯撒就能光明正大地顶着执行部的名头去干私活，而显然副校长也是这个意思，正因如此，楚子航和芬格尔才会加入，让原本普通的任务配置变得比S级任务还要夸张。 　　用芬格尔的话说：“咱们这配置，打个龙王都够了。” 　　飞机上， 三人正在交流着任务的顺序，显然想要在岛国找到昂热这样来去如风的男人， 对芬格尔还是有点困难的，因此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岛国那边的情况有点麻烦，我建议不要与蛇岐八家接触，咱们先去凯撒老大家族的产业看看。” 　　“岛国那边的情况很糟糕？”凯撒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芬格尔：“你知道些什么？” 　　“老大，你都不看新闻的吗，”芬格尔将笔记本反转露出上面满是日文的网页：“岛国那边黑道失控了，上街四处砍人。” 　　“我记得在华夏的时候，老师和我们说岛国的混血种都是黑道。”楚子航看了看芬格尔手上的笔记本，接话道：“岛国黑道失控，意味着岛国分部可能已经出大问题了。” 　　“好吧，看起来昂热校长绝对做了什么，不然岛国支部不可能变成这样。”凯撒点点头，接着说道：“咱们就先去我家的产业看看，然后去找那对双子星，最后再把昂热校长找到回卡塞尔。” 　　楚子航沉吟片刻，明明坐在空调房中，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滴冷汗：“岛国的事情，恐怕不是昂热校长做的，师傅走之前说了，要去岛国追债。” 　　“当年抗日战争，岛国的混血种入侵华夏，师傅带领华夏混血种与蛇岐八家对抗，损失惨重，”楚子航快言快语地分析道：“所谓的追债，恐怕是去找岛国分部的麻烦了。” 　　“那岛国混血种的混乱也就可以理解了，”凯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是安德先生出手的话，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芬格尔没说话，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不多时，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居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恐惧： 　　“那啥，你们知不知道，岛国支部的部长，是昂热校长的学生。” 　　“我们都是昂热校长的学生。”凯撒有些不解：“卡塞尔学院那么多毕业生，一个学生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那种学生，岛国支部长与校长的关系更接近师徒。”芬格尔将电脑转过来：“这是我在学院数据库里找到的东西藏得很深，我废了不少功夫。”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看上去与现在别无二致的昂热站在一个男孩身后，双手搭载男孩的肩膀上，男孩表情严肃，昂热却笑得很开心。 　　“这个就是曾经的岛国支部长，犬山贺。”芬格尔摊摊手：“按安德先生的脾气，他绝对会和这个人起冲突，而校长也是个护短的人……”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凯撒悄悄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这个结论之后会推断出什么，安德与昂热可能在岛国起了冲突，甚至动手了。 　　卡塞尔学院有两个支柱，一个是建立起学院的昂热校长，另一位是带领华夏加入秘党的安德，要是两人起了冲突，最后便会发展为东西两方混血种势力的混战。 　　“我赞同芬格尔的观点，现在的情况不明，岛国分部成了风暴眼的中心，我们最好不要接触他们。”楚子航点点头，他对岛国分部没什么好感，自然不愿意与他们接触得太多。 　　“你那两个哥哥怎么办？”凯撒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在哪？” 　　“那两个家伙有师傅在旁边，不会有事的，”楚子航回答道：“他们好像和蛇岐八家有些关系，太婆没告诉我，但相信蛇岐八家不会对他们出手。” 　　“对了，老大，我们这次的身份是什么，”芬格尔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问凯撒：“既然要和黑道接洽，我们是当意大利黑帮，还是墨西哥毒枭？” 　　“都不是，是米国CIA。”凯撒拿出三本证件，递给二人：“这是证件，正好现在给你们。” 　　“好吧，也大差不差，反正都贩毒。”芬格尔耸耸肩，开心地看着证件上的照片：“哇偶，这是我大一时的照片，那时的我还很年轻。” 　　当专机降落在岛国时，前来接机的岛国分部专员却没有见到来人，为此愁得焦头烂额。 　　而凯撒三人在绕过了专员后，开着租来的本田轿车，在凯撒的指引下，向着加图索家族的产业驶去。 　　“老大，你家的产业叫什么名字？”芬格尔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过的大楼问道。 　　“好像叫高天原，据说是搞服务业的，”凯撒耸耸肩：“大概是我那个老爹养情人的妓院吧。” 　　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高天原的三人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压根不是什么妓院，而是…… 　　一家牛郎店。 　　“哇偶，老大，你爹玩得很大嘛。” 第三百一十八章 男人的花道 　　在凯撒三人面前的，是一栋四层高的，看起来颇为雄伟的建筑，风格哪怕在这条充斥着荷尔蒙的街道上，也可谓是浮夸到了极致。 　　霓虹灯包裹着招牌，上面用日文写着高天原，配合着从浮世绘中选取的海浪花纹， 古色古香，却又充满诱惑。 　　包着皮革的木门此刻紧紧关闭着，晚上人来人往的街道现在冷清得吓人，除了凯撒三人外，这条街上几乎没有车流经过，风从街口吹到街尾，里面都是寂寞的味道。 　　高天原的大门前，放着些许展板，上面用带着花的日文，展示着自家的当红牛郎，他们浓妆艳抹，穿着用羽毛亮片装饰的衣物，在展板上尽情展现自己动人的魅力。 　　“老大，你爹玩得很大啊。”芬格尔咽了口口水：“话说要是我来这打工，老大你一个月能给我多少。” 　　凯撒的神情明显不太好，在来到岛国前，他以为自己的父亲在乎的，是某个像大和抚子一般温柔的女人，或者一份日进斗金，能供他吃喝玩乐的生意。 　　但他此刻觉得自己从未真正看透过他的父亲，自己父亲在意的，居然是一家牛郎店。 　　凯撒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下来自己躁动的心，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好吧，看起来我父亲在意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了，说起来， 这家店的名字真奇怪， 对不对。” 　　“高天原是岛国传说中众神所住的天上神国，”楚子航看出凯撒并不想多谈加图索家的事情，于是把话题绕开来：“就像华夏古代的青楼叫南天门或者天庭一样，我感觉很奇怪。” 　　“Well，米国那边不是还有妓院叫天堂嘛，”芬格尔耸耸肩，接着说道：“凯撒老大，有个好消息，这家牛郎店真的很值钱，就我在网上查到的情况，这是岛国第一的牛郎店。” 　　凯撒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或许父亲真的是因为这家店很值钱才把自己派过来的吧。 　　就这样，凯撒终于迈开脚步，向着那扇充满着诱惑的大门走去，在那一刻，凯撒心中在想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下一刻，从血脉中与生俱来的第六感，让他停下了脚步。 　　嘎吱…… 　　大门突兀地向内拉开，一只蓝色的鲸鱼铺天盖地从门口游了出来，那庞大的巨兽在阳光下游曳，阳光照向凯撒的眼眸，让他眼皮微缩。 　　恍惚不过一瞬，但下一秒，凯撒就明白，那在阳光下游曳的鲸鱼不过是自己脑中的幻觉，从门内冲出的，是一个气质十分复杂的男人。 　　他带着巨大的墨镜，头顶瓦亮寸草不生，非常有黑道至尊的气概……如果光头上没有纹那条蓝色鲸鱼的话。 　　凯撒感觉自己的手被温柔地握住了，男人的脸上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你就是庞贝老弟的儿子吧，请进请进，别站在门外，就当自己家一样。” 　　男人用的是标准的意大利语，说起来就像好客的西西里人站在自家门口，热情地欢迎自家的贵客一般，一般这个时候，女主人正在厨房里擀着意大利面，炉灶上的锅里住着一份番茄肉酱，散发着诱人的酸香。 　　但凯撒没闻到什么意大利面的味道，只闻到了香槟酒洒在地上散发出的黏腻臭味，其中还混在着汗水与香水的味道。 　　毫不客气地挣脱开男人的手，凯撒抱着莫大的勇气走进了其中黑漆漆的房间，随着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一楼浮夸昏暗的舞池中，一群男人醉倒在那里，他们的装束放荡不羁，或健壮或纤细的身子堆叠在一起，看起来如此的放纵。 　　这里是黑暗王子的欢愉圣堂，梦魇们聚集在此地，诱惑着每一个前来的女人，在榨干她们钱包的同时，赋予她们无与伦比的快乐。 　　面对这样的场景，凯撒甚至条件反射般地向外面打了个手势，那是卡塞尔的作战手势，意思是房间内无危险，外面的两人松了口气，这才朝着大门走来。 　　“你们不用紧张，我知道很多外人都会对牛郎店有一些偏见，”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介绍道：“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一处抚慰女孩心灵的港湾，我是座头鲸，这里的老板。” 　　座头鲸跟在凯撒身边，向他介绍着这处东京第一的牛郎店：“这里是我们的舞池，晚上会有些表演，那些孩子是高天原的一员，也就是牛郎，但我更喜欢把他们当成我的家人。” 　　很经典的话术，楚子航跟在后面，脑海中却想起了其他事情：妓院里的老鸨似乎也会让妓女叫她妈妈。 　　家人或许不过是这个男人嘴上说说的称呼，这种行业，恐怕没什么是真的。 　　四个人乘上电梯，座头鲸的身材魁梧，芬格尔也不算小，四个人站在电梯里居然让这处显得有些狭窄，但座头鲸毫不在意，与凯撒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身子微曲，显得恭敬又不卑贱。 　　在电梯上，座头鲸似是感慨，似是怀念地讲起了他过去的时光。 　　在多年前，座头鲸曾经是个风一般的男子，他航行在海洋中最疯狂的水域，面对过酷烈的阳光，瓢泼的大雨，呼啸的暴风，和船底择人而噬的鲨鱼。 　　在二十万海里的行程中，座头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座头鲸整个人都像在发光：“那就是牛郎之道，独属于男人的花道。” 　　虽然此时楚子航很想吐槽，但他还是礼貌地把想说的话淹死在了喉咙里，顶着那扑克脸的伪装，继续听座头鲸讲述。 　　于是，在离开海洋后，座头鲸将独属于他的海洋建在了东京最繁华的市区里，在这家独一无二的牛郎店中，以“鲸”为名，践行着独属于自己的花道。 　　座头鲸亲自为凯撒打开了画着蓝色郁金香的大门，门后是独属于他的海洋，清新的海藻香味扑面而来，满耳都是水声，仿佛他们面对的就是波涛起伏的大海。 　　多年过去，曾经的小鱼变成了吞天巨鲸，但这处四层的建筑实在太小，已经容不下巨鲸生存，随着岛国经济下滑，牛郎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而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给了这家店一次致命的打击。 　　“岛国的黑道很不太平，最近店里面都没有客人来，在一周前，我已经濒临破产，”座头鲸看着面前金发的男孩：“那时，你父亲找到了我。” 第三百一十九章 水族馆里的鲸鱼 　　座头鲸与庞贝·加图索的相遇，源于很多年前的一次航行，那是的座头鲸还不是座头鲸，他只是一个热爱航海的岛国船员。 　　那天是一个炽热的下午，阳光把沙滩嗮得滚烫，座头鲸刚刚结束航行，站在地面上还有几分晕陆，但却毫不在意地享受着南半球澳大利亚美好的阳光。 　　太阳与地球的公转早就了大自然美妙的景色，此时岛国还是寒冬腊月，男男女女们穿着羽绒服的季节，但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却阳光明媚，俊男美女们穿着清凉，在沙滩上嬉戏。 　　座头鲸租了一艘小帆船，准备继续去海上与风浪搏斗，同伴们都笑他太爱海洋，但座头鲸却觉得只有大海才是他的情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温存一番。 　　就这样，在海风吹拂下，座头鲸撑开风帆，驾驶着帆船在太平洋上肆无忌惮地航行，那天海风很大，原本只想在近海游玩一番的座头鲸很快偏离了方向。 　　但年轻气盛的座头鲸丝毫不慌，能在海上搏击风浪的男儿怎会被这样的困难打垮，在他一番精妙绝伦的操作下…… 　　帆船离岸更远了。 　　好吧，那时候座头鲸还未学会一些简单的道理，年轻的男人总是这样充满干劲，却也错漏百出。 　　就这样，座头鲸的小船在海上飘荡了一天，他精疲力竭，四肢被海浪打得麻木，内心充满了对自然的恐惧与绝望，就在难熬的夜晚过去，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时，座头鲸见到了…… 　　神明。 　　在那苍白的朝阳中，一个金发男人如最矫健的旗鱼，从海中一跃而起，健壮的身躯如同希腊大理石雕像，用最坚硬的肉体，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只属于上帝的弧线。 　　这时已经筋疲力尽的座头鲸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小型群岛附近，面前金色头发的男人游了一圈，带着点点水珠从海里钻出来，水顺着他的长发滴在地上，将干燥的沙滩滴出几点深色的花朵。 　　“哇偶，居然有人能靠着帆船来到这里，”男人看着瘫在帆船上的座头鲸：“欢迎来到我的基督山岛，我是庞贝·加图索。” 　　庞贝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如基督山伯爵一般的人物，在几分钟前还饥渴难耐的座头鲸，现在正坐在椅子上，享受着旁边管家递来的放着冰块的朗姆酒。 　　在这座不大的小岛上，庞贝向这个嗮得黝黑的岛国人，介绍着他引以为傲的玩具，靠海的别墅，装满美酒的地窖，放着无数古董的陈列架，还有那大到夸张，里头养着一只鲸鲨的私人水族馆。 　　那里如梦似幻，就像基督山伯爵的岩窟，尽显世上最腐败的奢华，充斥着金钱与欲望。 　　坐在餐桌上，面前是从世界各地空运而来的珍贵食材，以精致的手法烹饪，在雪白的磁盘上摆出如抽象画般的图案，座头鲸强忍腹中的饥饿，生怕怠慢了面前深不可测的主人。 　　座头鲸常年走南闯北，机灵的他能流利地说六七种语言，但虽然他引以为豪的，是他看人的本事，在海上的摸爬滚打，让他见过了千万种不同的人，但从未有一个人像面前的庞贝一样，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 　　面前的男人是一头狮子，他是狮群的王，不可一世却又慵懒疲惫，将那些无用的事情交给母狮，养精蓄锐，知道某个时刻来临，便要张开爪牙，撕破敌人的喉咙。 　　那是座头鲸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也是他这一生中吃过最痛苦的饭菜，在用餐结束后，庞贝让管家将他送上了直升飞机，在经历了这一段梦幻的旅行后，座头鲸悟了…… 　　他回到了岛国，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一家牛郎店，取名高天原，他是海洋中自由自在的鲸鱼，他不想做狮子鱼缸中的玩物，他要让神来到凡间，给那些女孩带来无穷的欢乐。 　　于是多年过去，曾经的小鱼逐渐长大，成了东京无可替代的牛郎巨头，而当功成名就后，他终于有再见庞贝一次的机会。 　　在店面经济出现问题后，一个电话打到了座头鲸的手机上，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条件反射般地腿软了一瞬，那是庞贝·加图索。 　　“当年落难的水手，也长成大鲸鱼了啊……” 　　庞贝只用一句话就点破了座头鲸的身份，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傲，就像每个意大利西西里黑帮都会做的一样，给了座头鲸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座头鲸又一次屈服了，他无法割舍自己创下的基业，无法割舍店里的孩子，他被狮子放进了鱼缸中，作为战利品被狮王展示给他的孩子。 　　但座头鲸还有机会，当他见到凯撒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头幼狮已经长大，正磨刀霍霍，欲要对狮王出手。 　　他要展现出自己的胸有成竹，展现出自己的胜券在握，或许自己还有一线机会，从这头幼狮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产业。 　　就在座头鲸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中，侃侃而谈着他与庞贝的关系是如何深厚，对方又如何信任自己，自己的能力又如何高超，让一众东京富婆欲仙欲死的时候。 　　凯撒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个座头鲸先生，你与我父亲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凯撒的话语很客气，但座头鲸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优雅地扶了扶墨镜，摆了摆手：“凯撒公子，您可真会说笑，高天原只接待女客的。” 　　“比起这个，我们更想知道岛国黑道发生了什么。”楚子航接话道，现在凯撒心情激荡，他自然而然地接手了交流的任务。 　　座头鲸很清楚，这时候回来岛国入场的，无一不是那些黑暗世界的强者，面前三个年轻人气质各异，但却都像刀锋般锋利。 　　“当然没问题，虽然我们高天原只是家牛郎店，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座头鲸从办公桌旁的两个高大书架上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当然，我们并不会泄露顾客的秘密，这些只是 　　楚子航翻开文件夹，第一页中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青筋暴起，如野兽般向着拍摄者冲来。 　　看照片旁边的血迹，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太美好。 第三百二十章 有纸化办公 　　月亮就这样不经意间爬上了山头，东京的夜是昏暗的，在城市中的霓虹灯闪烁，哪怕天上的星星也为之黯然失色。 　　此时，高天原中宿醉的牛郎们才堪堪爬起身来，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在保洁人员和学徒的帮助下， 把自己的衣物从泥泞的地面上捡起来。 　　这并非是他们日常的状态，而是昨天老板座头鲸拿着一箱子的美钞，向他们宣布高天原又有钱后，因为激动产生的过度反应。 　　牛郎们收拾着衣物，化妆师在他们身边忙前忙后，给这些或柔美或健壮的男子画上眼线与腮红， 在金钱的攻势下，高天原中的人们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不过一个多小时， 原本杂乱的舞厅就重新变得整洁起来，弥漫着优雅的香气。 　　但这种繁忙与凯撒三人无关，座头鲸让出了他办公室一整层的五分之四，供三人休息与工作，在水族馆的环绕中，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毫无疑问，岛国分部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行为能力，”楚子航看着桌上座头鲸准备的情报说道：“对于岛国的混血种失去了控制，现在估计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 　　凯撒拿着一摞报纸，上面是一家俱乐部爆炸的新闻，按照座头鲸在旁边的批注，这家俱乐部只属于黑道本家，也就是蛇岐八家管辖，算是东京第一的俱乐部。 　　那天俱乐部被包场，哪怕是座头鲸，也只是打听到有大人物来了岛国， 需要俱乐部包场接待。 　　再对比昂热校长来岛国的时间，几人很容易就得到了错误的结论：“校长莫不是和安德先生在这家俱乐部里动手了。” 　　芬格尔这样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安德先生在这边与蛇岐八家起了冲突，然后蛇岐八家把校长搬了过来，于是在校长的欢迎晚会上，两人天雷勾动地火，打了个昏天地暗。” 　　楚子航条件反射似地想要点头，但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师傅不会这样做。” 　　“那他会怎么做？”凯撒问道 　　“如果是师傅，他会直接在校长的专机上做手脚，让飞机迫降在太平洋上，或者……”楚子航回忆着安德当年交给他的东西：“在去岛国之前，就把校长打一顿。” 　　“啊……安德先生当年都教过你什么啊。”凯撒张了张嘴，最后发出了感叹：“这也太坏了。” 　　“围点打援本就是兵法，提前出击打击敌人的援兵是很正常的行为。”楚子航毫不在意：“所以每次学生会和我们起冲突的时候，我都会派漂亮的女孩提前去堵三年级的门。” 　　“好吧，我算是知道他们为啥总是不来。”凯撒叹了口气：“原来早就被你们狮心会引走了。” 　　“我怎么没遇到过这种好事，”芬格尔喃喃自语道：“我也想让漂亮学妹堵我门。” 　　“你没发现吗，每次我们准备揍学生会的时候，你都会收到新的八卦，这样你就会沉迷写稿，没法出门了。”楚子航冷着脸，毫不在意地说出了狮心会的秘密：“你在我们的排行榜上可是常年前几名。” 　　“哇，你这么夸我我会害羞的，”芬格尔挠挠脸颊：“还是说回正题吧，岛国这边的辉夜姬防火墙比学院还是差些，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你们或许会感兴趣。” 　　几人现在坐在座头鲸办公室的榻榻米上，一个投影仪放在桌子上，以那办公室里巨大的书架作为投影屏，几张照片出现在上面。 　　“首先我找到了一个名为猛鬼会的组织，”芬格尔说着，指着一张以铅笔绘制的素描说道：“这个脸上写着王将两个字的家伙，好像就是他们的老大。” 　　“岛国现在这么乱都是他们干的？”楚子航问道。 　　“按照蛇岐八家的记载，确实是这样，岛国这边会把那些跨过临血界限的混血种叫做鬼，”芬格尔介绍道：“猛鬼会一听就是高危混血种的组织。” 　　“而根据辉夜姬上的记载，似乎最近蛇岐八家找到了什么人，有人在工作日志上记载了什么‘皇的回归，上三家之主归来……’，该死，岛国这边压根不搞电子日志，上面写得太随便了。” 　　“还有校长和安德先生，老是神出鬼没，一个个都不留记录，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芬格尔愁着脸接着抱怨道：“我只能查到他们的出行记录，其他啥都没有。” 　　芬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岛国似乎知道自己的信息技术不及秘党，因此许多重要文件都是纸质，只有那些需要计算的数据，才会放到辉夜姬的数据库内。 　　但三个人知道了岛国分部的财政报表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我找到了另外的东西，老路那家伙应该就在岛国，”芬格尔挠挠头：“他在QQ上有个小号，叫夕阳的刻痕，他最近似乎都用的这个号玩游戏。” 　　“能查到他的IP地址了？”楚子航微微颔首，路明非和安德消失了一个多月了，但也有人说曾在学院里见到过他，让三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查到了，按照上面的地址，就在离我们两条街的地方，是一家叫源氏重工的大厦。”芬格尔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乱打着：“蛇岐八家在岛国的总部是东京郊区的一个地址，我刚刚用卫星地图看过了，那地方就是个神社，不像执行部该呆的地方。” 　　“查下那栋大厦还有神社的用水用电，”楚子航嘱咐道：“看看有没有不正常的耗电。” 　　“神社的用水用电很正常，但源氏重工的……”芬格尔露出兴奋的表情：“那栋大楼里用电量是正常的三倍，一定有不少大功率电器。” 　　“那里才是蛇岐八家的总部，”凯撒放下手上的资料，上面是个黑色头发，土里土气的女孩，她被似乎是被死侍袭击，最后跑上房顶才逃脱：“路明非那家伙不会被软禁了吧。” 　　“很有可能，我晚上去一趟那里，”楚子航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装备：“你们两人负责支援，我去找路明非，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随风潜入夜 　　是夜，楚子航换上一声侍者的衣物，绕过大厅中稀稀拉拉的男女，从后厨中离开了高天原，开上座头鲸准备的，用于运输食材的卡车，向着蛇岐八家理论上的老巢， 源氏重工大厦开了过去。 　　现在几人算是两眼一抹黑，哪怕是最了解情况的楚子航，对岛国的现状知道得也有限，按照一般的情况，他们应该在高天原里待着，等待芬格尔从浩如烟海的数据库中找到需要的信息。 　　但楚子航没有等在那里， 他们的时间不多， 越快得到消息，越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源氏重工的大楼离高天原并不算远，或许是因为蛇岐八家的缘故，这附近的人与两条街之隔的高天原相比很少，找了一处靠着大厦的僻静地方，将卡车停好，楚子航下了车，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衣物。 　　潜入岛国分部的大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楚子航在车头车尾绕了一圈，手上发出红色的光，在车牌上摸了两把，高温将车牌上的号码变得模糊起来。 　　此刻，耳机里传来芬格尔的声音：“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在岛国搞汽车炸弹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心里有数，这边车比较少，炸弹的方位也已经固定了，”楚子航回答道：“开始倒计时吧。” 　　说完，他看了看侧边高大的源氏重工大楼， 拿起装有枪械与武士刀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片天空，卡车的车厢顶被冲起两米来高，又重重砸下，将整辆车彻底变为一团火球。 　　“有造成伤亡吗？”楚子航问道：“我确认一下。” 　　“没有，爆炸范围内没有普通人，但岛国分部已经出动了，你最好快点。”芬格尔快言快语地回答道：“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进入大厦。” 　　楚子航脸上微微一松，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看着旁边大厦那带着尖刺与高压电网的护栏，身子跃起，直接抓住那尖刺，整个人从高压电网上飞跃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羽落术果然好用。”楚子航默默想到，用魔法减轻自己的重量，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出好似轻功一般不可思议的动作。 　　脑中这样想着，身子却不停歇，源氏重工大楼的大门人多眼杂，但后门侧门却也不少，比如楚子航面前这个，便是一扇杂工通行的小门。 　　走到门前，不用楚子航出声，门禁自动打开，芬格尔在耳机中说道：“我现在勉强能控制门禁，但电梯系统不联网，你恐怕得找个职工卡，用他的权限才行。” 　　楚子航没说话，因为面前的电梯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年龄不大，长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有着一张很朴实的脸。 　　对方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年，眼中露出几分惊讶，楚子航看着他的嘴巴逐渐长大，气息从肺部挤压出来，随后…… 　　乓！ 　　楚子航掐住对方的喉咙，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男人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楚子航将对方缓缓放下，拖入电梯之中。 　　“田所浩二，”楚子航拿起男人胸口的名牌别在自己身上，从背包中拿出束带把男人的手捆起来，又皱着眉头，脱下对方的鞋子，狠狠地插入男人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楚子航拿起男人的员工卡，操控电梯，向着路明非所在的楼层升去。 　　“老路刚才还玩了两把星际争霸，用的也是他的小号，”芬格尔在耳机中介绍道：“老路那家伙小号不少，很多都是人妖号，玩还是他会玩。” 　　“不过他不知道，这些小号学院早就通过校园网监视住了，托诺玛的福，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老路这家伙。” 　　楚子航点点头，默默拿出一个摄像头装在胸前，调试几下问道：“能看清吗？” 　　“可以，图像清晰，”芬格尔回应道：“接下来老路的话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录仔细了。” 　　电梯上升得很快，感受着身体的超重与失重，楚子航面前的电梯门打开，露出后面拜访着绿植的走廊。 　　这里看起来就像一处酒店，但楚子航知道，很多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按照定位，他应该是在最里面的房间，”芬格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怀念：“不知道老路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胖了，看数据他在这呆了快一个月，估计都被当猪养了。” 　　楚子航走出电梯，脚踩在外面的地毯上，走廊很安静，周围是昏暗的灯光，能见度很低，空气中散发着檀香味，让人感到有几分压抑。 　　在这条通道中，楚子航走着，一缕微风吹来，让他眼神微缩。 　　寒光一闪，楚子航背着的背包带应声断裂，但他就地一滚，躲开了来袭之物。 　　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黑暗中站着一个女孩，就像岛国电影中的忍者一般，手持名为苦无的飞刀，金黄的竖瞳正一眨不眨地盯住楚子航。 　　那是杀人的眼神，楚子航知道，他被盯上了。 　　在昏暗的走廊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楚子航手腕一抖，刀却已经出鞘，持刀在手，划出一道晦暗的寒光，直逼女孩的面门。 　　但这必中的一刀却空了，一把苦无乘着气流，直逼楚子航面门，让他不得不暂避锋芒，原本那如弯月般的一刀也就此消散。 　　“言灵·阴流，那是能操纵气流的言灵。”耳机中传来芬格尔的声音：“小心后面！” 　　在楚子航的视野盲区，原本躲掉的飞刀乘着气流又一次飞了回来，直取楚子航后颈，无奈，他只得回身防御，用刀拨开飞来的苦无。 　　但面前的女孩可不会给他更多机会，手腕练练甩动，苦无从四面八方乘着气流，在女孩的指引下飞向楚子航。 　　苦无如雨，欲要将他淹没。 　　但下一秒，他的眼睛亮起金色的光芒：“爆！” 　　爆炸掀起狂风，带着火焰吹开漫天飞舞的苦无，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楚子航趁机欺身上前，直接抓住了女孩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 第三百二十二章 年轻人的第一次社死 　　昏暗的走廊上，一男一女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女孩发出低声的喘息，但这一幕却一点都不香艳，反而有几分紧张与刺激。 　　楚子航用膝盖压住女孩的身体，两手将女孩的手腕擒在身后，混血种的力量让面前的女孩动弹不得。 　　就在楚子航准备打晕女孩的时候， 却突然被一支冰冷的东西顶住了后腰，楚子航没有动，缓慢地抬起手来，任由手中的刀落在地上。 　　“楚子航。”一个冷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叫出了楚子航的名字，旋即又立刻说道：“樱，不要动。” 　　被压在地上的矢吹樱这才将手上的苦无放下， 如果不是对方出言阻止，下一秒这把苦无就会出现在楚子航的脖子上。 　　楚子航无奈地回过头， 看到了面前娇小的俄罗斯少女，对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后心，看到楚子航的视线，零却没有放下枪，而是接着说道： 　　“你守夜人论坛的ID是什么？” 　　“最开始是村雨，后来改成了卡车司机。”楚子航同样板着脸回答道。 　　当年这个ID还有段故事，原本村雨这个名字楚子航觉得还行，但太婆楚杰却不太喜欢这样的岛国名字，于是楚子航便从善如流地改了名。 　　零似乎松了口气，挪开了枪口，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冲着楚子航打了个手势：“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之前被楚子航压住的矢吹樱站起身来，默默地收拾着一片狼藉的走廊，拿来灭火器，将楚子航搞出的火焰熄灭。 　　“没想到零居然在这里， 我以为她会和昂热校长一起， ”芬格尔在耳机中接话道：“我都有点嫉妒老路了，这小日子过的，要妹子有妹子，要游戏有游戏的，啧啧啧。” 　　芬格尔只查到了零与昂热一起离开卡塞尔的记录，之前只是猜想她被昂热带来见世面了，但现在看样子，是来岛国陪路明非了。 　　零似乎听到了耳机中的声音，回过头对楚子航说道：“别惊讶。” 　　“什么别惊讶，难道老路出事了。”楚子航还未说话，耳机里的芬格尔就先叫了起来：“难不成真被岛国分部养成猪了吗？” 　　在几人的忐忑不安中，零打开了走廊尽头房间的门，一抹红映入楚子航的眼帘，在房间的玄关处，站着一名样貌十分熟悉的女孩，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能遮住膝盖的衬衫，瞪大玫瑰红色的眸子，看着面前同样愣住的楚子航。 　　“小梨子，她怎么会在这里！”在耳机那头的芬格尔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女孩：“安德先生不可能让她孤身一人行动的。” 　　楚子航此刻已经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他自己作为安德的徒弟，完全清楚自家师傅是个什么尿性，在结合之前的情报，脑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些许的猜想。 　　“Hi，师兄……”面前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的肌肉正在疯狂地抖动，最后似乎是自暴自弃一般，举起手向楚子航打了个招呼。 　　“HOLY SHIT！”芬格尔十分贴心地替楚子航骂了一句脏话：“她是路明非，我就知道！。” 　　面对学院中的友人与学长，路明非此刻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现在的感觉简直比他加入学生会时裸奔还要痛苦。 　　顺带一提，在学院山道上裸奔是学生会的传统，每个新加入的男生都会来这么一遭，路明非当时伤还没好，顶着一颗烂番茄一样的脑袋和满身伤疤跑完了全程，那次入会仪式被众多学生会同僚称为学生会最值得敬佩的裸奔。 　　但这帮吊人还是录像并保存了就是。 　　楚子航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尴尬，他绕过站在面前的零，注视着路明非现在酒红色的眼眸说道：“变装这种事情执行部常有的，很多前辈都女装过。”楚子航安慰道：“只是没你这么彻底罢了。” 　　“就是就是，告诉他我这里还有当年执行部专员的变装实录，等他回去了可以开开眼界。”芬格尔也在耳机中说着。 　　“师兄你不用安慰我，”路明非摆摆手：“我没事，不就是装成妹子吗，我高中时就干过。” 　　楚子航不知哪根筋抽了一下，低声说出了一个路明非很熟悉的名字：“夕阳的刻痕……” 　　“该死，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路明非哪怕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身子还是跳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那账号我……我就是开着玩玩的。” 　　夕阳的刻痕是当年路明非开的一个人妖号，用来与自己的弟弟路鸣泽网恋，玩弄他那纯洁的感情，后来两人上了大学，那账号就用得少了。 　　“守夜人论坛上有相关的资料，我权限比较高。”楚子航解释道：“多亏你开了小号，我们才能找到你的位置。” 　　路明非一口气憋在喉咙口，最后只换成了一声叹息，他优雅地走到一旁的茶几边，用一个十分端庄的姿势坐下，但这样的举动无疑让楚子航和芬格尔都瞳孔一缩。 　　“……小梨子肯定不会这样，”芬格尔在耳机那头痛苦地呻吟着：“路明非这家伙也太入戏了，我敢说现在他比诺诺和小梨子都更像贵族大小姐。” 　　虽然用来对比的两人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大小姐，但哪怕是芬格尔也不得不承认，路明非现在比两人更有女子力。 　　楚子航默默无语地坐在茶几的另一头，零则坐在卧室的床边，远远旁观着两人的对话。 　　“啊……额……嗯，”路明非先用一连串的语气词起了个头，但楚子航却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直接说道： 　　“从你被师傅带到岛国说起吧，现在岛国的情况问题很大，你知道什么就直接说。” 　　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好吧，师兄，那天我还在学校，然后德叔突然过来……” 　　路明非的讲述很不连贯，他在这处房间里呆的时间太长，零也不是个多话之人，两人交流得不多，因此讲起来磕磕绊绊，但楚子航还是很快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从楚桐，楚枫两人的真实身份，安德在岛国的谋划，蛇岐八家的现状，以及安德向几人传递的岛国有危险的信号。 　　最后，路明非苦着脸抱怨道：“你们要是再晚来两天，我就要成岛国黑道老大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微笑就好了 　　在装饰奢华的房间中，听完了路明非讲述与抱怨的楚子航，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等下我带着你和零一起撤离，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就乘专机回卡塞尔学院。” 　　楚子航想得很简单，既然安德建议撤离，那就听师傅的话，赶快把学弟学妹送回学院， 自己也算完成一个任务。 　　“那其他人怎么办？”路明非问道：“那两位老哥可不愿意走。” 　　“大哥是那种责任感很重的人，岛国这样的情况，他是不会走的。”楚子航分析道：“而大哥不走，二哥自然也不会走，现在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先把你们送走。” 　　“那……我不是当逃兵了吗。”路明非有些不乐意：“路梨那小姑娘都没走， 我这个当哥哥起码得完成任务才行。” 　　“不，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楚子航摇摇头：“甚至完成得很好， 完全迷惑了蛇岐八家，给师傅争取了时间，现在是时候撤离了。” 　　路明非沉默片刻，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脸上却多出了几分笑容：“看起来我这个哥哥干得还不错？” 　　“你干得很好，不用收拾东西了，我们现在就离开。”楚子航拍拍路明非的肩膀，接着说道：“你这身伪装能去除吗？” 　　“额，不行，德叔把这个锁定了，免得我突然暴露。”路明非尴尬地笑笑：“恐怕得找到他才行。” 　　路明非晃了晃手中的青铜镯子，镯子上的饕餮纹震动着，发出一个慵懒的女声：“主人说了，只有他才能解除公子的伪装，妾身可不好越俎代庖。” 　　楚子航见状点点头，站起身来活动着身体：“那也不要紧，准备一下， 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我们怎么出去，走正门恐怕不太好使，”路明非无奈地摊摊手：“蛇岐八家似乎有意软禁我，每次想要出门就会有各种理由来搪塞我。” 　　“不，我们走窗户。”楚子航看着房间中巨大的落地窗：“直接从这里出去。” 　　“师兄，这里是二十层哦。”路明非赶忙阻止道，甚至用上了嗲嗲的语气词。 　　楚子航看着旁边源氏大厦旁边的一栋稍矮些的公寓楼，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高度差：“看到旁边那栋楼了吗，我们等下跳过去就行。” 　　路明非看了一眼边上那栋公寓楼，好吧，那楼的天台与这里起码有几十米的落差，自己落上去绝对要变成肉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师兄你……”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觉得还是走门比较安全。” 　　楚子航没说话，喃喃自语着晦涩的龙语，一团橙红色的火球出现在他的手掌中，火光凝实成一团，当楚子航将火球凑向玻璃时，一缕青烟升起，落地窗玻璃逐渐融化。 　　不过几秒钟时间，楚子航就把玻璃溶出了一个大洞，他在路明非面前伏低身子，招手说道：“上来，我们得赶快。” 　　“我感觉师兄你和德叔学到家了，”路明非不情不愿地爬上楚子航的后背：“各种各样的怪招层出不穷。” 　　楚子航右手拖着路明非屁股，左手冲坐在床上的零招了招手，对方走过来，被楚子航一把搂住腰，直接夹在了咯吱窝里。 　　不知道为何，看着楚子航的动作，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一首熟悉的儿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 　　向房间内推开几布，楚子航深吸一口气，绷紧肌肉深深蹬在房间的地毯上，路明非感到一阵劲风吹过，楚子航的身体向前飞奔起来。 　　五米……三米……一米，他离着大开的窗户飞奔而去，在路明非要紧牙关，瞪大眼睛的时候，纵身一跃，身体高高飞起，如一只矫健的燕子，翱翔于高天之上。 　　羽落术被楚子航附加在自己身上，减轻着他自身的重量，三人滑翔在东京绚烂的夜空中，向着自由奔去。 　　“师兄，后头，樱那家伙跟着跳下来了！”路明非大吼道，楚子航分出一丝经历向后面看去，在两人背后，被零称为樱的女子，跟着三人一并从源氏重工的高楼上跳下。 　　风环绕在女孩身旁，阴流能掀起的风很小很小，只能操纵轻薄的铁片，但女孩此刻正在不要命地催动着言灵，努力吹动自己的身体，赶上面前的三人。 　　矢吹樱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主人，一道命令，被楚桐从装满枪械的武器库中拉出来后，她就一直记着这个男人的命令：“你就去保护那孩子吧。” 　　哪怕这道命令很小，甚至楚桐本人都没有在意，但矢吹樱还是记得他的话，就像女孩曾说过的一样，你给我吃的，我为你杀人。 　　杀人，可以是其他人，也可以是自己，她正在用生命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傻吗！”路明非叫着，整个人身子都绷紧了，但楚子航还能保持冷静，眼疾手快地打出一道羽落术，延缓着矢吹樱下落的速度。 　　完成了这一切的楚子航大口喘息着，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砸在几人最终的目的地，那处公寓楼的天台上，脚踝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哪怕有羽落术延缓下落速度，但抱着三个人的楚子航下落的速度还是不慢，加上在空中打出的法术，让楚子航在降落时发生了意外。 　　他喘着粗气，将零与路明非放在地上，艰难地站起来，而路明非连忙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个傻子，她不会出事了吧……”路明非向天台边缘跑去，却看到那边缘突然跃起一道身影，优雅地落在天台之上。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你傻吗？”路明非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恼怒地责骂道：“待在那里不就好了，跳下来都不想的吗？” 　　“大人说过，让我保护你，”矢吹樱看起来有些呆滞：“我作为保镖，应该与您寸步不离。” 　　“去他妈的，你这是封建糟粕，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姐姐。”路明非气得用汉语骂道：“你……我……去他妈的……” 　　矢吹樱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懂汉语，实际上之前路明非的话她也没有听懂，但零之前和她说过：“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平顶山的煤运大同 　　高天原四层，座头鲸那如同水族馆游乐园一样的办公室内，楚子航把脚放在榻榻米上，接受着凯撒的治疗。 　　“差不多了，”凯撒扭动了几下楚子航的脚踝：“按你的体质，再过一下应该就好了，我再去给那个女孩看看。” 　　作为一名战争牧师， 想让凯撒老老实实地做个治疗是不可能的，但托母亲古尔薇格的耳濡目染，再加上卡塞尔学院中的急救知识，勉强当个医生还没什么问题。 　　另一边，芬格尔盘腿坐在一张矮桌边，心肝宝贝笔记本放在桌子上， 但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不时撇着旁边的红发女孩。 　　“老……老路， 你还能变回去吗？”芬格尔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路明非捂嘴一笑，翘起兰花指：“芬格尔你开什么玩笑，当然可以啊。” 　　见他这幅样子，芬格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啥，你别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路明非大大咧咧地放下手，长处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不逗你玩了，你不知道当个大小姐有多难，不能随便动，也不能随便说话，每天在外面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路明非说得当然是实话，在零没有来之前，他孤身一人呆在源氏重工大楼里，每天为了不露馅，都保持着一副三无大小姐的样子。 　　现在他的女性姿态，全都是那时练出来的。 　　“但妾身觉得， 公子非常擅长这种事情，要是有位好老师，公子或许能成为青衣名角。”路明非手腕上的镯子安慰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我反而更难受了。”路明非吐槽着，身后，刚刚换过一身衣服的零与矢吹樱走了过来，樱捂着自己的右手，看裸露出来的青紫皮肤，之前从高楼跳下对她的身体负担恐怕不小。 　　路明非心疼地看着身旁如樱花般绚烂的少女，矢吹樱从某种意义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岛国人，把忠诚二字做到了极致。 　　但路明非很讨厌这种无谓的忠诚，这样很愚蠢。 　　于是他伸出手来，用力在樱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用日语一字一顿地说道：“下次，不许，这样。” 　　“嗨！”樱这次听懂了路明非的话，她微微鞠躬，但路明非知道， 再来一次恐怕她还会这样做。 　　在这个女孩心里，他不是女孩的主人， 楚桐才是，自己的话根本没用。 　　凯撒走来，温柔地牵起矢吹樱的手，优雅得如同一名穿梭在贵族舞会中的翩翩公子，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暴露了他的本质。 　　“小臂有些淤血，肌肉被拉伤了，手心有些伤口，”凯撒打量着矢吹樱的手臂：“热敷一下，这两天不要动右手就行。” 　　“老大你不给她治疗一下？”路明非劝解道：“刷个治疗术也行啊。” 　　凯撒摇摇头：“算了，我对治疗本来就不擅长，施加增益还行，强行扔治疗术可能让她肌肉黏连在一起，更麻烦。” 　　作为一名战争牧师，凯撒很有自知之明，有道是强奶灰飞烟灭，他的治疗术止痛消肿还行，对樱的拉伤与淤血反而可能起到反效果。 　　说完凯撒回过头，看着活动着脚踝的楚子航问道：“感觉如何，如果不是你明天负责护送，我压根不想刷那几个治疗术。” 　　“还行，你手艺也不算差，”楚子航走了几步，疼痛消退许多，但还是隐隐能看到脚踝处的肿大：“明天应该能好。” 　　“和妈妈比差远了，或许我应该选修两节医学科，当年我第一次用治疗术的时候，把淤血闷在了恢复好的表皮下，导致那人的手肿起好大一个紫色的包。”凯撒耸耸肩：“比起治疗，当个战士或许更适合我。” 　　路明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年说好的战法牧三人小队，最后到头来奶妈冲得比谁都快，自己这个战士可真是不合格。 　　零见状也不多留，惜字如金地和几人道别，带着矢吹樱回到了女生的房间，准备休息，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去机场，然后乘坐学院派来的转机返回学校。 　　而没有两个女孩，几人的谈话就相对而言放开了许多。 　　“说实话，你现在顶着这张脸，我还真不习惯。”凯撒坐下来，从座头鲸的收藏里拿出一瓶珍藏的红葡萄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说起来，老大，你能分辨路梨和诺诺吗？”路明非似乎是想岔开话题，于是起了个头。 　　“当然能，诺诺个子矮些，而且，诺诺……更成熟。”凯撒的眼睛无意朝路明非胸口微微一瞟，对方马上明白了凯撒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不说这个，来一杯吧。”凯撒又从旁边的橱柜里拿出两个高脚杯，将红宝石般的酒液倒进去，一杯递给路明非，另一杯递给还在奋战的芬格尔。 　　“你也是辛苦了，潜伏任务在执行部也是个苦差事，”凯撒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特别是变装潜伏，就跟无间道里说的那样，如坠无间地狱啊。” 　　“老大你还看港片啊，我还以为你只会看《教父》。”路明非将酒液一饮而尽，鼓着腮帮子学马龙白兰地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当年在华夏的时候，下午卫视频道总是有几个放港片的，午夜还有大尺度的鬼片，可惜妈妈从不让我看。”凯撒摊摊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芬格尔此时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拿过凯撒递来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白色的皮肤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红晕，他转头看向路明非：“还好你走得快，岛国这边简直成烂透了。” 　　“怎么，你查出来什么了？”路明非不解。 　　“刚才我在翻岛国这边的财政报表，你要知道，辉夜姬的数据库里有财政的原始数据，”芬格尔红着眼睛看向屏幕中的数字：“哪怕以我的经济水平来看，起码有超过百亿的资金被蛇岐八家挪用了。” 　　凯撒挑挑眉毛：“这按秘党的规矩，岛国分部的部长要被枪毙的。” 　　“不仅如此，这帮家伙在商业上的天赋简直是在搞笑，他们从岛国制作毒品，然后运输到南美和东南亚。”芬格尔抱怨道：“这和从芝加哥往拉斯维加斯运沙子有什么区别？” 　　“或许蛇岐八家的脑子不太好使呢，”路明非耸耸肩：“反正和我无关了，明天我就走了。” 　　但路明非不知道，很多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在源氏重工内，樱井家主樱井七海脸色难看地看着窗户上的裂痕，向身后樱井家的精锐们大声说道：“上杉家主被人掠走，全体出动，找回上杉家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师道 　　东京的夜是喧嚣的，纸醉金迷的资本都市中，总是有人在深夜不曾入眠，罪恶和欲望在无月之夜悄悄蔓延，但这一切都与路明非几人无关。 　　厚实的隔音墙壁将高天原下方的喧嚣隔开，让疲惫的几人聊了一阵后，很快各自准备去休息， 只留下芬格尔一个人还在奋战，用他的话来说，如果路明非继承了蛇岐八家，那么芬格尔手上的东西足以让他被秘党枪毙十次。 　　而在旁边一个高级公寓中，一场只陷于两个人之间的赌局正在展开，苏恩曦手上拿着一大杯奶茶， 看着屏幕上传来的图像问道： 　　“你说我们的小白兔会去女生那间睡，还是和男生一起睡。” 　　整理着装备的酒德麻衣没有答话，她正在给手上的武士刀上油，将自己的爱刀擦得油光锃亮，显然并不打算接话。 　　“那个老家伙，也是舍得，让小白兔去做这种事情，啧啧啧，”苏恩曦接着自言自语道：“我都没想到他这么变态。” 　　“他被蛇岐八家保护得很好，甚至脸都胖了一圈。”酒德麻衣终于上完了油：“但接下来就难说了，明天是最麻烦的阶段，而且老板……” 　　她张张嘴，最后又戛然而止，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些什么，但都没有出口。 　　两个女孩都是血统等级很高的混血种，在龙血带来的加持下，也明白了一些东西，那位存在，两人的老板，或许不会这么轻易让路明非离开岛国。 　　酒德麻衣看了看窗外繁华的夜景， 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慌乱，随后便将一切的情绪藏在了心里，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安德先生那招变身术，你会吗？” 　　“不会，”苏恩曦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吸了一口杯子里的珍珠奶茶，高糖饮料的快乐让她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香甜的奶味气息：“那绝对是某种特殊的技巧。” 　　“你不是说你是他的女儿？”酒德麻衣把刀放回刀鞘，涂着红色眼影的眼睛看向旁边瘫在沙发上的苏恩曦。 　　对方听到她的话，明显打了个激灵：“不是女儿，是眷属，我不太清楚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按照词典来说，意思是家人。” 　　“那你能改变我的形象吗，这样我就不用易容了。”酒德麻衣问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些许期待。 　　苏恩曦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道：“真不行，要是可以我早就把你那对柚子变成搓衣板了。” 　　但女孩又沉默片刻， 接着说道：“但……妈妈好像教过我一种东西。” 　　说着苏恩曦闭上眼睛，好像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上午，母亲的脸早已模糊不清，但她却还是记得母亲那黄铜色的眸子与温柔的笑脸。 　　“恩曦，来，跟我做……” 　　瘫在沙发上的女孩手臂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手抓住几个古怪的动作，当她睁开眼睛，一缕火苗从她的手指上出现，静静地燃烧着，不时在房间的微风里跳动。 　　酒德麻衣从兜里拿出一盒香烟，凑过来点着一根，含在嘴里，青烟袅袅升起，慵懒的声音从红唇中说出：“看起来以后我不用带打火机了。” 　　“你还是带着吧，等岛国事情结束了，我给你买了限定版的Zippo。”苏恩曦悄悄捏碎了手中的火苗，火焰一点都不烫，反而很温暖。 　　“或许我应该回一趟华夏，”苏恩曦呆呆地说道：“我感觉现在才感觉自己很孤独……” 　　酒德麻衣没有接话，而是说道：“还是准备明天的事情吧，风魔家主我回去对付的。” 　　“要对上他吗，你应该叫他什么，师傅，还是师兄？”苏恩曦看着电脑问道：“你应该是在他手下受训的吧。” 　　“都不，我是岛国人，我们一般叫Sensei。”酒德麻衣看着被她放在脚下的武士刀：“我很感谢他，教会了我什么是忍者。” 　　在两个女孩聊天的同时，岛国的黑道被发动了起来，他们挨家挨户地搜寻着周围的动静，找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 　　而这一切，现在正在关东支部歇息的楚桐楚枫二人，却完全不知道。 　　这两天兄弟二人过得很累，东京的黑道一半以上都失去了控制，两人带着一小支愿意合作的专员，在东京四处乱跑，扮演着合格的救火队员。 　　兄弟二人的经历就这样消耗在了无尽的救火工作中，四处征讨着那些不听话的黑帮，拼了命地想要找到死侍的踪迹，最后回到关东支部时，已经累瘫在了休息室里。 　　楚桐对此还有几分愧疚，关东支部不愧是蛇岐八家精锐中的精锐，已经连续出任务好几天了，这群人没有一丝抱怨，甚至在两人休息后仍然努力地出外勤，可谓是对家族鞠躬尽瘁。 　　不过已经精疲力竭的两人没有发现，他们那些忠心的护卫们，已经在一天的任务中被打散，现在陪在两人身边的可信任之人…… 　　一个都没有。 　　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整个东京活动着，蛇岐八家这头垂死的野兽艰难地喘息着，曾经僵化的秩序缓缓启动，命令绕过人生地不熟的楚家两兄弟，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调动着每一个还能动的专员。 　　东京很大，但在很多时候，它可以很小，蛇岐八家的专员分析着被楚子航炸成一团的货车，分析着他搞出的大洞，从各种途经调取监控，四处寻找着路明非的痕迹。 　　楚子航没有那么多时间遮掩自己的踪迹，或者说，他并不在乎留下痕迹，只需要稍微遮掩，争取一点点时间就行。 　　但事情注定不会这么顺利，一个从高天原里出来的富婆向蛇岐八家的人透露了路明非的踪迹，但这不怪他，实在是零那娇小的身材在牛郎店里太过显眼，让富婆不经意间发现了几人的踪迹。 　　于是，在那天早晨，黑色的轿车包围了高天原的夜总会，拿着手枪的蛇岐八家精锐们从车子中鱼贯而出，在门口形成了一堵人墙。 　　“上杉家主，您玩够了吗，差不多该回去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自言自语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女人也想当家主 　　在那个清晨，樱井七海带着樱井家的精锐，围在高天原的大门前，但脑中却回想起了自己昨晚与龙马弦一郎的对话。 　　“我会去找回那个女孩，然后扶持她成为大家长。”樱井七海正整理着家族的财务文件，前些年蛇岐八家想要出海，却在米国被当地的混血种狙击， 原本在拉斯维加斯买的两家赌场也被米国混血种拿了回去。 　　家族经济不好，负责商业的樱井家最清楚。 　　“我不明白，七海，那两个男孩都很优秀，为什么你一定要支持那个女孩。”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衣衫半露，神色忧愁地喝着一杯清酒。 　　“我说过了，那两个男孩太过贪婪，才一个月时间， 他们就掌握了大半非下五家的底层职员，”樱井七海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那个女孩才是最适合当大家长的人，你难道忘记了犬山贺大人的愿望了吗？” 　　犬山贺的愿望，便是让蛇岐八家能有尊严地活着，而这个模糊的愿望，最后化为了清晰的标准： 　　从秘党中脱离。 　　“你我都清楚，那只是犬山家主不切实际的幻想，用来蒙蔽那些无所事事的家族成员，”龙马弦一郎的脸上浮现出几抹红晕：“脱离了秘党，家族还如何在混血种的世界中立足！” 　　樱井七海俏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辣：“你还不明白吗，昂热校长是在岛国出事的，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没法在秘党中立足了，过两天他们反应过来，蛇岐八家便会消失。” 　　女人站起身来，温柔地走到龙马弦一郎身旁， 为他斟了一杯酒，穿着OL制服的身躯柔软地瘫倒在龙马弦一郎怀中，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弦一郎，我们没得选，家族需要一个家主，有了她，我们才能团结所有人，将家族从秘党中脱离。”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犹豫地说道：“但那女孩可是路安德养大的，他不喜欢我们，秘党势力庞大……” 　　樱井七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龙马弦一郎的嘴唇：“那女孩根本不受路安德重视，她被那人孤零零地丢到这里，就像个累赘，至于路安德…… 　　他们都会死……昂热也好，路安德也罢，相信我，我们有机会的，我为了这一天， 已经准备太久了。” 　　龙马弦一郎低头看着怀中的妇人， 却想起了当年， 在上一任樱井家主葬礼上， 对方一声黑纱，充满诱惑的样子。 　　樱井家主樱井七海在蛇岐八家内部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作为下五家中唯一的女性家主，她的上位本就充满着争议。 　　樱井七海原本不姓樱井，在嫁给上一任家主后，便改了姓氏，而在丈夫去世后，这个有野心的女人没有像其他遗孀一样，选择青灯古佛的日子，而是毅然决然地接管起丈夫的旧部，开始了自己的王道征途。 　　这个女人也确实配得上家主之位，首先被她拉拢的便是作为家族“枪杆子”的龙马家，樱井七海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意地接触了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成为了对方的情人。 　　樱井家本就掌握着家族的经济，大量的投资公司与日进斗金的赌场都在樱井家手上，而龙马家负责军火生意，就这样，蛇岐八家的枪杆子与钱袋子结合在一起，成为了甚至能与犬山家相抗衡的另一股势力。 　　其次，便是以一种更加激进的态度对待秘党，犬山贺想要家族脱离秘党，这对于许多下五家成员来说，并非秘密。 　　上行下效之间，许多成员也认同了犬山贺的理念，认为家族想要再次兴旺，便必须得脱离秘党，像昭和年代一样单干。 　　这样的想法，在负责军火和商业的龙马家与樱井家最为常见，风魔家是杀手，是否脱离都一样，而负责科研造船的宫本家，醉心科研，一心想要与装备部挣个高下，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 　　樱井七海便顺应这股思潮，喊出了脱离秘党，经济独立的口号，这个女人也确实有手段，在经历了一系列调查后，她向樱井家的商业精英们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没有秘党的限制，蛇岐八家的生意会更加顺利。 　　樱井七海拿出的数据表明，为了送家族成员去卡塞尔留学，每年家族都要花大笔留学经费，若是没有这些经费，家族经济便能再上一层楼。 　　对于普遍学历为高中的蛇岐八家来说，樱井七海的说法非常有吸引力，甚至在一部分家族成员看来，去卡塞尔留学，是一种对家族的背叛。 　　于是樱井七海的地位愈发坚固。 　　但这一切还不够，樱井七海对樱井家来说终究是个外人，是上代家主的余荫庇护下的山鸡，想要称为樱井家族的凤凰，终究还是差了点东西。 　　这一切直到路梨，或者说路明非的到来，樱井七海第一次见到那红发女孩时，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掌握樱井家的机会。 　　红发的女孩沉默寡言，举止优雅从容，脸上带着初出茅庐的稚嫩，她对蛇岐八家一无所知，如果没有外力，注定不可能成为岛国黑道的皇。 　　自己或许可以说服龙马弦一郎，让他支持自己的决定，但有犬山贺在上面压着，自己的谋划注定不会实现。 　　随后犬山贺便在事故中与昂热一起失踪，曾经被压抑下的野心终于按耐不住。 　　若是那女孩成为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那么自己这个樱井家主，岂不名正言顺了起来。 　　女人能成为大家长，那么樱井七海当个樱井家主，又有谁会在背后嚼舌头呢。 　　而现在，只剩在最后一块拼图了，樱井七海很清楚，救走女孩的人，便是之前来岛国的三个卡塞尔学生，不然卧室中的痕迹不会如此干净。 　　他们或许潜入能力很强，但面对樱井家的精锐，或许还是差了一筹。 　　这样想着，她对身旁的精锐打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穿着锃亮皮鞋的脚踹在高天原的大门上，墨镜下的眼睛悄然变为黄色，显然是用了言灵。 　　在外面蛇岐八家职员的注视中，大门轰然倒塌，露出其后纹着蓝色鲸鱼的光头男人，对方搓了搓手，露出一丝微笑： 　　“樱井女士，您也是来消费的吗？”座头鲸脸上毫无惧色：“现在我们可不开门哦。” 第三百二十七章 死亡天使 　　座头鲸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但却硬生生地压住了那发自内心的恐惧，表面上风轻云淡地看着面前的黑道们，心里却把蛇岐八家骂了一个遍。 　　作为岛国人，经营的又是牛郎这种灰色产业，座头鲸当然听过那个深不可测的主家，每个月也要上交一笔不小的保护费给这条街上的黑道。 　　蛇岐八家并非没有眼馋过这份牛郎的生意，但负责风俗业的犬山贺并不喜欢牛郎这种东西，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愿意来找座头鲸的麻烦，只是每月的保护费更多了些。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大大超过了座头鲸的预料，昨天才来的人，今天自己的牛郎店就被人围了，看起来蛇岐八家哪怕受伤了，也没有失去应有的警惕。 　　座头鲸一人拦在樱井家荷枪实弹的精锐面前，他赤手空拳，全身上下只有身上骚包的西装，牛郎们狂欢一夜，现在正在酣睡。 　　樱井七海看都没有看面前的光头男子，身旁的精锐撞开座头鲸健硕的身体，向着旁边的电梯走去。 　　在这些混血种面前，座头鲸看起来是那样的卑微，他佝偻着身体，脸上夸张的蛤蟆镜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小丑。 　　真正的羞辱不需要用语言，无视便是对这个一生潇洒的男人，最大的侮辱。 　　哪怕成为了牛郎界的帝皇，哪怕获得了无数人只能仰望的财富，自己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面前，也不过是低下的小丑，只配被无视。 　　座头鲸笑了，笑得很狰狞，笑得很快意，他冲了上去，拿起昨晚落在桌上的香槟，健硕的身子高高跃起，用尽全力敲向樱井七海的后脑。 　　去他妈的蛇岐八家，老子把未来赌在另外的船上了。 　　啪！ 　　酒瓶破碎，在最后一刻，樱井七海身旁的保镖转身挡下了座头鲸的攻击，黑衣人们从四面八方压住座头鲸的身子，在一瞬间便有七八支枪顶住了他脑门上的蓝色鲸鱼。 　　“这里可是我的王国，想要进去得……”座头鲸咬着牙吐出含糊不清的话语，旋即背后的黑衣人用力一压，将他剩下的话按死在了喉咙中。 　　“家主，要怎么做。”保镖向樱井七海请示道。 　　“处理掉吧，等下派家族的人来接手。”樱井七海淡淡道。 　　叮！ 　　暗淡的大厅中传来一缕金色的阳光，电梯门不知何时打开，铺天盖地的金光自门中涌出，让队伍中最残忍的刽子手也不由得呆住了。 　　那是一个男孩，每一丝毛孔都散发着光芒，有着金色的长发，如刀削斧凿般刚毅英俊的面容，如果不是他穿着一身印着龙头的防弹服，手里还拿着一柄战锤，那么许多人都会以为他是从神界坠落的天使。 　　直到男孩举起战锤，向几人冲来，他们才反应，面前的男孩是自己的敌人。 　　挡在最前方的专员在一瞬间飞了起来，黑色的身子向外飞去，男孩略过被包围的樱井七海，向着倒在地上的座头鲸冲去。 　　十字形状的光环出现在他脚下，光芒环绕着他手上的锤子，强光在人群中炸开，专员们被震飞开来，露出下方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座头鲸。 　　座头鲸趴在地上，露出夸张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凯撒扶起座头鲸，看向周围已经拔枪上膛的蛇岐八家专员，年轻的脸上满是自信，有条不紊地问道：“这家店，是我加图索家族的产业，你们不请自来，得到过我这个主人的允许吗？” 　　凯撒的日语并不标准，听起来就像是用翻译软件翻译后读出来的，但在场的众人还是明白了这个天使般男孩的意思，专员们举枪不定，对方可是秘党校董家族的人，杀他的代价，蛇岐八家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樱井七海给出了答案： 　　“杀了他。” 　　凯撒的瞳孔微微一缩，对方的反应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他护住座头鲸，两人就地一滚，躲在了高天原那柔软的沙发背后。 　　哒哒哒的枪声响彻整个高天原的大厅，柔软的沙发在子弹面前不堪一击，那人类制造的致命杀器死开柔软的棉花与弹簧，无情地打向沙发后的两人。 　　随后一切归于寂静，而寂静又被男孩晴朗的声音打破： 　　“岛国分部，要背叛秘党吗！” 　　樱井七海笑了，成熟的脸庞是如此的柔美，说出的话语却让凯撒为之心惊：“今天早上，岛国分部全体成员已向卡塞尔学院递交了辞呈，至此，蛇岐八家脱离秘党，吾等终于有尊严站在此处。” 　　“而你，加图索家的公子，就留在此处吧。”樱井七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中，留下沙发后的凯撒咬着嘴唇，面色狰狞地等在樱井家的审判。 　　电梯载着樱井七海向上升去，部分精锐则登上楼梯，准备控制其他楼层，留下来的专员对视一眼，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沙发背后摸去。 　　“你们要对老板做什么！”雷霆般的大吼从楼梯上传来，接着是枪械击发的爆响与男人的呻吟，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楼梯间乱做一团。 　　“藤原，你个蠢货，都给我回房间！”座头鲸的身体颤抖着，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痛苦。 　　凯撒咬着牙，趁着这难得的混乱自沙发后窜出，只一锤，就将一个专员的脑袋打得粉碎，随手抢过那无头尸体的枪，火焰从枪口喷出，另一个专员的眉心出现一个血洞，脑浆被高速的子弹搅成浆糊，从脑后的大洞中流出。 　　男孩的身影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着，这一次他没有留手，肆无忌惮地展现着自己的杀戮天赋，身形是那样的美丽，如同鲜血中绽放的金色花朵。 　　这时，蛇岐八家的人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男孩是自地狱上升的杀戮天使，将命中注定的死亡送给大厅中的众人。 　　座头鲸状若疯狂，抢过血泊中的枪，对着那些上楼的专员们扣动扳机：“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这群不懂风情的家伙，都给我去死！” 　　直到一切平息，凯撒向楼梯上看去，一个身形庞大的男人倒在楼梯上，身上只穿着一条兜裆布，座头鲸跪在对方身旁，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那人名叫藤原勘肋，曾经的相扑国手，现在高天原的头牌牛郎。 　　但他那空洞死寂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人死如灯灭，现在的他不过是毫无生命的肉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复活吧力士 　　硝烟散尽，高天原那曾经奢华的大厅中充斥着血与火的味道，牛郎们聚集在二楼的料理店前，脸上充满了与他们气质不符的悲伤。 　　蛇岐八家的精锐们在此处遭到了牛郎们的拦截，随后双方交火，或者说，蛇岐八家单方面地进行了一次屠杀， 在领头的大师兄藤原勘肋被击倒后，牛郎们在恐惧中让开了道路。 　　而当凯撒走过来时，一部分蛇岐八家成员已经向上离开，另外一部分则被凯撒的攻击压制，不得已退出了高天原，在门外待命， 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牛郎们的情况并不算乐观， 一部分被子弹击伤，倒在地上哀嚎，另一部分畏畏缩缩地躲在门里，不时向外露出恐惧的目光。 　　座头鲸跪在藤原面前，温柔地扶住藤原那比常人大上一圈的头颅，在他那充斥着肌肉与脂肪的相扑力士身体上，有一个看起来微小，却十分致命的伤口，子弹从那里射入，在肌肉中翻滚，搅碎了他的心脏。 　　现在伤口早已干涸，这位曾经的力士，化为一摊无用的肥肉，留下座头鲸默默流泪。 　　见到凯撒走来，他默默把墨镜按在脸上， 眉头紧皱着，五官扭曲成一团，冲着那些缩在房间中的牛郎喊道：“联系花店，告诉他们把所有的玫瑰都找过来，我要让藤原在花的怀抱中下葬。” 　　语气中带着决绝，却少了几分悲伤。 　　花朵本就朝生暮死，但却绚烂无匹，这便是花道。 　　但凯撒显然不这样想，他走过来，皱着眉头在藤原身子上下摸索了一番，便对哭得稀里哗啦的座头鲸说道：“抱歉打断你，但在我看来，他或许还有救。” 　　座头鲸的话语瞬间被赌在了嗓子里，只留下“嘎”的声音传出来，牛郎们也看向了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气氛凝重起来，而凯撒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建议先把伤员挪到一边，然后来几个人，把这位……力士搬到那里面去，”凯撒指了指身后名为“藤壶”的怀石料理店：“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治疗他。” 　　座头鲸一个鲸鱼打挺站了起来，环视一圈，沉声道：“按凯撒先生说得做。”说完，自己先上手， 搬动着伤员，将道路腾空一块。 　　牛郎们行动了起来，打开料理店的大门，拿出药品给伤员们包砸或是将他们挪到僻静的地方，而凯撒抓起藤原冰冷的手，拖动着这个前相扑横纲的身体。 　　周围的牛郎敬畏地看着凯撒，七手八脚地围过来，或是抬脚，或是抓腰，小心翼翼地将藤原挪到了料理店中的榻榻米上。 　　“你们都出去，我需要安静，无菌的环境。”凯撒冲着走进来的牛郎喊道，座头鲸就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牛郎面前，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赶了出去。 　　转过头，他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在那狰狞的面容上看上去是那样悲伤：“凯撒先生，藤原真的很好，他是个心中有大爱的孩子，也是第一个理解我的花道的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朝着凯撒深鞠一躬：“……凯撒先生，拜托您了！” 　　说完座头鲸关上了门，却没有看到背后凯撒露出的苦涩笑容。 　　“这可是我刚学会的五环神术啊……”凯撒摸了摸鼻子，前段时间凯撒做了不少任务，对神术的理解也愈发深厚，终于在来岛国前牧师等级突破了九级，获得了自己第一个五环神术位。 　　而记忆的神术很简单，便是死者复活，这本来并不属于战争牧师的神术，但好在巴哈姆特的神力也包含着生命属性，因此凯撒将自己的唯一一个五环神术位给了这个重要的神术。 　　死者复活，五环神术，消耗一块钻石，复活一个死去十日以内的生物，使其复活。 　　“虽然现在浪费一个五环神术很蠢，但……”凯撒从装着防弹板的战术衣内部取出一块发黄的钻石：“我可不想有人因我而死，哪怕是个异装癖死胖子。” 　　说着凯撒将右手搭在藤原身上，左手举着那淡黄色的钻石，高声念道：“以巴哈姆特之名，我献上这块钻石，复活吧，我的力士！” 　　虽然祈祷的话语很简单，但为了保证效果，凯撒是用拉丁语念的，所以听起来逼格非常的高。 　　凯撒手中那人工合成的钻石在强光中逐渐消失，化作白金色的光芒照射在藤原身上，一个虚无的人影在光芒的照射下显露出来，那是还处于呆滞状态的藤原灵魂。 　　“我……”他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话语。 　　“你受伤了，”凯撒睁着眼睛说瞎话：“赶快躺下，我在给你治疗。” 　　“哦……”灵魂闻言，半信半疑地躺下，回归了身躯。 　　在神力不计代价的输出下，藤原的心脏快速复原着，那被脂肪堵在体内的子弹被肌肉挤出，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强光熄灭，藤原的身体早已恢复正常。 　　啪！ 　　凯撒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从未想过死者复活居然如此耗费力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抽干一般，剧痛从每一丝肌肉中传来，他咬着牙，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芬格尔，你怎么样，岛国分部……” 　　芬格尔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解决了，岛国分部的事情在论坛上已经传遍了，虽然现在米国还是晚上。” 　　芬格尔挠了挠头，看着周围遍地被打断手臂，踩断腿骨的专员：“但被那个女人逃走了，诶……我还是不擅长对付女人。” 　　但凯撒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需要……休息一会，你来二楼接我，那几个家伙……走了吗？” 　　芬格尔收拾着东西，顺手拿出两片早已准备好的钙片丢进嘴里：“楚子航开的车，那家伙只要别上头，车技就值得信任。” 　　凯撒苦笑着，将身子挪到一边，此时被放到榻榻米上的藤原微微喘息着，身躯在不安地颤抖着，凯撒笑着，闭上了眼睛。 　　“妈妈，救人……真的好累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在东京种蘑菇 　　楚子航带着三个……两个女孩和路明非开着一辆普通的本田面包车，在早班的车流中向着羽田机场开去，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不知是因为本田车正被堵在路上，还是因为后排零膝盖上满是各式武器的袋子。 　　几人原本选择的载具是座头鲸找来的一辆跑车，上面贴满了水钻，风格浮夸而大胆， 让上面载着三个女孩的楚子航看起来就像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 　　当然，配合他那副扑克脸和全副武装的样子，更像是送三位大小姐回家的保镖。 　　但有人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拦住了几人，一辆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本田面包车停在几人面前，面包车上有一个大大的熊猫头，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短发女孩那慵懒的脸。 　　“安德先生让我给你们送来些东西， ”苏恩曦打开车门， 把钥匙扔向楚子航：“装备在后车， 赶快出发吧，岛国要乱起来了。” 　　楚子航抓住钥匙，却警惕地看着对方沉声道：“证明？” 　　苏恩曦比划了几个动作，一缕火苗在手中出现，楚子航感受到了那魔力的波动，微微送了一口气，一边互送着旁边三人上车，一边问道： 　　“师傅有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快走吧，蛇岐八家调了大半个岛国的势力来找你们，”苏恩曦挥挥手，从面包车的后备箱推出一辆折叠式电单车：“我也得走了，有缘再见。” 　　说着， 苏恩曦骑上那辆与她气质十分不搭的电动车，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背影。 　　车子驶出与苏恩曦相遇的小路，来到去往羽田机场必备的公路上，今天早上的车流似乎特别多， 几人不多时便被堵在了路上。 　　“师兄，那人是谁？”路明非坐在副驾驶上问道。 　　楚子航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师傅留下的后手，他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办法。” 　　车后排，零打开那军绿色的装备袋，里面的装备并不算差，几把突击步枪还有三两个防弹衣，零零碎碎地堆在一块，在磕碰中变成了一团乱麻。 　　零跪坐在座位上，反身向着面包车的后备箱看去，碧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向着前排的楚子航报告道：“后排还有两把单兵一次性火箭筒，步枪弹药若干，武士刀两把，一把打刀，一把肋差。” 　　楚子航点点头，嘱咐道：“你们拿些东西防身，现在情况不明， 我们恐怕要堵上一段时间。” 　　哪怕车没有前进， 楚子航却放松了一些， 自己一行人换了车，又藏在车流中，蛇岐八家想要找到几人恐怕也要花一番功夫。 　　“消える飞行机云仆たちは见送っ……” 　　日语的歌曲突然回荡在车厢中，路明非尴尬地拿出兜里的手机，发现是芬格尔打来的。 　　“芬格尔，怎么了？”路明非接通电话，却听到了那头芬格尔的喘息声与男人的呻吟。 　　“呼，老路，把免提打开，出大事了。”芬格尔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急躁，一反常态地十分沉稳。路明非闻言打开了免提，让芬格尔的声音传出。 　　“今天早上，岛国分部宣布正式脱离秘党，”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痛叫，却没有影响芬格尔接着说话：“你们立刻离开，直接下车，不要堵在路上。” 　　“小鬼子还会在公路上动手不成？”路明非对芬格尔的话不以为意，却听到了后放传来日语的呵斥声，还夹杂着些许碰撞声，似乎出了什么事。 　　楚子航撇了一眼后视镜，几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正挨个检查着每个堵在路上的车辆，他们的腰部鼓鼓囊囊，显然配了枪。 　　“芬格尔，你查一下去羽田机场的公路，是不是都被堵住了。”楚子航不慌不忙地下了命令，自己则握紧了腰部的武士刀，等待着一个机会。 　　后面的几个黑道离得越来越近，车厢内的气氛也愈发压抑，路明非结果零递来的防弹衣，忙不迭地穿上，熟练地打开枪械的保险，拉动枪栓，听着枪械上膛的声音，好像又回到了卡塞尔学院。 　　“主要的道路都被堵住了，蛇岐八家是铁了心要把咱们留在这里。”芬格尔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里传来：“他们甚至堵了去成田机场的路，岛国人就是细。” 　　“他们怎么做到的，有办法放开吗？”楚子航问道，但身后的黑道却越来越近，距离他们只有两三辆车的距离。 　　“按卫星图上的情况，应该是直接用人力堵路，红绿灯信号没有受到修改，”芬格尔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还不忘截了一张图发到论坛上：“现在东京大堵车了，从天上看非常壮观。” 　　“现在蛇岐八家已经脱离秘党，可以视作敌人，”楚子航轻轻呼出一口气：“等下不要留手，芬格尔，给他们添点乱。” 　　“好嘞，让我看看，十秒钟后会有一次小干扰，你们注意把握机会。”芬格尔看着电脑屏幕，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远在大洋彼岸的诺玛由于蛇岐八家的影响，已经启动了战争模式，藏在学院地下的超算组件疯狂发热，大量的算力正不顾一切地涌入岛国。 　　黑道们的呵骂声传来，那几个黑衣人骂骂咧咧地敞开领口，露出胸口的纹身，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地位，他们敲了敲面包车的窗户，似乎在让楚子航把车窗摇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几人放在兜里的折叠式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黑道在心里暗骂一声，手却伸向衣兜准备挂断电话。 　　“动手！”楚子航抓住机会大喝道。 　　车门被楚子航猛地撞开，刀光如月，直接刺入走在最前面一人的心脏中，那个蛇岐八家的混血种眼神中充斥着迷茫，最后只归于一片死寂。 　　同一时间，矢吹樱拉开面包车的后门，一枪正中后排黑道的头颅，对方的脑袋如西瓜般炸开，女孩抬手，一道黑影飞出，被风送入另一个黑道的眼眶，速度快到让他的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嗓子里。 　　“拿上装备，从边路走。”楚子航喊道：“零，看到蛇岐八家的人就把火箭筒用掉，给他们个大的。” 　　轰！ 　　楚子航话音刚落，如惊雷般的爆炸声瞬间响起，一朵蘑菇云自远方升起，零背着两个火箭筒，在几人的注视下做仍然面无表情： 　　“不是我做的……” 第三百三十章 岩流爆破事件 　　在那天清晨，一家位于东京湾边的建筑发生了恐怖的爆炸，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黑岩滚滚中冲击波将周围的一切都撕得粉碎。 　　无辜的路人在倒在地上，曾经繁华的橱窗玻璃破碎，其中穿着昂贵服饰的模特东倒西歪，一半的东京都被卷入爆炸产生的黑烟中。 　　一块牌子在爆炸中高高飞起， 在五公里外某个女子高中学校的操场上坠落，女孩们尖叫着，四散逃开，无人在意那块牌子上的内容： 　　“岩流研究所” 　　这是蛇岐八家的骄傲，由宫本家最出色的研究者宫本志雄一手发展起来的科研之所，汇集了家族中最出色的机械，电子， 生物人才， 他们那杰出的创意总是能给专员们带来惊喜，甚至不亚于卡塞尔的装备部。 　　而这科学殿堂坠落的始末，还需要我们将时间调回到今天清晨。 　　富士山旁的一家温泉旅馆中，安德正泡在汤池中，旁边昂热瘫在池边，不时拿过旁边装着清酒的被子小酌一口。 　　“我们接下来去哪？”昂热问道。 　　“去岩流研究所，”安德活动着肩背说道：“我们没法去到暗河的下游，那就从研究所查起，这些年鬼的研究都是宫本家在负责。” 　　在昨天晚上，几人在那条地下暗河中见到了不计其数的尸骨，他们于无数年前就被鬼齿龙蝰吞噬，只留下那坑坑洼洼不成样子的破碎尸骨，向安德几人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地下河的情况并不适合这只上有老下有小的队伍探索，安德在证据面前选择了暂时离开，转而寻找另外一条途经解决问题。 　　“其实你有更简单的办法吧，”昂热笑着，炯炯有神的双眸盯住安德：“你这家伙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的。” 　　安德起身，开始擦拭着身体：“当然有， 直接把你们几个送回米国，然后把东京湾沉海，但这样治标不治本，小梨子的血脉始终会有人觊觎，白王也总有一天会复活。” 　　“真是恐怖啊，巨龙都这样吗？” 　　“当然不，其实有更温和的办法，把卡塞尔执行部的人全调过来，然后枪毙蛇岐八家的所有人，这样或许东京就不用沉海里了。”安德穿着衣服，脸上满是无所谓的表情。 　　昂热笑了笑，他知道安德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不会这么做：“那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安德拿出一件深色的巫师袍，套在身上，衣服上用红色的颜料画出繁复的图案，花纹变化间幻化出巨龙的模样，那是安德给自己准备的战斗服： 　　“很简单，我在外面拉一帮人，楚家那两孩子拉一帮人，蛇岐八家再拉一帮人，三方就这样大混战，战到敢自称蛇岐八家的人全死光了， 我的事情就结束了。” 　　昂热站起身，现在是早上五点，太阳刚刚从地平线露出一个小头，晨昏未分间，一切都是那样朦胧，昂热在清晨的寒风中尽情地展现着他那充满力量的身体，直到冷风将身上的水珠吹干。 　　“你老是穿得跟个古罗马时期的基督徒一样，”昂热看着安德的装束吐槽道：“我知道几个不错的裁缝，要不让他们给你做多几套衣服。” 　　安德对昂热的建议不屑一顾：“那种东西不过是人之间攀比用的，你要是想送我衣服，起码要用金丝混合魔法材料，配上各式宝石，做套我巨龙形态能穿的。” 　　“要求真高啊你，”昂热笑着将西装外套扣上第一颗扣子，又回到了曾经那个英伦绅士的样子：“那可比定制西装贵多了。” 　　说着，两人进到房间内，唤醒了还在沉睡的上杉越三人，趁着清晨的阳光，几个人准备去干一件大事。 　　在温泉旅馆的房间中，犬山贺呆呆地望着手上写着“龙王”二字的面具，不过几天功夫，他就从蛇岐八家的代家主变成了猛鬼会的一员。 　　犬山贺苦笑一声，将面具覆盖在脸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德的做法是在给蛇岐八家最后的体面，让他们能死在与鬼的战斗中，而不是像个罪犯一样被秘党枪毙。 　　“真温柔啊，安德先生。” 　　而另一边，安德与路梨几人正在吃着早餐，路梨和叔叔一样，换了一身宽大的法袍，娇小的身子藏在袍子里，让人看不出虚实。 　　这家旅馆的主人早已被安德控制，现在跪在一旁，沉默地端上精致的餐盘，等安德几人离开，他会忘记一切，然后去群马或者琦玉度假。 　　岛国在早餐方面毫无建树，或者说岛国压根没有早餐的概念，于是在吃了一顿充斥着煎鱼，味增汤与米饭的早餐后，安德带着满腔的怨气与睡眼惺忪的路梨向着岩流研究所前进。 　　岩流研究所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呆板的建筑，整栋建筑充斥着韦德·安德森式的对称审美，整栋房子自中间的大门可以被均分位两个差不多的部分，连研究所前的花坛与草坪都可以沿着中轴线对称。 　　不得不说，这栋建筑充斥着一种别样的傲慢，设计整栋建筑的人一定是个不懂艺术的暴君，在设计师欲哭无泪的控诉中将房子建成了这种样子。 　　“宫本家主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但一直对家族忠心耿耿。”犬山贺闷声闷气地说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太大，现在这个掌控岛国长达六十年的老人还没反应过来。 　　安德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家伙总把错误归结于个人，要我说整个岛国从根子上都有问题……” 　　“好了好了，”昂热出来打圆场：“这种事情等结束后再说吧，现在先解决问题最重要。” 　　研究所的围墙对于几人来说形同虚设，轻轻一跃便将其甩在了身后，此刻这座岛国混血种的科研圣堂还处于沉睡中，只有少数几个房间亮着灯。 　　“看起来他们比装备部的家伙生活规律不少。”安德打趣道：“那帮地精可不会这么早睡。” 　　让人奇怪的是，这间研究所的防御似乎有些松懈，安德一行人带着面具，穿着奇怪的衣物，却无人来查看，现在是早上六点，看起来这里的保安并无早起的习惯。 　　几人轻松进入研究所内，按照犬山贺的说法，宫本家主的研究室就在这栋主楼的顶层，进门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雕刻着宫本家夜叉家徽的影壁上挂着岩流研究所的牌子，耀武扬威地向每个来人展现着自己的肌肉。 　　安德抽动了几下鼻子，大厅中人类的味道很淡，更多的是机械的润滑油与金属味，看起来研究员们还未上班，见到安德的举动，犬山贺低声解释道： 　　“宫本家主常年呆在实验室内，很少出门。” 　　“看起来这家伙和装备部的家伙还有些相似，”安德按动电梯，面板上的数字变化间，安德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我说，这栋建筑还有生物实验室吗？” 　　“生物实验室在另一栋楼，”犬山贺似乎有些不解：“前些年来我来参观过，应该不会有……” 　　就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哪怕几人没有安德那样灵敏的五官，也感受到血腥味扑面而来，电梯内部似乎经历了一次惨烈的屠杀，黑褐色的干涸血迹如同野兽派抽象画般洒满了整个电梯间，看不清是血肉还是器官的东西黏在墙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好吧，咱们还是走楼梯好了。”安德耸耸肩，转身拉过路梨向着楼梯间走去：“咱们来得不是时候，看起来有人在电梯里痔疮发作了。” 　　“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是痔疮能做到的吧。”上杉越显然对安德的说法有所异议。 　　安德转过头，嫌弃地说道：“这里还有孩子呢，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上杉越的话被压在了喉咙里，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安德走上了楼梯，身后的昂热两人也跟了上来，犬山贺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安地抚摸着腰间的剑柄。 　　“看起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了这里，”安德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路梨，女孩很平静，多年在卡塞尔生活的经历让她并不害怕血腥：“等下我给明非发个消息，让他赶快撤离。” 　　“哥哥会出事吗？”路梨低声问道：“楚哥哥呢？” 　　安德笑着摇摇头：“明非那小子属蟑螂的，他绝对不会出事，那对双胞胎嘛，有可能出事……” 　　当安德说出这话时，他明显能感受到路梨的肌肉收紧了，便安慰道：“没事，理论上对方第一目标是你，毕竟白王是女性。” 　　后面跟上来的上杉越听到安德的话，点点头：“确实，按照我看过的古书，称呼白王都用的是‘她’。” 　　说着上杉越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些东西的啊？” 　　后面的昂热也凑上来，严肃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你这次的表现，简直就像未卜先知一般，你什么时候学了预言系的魔法。” 　　安德见状耸耸肩，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说道：“当年蛇岐八家派了精锐到华夏去，看过家族古书的可不少，只要一点小小的法术，他们什么都会说出来。” 　　听到这话，落在最后的犬山贺身子微微一颤，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又放下，最后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化作无声的叹息。 　　“所以说华夏现在可能比蛇岐八家更了解白王，还得感谢你烧了那些古书。”安德笑着回应道，身旁的路梨却拉了拉他的衣襟，向前示意道： 　　“叔叔，前面没路了。” 　　几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顶层，浓烈的血腥味让路梨有些不适，贴紧了安德的身子，昂热大踏一步，走上前去打开了安全门，露出其后掩盖的事物。 　　这扇门后原本是宫本志雄引以为豪的个人实验室，里面充斥着他醉人的思想与出人意料的设计，现在，这里已经化为了人间炼狱，人类的尸体四处散落着，他们的身体上充斥着咬痕，瘦弱的身躯上并无多少肌肉，看那副文弱的样子，很可能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 　　一个人站在成群的尸体中，穿着一身德意志第三帝国时期的军服，听到身后的响动，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俄罗斯人的面庞，铁十字徽章与万字符在他的胸前熠熠生辉。 　　见到几人，男人笑着拍了拍手：“昂热先生，没想到是您亲自来了。” 　　昂热带着面具，手中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折刀，听到男人的话，便摘下了面具：“看起来你认出我来了，是因为我身上的西装吗？” 　　男人没有接话，而是环视着周围的几个人：“安德先生，路明非公子，前任影皇上杉越还有掌管蛇岐八家六十年的犬山族长，再加上盎然校长您，五个S级混血种面对我一个人，真是恐怖的配置啊。” 　　说着男人微微鞠躬，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鄙人枢机主教汉斯，为诸位统治者送上来自‘太子’的祝福！” 　　男人似乎还想做些什么，但安德已经没有兴趣和他闲扯下去，魔力放出束缚邦达列夫的身体，对方的身体发出难听的嘎吱声，在瞬息之间被安德死死扣住咽喉。 　　“我很好奇，你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安德的手指在男人脖子上掐出了血痕，但对方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用轻微的气息低声说道： 　　“我们只是为了进化，就像您一样，安德先生，”男人的脸色变得青紫：“你不在乎圣杯，但我们已经找到她了，马上，马上实验就会结束了。” 　　安德歪了歪头，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理由真是够烂的，宫本志雄是你们的人？他现在在哪？” 　　男人没有说话，他微笑着，声音越来越轻：“太子大人，向您问好，吾等道途上的先行者。” 　　话音未落，安德抬起头，冲天的火焰从岩流研究所的一栋副楼中爆开，整个实验室震动着，而那个被他抓住的男人，早已脸色铁青，失去了生命。 　　冲击波击碎窗玻璃，安德只来得及将几人护在身前，而此时，几人下方的楼层中，炸弹也逐一引爆，楼体晃动着，垮塌为废墟。 　　那日，岩流研究所在爆炸中化为灰烬，一切的罪恶都消逝在烟尘中，火焰与爆炸席卷半个东京，但这不过是这场灾难的开始。 第三百三十一章 燃烧的野心 　　在半个东京都裹挟在滚滚黑烟中时，某些人的野心也在同一时间熊熊燃烧着，比如此刻坐在皮卡车里的小汉高，他有着精致的短胡须，穿着一身与皮卡车十分不搭的西服，看起来就像个彬彬有礼的商人。 　　他也确实是个商人，小汉高毕业于哈佛商学院，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一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在那个十八岁的夏天，被自己爷爷用左轮逼进了卡塞尔。 　　北美的混血种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狂妄，这群自由主义的斗士们看不起卡塞尔的学术氛围，常年挂科的吊车尾必有他们一份。 　　而小汉高则不同，他是家族中少见的理智派， 用自己爷爷， 北美混血种代表汉高爵士的话说，有着牛仔的勇气与律师的狡诈，是那些只知道烧烤与饮酒的红脖子中的异类。 　　在结束了卡塞尔学院的学习后，这个男人去了哈佛，巧妙地周旋在米国各个精英的身边，在他的努力下，老汉高那并不算丰厚的家族产业如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同时膨胀起来的，还有小汉高的野心。 　　他抚摸着手指上粗大的银戒指，戒指上印着家族的纹章，这戒指不过是家族对欧洲贵族的拙劣模仿，充斥着暴发户般的狂妄，但很快，戒指上的纹章将会光明正大的，与那些贵族纹饰一同出现。 　　小汉高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将会是一场豪赌，而他的目标，是被秘党藏匿在卡塞尔深处的诺顿遗骨， 那是龙的力量，蕴含着让人类化为龙的一丝可能。 　　在小汉高看来，秘党太过贪婪，染指了自己无法企及的事物，哪怕秘党的实力强劲，但终究米国，也不是昂热那个英国佬的地盘。 　　“老大，咱们就这样进去，汉高爵士那边……”身旁的手下看起来有些踌躇，原因无他，这次行动完全是小汉高的专断独行，此时的老汉高还在家中享受着自己的珍藏，全然不知自己孙子出来搞事情。 　　小汉高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隐约能看到芝加哥璀璨如星空般的夜色：“爷爷他，太老了，老到没有力气举枪，也没有力气带领我们。” 　　他环视一圈，看着这条由二十多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那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但我不同，今日的卡塞尔， 已经极为虚弱，我得到消息，无论是昂热校长，还是那个中国佬路安德都不在学院里，这是我们的机会。” 　　身旁的手下第一反应却不是惊喜，而是恐惧：“但……但老大，要是校长回来怎么办？” 　　“他回不来了，再过几个小时，秘党最强的锋刃就会被这段，”小汉高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我在远东的合作伙伴设了一个局，现在昂热校长恐怕已经死在爆炸中了。” 　　说着，他举起手机，向着身旁的几人播放着一个刚刚发到自己邮箱中的视频，上面似乎是某个实验室内部，无数人类的尸体四处散落着，而昂热校长站在那里，面对着镜头，脸上还带着狂傲的笑容。 　　他一手持刀，一手抓着一个面具，那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让旁边的手下打了个寒颤，这家伙当年成绩可不算好，没少被校长叫去喝茶。 　　随后，摄像机快速移动着，另外一个面具人似乎抓住了摄像头，几人只能看到他那黄铜色的竖瞳，但随后摄像机晃动起来，石块尘土与火焰将一切吞噬殆尽，只留下皮卡车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随后小汉高又打开一个网站，上面是岛国那场灿烈的爆炸，看着爆炸的规模，一种兴奋蔓延在几人心中，那样恐怖的爆炸，或许……昂热校长真的死了？ 　　“之后出现的面具人就是路安德，被卷入爆炸的中心，两人必死无疑。“小汉高站起身来，向着身后的车队们大喊道：”现在，是我们北美十三家的时代了！” 　　车后的人们欢呼着，将子弹上膛，挽起袖子露出嚣张而乖戾的纹身，他们是西部放浪不羁的牛仔，卡塞尔的世界树都不能束缚他们自由的心。 　　“此时执行部空虚，昂热已死，兄弟们，出发，给那帮书呆子点颜色看看。”小汉高毫不客气地做进驾驶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抹潮红，拉开领带，就像个西部匪帮的领头人一样大喊道。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在卡塞尔学院中，哪怕安德与昂热皆不在，但只要副校长还坐镇钟楼，卡塞尔学院便坚不可摧！ 　　此刻，炼金大师尼古拉斯正嚣张地坐在昂热专属的座位上，手里拿着昂热珍藏的古巴雪茄，把脏兮兮的皮鞋放在昂热那张古董实木办公桌上，手边拿着本花花公子，享受着自己快乐的夜生活时光。 　　而就在此时，一个女孩的虚影出现在办公桌，身上穿着一声水手服，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笑意，但看到女孩的面庞，副校长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手中的雪茄掉落，在地毯上烫了一个洞。 　　“EVA，芬格尔那混蛋又……”副校长强装镇定，似乎还想开个玩笑，但EVA的下一句话却让尼古拉斯面色凝重了起来： 　　“副校长，岛国分部向执行部提交了辞职申请，宣布脱离秘党。“穿水手服的女孩对副校长说道：”现在诺玛已经开启了战争模式，由我EVA接管。” 　　副校长悄悄松了口气，一个岛国分部，不算什么大事，但EVA的话还在继续：“出于对情况的判断，安德先生有一则留言给您。” 　　说着，女孩小手轻挥，一道屏幕出现在副校长面前，安德坐在屏幕中，调试了几下镜头说道：“这条留言用于最麻烦的情况，岛国分部发生重大人事改变，同时侦测到岛国东京发生五级以上地震后便会播放。” 　　安德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尼古拉斯，立刻做好在太平洋上迎战龙王级敌人的准备，安排人把M基地上的十字架送到岛国的这个坐标，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和昂热没顶住，就启动最高等级的2012计划。” 　　说着，安德却露出了笑容，用一种放松的语气安慰道：“别紧张，说不定只是我虚惊一场。” 　　说着，这条视频留言就此关闭，而EVA接着宣布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就在十分钟前，岛国东京湾附近发生爆炸，按照地图信息对比，是岛国分部的岩流研究所。” 　　“真是麻烦，”尼古拉斯揉着额头：“那两个家伙成天只会找事……” 　　轰！ 　　此刻，校长室的雕花大门被人用一种怪力撞开，一位矮小的老妪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势头冲了进来，尼古拉斯在那一刻甚至感觉到了被火球砸在脸上般的窒息。 　　楚杰面色阴暗，还未开口，尼古拉斯连忙把脚放下，伸手说道：“啊……楚，是这样的，那啥，这边有个任务，需要去岛国一趟，可能会有危险……” 　　楚杰听闻此言，脸色好看了些，快言快语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要求立即出发。” 　　面前的老妇人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相反，她现在像一头护崽的母狮，随时准备伸出爪牙将敌人撕碎。 　　尼古拉斯知道，楚杰多年来养成的性格让她并不喜欢拖拖拉拉，而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两人等待，便立刻起身，开始行动起来。 　　“你去执行部找斯奈德那小子拉人，我去装备部找人拿东西，昂热和安德那两家伙都在岛国，楚桐楚枫那两个孩子的位置已经标好，你先送东西，再去找他们。”在这一刻，尼古拉斯一反常态地正经起来，带着楚杰一路狂奔，拿出了自己炼金宗师的气势。 　　楚杰立刻应是，但脸上却罕见地带着几分忐忑不安，那犹豫与紧张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又被老人压在了心底。 　　“你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尼古拉斯提示道。 　　楚杰摇摇头：“我打了，但没人接，所以才来找的你。” 　　尼古拉斯心领神会，点点头安慰道：“他们肯定没事，那两孩子在这些年的毕业生里都算是优秀的，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更别说还有安德在。” 　　见状，楚杰的心情似乎好了点，嘴角微微上翘，随后又落下，两人在半途分开，楚杰直行，去往执行部那满是监控的屏幕中，而尼古拉斯则继续向下，去到装备部与学院最深处的冰窖。 　　执行部中的气氛一如既往地沉闷，身上伤比肉多的施耐德靠在墙上，看着监控中正在行进的皮卡车队，手指弹动着，看面相似乎有些兴奋。 　　“来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的声音在执行部的大厅中回荡着：“现在学院还有多少能行动的专员？” 　　下面的人立即接话道：“总部专员还有五十六名，其中执行官十二人，副执行官二十人，助理执行官三十四人。” 　　“全部出动，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施耐德的声音让他喉咙中的橡皮管都在微微颤抖着：“算是总部的福利吧，留一个活口就行。” 　　对于常年在外拼命的执行官们来说，在自己的主场拿着装备部改装的大号武器打击敌人，从某种意义上真的是一种度假，甚至还更加轻松，因为卡塞尔还有校工部的存在，可以作为辅助。 　　“且慢，”此时电梯门打开，楚杰走进来阻止了施耐德奢侈的命令：“让所有在学校的专员跟我走，岛国那边出事，校长需要支援。” 　　施耐德没有动作，楚杰已经退休多年，曾经的她也不曾接手过执行部事物，对于施耐德来说，楚杰的命令并无作用，但另外的人却可以。 　　EVA那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形象出现在执行部大厅中，柔美的女孩与铁血的大厅看起来格格不入，她的手上拿着一份虚幻的文件，上面是尼古拉斯的签名。 　　“施耐德部长，这是代理校长签署的紧急命令，3S级事件正在岛国发生，昂热校长需要学校的支援。” 　　施耐德行了个军礼，声音陡然大了三分，如同衰老的狮王在咆哮，没有一丝的迟疑，也没有一丝的质疑：“执行部全体，进入战斗状态，立刻呼叫所有还在学院的专员，在学校火车站集合，准备前往岛国。” 　　“EVA，呼叫校工部，准备出动拦截校外那群敌人。”施耐德终于找回了当年的状态，他是军人，军人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找打自己的价值。 　　但现在早已不是拿着枪上去拼刺刀的年代了，EVA摇摇头，阻止了施耐德的冲动：“施耐德部长，根据安德先生留下的指令，学院外的敌人将由EVA独自解决。” 　　施耐德原本兴奋的面庞立刻拉了下来，虽然他本来表情就不多，但那些跟随他多时的老部下还是能看出他不高兴了，执行部专员们沉默地集结着，趁着施耐德与EVA交流时向着学院的火车站跑去，他们可不想触老大的霉头。 　　此刻，EVA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了整个学院：“根据第三十五号紧急指令，学院地下炼金矩阵将开启特殊模式，请各位同学不要走动，执行部成员沿面前道路前进。” 　　施耐德的脸微微一抖，在这沉闷的地下总部中，突然吹过一阵干燥的北风，让施耐德喉咙有些发痒。 　　微风吹起沙尘，黄沙漫卷间一个个沙丘出现，与天空化为一体的白色太阳照射在大地上，蒸发着这片沙漠中为数不多的水汽，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用一种兴奋中夹杂着恐惧的眼神观望着周围的一切。 　　“是幻觉。”陈墨瞳摸了摸身下的宿舍床，触觉告诉她自己还在床上，但视觉却告诉她自己躺在沙地之上，这种古怪的混淆让她感到有些新奇。 　　而在学院外，小汉高的车队只一个瞬间就迷失在了沙漠中，周围的黄沙遮蔽了视线，无人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在一片混乱中，领头的小汉高站了起来，望向天边。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恐惧与那个如梦魇般的词语： 　　“龙！” 第三百三十二章 龙与不自量力之人 　　小汉高从小就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他想要成为龙，那传说中美丽又神秘的生物，悠长的寿命与无与伦比的力量让小汉高执迷不已。 　　实际上，这个愿望不仅是小汉高的，更是大部分北美混血种家族的愿望，这帮曾经欧洲来的流亡者们， 有着一种独属于美国佬的狂妄与自大，将龙看作自己的目标。 　　他们的领袖，汉高爵士也是如此，他与卡塞尔合作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就是想要借助卡塞尔的资源，寻找到成龙的道路。 　　而这几十年过去， 汉高爵士愈发失望，米国的本地混血种好些不堪造就，大多迷失在了复杂的理论与知识中，少部分学有所成的，也接受了秘党的洗脑，不再愿意走上成为龙的道路。 　　汉高爵士只是一如既往地把孩子们送去学习，而他的孙子，小汉高，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秘党欺骗了我们，他们私自藏起了珍贵的龙王遗骨，将我们这些人排除在外！” 　　他这样喊道，甚至没想过找到遗骨后自己要如何处理它，就带着一群同样想法的家伙闯进了卡塞尔学院。 　　然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年轻与幼稚。 　　在EVA构筑出的环境中，他们见到了那传说中的生物，四足双翼，如蜥蜴般的头颅，那黑色的巨龙翱翔在天际， 连沙漠的烈日都为之黯淡。 　　他翅膀投下的阴影，让人感到如坠冰窟般的寒冷，那阴影的名字， 叫做死亡。 　　小汉高在这一刻再也说不出任何骄傲的话语，那巨龙恐怖的气势如同大山，将他的骄傲击得粉碎，那精心锻炼过的肌肉也挤不出一丝力量，他瘫软在座位上，心跳声震耳欲聋，世界开始颠倒。 　　在那一刻，小汉高想起了自己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那两家新开的，日进斗金的赌场来自一个岛国女人，也就是她让小汉高做出了这样狂妄的举动。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开枪，开枪！” 　　失去指挥者小汉高并不影响车队的行动，身后的人们沸腾起来，他们咆哮着，就像古老的屠龙勇士，拿着架在车顶的机枪，对着天空扫射。 　　“啊！死吧， 死吧！……”这些人咆哮着。 　　每一个人都疯狂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多想， 只是狂热地扣动扳机，将子弹倾斜而出。 　　在暗处，EVA正面无表情地计算着他们的子弹数量，通过安德与副校长尼古拉斯留在炼金矩阵中的血液，环境可以真实地模拟出龙威，再搭配上隐藏播音器放出的龙文，能轻松让混血种失去理智，醉心于幻境中。 　　“妈妈！” 　　“救命！” 　　“龙，是龙！” 　　小汉高带来的人中，似乎有人产生了灵视现象，双眼的黄金瞳燃烧着，开始不顾一切地扫射周围的战友们，见状EVA在日志中更新了一条留言，龙文对混血种确实有奇效。 　　自古以来，屠龙者无不是意志坚定，战力惊人的勇士，普通人面对龙威只会趴在地上臣服，一般的混血种听到龙文便会灵视产生幻觉，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能完成屠龙的伟业。 　　而显然，小汉高不是，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也不是。 　　那天夜里，EVA玩心大起，当小汉高被校工部的前马润们捞出来时，早已不复原本的潇洒，他的西装破破烂烂，脸上满是血痕，一股难以言喻的骚味从他的挡下传出，让那些马润们哈哈大笑。 　　“你们……我是汉高爵士的孙子，我要和卡塞尔学院的负责人谈判！”小汉高咬着牙吼道。 　　但校工部的大汉们只是笑着给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带上手铐，一边商量着等下要去喝一杯，一边在看猴子一般的眼神中送小汉高去了执行部。 　　卡塞尔的夜还未平静，尼古拉斯抹了把汗，又坐在昂热的办公桌前喘息着，在刚才短短的时间中，他已经在月球与卡塞尔学院间跑了一个来回，论速度比昂热那家伙快了不知多少倍。 　　他刚刚喘息完，就接到了校董会的通知，一场电话会议即将开始。 　　远在西班牙的加西亚家族中，弗朗索瓦·加西亚看着面前的孩子，那是他最宠爱的私生子，菲德尔·加西亚，他是弗朗索瓦与一个舞女所生，继承了他引以为傲的天赋与母亲姣好的面容。 　　但也仅此而已了，弗朗索瓦不动声色地盘玩着手中的念珠，加西亚家族的历史无人知晓，但喜爱收藏炼金古物的名头却十分响亮，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已经快百岁的弗朗索瓦·加西亚。 　　菲德尔站在父亲面前，脸上愤愤不平：“岛国那边传来消息，昂热与路安德已经死在爆炸中，父亲，是时候收回卡塞尔的所有权了。” 　　弗朗索瓦不动声色，他是秘党的长老之一，同时也是校董会里的一员，他总是这样，盘玩着念珠，不动声色地游走在校董会的几方势力间，鉴于加西亚家族庞大的炼金收藏，家族的地位十分稳固。 　　“你参与了？”弗朗索瓦问道，声音低沉而缓慢。 　　年轻人摇摇头：“当然没有，只是，岛国那边不一直是家族的合作伙伴吗，我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帮助。” 　　菲德尔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设想，岛国分部脱离秘党，昂热身死，家族便能乘势接管卡塞尔学院，更能借助岛国的渠道，加入更大的生意，甚至…… 　　“我们可以更进一步探索华夏混血种的秘密，父亲，您难道不心动吗？” 　　弗朗索瓦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他从未想过，原本聪慧的菲德尔在金钱的攻势下变成了一个蠢蛋，甚至要拉上家族陪葬。 　　“够了，蠢货！”他厉声喝道：“你以为我想让昂热死吗？” 　　菲尔德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父亲，那中恐怖的气势让他心中一惊。 　　“昂热才是秘党最大的依仗，没有他这个世界最强屠龙者，没有他和路安德的友谊，秘党远不可能达到今天的规模！” 　　“父亲……” 　　啪！ 　　枪声在房间中回荡，菲尔德话音未落，眉心处多了一个孔洞，弗朗索瓦挥挥手，站在黑暗中的保镖收好枪，走了过来。 　　“把他收拾好，找个地方埋……”弗朗索瓦沉默了一瞬，改口道：“算了，把头割掉，要是昂热回来了，就把他的脑袋送过去。” 　　“现在，我要去电话会议了，不要让人打扰我。” 第三百三十三章 岛国之殇 　　在昂热那富丽堂皇的校长办公室里，副校长尼古拉斯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投影出的校董会影像，秘党的电话会议正在召开。 　　作为一名技术人才，尼古拉斯和大多数炼金大师一样，十分讨厌各种各样的杂活，比如管理学校， 教授课程，以及和校董会的长老们开会。 　　“该死的，为什么去岛国的不是我。”尼古拉斯在心里抱怨着，指挥EVA把关于岛国的事项丢给了校董会的一帮老家伙，自己则抽着雪茄在旁边看戏。 　　岛国的资料被安德与昂热联手处理过，有关白王的部分一点不少， 但遮掩了路梨的身份，取而代之的是把楚桐与楚枫这对双胞胎推到了前台。 　　“圣骸， 圣杯，白王的血脉，神的复活，岛国还真藏了不少东西。”弗罗斯特·加图索冷笑道：“为何这些校董会一直都不知道？” 　　“昂热信不过你们，复活白王的方法很难有人不动心，”尼古拉斯解释道：“想要化身为龙的思想在混血种中可不少。” 　　听到尼古拉斯的话，弗罗斯特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那副严肃的面容拉下来，几乎能让小儿夜啼：“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先生，你是在质疑加图索家族对秘党的忠诚吗？” 　　“嗨，我可没说是谁。”尼古拉斯抽了口烟，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地说道：“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加图索家族的忠诚毋庸置疑，他们始终是奋战在屠龙一线的斗士。”旁边的校董出来打圆场：‘与其商量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处理岛国的混血种。” 　　混血种的世界里，对于龙族始终存在一定的分歧，有人想要侍奉龙族，有人想与龙和平共处， 而秘党在其中属于极端的一派，主张不放过任何龙族的屠龙政策。 　　要知道，龙族可是能化茧重生的，屠龙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真正的勇者才会愿意去做，或者说只有最愚蠢的混血种才会去做。 　　因此在很长时间内，秘党都不算兴盛，想要屠龙的勇者终归是少数，而秘党长老会，也就是校董会的成员，无疑也需要遵循这样原则，站在屠龙事业的第一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复活白王无疑挑战了这一底线，弗罗斯特知道，哪怕家族有些藏在暗处的小动作，但在明面上，也必须站出来说自己与龙族势不两立。 　　校董会的气氛并不凝重，这源于校董们对昂热与安德实力的自信， 从某种意义上说，最优秀的秘党成员都已经去了岛国， 如果他们没法阻挡白王，那秘党也只能暂避锋芒，提前启用那些避难所了。 　　“米国的太平洋舰队已经出动，正在前往岛国附近。”校董交流着自己的布置。 　　“搭载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射。” 　　“华夏人有什么反应？”一个校董问道。 　　“他们似乎更关注自己国内的情况，海上力量不足，但他们承诺会启用远程武器辅助，再加上路安德已经去了岛国，做到这种程度，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校董们讨论着，暗地里都在指示家族生意从岛国撤离，顺带观察情况，要是岛国还能从灾难里活下来，那么蛇岐八家的尸体就会成为这些校董家族们最甜美的大餐。 　　要是岛国沉了，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弗罗斯特没有提凯撒的事情，现在秘党领袖都在岛国拼命，自己要求家族继承人撤离未免有些太煞风景了，只是暗暗指示手下通知凯撒，让对方借机行事，遇到危险尽快撤离。 　　弗罗斯特不知道的是，在岛国的大街之上，另一位秘党校董的后代正陷入危机之中。 　　路明非被楚子航抗在背上，看着身后越聚越多的黑道们，哭丧着脸说道：“师兄，咱们这是犯天条了吗……” 　　“不，实际上我们现在成通缉犯了，”楚子航一边开枪还击，一边看着芬格尔发来的消息：“罪名是恐怖袭击，贩卖毒品，以及诱拐未成年人。” 　　“听起来糟透了，这三个罪名究竟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啊。”路明非此时还不忘吐槽。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远处铺天盖地的黑烟：“恐怖袭击。” 　　又指了指身后被击倒的蛇岐八家成员，从他们的衣兜里露出了白色的粉末：“贩卖毒品。” 　　最后楚子航看向伪装起来的路明非：“诱拐未成年人。” 　　“老妹可是比诺诺学姐还高，”路明非无语道：“在岛国里都能算御姐了吧。” 　　“但她没成年。”楚子航用一句话结束了对话，转过一道湾，他的眼神一动，在前方混乱的车流中，一支暴走族摩托车车队与慌乱的汽车相撞，各种花里胡哨的摩托配件散落一地，梳着古怪发型的暴走族在地上哀嚎着。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被抗在肩上的路明非欣喜地喊道：“零，樱，你们两个回来了！” 　　“后面人很多，警察和黑道都有，他们正在围堵我们。”零的话言简意赅，说出了几人现在的困境。 　　“会开摩托吗？”楚子航问道。 　　“会。”零认真地说道，一旁的矢吹樱也点点头。 　　楚子航将路明非放下，整理了下装备，对三人说道：“你们先走，我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 　　零将背着的火箭筒扔给楚子航，转身向着那摊东倒西歪的暴走族走去。 　　“你，把衣服脱了。”零对一个半瘫在路边的暴走族说道，对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零见对方迟疑，直接掏出枪来指着对方的脑袋： 　　“快点！” 　　对方连忙点点头，将身上那件带着尖刺与花纹的夹克脱了下来，零皱着眉头将夹克穿在身上，又随便捡了个头盔罩住脑袋。 　　旁边的路明非与矢吹樱也如法炮制，三个女孩（？）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了三个看不出面目的暴走族，零与路明非抢过一辆摩托车，矢吹樱也开着一辆在后头护送，一路向着羽田机场开去。 　　楚子航则在暴走族中抓出一人，那个家伙有着火红色的长发，已经在刚才的车祸中昏迷过去，楚子航将他架在摩托车后座上，向着另一条路开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精锐与孤儿 　　两辆摩托车穿过烟雾，在混乱的道路上风驰电掣，路明非靠在暴走族摩托那高耸的后座上，怀抱着零的腰，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抱歉，都是因为我……”他低声说道，虽然配上那副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零还是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娇小的女孩坐在与她身形并不相匹配的座位上，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轰鸣着向远处开去。 　　“没有关系，”零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很轻，但还是随着狂风吹入路明非的耳朵里：“等结束了，和我跳支舞吧。” 　　路明非愣了一下， 用力点点头：“没问题，你放心吧。” 　　此刻岛国东京，半个城市都陷入一片混乱中，滚滚黑烟熏得人们咳嗽连连，无数人都在向着城外跑去，只有两辆孤独的摩托车，开向黑烟深处。 　　羽田机场的位置正好被爆炸产生的黑烟包裹，随着几人继续前行，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周围的建筑破损不堪，地上也满是玻璃碎屑。 　　嘎吱……嗡…… 　　摩托在路上划出黑色的痕迹，歪歪斜斜地侧滑出去，零一只脚踏在地上，骨骼间隙发出如爆豆般的脆响，勉强止住了摩托滑行的态势。 　　她的摩托轮胎似乎漏气了，身后的矢吹樱见状只能停了下来。 　　“可不能让你们带走家主哦……”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黄金瞳在路明非模糊不清的视野中看起来是那样明显。 　　路明非环视一圈， 同样的黄金瞳出现在三人周围，在不知何时， 三人已经被包围了。 　　关东支部支部长明智阿须矢带着笑容从烟雾中走出，看着被关东支部成员围在中间的三个女孩，作为蛇岐八家的坏孩子，现在却承担着家族最重要的任务，这让阿须矢兴奋不已。 　　“卡塞尔的小家伙，不要抵抗了，乖乖把上衫家主交出来吧。”阿须矢晃动着手中的武士刀，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解剖零那娇小的身躯。 　　关东支部那些不良少年们缓缓围了上来，零将路明非护在身后，死死握住他的手，哪怕没有一句话，路明非还是明白了零的意思。 　　这场戏，自己必须接着演下去，只有他接着扮演成上杉家主上杉绘梨衣，降低关东支部众人的警惕，自己三人才有机会从这里突围。 　　这样想到，路明非连忙装出一副慌慌张张的委屈样子，躲在零的背后，一只手还拉着零的衣襟，看上去弱不禁风，高大的身体居然躲在了零的背后。 　　“让开吧， 女人，”明智阿须矢提刀直指零的面庞：“上杉家主必须回去。” 　　零带着头盔，穿着一身过大的夹克，遮盖住身下穿的防弹衣，她挡在路明非面前，小小的身躯就像一堵高墙，坚定而沉默。 　　“看起来没法谈了。”阿须矢叹了口气，伸手向上，比了个手势，隐藏在暗处的关东支部成员带着嗜血的微笑，扣下了扳机。 　　嘣！ 　　子弹出膛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突兀，明智阿须矢微笑着，等待零被狙击枪打出的子弹撕成碎片，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傲的微笑变成了恼怒，随后又变为了惊愕。 　　叮！ 　　“小心！”明智阿须矢抽飞一道从暗处飞来的玻璃碎片，那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越过零，看向躲在后面的矢吹樱，对方带着头盔，手背在身后。 　　不知何时，在这片废墟之上吹起了让人几乎感受不到的微风，四散的玻璃碎片乘着风飞舞，透明的碎片化为最尖锐的刀刃，刺入上方狙击手的脖子。 　　“你们走，我拦住他们。”矢吹樱把零与路明非推向自己的摩托车，而阿须矢已经提刀冲了上来，手上的武士刀闪着寒光，如同恶魔露出的微笑： 　　“你们想往哪走！” 　　就在这时，零的身体向后靠去，路明非的手从她的肋下穿出，握住了女孩挂在胸前的突击步枪，在那一刻，路明非好像回到了学院的靶场，那纷乱的心冷静下来， 　　握紧， 　　瞄准， 　　扣动扳机！ 　　子弹从枪口飞出，带着火焰击中了明智阿须矢那双冷酷的眼睛，又旋转着从他的后脑穿出，将后脑的头盖骨撕开一块，爆开一团白中混着红色的混合物，在破破烂烂的地面山撒了一地。 　　阿须矢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任保持着前冲的驱使，倒在地上滑行出红色的血痕，手指前伸，武士刀掉在地上，原本英俊的身姿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三人的杀手锏并非零或者矢吹樱，而是一直躲在后面的路明非。 　　“什么嘛，我打得还挺准的。”路明非低声说道，放下枪带着零坐上了摩托。 　　矢吹樱的身体与他交错而过，路明非回头，矢吹樱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在他的耳边说道：“一点小事，我很快就会过来，别担心。” 　　三人的载具只剩一辆，暴走族的摩托不是印度改装的，没法装下三个人，路明非只能强迫自己转过头去，只是交代道：“小心，如果不行，就先跑。” 　　关东支部的专员们此时反应了过来，由于支部长的影响，这帮家伙也是冷兵器的爱好者，但强大的言灵与体魄让他们哪怕面对枪械也不会畏惧。 　　一个满脸横肉的肌肉大汉堵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手上拿着一把满是锯齿的大刀，他最喜欢看着敌人在他刀下碎尸万段的样子。 　　但路明非会告诉他，什么叫做： 　　时代变了！ 　　大汉快速移动着，希望能干扰路明非的判断，但这注定是徒劳的，哪怕在卡塞尔学院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路明非的枪法也可以排在最前列。 　　子弹如鬼魅般从大汉的眼中钻入，在后脑炸出血雾，零开着摩托从他的身上碾过，黑色的车胎痕迹好像在嘲讽着对方的愚蠢。 　　见到无法阻拦零的关东支部成员纷纷看向了留在中间的矢吹樱，这些家伙从来没想过曾经那个装备室的女孩居然拥有这样的力量。 　　和三岁就开始杀人，在混乱的中东生活了十余年的矢吹樱相比，这些关东支部的精锐是那样幼稚，又那样脆弱。 　　那些嗜血的欲望不过是他们遮掩脆弱的保护伞，现在，是时候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精锐了。 　　风吹起碎片，在昏暗的黑烟中，好不起眼的玻璃片，也会是致命的刀刃。 　　樱消失在烟雾中，一场杀戮，开始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木屐与皮鞋 　　虽然暴走族的摩托带着怪模怪样，夸张至极的装饰品，那些闪烁着各色灯光的配件也让人眼花缭乱，但其速度是毋庸置疑地快。 　　身下的摩托发出轰鸣，改装过后的车辆在零的手里飙到了足以让警察出动的高速，身旁的楼宇飞速略过，劲风疾驰间， 路明非只能低下头暂避锋芒。 　　前方的路面逐渐变得混乱起来，翻倒的汽车，杂乱无章的落石，还有歪曲倒塌的路灯都成了他们前进路上的障碍。 　　躲过乱石，越过汽车，飞过歪歪倒倒的路灯柱， 周边的路旁开始出现慌乱的行人，各式各样的话语汇聚成混沌的大杂烩，让人晕头转向。 　　“真是， 有够夸张的。“路明非暗暗咂舌，现在还是大一新生的他可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或者说，哪怕久经沙场的执行部老手，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爆炸让东京的交通系统陷入了瘫痪之中，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岛国人都居住在此，庞大的交通系统每到通勤时刻，便会被蜂拥而至的上班族们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 　　哪怕当爆炸发生时，还不是上班族通勤最多的时候，但在东京的人口密度加持下，这次爆炸造成的影响恐怕不会亚于当年的911。 　　直到此时，路明非才反应过来，爆炸冒出的黑烟似乎并不正常，相比普通的烟尘， 似乎更加持久， 现在的东京被诡异的黑雾包裹， 自己的视野越来越差，在这太阳初生的清晨，东京却宛如黄昏，太阳被遮蔽，人心也蒙上阴霾。 　　摩托的轰鸣中，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路明非甚至感到了一种异样的眩晕，周围的道路陌生而诡异，东京高耸入云的大楼铺天盖地地向他压来，一种古怪的烦闷缠住了他的胸口，让他呼吸粗重。 　　“哥哥，哥哥……”小魔鬼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在他的耳边想起，他不是说自己去度假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小心……他回来了……祂回来了……”小魔鬼的声音有些出乎意料的慌乱，路明非好像看到那一直彬彬有礼的孩子露出恐惧的神情，想要拉走他。 　　零沉默着加快了车速，告诉带来的风让路明非好受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黑烟在高空中扭曲成不同的形状， 就像黑王的翼膜，遮天蔽日，阴影之下只有死亡。 　　“邦……邦……邦……” 　　诡异的梆子声从街旁的喇叭中传出，一下又一下好像打在路明非的胸膛，他感觉大脑如刀割般疼痛，太阳穴在梆子声中跳着狂乱的舞蹈，有某种东西好像要从他的脑中分离出去。 　　他抱住前面的零，却发觉她也在颤抖着，车子在地面上摇摇摆摆，跳着疯狂的舞蹈。 　　飞驰的摩托撞在前方的灯柱上，随之而来的失重感告诉路明非他正翻滚着向前飞，但他的心中没有慌乱，没有紧张，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连自我也随之沉入深海，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身前的女孩，在接下来的碰撞中护住对方。 　　啪，嘎…… 　　路明非的后背撞在地上，滑行着与地面摩擦，后背的衣物被磨破，露出其下被磨破的皮肤与翻起的血肉，手上那青铜的手镯闪烁片刻，伤口被重新遮掩，化为女孩白嫩的肌肤。 　　“咯，咯咯……”牙齿碰撞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近在咫尺，究竟是自己在颤抖，还是零在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尖叫，路明非不知道，但这都不重要了。 　　路明非的视线开始变得昏暗，天空中涌动的乌云压下来，迷茫了他的眼睛，一双皮鞋踩着地上的碎石，走向路明非两人。 　　路明非转动变得僵硬的脖子，看向上方，那人的面孔藏在一顶圆礼帽下，什么都看不清出，只有那炽热的黄金瞳冲破黑暗，映入路明非心中。 　　“终于见到你了，ξ号实验体，赫尔佐格博士还真是制造出了完美的圣杯。”男人的声音沙哑，英语含糊不清，如同锯子划拉着钢管，在火星迸射中传出的尖叫。 　　哒……哒……哒 　　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路明非勉强睁开的眼睛前多了一双木屐，链接着木屐的是一双枯瘦的腿，一个明显带着岛国口音的声音从上向下传来： 　　“这就是圣杯吗，看起来很普通，要我说，还是π号实验体更加合适。” 　　皮鞋轻微摩擦了一下地面，不耐烦地说道：“你这蠢货，白王可是雌性，怎么能使用雄性的圣杯复活，我们等待了二十年，不就为了完美的仪式吗？” 　　木屐闻言踩着地面，有些窘迫：“老夫自然知道，但她这幅样子，能有成为圣杯的资格吗？” 　　“不要被表象迷惑，相信我，要不是烟雾中的特殊成分，我们绝对拿不下这个小姑娘，不要小看皇的力量。” 　　“你说是吧，蕾娜塔……”皮鞋踏在零的脑袋上，将她从路明非怀中踢开：“当年黑天鹅港的余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邦达列夫那家伙真是失败啊。” 　　“嘎……呜……”路明非从牙缝中传出野兽般的呜咽，拼了命地想要驱动肢体，但在那诡异的梆子声中，他的一切都消失殆尽，只看到上方两个带着防毒面具的身影，视线从清晰到模糊，最后只变成了一团黑暗。 　　零倒在路边，皮鞋与木屐都没有理她这个曾经的实验废品，木屐颤抖着抱住昏过去的路明非，筹备了无数年月，计划终于可以进行了。 　　此刻，原本平静下来的地面震动起来，墙面龟裂，露出其后的砖石，皮鞋拍拍手，带着手套的双手发出沉闷的鼓掌声。 　　“终于好了，看起来你们岛国人的技术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犬子在机械方面有些造诣，”木屐啪嗒啪嗒地走着：“虽然天赋比不上我，但勉强能用。” 　　皮鞋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按动藏在衣领处的通讯器：“释放我们的小家伙们吧，给那些高高在上的秘党混蛋，添点小麻烦。” 　　此刻，蛇岐八家修筑的地下交通设施中，无数的死侍正涌动着，他们嗅到了外界人类的香味，他们很饿…… 　　他们渴望进食！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各自的战斗 　　东京北部，一片住宅区中，有一栋安静而宽阔的老式宅子，有着岛国庭院标志性的枯山水和打理得十分用心的盆栽。 　　原本正常的植物在铁丝与花盆的作用下，变得歪曲而矮小，一如这栋房子中的人，在经年累月非人道的训练下，变得冷漠而无情。 　　这里是风魔家的忍者训练场，这些蛇岐八家的杀手才是整个岛国最致命的人，但在东京陷入慌乱，蛇岐八家群龙无首之时，风魔家却没有站出来。 　　因为他们，正在面对更可怕的敌人。 　　风魔正一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每一下挥刀都是一种折磨，带来肌肉的撕裂，如同将自己千刀万剐。 　　而可悲的是，他根本找不到敌人在何处，只能像最弱小的道场小鬼一样，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 　　这不是忍者的做法，正一想到，师傅要是看到一定会让我从基本功开始重新练起吧。 　　乱挥的刀似乎打到了什么柔软的事物，正一颤抖了一下， 　　我，打败他了？ 　　…… 　　怎么可能…… 　　这……是梦啊！ 　　酒德麻衣自正一身后出现，一记手刀打晕了自己这位不曾见过的小师弟，在她身后，是无数倒在地上的风魔家忍者。 　　“这样他们就不会碍事了……”酒德麻衣继续像内走去，久经训练后的忍者能收敛自己的脚步声，明明她走在那里，却没有一丝声音。 　　但安静的，不仅有她的脚步声。 　　突兀地，酒德麻衣那柔软的腰身向后弯曲下来，身前的木板墙上瞬间多了三个深深钉入的四角镖，三个飞镖排成一列，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 　　忍者的战斗以寂静开始，最好也从寂静结束。 　　这是酒德麻衣在岛国学到的，少数有点用的事情。 　　如果有人旁观这场战斗，他们一定会摸不着头脑，这条位于宅邸地下的走廊中，看似空无一人，但却墙壁上却时不时出现飞镖与刀痕，仿佛两头无形的厉鬼，在这昏暗的地下交战。 　　这便是忍者的战斗，看起来如同深不见底的山间幽潭，但在 　　刀剑碰撞，拳脚相交，从身体各处射出的暗器，与那些靠着特殊药物才能施展的禁术，这是风魔家最杰出的两位忍者间的战斗。 　　但这样的战斗，非常忍者，却又违背的忍者之道。 　　原本的忍者，就是一群被专门培养的刺客，直到混血种注意到了那些凡人，并把忍者的训练体系纳入家族中，才有了风魔家这样专职刺杀的混血种。 　　忍者进行任务，应该一击必杀，但现在战斗的两人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们太相似了，感觉就像与镜子中的自己战斗，一时间僵持不下。 　　而在风魔家中，只有一个人能给酒德麻衣这样的压力： 　　风魔家主，风魔小次郎！ 　　如果路明非在这里，他一定会吐槽：“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但有些人可等不了那么久了，酒德麻衣带着的耳机中传来苏恩曦焦急的呼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电子的杂音，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太慢了啊，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在那一瞬间，原本沉闷的地下通道刮起了旋风，酒德麻衣那姣好的身材从黑暗中显现，但气势却完全不同。 　　风魔小次郎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面前的女孩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这让他有些迟疑，旋即，他看到了，那出现在女孩身后的虚影。 　　那东西看起来是那样渺小，却又那样伟大。 　　是人？ 　　是龙？ 　　还是……神？ 　　但风魔小次郎已经没法思考了，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于女孩吐出的龙文中凝固，化作华美的琥珀，将他束缚于其中，那凝胶状的空气顺着他的鼻孔与嘴巴钻入身体内部，将他的肺撑开，掐断了风魔小次郎最后的希望。 　　“怎么会，她的言灵，不是冥照吗？……”这是风魔小次郎最后想到的事情。 　　老板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来，似乎有些虚弱：“你心软了，我的女孩，耽误了太多不必要的时间。” 　　“抱歉boss，下次不会了。”酒德麻衣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我这就去完成您的任务。” 　　一架小型直升机已经停在了风魔家的花园内，苏恩曦坐在座位上，脸蛋上挂满汗珠，现在东京的空域状况很糟糕，到处都是烟雾，她能把直升机开到位完全是运气好。 　　“长腿妞，快点过来换班……”苏恩曦瘫在座位上，懒洋洋地说道，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我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肯定是酒喝多了。” 　　酒德麻衣没说话，转生从直升机后座拿出两幅防毒面具，将一副怼在苏恩曦脸上，又粗暴地把她抱起来丢到副驾驶座位上，自己则坐在驾驶室里，启动了直升机。 　　“这烟雾不对劲，但应该不致命，你带上面具缓一下，剩下等任务结束再说。”酒德麻衣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话里话外却都透露着对自己这个老搭档的关心。 　　苏恩曦露出一丝笑容，带上防毒面具说道：“是镇定剂，还有一定的致幻效果，真糟糕，我化学可不算好。” 　　直升机飞了起来，旁边是那如同黑墙般的浓郁烟雾，遮蔽着大半个东京，人们在其中挣扎，在其中尖叫，最后陷入无可抵挡的睡眠之中。 　　那黑雾扭曲成古怪的笑脸，从天上看好似邪恶的古神，将他们那扭曲而诡谲的面容投影在大地之上，呼唤着凡人入梦相见。 　　“真是糟透了，”苏恩曦强撑着眼皮，与酒德麻衣聊着天：“我们的小白兔被人绑架了，大半个东京都吸入麻醉气体，这是什么垃圾特摄片的结局吗？” 　　“接下来怪兽应该出来了吧，会是哥斯拉还是摩斯拉呢？”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话，身子陡然僵硬了一下，好像在身后看到了什么，兴奋地大叫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 　　“龙，长腿妞，你看，金色的龙！”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圣骸与痔疮 　　在爆炸发生的那个瞬间，远在东京郊区的猛鬼会驻地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彩，五个身形各异的人突兀地出现在其中，然后噼里啪啦地砸成一团。 　　“该死的，安德，你的传送还是这么糟糕。”昂热从底下爬出来，，身上珍贵的西装变得皱皱巴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与优雅。 　　犬山贺被压在最是悔恨。 　　“别说这些了，我果然和岛国五行犯冲，”安德从上杉越身上下来，将完好无损的路梨放在地上，少有地正经起来：“看起来对方很嚣张啊，昂热，那家伙你认识吗？” 　　昂热咧开嘴，露出轻松的笑：“那样的家伙，我当年干掉了不知道多少个，哪里可能记得过来。” 　　“这样吗，这算什么，轴心国大战同盟国，二战复刻？”安德低声吐槽道。 　　“要是那样我们想结束战斗，得先把东京砸成废墟，然后再去引爆两颗核弹才行了。”昂热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要我去给装备部打电话吗？” 　　“诶诶诶，现在你又来了，”安德无奈道：“之前谁劝我不要搞事的来着。” 　　就在这时，某种东西从安德的感知中传来，那被放置已久的陷阱终于被人触动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冲刺的时间了。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安德缓缓开口：“我在明非的炼金装备上留了个后门，能够让其中的活灵发出求救信号，现在，那个信号被触动了。” 　　“那个孩子被抓走了吗？”上杉越反应了过来：“圣杯被抓走，代表仪式的条件已经成熟，他们已经找到圣骸了吗。 　　“哥哥出事了？”路梨在一旁小声问道：“会死吗……” 　　安德站定解释道：“按照我收集到的资料，圣骸实际上是个类似异形里抱脸虫一样的东西。” 　　下方一群平均年龄八十岁以上的大爷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安德，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好吧，你们难道不看这种电影的吗？”安德无奈道。 　　“不感兴趣，你知道我更喜欢印第安纳·琼斯”这是昂热。 　　“我不喜欢那种B级片。”这是上杉越。 　　“家族没有那方面的声音，特摄片倒是拍过。”这是犬山贺。 　　“我知道，就是这样子的东西。”这是雀跃的路梨，她用火焰在上方画出了歪歪斜斜的抱脸虫图像，安德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运作的，但大致的情况是它会从圣杯的尾椎处钻入，然后对其身体进行改造，然后白王就此诞生！” 　　“听上去这玩意应该改名叫抱尻虫。”上杉越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好像比圣骸要好听些。” 　　“嗨，别开黄腔，”安德制止道：“如果我们去得及时，那么或许能阻止明非被圣骸寄生，要是来不及的话……” 　　“他会死，还是会变成怪物？”昂热推了推眼镜问道。 　　安德摊摊手：“都不是，明非那孩子大概会在圣骸的钻入下，得上严重的痔疮，并伴有肛瘘和组织增生吧。” 　　气氛沉默了一秒，年轻的路梨喃喃自语道：“原来痔疮是这么恐怖的事情吗……” 　　上杉越无奈地捂住路梨的耳朵：“说好不开黄腔的呢？” 　　“我说的是事实，那小子可没那么容易被寄生。”安德摊摊手，显然对路明非的生命力十分自信：“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然年纪轻轻得痔疮是很麻烦的。” 　　“犬山家的小子，现在该你出马了，”安德指向躲在一旁的犬山贺：“现在蛇岐八家需要一个领头人，东京的问题也需要人去解决。” 　　“所有……再次回归家族，去带领岛国的混血种以血赎罪吧！” 　　犬山贺抬起了头颅，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与年纪不符的冲动，他转头看向昂热：“老师，我……” 　　“或许安德那家伙说得对，我没有教好你，”昂热别过头，将手中的折刀放进衣兜里：“……别死了，我还等着和你喝酒。” 　　安德拍拍昂热的肩膀，抓住犬山贺的脑袋说道：“那么……祝你好运。” 　　一阵闪光后，犬山贺被传送不见，安德则转头看向剩余的三人：“现在，咱们四个，就得去解决另外的问题了，准备好去面对最强大的龙王了吗？” 　　“求之不得” 　　“好吧，我尽力……” 　　“加油” 　　下一刻，昂热与路梨坐在安德龙形态的背上，上杉越则被安德抓在手里，那黄铜色的巨龙在昏暗的阳光中闪烁着金属的光芒，随后又逐渐变得透明。 　　“你可没告诉我，你还是头龙……”上杉越看着安德的形态哑口无言。 　　隐形的巨龙腾空而起，双翼带来魔法的气流，将安德升上天空，而他变得低沉的声音也传入上杉越的耳朵里： 　　“我当然是龙，但不是这个世界的龙，不然你的血统早就被唤醒了。” 　　上杉越知道，安德所言非虚，他是最接近龙的混血种，体内的龙血高到一种恐怖的地步，但面对安德，他却没有一丝的异样情绪，那些来自白王的血脉好像沉睡了一般，平静而安全。 　　“这算什么，异世界穿越？”上杉越说出了一个对于他来说非常陌生的词汇，来自一个吃不起饭的轻小说家，当时上杉越请了他一碗拉面，听他讲述了自己那不成功的作品。 　　大致是个死宅穿越到奇幻世界开后宫之类的东西，那个作家满口上杉越听不懂的英文单词，直到吃完那家伙三碗面，上杉越也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种事情，人老心不老哈。”安德调笑道：“差不多吧，记得不要说出去，毕竟你们这个世界的龙，都很嫉妒我有这样完美的躯体呢。” 　　这当然是安德自夸的话，不过相比与龙族那带着人工色彩的身体，安德还是更喜欢他自然的肉身，起码自己不会人格分裂，然后吧别人的身子嫁接在自己脑袋上。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八岐大蛇 　　富士山中，宫本志雄喘息着，手捂着腰部的伤口，眼中却迸射出璀璨的光芒。 　　在经历了一周风餐露宿的日子后，他终于找到了藏骸之井的所在，这处富士山中的遗迹，残存着部分龙的痕迹， 而更多的，是人类科技残留的碎片。 　　没错，在宫本志雄找到这里前，便有人已经捷足先登，抢先一步霸占了藏骸之井。 　　当宫本志雄信心满满地带着家族精锐钻开通道时，他们见到了那隐藏在富士山最深处的秘密。 　　在被钻开的岩层下，是一处有着明显人工痕迹的洞穴， 一口深潭位于洞穴中央，其中的潭水不时波动着，自上方滑轮延伸出的铁链深入潭水内，隐没与潭水的阴影中 　　在洞穴的其他位置，无数死侍正在游荡着，他们的嘴唇与眼皮被人以线缝合在一起，明明看不见任何事物，但身体却在以一种固定的节奏移动。 　　一种诡异的梆子声在隧道里回荡着，在声音的驱动下，死侍们干瘦的身体如同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在那一声声梆子中僵硬而缓慢地移动着，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动作。 　　几头死侍拉动铁链，铁链带着难听的声音上升，露出被拉起的事物，在铁链末端，链接着有如船锚一般的物体，几条白色鳗鱼一般的物种盘踞在“船锚”之上，它们有着惨白而滑溜溜的皮肤， 在洞穴中因黑暗而变得模糊的眼睛， 与一口十分显眼的，如匕首一般的长牙。 　　“鬼齿龙蝰……”宫本志雄瞳孔微缩，作为卡塞尔的优秀学生，他当然听过这种鱼类的恶名，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大？” 　　一般的鬼齿龙蝰，大概只有拇指或者食指大小，这样的体型会让它永远处于恐怖的饥饿之中，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不断进食，不断撕咬那些罪人的身体。 　　但那些死侍拉出的鬼齿龙蝰，分明长到了普通带鱼的大小，白色的身体懒洋洋地挪动着，失去了鬼齿龙蝰应有的凶性。 　　死侍将鬼齿龙蝰取下，转身走到一台巨大的奇怪机器前，将鬼齿龙蝰丢入上方的送料口，下面的死侍便摇动巨大的手柄，在机械的转动声中，黑色的液体从机器中流出，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液体从水槽一路流过， 随着一道道或是自动， 或是死侍手动的工序，逐渐变得干净起来，变成了一种类似石油般粘稠的液体，带着一种纯净的黑色，如同无星的黑夜般深邃。 　　那黑色的液体被分装入小型的广口瓶中，带上软木塞，封装在一起。 　　一切看起来是那样地井然有序，哪怕位于富士山的岩洞中，宫本志雄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座管理完善的无人工厂。 　　以死侍血肉铸成的恐怖工厂。 　　但这一切和宫本志雄全无关系，挥手之间，震撼弹从上方丢下，强烈的爆炸扰乱了死侍群的感知，蛇岐八家的精锐们一跃而下，手中的步枪子弹倾斜而出，在洞穴中掀起一阵金属风暴。 　　这些死侍的战斗能力很弱，枯瘦的手臂没有力量，战斗起来如同稚嫩的孩童，面对蛇岐八家的武力，只会打着王八拳还击。 　　这样的对抗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只是一场无聊的屠杀。 　　不多时，宫本志雄站在被死侍鲜血沾湿的地面上，望向那口深潭，现场的气氛很安静，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宫本志雄自己改装过的探测器被放入水潭内，随着探测器缓缓下潜，负责侦查的专员像个娘们一样尖叫起来： 　　“八个！八岐大蛇！” 　　闻言，宫本志雄推开那个专员，看向模糊不清的屏幕，上面是探测器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在一片昏暗的潭水下，有着一个如山般庞大的怪影。 　　那八个如蛇样的头颅漂浮在水中，下方链接着一个与头颅相比非常渺小的身体，就像把成年人的脑袋接在小猫身上那样不协调。 　　“凑近一点，再近一点。”宫本志雄屏住呼吸，亲自操纵着探测器向前，企图更接近那如神一般的事物。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八岐大蛇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探测器传来的画面一闪而逝，变为了无信号的花屏。 　　“该死，祂发现我们了，准备战斗！” 　　地面晃动起来，那翻涌的潭水中跳出无数如身体粗长的鬼齿龙蝰，在干涸的地面上跳动着，原本狭窄的潭水缓缓蔓延，每一个专员都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最先钻出的，是一个覆盖着白色鳞片的蛇形头颅，那蛇形头颅的顶上，有着短小的凸起，似乎这条怪蛇即将化龙。 　　接着，是第二个头颅，第三个头颅…… 　　八个头颅将整个洞穴挤得满满当当，互相挤压着，扭曲成一团，但八双眼睛，十六只竖瞳却都盯着面前渺小的人类，没人知道这个，或者说这群生物在想什么，但也没人想知道。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呆在水里面。“宫本志雄看着八岐大蛇那短小的下身，喃喃自语道：”因为头颅与身体不成比例，所以在陆地上会很痛苦，只能借由水的浮力缓解。” 　　“家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身旁的专员提醒道：”这可是曾经的神明啊。” 　　“是啊，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但在死前能看到这样古怪的生物，也不妄活这一场了，“宫本志雄定了定神，挥手喝道：”诸君，出击！” 　　接下来的战斗，宛如一场梦境，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身穿黑色制服的专员与白色鳞片的大蛇冲撞在一起，搅和成混乱的太极图，子弹飞舞着，有的被鳞片弹飞，更多的钻入大蛇的皮下，撕裂祂的血肉。 　　那八个如山般的头颅挥舞着，最朴实的蛮力让洞穴中的精锐们损伤严重，石屑飞溅，洋气尘土，最后尘土与血肉混合，变成一地烂泥。 　　当宫本志雄回过神来，周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八岐大蛇的尸体前，腹部似乎被飞溅的碎石刮伤，疼痛却被兴奋的神经抑制。 　　“做得不错，臭小子！”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后是枪械的爆响 　　“然后，再见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圣餐 　　此刻，富士山上，宫本志雄连夜挖出的空洞中，白色的八岐大蛇倒在地上，身旁是死伤惨重的蛇岐八家专员，宫本志雄转过头去，血从他的口中涌出， 眼里是惊讶与悲伤。 　　“父亲……”他张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胸口的剧痛让他再也无力说出任何话语，所有的责备，所有的倾诉，只化作一声听不见的叹息。 　　那日， 宫本家主宫本志雄死于其父，宫本彻也，之手。 　　“真狠心啊，那家伙不是你的孩子吗？”宫本彻也旁，一个穿着第三德国军服的男人发问道。 　　“四大君王不也是黑王的孩子吗？”宫本彻也取下防毒面具，对那人说道：“孩子对父亲的反叛，无论何时都不会少，老夫只能提前出手，永绝后患了。” 　　旁边那个穿着第三德国军服的男人抱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听到宫本彻也这样说，将手中的女孩放到他的怀中，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很爱我的孩子，甚至乐意与她融为一体。” 　　说着，男人拉开那件胸口鼓起的军服，婴儿的啼哭声瞬间在洞穴中爆发，男人惨白的皮肤上，粘合着一颗婴儿的头颅，那无毛而干枯的小脑袋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啼哭， 让宫本彻也苍老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孩子，是个畸形儿， 我只能将她与我的器官连接在一起，让她勉强活了下来，”男人摘下脸上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如同树皮一般干枯的脸颊，灰色的头发拧成几股，稀稀拉拉地搭在头皮上。 　　他伸出像鸟爪般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与他连为一体的婴儿脸颊，婴儿的啼哭逐渐消失，那张小脸上浮现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后便沉沉睡去。 　　“呵，我可不管这些，等了五十年，我们终于等到圣杯成熟，今天，我便会成为神。”宫本彻也转过头去，不在看男人扭曲的肉体：“汉斯先生，请见证我的飞升吧。” 　　“我还以为你会多等一会，龙脉的产出对于蛇岐八家很重要不是吗？”汉斯微微笑着，退开到一边，眼睛却注视着八岐大蛇腹部隐藏起来的咬痕。 　　“用能吞噬八岐大蛇血肉的鬼齿龙蝰作为中介， 富集八岐大蛇体内的龙血，随后捕捞鬼齿龙蝰进行提炼，化为真正的进化药，真是天才般的设计。”汉斯摇晃着细长的脖子，眯着眼睛分析道。 　　“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汉斯先生，家族每年都要消耗大量的残次品，作为八岐大蛇的养料。”宫本彻也的脸上多了几分骄傲：“用饥饿使混血种的龙血最大化，随后丢入河中喂食鬼齿龙蝰，那些鱼又会被八岐大蛇吞噬，以此不断循环。” 　　“既是捕食者，又是被捕食者，龙族的生态永远那么令人着迷。”汉斯称赞道：“我能不能问问，你们筹划这一切花了多久？” 　　“八十年，从在华夏拿到提炼龙脉的方法后，家族就开始了筹备，我们花了五十年寻找高天原，十年准备基础的物资，十年等待圣骸的成熟，最后十年我们终于有了源源不断的龙脉。”宫本彻也十分骄傲：“而这一切，都是鄙人天才般的设想。” 　　汉斯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知道单凭宫本彻也一个人远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但他没有点破老人的虚荣，而是指着八岐大蛇说道： 　　“宫本先生，我已经没有疑惑，是时候开始仪式了。” 　　宫本彻也知道，面前这个叫汉斯的男人并不值得信任，但只要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他便能篡夺神明的力量，那时一切的怀疑，一切的阻碍都将烟消云散。 　　将儿子宫本志雄的尸体提到一边，宫本彻也将怀中的女孩放在地上，八岐大蛇那短小的下半身蠕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宫本彻也抓住八岐大蛇尖锐的尾部，拿出一把小刀将尾骨割了下来，八岐大蛇的尾骨呈现出剑的形状，锋锐无双，在过去，它还有一个名字： 　　天从云剑！ 　　宫本彻也轻轻挥舞天从云剑，割开八岐大蛇那不断在扭动的腹部，一道白影自腹中窜出，划过他的脸颊，一往无前地朝着躺在地上的女孩扑过去。 　　白王的圣骸出乎意料的丑陋，如同昆虫与棘皮动物的混合体，任何喜爱怪物的艺术家见到它的一瞬间都会惭愧于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白色的胶质外皮，数根蠕动的节肢，在摆动间就来到了女孩身旁，急不可耐地冲向女孩的尾椎处，它的使命便是让白王重获新生。 　　现在，千百年过去，圣骸终于能完成他的使命了。 　　“已经急不可耐了吗？”宫本彻也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孩：“圣杯与圣骸合二为一，真正的皇就在今天诞生于此。” 　　说着，宫本彻也拿出了一套专门准备的设备，走到了女孩身旁：“而我，要篡夺神的权柄。” 　　不知何时，汉斯已经站到了八岐大蛇旁边，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真觉得，靠输血就能获得龙族的力量吗？” 　　“闭嘴凡人，”宫本彻也的呼吸粗重，眼中满是因激动而出现的血丝：“我的猜想是完美的，白王是特殊的存在，祂和其他龙王是不同的。” 　　在宫本彻也看来，血液中蕴含着龙族最深处的秘密，在圣杯与圣骸融合之时，便是白王最脆弱的时候，只要自己将白王的血液输入体内，将自己换血，便能获得白王的力量。 　　十字教中，有一种叫做圣餐的礼仪，人们分食代表圣子之血的葡萄酒与代表其肉体的面饼，以此来纪念圣子的牺牲。 　　而那盛着葡萄酒的容器，便是圣杯。 　　现在，宫本彻也便要执行圣餐礼，将圣杯中娇艳欲滴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在疯狂的科学中，晋升为神明。 　　但这一切，在旁边的汉斯看来，只不过是愚蠢的尝试，他摇摇头，岛国过了几十年都没变过，他们还是那么喜欢…… 　　赌国运。 第三百四十章 再见绘梨衣 　　在一片漆黑中，路明非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混沌的灰色，恍如世界天地未分时的场景。 　　路明非在恍惚中前行，面前的世界布满轻薄的云雾， 他们调皮地拂过路明非赤裸的肌肤，留下些许的湿润，却更加加重了路明非的恐慌。 　　慢走很快变成了快跑，路明非的脚被生硬的地板硌得生疼，他喘息着，跌跌撞撞地跑向未知的方向。 　　在一片灰雾中，有某种东西在呼唤着他。 　　机器运作的嘎吱声从面前的薄雾中传来，不知何时， 一扇装饰华丽的大门矗立在路明非面前， 大门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家属院里的那个电影场。 　　那电影院有些年头了，有扇包着皮革的大门，上面有着用塑料做成的门钉，站在大门口，能感受到电影院里吹出来的冷风，伴着皮革散发出的胶皮味道。 　　现在路明非站在这扇相似的大门前，将手轻轻搭在门上，门上填充的海绵带来软乎乎的手感，让他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推开门的刹那，房间内的冷风瞬间挂过他鬓角的头发，那冷冰冰的感觉让他好受不少，和他想的一样，大门内，是一个电影院。 　　放映机投出的影像在放映厅的幕布上孤独而麻木地播放着，大厅中静悄悄的，黑暗的房间中只有走廊上的线条发出蓝色的荧光。 　　路明非拾级而上， 静悄悄的电影院中空无一人， 只有电影在沉默地播放着。 　　“哥哥，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 　　路明非抬起头，在放映厅的最后一排，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悄然出现，小魔鬼冲着路明非挥了挥手，就像一个熟识的好朋友。 　　他小小的身子缩在放映厅的座椅里，右手拿着一桶爆米花，坐没坐相地瘫在那里，脸上带着幼稚而阳光的笑容。 　　就像假的一样。 　　路明非这样想到，但他还是坐在了小魔鬼身边，转过头，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庞： 　　“我……” 　　“嘘……电影要开始了，不要说话。”小魔鬼拿起一粒黄白色的焦糖爆米花，塞进路明非嘴里，爆米花很甜，让他有些口舌发干。 　　“什么电影？”路明非看向大屏幕，上面已经出现了熟悉的龙标。 　　小魔鬼笑了，路明非第一次发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还有点可爱， 但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困扰： 　　“这部电影叫《再见，绘梨衣》， 哥哥，你会喜欢这部电影的。” 　　电影的幕布上播放出黑白色的画面，带着老电影特有的划痕，而开头便是一张熟悉的脸。 　　路明非自己的脸。 　　镜头直接怼在路明非的脸上，随后逐渐拉远，显现出他的全身，这样的拍摄手法路明非很熟悉，在他经常看过的电影中时常出现。 　　“怎么感觉像A……” 　　路明非的嘴被身旁的小魔鬼堵住了，对方仍然笑着，脸上却多了几道黑线，一字一顿地说道：“哥哥，安静……看电影好吗？” 　　路明非瞬间举手头像，乖巧地做好，眼睛又回到了屏幕之上。 　　电影的开头很乏味，这部片子似乎是默片，没有声音，画质也很低，朦朦胧胧间倒是很对路明非的胃口。 　　和大多数电影一样，电影开头也始于一次偶然，路明非和楚子航与凯撒意外前往岛国，见到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源稚生，前往日本海沟探寻传说中的高天原。 　　“楚桐大哥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路明非想到：“真有小鬼子那种一板一眼的味道了。” 　　电影继续进行着，路明非的小队高天原经历了意外，同时岛国分部反水，将三人打为通缉犯，无奈，孤立无援的三人只能去牛郎店打工讨生活。 　　看着电影里浓妆艳抹的凯撒老大，路明非脚趾都扣紧了，舌头在口腔里不断翻涌着，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没有把话说出口。 　　但接下来的剧情就让路明非有些忍不住了。 　　在之后的时间里，路明非结识了上杉家主上杉绘梨衣，两人相识相恋，关系既像恋人，又像挚友，路明非带着上杉绘梨衣游览着她不曾见过的东京风光，屏幕上的两人看起来是那样天真无邪。 　　而上杉绘梨衣的形象不出意外就是自己的老妹路梨，如果是这样路明非也还能接受。 　　但唯一的问题是他最近都扮成了路梨的样子，看着屏幕上两个青涩男女的互动，简直就像自己和自己玩过家家一样，让他恨不得冲到楼上的放映室去把放映机关掉。 　　电影很快进入了尾声，不得不说电影的后半段相当精彩，源稚生与源稚女兄弟二人之间的相爱相杀，岛国黑道与卡塞尔学院三人之间的对抗，还有枪林弹雨间路明非与上杉绘梨衣的爱情，一时间让路明非大呼过瘾。 　　随后的剧情急转直下，路明非选择让上杉绘梨衣回归家族，女孩被幕后黑手带走，与富士山中的藏骸之井内成为了圣杯，她的血液被抽出，白嫩的皮肤变得像树皮一般干枯，而那个幕后黑手赫尔佐格博士，也借此篡夺了白王的权柄，在此刻升华为神。 　　最让路明非感到痛苦的是，电影中的自己呆在酒窖里自怨自艾，灌着酒，安慰着自己对方是黑道的公主，自己一个衰仔配不上她，然后为上杉绘梨衣的未来献上单方面的祝福。 　　直到他反应过来，感到绘梨衣的身旁，但一切已经晚了，路明非只能怀抱着上杉绘梨衣的尸体无助地哭泣。 　　随后镜头拉远，一个花体的END打出，随后是电影的LOGO： 　　“再见，绘梨衣！” 　　场下，路明非挠挠头，他感到有些烦躁，为电影莫名其妙剧情，也为那个悲伤却在自己看来有几分搞笑的结局。 　　“感觉如何？”小魔鬼笑着问道。 　　路明非沉默片刻，高情商地回答道：“……少了几分奇幻的色彩，要是加点黄铜色就更好了。” 　　小魔鬼转过头去，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哥哥，你就要变成电影里的上杉绘梨衣了，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所以……” 　　他对路明非伸出了拳头： 　　“为了我好吗，对他使用言灵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个拥抱 　　电影院中，屏幕上已经播放起了谢幕的工作人员名单，一眼看过去全是一样的名字： 　　导演：路鸣泽 　　编剧：路鸣泽 　　…… 　　路鸣泽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地重复了无数次，如果那个现实里的小胖子路鸣泽看到了一定会非常感动。 　　而路明非看着小魔鬼古里古怪动作，还有嘴里说出的莫名其妙的话语，心里却毫无波动： 　　“那啥，你这也太后现代了， 要不我帮你把这片子送去加纳送审？”路明非挠挠头，自己这位不存在的弟弟脑子似乎出了些问题，他第一次知道龙王也能得精神病的。 　　不过看老唐的状态，或许每个龙王其实脑子都有点毛病？ 　　小魔鬼无奈地放下手，做回椅子上，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含糊不清地说道：“在这些天我去南美度了个假，那是个很魔幻的地方， 非常有意思。” 　　“所有你一回来就拉着我看了一部莫名其妙的电影？”路明非挠挠头：“实话和你说， 这剧情可真够奇怪的，可不算好的商业片。” 　　“这是低成本文艺片，商业片拍出这种剧情会被人骂的。”小魔鬼非常优雅地从座位下面拿出一瓶可乐，小口小口地喝着：“要找到这东西可不太容易，那属于一条废弃了一百多年的时间线。” 　　“你这幅样子喝可乐让我有点不习惯，不是应该喝红酒什么的吗？”路明非挠了挠下巴，随手从爆米花桶里抓起一把塞进嘴里。 　　“这里是电影院，入乡随俗。”小魔鬼接着说道：“原本，你应该是个可怜的衰仔，那个女孩会是黑道的公主，你们相遇，相爱，随后天人两隔。” 　　“但现在我成黑道公主了，那谁又是路明非？” 　　小魔鬼笑着又拿出一瓶可乐递给路明非，路明非结果，不出意外，是红色外皮的可口可乐。 　　“当黑道公主的感觉如何？”小魔鬼问道。 　　“我宁愿当个衰仔，”路明非灌下一口可乐， 嗓子眼被噎得有些发疼，瓮声瓮气地回答道：“那些家伙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核弹头与母猪的混合体，感觉真是糟透了。” 　　“不错的比喻，就和书包里的耳机线一样乱七八糟。”小魔鬼放下可乐，轻拍手掌，放映厅的屏幕上，新的电影又开始了播放：“你成了黑道公主绘梨衣，那么他们就是路明非了。” 　　屏幕上，显现出安德那庞大的龙躯，巨龙翱翔于天空之上，向着冒出烟尘的富士山飞来。 　　“我说过的，哥哥，你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我一个人，”路鸣泽的声音：“那个怪物自称哥哥你的亲人，却毫不在意你的死活，让你去做诱饵，醒醒吧， 现在你能依靠的， 只有我一个人。” 　　随后，屏幕上放出了路明非现在的状态，一个样子十分丑陋的小怪物正附着在他的尾椎处，扭动着好似抱脸虫一般的身体，哪怕他现在毫无顾忌，也不由得捂住后腰，出了一生冷汗。 　　“在等下去，可就晚了，哥哥，”魔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是要用命去赌那个家伙会按时到来，还是和我做一次微不足道的交易？” 　　“四分之一的灵魂如何？”小魔鬼狮子大开口说道。 　　“你又要我的灵魂？”路明非转头，眼神里满是鄙夷：“一头龙王才四分之一，现在的情况难道比面对一头龙王还困难？” 　　“哦，看起来我们的VIP顾客显然并不满意鄙人的条件，但没关系，生意就是要谈的，不过……”小魔鬼小手一挥，一个鲜红的倒计时出现在大银幕上：“不过我们最好快一点，赶在哥哥你变成干尸之前。” 　　路明非倒也不急，索性瘫在了椅子上，有条不紊地说道：“但没了我，你也会死吧，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难道不给我打个折？” 　　“所以我才讨厌这个未来，要是你还是那个淳朴的衰仔该多好。”小魔鬼低声感叹道。 　　路明非挠挠头：“我感觉自己没多少改变啊？” 　　“是信息啊哥哥，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就是信息，你掌握了我的信息，我便只能做出妥协了。”小魔鬼晃荡着穿着皮鞋的小脚，脸上写满了委屈：“就像恶魔没法抗拒真名的召唤一样，哥哥，被你发现真名的我，也只能骨折大甩卖了。” 　　“你要什么？”路明非看着小魔鬼惨兮兮的样子，不禁升起了一丝怜悯，随后又正色道：“我可不会帮你去干坏事。” 　　“一个拥抱。” 　　“什么？”路明非诧异地突然转头，脖子甚至因为转头太快发出了咯嘣的声音：“你说啥？” 　　“再加上一个，我想让哥哥你亲口叫我弟弟。” 　　小魔鬼歪着头，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看着路明非：“一个拥抱，一声问候，这就是我的条件。” 　　“这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恶魔的要求。”路明非喃喃自语道：“你又在想什么坏事？” 　　小魔鬼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看向路明非：“哥哥，我只想要一个拥抱，这并不过分，不是吗？” 　　“还是说，你这样讨厌我吗？”小魔鬼的眼中隐约闪着泪光：“讨厌从未伤害过你的我，讨厌被封印了无数年的我？” 　　看着面前的小魔鬼，路明非还是心软了，他伸出双手，迟疑地移动着手臂，面前的小魔鬼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期待，又似乎是痛苦。 　　终于，两人拥抱在一起，路明非的头搭载男孩狭窄的肩膀上，小魔鬼身上的味道很淡，就像冰冷的大理石墙，空虚而坚硬。 　　“弟……弟。”路明非艰难地吐出那个自己从未说过的词，随后，怀中的大理石融化了，变得炽热，变得柔软。 　　“哥哥。”小魔鬼笑着回应道，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随后气氛被路明非那不解风情的声音打破。 　　“可以松开了吗？”路明非有些嫌弃地想要推开小魔鬼，却被对方死死抱住。 　　小魔鬼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悦，小手抓住路明非的后领，还未等路明非反应过来，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被小魔鬼丢出了电影院。 　　“真是……笨蛋一样。”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能在来一次吗 　　此刻，东京上空飘散着难以消散的黑雾，伴随着圣骸的出现，乌云开始汇聚在一起，在黑雾之外又包裹上另一层外壳。 　　大雨如石，砸向地面，却无法清洗干净那浓厚的黑雾， 反而与其混合在一起，让东京街头污水横流，散发着让人眩晕的刺鼻气味。 　　风自东向西，从海面上吹来，呼啸着将那不知名化学药品产生的黑雾铺散到整个东京，人们在其中咳嗽着，咒骂着，头晕目眩， 四肢好像不受控制地颤抖。 　　而当少数人抬起头来， 从东京钢铁水泥的城市中看向那岛国引以为傲的富士山时，他们才发现，那在烟雾中模糊不清的山体，在这同一时间也冒出了黑雾。 　　富士山，活了！ 　　那天，东京的居民们尖叫着，在自己的工位上缩成一团，无助的普通人拿着手机在网络上痛骂着官僚的无能，而有权有势者冲向东京的几个机场，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东京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那些达到了顶点，立于世界之巅者，则痛骂着某些黄眼睛的家伙，顺便通过各种途经打爆了执行部的电话。 　　但这一切都和富士山中状若疯狂的宫本彻也无关，他看向地上赤裸的女孩，从身旁的仪器中扯出一根粗大的针头，那恐怖的样子根本是给畜生打药用的针头。 　　但宫本彻也毫不在意地将针头刺入自己的手臂， 看着针头出现的红血， 他笑着， 看向地上的女孩，圣骸已经钻入了她的身体，只留下末端那可怜的短小尾巴在摆动着。 　　他拿过另一个相似的针头，那尖锐的针头刺入女孩的手臂，但宫本彻也的老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的不悦。 　　针头末端没有回血，这意味着他并未将针管刺入女孩的血管中。 　　我也会手抖吗？ 　　宫本彻也这样想到，并非是那种技术娴熟的医师，但找个血管还是很轻松的才对。 　　或许是太激动了吧 　　宫本彻也晃了晃脑袋，重新对准了女孩的手臂，针头刺入进去，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哪怕宫本彻也用力刺入，女孩的皮肤下却好像装了钢板一样，针头死死卡住，居然不得寸金。 　　“老先生，可不能让你伤到我家公子。”一个妩媚的女生响起，用的是文绉绉的华夏语，宫本彻也的手颤抖着， 他抬起头来， 四处张望着，但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连那个古怪的“汉斯”，都不见了踪影。 　　宫本彻也心中的恐惧更甚，他的嘴唇颤抖着，失态地大叫着： 　　“谁，出来！” 　　宫本彻也用着日语大吼道，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天空中呼啸的风声，在他的头顶激荡着，风声越来越大，如魔鬼的奸笑，又如巨人的怒吼。 　　那天，宫本彻也抬起头，见到了自己的梦魇从天而降。 　　安德乘着风从天而降，在高空中便化作人形，而当他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带着小队从高空落下时，他看到了一个丑陋的老疯子叫喊着自己的名字： 　　“路安德，我就知道，”宫本彻也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男人：“来见证吧，来见证我成神的那一刻！” 　　那时，宫本彻也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下午，那是只有两三岁的他坐在宫本家豪华洋房的二层，看着街面上面带菜色的女人宣传着女子挺身队的标语。 　　早熟的宫本彻也当然知道那些女人的归宿，被送到战场一线，作为军人们的玩物，他们能够回到岛国的，百不足一。 　　但这一切和他无关，他的房间里摆满了精致的昆虫模型，吃的是那些食不果腹的女人想都想不到的精致食物。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得来的，感谢战争，感谢家族，他们在外掠夺，才让自己有了如此优渥，与平民仿佛是另一次元的美好生活。 　　但那美好的生活在某个时刻终结了，父母的死讯传来，而杀死他们的人，便是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 　　那在华夏组织起混血种，不断蚕食蛇岐八家势力的路安德。 　　随之接踵而来的，便是战争的结束，蛇岐八家势力彻底被秘党所掌握，随后宫本彻也蛰伏起来，直到现在。 　　而面对有着杀父之仇的宫本彻也，安德的反应却十分平淡：“哦，你继续……” 　　“你还不明白吗，愚蠢的支那猪，圣杯与圣骸合二为一，白王即将复活！”宫本彻也大叫着，完全没在意安德脸上闪过的杀意。 　　安德搓了搓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背后的孩子是圣杯的话，我身边的姑娘又是谁呢？” 　　说着，路梨走上前来，掀开脑袋上的兜帽，露出那姣好的面容。 　　“所以，你能再来一次那个吗？”安德狠狠地嘲笑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宫本彻也，模仿着他的动作：“圣杯与圣骸合二为一，白王即将复活！” 　　“哈哈哈哈哈！”安德捂着肚子，夸张地笑着：“昂热，这家伙太搞笑了，简直就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垃圾反派一样。” 　　无力感如潮水般涌向宫本彻也，他呆立在那里，如果自己拿到的不是真正的圣杯，那这个假圣杯又是谁呢？ 　　身后的男性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抱歉，我其实没想过要装得那么像的。” 　　随后，宫本彻也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一只带着尖锐爪子，质地好似树皮的手穿过他的腹部，他回过头，只看到了一双如帝皇般的黄金瞳，冰冷的杀意从那双眼眸中流出，将他的心逐渐冰冻。 　　路明非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样，左手中拿着一张青铜面具，右手变成利爪，洞穿了宫本彻也脆弱的腹部，知道老人缓缓倒下，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什么都没穿。 　　“等下，等下！”路明非慌忙用面具捂住自己的下体，却突然感到屁股一阵剧痛：“嗷，什么东西！” 　　于是在自己叔叔，老妹，校长以及无关人士上杉越的注视中，路明非伸手到背后，从自己的屁股里拉出了一个怪模怪样，身上还带着血丝的抱脸虫。 　　路梨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脑袋，小声说道： 　　“痔疮，真的好可怕……” 第三百四十三章 候汝入梦 　　在那藏骸之井中，赤裸的男生用夸张的面具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右手拿着一个如同抱脸虫般的怪物，手上的利爪刺入怪物体内，脸上还带着龇牙咧嘴的难看表情。 　　“嘶，啊，嗷……”路明非抽着气， 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冲着几人挥挥手，手上的圣骸随之舞动着：“好久不见……嘶……那个，那啥，能不能给我件衣服。” 　　安德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安德耸耸肩， 口中低声念了两句龙文， 冲着路明非一指， 地上的泥土在他的操纵下拔地而起，环绕在路明非身旁，在变形术作用下化作一件袍子罩住路明非赤裸的肉体。 　　“好像……有点大，”路明非拉紧了身上的袍子，说是袍子，其实就是块过大的披风，包住路明非身体后前端有活扣链接起来，活动起来并不方便。 　　安德走上前，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安慰道：“先撑一下吧，等下再给你拿套新的。” 　　随后又给路明非拍了一个治疗术，安德没敢多放，生怕那里的皮肤恢复的时候黏连在一起，到时候还得剪开。 　　背后的痛感消失了许多，路明非的表情松缓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安德， 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 　　“见到你们真好。” 　　安德顺手接过路明非手中的青铜面具， 他看出来路明非心里的紧张，轻轻拍拍路明非的后背：“这次辛苦你了，先过去吧，别在这傻站着了。” 　　“哦……哦！”路明非连连点头，抓着圣骸一瘸一拐地向着昂热几人走去。 　　“干得不错，这次起码算是个S级任务，就我判断实践课可以给你A＋。”昂热看着路明非手中的圣骸，笑着搂住路明非的肩膀，路明非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他望向身旁同样穿着袍子的路梨，张了张嘴，最后举起手中的圣骸问道：“咋样，哥牛逼不？” 　　“很帅气哦，”路梨眼中好似有星河在闪烁着：“特别是最后站起来的时候。” 　　虽然你从屁股里拔出圣骸的样子很狼狈，但从背后偷袭的时候真的很帅气。 　　“小子，谢谢你。”上杉越没有凑过去，只是向路明非道了一声谢，搞得路明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为何这个穿着和服的老人会谢谢自己。 　　一旁的安德没有理会旁边重逢的几人，他抓住宫本彻也的头颅，将他的脑袋拉起来， 这次他也不乐意多废话了，一个魅惑人类在同时甩到了宫本彻也头上： 　　“我问，你答。” 　　“嗨……”宫本彻也奄奄一息，混血种强大的生命力让他勉强撑住了，因受伤而变得脆弱的精神让他瞬间被安德所控制。 　　“来，告诉我，岩流研究所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是为皇准备的祭礼，”宫本彻也目光呆滞：“也是为了吸引本家那些不识时务的家伙做出的牺牲。” 　　安德心中了然，白王复活的动静很大，要是没有东西吸引注意，蛇岐八家其他派系的专员门必将来到富士山，打扰仪式的进行。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安德又问道。 　　宫本彻也眼神迷茫，低声呵气，随后又断断续续地回答道：“什么发现……发现……” 　　“那只是个意外，安德先生……”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八岐大蛇的身体中传来：“我们也没想到你们会去岩流研究所，不过可算是帮大忙了。” 　　“要是没有这些蠢货，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完成融合。”在那一刻，八岐大蛇的身体颤抖起来，男人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出，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你们不会以为，那个丑陋的虫子才是圣骸吧，只有这样美丽的事物，才能配得上圣骸这个名字！” 　　“昂热！”安德呼唤着一旁的好友，昂热应声而动，在那一刻，世界缓慢了下来，安德与昂热却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八岐大蛇的尸体冲去。 　　哇啊！哇啊！ 　　婴儿的啼哭突然传出，昂热的身体一震，言灵领域瞬间破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安德见状只得停止冲锋，跑过去接住昂热落地的身体。 　　在那一刻，以富士山为中心，风狂乱地挂过，一个巨大的台风出现在东京，暴雨自天上落下，伴着狂暴的雷电，将东京变得一片混乱。 　　那日，婴儿的啼哭在东京每个人的脑中响彻着，直到这时，安德才想起了白王所掌握的权柄。 　　那是能够统御四大元素的精神元素，贤者之石的主要材料。 　　安德扶住昂热，不顾脑中不断闪过的恼人啼哭，手挥舞着，召唤出的火球在暴雨中闪耀着，如流星般坠落在八岐大蛇身上，激起浓郁的白雾 　　“该死的，圣杯都在我的手上，你是如何复活白王的。”安德沉声问道。 　　这时，一个人影自雾中显现，他一半的身体融入八岐大蛇的脊柱中，胸口处是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头颅，他望向昂热，眼中带着复仇的兴奋与得到力量的喜悦。 　　“没有……圣杯，我就自己造一个。”男人似乎非常痛苦，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可不是赫尔佐格……那个蠢货，我要更近一步，我就是圣杯！” 　　安德看着他身上的缝合痕迹，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这个男人居然把婴儿与他的身体融合，以达到圣杯的要求。 　　火球又一次降下，安德也向着男人冲去。 　　但苏醒后的祂，只用了一个言灵，就打破了安德的攻击。 　　那是能操纵梦境的言灵：梦貘。 　　在婴儿的啼哭中，整个东京的人都被拉入了无法逃脱的梦境中，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无法逃脱的沉睡中。 　　被放出的死侍张牙舞爪，接着又蜷缩肢体倒下，哪怕他们那被龙血烧光的大脑，也无法逃脱龙王级言灵的威力。 　　安德的身体无力地倒下，失去控制的火球化为一团烟花炸开，无数只精神的手将他的意志拉进了温暖的深渊中。 　　在白茫茫的梦境中，安德见到了一个人。 　　他自己。 第三百四十四章 社畜的梦 　　社畜的一天往往从那讨厌的闹钟声开始，安德熟悉的音乐在枕边想起，他曾经很喜欢这首歌，但现在听到了只会觉得讨厌。 　　扑拉了几下背后的翅膀，安德扣着脑袋上的角，张开带着尖牙的嘴巴打了个带着火焰的嗝，一股羊肉串的味道回荡在房间内。 　　安德是有名的起床困难户， 勉强睡眼惺忪地走到厕所，身体就像上好发条的机器，僵硬地拿起牙刷，开始漫不经心地打理着自己的牙齿。 　　在白色泡沫间的牙齿有些发黄，安德刷牙从来不认真，但牙齿还是很整齐， 而且他从小到大都没蛀牙过， 所以安德一直觉得这淡黄的颜色意味着自己的牙齿很健康。 　　花了些时间那研磨棒打磨了几下自己头上的龙角，又给鳞片做了一个简单的护理，安德穿上一声西装，将领带打成大人模样，关上空调，走出了出租屋。 　　“啊，好热……” 　　安德的气势瞬间一萎，这里是东南沿海的城市，哪怕现在不到七点钟，外头的空气在这个夏天依旧如同蒸笼一般难以忍受。 　　而接下来，就是每天一次的试炼，，这座以羊闻名的城市有一处著名的景点，那就是地铁的三号线，这条地铁线路途经几个重要的地点，每天都会有大量人流上下。 　　上下学穿着校服，拿着早餐和手机的学生，他们背后的书包是重要的兵器， 无论如何都能凭借那如乌龟般的书包挤出一条道路。 　　拿着小包与塑料袋，或者推着小车的阿公阿婆们，他们有的是去喝早茶，有的是去公园晨练，但这些矮小的老人是挤地铁的大敌，面对老人让不让座的问题会让人良心处于纠结的痛苦中。 　　以及那些像安德一样，夹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他们大都住得比较远，只能和学生们一起抢早上的地铁，这对安德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 　　“借借，借借，”黄铜龙张大嘴喊道：“让我把尾巴放进来！” 　　在挤开一对散发着酸臭味的高中生情侣后，安德终于把自己的尾巴放了进来，小心地竖起尾巴，安德将角挂在车厢的扶手上，抱着公文包低下头闭目养神。 　　地铁晃晃悠悠，周围全是各式各样的味道，早餐的食用油与韭菜， 书包中的油墨，还有那最为明显的， 铭刻在每个人衣服上的浓重汗味。 　　挤在车上的人来来往往，安德挂在扶手上，只感觉自己如同暴风中的小草，被人流冲击得左摇右摆，裹挟着身上的西装，摩擦安德背上的鳞片。 　　直到那双语的报站声响起，安德终于解脱了，他像一团口香糖一样被地铁门吐了出来，整理着身上凌乱地西装，安德如同重生般深呼吸着，向着出站口走去。 　　现在安德的工作在一家非常小的垃圾游戏公司，主要负责出品那种是兄弟就来砍我的垃圾游戏，而安德干的事情就是给人物画上带着RGB闪烁的大翅膀。 　　做回到工位上，安德伸了个懒腰，旁边工位的女孩拿了个糖饼走过来，笑嘻嘻地对安德说道：“德哥，行行好，帮我热下呗！” 　　“不请我吃一个吗？”安德活动了几下肩膀：“阿杰你成天只会麻烦我。” 　　女孩带着阳光的笑容，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了一个饭盒：“昨天用盐水煮的菠萝蜜籽，请你吃啦。” 　　安德白了女孩一眼，接过饭盒，一口龙息喷在女孩手中的糖饼上，原本皱巴巴的凉饼变得温热，女孩开心地对安德道了声谢，又聊了聊昨天那个大客户提的奇怪要求，女孩便回了工位。 　　打开塑料饭盒，里面是像枇杷大小的菠萝蜜籽，用盐水煮过后质地绵软，如同带着水果香味的土豆，安德很喜欢那种特殊的味道。 　　昨天有个大客户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要在这个垃圾刷刷刷游戏里加一只特殊的宠物，一头名叫尼德霍格的黑龙，现在安德只能加班加点地在电脑上建模，准备等下次更新再把这东西加进去。 　　刚画完尼德霍格的翅膀，安德便接到了上司的电话： 　　“小安啊，我想了想，现在岛国动画很受欢迎，再加个岛国风的宠物好了，就叫那什么……哦对，八岐大蛇。” 　　安德叹了口气，没辙，上司发话，下属就得跑断腿，只能在电脑上画出一个八个头的形象，准备给游戏里的玩家再加一个氪金的点。 　　社畜的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安德不属于这座城市，父母皆是曾经外来打工的子弟，他在此地出生，上学，又回到这里工作，但终究在灯红酒绿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而安德亦不属于那座家乡的北方小城，那里有好吃的面条，羊肉串，下了班可以吃着小串喝着橘子汽水，早晨有好喝的糊辣汤与夹馍，但安德已经离开了太久，久到已经记不起家乡沙尘暴时那粉红的天空。 　　在这里，他只是勉强生活着，接受着日复一日格子间中无聊的生活，原本想要去做的游戏，在各种阴差阳错下放弃，因为他知道，那落后的玩法已经跟不上日新月异的大潮，只能缩在公司里，日复一日地完成无聊的任务，给那些垃圾游戏画素材。 　　又是一天过去，今天新版本上线，安德加班到了晚上十点，他这样的美工没有什么突发工作，但老板就是不愿意放他们走。 　　反正不用给加班费，多干一点他肯定不会亏。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安德看着镜子里带着血丝的眼睛，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镜子中的不是一头耀眼的黄铜龙，而是一个普通的社畜。 　　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深呼吸着，是了，现实世界哪有什么龙，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吗？ 　　啪！ 　　安德的手砸在镜子上，尖锐的龙爪抓入镜子后的水泥墙中。 　　“差不多玩够了，”安德抬起头，看向镜中穿着西装的男人：“好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我还得去拯救世界呢。” 　　镜中的男人与他同时露出了微笑，火焰自安德身上浮现，龙翼伸展，巨龙冲破西装的束缚飞出窗外，在城中村的上空飞舞着。 　　人们尖叫着，拿出手机拍下巨龙的身影，随后在惊呼中化为虚影消失。 　　在那个瞬间，安德冲破了言灵·梦貘制造的梦境，重归现实之中，看到了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流出口水的八岐大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何为龙 　　从梦中惊醒时，看到一头丑陋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自己扑过来，任何正常的人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当然龙也不例外。 　　于是面对扑过来的八岐大蛇，安德握紧了拳头，腰马合一，以腰带臂， 下一刻，带着破风声的巨龙铁拳狠狠砸在八岐大蛇的下颌上。 　　“嘎斯……” 　　巨蛇的头骨发出难听的嘶鸣，其中一个头颅高高仰起，安德趁机飞跃而起，这里地方狭窄，并不适合战斗， 安德也没有精力在战斗时保护其他人。 　　对于龙来说， 天空才是真正的战场。 　　安德的身体在半空中化为黄铜色的巨龙，双翼一收， 向着地面上的八岐大蛇俯冲过去，后爪早已蓄势待发，抓向中间蛇头的七寸。 　　“安德先生，您果然是吾辈的先行者，”巨蛇最左边的头颅发出人类的声音：“但我不明白，为何要成为如此孱弱的存在？” 　　面对安德的龙爪，巨蛇不躲不闪，安德周围的空气却变得粘稠起来，如同凝胶般包裹住安德的肉体，减缓了他飞扑的速度。 　　在这个瞬间，大蛇微微移动头颅，从容不迫地躲开安德的爪击，接着说道：“和白王的身躯相比，您也不过是次代种级的存在，次代种和初代种的差距，您是明白的吧。” 　　巨龙冲破阻碍， 悬停在富士山的上空，身边的魔力聚集起来， 火海滔天，与暴雨碰撞着，制造出如玉带般的白雾环绕在富士山腰上。 　　“你还真敢说啊，”巨龙口中吐出低沉的华夏语：“连翅膀都没有的八头怪物，你连翱翔在天空都做不到，又怎么有脸说自己是龙？” 　　安德的话语似乎大大刺激了下方不断蠕动的八岐大蛇，在龙族的世界观中，被撕去双翼是最大的惩罚，没法飞翔是白王心中的一根刺。 　　巨蛇吐出晦涩难懂的龙文，言灵的领域展开，八岐大蛇用它那多余的几颗头颅咬住周围在言灵作用下变得粘稠的空气，从周围的空气中借力，一点点向上攀爬着。 　　“这也太蠢了，”安德嫌弃地喷出火苗，翅膀一拍向着八岐大蛇飞去：“而且太慢了，让我来帮下你吧！” 　　线状的火焰吐息从安德的口中喷出，如同一道火焰构成的鞭子，狠狠抽在八岐大蛇的身上，火焰构成的鞭身嵌入大蛇白色的鳞片中，灼烧着鳞片下方的血肉。 　　“嗷！” 　　八个蛇头齐声发出剧烈的嘶吼， 在安德的火焰下高飞而起，眼中金光暴涨，言灵自八个头同时吟唱而出。 　　安德只觉得耳边好似有无数怪物一齐尖叫着，那刺耳的声音从耳道插入他的大脑，让他从头上的角到身后的尾巴都同时颤抖起来，如金属球般的瞳孔瞬间布满血丝，而前冲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该死的，这就是……精神吗？” 　　安德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而八岐大蛇运起那八个同样的头颅，咬住周围被硬化的空气，如同蜘蛛一般向着安德爬过来。 　　“安德先生，你这幅样子，和真正的龙相比，也太弱了吧。”男人的声音变得诡异起来，声调男女莫辨，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安德摇晃着刺痛的头颅，恶狠狠地盯住爬行过来的八岐大蛇：“你这连翅膀都没有的怪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呼！ 　　翅膀拍打着，魔力安德体内涌出，黄铜巨龙周身环绕着火焰，如同一道火流星般冲向了惨白的大蛇，而八岐大蛇也伸展着头颅，迎上了安德这一击。 　　轰！ 　　气浪翻涌着，火焰与雨水激发出无边无际的白雾，又在狂暴力量的碰撞下四散开来，露出了其中的两头纠缠在一起的庞然巨物 　　八岐大蛇那扭曲的身体纠缠在安德的身体上，蛇形的肉体死死绑住安德的躯干，八个头颅咬住安德的翅膀，四肢与尾巴，而安德也咬住了八岐大蛇的一只头颅。 　　两方纠缠在一起，安德的爪子撕扯着八岐大蛇那强韧的躯干，而八岐大蛇也在愈发收紧，白色与金色的鳞片纠缠着，摩擦出细小的火花。 　　“安德先生，我现在可是八个头……”八岐大蛇唯一空闲的头颅突然发声，张开那带着尖牙的大口，咬在安德引以为豪的修长脖颈上。 　　嗷！ 　　安德仰起头，发出一声痛叫，随后咬着牙，从牙缝中狠狠说道：“但我的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火焰的元素自安德的血肉中浮现，这是只有那些强大的黄铜龙才能获得的威能： 　　燃烧之血！ 　　通过将火焰泵入血液，提高自身的血液温度，不仅灼烧那些咬住自己的敌人，更烧灼自己的血肉。 　　在那一刻，八岐大蛇感觉自己咬到的不是普通的血肉，而是地底的岩浆，那高热的血液从咬出的伤口喷出，灼烧着八岐大蛇脆弱的口腔与分泌出的毒液。 　　火焰自八岐大蛇的口中溢出，随后化为绳索缠绕在八岐大蛇的脖颈上。 　　“给我，下来！” 　　黄铜龙大吼一声，火焰构成的绳索如同缰绳，将八岐大蛇从安德身上拔了出来，巨龙抓住八岐大蛇那畸形的下半身，将这头怪物狠狠砸向下方富士山的树林中。 　　“我告诉你，在我那个世界，比我这头黄铜龙天赋更高的家伙多如繁星，“火焰又一次酝酿在安德的口腔中，一道线性的龙息如剑狠狠插向下坠落的八岐大蛇。 　　“但你这样的家伙是不会懂的，”安德随后俯冲而下，前爪贯穿八岐大蛇中间的头颅，黑色的血液从爪间伸出，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安德高昂头颅吼道：“如果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完美的，又怎么能被称之为龙！” 　　巨龙之书上记载，金属龙是一种高傲的生物，对于他们那来自神明的躯体有着无上的自傲，每一头金属龙都觉得自己的身躯是完美的。 　　哪怕世界上存在着时光龙，力能龙等等潜力远超金属龙的生物，他们也不会对自己的肉体感到自卑，这种对自己的无上自信，才是作为龙最核心的品质。 　　这才是龙的骄傲。 第三百四十六章 血战 　　富士山的空中，黄铜的巨龙盘旋着，俯瞰下方的八头巨蛇，对方摔在地上，一颗头颅被利爪洞穿，另一个头颅被龙息烧灼，眼球爆开， 露出下方白生生的头骨。 　　八岐大蛇，还剩六颗头颅！ 　　那剩余的头颅晃动着，又一次向上攀爬起来，其中一颗头颅传出汉斯那死人般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无数不同的人在同时说着一句话，震动着周围的空气。 　　“您还真是大言不惭啊，生物的命运在于进化，如果不去追求更强大的天赋，那还有什么意义。”大蛇蠕动着，两个还能动的头颅突然暴起，直接咬在受损的脑袋上。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想起，八岐大蛇吞噬着自己受损的头颅，身体上的伤口快速恢复着，随后脖颈用力，彻底将那两个受伤的脑袋扯了下来，吞入腹中。 　　剩余的六个头颅膨胀了一圈，眼中凶光更甚。却不紧不慢地晃动着脑袋接着说道：“您这样从一开始就立于世界之颠的王者是不会懂的，不会懂我们这些臭虫的想法。” 　　安德活动着爪子，身上的伤口在火焰的帮助下止住了留血，他收起翅膀，庞大的身躯如一颗流星，自上而下砸向爬升的八岐大蛇。 　　“我当然懂，短命者渴望长生，软弱者渴望力量，像你们这样缩在角落里只会自怨自艾的虫豸， 就只会渴望不切实际的天赋。” 　　安德又一次喷出龙炎， 那高温粘稠如液体的火焰在他的操纵下化成一把利剑，被巨龙攒在手中，安德挥刀横斩，砍向八岐大蛇的头颅。 　　“你想用嘴说服我吗？”八岐大蛇伸展头颅，又一次扑向安德的肉体，尖锐的牙齿刺破表面的鳞片，向其中注入毒液：“安德先生，你真是个幼稚的蠢货啊。” 　　安德抓住机会，将手中的火剑刺入八岐大蛇的其中一个头颅，剑从下颌刺入，高温焚烧着肉体内部的脆弱的大脑，火从那颗蛇头的眼睛与口腔中喷出，不过数秒时间，那颗完好的头颅就化作了扭曲的残骸。 　　“想要说服别人是愚蠢的，”安德抓住八岐大蛇滑溜溜的肉身，尖锐的爪子深深刺入他的肉体中：“所有我只会把对方打到愿意听我说话为止！” 　　八岐大蛇，剩余五颗头颅！ 　　又被打掉了一颗头颅的八岐大蛇仍不放松，咬住安德背后的棘刺，扭动着身子将剩余的头颅移动向安德的背后。 　　“还真是， 学不乖啊。”安德冷哼一声，体内的血液又一次燃烧起来，既然八岐大蛇喜欢咬，那就让他咬个够。 　　但那如同众多人一同发声的嗓音在安德背后阴测测地出现：“安德先生，你不会以为精神元素只能用来催眠吧。” 　　“来见证吧，掌握统御地火水土的第五元素，精神元素白王的力量。” 　　一股诡异的波动从背后传出，体内沸腾的火元素瞬间消停了下来，这才是最初的龙王，白王的力量。 　　第五元素精神，这是立于四大元素顶点，那代表炼金的五芒星最顶尖的一角。 　　对安德来说，魔法本就是有意识地操作元素，与周围力量产生共鸣的仪式，但只要在这一过程中施加干扰，便会打断魔法。 　　“会个法术反制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能耐的话，来反制这个看看啊！“安德吼道，张开大口咬在了八岐大蛇的头颅之上，那腥臭带着腐蚀性的血液涌入安德的口腔，让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烧了起来。 　　“嗷啊！” 　　八岐大蛇吃痛，缠绕着安德的身体分开了一下，瞬间安德觉得自己的魔力又回到了如臂指使的状态。 　　安德撕咬开一块黑红色的血肉，上面带着白色的鳞片，吐到一边，趁着八岐大蛇恍惚的机会，魔力波动着，化成一个安德用惯的魔法。 　　石化术！ 　　“既然不想安静地听我聊天，那就变成石头呆着好了！”安德掐住八岐大蛇的一个头颅，魔法光芒闪过，灰黑色的石化开始从下端向上蔓延。 　　大蛇的肌肉慢慢变得僵硬，动作也愈发缓慢，那灰黑的石化术侵蚀着大蛇的表皮，只不过几秒钟，大蛇的其中一颗头颅就化作了石头。 　　见状，八岐大蛇只得放开安德，指挥着还能移动的头颅将石化的部分咬断，以放弃那僵硬的累赘。 　　八岐大蛇，剩余四个头颅！ 　　“先是青铜与火之王，再是大地与山之王吗？”大蛇口吐人言，声调变得稳定了许多：“但无论是火还是土，都逃不过精神的统御。” 　　安德与对方拉开距离，不屑地说道：“还真能瞎扯，如果石化术不行，那这样呢？” 　　无数火球自安德背后浮现，在他的操纵下划出晦涩难懂的轨迹，从不同角度飞向悬停在空中的大蛇，在火球出现的那一刻，八岐大蛇就已经被火焰包围。 　　又是一次剧烈地轰鸣，黑烟混合着白雾化成庞大的蘑菇云，在半空中炸开来，但安德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兴奋。 　　“安德先生，我说过了，”大蛇的身影自雾中显露，在那样的爆炸下，对方居然毫发无损：“无论是火焰还是大气，都要受到精神的操纵。” 　　“感谢你，让我熟悉了这些元素。”只剩四个头颅的大蛇又一次咬住了安德的翅膀：“作为回报，我会把您全部吃掉。” 　　骨骼碎裂的感觉从安德那自傲的双翼处传来，八岐大蛇咬断了翅膀上的骨头，正在咀嚼安德的翼膜。 　　但安德没有退缩，而是抓紧了大蛇的身体，恐怖的魔力汇集在口腔处，恐怖的龙语喷涌而出： 　　“死！” 　　律令死亡，九环法术，说出带有力量的词语进行一次即死判定。 　　安德的魔力化作死神的镰刀，搭载八岐大蛇的脖颈上，冰冷的死意瞬间传遍了这头怪物的身躯，他想要退开，但已经晚了。 　　魔力暴涌而出，八岐大蛇的一颗头颅青筋乍起，对着天空发出足以让勇士胆怯的嘶吼，黑血从那颗头颅的眼眸中涌出，随后跟着的是一声带着水声的爆响。 　　啪！ 　　那颗头颅爆裂开来，其中的内容物飞溅开来，溅了安德一身。 　　八岐大蛇，剩余三颗头颅！ 第三百四十七章 死战 　　岛国的天空之上，激战还在继续，剩下三颗头颅的八岐大蛇看似陷入了颓势，但安德却感到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 　　对方正在适应这具躯壳，作为立于四大君主之巅的初代君主白王，他表现出的样子还远对不上白王之名，而随着战斗的继续， 他对安德的魔法压制越来越严重。 　　在此刻，两头巨兽对望着，眼中是激昂的战意与杀意，哪怕火焰不起作用，但作为巨龙，还有爪牙可以运用。 　　双方对撞在一起，三头巨蛇与黄铜龙用最原始的方式攻击着对方，用牙咬， 用爪挠， 用自己身上一切的部件作为武器，只为了杀死对方。 　　两头巨兽的身影在东京上方缠斗着，此刻下方的城市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海水悄然上涨，淹没了路面。 　　三头巨蛇其中两个头颅咬住安德的两只前爪，另一个头颅则缠住安德的脖子，安德也不愿示弱，一口咬住八岐大蛇细小的身躯，双方撕咬着，龙血与大雨混合在一起，随后从天而降。 　　“安德先生，我说过，你太弱了。”大蛇发出嘶鸣声，随后一颗头颅吟唱起晦涩的龙文，那声音如洪钟大吕， 响彻在天空中。 　　爆炸自两头巨兽间发生了， 那是源于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君焰， 言灵制造的爆炸让安德与大蛇分离开来，安德的鳞片表面浮现出几分焦黑，一道崩裂的伤口从小臂处一直延伸到胸口，混合着大蛇吐出的毒液，让龙血都变得粘稠。 　　“这样的差距，您也明白了吧，”大蛇周围的空气涌动起来，化为狂乱的龙卷风，混合着碎裂的玻璃，将无害的空气化为危险的刀刃。 　　言灵·风王之瞳！ 　　那对于常人来说只能稍微掀起气流的言灵，在初代种的手里，便能如同核武器一般，化作致命的台风。 　　但这还不够，，在龙卷风中形成了无数紫色的雷电，那些电流张牙舞爪地飞舞着，形成了恐怖的雷电牢笼， 将安德困在中间。 　　言灵·雷狱牢笼！ 　　安德已经避无可避， 之前还金光闪闪的龙躯此刻布满伤痕，但眼中的光芒却愈加耀眼。 　　“火焰无效， 石化无效，“安德拍打着翅膀，声音低沉有力：“但你，肯定没见过这个……” 　　安德突然收起翅膀，巨大的身躯向下掉落，一扇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安德下方，将他的身体一把兜住。 　　四环法术，任意门！ 　　下一秒，安德出现在八岐大蛇上方，巨大的身体带着重力将大蛇向下砸去，另一扇任意门出现在大蛇下方，安德看准时机，突然拔升，顺手关闭了下方的传送门。 　　在那一刻，大蛇的身体一半在传送门内，另一半在传送门外，随着传送门的关闭，魔法带来的反作用瞬间加持在大蛇身上，将他的身体切断。 　　切成两半的大蛇无力地坠下，之前使用的言灵也因此消散，肉身分作两团，三颗头颅在一处，那狭窄的下半身在一处，在东京大水漫过的街头微微颤抖着。 　　安德却没有掉以轻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世界的龙族有着巫妖一般的生存能力，面对被安德突袭切成两半的八岐大蛇，安德决定抢先出手，直接按死对方。 　　巨龙从天而降，没有管那断掉的下半身，而是直接扑向掉在地上的三颗头颅，三颗头颅缠绕在一起，一动不动，但就在安德接近的那一刻，中间头颅的眼睛却突然睁开。 　　那种刺痛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在安德的大脑中，就像无数把刀插入其中不断搅动一般，安德破破烂烂的翅膀一僵，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大蛇反咬而上，拉住安德的脖颈将他摔在地上，不知何时，那断裂的三个头颅已经粘合在一起，另外一块下半身也在颤抖着，向着两人战斗的地方蠕动。 　　紧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电击，电流从大蛇咬住的地方穿入安德的肌肉，强烈的电弧光芒闪烁着，在安德全身上下游走，一股强烈的烤肉味道弥漫在东京的街道上。 　　咚！ 　　大蛇松开口中的黄铜龙，那巨大的龙身掉落在地面上，将水泥路面砸出一个凹陷，安德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心脏在电流中不受控制地抽搐，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虽然很像吃掉你，但还是等一下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大蛇的三个头颅开始互相吞噬起来，它们撕咬着对方，将骨头碾碎，眼珠吞下，血肉化为燃料，点燃这具古老的生物躯壳。 　　而与此同时，诡异的歌声开始在东京的每一处传播着，好像有看不见的歌姬在人们耳边轻轻哼唱着什么，一些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人们脑中。 　　安德周围倒在地上的人类爬了起来，开始向着互相吞噬的大蛇围拢过去，白王的言灵·催眠正在一点点控制东京人的心智，众多陷入沉睡的人如僵尸般活动着，向着东京中的八岐大蛇涌来。 　　此刻，大蛇已经化作了一滩看不清面目的白色肉茧，如蛛丝般的细线从肉茧中绵延而出，将他周边的人类缠绕住，吸收着他们本就不多的血肉。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被白色的丝线包裹起来，白色肉茧的周围多出了许多小肉茧，王的诞生总是需要祭品，而东京众多的人口便是最合适的营养品。 　　至于安德，那是结束后美味的小甜点。 　　就在此时，被摔在地面上的巨龙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的四肢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人类在白王的催眠前仆后继地献出自己的身体。 　　“你，休想！” 　　安德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太利索了，大概是之前受了伤，该死的，自己的舌头可是珍贵的财富。 　　但还是有自己这个黄铜龙能做的事情！ 　　黄色的烟雾自安德口中喷出，黄铜龙引以为傲的催眠突袭侵入那些人的神经，让他们重新睡去，安德召唤出法师之手，将靠近白色肉茧的人类丢到一边。 　　上方传来飞机引擎的呼啸，安德抬头看去，那是一家黑色的客机，样式十分熟悉。 　　“斯莱……普尼尔！” 　　安德惊呼出声，那昂热的转机此刻歪歪斜斜，已经接近坠落。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交易达成 　　高中生的生活总是从起床的铃声开始的，路明非迷迷糊糊地爬起床，身旁还放着一本昨天晚上看到《龙族》。 　　他对这本江南的新书很感兴趣，昨天晚上看了许久，还托路鸣泽负责望风，作为代价，路鸣泽最讨厌的语文作业今天他得帮忙搞定。 　　现在是上学的时候，在婶婶的催促下，兄弟两个拿着早餐，踉踉跄跄地走出家门，脑子里还不够清醒，，差点被门槛绊倒。 　　不知怎么地，两人就到了学校，在这已经春夏之交的闽州地界，此刻教室中躁动着恐怖的热浪，让路鸣泽那张胖脸出了一头的汗。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坐在座位上，靠在桌子上，汲取着桌面上微不足道的凉意。 　　周围的聊天声音很快安静下来，路明非扭动着脑袋，看样子是到了早读时间，自己得赶快爬起来装模作样一下。 　　当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好看的褐色眸子，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弯下身子看向趴在桌子上的衰仔。 　　“明非，”女孩轻启朱唇，那如水蜜桃般的青春气息铺面而来，将路明非淹没：“我喜欢你！” 　　而对此，路明非的反应是…… 　　“您哪位？” 　　“哈哈哈哈！”孩子的笑声在路明非身后爆发：“哥哥你太会玩了，那是你的梦中情人陈雯雯啊！” 　　路明非回头，看到了坐在桌子上的小魔鬼，那丢失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我又被你拉进来了，我记得我明明在……” 　　小魔鬼没有回答，而是跳下课桌，走向定在那里的女孩，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将那张姣好的脸蛋显露给路明非，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你说，你怎么不认识她了呢？” 　　路明非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那张脸与他记忆中的有几分相似，却又有几分似是而非，已经大半年没回华夏的路明非记忆已经有些淡泊，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 　　“诶，这好像是陈雯雯哦，怎么和我记得的不一样？” 　　路明非还不知道，他之前看陈雯雯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滤镜，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会修饰不完美的部分，但随着这些天来路明非自己当了一个多月女孩子，那种滤镜自然而然地消失了，于是看到的便不太一样。 　　随后路明非打了个激灵，看向旁边玩弄着女孩手指的小魔鬼：“赶快让我出去，外头在打boss呢！” 　　小魔鬼摇了摇头，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单薄，路明非感觉身子被人按在了软绵的座位上，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个电影院。 　　不过这次，他旁边的不是小魔鬼，而是陈雯雯，女孩带着幸福的微笑靠在路明非的胸膛上，发丝轻挠路明非的鼻尖，两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这是后排的情侣专座，说是座位，倒不如说更像是沙发床，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里，这样的场景总是让人瞎想连篇。 　　但路明非却摇晃着脑袋，试图找到那个穿着西装的身影。 　　“出来，你在哪？！”他喊道，声音在电影院里回荡着：“出来，出来，魔鬼，路鸣泽！” 　　最后路明非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弟弟！” 　　“你有什么不满吗，哥哥？”小魔鬼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那张大脸占据了屏幕的大半空间，金黄的双眸盯住 　　“让我回去，不要把我困在这里！”路明非冲着屏幕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在保护你啊，哥哥。”小魔鬼的身影自屏幕上消失，出现在路明非身旁：“外面很危险，白王复苏了，只是初生的啼哭，便让一整座城市陷入噩梦中。” 　　屏幕上显现出外界的状态，那瓢泼大雨中的东京，那两头纠缠在一起的巨兽，那狂涌的风暴与火焰，将整个屏幕变得无比花哨。 　　“看吧，那头怪物正在徒劳无功地对抗神明，看似占据上风，但这不过是神明苏醒前的热身。”小魔鬼指着屏幕上与白王对抗的安德说道。 　　路明非撑起身子喊道：“那就把我放出去，你不是要屠龙吗，给我力量，我去帮德叔。” 　　“你会死的，哥哥。” 　　小魔鬼抱住膝盖，蜷缩在旁边的座位上，把头低下，不敢看路明非：“哪怕我给你力量，你也会死的，仪式还未完成，我也无法击败那头怪物。” 　　“就呆在这里吧，”小魔鬼按住了路明非：“我已经派人去接你了，她们会带你离开岛国，之后送你去北极，或许在那里还有一线机会。” 　　“沉溺于美梦中没什么不好，你现在想对陈雯雯做什么都……”小魔鬼话还未说道一半，路明非便跳了起来，一把将他按在了座位上。 　　“我去你妈的，现在我的亲人，我的朋友都要死了，你告诉我怎么丢下他们！” 　　“那很容易，哥哥，你本来就不是在乎那些的人。”小魔鬼轻轻握住路明非的手：“从一开始，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啊！” 　　“那就看着我，帮帮我啊！”路明非狂乱地将小魔鬼的脑袋压在沙发上：“给我力量，让我去改写电影的结局，让我……帅上这一回吧！” 　　滴滴答答的泪水自路明非的眼中留下，滴落在小魔鬼的脸颊上，对方睁开了眼，看着伏在他身上哭泣的路明非，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脸上。 　　“哥哥，这和我的剧本已经偏差太远了……”小魔鬼沉默了一下，随后翘起嘴角，露出了尖锐的犬齿：“但我真的不忍心你哭啊。” 　　“而且啊，这样逃跑，也太不帅气了！” 　　不知何时，周围的电影院化作无形，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小魔鬼嚣张地笑着，如同君临世界的王者：“去吧，哥哥，去搞定那个恶心的背叛者，” 　　“让我们，去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吧！” 　　“Something for nothing，100%！……12倍增幅！”小魔鬼拍在路明非手臂上，路明非则笑着伸出手： 　　“1/4的灵魂，拿去吧！” 　　小魔鬼同样伸手握住哥哥的手： 　　“交易，达成！”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斯莱普尼尔的烟花 　　在现实中，路明非的头发飞速生长着，化作白色的丝线包裹住他的身体，在那茧中，这具身体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苍白的翼膜翅膀从背后生出，手臂伸长，变得干瘦， 他正一步步化身为龙。 　　当他睁开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双金黄的竖瞳。 　　昂热将折刀抵在路明非的脖子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身体变得有些不一样，黄铜色的鳞片从手上生出， 龙角自脑后延伸，那副严肃的样子配合黄铜龙的犁型骨板角， 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终于还是踏出这一步了？”昂热问道，他先于路明非一点醒来，便看到了他化茧成龙的那一幕。 　　见状，路明非毫不在意地握住昂热的手，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嘲弄笑容，打量着昂热身上的鳞片：“如果我是踏出的那一步，那校长您又算什么呢？” 　　昂热收紧了肌肉，将折刀压进路明非的脖子里：“但我至少还是希尔伯特·让·昂热，但现在，你还是路明非吗？” 　　面对昂热的问题，路明非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要去打一个副本，队伍里缺个贼，校长你要来吗？” 　　“这算是什么年轻人的黑话吗？”昂热手腕稍松，将刀刃移开一点。 　　此时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昂热与路明非抬头看去，一架小型直升飞机停在两人上方，软梯从上方丢下来， 一个有着极为宽广胸怀的女人探出头来，冲下面的两人喊道： 　　“上面没位置了，两张挂票，不好意思！” 　　“走吗，校长？”路明非冲着软梯歪歪头，向上跳起，抓住软梯向上爬去，昂热见状，也收起了折刀，抓住软梯，临走时，昂热冲着下面迷迷糊糊的路梨喊道： 　　“小梨子，照顾好你旁边那个老家伙，等我回来和他喝酒！” 　　与此同时，安德面前的白茧也在同一时间震动起来，天空上是坠落的黑色专机，下方是颤动的白色巨茧，此刻， 安德不得不面对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去救人， 还是趁机攻击正在化茧的白王。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安德拍打着破破烂烂的翅膀飞了起来，喷出龙息化为四道火墙围住巨茧，随后向着远方坠落的专机飞去。 　　小孩子才做选择，而安德，他全都要。 　　巨茧在火焰中发出爆裂的声音，安德的视野穿过那瓢泼大雨带来的黑暗，看到了专机驾驶室中的身影，一个矮小的白发老妇人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飞机控制台。 　　“阿杰，她怎么亲自来了？”安德瞪大眼睛，翅膀又加了几分力，向着坠落的飞机冲去。 　　此刻，操作着飞机的楚杰正抓挠着烫起卷的短发，灵巧的双手笨拙得就像个初生的婴儿，她也很无奈，自己压根没开过飞机，但在飞机飞进东京空域的那一刻，他们正好被白王放出的言灵击中了。 　　所有人在瞬间陷入了梦貘制造的梦境中，而当楚杰凭借自身多年习武积累下来的意志力挣脱梦境时，发现这艘飞机已经滑翔了很远的距离，没有驾驶员的操作，正一头向着地面砸过去。 　　按理来说飞机是有自动驾驶的功能的，但坏在白王用出的言灵·雷狱牢笼，那强大的电磁波如同EMP炸弹，瞬间摧毁了飞机的电子系统。 　　于是楚杰这个百来岁的老家伙只能自己亲手操纵飞机了。 　　安德用身子顶在飞机的头上，伸着头看向驾驶室内的楚家，龙的声音震耳欲聋：“阿杰，你跳出来，我给你加羽落术。” 　　楚杰打着手势，像安德适宜飞机里还有人在，随后比了一个让安德想要骂娘的数量。 　　“安德，我来了！“熟悉的声音自安德身后出现，昂热与路明非坐着小型直升机飞了过来，见状安德立刻喊道： 　　“昂热，用言灵把里面的人抬出来！” 　　“明非，去下面搞定那个白色的大虫子！” 　　昂热见状从软梯上跳下，背后出现一张黄铜龙特有的蝠翼，如同蝙蝠侠一般向着飞机滑翔而去，内部的楚杰跑向飞机门，而安德则在前方用力推着飞机，拼命组织飞机的下落。 　　在时间零的帮助下，昂热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没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只看到他的身形从楚杰打开的舱门中一闪而过，在机舱内瞬间爆发了重重虚影。 　　那些沉睡着的专员被他拉住领子，自座位上拉出，然后丢出机舱，昂热的样子就像早晨出门丢垃圾一般轻松写意，只不过一闪之间，专机中坐着的几十号执行部专员就如同下雨一般从机舱中被丢出。 　　“昂热，用那个模式，装备部的惊喜！” 　　安德吼道，随后俯冲下去，手中划出一道魔法绳索，一环的活化绳在安德手中如蛇一般灵敏，将那些掉下的专员捞在一起，然后被安德补上一个羽落术，缓缓向下坠落而去。 　　昂热闻言，冲向驾驶室，用力拉动飞机的操纵杆，在引擎的轰鸣中，飞机向上抬升着，随后昂热从驾驶位下方打开一个巨大的红点按钮，用力砸在上面。 　　“我真不想用这玩意……”昂热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带着楚杰从机舱中跳出，楚杰抱着一个包裹着白布的十字架，行动起来并不算方便。 　　飞机在二人离开后，向着天空飞去，追求速度为先的昂热自然不会放过自己的专机，因此在装备部的改造下，这艘飞机的速度极快，安德甚至隐约看到了机头上的音爆云。 　　当然，装备部改造的不仅有引擎，还有他们的传统异能。 　　在东京高空的平流层，突然从云层中窜出了一架小型客机，在巨大的轰鸣中，火焰与爆炸从飞机的各个区域钻出，昂热引以为傲的斯莱普尼尔，就这样在平流层中化为了一团美丽的烟花。 　　“这感觉真是糟糕，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专机了。”昂热滑翔向安德，他背后的龙翼没有达到能飞行的程度，但短途滑翔还是很容易的。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安德接住两人：“但这朵烟花看起来确实不错。” 　　楚杰将手中的十字架交给安德：“德叔，东西我带过来了。” 　　“辛苦了，”安德轻轻挑开白布，露出其中的龙骨十字：“让我看看尼古拉斯的手艺怎么样吧！” 第三百五十章 龙骨充电宝 　　龙骨十字从安德到手后，一直都被他丢给尼古拉斯研究，这是诺顿与康斯坦丁合二为一的神性，是一份珍贵到足以为其献出生命的礼物，同时也是恶魔布下的带着尖刺的陷阱。 　　如果安德吞下这份礼物，世界上便会多一个青铜与火之王，多一个诺顿或者康斯坦丁， 但安德自身还能否存在便是未知数了。 　　是选择力量还是自我，安德从来不做选择，他只会想办法全都要。 　　这才是一头贪婪的金属龙该做的事情。 　　于是在学院首席炼金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彻夜努力（自称）下，安德获得的龙骨十字变化成了……稍小一些的龙骨十字。 　　你不能指望尼古拉斯那个老酒鬼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搞定前所未见过的东西，他只是在安德的要求下加装了一些东西，顺便敲了康斯坦丁两根脚趾用于研究。 　　安德将昂热两人放到一栋大楼的顶端，捏住手中的十字架， 一根雕饰着魔纹的铁链链接在十字架上， 在尼古拉斯出色的炼金技艺下，铁链末端与十字架融为一体，据说为了达成这种效果，尼古拉斯喝掉了好几瓶自己的珍藏。 　　而安德与尼古拉斯商量的方法，便是…… 　　既然不能吞，那干脆含服喽。 　　安德将龙骨十字放在自己灵巧的舌头最引以为傲的器官，不仅灵活多变，能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而且上面神经密布，是黄铜龙魔力运动的必经之地。 　　在安德将舌头搭载龙骨十字上的一瞬间，预留在其上的炼金端口与安德的魔力链接在一起，那龙骨十字里充沛的能量在安德体内四处乱窜，让他在空中颤抖着。 　　这便是安德的办法，不要其中蕴含的权柄，而是将龙骨十字当成外挂电池来用，只有安德这样的巨龙之躯能够称手龙骨十字的力量， 这也是这具十字暂时唯一的用法。 　　其实尼古拉斯当年想用这玩意做个电磁炮， 后来算了算功率和杀伤力，发现没什么意义，便放弃了。 　　在龙骨十字庞大的能量下，安德身上的伤痕开始逐渐愈合，调和着体内的能量，安德向着另一边的战场中冲去。 　　在刚才，路明非站在了白色巨茧前，一只有着两个关节的白色大手从茧中瞬间穿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抓向路明非，在那个瞬间，路明非听到了茧中传来的吟唱。 　　一种诡异的眩晕传来，再睁开眼睛，路明非发现自己站在地球之上，周围围着一圈熟悉的人，左边的诺诺学姐轻轻拍手，说道： 　　“欧梅得多（日语，恭喜）” 　　但路明非只是抬起了右手， 冲着诺诺的脸抽了过去：“不要这么学EVA啊！” 　　幻境瞬间消失，那巨手被路明非一巴掌拍开，撕裂茧的外壳， 露出其中丑陋的生物，那是一头类似人形的巨兽，看着有五米高，双手有两个关节，一直延伸到脚部，身体肥胖，脑袋却很小，也没有头发，看起来就像个刚出生的小孩。 　　一对细小的翅膀在那怪物的背后扑扇着，卷起细小的气流，却能托起这畸形的身体漂浮在空中，怪物的手腕上有一处伤痕，此刻已经接近愈合，大概就是路明非刚刚打出来的。 　　一颗人类的头颅出现在怪物带着赘肉的胸口上，他的五官扭曲着，隐约能看出是个白种人的样子，从那牙齿参差不齐的嘴里，说出了男女莫辩的话语： 　　“你究竟是谁！”那颗胸膛上的人脸吼道：“如此完美，如此完美的生物，我怎么会错过？” 　　路明非跳了起来，向着那张臭脸冲去：“零号，这个名字你认识吗？” 　　人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物那粗长的手臂运动起来，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堵住了前冲的路明非：“原来是赫尔佐格那个蠢货的玩具，看来他还是做出了不少好东西嘛。” 　　怪物挡住路明非的冲锋，趁势向上飞去，那胸口的人脸带着嚣张的笑，望向那追来的男孩：“那你还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吗，我可是看过他的实验记录，脑桥切除，致幻剂实验，禁食禁水的耐力实验……” 　　“住口！”路明非的身体如同一道流星，撞在了怪物胸膛上，一拳砸在人脸上，将人面砸入怪物的血肉之中。 　　“不过……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呢！”那声音直接响彻在路明非的脑中：“赫尔佐格控制你的方法，可是和我学来的。” 　　那梆子的声音直接响彻在路明非脑中，如同无数年前零号听到的那样，让他头痛欲裂。 　　“为了控制你们这些怪物，元首可是煞费苦心，赫尔佐格那个只会吹牛的蠢货，他将当年部门的成果据为己有，这种方法可是元首派出人手找到的。” 　　怪物，不，应该说新生的白王趁机抓住了路明非的身躯，那尖锐的利爪掐入他的身体中，血流出来，让路明非痛不欲生。 　　“你应该感谢赫尔佐格，要不是他短视而愚蠢，你可不会活到今天。”怪物的另一只手伸到背后，从尾椎处拔出了一根尖锐的骨骼。 　　那是精神元素的结晶，新生白王的骨骼，同时也是天生的炼金武器，足以杀死龙王的炼金武器。 　　在古代岛国，这跟尾椎骨还有一个名字： 　　天从云剑。 　　不过，这是新生的天丛云剑，来自于白王新生后形成的尾椎骨。 　　“现在，死吧！”天从云剑自高空劈下，斩向被禁锢起来的路明非：“记得杀掉你的，是新生的白王汉斯，不，我现在不能叫汉斯了，这个名字太过普通……” 　　当！ 　　一个火球砸在白王的手腕上，那火焰炽热而汹涌，让原本不惧怕火焰的白王也感到了疼痛。 　　在这个瞬间，路明非抓紧机会一拳砸向握住他的手，从束缚中解脱出来，向着身后飞来的黄铜巨龙飞去。 　　“哦，你这条大蜥蜴也来送死了吗？”人脸发出嘲讽的声音：“那我也不介意一起杀掉你们。” 　　安德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他托住路明非，怒视着面前的白王。 　　没办法，嘴里有东西，不敢说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 泷泽萝拉哒 　　在东京上空，安德托着路明非与重生的白王对峙，望着白王手中的天从云剑，安德手指微动，从鳞片的缝隙间飞出一个兽皮袋，上面装饰着龙头形状的木质雕刻。 　　兽皮袋打开，一把做工粗糙的斧头飞出， 打着旋飞向路明非，被他长出利爪的手一把握住。 　　那是诺顿制造的最后一把炼金武器，被那个大龄中二取名为“自由”，颇有些米国老正星旗的味道，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把武器同样致命。 　　路明非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嫌弃，他拿着斧头挥舞了两下，最后还是抬头注视着安德那双如同金属球般的眼睛：“谢了。” 　　路明非挥手说道，安德握住路明非的身体， 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路明非丢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路明非的身体化作一道白影冲向白王，安德扇动双翼，与路明非一起，一左一右扑向白王那副畸形的肉体。 　　见状，白王胸口那张人脸咧咧嘴，声音兴奋地颤抖着：“来吧，让你们看看我的伟力！” 　　“言灵·君焰！” 　　“取消。” 　　男孩清冷的声音从白王左边传来，路明非悬停在空中，冷漠地看着面前的白王，如同在看马戏团里技艺不精的小丑。 　　在那一瞬间，原本张开的言灵领域如同老鼠见到了猫，瞬间缩回了白王的身体，那感觉如同撒尿到一半被人打断， 让白王愤怒地嘶吼起来。 　　那小到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头颅啼哭起来，双手胡乱地飞舞着，挡开二人的进攻，三人在东京上空飞过，带起的气流将高楼大厦的玻璃击碎，化为点点碎屑散落一地。 　　“言灵·冥渊！” 　　“取消。” 　　相似的对话又一次出现，而那展开的言灵领域瞬间消失，白王显然不喜欢这个结果，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只黑猩猩，拍打着细小的翅膀冲向身旁的路明非。 　　“把婴儿当做圣骸，最后重生的白王也变成婴儿了吗？”路明非拉开距离，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不能完全控制这具躯体，对吧？” 　　白王胸口的人脸抽搐着，似乎被路明非的话刺激得恼羞成怒，那诡异的梆子声又一次传出，路明非脸色一变，身子又僵硬了下来。 　　白王趁机冲向立在那里的男孩，尖锐的爪子即将穿过他的胸膛，此时，他那肩膀被人抓住了。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家伙？”路明非露出一丝讥笑，望向白王身后。 　　安德出现在白王身后， 抓住那具身体的肩膀，狠狠压下，黄铜龙巨大的身体如同泰山压顶般砸在白王身上，两头巨兽从天而降，在空旷的街道上砸出深坑。 　　巨龙深吸一口气，炽热到发白的龙息从口中喷出，火焰粘稠，如同琉璃般美丽，但白王原本水火不侵的躯体却在这种火焰下颤抖起来，白色的表皮褶皱起来，焦黑。 　　安德感觉龙息在经过龙骨十字时，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许是其中的力量影响了龙息。 　　白王哀嚎着，双手抓挠着安德的前肢，每一下就要刮去安德的一块血肉，但安德却不为所动，龙炎焚烧着白王那颗滑稽的头颅，就在这时，安德感到双爪下有某种东西正在膨胀起来，随后是剧烈的爆炸，安德庞大的躯体被掀飞起来，连带着身后的汽车一起滑进街道旁的711便利店里。 　　“啊……哇啊……”头颅哭泣着，催动着庞大的躯壳向着安德奔来，而那张扭曲的脸庞也阴沉地说道：“我不能对他用言灵，但对你这头蜥蜴还是可以的。” 　　安德撑住地面，巨大的身体在这狭窄便利店中行动不便，但安德还有魔法！ 　　“不许……叫我蜥蜴！” 　　低沉的龙语被安德吼出，舌头僵硬地抖动着，魔力被调动起来，又一个强大的魔法在白王冲来前被安德用出。 　　九环法术，时间停止！ 　　在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安德的身影还在照常移动着。 　　火焰自他身边出现，在时间停止的那一刻，一种沉重到几乎难以支撑的力量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明白这种停止的状态撑不了多久。 　　火焰自他的身边出现，密密麻麻的白色火球围绕着他旋转着，这种魔力充沛的感觉让龙着迷，但安德知道自己不能再撑下去了。 　　他挥动右爪，火球如同欢乐的精灵，扑向白王。 　　下一秒，白王的身体飞了出去，无数的火球砸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体扭曲着，向天空飞去。 　　白王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何安德能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使用时间零，但此刻的情况已经让他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因为路明非出现在他的上方。 　　他的手里拿着一辆压路机，这人类制造的施工机械有着巨大的前轮，能够压平凹凸的路面，同样，也能压平血肉与骨骼。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路明非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露出尖锐的虎牙：“虽然跑去搬压路机很傻，但丢的时候真的很帅！” 　　他望向了前轮砸向白王的头颅，路明非的头发在下落的风中被吹起，他张大嘴喊道： 　　“泷泽萝拉哒！” 　　压路机的前轮砸在白王的胸口上，狠狠地碾压着那张丑陋的人脸，骨骼碎裂的声音如同爆响的豆子，在东京上空奏响动听的交响曲。 　　“怎么可能！” 　　白王的身体从空中，路明非抱着压路机将祂砸入地底，路面下的高压电线与水管一齐炸裂，化为带着电流的喷泉，在东京的路面上炸开。 　　“你的台词也太像那种低级的反派了，”路明非站在旁边，手里的斧头上带着些许黑色的血液：“还是说你的脑子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当！当！当！ 　　钢铁撞击的声音从地底传出，随后，一辆已经接近报废的压路机从大坑中飞出，砸在一旁的街道上，紧跟着是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飞扑而出，将路明非的身体撞飞开来。 　　安德走出便利店，看到了完全不同的白王，那张扭曲的人脸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和谐的四肢，与一颗正常大小的头颅，长长的头发从他的头顶长出，覆盖住白王的肩膀。 　　白王，在进化。 第三百五十二章 灵巧的舌头 　　此刻，白王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变化，之前如同黑猩猩般的肉体，变得更加接近正常人类的体型，粗长的手臂缩短，粗壮的身体变得匀称起来，露出脂肪下包裹着的肌肉， 原本短小的腿也拉长许多。 　　一道伤口从白王的肩膀一直划到胸膛，上课中流出白色的烟雾，随后肉眼可见地快速愈合。 　　最显眼的是那颗原本如同婴儿般窄小的头颅，现在白王的脑袋就像吹气球般膨胀起来，长到了正常比例大小，这从某种意义上，意味着进化。 　　智慧的进化。 　　更大的脑容量带来更多的智慧， 这是自然界毋庸置疑的真理，在躯壳焕然一新后，白王的动作不再那样野蛮，却变得更加致命。 　　路明非从一片废墟中爬起，与安德对视一眼，眼中都多了几分凝重，白王的实力在逐渐变强，或者说，逐渐恢复，两人都清楚他们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 　　在那个瞬间，两人加快速度冲向了新生的白王，三道身影拔地而起，随后不约而同地冲向东京湾，拉出三道气浪在东京上空看起来是如此显眼。 　　路明非与白王飞得很快，而安德就没有那种程度的肉体，不过很多时候，魔法总是能拍上用场，不知何时，安德的身影悄然消失， 独自留下路明非一人面对白王。 　　两人保持着距离， 白王不时用出言灵，却都被路明非取消掉，两道身影裹挟着气浪，一路冲到东京湾的上空。 　　此刻，远在米国的卡塞尔学院中，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在卫星图像上，此时的东京是一片漆黑，浓到化不开的雾遮蔽了一切视线，让校董会变成了瞎子。 　　“昂热校长失去联系。” 　　“安德校董失去联系。” 　　“执行部专员失联，专机斯莱尼尔最后发回的信号为000。” 　　副校长沉默着，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随后一饮而尽，身旁的EVA解释道：“000信号意味着飞机自毁程序的启动，在校长专机上有一处独立的发信装置……” 　　“好了，不要再说了。”副校长心不在焉地盘玩着手中的酒杯：“难道没有办法知道岛国内部的情况吗？” 　　“那可不一定，副校长。”一旁开着视频会议的校董突然发声了：“加图索家族在岛国内部也有一些渠道。” 　　守夜人抬头，看到的却不是严肃的弗罗斯特， 而是一个穿着沙滩裤放浪不羁的家伙，背景是一片无比灿烂的沙滩。 　　“庞贝， 你小子有办法？”副校长一拍桌子，神情多了几分激动。 　　庞贝·加图索嬉皮笑脸地看着副校长，就像当年他跑到钟楼去偷副校长的珍藏时一样的表情：“家族通过一些原始的方法传来了消息，富士山在颤抖着，一些地方冒出了岩浆，东京附近有人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随后整个东京都陷入了沉睡，根据我的判断，那是名为梦貘的言灵，”庞贝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真恐怖啊，直接作用在整个城市上的言灵。” 　　气氛在那一刻为止静止，每一个参加会议的校董都为止震惊，这才是神明的力量，能让一个城市的人类陷入噩梦中，自然也能让这些人在睡梦中死去，这种力量，让人胆寒。 　　“副校长，各位校董，卫星图像传来了波动，东京湾上空有某种高速物体在移动。” 　　EVA面无表情地展示出一副卫星图像，在滚滚黑烟中，有两道如喷气机尾气般的痕迹分外明显，副校长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能看得更清楚些吗？” 　　EVA摇摇头：“那些烟雾对摄像头的干扰很大，再加上那两个目标太小，很难更进一步拍摄。” 　　随后，EVA的脸色一变，投影出的屏幕瞬间被掐断，校董的会议也立刻关闭，她转过头，看向副校长：“校长，接下来的图片触发保密协议，按照保密协议，能观看的只有您一人。” 　　副校长点点头，示意EVA把图片投影出来，办公室的墙壁亮了起来，照出一张卫星图。 　　两道白色的小点在空中碰撞着，将黑雾炸开层层气浪，而在二人下方，一头黄铜色的巨龙看起来分外显眼，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冲向正在交战的两个白点。 　　看到这一幕，副校长揉了揉鼻子，随后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容：“我就说那家伙没这么容易死。”说着，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威士忌。 　　此刻，东京湾中安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交战双方的下方，他早在半分钟前就通过传送到达了东京湾，等待的，就是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自下而上冲向白王，与上方的路明非呈现出两面包夹之势，路明非扬起斧头，砸向白王的头颅，安德则张开大嘴，咬向对方的胸膛。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白王奋力调转身体，想要躲开两人的夹击，他成功了，路明非将斧头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后路明非被击飞出去。 　　但他也失败了，安德咬住了他的胸膛，白王不屑地看着身下的巨龙，那咬住他的牙齿是那样无力，无力到让他想要笑出声来。 　　随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某种尖锐的东西从斧子劈开的伤口刺入他的身体，那东西里蕴含着无比可怕的力量，让这刚重生的白王也为止胆寒。 　　安德松开了口，此刻白王终于看到了刺入自己身体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一具十字架，一具龙骨形状的十字架。 　　炽热的力量从其中传出，让白王的身体颤抖着，无法动弹，安德见状，终于露出了笑容，吐出那分叉的舌头：“我说过的，我的舌头很灵活。” 　　而无法动弹的白王抬起头，第一次的，他感到了死亡的气息，流星从天而降，带着死亡的烟雾与火焰，四颗流星一颗接着一颗砸向东京湾的海面，同一时间，也将白王打入深渊中。 　　“我说过的，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称之为龙。” 　　在那一刻，龙骨十字插入白王的心脏中，曾经的白王被钉死在冰海之上，此刻，他张开双臂，被龙骨十字所封印。 第三百五十三章 预言与进化 　　东京湾中，安德的身体虚弱地落在海面之上，在光芒中化为人形，他脚踩在水面上，如同十字教传言中的圣子，但那不过是水上行走的魔法效果。 　　路明非扑闪着翅膀，跟在安德的身后， 安德回过头，看向路明非那张有些陌生的脸：“我该叫你明非，还是零号？” 　　“哥哥要去睡一会，我来代个班。”路明非，不，应该说零号冲着安德打了个招呼，又看向被砸在东京湾底部的白王， 目光深邃，穿过波涛汹涌的海面，看见了下方被封印的白王。 　　“既然你来代班，那就帮忙把下面那玩意捞上来。”安德叹了口气，转身向着东京湾的海边走去，蹒跚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虚弱，零号却不屑地转过头，白色的身体如同敏捷的海豚，跳入水中。 　　安德听到了落入水中的声音，佝偻的身子瞬间伸直，脸上却有些失望，低声言语道：“我还以为，他会趁机攻击我。” 　　交战的地点离岸边并不算远，安德坐在岸边，身旁是一个画好的魔法阵，点缀着精致的宝石与来自安德自身的龙血，他在东京湾的林立的游艇中望向远方，看到一个男孩举着巨大的怪兽浮上水面。 　　天空中的乌云与黑雾在逐渐消散， 一束午后的阳光照在那如大理石的躯壳上， 他的皮肤闪着光， 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如果没有那些恶心的白色鳞片与难看的翅膀就更好了。 　　安德这样想到。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的，而安德这条黄铜龙也不例外，他真心觉得路明非这副样子并不好看，说实话，就比死侍好那么一点，总是让安德想到自己曾经遇到过的白龙。 　　远处，路明非扛着白王的肉体飞来，现在白王的状态很奇怪，来自另一位龙王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肆虐着，狂暴的青铜与火之王的神力横冲直撞，阻止着他的再生。 　　“这幅样子让我想起一个小家伙。”安德带着笑意看向零号，这种状态与被昆古尼尔封印的零号很像，但安德可不打算让白王继续这么舒坦下去。 　　零号转过头去，盘腿坐下，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虚弱：“安德先生，哥哥就拜托你了。” 　　“怎么，你要死了？”安德拖动着白王的肉体：“那我到时候开个香槟庆祝一下。” 　　零号没有理会安德的调侃， 只是接着说道：“你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打破了我的剧本，让哥哥变得不一样了，我不太喜欢现在的哥哥，但这样也不错……” 　　“那你的剧本可真槽糕，”安德歪了歪脑袋：“我很好奇，当年你们这些怪物究竟在想什么，那个叫尼格霍德的黑家伙是怎么制造出你们这些家伙的。” 　　零号没有回答安德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安德先生，您相信预言吗？” 　　“信，也不信，”安德的回答很油滑，带着一股茅盾文学奖的味道，又带着些许人定胜天的色彩：“取决于那个预言对我有没有利。” 　　“龙族是一群可怜的弃族，他们的眼睛能看到过去，亦能看到无限远的未来，每一头龙族的未来都是定死的，从出生开始，甚至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 　　零号的眼神是那样深邃，他坐在地上，皱了皱眉头，又换了个姿势，侧坐在那里，接着说道：“所有的事情被记录在城市中心的青铜柱上，每天抬起头，便能看到自己的出生与死亡，那样的话，现在又有什么意义？” 　　“听上去你们这群伪龙变成了一帮虚无主义者，所以你们自我毁灭了？”安德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从某种意义上，你们大概是蠢死的。” 　　零号抬起头，阳光正在驱散那些古怪的烟雾，风雨开始平息，在雾气弥漫的空中出现了因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柱，一切是都是那种劫后余生的样子。 　　“所以我很开心，打破既定的剧本对我来说或许是个好事，安德先生，你干得好啊，干得好啊。” 　　零号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如果是你的话，最后的结局，或许会更好？……” 　　安德回过头，却看到路明非的身体倒在地上，鼾声如雷，安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将被封印的白王丢进了献祭法阵中。 　　魔力缓缓放出，那巨大的白王身体开始抽搐起来，从肩膀插入白王胸膛中的龙骨十字上逐渐析出一种白色的晶体，一种古怪的力量从安德背后冲来，钻入白王的体内。 　　此刻东京中陷入沉睡的人类开始清醒过来，人群慌乱起来，发出恐怖的尖叫，伴随着车辆的喇叭声与广播里杂乱的电子噪声。 　　而这一切都与安德无关，法阵中的白王颤抖着，如野兽般的眼眸中却突然多了几分清醒，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了蹲在旁边的安德。 　　“我还是输了啊，”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白王口中说出：“想要靠人类掌握神的力量还是太勉强了……” 　　“好了，你闭嘴吧，”安德毫不留情地制止了对方想说的话：“我们可不是什么煽情的电影，我也没兴趣听你的遗言。” 　　白王，或者说汉斯却没有理会安德的嘲讽，接着说道：“我们追求的，就是生命的进化，但却忘了，生命进化的方向不是强大，而是活下去。” 　　“真好，一帮连进化论都没学过的文盲搞了个邪教，难怪你这家伙跟个三流反派一样。”安德挑了挑眉：“说起来你们那个教派有名字吗，总是自称教会听起来挺蠢的。” 　　汉斯咧开嘴，似乎想要笑一声，最后抬头望向开始放晴的天空，回答道：“教派没有名字，我们只是一群妄图化龙的蠢货……疯子……求道之人，如果秘党硬要用一个专有……名字称呼我们的话，就叫我们伊沃教派吧。” 　　“伊沃？Evolve（进化）吗？”安德耸耸肩：“真够烂的，我还以为你会用德语。” 　　“进化论的作者，可是英国人。”汉斯强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随后身体开始大幅度融化，化作满地白色的软泥，与一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大脑。 　　龙骨十字上，一枚白色的宝石出现在其顶端，在阳光下璀璨如明星。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人在家中坐 　　安德端详着手中的改变了样子的龙骨十字，现在一颗拳头大的白色宝石，镶嵌在红色的十字架顶端上，在阳光下翻着七彩的光芒。 　　安德伸手摸了摸，比起普通的宝石，这块新出现的物质更接近一颗珍珠，要是在自然界中出现， 想必一定价值连城。 　　而在接受了白王的权柄后，龙骨十字整体也发生了变化，些许银白色的纹路从底部一直向上延伸，线条风格简洁而流畅，原本一人高的十字架缩小了些许，不过看起来还是十分突兀。 　　安德打量着十字架上的那颗带着两撇龙须的脑袋，这个世界的龙族样子很有意思， 有着一颗类似东方龙的脑袋， 但大部分身体结构却还是四足双翼的样子。 　　而在龙骨十字上， 那如同耶稣一样吊在十字架上的，是一个人形的生物，却长着一颗龙头，看上去就像诡异的缝合怪，或者社会早期崇拜的人身龙首的图腾神明。 　　或许这样的生物就是山海经里记录的神人，如果安德愿意去查查，说不定能发现这种生物的二百种不同的吃法。 　　不过黄铜龙不吃智慧生物，这样的想法也只出现在安德脑中一瞬，随后便听到了天上传来的螺旋桨的声音，安德抬起头，看到了驾驶舱里的酒德麻衣与她身旁和死猪一样的苏恩曦。 　　“安德先生，希望我们没有来晚。”酒德麻衣走下直升机，顺手推了一把旁边迷迷糊糊的苏恩曦，让她的身子靠里面些。 　　安德站起身，扛着龙骨十字挥舞了几下，酒德麻衣还未看清楚， 那巨大的十字架就消失不见。 　　酒德麻衣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安德，走到昏睡的路明非身旁，横抱起男孩对她来说有些高大的身体，转身对安德说道：“我该把他送到哪里？” 　　“随便找个地方丢着就行，”安德挥挥手：“我要去看看东京那里怎么样了。” 　　安德的声音闪烁着魔法灵光，随后消失不见，酒德麻衣抱着路明非，砖头看了看还睡着的苏恩曦，只纠结了一秒不到，就得到了答案。 　　她一脚把苏恩曦踹下飞机，将路明非放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她回过头，看在躺在沙滩上的苏恩曦，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去后面的储存箱里拿了一张帆布给对方盖上，随后便开着直升飞机扬长而去。 　　而此刻东京城内，一片废墟中，还有更麻烦的危机。 　　那就是与白王一同出现的死侍， 除了最开始被放出的， 还有那些在交战中因为沾染了白王血液而发生龙化的普通人类。 　　而在战斗中损毁的交通系统让整座城市变成了一座座孤岛， 四处捕食的死侍在城市中绽放着朵朵血花， 人们四散奔逃，却逃不过死侍的利爪。 　　在一片混乱中，也有英雄挡在普通人面前，与那死侍的潮汐相抗衡着。 　　昂热手持折刀，划开一只死侍的喉咙，但他清楚，事情不可能就这样完结，现在数千头死侍分布在东京的各个角落，如果不把他们消灭干净，恐怕后患无穷。 　　“看起来你遇到麻烦了，”安德从一片阴影中走出，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样比较帅：“我有个计划，把那些玩意一网打尽的计划。” 　　昂热停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那就赶快啊。” 　　“好吧，好吧，我刚刚试了一下，白王产生的磁场干扰已经消失，我们可以联系其他人了。”安德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部电话，输入号码，电话瞬间接通，那头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声音：“安德校董，很高兴您没事。” 　　“EVA，接管现在东京所有能用的广播系统，将它们与这台手机的麦克风相连。”安德下令道。 　　远在米国的EVA运作了起来，无数信号通过海底线缆传递到岛国，能够链接网络的喇叭纷纷接上了安德所用手机的麦克风。 　　“安德先生，您可以说话了。” 　　安德轻轻吸了口气，嘴唇抖动间传出的却是温柔的女性声音，用日语向整个东京慌乱的人群广播道：“由于东京发生化学爆炸，请诸位市民呆在家中，关紧门窗，不要走动，街道上的市民请前往最近的避难所进行暂避……” 　　温柔的女声回荡在东京上空，一连将这段话广播了三遍，终于得到了指示，慌乱的市民似乎放下了心，不再焦躁，开始老实呆在家里。 　　昂热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德：“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当年骗小鬼子用的，”安德耸耸肩：“那帮家伙见到花姑娘都走不动路，我和阿杰就演双簧骗他们开门。” 　　随后安德又向EVA命令道：“给每一个还在岛国的混血种发消息，告诉他们向我所在的位置集合，包括我前些日子给你的那份猛鬼会名单中的人。” 　　“让他们划破自己的手臂，通过血液吸引死侍，我们要把那些怪物集合起来消灭。” 　　昂热有些担心，能够消灭如此数量死侍的办法，除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是同样大威力的魔法，但这两者都会对东京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同时刺激普通人政府那脆弱的神经。 　　不过安德却信心满满，随着他命令的发出，分散在城市各处的混血种行动起来，他们有的是前来支援的执行部专员，有的是热血未凉的蛇岐八家职员，还有那些被安德救下的猛鬼会成员。 　　年轻的男女们划开手臂，用他们醇香的血液吸引着致命的怪物，不顾一切地将他们引向手机中收到的地点。 　　安德站在街道中央，昂热按照他的吩咐清了场，便看到安德双手一挥，一根粗长的十字架被握在他的手心中。 　　“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魔法，”安德喃喃自语道：“希望能找个合适的位面。” 　　九环魔法，异界之门，打开其他位面的传送门，安德打算直接将那群死侍放逐出这个世界。 　　这个法术他从来没有用过，当他的精神力借由龙骨十字深入世界的那一刻，安德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死寂的气息，那是一个狭小的死寂半位面，也是最适合作为死侍的墓场。 　　安德睁大了眼睛，嘴角勾起微笑：“就是你了！” 　　此时，躺在尼伯龙根里睡大觉的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睁开了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扇古怪的门。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尖叫的龙王 　　对于自己开门的地点，安德一无所知，毕竟在巨龙的知识传承里，可不包括尼伯龙根这种东西，他只想找个足够糟糕的半位面，然后把那些死侍一股脑地丢进去罢了。 　　安德望向身旁的昂热，对方已经伸出了手， 作为S级混血种，他的血液对死侍来说就像珍馐美味，安德冲他做了个手势：“一点点就行，割手心。” 　　昂热割开手心，些许的血液滴落下来，安德轻轻挥手， 血化作淡薄的红雾悄然消失在空气中。 　　一头正在街道上觅食的死侍摇晃着发昏的脑袋， 龙血与人血之间的冲突让他痛苦不已，埋藏在本能中的欲望让他想要寻找龙族侍奉， 又或者干掉一些曾经的同胞来获得快感。 　　就在这时，他嗅到了一股诱人的味道，如同儿时母亲做的味增汤，又像饿了许久后吃到的面包，让他垂涎三尺。 　　死侍是一群可悲的生物，他们崇拜龙族，作为龙族的炮灰与奴仆冲锋在前，同时内心又无法抑制对更高血脉的病态渴望，这让他们对高血统的血液无比渴望。 　　部分龙族会用这一特性来束缚这些自带干粮的仆役们，通过不断摄入龙血，死侍的身体便会发生一些变化，长出龙翼或者龙角。 　　不过更多的龙族则对这些死侍不屑一顾，对于他们来说，死侍就像是狂热的偶像厨，除了发病和当炮灰一无是处，属于碰都懒得碰的那种。 　　而在东京内， 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死侍在昂热流出血的一瞬间，就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一般， 绕开前方的敌人或者猎物，向着安德两人的位置跑去。 　　而有人比他们更快，一辆花里胡哨的暴走族摩托车在杂乱无章的街道上飞驰而过，从斜坡上飞起，跳过一堆堆在一起的车辆，在安德赞赏的眼神中落在他的面前。 　　“师傅，您还好吧。”楚子航摘下头盔，露出带着擦伤的脸，白王用出言灵的那一刻，他正带着蛇岐八家的专员在东京里兜圈圈，措不及防下，摩托车滑了出去，他的身体在滑行中擦伤，不过拜其所赐，他也醒来得比较早。 　　至于那些追杀他的专员们…… 　　伴随着低沉的野兽怒吼，几个穿着西装的身影从废墟中现身，从他们腰间的佩刀来看， 应该是蛇岐八家的精锐。 　　“小鬼子终于堕落成死侍了吗？”安德转头望向旁边的楚子航：“怎么回事？” 　　“龙脉， ”楚子航沉声说道：“那些蛇岐八家的成员在苏醒后快速服下了龙脉，应该早有准备。” 　　“王的诞生总是需要人侍奉嘛，看起来白王的复活准备了很久了。”昂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此刻越来越多的死侍从旁边冒出头来，背后跟着气喘吁吁，遍体鳞伤的混血种们。 　　“那看起来白王不太喜欢高天原里的旧臣，”安德晃了晃肩膀，手中的龙骨十字开始放出光芒：“改朝换代，旧臣也得换上一批新的。” 　　“这种感觉可真不爽，就像被一群死灵围住一样。”安德抓住旁边的昂热：“让我们开始吧！” 　　龙骨十字放出光芒，一扇带着古朴气息的门扉悄然出现在东京的街面上，在同一时间，昂热又一次割开了自己的手心，，诱人的鲜血让死侍群躁动起来。 　　你见过蚁穴被破坏时的蚂蚁吗？ 　　想想一下，密密麻麻，张开锐利口器的蚂蚁在你的脚上爬上爬下，用自己的口器撕咬你的皮肤，注入蚁酸，让那块皮肤变得红肿。 　　而将那些蚂蚁换成人型又会如何？ 　　这就是安德现在的感受，几乎望不到边的死侍如潮水般冲向几人，他们张牙舞爪，迫不及待地想要痛饮几人的鲜血。 　　那些跟来的混血种们敬畏地看着场中的几人，他们割开皮肤，用自己的血液吸引死侍到了这里，而在接近的一瞬间，死侍就放弃了他们这些拙劣的猎物，向着场中的几人扑过去。 　　这代表着昂热的血统等级远高于他们，那是无比直观的碾压，让他们敬畏地低下头，向着场中的王者默默致敬。 　　见到死侍扑来，安德开始了自己的动作，魔力从身体中涌出，一条通道开始在门扉两侧形成，在死侍的注视下，门打开了一条缝。 　　在那一刻，安德身边的楚子航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肩膀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般，散发着诡异的刺痛与瘙痒。 　　安德没有发现楚子航的异样，而是继续输出魔力，努力地扩大着异界之门的范围，死侍躁动不安地移动着，在这诡异的情况下驻足不前。 　　“还需要，来点狠的。”安德微微一笑，从空间袋中掏出一团白色的软泥，躁动的死侍群瞬间安静下来，一双双金黄的眼睛盯住安德手中软泥，眼中都是贪婪。 　　“白王的血肉，希望你们喜欢。”安德手持着血肉，用力丢入那半开的门缝中，随后加大了魔力，大门一瞬间洞开，死侍不顾一切地向着洞开的门扉中冲过去。 　　门的那一头，芬里厄望着自己手指上的白色粘稠物，陷入了沉思。 　　姐姐离开前好像叫自己不要出去来着，然后自己房间里多了扇门，门自己要开，芬里厄只能死命撑住，随后，门缝里就丢进来一团烂泥。 　　正因如此，芬里厄吓了一跳，大门趁机洞开，从中冲出来的，是…… 　　无边无际的死侍群。 　　对于芬里厄来说，死侍大概相当于家养的仓鼠之类的东西，但安德的行为无异于在他的床上倒了一桶的大老鼠，灰毛的那种。 　　于是不出意外地，芬里厄尖叫起来。 　　“啊！呀！” 　　那巨大的尖叫顺着门扉传递到另外一侧，楚子航喘着粗气，跪在地上，肩膀上的刺痛化为了尖锐的剧痛，周遭的混血种们也如临大敌，一部分脆弱的甚至迷迷糊糊地出现了灵视现象。 　　死侍们对此充耳不闻，一味地冲入那扇门里，而芬里厄的尖叫愈发高昂起来。 　　昂热捂住耳朵，对安德喊道：“那边是什么东西！” 　　安德看着最后一头死侍进入门里，面无表情地取消了魔法，一本正经地说道：“大概是某个塞壬很多的半位面吧，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开在了哪里。” 第三百五十六章 解剖者的末路 　　楚桐是在头痛欲裂中清醒过来的，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中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名叫源稚生的岛国人，是蛇岐八家的少家主，梦想是去法国的天体沙滩上卖防晒霜。 　　作为真的被昂热带去天体沙滩的楚桐只想对那位梦里的自己说一句，天梯沙滩上最多的， 不是身材姣好的女孩，而是晒得皮肤发红的大爷大妈们。 　　不过之后的剧情其实很烂俗，变成源稚女的楚枫与他反目，突破那层界限化身为鬼，最后两人在富士山中决一死战，在颇有岛国剑戟片风格的运镜中死在了一起。 　　总得来说，除了结局很糟糕外， 这部电影拍得还算不错。 　　楚桐混沌的脑子里冒出了不相关的念头， 他昨天被关东支部的专员们拖着在东京逛了一大圈，各种该看的，不该看的看了一个遍，不但体力耗尽，精神也由于各种杂事累到了极点。 　　偏偏关东支部的事情最多，兄弟两人忙到凌晨三四点才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哪怕强大的混血种，也有其极限，兄弟俩沾到枕头就昏睡过去，而当他们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床上，手脚被束缚起来，嘴里还塞着一个像是从小电影里拿出来的口球。 　　周围散布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这个房间中央摆着两张手术床，上方是一个无影灯，除此之外， 便是一个用来放器械的柜子，更多的医疗仪器则毫无踪影。 　　这里比起手术室，更加接近解剖尸体的解剖室， 让楚桐隐约感到一丝熟悉，在卡塞尔学院里，可不缺乏解剖龙族生物的课程，这处房间分明是照着生物学部的解剖室改装出来的。 　　当当当…… 　　敲击床板的声音从楚桐耳边响起，他转头望去，身旁的弟弟敲击着床板，脸上满是怒意。 　　楚枫由于言灵的缘故，相比哥哥醒来得更早一些，他竖起两个手指，手指抖动间，向身边的兄弟传递着信息。 　　这种信号非常简单，用一根手指代表摩斯电码中的·，另一根代表—，便能通过手指的抖动传递信息，这样的小技巧在执行部成员中非常常见。 　　此刻，解剖室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手术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双狭窄，如同匕首般的眼睛让楚桐感觉很熟悉。 　　那是关东支部的部长，明智阿须矢。 　　楚桐瞬间明白了一切， 自己昨日的劳累不过是关东支部设下的圈套。 　　由于家庭缘故，两兄弟其实对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并不敏感，奶奶楚杰教两人的都是些堂堂正正的招式，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大多是些“去哪里，砍谁，砍多少”的莽夫任务。 　　至于其他的，那是后勤专员要干的事情，自己兄弟两个把敌人砍死就行。 　　“还好有两个，这样素材就足够了。”明智阿须矢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两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楚桐听到了他用含糊不清的日语嘀咕道。 　　阿须矢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面对身负皇血的兄弟二人，毫无疑问，这是他经手的最为奢华的解剖素材，不过他要做的，远不止解剖二人那么简单。 　　楚桐眼睁睁地看着阿须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广口瓶，那其中荡漾着黑色的粘稠液体，楚桐清楚那是什么。 　　进化药，或者说龙脉。 　　“你们谁，愿意更进一步？”阿须矢冷漠地打开瓶塞，用死人一样的语气问道，此刻地面在微微颤抖，爆炸的声音透过上方厚重的水泥传进来，不过这处手术室位于地下，在良好的防护下上方的战斗与这里毫无关系。 　　明智阿须矢的问话更像是一种自问自答，他没有理会兄弟二人的意见，他拿出一支注射器，抽出部分进化药，黑色的龙脉在灯光下闪着七彩的衍射光。 　　“不知道那位大人会不会满意我给出的礼物，皇血转化成的尸守。”明智阿须矢低声说道，楚桐也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 　　他想要将自己转化为尸守，那由炼金术制造的死侍尸体傀儡。 　　而这场仪式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堕落成鬼。 　　滴出黑色粘液的针头正在向着楚桐的皮肤靠近，阿须矢特意将这一过程拉长了，以便更清晰地看到楚桐脸上的绝望，他的姿态优雅，礼貌而得体。 　　楚桐却在着生死一刻想到了奶奶楚杰讲过的故事，小鬼子是一群有小礼而无大义的家伙，他们会一边礼貌地向你问好，一边锯掉你的胳膊，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笑容。 　　身旁的楚枫手用力地在床板上拍击着，其中伴着锁链哗啦啦的响声，但明智阿须矢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将针头逼向楚桐的胸口。 　　轰！ 　　爆炸的声音变得更近，阿须矢面色一变，刚要加快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手僵在了那里，无法移动分毫。 　　见状，身旁的楚枫松了一口气，这便是他学过的催眠术，通过一定节奏的声音，对阿须矢种下暗示，让他的肢体僵硬片刻。 　　这种催眠并不持久，但对这个紧急的时刻来说，足够了。 　　当！ 　　“你要对我的娃儿做什么？！” 　　大门洞开，关东支部干员的尸体缓缓倒下，露出背后的矮小的白发老妪，楚杰须发皆张，苍老的面庞上每一丝褶皱里都透露着愤怒。 　　阿须矢直起身来，他的手部肌肉还僵硬着，在楚杰的注视下，走到柜子旁，从中拿出了一把武士刀。 　　他用剩下的一只手拿起武士刀，看向老人，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用一种非常顺滑的汉语说道：“楚杰女士，我听说过您的故事，不知道，我和您的剑法，谁更好些？” 　　楚杰的手上拿着一把从其他专员手里拿着的武士刀，眼睛盯住面前的阿须矢，这个男人让她想起了那些入侵华夏的蛇岐八家成员，一样的冷漠，一样的礼貌，也一样的…… 　　恶心。 　　楚杰竖起武士刀，刀尖直指阿须矢的面庞：“老婆子我会把你当成那些鬼子一样对待。” 　　“感谢您的看中，”话音未落，阿须矢的身体就动了起来，一刀横斩向苍老的楚杰：“您的头颅，我就收下了。” 　　啪！ 　　一枚血洞出现在阿须矢眉心，楚杰丢掉手里的枪，不屑地说道： 　　“当年对你这种小鬼子，我都是用枪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家人 　　在某些时候，平时非常有武德的老师傅楚杰，也可以很没武德地掏出手枪来给敌人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当年她打鬼子的时候，可不会傻乎乎的拿着刀冲上去肉搏，有道是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不知道多少鬼子在她这一手下化作了不甘心的亡魂。 　　被绑住的两人望着奶奶， 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楚杰给他们解开嘴里的口球，没好气地说道：“早跟你们说了，小鬼子奸得很，出门万事要小心，现在好了，给那人给绑了吧。” 　　楚桐有些尴尬，旁边的楚枫也大气不敢出， 任由奶奶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自己，楚杰又拿着从阿须矢身上搜到的钥匙，给两人打开了镣铐。 　　直到看着两人爬起来，楚杰才送了一口气，这气一泄，本就精力不足的身体顿时一软，整个人跌坐下来，楚桐见状赶忙扶住奶奶的手臂，撑住对方的后背。 　　“要是没有你们，我死了算球，”老人靠在楚桐的臂弯里，眼眶红了一圈，断断续续地说道：“当年昂热和我说的时候，我就晓得要有这么一遭，奶奶我是生怕你们当小鬼子去了，不要奶奶了。” 　　培养两个孩子多年，楚杰待这两个孩子就像自己的亲孙儿一般。 　　兄弟二人默默无言，只是围在这百岁老人身边， 柔声安慰着，楚枫轻轻摇晃着老人，言灵却悄然用出，不多时，楚杰就陷入了沉眠之中。 　　楚桐抱起奶奶，问身旁的弟弟：“你给奶奶安排了什么样的梦？” 　　“不是梦，是我们小时候的记忆。”楚枫摇了摇头：“对于奶奶来说，过去比梦更好。” 　　兄弟两默默无言，绕过那明智阿须矢的尸首，楚枫走在前面打开了房门，门外是有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到处都是火焰烧尽后的灰黑色痕迹，些许白灰散落在地面上，楚枫走过去，拾起一撮，捏了捏。 　　“骨灰，奶奶这是下狠手了。”楚枫拍拍手站起身来， 楚杰的言灵是君焰， 多年锻炼下来，制造出的火焰威力恐怖无比， 那些阻拦她的人只能在火中化为飞灰。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周围开始出现完整的尸体，大多是被砍掉了头颅，一刀毙命，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也有些肠穿肚烂的，看样子是被铁拳锤在胸口，直接活活打死。 　　当年楚杰在华夏的时候，对小鬼子也是毫不留情，再加上当年和安德一起跑后方打游击，对潜入作战也颇为熟悉，奇袭之下，才让关东支部损失惨重。 　　而到了后面，楚杰也没法再隐藏身形，只能将那些人吸引在一处，用出言灵来一齐歼灭。 　　两人走上楼梯，只觉得这段路有些难走，周围墙上的墙灰也大半脱落，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摸不清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走到正门口，才发现外头也同样是一片萧瑟的景色，关东支部地处东京市中，与源氏重工的大厦一东一西，戳在东京最繁华的地方。 　　但现在，总部外的街道上满是砖瓦碎屑，还泡着一层咸腥的海水，东京引以为傲的下水道在这种灾难面前也无能为力，正在咕噜噜地向外面冒着脏水。 　　一个两鬓斑白的警察站在那里，骑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手里拿着个电喇叭，向周边的写字楼喊道：“还在楼里面的，赶快下来去避难，就在旁边的学校！” 　　说话的语气很是硬朗，倒有几分上世纪昭和男儿的胆气，兄弟二人走过去，那警察抬起头，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般的硬汉面容，看着只穿了条内裤的兄弟两个和被抱着的老人，愣了一下说道： 　　“你们是逃出来的吧，赶快去那边避难，别愣着，婆婆有没有事？” 　　楚桐抱着奶奶，身旁的楚枫上前一步与警察交涉起来：“我们家住在这边，刚睡醒，问下发生了什么事？” 　　一问起这个，警察的话闸子立刻打开了，嘴里像机关枪一样吐出词语，还拉着兄弟两个往避难所走：“有个研究所发生爆炸，里面的化学药品全飞天上了，成了好大一团乌云，把整个东京都罩上了，而且这爆炸还把富士山给惊动了，听说现在正在冒烟。” 　　兄弟两个听到那老警察这样说，也是一惊，安德在之前已经给过他们警告，哪成想两人睡一觉的功夫，东京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仔细想想也是，要是东京事情小了，奶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过来。 　　在老警察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充作避难所的学校，这里原本是个高中，现在运动场里满是惊魂未定的学生与周边的白领，两个精壮的裸男在其中简直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那两个是什么明星吗，身材好好。”一个青春靓丽的高中女生捂着通红的脸颊，眼睛却从手指缝里看向兄弟两人，悄悄靠近旁边的闺蜜问道。 　　“看着不像，我感觉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可要抓紧。”旁边的闺蜜没头没尾的回了一句，女生立马拍了对方一巴掌，少女们就这样打闹着，冲淡了现场悲伤的气氛。 　　兄弟两换了一声从别处搞来的衣服，找了个柔软的垫子把奶奶放下，就蹲在一旁，两人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的人看到两人那副样子，也自觉让出了些空间。 　　“我们，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良久，哥哥楚桐才开口说道：“怎么睡了一觉，外头就天翻地覆了？” 　　楚枫把手搭在哥哥肩膀上，安慰道：“往好里头想，你也知道白王复活会搞出多大的事情，现在东京还不算差，说明我们打赢了。” 　　此刻，运动场上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辆看上去分发夸张的吉普车从校园门口驶入，车上满是风尘，上面坐着一位穿着和服的老人与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 　　路梨站起身来，冲着人群里的两兄弟招手道：“哥哥，我来接你们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结尾之一 　　在废墟之中，安德手持龙骨十字立在中央，身旁昂热无奈地望着他昂扬的身姿，在一旁低声说道：“你是不是该把龙骨十字收回去了。” 　　安德斜了对方一眼，昂热向下看去，发现安德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着，当下便把身子靠了过去，用力掰开安德手指，在那一刻，安德身上的气势飞速滑落，他撑住昂热的肩膀，把那龙骨十字放回到空间袋里。 　　“怎么搞成这种样子？”昂热搀住安德，低声问道。 　　安德脸色苍白，按住昂热的肩膀说道：“你以为白王是什么，大白菜吗，和那种程度的家伙交手，我感觉自己差点去巴哈姆特老大的神国了。” 　　“所以，我要休息一下，一下就好……”安德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说道：“只是累了，不要小瞧巨龙啊。” 　　昂热扛着他，笑着点头道：“知道啦，知道啦……” 　　直到此时，周围的混血种们才走上前来，敬畏地看着那昂扬的老人，一些蛇岐八家的混血种低着头，宛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校长，”桐生和马站在昂热面前，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一只胳膊被死侍撕下，但这个男人还站在那里，屹立不倒：“您有命令吗？” 　　“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我的老朋友要休息一下。”昂热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能记得这个男人在实习的时候那副年少轻狂的模样：“还有，你们也是，休息一下吧，我们赢了！” 　　人群欢呼起来，带着伤的专员们露出劫后余生的目光，桐生和马在听到昂热说出话语的那一刻就倒在地上，陷入了甜蜜的美梦中。 　　巨龙很少会做梦，安德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但这次，他梦到了一头鳞片如火焰般的巨龙，他从山中提炼出矿石，以神明般的力量创造出无数的武器。 　　他带领着自己的眷属们攻城略地，在杀死敌人后开怀畅饮，人们互换着他的名字：诺顿。 　　之后梦境发生了改变，安德梦到了一头睿智的白龙，虽然安德从来不觉得白龙和睿智有什么关系，但在看到那张与东方龙类似的脸的一刹那，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面前的龙很聪明。 　　他靠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权柄：精神，来控制他的国度，他发现了一种弱小却很有潜力的生物，于是用力量强化了他们，让这些生物为自己作战。 　　而那种生物，叫做人类。 　　最后梦境再次发生了改变，一头遮天蔽日的黑龙盯上了他，他腾飞在空中，金黄的双眼注视着下方弱小的黄铜龙，眼里是对弱者的不屑。 　　于是安德很勇地冲了上去，两头龙嘶吼着咬在一起，面前这头黑龙的口感咬起来就像柔软的棉花糖，不过片刻安德就撕碎了面前的黑龙。 　　他翱翔在天空之上，宛如世界的主宰…… 　　随后他就醒了过来，外头下午的暖阳懒洋洋地从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安德擦了擦嘴角的碎屑，站了起来。 　　那天安德陷入沉睡，腹部发出如雷般的咕噜声，于是昂热叫人拿来各种高热量食物，塞进安德的嘴里，在吃下接近两百斤食物后，安德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里似乎是一处岛国的民居，周围的装饰带着一种北欧风格的极简味道，几个造型十分抽象的装饰放在旁边的立柜上，散发着艺术的气息。 　　推开门，安德的目光穿过客厅，看到了在庭院中锻炼身体的昂热。 　　“我睡了多久？”安德撑住墙壁，走了出来，庭院中的昂热赤裸着上半身，汗从隆起的肌肉上流下，看到安德醒来，笑着回答道： 　　“不多，也就两天不到，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上几年。” 　　安德活动了几下后腰，脸上带着疲惫：“心里有事睡不着啊，等过来2012年再说吧。” 　　在秘党得到的预言中，世界会在2012年毁灭，安德对此自然不敢大意，稍微休息了一下便醒了过来。 　　“其他人怎么样了？”安德问道，昂热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才对安德说起了结束后的事情。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岛国支部被控制起来，大量的专员从执行总部来到岛国，以志愿者的名义在岛国中搜捕着不服从秘党之人，顺带击杀那些遗漏的死侍。 　　至于如何处理那些人，昂热想要听听安德的意见。 　　两人从庭院走回客厅，客厅中的电视上呈现出EVA的影像，穿着水手服的女孩看起来青春靓丽，背后跟着一个穿着和服的艺妓，大概是想表达她对辉夜姬的压制。 　　“安德先生，岛国幸存的专员名单如下……”电视上不断出现排列整齐的名单，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屏幕，安德揉了揉眼睛说道：“打开一个月前我保存到邮箱里的文件，里面有三份名单，按那个名单进行分类。” 　　屏幕上的图像暂停了片刻，随后开始快速移动起来，在上面分为了三列，第一列的人最少，剩下两列逐渐增多。 　　“看起来我们可以省很多事了。”安德指着第一列名单说道：“这部分是罪不容诛的，无论如何都应该搞死，至于怎么办，就交给昂热你决定了。” 　　第二列名单人数稍多些，安德敲了敲屏幕说道：“这些人没什么大错，但脑子已经被搞坏了，南美和东南亚那边的分部缺人，打散送过去。” 　　秘党的势力一直是北美与欧洲，在南美和东南亚没什么人手，当地的分部也是出了名的轻松，属于有事上面干，没事拿酒灌的状态，正好把岛国的卷王们送过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精锐。 　　安德又看向最后一列名单，上面有不少名字都变成了红色，这代表着这名专员已经重伤，完好的专员只占其中的五分之一：“这些人还算好，但也不能完全信任，抽一部分熟悉业务的留下建设岛国分部，剩下的带回卡塞尔再来个培训，在外出一阵子任务再回岛国分部。” 　　“你早有准备啊。”昂热歪歪头，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你会把他们全都干掉。” 　　“那是小鬼子才会干的事情，实话说我也挺想来一次的，但东京都成那样了，我也算是消气了。”安德拍了拍电视，转头看向昂热：“现在岛国怎么样了？” 　　安德话音未落，电视屏幕就转到了新闻，上面是一个帐篷，几个官员站在那里，一齐鞠躬：“红豆泥私密马赛！” 　　九十度的鞠躬过后，是噼里啪啦的闪光灯音效，安德摸摸鼻子，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就知道，这帮家伙高低得来这一出。” 　　“东京这次损失很大，我们对外的定性是化学药品爆炸导致的中毒事故，现在学院的心理辅导室都快忙疯了，每天都忙着制造假记忆，还好你们战斗时大家都睡着了，不然肯定要出大事。” 　　安德点点头，对这个情况颇为满意：“那这次怕是要割源氏重工的肉了。” 　　“已经没什么源氏重工了，秘党接手后对其资产进行了出售，一部分用来援建东京，顺便堵住岛国政客的嘴，另一部分自然是……” 　　“自然是被校董会那帮家伙瓜分了，他们馋岛国可好久了。”安德接话道：“我得去问问，我的人有没有给我搞一份。” 　　昂热止住了跃跃欲试的安德，无奈地说道：“还没到那种程度，现在剩下的那些我用一部分资金搞到手了，你要的话都可以给你。” 　　安德闻言眼睛一亮，作为一头正义的巨龙，打击邪恶的势力他义不容辞，要是有些报酬，那他就更义不容辞了。 　　毕竟打倒邪恶的boss后瓜分战利品的事情总是让龙感到开心。 　　安德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这家伙，以前可从来不在乎钱什么的，现在突然这么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昂热也没有否认，而是严肃地点点头，回答道：“确实是这样，是关于阿贺的。” 　　“犬山贺？”安德歪歪头：“他没死吗，那我也不介意给他个痛快。” 　　昂热沉默了一下，拉着安德走上这栋房子的二楼，在一个角落的房间中，见到了包得和木乃伊一样的犬山贺，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在死侍的尸体堆里找到的他，只有他一个人，一把刀，”昂热皱着眉头对安德说道：“阿贺大概是想一死了之，但混血种强大的体能让他活了下来。” 　　安德制止了昂热接着说下去，走到犬山贺面前，撕开了他胸前的绷带，血从撕裂处涌出，瞬间让周围红了一片。 　　手腕一抖，安德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在手心轻轻一划，安德盯住昂热的眼睛说道：“昂热，这是你欠我的。” 　　点点金红色的龙血从安德的手中滴下，几枚黄铜色的鳞片出现在犬山贺胸口上，两种血脉的冲突让他的心跳瞬间加快，旁边的机器尖叫起来，但安德与昂热都没在意这些。 　　“岛国分部长犬山贺在战斗中突破界限，等伤好了，就送去南太平洋的小岛上修养吧。”安德对昂热说道，对方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地点点头。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结尾之二 　　其实在安德的计划里，犬山贺这个家伙是必须要搞死的那种，要是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安德面前，少不得要挨两发枪子，但看他这气若游丝的样子，安德也不忍心对这没几天好活的老人动手了。 　　于是在昂热的请求下，拿出了点龙血给犬山贺续命，但愿这家伙生命力够强，能挺过这一劫。 　　岛国分部的事情，犬山贺这糊涂蛋的责任不说全部，起码也有个六七成，要是个守序阵营的家伙来了，少不得当场弄死，不过安德这个混乱阵营讲究一个开心，岛国的血流得够多了，他也懒得再动手。 　　“这小子也是个蠢货，我让他用血去洗白，可不是这样洗的啊，”和昂热出了房门，安德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昂热也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那你说怎么洗？” 　　“要是狠心些，那就用自己手下的血去洗，要是心坏些，就用无辜者的血去洗。” 　　“像他这样用自己的血去洗的呢？” 　　安德摸了摸鼻子，想到了曾经那些战友，接着回答道：“是像当年那些人一样的蠢货，你应该庆幸我喜欢蠢货。” 　　昂热跟在安德后面，那带着笑的·眼神看得安德有些不自在，他便又起了个话头说道：“剩下那些家主呢？” 　　昂热愣了一下，掰着手指头说道：“下五家的家主，五个里死了三个，就剩下阿贺与风魔小太郎两个人了。” 　　“风魔家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直接把所有族人关在地下的训练场里，莫名其妙地逃过了一劫。”昂热皱着眉头说道：“按他们的说法，有敌人袭击了风魔家，把他们都打晕了。” 　　安德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倒也是个滑头的，到时候打散了全送南美去，追查那些龙脉的去向，也算将功补过了。” 　　昂热点点头，接着说道： 　　“宫本志雄那孩子你是看到的，被他父亲杀了，”昂热的眼神一暗，看着曾经的学生死在面前总不是件快乐的事情：“至于剩下两个，就有些意思了。” 　　“我记得樱井七海和龙马弦一郎是地下情人？”安德挠了挠下巴问道。 　　“不能说地下，应该算是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愿意说，很有岛国的特色。”昂热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樱井七海与龙马弦一郎的关系许多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毕竟樱井七海一个寡妇，想要接手樱井家的事情，没点支持可不行。 　　昂热转头看向安德，沉吟片刻说道：“这事说起来还和那个樱井小暮有关。” 　　“她弑母了？”安德皱了皱眉头：“那孩子杀性太重，我还想着要不要把她丢去执行部好生管教管教。” 　　昂热摇摇头：“也不算吧，樱井小暮确实很听你的话，她没动手，动手的是龙马弦一郎。” 　　“哇偶，这也太刺激了。”作为一头喜爱奇闻异事的黄铜龙，安德从来不吝惜听闻一些有趣的八卦。 　　负责军火的龙马家是蛇岐八家里很重要的一支，掌握军事力量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什么智慧，只需要对家族的忠诚。 　　正因如此，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是一个很古板，也很爱家族的男人，他尊敬楚家兄弟，不是因为他们强大，而是因为他们代表着上三家，他会在樱井七海提出方案时感到羞愧，因为他知道那不一定对家族好。 　　但当岩流研究所爆炸，富士山开始颤抖时，这个男人才反应过来，樱井七海的计划，已经对家族造成了致命的损害。 　　他想让家族脱离秘党的掌控，想要实现犬山贺那所谓的有尊严地活着，但古板守旧的他在这种事情上是怯懦的，没有那破后而立的勇气。 　　不过另外的勇气，这位负责军火的家主可从来不缺乏。 　　“所以他拿刀砍死了自己的情人，又在女儿面前切腹自尽？”安德眼皮一跳：“这家伙可真会取巧。” 　　“按照樱井小暮的供述，樱井七海与龙马弦一郎在死前确认了她的身份，随后很开心地一同赴死，”昂热恼怒地搓了搓手指：“那帮家伙都一个样，家族最大，自己就可以去死。” 　　安德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樱井小暮现在是自己的人，在安德离开后，只要她不犯错误，没过两年樱井家就会在她的手上重生。 　　这和她本人的意志无关，只因为她姓樱井，又抱上安德这根粗腿。 　　“这也太豪赌了，他们怎么知道那孩子是我的人？” 　　昂热摇摇头：“或许不需要知道樱井小暮背后是谁，他们只要知道背后的人有能力保护樱井家的后裔就行，鸡蛋总要放到不同的篮子里。” 　　“一个二个，都只会投机取巧，”安德有些恼怒：“事发了就切腹了事，躲冥河里去，要不我把他们做成僵尸算了。” 　　昂热没搭理安德，只是接着说道：“樱井小暮向你请示，说她不想姓樱井，要你赐个姓。” 　　安德没理他，两人走到客厅里，安德瘫在沙发上，两人又换了个话题：“孩子们呢，小梨子怎么不在？” 　　“他们出去了，说是去帮帮忙，楚枫那孩子这些天可受欢迎了，天天给人植入记忆。”昂热也坐下来，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安德。 　　安德打开瓶盖，灌了一口，呼出一口凉气：“这些天也是难为他们了，都没带他们好好玩过。” 　　“现在也别想去哪里玩啦，迪士尼，东京塔全关门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昂热拿出一盒雪茄，剪去雪茄头，优雅地点起一根说道：“不过路明非还在睡着，我去看过了，过两天应该能醒。”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的培养方案是成功的。”昂热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他确实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是我的方案，你当年可不是这样想的。”安德不屑地说道：“你当年还秉持着自然教育法呢。” 　　“好啦好啦，我承认是没你懂教育。“昂热没好气地挥挥手，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磕了磕，脸色又暗淡下来：”但之后该怎么办，他要是完全复苏，你能拦住吗？” 　　“难，你们这个世界的龙王堪比半神，我一个传奇不到的真龙，想打赢……” 　　“也不是没有机会对吧。”昂热目光灼灼，脸色变得好看起来：“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哪怕赌上性命。” 　　“可拉倒吧，不要你的命。”安德没好气地挥挥手，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一把拉开，路梨欢呼着冲进来，一把抱住安德： 　　“叔叔，你醒了！” 　　安德笑着摸摸女孩的小脑袋，温柔地回答道：“我当然醒了，这里的床可不舒服，睡不好啊。” 　　女孩红了眼眶，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还以为你会睡上十几年……” 　　一颗火球自空气中生成，砸向一旁的昂热，安德伸手一捞，把火焰抓在手里，安抚道：“冷静冷静，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女孩红着脸捂住嘴，心里有些恼怒，她这个毛病时好时坏，刚才莫名其妙就出了问题。 　　见状安德也转移了话题，开始拉着女孩问东问西，路梨也放松了下来，坐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安德不在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上杉越终于见到了双胞胎，用他的说法，这两个小子的风骚模样颇有老夫当年的样子，一看就是自己的种。 　　不过楚杰却不喜欢上杉越这个浪荡子，准确来说，用不喜欢实在太轻了，第一次见到上杉越的时候，直接拔刀就冲了上去，双胞胎也跟着奶奶一起，对上杉越不大感冒。 　　上杉越见状也不在意，这两天带着路梨在东京四处乱逛，不时当当志愿者，去帮忙做个饭什么的，倒也乐得清闲。 　　正说着，上杉越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志愿者的衣服，还带着教会的标志，不像拉面师傅，倒像个神父。 　　“你们倒是清闲，这两天东京乱得很。”上杉越拿了昂热一根雪茄，在对方不满的眼神中，切掉雪茄头，点燃对两人嘿嘿一笑：“我想着小梨子她下半年要上学了，卡塞尔学院还招厨师吗，我准备去包个食堂窗口。” 　　安德嘿嘿一笑，指着昂热说道：“那你得问问校长，这家伙横得很，食堂只卖德国菜。” 　　“还好不是英国菜，”上杉越作为半个法国人，讲起英国笑话很熟练：“不然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肯定得起义。” 　　昂热推了推眼镜：“这些年收到的投诉一半都是关于食堂的，或许加个窗口也没什么……” 　　由于昂热的独断专行，不少同学对食堂肘子酸菜配土豆泥的风格很是不满，一部分有钱的还好，没钱的四年下来，大多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也算是卡塞尔的隐性课程了。 　　“对了，我还得谢谢你们家那个男孩子，要不是他去蛇岐八家当了卧底，后面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上杉越把话题扯回到路明非身上：“你说我该给他什么感谢一下人家。” 　　“当然是用你的珍藏啊，男孩子就喜欢那种东西。”安德随口说道，上杉越面色一僵，却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六十章 改变的岛国支部 　　路明非是在一个烦闷的午后醒过来的，外界泡水的街道在太阳下散发出难闻的污泥味道，顺着窗缝飘进屋里，让朦朦胧胧间的路明非清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在长时间的抓握下手指的骨节变得有些僵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不得不用尽力气唤起那沉睡的四肢。 　　“啊……”低声的叫喊从路明非口中发出，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午后的阳光温柔地铺撒在自己的被子上，闪烁着白金般的光泽。 　　白金色头发的女孩站在一旁，柔顺的长发与阳光融合在一起，看她的姿势，应该是想要站起来去关门，女孩碧蓝色的痛苦盯着路明非的双眼，明明她面无表情，路明非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欣喜。 　　路明非躲开女孩炽热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转头看来看去，路明非现在躺在一张病号床上，左边是不锈钢的输液架，上头挂着黄白色的营养物质，直接连通到他的左手上。 　　女孩依依不舍地放开路明非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关紧了窗户，，整理这由于这些天来的护理工作变得有些凌乱的长发，这才回到路明非床边，俯视这对方说道： 　　“你醒了，要补充水分吗？” 　　说话间零已经倒了一杯水，凑到路明非干裂的嘴边，路明非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将清凉的水慢慢喝下，顿时感觉好了一些。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零一把按住，重新躺在了床上， 零坐在床边， 一字一顿地严肃说道：“先躺着，我来说。” 　　“你睡了五天了，东京的任务已经结束，你的表现被评为S级，但所有档案都会保密为SS级文件。”零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我作为你的搭档有义务告诉你的。” 　　“但我想听零说话，”路明非笑着抓住零的手：“而不是任务搭档。” 　　零向下撇了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握住路明非的手指，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这次，是我没完成任务。”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路明非傻憨憨地笑着：‘我还欠你一只舞呢。” 　　路明非刚刚睡醒，迷迷糊糊，再加上这些天与零相处在一块，也没了多少顾忌，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暧昧，却听到门哐当一声，一个同样金色长发的家伙跑了进来。 　　“我听说老路醒过来了……”芬格尔头发乱成一团，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看向床上的两人，迟疑了片刻，这才在零威胁的眼神中慢慢关上了门：“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收拾东西。” 　　芬格尔来的时间好巧不巧，但他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确实打破了原本美好的氛围，让独处一室的男女有些尴尬。 　　零没好气地走到路明非床对面的墙壁处，那里挂着一幅色彩十分大胆的抽象画，手在画后面摸索了几下，从中拽出一个监视器，丢进了垃圾桶。 　　“我就知道，芬格尔那家伙绝对不会错过这种大新闻。”路明非笑了笑：“不知道我在守夜人论坛上被传成什么样了。” 　　零摩挲着手指，似乎在盘算等下怎么干掉芬格尔，路明非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师兄怎么样了？”他想了想，还是自己起了一个话头，零平时也是少言寡语的人，不起个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聊天。 　　零走过来说道：“楚子航很好，没有受伤。” 　　两人从楚子航开始了聊天，而在另外一边，还不知道自己沦为电灯泡的楚子航正和安德呆在一起，看着面前的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明智阿须矢，关东支部部长，卡塞尔学院2009级历史系毕业生，于去年毕业后回到岛国就任关东支部长一职。”楚子航拿着一份文件，有条不紊地介绍着阿须矢的情况：“于事发当日早晨带领关东支部成员拦截专员L与专员Z的行动小队，后被专员L射杀，子弹从眉心处射入，停留于颅骨内部。” 　　楚子航的用词很是一板一眼，把路明非和零称呼为L与Z，更加接近执行部的报告，或许这就是那些执行部的家伙喜欢他的原因。 　　“但他又出现在了关东支部地下的手术室中，”安德看着床上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然后被阿杰干掉了。” 　　“如果我们将第一个阿须矢命名为A，另一个出现在关东支部的命名为B，”楚子航拿出两张卡片，卡在尸体的脚踝处：“根据证词和尸体状态，我推断目标B很可能是假扮的。” 　　安德掀开盖住尸体的毯子，看着两张相似的面容，手按在阿须矢B的脸颊上，他的头骨触感很奇怪，有部分地方有着明显的缺失，但要是在远处看，也看不出来。 　　“那两个小子是麻烦了。”安德皱了皱眉头：“我就说阿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闯个基地这么轻松……” 　　“师傅，你的意思是说太婆去救哥哥不过是一场戏？”楚子航反应了过来，向安德问道。 　　“那两个小家伙睡觉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四十左右，醒来的时候起码也是早上十点过了，你要是小鬼子，会让他们安稳那么久，要做的早就做了。”安德有些郁闷，挥挥手阻止了一旁的楚子航：“别告诉他们，告诉了也徒增烦恼。” 　　“但师傅，敌人伪装成蛇岐八家的成员，是为了什么？”楚子航适时地捧了一个哏，让对话继续下去。 　　安德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无外乎是图皇的血脉，说不定再过两年，我们就能见到一堆有那两个小家伙血脉的孩子。” 　　楚子航悄悄抹了一把汗，却听安德又说道：“当然更糟糕的情况是会面对一堆两兄弟的克隆人，或者由他们血脉制造的怪物。”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最后靠近了安德几步，在安德不解地注视中，轻轻拨开肩膀处的衣物。 　　“子航你干嘛？”安德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却看到某种古怪的印记出现在楚子航的肩膀上，刚开始是如同蚊子包一样红肿的痕迹，随后皮肤颜色变深，化作一颗世界树的样子。 　　“师傅，在那天结束后，我的肩膀上就出现了这个东西。”楚子航对安德说道：“每当我使用言灵，这里就会刺痛。” 　　安德面色严肃，拉着楚子航出了这间验尸房，在上方奢华的会客室里找到了正在小酌一杯的昂热。 　　两人注视着楚子航身上的痕迹，昂热先开了口：“那个，我并不在意学生把校徽纹在身上，但没必要在我面前炫耀吧，我可不会因此给他加分。” 　　安德深吸了一口气，抢过昂热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来说道：“这是龙王的标记。” 　　“哪个龙王，诺顿，还是白王？”昂热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 　　安德灌了一口酒，带着酒气说道：“是奥丁。” 　　“那个被你用卡车撞死的龙王？”昂热露出了笑容：“那还算个好消息，学院里卡车很多。” 　　“但为什么是我？”楚子航问道，旋即又紧张起来：“爸爸不会也有这个标记……” 　　安德赶忙安抚住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道：“奥丁是北欧神话中的主神，而和他相关，最有名的传说就是……” 　　“昆古尼尔？”楚子航不确定地说道。 　　“英灵殿，瓦尔哈拉。”昂热接上了安德的话：“要是传说没错，奥丁应该是个喜欢勇士的家伙。” 　　传说，奥丁会派遣女武神瓦尔基里收集英勇战死的战士灵魂，这些灵魂会居住于英灵殿瓦尔哈拉中，不断磨练自身武力，以应对诸神黄昏。 　　而换成龙王，就代表着…… 　　“奥丁是个渴望勇士的龙王，他会把一切他看中的勇士制造成死侍，然后带领那些死侍和其他龙王作战。”安德对楚子航说道：“当年你在零号高速路上直面奥丁，被他留下了印记。” 　　“恭喜你，获得加入英灵殿的资格。”昂热向后一仰，双手张开好似在祈祷。 　　楚子航摸了摸肩膀，又担心地说道：“这么说爸爸不是很危险。” 　　“他反而没什么危险，想象一下，你是一个猎人，有一天陷阱里抓到了一大一小两只兔子，你会怎么做？”安德比划着，向楚子航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抓住大的，放掉小的……等小的长大再来。”楚子航迟疑地回答道：“这么说我就是那个小兔子。” 　　“现在长大了，是大兔子了。”安德点点头：“看起来奥丁还很馋你身子。” 　　一旁的昂热盯着楚子航的肩膀：“我更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印记显现出来。” 　　楚子航见状也讲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当讲到异界之门打开刹那肩膀的异动时，昂热盯住了安德。 　　“你到底把那些死侍送到哪里了？” 　　安德见状无辜地说道：“一个死寂的半位面，地方很小，但里面却好像有什么很强大的生物一直在阻止我开门……” 　　“你不觉得，那和某种东西很像吗？”昂热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世界和半位面最像的东西……” 　　“尼伯龙根！”安德懊悔地拍了拍手：“我开到那帮家伙老巢去了。” 　　两个老家伙都来了兴趣，直接把楚子航抛在一边，自己跑去做起了实验，但奇怪的是，无论安德怎么寻找，都再也找不到那个奇怪的半位面了。 　　实验完毕的安德抬头看向远处西沉的太阳，也不再去想这一点的得与失，那个龙王被死侍压死了也说不定，为了转换不好的心情，安德打开电脑，开始调配起自己收获的资本。 　　蛇岐八家的资产一部分被转让了出去用作赔偿，剩下的大多在昂热手中，安德挑了些赔钱的重工业丢给昂热，剩下的第三产业则自己握在手中。 　　“赌场，妓院，小刚珠厅这些产业准备出手，拿在手上也没意思，到时候迟早要亏。” 　　安德津津有味地巡视着手里的资产，作为一头龙，他其实很讨厌金融，股票之类的事情，当然这和上辈子是个人的时候股票亏空不无关系，但巨龙的欲望让他实在没法接受自己的财宝变成一串数字在屏幕上增增减减。 　　这种事情总是让他有种亏本的感觉，于是他总是投资一些有希望的行业，却在对方发展后很短时间内把股票卖出，也有一些股票被忘记了的，便成了龙巢稳定的收入来源。 　　“滑冰馆，剑道馆，美术馆，这些倒可以留着，只是不挣钱，得想个办法，辉夜姬的机组可以保留一部分，正好用来做些华夏不合适的项目。” 　　安德孤身一身呆在房间里，发出了很没风度的笑声，把前来送饭的路梨吓了一跳，慌忙放下饭菜走人了。 　　房间中，安德瘫在椅子上，口头指挥着远程联网的诺玛制作着什么，时间过去得很快。 　　几天后，东京羽田机场。 　　安德扶着走路还有些踉跄的路明非，看着他踏上了前往卡塞尔学院的飞机，转过头，看向面前的桐生和马，对方缺失了一只手臂，但气势反而更胜往昔。 　　“岛国支部的重建需要资金，”在对方感激的眼神中，安德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个U盘：“我给你们安排了一个生意，没有以前挣钱，但维持岛国分部的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桐生和马深鞠一躬，双手前伸接过安德手中的U盘，听到他说道：“这个项目对图形处理有较高的要求，超级计算机还给你们留了两个机柜，里面有几个算法，能提高一些效率。” 　　“嗨！”桐生和马鞠躬变得更低：“定不负您所托。” 　　在一众劫后余生的岛国人目光中，安德转身上了飞机，回到临时办公室的桐生和马把U盘插进了自己的电脑里，看着上面马耳朵的动漫美少女陷入了沉思。 　　“安德先生，懂得真多啊！”曾经的卡塞尔学院毕业生感慨道。 　　过了几个月，开创先河的手机游戏“赛马娘”横空出世，登陆各大移动平台，靠着出色的建模与立绘，和独特的养成系统，成功登顶销量榜榜首，为安德大大挣了一笔。 　　至于岛国支部？ 　　他们正忙着威胁那些赛马主人，出让自己马匹的肖像权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珍藏与垃圾 　　一架飞机从东京还未恢复的机场中起飞，载着疲惫不堪的年轻人与大获丰收的老人们飞向大洋彼岸。 　　飞机是普通的客机，从岛国到美利坚要花上许久，路明非坐在第一排，百无聊赖地调整着座椅，在岛国过了一个多月，路明非每天吃吃喝喝玩玩， 皮肤没见光，变得白了许多，肚子上也长出了些许赘肉。 　　不得不说，蛇岐八家的养猪技术还挺不错的。 　　身旁坐着的芬格尔已经打开了电脑，找空姐要了一杯可乐，开始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 　　“你在干嘛？”路明非伸过脑袋， 看着芬格尔的电脑桌面，对方似乎在写一篇稿子。 　　芬格尔有些心虚地把笔记本电脑微微合上， 转过头淡定地说道：“我在守夜人论坛上连载了一篇， 以我们这次岛国的见闻为基础，还挺受欢迎的。” 　　路明非不解地歪歪头：“讲什么的？” 　　“青春少年冒险，三位强大而帅气的年轻人因为一些原因来到了岛国，展开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美好冒险，还有很多催人泪下的感情戏。”芬格尔比划着介绍道。 　　“原型是我，师兄还有凯撒老大吗？”路明非点点头，把手伸向芬格尔的电脑：“让我看看呗。” 　　芬格尔悄悄地把电脑向后挪了挪，脸上堆起了虚伪的假笑：“那个，其实没有学弟你，作为暝杀炎魔刀原型的，是我本人。” 　　“额，”路明非很不讲究地挠了挠脸颊，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芬格尔你算少年吗？” 　　“男人致死都是少年， 我才二十六岁， 怎么不能自称少年。”芬格尔仰起头，骄傲地回答道。 　　路明非看着自己这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舍友，决定不在少年不少年的问题上纠结，接着问道：“那我呢， 我在里面是个什么角色？” 　　芬格尔一脸你明知故问地表情回答道：“你要知道，这种书都需要一些女角色，于是我写了一个岛国黑道的……大小姐。” 　　“你！”路明非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说好的兄弟呢？” 　　“你要知道，”芬格尔面无表情地说道：“三无病弱大小姐配上背地里抠脚大汉游戏宅的性格其实很受欢迎，因为你这个角色让整篇文章都提高了不少。” 　　路明非尴尬地脚趾头都要扣出三室一厅了，他长呼了一口气问道：“那这个大小姐究竟是和谁谈恋爱啊？” 　　“你要知道，楚子航的角色‘卡车海王’同样是三无系，两个在一起不太合适，以凯撒为原型的‘白金教皇’也是大少爷，两个在一起也太惹眼，所以只有真诚又热血的第一主角暝杀……” 　　“合着是你小子，”芬格尔还没说完，路明非就忍无可忍地吐槽道：“我还没收你版权费呢。” 　　芬格尔打了个哈哈，搂住路明非的肩膀说道：“咱俩谁跟谁啊，放心，等我见到回头钱了，肯定请你吃好的。” 　　两人背后的安德翻了个白眼， 露出了无奈地目光， 路明非还是好忽悠， 得想办法给他长点见识才行。 　　现在安德手里拿着一把从上杉越那里搞来的武士刀，安德打量着由于覆土烧刃而产生花纹的刀刃，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 　　上杉越手里的珍藏属于当年蛇岐八家手里的一部分，但大多以古刀剑为主，实际品质只能算是一般。 　　毕竟上杉越叛出家族的时候已经是战争末期，较为使用的武器早就被用掉了，根本不会留在家族里，因此当年上杉越拿走的武士刀比起武器，更接近于工艺品。 　　坐在旁边的上杉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承认以武器的标准，自己的东西确实有点拿不出手，现在他膝盖上放着一个礼物盒，上头风骚地系着一个蝴蝶结，上杉越的目光不时望向前方的路明非。 　　见他那副焦急的样子，笑着用下巴向前面的年轻人指了指，小声说道：“你不是要给明非谢礼吗，直接在这里给他啊。” 　　上杉越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飞机上拿出这种东西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架飞机秘党都包了，没人检查的。”安德有点奇怪，把玩着手中的武士刀，把上杉越挤到了一边：“你今天怎么畏畏缩缩的。” 　　听到安德这样说，为接近路明非特地和昂热换了个座位的上杉越咬了咬牙，拿出了那装着他珍藏的盒子，递给前面还在与芬格尔打打闹闹的路明非。 　　“小子，这是老夫我这些年来的珍藏，我专门找人打听了你的喜好，算是老夫一点小小的谢礼吧。”上杉越快言快语地说道，用词都有些奇怪，把盒子硬塞在路明非怀里后就借口上厕所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路明非还懵懵懂懂地在后面道了声谢，安德带着笑意站出来解释道：“那种马今天突然不好意思了，不过明非你做得确实很不错，打开看看吧，算我和那家伙一起给你的奖励。” 　　一旁的芬格尔欲言又止，眼珠转了转，插话道：“那啥学弟，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路明非一边拆着包装袋，一边说道：“说到大战之后，我被一个穿着紧身衣，波澜壮阔的女人送到了酒店，我也记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是记得她梳着高马尾……” 　　安德不动声色地打岔道：“明非你不觉得你说的很像某种奇怪的漫画人物吗？” 　　“哦，”路明非应了一声：“说实话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个女人打扮得跟个忍者一样，或许是风魔家的人吧。” 　　说着，路明非打开了盒子，看到了一个穿着紧身衣，打扮得像忍者一样的高马尾女人，她摆出一幅十分色气的姿势，对魔忍三个字印在女人身上，尽显无尽诱惑。 　　“真像啊……”路明非喃喃自语道，又赶忙红着脸盖上盖子：“德叔你送的都是些什么啊？” 　　安德揉了揉额头，把上杉越揪了过来：“说好的珍藏呢？” 　　“这就是啊，”上杉越一指芬格尔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还专门问了那孩子路明非喜欢哪种类型的。” 　　“那你收藏的武士刀算什么？” 　　上杉越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垃圾吧，大概。” 第三百六十二章 新的岛国 　　最后，路明非还是收下了上杉越那经年累月积累下的珍藏，并把那个盒子丢到了床下，原因无他，路明非还是更喜欢看电子版的。 　　在安德的做主下，上杉越从自己所生不多的武士刀中挑了一把野太刀送给他，那把刀比路明非还高一节， 一个人都很难拔出刀来。 　　按安德所说，反正那些武士刀都是收藏品，不如选个大一点的当摆件，起码看着威武些。 　　后来那把野太刀被放到了宿舍的阳台，在阳台的晾衣杆损坏后，担当起了晾衣服的重任。 　　路梨坐在后面， 旁边跟着娇小的零， 两人望着前方热热闹闹的安德几人， 又看了看另一侧看似正经，实则在看花花公子的昂热，纷纷觉得卡塞尔学院前途是在有些暗淡。 　　两个女孩身后的楚杰带着兄弟俩，正在聊着关于相亲，结婚，生孩子的天，老人整理着花白的头发，正在以老太太特有的八卦精神盘问着兄弟俩有没有在岛国乱搞。 　　老人从清朝一直活到现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也算是见多识广，心里也是担心这两个孙子被外头的女人骗了心，喋喋不休的唠叨让两兄弟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想尽办法转移老人的话题。 　　“那个叫樱的姑娘还不错，我托德叔查过了， 也算是个可怜的……”老人显然不为所动，话题不知为何就回到了矢吹樱身上：“小桐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楚桐苦笑着回答道：“奶奶，我和那姑娘没关系， 我就是让人家照顾照顾路明非。” 　　“也是，那姑娘没什么心思， 还是岛国老封建那一套， ”楚杰点点头，她也能看出矢吹樱对楚桐的感情跟接近君臣之间的依附：“但你可不能仗着这个对女孩子乱来，现在是新社会了……” 　　楚桐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人家留在岛国呢，我对谁乱来啊。” 　　在岛国事了后，矢吹樱和樱井小暮作为少数还算干净的岛国人留了下来，负责处理岛国各种事项，顺带重建岛国分部。 　　新的岛国分部将以猛鬼会那帮被安德收复的混血种为班底，夹杂一些卡塞尔毕业不久的岛国支部新人，建立一个以监控，文物发掘，历史研究为主的小型分部。 　　大部分无效的支出都会被砍掉，没有了白王，相关的军火，科学研究也就没有了必要，涉黑的产业也因为太过显眼而被抛弃。 　　现在岛国分部只留下了一些第三产业，用于支持分部必要的运行，至于那些因为蛇岐八家消失而失业的人，灰色甚至黑色的产业永远不会消失，他们有的从良， 有的则另寻他路。 　　被灾难打蒙圈的岛国上层还未反应过来，由于蛇岐八家消失而出现的产业缺口蛋糕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失去主家庇护的黑道们成为了政客与资本家们最喜爱的大肥肉，在灾后重建中被瓜分殆尽。 　　在蛇岐八家留下的大蛋糕与来自米国的秘党威胁下，岛国的政客们变得比小姐还好说话，新的岛国分部重建起来迅速无比，却无声无息地隐藏在暗处，连消息最精通的岛国黑道也不知道，那些印着熊猫的奶茶店，其实是岛国分部的一部分。 　　而这些黑道们死亡后留下的残渣让岛国普通人也跟着吃了个肚儿溜圆，一时间东京乃至整个岛国居然出现了经济复苏，人口上涨的征兆。 　　趁着这股东风，牛郎店里的翘楚高天原在那场灾难后没几天就重新开业，没了黑道的制约，再加上加图索家族的资金支持，座头鲸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继续自己的花道事业。 　　出于任务上的考虑，凯撒没有选择与安德一起回到卡塞尔学院，而是拿着私人的小金库在破败的东京大肆收购自己感兴趣的产业，给未来脱离家族的计划多了一份保险。 　　期间还受到座头鲸的蛊惑，穿上一套点缀着羽毛与亮片的牛郎服，化着浓妆体验了一把牛郎的生活，吸引了不少来玩的富婆，甚至差点酿成踩踏事故。 　　芬格尔留下的摄像头监控拍到了高天原中发生的一切，他默默地保存了录像，并把影像复制一份丢给了古尔薇格，对方捂着嘴看完了视频，最后只能默默感慨还是现在的年轻人玩得比较花。 　　被富婆争抢的凯撒最后在藤原的帮助下逃离了高天原，这很不符合他骚包的性格，但没有办法，同样留在岛国的楚子航马上要回到高天原了，凯撒可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被他发现。 　　换了一声衣物，卸去那夸张妆容的凯撒走在岛国的街道上，周边都是搭起来的帐篷，一条商店街中，部分的店铺已经恢复了营业，卖的大多是些之前挤压下来的零食小吃，食物的香味让周围受灾的民众舒心了不少，纷纷掏出自己的积蓄买上一些。 　　凯撒走过一个正在卖可乐饼的店铺，前面有个标着熊猫头的饮品店还开着门，几个看起来是中学生的孩子在店门口踌躇着，被其中奶茶的香甜味道所吸引。 　　梳着麻花辫，带着眼镜的店员姐姐拿出几个一次性杯子，兑上满满一杯奶茶递给门外的几个孩子，笑着说道：“请你们喝，等正常营业了要来捧场哦。” 　　中学生红着脸，小口喝着杯子里的奶茶，麻生真走到凯撒面前：“先生你要来点什么？” 　　“你是这家店的店员？”凯撒问道，他知道这种奶茶店的背后，站着的是安德。 　　麻生真点点头，走回到柜台后面说道：“只是实习生啦，以前我是在玩具店做员工的，后面樱井小姐给了我个机会，对了，樱井小姐就是我们的店长。” 　　奶茶店的薪资相当不错，各项福利也很好，大概是由于新兴产业的缘故，给麻生真开的工资相当大方，让她能负担得起奶奶的治疗费用。 　　“那来一杯珍珠奶茶吧。”凯撒看着麻生真身后柜子里剩余的珍珠说道。 　　麻生真鞠躬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珍珠奶茶。” 　　“但你们有珍珠吧，”凯撒指着冰柜里的珍珠，麻生真点点头； 　　“你们也有奶茶吧。”麻生真还是点点头。 　　凯撒做了一个调和的姿势：“那把他们混合起来不就好了吗？” 　　“不好意思先生，”麻生真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那叫QQ捏捏好喝到咩噗茶。” 　　最后凯撒还是买到了奶茶，在昏黄的路灯下喝了一口，味道很平常，买的过程却充满了意外，有如这新生的岛国。 　　一切都是新的， 　　一切皆有可能。 番外：钢铁舰娘与巨龙 　　一九四四年，德国柏林，纳粹统治的世界中。 　　昏暗的实验室内，一场惨绝人寰的实验正在进行着，一名亚裔少女被束带捆绑在实验台上，头发因长时间的监禁变得灰白， 　　她被束缚于此,在那些德国医生精湛的技巧下，她的血肉和器官被逐一取出，替换为扭曲的机械。 　　而这一切都是在她还清醒的情况下，女孩金黄色的双眼里满是痛苦，嘴被封住，声带早已被破坏，只剩下从嘴角留下的鲜血诉说着她的痛苦。 　　“长官，我不认为这次实验能够成功。”赫尔佐格站在一旁与他的长官汉斯交流着：“哪怕这个实验体生命力旺盛,她也会死于之后的排异反应。” 　　“赫尔,你还是太年轻了，”汉斯这个名字很常见，但这位可能是其中最邪恶的那个：“不过是个华夏贱畜，如何能与日耳曼民族的未来相提并论。” 　　“但岛国那边只送来了一名实验体，现在远东的战事并不乐观。”年轻的赫尔佐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可能没有更多的实验体了。” 　　“没有关系，如果这次实验证明了你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汉斯拿过一本文件递给了赫尔佐格。 　　“元首已经派人去格陵兰岛附近寻找那传说中的生物，”汉斯的声音低沉：“如果这些怪物能够和机械共生，那么我们很快能拥有一艘无往不利的舰船。” 　　赫尔佐格颤抖着翻开手中的文件，里面是一幅幅设计图，描绘着一头四足两翼的机械巨龙,那是基于他的理论得到的最高杰作，巨龙与航空母舰的结合体。 　　“奥古斯塔号航空母舰，由巨龙血肉与机械结合的恐怖造物,三万三千吨的排水量绝对能够解决帝国面对的困境。”汉斯的语气中带着狂热。 　　在一九零零年，秘党在德国的总部卡塞尔庄园遭到了龙族毁灭性的打击,当时德国的混血种家族死的死,散的散,没有被波及的也抓紧时间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德国。 　　于是当年秘党势力最强盛的德意志，反而在经历了一战后，成为了秘党势力的空白区。 　　但同样的，德国的混血种也少了许多，让现在的第三帝国只能靠远东的盟友搞来必要的实验材料。 　　这里是位于柏林地下的特殊生物学部实验室，最开始这个实验室不过是用来研究一些刺激神经的药物，或者说高效版本的伯飞丁，但很快在帝国元首接触到混血种后，他们开始了对这种生物更进一步的研究。 　　“但长官，上面似乎更希望我们拿出进化药，制造出真正的雅利安超人。”赫尔佐格缩在一旁，弱气地说道，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汉斯一下。 　　“愚蠢，怎么可能用远东贱畜的血液制造伟大的雅利安超人，”汉斯黑着脸怒骂道：“这个实验品的用途只能是兵器而不是其他。” 　　作为更高一级的长官，汉斯名字很普通,但人却很机灵，或许上面并不在意进化药来自何处，但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公开说的。 　　赫尔佐格在背后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长官,他是个学者，还很年轻，而他这样的人天生讨厌那种弯弯绕绕的政治，何况在第三帝国这样的环境中。 　　在场的两人都在心里骂着对方是不堪造就的蠢货，脸上还堆着笑容，赫尔佐格浏览着手中的设计图，心却一沉，他知道，这个国家早已陷入了可怕的幻觉之中，这种东西压根不是现在的德国能够制造出来的。 　　就在这一刻，年轻的赫尔佐格开始积极与红毛的人接触，并在最后的时刻跳反，带着大量的资料跑到了西伯利亚，继续他那邪恶的研究。 　　之后，一九四五年六月，穿着美军制服的昂热在一场阴森的地下实验室见到了那无比邪恶的造物，哪怕过去几十年，他谈起这件事情依旧会愤恨不已。 　　在地下室中传来低沉的呼吸声，每一下都伴随着机械转动发出的嘎吱声，地下室的环境阴暗而潮湿，饥饿的老鼠与蟑螂在阴暗处滋生，在昂热踏入的刹那向着深处跑去。 　　打开一扇被炸弹损坏的钢铁大门，昂热看到了他这几十年生涯中所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 　　一个头发花白的华夏女性被束缚于椅子上，各式各样的管子链接着她旁边的机械，维持着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那些扭曲而庞大的管子塞满了她的肉体，每一次心跳与呼吸对这个孩子来说都是凌虐般的折磨。 　　几只肥硕的老鼠趴在女孩脚下，眼中闪烁着断断续续的金色光芒，女孩的双腿被老鼠啃咬得坑坑洼洼，她的龙血顺着血肉进入老鼠的体内，让这几只畜生的肉体也随之改变。 　　见到昂热进来，在龙血刺激下凶性大发的老鼠向他扑过去，张开变得尖锐的啮齿，窜起三尺高，咬向昂热的腰间。 　　下一秒，老鼠落在地上，身体已经化为了三瓣，那小眼睛中还带着讶异，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昂热望向面前的女孩，她的手臂与某种武器连接在一起，带着锈蚀的武器与其骨骼相连，不断地让细菌进攻着她的免疫系统。 　　她本该死去，但体内的血脉却拼命地激发起细胞的生命力，血肉赘生在机械上，让她由青春的少女变为了一团看不出面貌的血肉与机械的结合体。 　　女孩的下颌早已消失，但她那双眼睛却盯住昂热，她早已不能说话，但昂热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伴随着折刀划过，女孩的头颅掉落下来，那双黄金瞳终于满足地闭上了。 　　几十年后，昂热的下午茶时间。 　　“后来我找到了当时研究的资料，发现当时的德国想要制造出一种名为舰娘的兵器。”昂热喝了一口红茶：“据说这种武器最开始的设想来自当时的岛国，顾名思义，就是拥有战列舰一样战斗力的女孩子。” 　　“但这不是扯淡吗？”路明非很不解：“怎么可能把舰炮装到人身上。” 　　“不过是一帮疯子最后的臆想罢了。”昂热总结道。 番外：巴哈姆特是谁？ 　　春夏之交的华夏，北平郊外的一所占地颇大的高中内，一个漂亮得像妖精般的女孩正朝着一栋教学楼走去，身旁跟着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寸头男生。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燕京大学联合附属中学，简称卡联高，是华夏混血种唯一指定的高中。 　　“夏弥师姐，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美国了？”那男生挠挠头问道：“以前你不是说留在国内吗？” 　　夏弥把手背在脑袋后面，无所谓地说道：“那边给的奖学金多啊，肯定要去的。” 　　作为夏弥的学弟，寸头少年刘爽很清楚，自己这个学姐家境并不算好，但凭她的成绩，留在国内得到的奖学金也不会差。 　　刘爽心里清楚，夏弥去美国更多的，可能还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楚家的嫡系，A级混血种楚子航。 　　不过夏弥学姐是出了名的没定性，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要待在华夏，哪里都不去，结果这两天突然又说要去美国卡塞尔学院，搅得学院行政老师不得安宁。 　　压下了自己八卦的内心，刘爽转头向夏弥介绍道：“学姐，自从你离开咱们动漫社后，我们社团是愈发壮大了，最近和桌游社合二为一，社员更多了些。” 　　夏弥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刘爽知道这学姐当年是动漫社里出COS的主力，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学姐不在，出COS的人是少了些，不过最近我们有了新活动，学姐你来得正好，我们跑团正好缺人。” 　　跑团，也就是桌面角色扮演游戏，比较出名的就是龙与地下城DND，还有克苏鲁的呼唤COC了。 　　夏弥嘟着嘴伸出手，在刘爽面前晃了几下：“学弟你清醒一点，我们是动漫社不是桌游社啊！” 　　“不瞒你说学姐，当年我就是因为桌游社没人玩DND才来动漫社的。”刘爽毫不在意地暴露出自己内鬼的身份：“现在接手了社团，当然要好好利用下啦。” 　　夏弥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这种时候你应该很帅气地板起脸说一句，对不住，我是警察。” 　　旁边的男生一脸懵逼，显然没有接到夏弥突然说出的梗，夏弥转过脸去，望向一扇房门。 　　在楚子航走后，学校进行了一次扩建与迁移，现在夏弥所在的地方便是新校区，相比老校区大了不少，教室也宽敞许多。 　　面前的房间便是动漫社的社团活动室，里面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气氛显然十分热烈。 　　刘爽笑着打开门，门内的声音没有丝毫减弱，里面的学生们分成几桌，热火朝天地玩着各式各样的桌游。 　　声音最大的两个家伙呆着形状奇怪的假发，每打出一张牌便要大声喊着：“我召唤怪兽呈守备表示！”之类的奇奇怪怪的话语，看样子肯定是在玩着游戏王。 　　社团里的男生偏多，几个女生坐在一边，有的带着耳机在看漫画，另有几个分散在几张桌子旁，看上去在玩三国杀和狼人杀。 　　“我们学长学姐给你留下的社团完全被桌游社夺舍啦。”夏弥不满地嘟起嘴：“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舍长。” 　　刘爽无奈地摊了摊手：“但学姐，这样总比以前聚在一起用投影仪放动漫要好吧。” 　　夏弥有些不爽地扭过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以前的社团活动确实太无聊了一些，没有现在那么有活力。 　　“走啦走啦，”夏弥挥挥手：“你不是说要带我玩什么跑团吗？” 　　过了一会，刘爽搬来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又叫来几个常一起玩的朋友，便准备接着开上一局，由于时间不够，几个人用的都是提前做好的角色卡。 　　刘爽的角色是他早就决定好的，是名金龙裔巴哈姆特生命牧师，属于队伍里的辅助奶妈。 　　夏弥则在一堆角色卡中挑了半天，最后拿了一张普通的法师，选的法术当然包括了最有名的火球术与魔法飞弹，又在刘爽的建议下加了几个辅助法术，属于万用型角色。 　　不过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刘爽就有点后悔了，自己这个学姐属于不折不扣的跑团刁民，总是能做出些让主持人血压升高的操作，而被抓来当主持人D的学弟经验不足，面对夏弥这个刁民总是有些左右为难。 　　“你们现在来到了地主兰斯老爷的面前，他的地窖总是传出奇怪的声响，储存在其中的食物不时便会失踪，”D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几人遇到的场景：“兰斯老爷端着自己肥硕的肚子，站在你们面前。” 　　“哦，诸位冒险者们，欢迎来到我的庄园……”d压低嗓子，模仿着老人的声调，却被旁边带着笑的学姐打断： 　　“火球术！” 　　“什么？”d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不是战斗环节。” 　　夏弥毫不在意地说道：“我懂的啦，一般这种地主老爷没多少是好人的，作为正义的冒险者当然要杀人灭口，顺带抄家啦。” 　　旁边的刘爽皱着眉头表示：“作为守序善良的牧师，我要站出来阻止她的混乱行为。” 　　d长舒一口气：“那就过个对抗吧，爽哥作为牧师在对抗中有额外加成。” 　　但不知为何，今天夏弥的骰子像是灌了铅一样，莫名其妙地比刘爽的大了一点，刘爽的阻止居然失败了。 　　几分钟过后，被夏弥刁民操作搞得心态崩溃的d暂停了游戏，刘爽有些不满地对夏弥说道：“学姐，这游戏讲究的是一个扮演，不是拿火球术砸人。” 　　“小刘别在意嘛，说起来你知道吗，巴哈姆特其实也是龙王哦，”夏弥有点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其实巴哈姆特是当时阿拉伯人称呼大地与山之王留下的名字。” 　　刘爽单手抚胸，义正言辞地表示在他看来，巴哈姆特就是白金龙神，和什么大地与山之王没关系，那副样子真的和一个龙神的牧师没啥区别，显然已经入戏了。 　　夏弥撇撇嘴，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爽手上用于角色扮演的巴哈姆特神徽悄然闪了一下。 　　又过了两天，夏弥在休息日学校门口的马路边见到了一个，带着七只金丝雀，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对方很骄傲地向夏弥展示着自己心爱的小鸟。 　　夏弥伸出手去，却被金丝雀啄了一口，甩着手在老人的道歉中回到了学校，而老人，则悄然消失在夜晚的薄雾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披萨店里的洛神 　　夏日，闽州街头，路明非穿着一件短袖T恤走在树荫底下，路边榕树的气根垂下来，碰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他无奈地拨开气根，忍着烈日向前走去。 　　距离岛国的事情已经过了几个月， 路明非在岛国蛇岐八家养出的赘肉已经消失不见，皮肤也黑了几度，原因无他，便是安德给他安排的魔鬼训练。 　　路明非还能记得那天，德叔将一摞文件丢到他怀里，昂起头说道：“为了唤醒你心中的雄， 减少任务带来的心理压力，我和昂热商量了下， 给你安排了一个训练计划。” 　　被抓包了的路明非一脸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份堪称严酷的训练计划， 包括体能训练，徒手格斗，障碍攀爬等项目，甚至还包括了好几个课时的心理辅导与课外补习，文武兼修了属于是。 　　而路明非的教练，便是被带回学校的楚家双胞胎楚桐与楚枫，两人为了感谢路明非的付出，自愿接下了训练任务，并每天恩将仇报似地把路明非累成了一条狗。 　　不明所以的卡塞尔学生们见到了拼命训练的路明非和旁边毫不留情的教练兄弟，便认为这是给S级专门准备的特训，不服输的狮心会们向他们的前会长提出了一同训练的申请。 　　从那天开始，每天都能看到路明非被一帮狮心会的战斗狂们架住，在操场上用各种姿势疯狂折磨， 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路明非的身体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而狮心会也在训练中收获颇多，甚至在战斗课成绩上大幅领先于学生会。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出了考场的路明非才从楚子航那里得知， 华夏的混血种还有暑期实习这种事情。 　　“为了让你在暑假不要那么闲，顺带适应未来的工作。”从岛国回归的楚子航手上沾满死侍的鲜血，说话都带着一种杀气，让路明非没法拒绝。 　　见到路明非迟疑，楚子航又说道：“放心，第一年不会让你做什么难事的，我当年是去当辅警，抓个狗，调解调解邻里冲突什么的，这可是华夏独有的福利。”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施耐德部长很欣赏你，可能会……” 　　“别说了，”路明非一把抓住楚子航的手：“我觉得辅警挺好，多点实习经验也不错。” 　　于是在回到华夏后，路明非就被有关部门派去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部门：档案室。 　　那负责档案室的大爷抽着烟，用二指禅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见到路明非来，当场眼前一亮，把他按在了电脑前。 　　“小路啊， 你可算来了， 咱们档案室现在正在搞数字化， 你来把这些档案录入进去。”大爷的手掌很有力，让路明非动弹不得。 　　想到这里，路明非活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腕，他已经在档案室录入了一个星期的旧档案了，每天起床看到的就是那泛黄的档案夹和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让他有些眩晕。 　　“可算是能休息休息了，”路明非耸了耸肩，心里却多了几分忐忑：“不知道以前的同学怎么样了。” 　　有关部门伙食不错，又有宿舍，路明非这些天都没回婶婶家，吃住都在单位，提前过上了摸鱼的社畜生活，顺便跟着前辈学会了抽烟。 　　今天早上，路明非接到了陈雯雯的短信： 　　“路明非，这是你的手机号么？我是陈雯雯，今天中午11：30文学社在苏菲拉德披萨馆聚餐，要是收到短信就一起来吧。” 　　陈雯雯当年也是仕兰中学美女榜上有名的女孩，一身白裙的她手捧一本杜拉斯的《情人》，不知迷倒了多少文艺少年，那本《情人》路明非看过，出了名的晦涩难懂，里头时间线犹如乱成一团的毛线，让人沉醉，一如陈雯雯这个女孩。 　　不过在蛇岐八家的事情之后，路明非已经对当年的事情不那么敏感了，毕竟，谁还不是个小公主，老子当黑道大小姐的时候，你们还在图书馆刷题呢。 　　摇摇头把心里有些跑偏的思想纠正回来，路明非想起了文学社最后的聚会，他冲上去打晕了赵孟华，后来这位高考状元去了燕大的光华管理学院，算是应征了那句华夏最聪明的脑袋都在学金融。 　　说起来也是怪，仕兰中学其实成绩在闽州一众学校里并不算出众，但偏偏路明非这一届出了好几个燕大清华的学生，不过他们都被一个人比了下去。 　　不是路明非，而是被安德一张推荐信送去芝加哥大学的路鸣泽。 　　小胖子这一年或许是因为大学伙食不错，脸圆了一圈，一如他那烫金放大，挂在成绩榜首位的名字，而路明非的名字紧跟在他的后面，让路家双煞的名头从城南到城北无人不晓。 　　因为校长的宣传，两人现在成为了仕兰中学国际教育成功的标志，不少家长就看中这一块，纷纷让孩子入学，同时让校长大赚了一笔。 　　校长甚至还想要路明非过去做个讲座，不过他拒绝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讲什么，自己这一年的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说不了，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行走在烈日下的路明非叹了口气，体内最后一口凉气呼出，脚底板烫得好像踩在铁板上，他加快了脚步，推开披萨店的房门，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文学社的双胞胎之一，徐岩岩。 　　他手里提着两瓶可乐，望着穿着短袖与长裤，挂着工牌的路明非，眼里是羡慕，诧异与欣喜混合在一起的感情，间接还加着几分嫉妒。 　　“来来来，路神，里面请。”徐岩岩扭动着屁股，故作夸张地走到路明非身边，瞅着路明非因训练而健壮了许多的肱二头肌，羡慕地说道：“路神你还练块了啊。” 　　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这样，搞得挺肉麻的。” 　　打开包厢的们，几个文学社里比较边缘的成员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看到路明非进来，都停下了说话，眼睛盯着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而路明非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当年在蛇岐八家进行的训练由于压力不知不觉间被唤醒，那种衰仔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与霸气，让围观的众人愣了片刻。 　　“你有没有觉得，路明非有点不一样了。”一个社员低声对旁边同班说道，却见那人盯着路明非出声，口中喃喃自语道：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同学少年都犯贱 　　每一个中学都有几个传说级的人物，对于仕兰中学的众人来说，赵孟华是传说，陈雯雯是传说，以衰仔之身比肩学霸，出国留学的路明非更是传说中的传说。 　　学生的社会很简单，却也很复杂， 而作为私立学校的仕兰中学则更加复杂，一个班就是一个糟糕的小社会，里面鱼龙混杂，充斥着各式各样或努力或疲沓的富二代与官二代，让这些学生早在高中就了解到世界的残酷。 　　残酷的不仅是人家有权有势还有钱，更残酷的是对方还比你更努力。 　　而路明非这朵奇葩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冉冉升起，成为了无数衰仔们眼中的路神，在打晕赵孟华的事情传出后，真正意义上坐稳了大佬的位置。 　　他的身世也在各种谣言中变得愈发离奇，有人说他父母在海外建立起了商业帝国，只等他大学毕业就去继承的，有人说他们家其实是传世豪族的，路明非其实是养在平民中的贵公子。 　　但无论如何，看着路明非优雅的举止，曾经的同学都知道，他不一样了。 　　路明非坐在那里，他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一批，和旁边的徐岩岩，徐淼淼聊着天，不时和新进来的同学问好，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聊到了自己的大学。 　　“路神，你去学啥了？”徐岩岩问道：“那卡塞尔学院咋样啊。” 　　就像清华总是自称五道口技术学院一样， 路明非谦虚地说道：“那就是一私立的普通大学， 校长有钱又喜欢古生物， 所以办了这个学校。” 　　“路神你去学古生物了？”旁边的徐淼淼一惊：“这专业可不好就业啊。” 　　路明非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片，上面路明非站在一具恐龙化石旁边，皮肤黝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喏，当时去参加实训课的照片。” 　　周围的人好奇地凑上前来，对着照片上肌肉鼓起的路明非啧啧称奇，哪个孩子不喜欢恐龙呢，对于这群平均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来说，照片上的路明非确实帅到没朋友。 　　这些照片是卡塞尔学院准备的，学院甚至专门找了一批校长的珍藏，只为让他们掩盖身份的同时，能够光明正大，挺起胸膛地念出学院的名字。 　　不得不说，这种充面子的行为让路明非暗爽了一阵，几个相熟的人围在一起听路明非吹着不知道真假的牛，纷纷恭维起了这位未来的考古学家，顺带吐槽了一波自己的专业是如何辛苦。 　　去学医的徐岩岩正说着自己为了期末考试，背书掉了好多头发， 门打开来，外界有些湿热的空气拂过路明非的后颈，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那女孩眼睛有些无神，越过拥挤的人群，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路明非，路明非也看到了穿着白裙的她，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只是在想着文学社什么时候多了个女社员。 　　直到旁边的徐岩岩邪笑着盯住路明非，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是陈雯雯。 　　他一直以为年少时的爱情会是刻骨铭心的，会是永生难忘的，但现在路明非终于明白了，一切无疾而终的暗恋最终都会被大脑遗忘，无论你怎样在某个夜晚翻来覆去在床上想要记住那张让你小鹿乱撞的脸。 　　陈雯雯长什么样，路明非已经快要忘记了，记忆中的那个她不是真的她，就像小魔鬼说的，那是他梦想的集合体，无数最完美的形容词结合在一块制造出的记忆缝合怪。 　　真实的人类承担不起这样庞大的思念，只能化为虚无，再重新创造一个只存在于路明非大脑里的她，一个更完美的她。 　　路明非嘴唇微动，周围的人群自然而然地散开，露出其中握着手机，弓起腰的路明非，他想过见到陈雯雯后要说什么，最后只说出一句： 　　“你变化好大。” 　　陈雯雯走到路明非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也不说话，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路明非歪了歪头，看到书封面上是一个老大爷的头像，书名叫做《窄门》，路明非没看过，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此时的陈雯雯很有气质。 　　那是一种与卡塞尔学院女孩完全不同的气质，那群姑娘总是一言不合就能从裙子里掏出大枪的存在，看起来最瘦弱的零能把自己这个成年男人按在地上，脸都不会红一下。 　　陈雯雯与他们相比，柔弱得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路明非的眼睛扫过对方的小腹与大腿，脑中甚至开始思考如何在不伤到对方的情况下将陈雯雯控制住。 　　没办法，训练的时候狮心会的疯子可不会在意什么男女之别，路明非被苏茜按在地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雯雯一来，路明非这边的衰仔阵营顿时吹不下去了，旁边的富二代阵营也停止了炫耀豪车与名表，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陈雯雯就像强烈的低气压源，让包厢里的气氛降到最低点。 　　好在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太久，赵孟华踩着新买的皮鞋，手腕上的劳力士闪着金光，他推开门，迎上了包厢中众人那一声声的老大。 　　包厢里的人顿时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围着路明非，另一部分则跟着赵孟华，其实文学社里讨厌赵孟华的人不少，文艺少年总是有些古怪的风骨，讲究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赵孟华的炫富行为也得罪了一批人。 　　但苦于无人带头，这些小透明便隐藏了下来，而现在有了路明非，他们便集结在这个男人身旁，隐约露出一点分庭抗礼的势头。 　　“哇，劳力士哦，游艇名仕！4016机芯！老大戴金表了！”同学里有识货的，围在赵孟华身边，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夸耀着他全身上下有多少的名牌。 　　赵孟华得意洋洋地看向路明非，他特意搞了一声高级货到披萨店来，就是为了压住路明非，而面对赵孟华挑衅的眼神，路明非想起了在岛国时饕餮说教给他的办法。 　　路明非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轻轻端起手边的柠檬水，小酌了一口，又放下，宛如观赏着滑稽戏的大官人。 　　那是一种见多识广后毫不在意的目光，让赵孟华觉得自己是个小丑，这种感觉让他比吃了苍蝇还恶心，他握着拳，走向路明非，余光却看到了路明非工牌上的标志。 　　那是一个十分抽象的西方龙龙翼，却让燕大的赵孟华停下了脚步，作为燕大最优秀学院里的一员，他曾见过这个标志。 　　这个标志，来自一群绝对不能惹的家伙。 青春三无少年不会梦到龙王学妹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同学少年都不见 　　在燕大有着一个传说，燕京大学其实有一个不存在的学院，里面都是国家搜罗来的天才们，他们是华夏未来的希望，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与智慧。 　　这种传言在能人遍地的燕大听起来就像个荒诞不经的笑话，这所一流的大学中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赵孟华这种高考状元都属于歧视链的底层， 在那些走奥赛途经入学的学神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但赵孟华有幸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学院出来的人，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和路明非类似的工牌，手掌粗糙，自带一种气势，让被他搭话的赵孟华变成了软弱的小鸡。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跑去酒吧嗨皮的赵孟华在晚风微醺中走回了学校，酒吧离学校不远， 赵孟华还没考完驾照，只能靠着两条腿在秋日的和风中向着学校走。 　　不知何时，周围繁华的北平街道变得寂静起来，随后……是那金黄的竖瞳。 　　赵孟华眉头一皱，他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情，只记得那人身上的工牌与树木形状的标志，但望向路明非的同款式工牌时，还是会感到一阵诡异的心悸。 　　“小子，躲远一点，别靠近！” 　　那低沉的嗓音如同惊雷般出现在赵孟华的脑海中，这是他唯一能回想起来的话语，而随着回忆，现实中赵孟华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腿着。 　　而在包厢中的众人看来，赵孟华和路明非对视着，两人的目光好像有火星迸射，这时赵孟华突然移开了目光，皱着眉头，几滴冷汗从额头流下。 　　但路明非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姿势优雅得体， 如同欣赏戏剧的绅士， 脸上的微笑如同对赵孟华最大的嘲讽。 　　哪怕最没眼力的社员也知道，在这场碰撞中，路明非赢了，赢得莫名其妙，却又合情合理。 　　毕竟赵孟华作为燕大的学生，进来聊的不是学校生活，学术见闻，而是拿着豪车名表在众人面前炫耀，这样的行为着实有些掉价，而路明非那副淡定的样子却很对这群还有些少年意气的年轻人胃口。 　　赵孟华心有余悸的瞪了路明非一眼，转身走回了座位，对着包间里的几人说道：“今天的饭钱我包了，大家随便点。” 　　一时间包厢里的空气顿时快活起来，年轻的大学生们翻找着菜单，点着自己喜欢的披萨与意面，个别不要脸的甚至准备来点昂贵的鱼子酱尝尝，除了赵孟华，大家都很开心。 　　路明非坐在那里， 脸上波澜不惊， 内心却悄然松了一口气，哪怕见过不少事，面对赵孟华的时候还是有种压力，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陈雯雯，对方拿着手机正在打字，路明非还在奇怪她为啥不跟自己男朋友坐一起，却听到另一张桌子上赵孟华的手机发出“嘟”的一声。 　　好嘛，人家小情侣靠手机短信调情呢，路明非这才恍然大悟，陈雯雯是个追求仪式感的女孩，这种明明隔着一张桌子却要发短信的方式，大概就是仪式感吧。 　　真是一种熵很高的联系方式呢，路明非想起了施耐德部长给他们上课时提出的概念，一条信息里的有效信息越低，熵也就越高，而对执行部的精英来说，传递信息的熵越低越好，这样便能更精准地和同伴联络。 　　路明非拍拍脸颊，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出自己的脑袋，披萨已经被服务员端到他的面前，透过披萨上模糊的热气，路明非看到赵孟华正和刘淼淼聊着天，两人头靠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样般配。 　　刘淼淼不是文学社的一员，不过由于赵孟华请客，现在文学社聚会已经变成了仕兰中学的同学会，绰号“小天女”的刘淼淼自然不能缺席，她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出长发，似乎在和赵孟华讨论着什么。 　　透过周围嘈杂的喧哗，一个熟悉的名字传进路明非的耳朵里： 　　楚子航。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两位在那里讨论师兄，路明非铲起一块披萨，直接用手拿着塞进嘴里，凯撒是个在某些方面很固执的家伙，比如一定要用手吃披萨，不然这位优雅的老大很大概率会抓狂。 　　当然，给他夏威夷菠萝披萨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于是上行下效，路明非也习惯了用手吃披萨，更重要的原因是学院的披萨外卖一般不会配刀叉。 　　身旁的陈雯雯没动，还在那里用手机打着字，赵孟华那里不时嘟一声，路明非在心里感慨，自己手机上次收到短信还是诺玛给他发送的期末考试成绩，还好自己在德叔的威逼下勉强及格了，不然自己这个暑假肯定过不好。 　　就在这时，路明非的手机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在裤兜里嘟了一声，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作为一名卡塞尔学生，大部分时间收到的信息都不会太好，哪怕路明非很羡慕赵孟华有人给他发信息，但他也衷心地祈祷自己不要摊上麻烦事。 　　打开手机，里头是一条来自楚子航的信息：“来了，等。” 　　和陈雯雯用手机九宫格打出的长篇大论相比，楚子航信息中的熵很低，简单到了一种残缺的地步，路明非放下手机，粗鲁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披萨，把旁边的徐岩岩吓了一条。 　　“路神，你慢点吃，”徐岩岩给他倒上一杯可乐：“怎么了这是？” 　　“工作上的事情，等下估计要走，“路明非又拿了一块：”有人要来接我。” 　　徐岩岩不明所以：“啥工作啊，大中午的不休息。” 　　“档案室，国家单位，我在那当实习生。”路明非现在已经很熟练了，谎话张口就来：“那边新来了电脑，被人搞坏了，要我去修修。” 　　周围都是学文的，未来准备去单位的人也不少，听到路明非的话纷纷恭维起来，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包厢外传来，门被推开，警徽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惹眼。 　　“师兄等下，马上走，”路明非塞了最后一块披萨，对着楚子航挥挥手，和周围的人说道：“我师兄，楚子航。” 　　直到路明非风风火火甩着油乎乎的手走出包厢，周围的人也没反应过来，柳淼淼还盯着包间门发愣，而陈雯雯咬着嘴唇，眼里是迷茫与不甘。 　　但每一个人都知道，曾经的衰仔已经不一样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二十倍 　　路明非并不奇怪楚子航能找到他，自己的行程是报备过的，只要一问就能知道他今天中午会去披萨店参加同学会，但更让他奇怪的是楚子航这样急匆匆的行动是为了什么。 　　楚子航开着一辆公务车，路明非坐在后排，看着身穿制服的楚子航，感觉自己像是被抓住的小贼， 下一秒就会被按在后悔椅上吃烧鸭饭。 　　“师傅那边有个任务，”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按照执行部的等级，算是3S级。” 　　“哦……嘎！”路明非差点跳起来，整辆车都在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3S级，德叔是让我们面对龙王吗？” 　　3S级，这是秘党中保密等级最高， 也是最困难的任务， 据路明非所知，上一个3S级任务还是自己的老爸把零号封印在西伯利亚。 　　难道自己又要面对一头龙王了？ 　　“不，只是护送，护送一份资料。”楚子航摇摇头：“这份资料将会由整个华南的分部护送，我们只是顺带的。” 　　路明非愣在了那里，用那并不擅长数学的脑子想了想：“这得有几千个人吧，什么资料能这么重要？” 　　“不能说，”楚子航摇摇头：“这次任务的细节会在座位侧边的文件夹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任务途中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路明非挠了挠头，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楚子航递给他一个信封：“回去把遗书准备好吧，虽然师傅说你命很硬，但必要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我觉得师兄你对仪式感的理解有点问题，”路明非的手都在抖：“这种话一般是情侣之间说的，比如情人节送点红玫瑰什么的。” 　　“听上去很有凯撒的风格，说起来之前在岛国的时候， 他收到的花可是能堆满整个房间……”楚子航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路明非感觉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楚子航还是闭上了嘴。 　　他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个文件袋，文件袋很轻，路明非打开，里头只有一张小纸片，里面是一个地点和一个时间，时间是两天后，而地点，是闽州郊外的一处训练场。 　　“记住就可以了，东西留下我会销毁。”楚子航对路明非点点头：“要我送你回家吗？” 　　路明非摇摇头：“不了师兄，我直接下车好了，那边同学聚会，我再和他们聊聊。” 　　“也好，这段时间你多和朋友相处下，但保密要做好。”楚子航把车门锁打开，目送对方下了车，仕兰中学他只读了初中，几年过去曾经的同学早已经记不清楚， 也没有开口跟着路明非一同去。 　　但就在路明非下车的一刹那，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披萨店里跑出来，穿着一声傣族风格的扎染筒裙， 头上别着一朵蓝花，正是之前和赵孟华卿卿我我的柳淼淼。 　　她绕过路明非，奔向正在缓缓开动的车辆：“楚师兄，是你吗，别走！” 　　每个人在年少时都有过暗恋的对象，而女孩由于发育，对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远比男生要更早，作为曾经和楚子航在文化节上合奏过一曲的柳淼淼，她对楚子航这个学长一直是念念不忘。 　　就像路明非会在脑海中不断把自己所有的美好都献给陈雯雯一样，柳淼淼也在不知不觉中将楚子航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神化，而当楚子航穿着制服，迈入包厢的一刹那，那颗曾经初中小姑娘的爱情之心，又缓缓地跳动起来。 　　柳淼淼是个学艺术的，她接近赵孟华很大程度是对方满足了她部分对配偶的想法，年少多金，名校毕业，但不得不说，赵孟华被路明非压住的行为让他那些炫富的举动显得很愚蠢。 　　于是她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赵孟华，向着门外跑去，她想要见一见曾经打动过她的人，和对方聊一聊天也好。 　　最开始柳淼淼的表情还带着一股天骄之女的傲气，但伴随着楚子航摇下车窗，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住她，柳淼淼就柔软了下来，带上了些许小姑娘的娇气和可爱。 　　最近楚子航都在一个乡村的派出所执勤，那地方干电信诈骗的很多，每天审讯室里都是一群搞电话诈骗的家伙，也因为如此，他和自己的前辈学会了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与不怒自威的姿态，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让柳淼淼心脏直跳。 　　可惜女孩分辨不出自己的心跳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恋爱，在这种奇妙的吊桥效应下，她趴在车窗边，向着的楚子航打了个招呼： 　　“楚师兄，还记得我吗，柳淼淼，当年和你在文化节上表演的那个。”柳淼淼的眸子在阳光下好似繁星闪烁，但楚子航只是冷漠地回了一个：“哦，好久不见。” 　　路明非耸了耸肩，他从没见过小天女这幅样子，这个女孩对谁都是一副高傲的黄毛丫头样子，这幅迷妹的样子可不多见。 　　不过看起来楚子航并无意与对方纠缠，随便聊了两句后，就留着柳淼淼一个人在外面，开着车子离开了。 　　路明非在后面旁观了这一切，柳淼淼伸出手去，欲言又止，却还是压抑住自己想要喊出的欲望，将那副高傲的面具用力按在脸上，对身后的路明非展现出那张名为小天女的脸。 　　“路明非！”她气冲冲地走过来，似乎要把吃了闭门羹的气撒在对方头上，但嘴角却在肉眼可见地上扬，待来到路明非面前，已经多出了几分完美的笑容，用一种能腻死人的语气说道：“明非啊，你和楚师兄是什么关系？” 　　“停停停，姐姐你别来这套，”小天女的变脸功力远不如其他女孩子，那副扭出来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路明非知道她要说什么，随即摇摇头：“师兄他有女朋友了。” 　　“那个女孩子和我比怎么样？”柳淼淼不服气地说道，心里却想的是挖墙脚那一套很不讲究的操作。 　　听到柳淼淼的话，路明非回想起了在训练时被苏茜一个过肩摔丢在地上的惨痛经历，按照他的判断，自己能打十个柳淼淼，而在不使用言灵的情况下，苏茜能打两个自己。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回答道：“大概比你强二十倍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请公子吃面 　　在披萨店外，听到路明非这样说的柳淼淼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甩了甩头发，气冲冲地向里面走去，连多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少时的暗恋终究无疾而终，蓦然回首，那人却早已变了模样。 　　路明非站在披萨店门口， 默默掏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不喜欢抽烟，但总觉得这种时候嘴里应该含着什么，也没有点火，只是叼着，在门口踱步， 打发一会时间。 　　他准备过一会再回去，给那些曾经的同学一个告别， 文学社其实是个蛮纯粹的社团， 在赵孟华进来之前他们唯一的活动只有给校刊写几篇没有人看的稿子，在那几页破纸上拽一拽年少轻狂的酸文。 　　不过时间总会改变一切，曾经路明非以为文学社的聚会是在某个咖啡厅或者茶馆里，同学们分成几桌，品茗论道，聊聊自己看过的散文或者生活见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闹闹哄哄，一点文艺气息都没有。 　　不过也正常，文学社终究是少年的梦，无法在物质的成人世界中继续存在。 　　路明非将一点没动的香烟又塞进口袋，转身走回了披萨店，喧闹的声音从包厢中传来，让路明非想到《荷塘月色》里的那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在那一刻，路明非突然有种冲动， 想要跳到桌子上，拿着酒瓶，冲着所有人大喊：“老子马上要去干件大事情了，可能要死，如果没死兄弟们下次一起喝酒！”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因为大家聚会，压根没点酒。 　　在心里稍微犹豫了几下，路明非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间门，顿时，喧闹消失不见，众人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路明非，而他也看到了赵孟华手里的戒指与诧异的柳淼淼。 　　“不好意思哈，问题解决了，那电脑重启下就好了，”路明非回到自己原位：“我回来再和你们聊会。” 　　一转头吗，却看到旁边徐岩岩惨白的脸色，对方和自己的双胞胎兄弟靠在一起，尽力想要远离路明非这个低气压中心，见状， 路明非靠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我应该就出去了一下。” 　　徐岩岩抿了抿嘴唇， 低声说道：“刚才赵梦华和柳淼淼订婚了。” 　　哦，原来是订婚了，路明非这样想到，看来自己回来得不巧，破坏了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气氛，但突然，他注意到了徐岩岩说与赵孟华订婚的人，不是陈雯雯。 　　“柳淼淼？”路明非低声问道：“不是……” 　　他顺势向边上一转，看到了低着头的陈雯雯，对方似乎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红着眼眶，身子蜷缩在一起，那白裙上沾着些许水渍。 　　“这TM的，禽兽不如啊。”路明非感叹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赵孟华这当着前女友与现任在全体老同学面上订婚的骚操作，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一点，堪比当着苦主面NTR。 　　却没想到那边的赵孟华哗地一下窜了起来：“路明非，你说什么呢？！” 　　要说赵孟华也是个倒霉的，这家伙别的不好，就喜欢炫耀，这次他精心（？）筹划了一次订婚仪式，正准备在同学们面前好好秀一秀自己刚买的钻石戒指。 　　结果自己刚和柳淼淼聊到了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楚子航，还在那里追忆往昔，培养气氛，结果楚子航就因为路明非莫名其妙地跑过来了。 　　当时柳淼淼那眼里的星星藏都藏不住，赵孟华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好楚子航没待太久，而且拉着路明非一起走了，这让赵孟华狂喜，手都向着怀里的戒指摸过去了，结果…… 　　女朋友柳淼淼借口上厕所跑了。 　　在那一刻赵孟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眼睛都红了，不过还好，柳淼淼没过一会就回来了，只是看样子不太开心，赵孟华又是一顿哄，这才从怀里拿出了订婚戒指，给了对方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路明非又回来了。 　　赵孟华当时已经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地挑这个时间回来，把他刚刚搞好的气氛毁灭得一干二净。 　　直到路明非的那句“禽兽不如”脱口而出，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下，赵孟华脆弱的神经终于绷断了，他拍桌而起，向路明非吼道：“路明非，你说什么呢？！” 　　“兄弟，做个人吧。”路明非站起来，叹了口气：“一定要这样吗，给别人条活路吧，我是来参加文学社聚会的，不是你赵公子的订婚庆典。” 　　赵孟华的脸扭曲起来，他的话如同子弹般从那张嘴里喷出，带着一种疯狂的气势： 　　“关你屁事！” 　　“啊对对对，”路明非嘴上懒懒散散地回答道，身子却走过餐桌，向着赵孟华逼过来，那副气势让赵孟华后仰了一下，随后握紧了拳头：“你想干什么？” 　　“没想什么。”路明非表面平平淡淡，身子却向着赵孟华靠近了几分。 　　赵孟华终于崩溃了，脸上青筋暴起，周围的小弟一拥而上，拦住了意气用事的赵孟华，对方喘着粗气，大吼道：“买单，散场，吃什么吃，都走，不吃了！” 　　随后又指着路明非喊道：“这个人的单他自己买，我不管了！” 　　服务员小妹懵懵懂懂地看向路明非，这是个披萨店，点上来的披萨都是大家分着吃的，绕是店员一直在旁边，也不知道路明非该付多少钱。 　　“拿个POS机，”路明非无奈地冲着服务员挥挥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算是他的小金库，奖学金和一些另外的收入都在里面：“这顿一共多少钱。” 　　赵孟华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却看见路明非摸出一张黑卡，在服务员报出一个数字后在机子上按了几下，对着服务员说道：“这顿饭我全付了，等下吃不完能打包不？” 　　看着POS机上打出的账单，赵孟华愣在了那里，周围的小弟也被路明非这一手镇住了，呆呆地看着路明非走进，来到赵孟华的身边。 　　赵孟华窜起来，似乎想逃，又似乎想要冲过去与路明非一决雌雄，但下一秒，他的手腕被路明非抓住，一个漂亮的关节技过后，赵孟华那张扭曲的脸被按进了一盘黑松露意大利面里。 　　“今天我请赵公子吃面。” 第三百六十八章 再见 　　慵懒的午后，路明非提着几个打包盒独自走在路上，里面是剩下的披萨，每样拿了些放到盒子里，用来做晚餐和宵夜都挺合适的。 　　其实请全部同学吃披萨的前并不算太多，更不要说文学社还有挺多一张披萨都吃不了的女孩子，加起来一共也就七八百块钱， 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都是凑一凑就能有的钱，而对于路明非来说就更加不是问题。 　　在岛国事件后，安德划了一部分岛国生意的股份交给路明非，并不算多，也就百分之一，但每年的分红也足以让他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在花钱的那一瞬间，路明非觉得自己更想要德叔当年给他看的那块金板砖，起码拿它砸赵孟华的脑袋会更方便些。 　　这才过了一年，路明非就与零号交易了一半的灵魂，或许像安德说的那样，某种另外的东西正在自己的心里悄然觉醒。 　　想到这里，路明非找了旁边一颗榕树靠上去，在那一刻，体内的能量与树木勾连在一起，清风吹动榕树的气根，路明非的意识也随着不断波动着，延伸向远方。 　　作为东南一带常见的行道树，榕树由于其易栽易活的特点，被市政所喜爱，只不过这种树木的生命力着实强大，粗壮的根系给地砖铺成的人行道带来了许多不便。 　　路明非与树木交流着，呼吸之间内心变得愈发平静，头顶的气根也随着路明非的喘息缓缓摆动着，一点点缓缓生长。 　　在这种心神不定的时候，从安德手里获得的德鲁伊训练法就成为了最好的清心诀， 按照德叔的说法， 德鲁伊与自然交流， 属于最中正平和的那一派，也最适合心有魔念的路明非。 　　当然安德的原话不是这样的，但是大差不差，路明非的心在微风轻抚下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一抹白。 　　陈雯雯俏生生地站在路明非面前，眼眶红了一圈，抿着嘴唇，眼睛里却是几分好奇。 　　路明非靠着树，神情有些尴尬，却因为正在冥想，下一秒种种突然出现的情感便消失不见，内心变得平和起来，如同千年的古树，饱经风霜，却波澜不惊。 　　“今天，谢谢你。”陈雯雯的手抓在一起，在路明非面前鞠了一躬， 路明非微微后仰了些， 经历了岛国的事情，他对鞠躬这个动作有了一种奇怪的PTSD。 　　路明非伸出手去，托住陈雯雯的肩膀：“起来起来，别这样，你又不是小鬼子。” 　　陈雯雯直起身来，两人对视一眼，路明非知道陈雯雯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但却不好意思开这个头，而他本人靠着树木，心境变得古井不波，也没有开口，于是气氛又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路明非说话了：“我过两天要走了，出去玩一趟，原本想要和你们道个别，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路明非站直了身子，向着远处走去，陈雯雯跟在他的身边，两人都没有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而是聊起了大学发生的事情，在这有些燥热的午后，反而感受到几分清凉。 　　路明非挑着些能说的事情给陈雯雯讲述自己的大学生涯，喜欢写八卦新闻，邋里邋遢的舍友，娇小却气势不亚于女王的同学，骚包却有些妈宝的学生会老大，还有业余爱好开卡车的楚子航。 　　陈雯雯捂着嘴，刚才还沮丧的脸被路明非的话逗笑了，笑颜如同舒展开的百合花般美丽，心中却多了几分失落，曾经的路明非是个围着她转的男孩，现在这颗星星脱离了她的轨道，与自己渐行渐远，这种失去让陈雯雯有种心痛的感觉。 　　但这场对话终究要告别，陈雯雯陪着路明非走了好远，脚走得好像要冒火，口干舌燥，两人却不愿离开，直到小区楼下，路明非转头看向陈雯雯：“再见吧，下次我回来咱们文学社再聚一聚。” 　　“再见，下次再约。” 　　两人的告别很简单，没有痴男怨女的纠缠，也没有电视剧里的轰轰烈烈，只是互道一声再见，如同许久未见的好友，期待着再次相见。 　　路明非打开楼道门，按动电梯，这里是叔叔的家，也是路明非住了许多年的地方，叔叔算是个小领导，靠着多年来的积蓄，在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省会早早买了一套房，按照房价升值的势头来看，这应该是那个中年人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提着一袋子披萨，路明非踏进了许久未回的叔叔家，之前他借口实习，一直没回来，但在接了任务的情况下不回来一趟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婶婶瘫在沙发上，看着毫无营养的电视剧，听到开门的声音，诧异地回过头来，看到了满头大汗的路明非。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婶婶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接过路明非手中的披萨：“工作怎么了，被人给辞退了？” 　　“过两天要出去一趟，陪那些老前辈出差。”路明非笑笑，又编了个谎话，在他入学卡塞尔后，编谎的功力日渐上涨，连打星际都要来上一套睡眠罗汉拳才罢休：“我回来看看，这披萨是中午同学聚会剩下的，可以当宵夜。”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有出息的，”婶婶嘟嘟囔囔地嘀咕道：“还是跟着国家好，别学你爸妈，成天到处乱跑，没个定型的。” 　　婶婶一直不稀罕自己老妈，路明非是知道的，但也无心掺和这些上一辈的事情，毕竟现在自己爹妈估计还在北极圈猫着，也不知道夫妻生活和谐不和谐。 　　里面一间房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键盘声，路鸣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学妹啊，你这个成绩离我们学校还是差些，可以去试试奥斯丁大学，那里比较合适些，也有你喜欢的专业……” 　　婶婶听着，感慨道：“明泽他现在在做留学的咨询，你们兄弟俩也算是都有事情干了，”又偷偷压低声音问道：“你能不能把他也搞去你们单位实习下，我还是觉得公家靠谱些。” 　　路明非想了想，那天晚上将路鸣泽的资料发给了自己的上司，却立刻得到了对方的回复：“明天带他来吧，我们确实缺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叔叔的故事 　　华夏的有关部门结构大致分成两块，一部分是结合了装备部，炼金部等分部的后勤部门，另一部分是承担执行部功能的外勤部门。 　　由于华夏的混血种在安德的影响下血统较为稳定，因此外勤部门面对高危混血种的时候较少，更多的是和华夏内为数众多的龙墓打交道。 　　而路明非现在实习的，便是后勤部门里的一个小分支， 档案室，充满着油墨香味的地下里储存着整个华南的资料，保密等级很高，如果不是路明非身份特殊，他也没权限进去实习。 　　原本婶婶说让路鸣泽跟着去实习的时候，路明非只是想着稍微上报一下，然后委婉地拒绝婶婶，哪成想上头答应得飞快， 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出一样。 　　第二天早上， 带着黑眼圈的路鸣泽被路明非拉了起来，在摇摇晃晃中坐上公交车向着档案室走去，旁边的路鸣泽一脸不乐意，不过也没有太过抗拒。 　　人生在世，多条路也不错嘛。 　　下了车，又向前走了一段，有关部门的驻地在一条小巷子里，街边种了许多榕树，在清晨的微风中缓缓荡漾着。 　　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树下，看到路明非和路鸣泽走过来，赶快起身迎了上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路明非的叔叔，路鸣泽的老爸路谷城。 　　他手里抓着一根烟，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走到路鸣泽面前，面色复杂地看着对方：“跟我走， 带你小子去工位上看看。” 　　一旁的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自家叔叔的工作他一直没在意过， 只知道在一家国企当小领导，不过薪资不算差，一家人靠着叔叔的工资与路明非父母寄来的抚养费用小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但路明非从来不知道，自家叔叔的工作和混血种有关。 　　路鸣泽被自家老爹抓住肩膀，在米国养得膘肥体壮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叔叔口中还在和自己儿子打着马虎眼：“你本来没法过来实习的，要不是老子给你求情……明泽你要听爸爸的话，别干些不该搞的事情。” 　　路明非看着路鸣泽被叔叔拉着，找到了一处部门办公室，在那个副科长面前又是递烟又是鞠躬，最后叮嘱路鸣泽不要搞事情，好好干活，这才跟着路明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一路走着，在楼道里停了下来，叔叔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又看了看路明非，也给他递了一根，拿出打火机点上，两个差了一辈的男人就在楼道里对视着。 　　最后还是叔叔先说了话， 他露出苦笑，抽着烟讲起了曾经：“当年你爸爸去北平上学，我去看他的时候也接触到了一些你们那边的事情，后来他去了米国，我留在国内，你懂的，知道的太多，已经走不掉了。” 　　路谷城的人生是在哥哥路麟城阴影下的人生，作为没有龙血的养子，哪怕长辈并未刻意让他进入里侧的世界，但长在路家就注定了他没法忽视混血种的影响。 　　在路麟城离开华夏，一去不回后，路谷城接到了有关部门的邀请，这个华夏的混血种部门并不全由混血种组成，更多的是作为后勤的普通人。 　　路谷城自知他无法像哥哥一般优秀，但终究还是架不住另一个世界的诱惑，他也想离自己的父母更进一点，更了解他们为之奋斗的事情。 　　于是在大学毕业后，路谷城回到了闽州，加入后勤部门，开始了自己无趣的社畜生涯。 　　路谷城所在的企业是一家制衣厂，表面上是生产各式军服，校服，但实际上是在生产专员们所使用的防护服，和炼金部门有合作。 　　在加入的时候，路谷城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普通人在混血种面前终究是无力的，路谷城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哥哥和自己在一块，兄弟齐心，会不会变得更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路麟城和乔薇尼回到了华夏，当时路谷城欣喜若狂，但路麟城却拒绝加入有关部门，路谷城曾开口劝说过哥哥，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于是就这样，曾经热血的少年变成了混日子的社畜，年少时崇拜的哥哥不知所踪，父母留下的事业化为年少轻狂的豪言壮语，消散在风中。 　　“我这辈子没出息，也算是姓路的人，这么些年也没做个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路谷城感叹着：“你和你爸一样，以后是要上天的人，明泽我只希望他别走我的老路就行，混血种的事情挺危险的，不过我可跑不了啦。” 　　路明非苦笑着按灭了烟头，对身旁变得如此陌生的亲人说道：“叔叔，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但你其实是可以退出的吧。” 　　路谷城苦笑着点点头，作为路家的后代，单凭前几辈人打拼出来的功劳，哪怕路谷城退出有关部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丢掉手里的烟头，在脚下捻灭，路谷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爸爸回来的时候，住的可是以前你爷爷分到的老房子，要是我不在体制内，你们怎么住得舒服呢。” 　　路明非知道叔叔说的不错，自己爸爸是什么尿性，看安德每次说起他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了，为了让自己家安稳，叔叔无疑是用自己做保，这才保住了他少年时的那段与父母相处的时光。 　　两代人相顾无言，叔叔又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放心，明泽那边我找的是不涉密的部门，等结束实习，稍微催眠一下，出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和他正常相处就行。” 　　“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好好干，别丢我们老路家的脸，缺钱和我说就行。”叔叔叮嘱着，在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前，弓着背进了电梯里。 　　路明非在叔叔背后，表情复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叔叔还有着另外一面，站在走廊里来回了几圈，终于冷静下来的路明非也坐上电梯，下到了底层的档案室内。 　　一个带着眼镜的秃顶男人从报纸后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眸看向路明非的脸：“小路来啦，赶快坐，要录入的东西就在那里。” 第三百七十章 静默任务 　　档案室可以是个很闲的部门，也可以是个很忙的部门，这通常取决于档案室的大小与要求，这个地方没什么大事，但各种各样的小事不断，整理档案是个细活，又没什么油水， 哪怕在有关部门内也是个苦活计。 　　而最难受的是，有关部门的档案室里都是龙族相关的内容，这样高保密级别的文件本来就不是随便给人看的，最近档案室在搞档案电子化工程，稍微靠谱些的专员不愿来这里干活，于是路明非的出现让有关部门眼前一亮。 　　这年轻人也算是根红苗正，人又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擅长电脑，正是电子化最合适的工具人。 　　于是在路明非来实习的第一天，那秃了一半的上司李鹏就拿着一堆纸质资料，丢给了路明非，让他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录入员生涯。 　　李鹏人看着五十多岁，带着一副玳瑁色的眼睛，人看着斯斯文文，有些干瘦，或许是在档案室呆久了的原因，脑袋聪明绝顶，秃了一半，看起来又老了几分。 　　路明非每天的工作就是照着档案上的记载，一个一个地把手写的文字转化为电脑上工工整整的字符，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见到了自己身处的这座城市中的暗流涌动。 　　楚天骄是一个经常被提到的名字，路明非在受表彰的档案里见过他的名字，也在受处分的档案里见过他的名字，这位大佬曾经在众目睽睽下用言灵打死了一个高危混血种， 那人扭曲的脖子让路明非也别过了头。 　　后来这个名字，与那些由他制造的血腥尸体就逐渐消失不见， 只查到一个调离的通知，但闽州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 　　东南地区最大的问题，不是国内的混血种，而是从海洋中偷渡上岸，准备来华夏搞事情的家伙们，每年都会有那些脑子不好使的家伙来到华夏，妄图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搞事情。 　　但他们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和龙族打交道更多的有关部门偏好大威力武器，这些人通常连渣都很难剩下，只有档案上模糊的照片和一些挖掘出来的绰号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但路明非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把东南分部放到闽州？ 　　这座城市可以说是最没存在感的省会，大部分人都会以为闽省的省会是隔壁的夏门而非闽州，而如果档案没有出问题的话，闽州的专员数量和武器装备实在有些太多了。 　　多到能与龙王打一场攻防战。 　　路明非从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压下心里的疑虑，继续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这份档案是关于一群贩毒团伙的，他们将龙族血液当做兴奋剂出售，在当时的闽州搞出了很大的事情，更有意思的是， 这帮家伙还卖鱼。 　　这群被称作渔场的团伙将鬼齿龙蝰当做观赏鱼出售，如果不是有个叫钱四川的房地产商人因为误食而死亡，这群家伙不知道还要隐藏多久。 　　“那时候我刚上初中来着。”路明非嘀咕了一声，活动了几下手腕，却听到旁边李鹏的电话响了起来，对方拿起电话，忙不迭地说道：“诶，是我领导，什么，我明白了，这就过来。” 　　李鹏站起身来，对路明非说道：“小路，你把档案收到A-11-2OW位置，我等下回来。” 　　“哦”路明非应了一声，起身向着档案柜走去，这些天来他也是习惯了，李鹏总是能准确找到每一处档案的位置，说得分毫不差。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开着电脑玩了一把扫雷，李鹏提着一个箱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路明非抬头一看，惊呼道：“师兄……” 　　楚子航一个健步冲上去，捂住路明非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搭在嘴唇上，示意路明非安静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沓卡片，划拉了几下抽出一张，上面是个卡通画的小人配着三个字： 　　“跟着我” 　　路明非咽下想要说话的冲动，跟在李鹏与楚子航身后，李鹏带着两人在档案室里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地就来到一扇门前。 　　大门很厚，上头是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机械锁，李鹏腰间拿出一串钥匙，从中选出一把插入锁芯中，楚子航也同时掏出一把，两把钥匙同时转动，这才打开了这扇大门。 　　门里是同样造型的档案柜，但路明非知道里头肯定不会简单，李鹏带着两人向前走去，路过几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镇墓兽雕像和一块封存起来的墓碑，在房间的末尾见到了一个一人高的保险箱。 　　楚子航走上前去，手指上出血点点火苗，在保险箱的表面画出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啪地一声，保险箱打开，里面却只是一个有半个手指宽的文件夹。 　　文件夹静静地躺在保险箱内，在这一人高的保险箱内显得分外渺小，楚子航拿过文件夹，里头传来了金属碎片碰撞发出的声响，路明非神色紧张地望了一眼师兄，他知道，之前说的那个3S级任务，已经开始了。 　　楚子航的手上燃烧着火苗，在空中画出道道纹路：“不要说话，不要写字，尽量用手语交流，从现在开始，保持静默。” 　　话毕，楚子航将文件夹放进身后的背包里，伸出手来，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旁的李鹏也是同样的动作。 　　见状，路明非诧异地望着师兄，对方点了点头，指着李鹏随后比了一个三，这意味着这位档案管理员也是这次任务的一员，与路明非楚子航两人隶属于同一个小队。 　　身旁相处不久的李鹏冲着两人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卡牌递给路明非，路明非打开一看，是那种幼儿识字用的卡片，上面有些简单的句子和物品，用来交流倒是刚刚好。 　　三人组成一个小队，自然而然地将楚子航护卫在中间，却没有做电梯，走楼梯上到了一层，一辆看上去有些老旧的丰田车停在那里，李鹏自然而然地坐在驾驶位上，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个人坐在后排。 　　丰田车缓缓驶出大楼，而在同一时间，上千个类似的三人小队也拿着相似的档案，从闽州出发，他们的目标，便是北方的都城： 　　北平。 第三百七十一章 静默日记 　　七月十日，晴： 　　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我被师兄拉着加入了这个3S级的任务，这个任务没有名字，但我在内心中给它了一个代号：静默行动。 　　全程不能说话的任务哪怕在芬格尔讲述的那些八卦故事里也非常少见，能做出这样大的动作，一般意味着很大的事情， 　　很大很大的事情。 　　为了保证我不会因为没有话说而无聊透顶，也为了之后写材料能够方便些，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在脑中把这天发生的事情过一遍，算是一份不会见人的日记吧。 　　中午草草吃了一顿沙县，我们就一直坐车到了晚上，开车的李鹏李哥是我在档案室遇到的前辈，听说以前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毕业生， 应该是那种脑子很好使的类型， 他的手语非常熟练， 能一只手开车，一只手用手语和后排的我们交流。 　　他手语比划得飞快，师兄还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但我就不行了，只能拿着放在车上的手语指南挨个对照，希望能跟上对方的手速。 　　我从来不知道李哥是个这么能侃大山的家伙，他在工作的时候很沉默，总是叼着一根烟，但从来不吸，按照他的说法，档案室不能有明火，他原本的烟瘾也就戒了。 　　李哥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我们在一个服务区休息了一会，之后换成师兄去开，我则拿着档案，坐在后排与李哥“聊天”。 　　说是聊天可能不够准确，更类似于手语的教学， 在一片沉默中李哥的双手不断改变着姿势， 我则需要从手语指南中找到对应的单词与其对应。 　　这种教学让我筋疲力尽，很快就变成了李哥的个人专场秀，他的手型变换着，似乎在向我讲述着一个故事，但我看不太懂，只能从中读出些许只言片语，不过我能从这个中年人脸上看到些许得意，想必是在吹牛。 　　李哥是个沉默的人，而沉默的人心里总是有些好听的故事，或许李哥当年也有当作家的梦想，只不过时间流逝下，最后成为了档案保管员。 　　我们在下一个服务区买了泡面和烤肠，草草地吃了一顿，由于不能说话，师兄去买泡面的时候全程都很安静，但那个卖东西的大妈还是频频搭话，最后自讨没趣地停了嘴。 　　师兄身上有一种想要让人一探究竟的魅力，当年初中的女同学曾讨论过师兄， 那群小丫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师兄一起躺在床上，然后数他的睫毛。 　　不过当你深入了解了这个家伙后， 你就会发现这哥们背后有一颗中二的八婆心，他会面无表情地拿着水果去慰问新生，也会拿着那把能呲水的武士刀在干掉敌人后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 　　帅气得让你忽视他手里的冲锋枪。 　　师兄背着一个高尔夫球包，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这里面应该装着那把名为村雨的武士刀，一把微型冲锋枪，还有两三颗手雷什么的。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分不清对面的剑圣会不会突然掏出一把微冲，然后把你射成筛子。 　　最后三个小时是我来开的车，其实我还没过实习期，学车也不过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但好在这段路比较直，一路上也没出什么事情。 　　现在我躺在车子的靠背上，数着一旁师兄的眼睫毛，这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七月十二日，阴： 　　今天是任务的第三天，我的精神已经变得有些疲惫，周围的景色随着我们的前行变得平坦起来，让我想起地理老师告诉我们闽州多山的事实。 　　现在东南地方常见的丘陵已经消失不见，窗外是一条不知名的大河，河两岸是些块状的田地，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对下方的农作物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种的是稻是麦，是桃是李。 　　身旁的李哥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在他的督促下，我的手语进步得飞快，已经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能大致看清楚李哥在讲些什么了 　　我从来不知道这位这么能说，极快的手语配合着识字卡片，甚至让李哥能够在与我打牌的同时用手语和师兄聊天。 　　这一心二用的天赋实在让人羡慕。 　　虽然说这次任务不能说话和写字，但却可以听歌，师兄现在放着一套从上个服务区淘来的云南山歌集，里面的唱词非常大胆，只能说人民群众对此类艺术喜闻乐见。 　　按照上面的路牌，我们应该算是跨过了秦岭淮河，到达了华夏北方，闽州更南边一点的两广地区把所有比他们北的地方都叫做北方，不过我接触到的人哪里来的都有，倒是一直以秦岭淮河为界。 　　仔细想想，家里其实并不能算是闽州人，从小长大的那个家属院里哪的人都有，但我却只记得那栋赫鲁晓夫楼，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闽州的人过年并不吃饺子。 　　现在过了三天两夜，我们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师兄的表情却愈发严肃，他用手语告诉我，越接近北平，我们就会越危险。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我反而没什么紧迫感，不知道是之前经历的事情太过夸张，还是因为身旁的李哥喋喋不休地让人心烦。 　　李哥大概是我见过最能说的人，当然德叔除外，他压根就不是人，不然李哥只能排到第二。 　　不得不说，李哥确实见多识广，刚才一会功夫，他就已经从夏小麦的种植聊到了华北地区的历史，现在已经在聊近代史中历次大战对华北地区的冲击了。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孩，那么李哥内心的小孩一定是个很吵闹的家伙。 　　我看着远去的大河，再过两天，这次任务就要结束了，但按照我的经验，这次任务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我们的车辆驶进冀省中部的一条省道，离北平只有一步之遥时，车子异常震动起来，在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后，车底的传动轴断成了两节。 　　而我在一阵眩晕中被李哥抓住丢出了车外，但在朦胧中，李哥的脸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好像…… 　　德叔！ 第三百七十二章 伏杀 　　你知道力量的极致是什么样的吗？ 　　是能够如同西西弗斯一般将巨大的石球推上山顶，还是如龙伯巨人般搬山填海，钓起海中的巨鳌？ 　　在路明非并不算长的人生中，他所见过最强大生物大概是岛国的白王，那恐怖的速度与力量哪怕过了半年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但在今天，当汽车的传动轴突然断裂之时，路明非见到了另一种的强大， 那是对力量控制的巅峰，直到很多年后他都会记得那个下午。 　　事情发生的无比突然，车子当时刚刚开到一个平缓的弯道上，路明非在其中却突然感到了一阵诡异的震动，身下有某种东西断裂开的声音。 　　随后便看到坐在他旁边的李鹏面色一紧，对方抓住路明非的衣领用力一扯， 将他从车门处丢了出去。 　　此时， 整辆车都在震动中呻吟起来，车中间向上凸起， 底板嘎吱作响扭曲着向着车里的人压过来，而就在此时，车内的李鹏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隐藏身形的变形术撤去，半秃的面孔下赫然是安德的那张脸，顾不得一旁楚子航眼中的惊讶，安德一把抄起对方，顺势拿起他背上的高尔夫球不，将楚子航丢出了车外。 　　“抓到你了！”安德的身体冲天而起，这几天他没法说话，可是有些憋坏了，那一腔怨气全数化为了身上的力量，直接撞破了汽车顶棚，翱翔于空中，而那双如金属般的龙瞳，已经锁定了车道护栏外的一处防护林。 　　安德伸手一抓，楚子航一直背在身上的高尔夫球袋瞬间炸裂开来， 布片飞散之间， 显露出其中一直隐藏的事物，不是武士刀，也不是冲锋枪，而是一根尖头上雕刻着卢恩符文的长矛。 　　那长矛在安德手中的一刹那，上头的卢恩符文发出亮光，安德顿时感觉好似有无数小针刺入自己的手掌，贪婪地吸食自己的生命力。 　　安德向着那处防护林冲去，体内的魔力凝聚到极致，声音从喉咙中涌出，如同平地惊雷，在这华北平原炸响：“往哪逃！” 　　配合着安德的怒吼，八环法术律令震慑与五环怪物定身术一齐被安德用出，魔法灵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砸向那防护林，树木一阵波动，露出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 　　那人抬起头来，他带着一张地摊上常见的塑料孙悟空面具，面具被挖空的两只眼睛处，是一双燃烧着的黄金瞳， 当他抬起头的瞬间， 一种无法抵御的恐惧突然席卷了旁边观战的路明非与楚子航， 那种气势简直比重生的白王还要恐怖。 　　但安德可是毫无畏惧， 他翱翔在空中，手中的长枪愈发闪耀，枪尖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此时，那带着孙悟空面具的人说话了：“昆古尼尔，奥丁的长枪……” 　　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破旧的锯子锯着枯树枝，让一旁的楚子航感受到肩膀无比刺痛。 　　“孙悟空”闭上了嘴，转身就要跑，但安德的法术已经让他动弹不得。 　　“死！”安德声如雷霆，向下掷出了手中的长枪，昆古尼尔是奥丁的武器，也被北欧人用来形容天穹中的流星，那枪刺出，真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金黄的尾迹向那人飞去。 　　而跟在那如流星般的长矛之后的，是一颗炽热的火球，在远处看上去如同另一颗太阳，散发着无尽的光与热，跟在长矛之后，一同向着那人砸了过去。 　　昆古尼尔并非是正品，而是当年安德从零号公路的赝品奥丁手中得来的假货，但哪怕面对这假货，对面的“孙悟空”也不敢怠慢，长枪刺向他的心脏，那黑色的袍子下伸出一根长着褐色龙鳞的手臂，向着昆古尼尔抓去。 　　那手臂的动作极为精妙，五根手指打在长枪枪头上，一道巧力让枪头偏移了几分，从心脏转移到肩胛骨处。 　　噗呲！ 　　“嗷啊！” 　　长枪入肉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如同野兽受伤时发出的嘶吼，声音将周围的树叶震落，那双龙瞳盯住上方的安德，眼中满是怨毒。 　　昆古尼尔是必中之枪，避无可避，想要解决，只能牺牲自己的部分肉体。 　　轰！ 　　随之而来的火球砸在地面上，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巨量的尘土卷着火焰向四周飞散，狂暴的冲击波将树木连根拔起，然后在空中撕成碎片。 　　“卧槽，德叔这是下了死手啊。”路明非趴在地上，捂着脸在心里嘀咕道。 　　狂暴的轰击持续了一分多钟，当滚滚黑烟散尽，露出了下方已经琉璃化的弹坑，一柄长枪断成两节，躺在地面上，上面的卢恩符文暗淡无光，安德知道这柄昆古尼尔已经没用了。 　　安德从坑底捡起一团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塑料，这应该是那人带在头上的孙悟空面具，但那人却不知所踪。 　　“还是跑了吗，大地与山之王？”安德低声说道，转头望着周围琉璃化的坑洞：“究竟是怎么跑的……” 　　此时那如同镜面一般的坑洞边缘吸引了安德的注意力，他向着旁边的岩壁看去，在那如镜面般的琉璃中，看到了一丝不协调的影子，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在倒影中若隐若现，随后便消失不见。 　　“尼伯龙根，居然可以用这种方式进入。”安德眼睛一亮，尼伯龙根是龙族制造的类似半位面的空间，进入其中一般需要跨过类似水面一般的界限，而那人显然是把这层琉璃化的土层当做界限，直接回到了尼伯龙根之中。 　　“不愧是吞噬世界的大蛇，耶梦加得啊。”安德感叹道。 　　此时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情况可不怎么好，她捂着流血的左臂，身上的黑袍破烂，露出其下的鳞片与皮肤，口中溢出鲜血，她也没想到，顺着奥丁气息前去查看，等来的确是一次早有预谋的伏击。 　　尼伯龙根中，芬里厄趴在旁边，看着受伤的姐姐，眼里是心疼与难过，但耶梦加得却毫不在意，右手用力，直接将带着伤的左臂撕下，囫囵吞入口中。 　　“哈啊，哈啊，过来，哥哥啊，成为我的力量……”耶梦加得向着被禁锢于此的芬里厄走去，咬在他的腿上，贪婪地吸食着对方的血液，芬里厄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却一动不动。 　　一条新的胳膊缓缓长出，上头还带着些许粘液，耶梦加得的眼神终于恢复了部分清明，她恐惧地退开，与之前凶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着受伤的弟弟，耶梦加得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靠着芬里厄庞大的身躯，低声哭泣起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夏弥 　　夏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并非是夏弥，而是一头名叫耶梦加得的龙王，梦境无比真实，宛如亲身经历的一般。 　　她看到有人手持长矛，从天空射出一击，将耶梦加得的手臂打伤， 逼得对方不得不断臂自保。 　　夏弥活动着自己的左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仿佛梦中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妄的幻觉。 　　但她知道，那梦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不过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一层面具，脆弱得只要对方稍加用力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唯一了解自己真实身份的，便是自己那个先天智力缺陷的哥哥， 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虽然由于智力原因，他一直叫自己姐姐，不过这并不妨碍耶梦加得想要吞噬自己唯一的兄弟。 　　龙王都是王座上的双生子，黑皇尼德霍格为了限制他们，将完整的龙王一分为二，一个拥有龙王之力，另一个拥有龙王之权，只有吞噬对方，才能真正完整。 　　这种先天的缺陷让龙王们痛苦不已，他们不得不一边抵抗着吞噬对方的欲望，一边与自己的兄弟相处，除了芬里厄，他的大脑还不足以支持对方产生这种念头。 　　夏弥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有些迷茫地望着宿舍里的一切，这是一间二人寝室，但其实长久以来只有夏弥一人居住，算是她的私人空间。 　　不同于许多女生宿舍的杂乱，这间宿舍非常干净， 各式衣物整齐地叠放在柜子里，地面上的瓷砖一尘不染，洗手池没有一点水垢，连床铺都干干净净，被子叠成豆腐块放在枕头上。 　　这里是卡联高的新校区，夏弥从高二的时候就转来了这里，算是吃到了新校区的红利，连宿舍都要大上不少，草草洗漱了几下，按下脑袋上如同蟑螂须般的呆毛，夏弥走出了宿舍。 　　现在马上就要暑假，而对于像夏弥一样结束了高考的高三老油条来说，暑假的生活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大部分同学都离开了学校，而夏弥留在这里却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在宿舍门口，夏弥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班主任姓雷，人如其名，是个长相颇有些凶悍的中年妇女， 看上去只是个普通老师，但其实是以前退下来的混血种， 身手不俗。 　　“小弥你可算出来了，赶快收拾收拾，路老马上要来了。”雷老师拉着夏弥，给她整理着睡乱的头发，又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将她散落在背后的头发绑起来。 　　雷老师绑得很紧，夏弥觉得自己的眼角都在向后拉，她有点不习惯地挣脱班主任的手，甩了甩被绑成马尾的头发，眼睛穿过学校的林荫道，隐约能看到学校的大门。 　　大门周围站了几个只在公告栏上见过的学校领导，他们聚成一堆，围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但校门周围没什么装饰，也没有横幅和鲜花，把低调贯彻到底。 　　夏弥听过那个名字，在历史课上听过很多次，当年抗战时期的华夏混血种领袖：路安德，是他建立了最初的有关部门，也是他远走米国，拉来了秘党的援助。 　　在建国后，路安德长居卡塞尔学院，也不时回国，但还是头一次，这位随性的老爷子要求来参观卡联高，而夏弥作为新生中的代表，也自然而然地承担着接待的任务。 　　当然，夏弥会老实待着最重要的原因是接下任务后，学校会很乐意承担她的食宿费用。 　　过了一会，夏弥和班主任站在校门口，当先开来一辆有些破旧的银白色丰田车，理所当然地被校领导忽视了过去，跟在丰田车后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红旗轿车，校长堆着笑走了过去，却只看到了其中荷枪实弹的专员们。 　　“路老人呢？”校长瞪大眼睛问道。 　　“开进去了啊，”为首的那个专员非常无辜：“你们怎么没拦下来？” 　　此刻这群站在校门口的家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辆破破烂烂的丰田车里载着的，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路老。 　　此刻车上，楚子航开着车，跟着指示牌行驶着，找了一个停车位停了下来。 　　与他们一起前往北平的专员很多，三人在路上等了片刻，专员们就聚集起来，开始对战场进行分析，而安德三人拿了一辆车便开到了卡联高。 　　“放轻松，任务已经结束了，你的档案里又会加上一笔，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安德拍了拍身旁路明非的肩膀，对方还没从之前的袭击中缓过味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路明非歪了外头，苦笑着说道：“德叔，你下次这么做的时候，能不能和我说一声。” 　　“这是秘密行动，秘密懂吗？”安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放心，理论上来说不会有下次了。” 　　话音未落，安德的身子向后一转，看向了向三人走来的女孩，对方挥着手，眼睛越过安德望向他身后的楚子航：“师兄，好久不见了！” 　　“子航，不介绍一下？”安德冲着楚子航偏了偏脑袋，对方锁好车，面无表歧地说道：“夏弥，卡联高高三年纪学生，成绩优异……”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师妹。” 　　“哦，师妹好，师妹好。”路明非也笑嘻嘻地上去打了个招呼，夏弥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这才问道：“你是路明非吗？” 　　“我就是，没想到我这么有名？”路明非心里一喜，却看到夏弥狐疑地盯着路明非左看右看，随后搓着下巴说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光头猛男，他们说你对着一头龙王冲锋，被他吞到肚子里去了，是不是真的？”夏弥挑了挑眉毛，眼中好像写着四个大字：“我很好奇。” 　　安德走过来，轻拍路明非的后背，笑着对夏弥说道：“我可以证明当然是真的，不过夏弥同学，介不介意带我们参观一下这所学校呢？” 　　夏弥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脸，她的左手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了下来，笑着拉过旁边的楚子航，对安德说道：“当然没问题啦，各位这边走，让我夏导给你们来个学院一日游。” 第三百七十六章 麻烦 　　夏弥是个很麻烦的家伙，从她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华夏的所有混血种就因为她多了许多麻烦。 　　混血种的产生有时是基因变异导致的偶然，两个普通人生出一个混血种的几率堪比中彩票，但也不是没有，而像夏弥一般的A级混血种，一般来说都是两位同样是A级混血种的后代。 　　于是在她被发现的第一时间， 一场轰轰烈烈的寻亲运动就此开始了。 　　所有的华夏混血种都被拉过去和夏弥进行亲子鉴定，以便找到是哪一个混小子在外边管不住下半身搞出这样的大事，但检查了一圈，答案却是一无所获。 　　夏弥不是任何一个已知混血种的后代，有关部门被这一事实搞得焦头烂额，从夏弥的出生一直查到对方现在， 连她小时候穿的纸尿裤都摸得一清二楚。 　　直到最大的嫌疑人， 同样拥有风王一系言灵的楚天骄同志想起当年安德托他寻找的同名之人，有关部门这才发现夏弥的真实身份。 　　她是大地与山之王的伪装。 　　此刻，在北平一座建筑的地下，一帮人正在用手语讨论着夏弥这个大麻烦。 　　会议室内很安静，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手不断地比划着，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但这却是保密必须的手段。 　　大地与山之王对力极为敏感，没人知道她能不能通过声音的震动窃听到这场谈话，因此从搞清楚夏弥的真实身份开始，所有关于她的讨论全部都是用手语进行的，这种特殊的会议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所有材料由特殊键位的打字机打出，封存为极密资料。 　　“伏击失败了，昆古尼尔没能留下她。”一个年轻男人打着手语说道。 　　坐在最中间，梳着背头的老人，点了点头，打着手语道：“路老承诺会把她带走， 我们对尼伯龙根的搜寻工作趁着这个机会得抓紧了。” 　　“您放心， 东南支部和西南支部的全部战斗专员都来北平了， 哪怕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我们也会把尼伯龙根翻出来。”年轻的男人承诺道，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 　　一种压抑的气氛萦绕在会议室中，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找到龙王老巢的绝佳机会，但机会只有这一次，没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位龙王的怒火。 　　华夏知道夏弥的身份，之所以没有对她出手，很大程度就是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尼伯龙根，按照安德传来的消息，那里面有着另一位双生子，要是贸然动手，哪怕击败夏弥，躲在尼伯龙根中的龙王也有可能会使用言灵，毁灭周围的一切。 　　而最要命的是，那尼伯龙根，很大可能就在北平周围。 　　在这种威慑下，原本的击杀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再加上龙王确实难得，于是夏弥成为了一个珍贵的研究样本，华夏开始以高中校园为实验室，研究起对方的一举一动。 　　为了使夏弥放松警惕， 学校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夏弥的身份，也没有特意放置监控，只是用最普通的观察方法，将这个女孩的高中三年记录下来。 　　甚至为了安全，还专门在郊区建立了一座新的学校，让这姑娘能离市区远一些。 　　此刻，新校区内，夏弥正拉着楚子航参观着新校区，毕业学校就重修算是大部分人这辈子都要经历的事情，楚子航也不例外，新校区相比老校区少了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但更加现代话，场地也宽敞了不少。 　　在几人刚下车不久，学校领导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拉住了安德的手，无奈之下，安德只能让三个年轻人先走，自己则跟着那几个领导去了别处。 　　现在路明非和楚子航正跟着夏弥四处瞎逛，听着这位优秀学生代表讲着这处不同寻常的混血种高中。 　　几人走过一个标准的操场，在操场的另一头，隐约能看见一片水泥地，上头插着不少路障，几台坦克车停在那里，让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师兄，没见过吧。”夏弥就像一只小兔子跳来跳去地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能开坦克哦，你们高中没有吧。” 　　“当然没有，不是，哪个正常的高中会教学生开坦克啊！”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大声吐槽道。 　　“我们会啊，只要你提出申请，能完成合同上的任务就行。”夏弥耸了耸肩，给路明非科普起卡联高的教育制度。 　　“我们都是自由放任的，想学什么只要选了课，就会给你一份学习清单和任务表，然后你只需要按照表上的时间完成对应的测试就行。”夏弥大大咧咧地说道。 　　混血种通常拥有比一般人更强的智慧与个性，对于一帮能随时制造炸弹的刺头来说，一般的教育方式并不适合这群天才，更别提什么高压教学了，万一压出心理疾病来，可就不是跳楼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于是卡联高的教育制度就变成了全靠自觉的道尔顿制，给这帮天才足够的空间，通过签订合同的方式保证其自学质量，在配合一些纪律和生活方面的管束与集体活动，让这群混血种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天分。 　　“但，你们不高考吗？”路明非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就像学校里的老师总是说高考不考这个一样，高中的学习总是为了高考，也因此，大部分和高考无关的科目都不太受到重视。 　　“考啊，还很难，比普通高考还要多好几科，要分好几次考，还要评ABC什么的。”夏弥手放到脑袋后面，放肆地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不过混血种人少，升学压力要小些，而且也不是非要去燕大卡塞尔学院，或者卡塞尔本部，普通大学也可以。” 　　“普通大学也可以，”路明非转过头看了看远处的坦克车，眼皮抽搐了几下，不知道他们去了普通大学还要不要军训：“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老师可希望我们以后去搞研究了，每次都在课堂上说现在不需要战斗专员了，去研究物理更加吃香，”夏弥耸耸肩：“我们动漫社前任社长就跑去交大了。” 　　“那他是去学物理的吗？” 　　“不，他学计算机去了，那家伙的梦想是制造最出色的二次元老婆，希望他成功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进化的武道 　　在高中校园里和学妹漫步绝对是一件美事，但要是那个学妹是个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射御双绝的战斗高手，体验想必会十分不同。 　　夏弥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如果去查她这三年的表现，哪怕最挑剔的教师也只能说一句完美，成绩优异， 战斗能力卓越，还参与了不少社团活动，各种各样的奖状能贴满整面墙。 　　“喏，这就是我们动漫社活动时的照片。”夏弥指着一张贴在公告栏上的照片，上面的女孩带着一顶棕黄色的假发，一个大黄蝴蝶结在脑袋上飘扬着， 穿着水手服面对镜头笑得是那么甜。 　　“凉宫春日啊， ”路明非看着夏弥那身装扮：“和这学校的气氛一点都不搭。” 　　夏弥撅着嘴， 不满地说道：“其实我想出朝比奈的COS来着，不过他们都说不合适。” 　　路明非嘿嘿一乐，朝比奈是凉宫春日里的一个巨乳角色，而夏弥这种情况显然做不到还原。 　　“师兄，贫乳可是稀缺资源。”夏弥搂住路明非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像师兄你这种现充肯定是不懂我们这些死宅的乐趣的。” 　　楚子航跟在两人背后，他对动漫社的唯一印象就是这帮人会带着各式各样的假发在艺术节上表演广播体操，其他的一无所知。 　　“其实我也很宅的。”路明非直起身子来，他很奇怪夏弥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现充，毕竟和芬格尔呆在一起，想要不宅都难。 　　“路师兄你不是大少爷吗？”夏弥看起来很诧异：“难道不应该每天花天酒地，开着豪车到处兜风，然后找不同的女孩子嗨皮吗？” 　　大少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这个衰仔，卡塞尔学院里恐怕只有凯撒才能对得起夏弥的想象。 　　路明非转头看向背后的楚子航：“这位不也是大少爷吗，他也没花天酒地啊。” 　　“路师兄你在说什么啊？”夏弥不解地歪了歪头， 随后又正色道：“所有华夏的混血种都知道，路楚叶苏陈五家， 唯有路家最富庶，人数也最少，你不是大少爷谁是大少爷？” 　　楚子航也补刀道：“我们家早就在几十年前就打散了，我也就是继承了个姓氏而已。” 　　“所以说啊师兄，”夏弥搂住路明非的脖子：“赶快给师妹讲讲你桃色的大学生活，之后再请我吃点鲍鱼龙虾，神户和牛就更好啦。” 　　听到夏弥这么说，一个类似的身影浮现在路明非眼前，芬格尔的身影与这个没脸没皮的学妹重合在一起，让他不动声色地甩开了学妹的手。 　　“别啊，神户和牛没有，涮羊肉也是可以的嘛。”夏弥一把抓住路明非的胳膊：“别急着走啊师兄，小妹我带你去学校最高处逛逛。” 　　在那一刻，路明非开始回想自己大学一年来的生活： 　　花天酒地？ 　　自己倒是经常和芬格尔一起喝酒； 　　开着豪车兜风？ 　　开着装备部改装后的泥头车撞死任务目标不知道算不算； 　　至于和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嗨皮， 　　自己和女孩子最近的时候是岛国任务那时，从身到心都变成了美少女…… 　　想到这里，路明非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夏弥不解地问道：“怎么，被蚊子咬了？” 　　“学妹啊， 要珍惜你的大学时光啊， ”路明非突然心有所感，用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千万别像学长一样，接些稀奇古怪的任务，然后晚节不保啊。” 　　“你这怎么没和我说过，难道在岛国时……”楚子航皱着眉头，脑中正在回想岛国时蛇岐八家是不是对路明非做了什么，却看到路明非一脸沧桑的抬起头：“别说了师兄，都过去了。” 　　路明非又回头看向夏弥：“所以学妹啊，记得带好金嗓子喉片还有马应龙，相信我，之后在学院你肯定用得上。” 　　“卡塞尔学院，原来是那种地方吗？”夏弥微微后仰：“所以师兄你其实是被动的那个？” 　　在那一刻，年轻（并不）的女孩似乎窥探到了路家世代单传的真相，奇怪的知识都增加了。 　　“什么？”路明非挠挠头：“军训的时候喉片很有用，还有学院的伙食很容易上火，所以带点马应龙也算有备无患。” 　　几人踩着台阶上到了学院后山，山并不算大，隐约能看到一座建筑物坐落在山顶，石质的台阶盘旋着附着在山体上，周围的环境十分幽静。 　　夏弥与路明非相谈甚欢，两人的话题已经从卡塞尔的猪肘子聊到了卡联高从来不会手抖的食堂大妈，楚子航跟在二人身后就像个冷着脸的保镖。 　　有道是三人不聊天，因为三个人凑在一起，总会冷落一个，显然夏弥也发现了楚子航尴尬的处境，转过头笑嘻嘻地望着楚子航：“楚师兄，现在你的大名可还是在学院里流传的。” 　　“什么大名，冷面剑圣吗？”路明非不解的说道，却看到楚子航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似乎是想要阻止夏弥说下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当年师兄与别人对练的时候毫不留情，总是对下体出脚，”夏弥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当年楚子航的黑历史：“人送外号打蛋狂魔，威名可止小儿夜啼。” 　　那时楚子航刚刚得到安德的指点，拿到了那本记载着各种下三滥阴招的黄铜龙无限制格斗术，于是迫不及待地在同学身上小范围地实践了一下。 　　不得不说，那些招式非常厉害，配合着楚子航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打遍同学无敌手，甚至击倒了一个负责徒手格斗课程的教官。 　　楚子航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随机正色道：“那是杀敌的招式，华夏武术里类似的招数不胜数，没什么好丢人的。” 　　“师兄，我还没说丢人呢。”夏弥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小虎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打自招了啊师兄，你现在还用那些阴招吗？” 　　“不用了。”楚子航面色平静，丝毫没有面对黑历史的窘迫：“现在我的格斗技术已经提高许多了，卡塞尔学院的学习对我的提升很大。” 　　“是因为他们有更好的陪练？” 　　“不，是因为他们有特制的泥头车，碾碎任务目标的时候很利落。” 第三百七十六章 讲三点 　　楚子航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任务，学业还有不断的联系，家传的武学他父亲楚天骄是一样都不会，也正因为如此，楚子航面对不同的技术时就如同海绵一样，将他们吸纳在一起，最后融会贯通。 　　当然， 泥头车也被算在武学之内了。 　　三个人向上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夏弥所说的学院最高点。 　　卡联高有一座天文台，来这里的人很少，但台子却收拾得很干净，夏弥轻车熟路的从台阶边上摸出一把钥匙，拉开天文台的大门， 向两位学长介绍着她独一无二的秘密花园。 　　“这里白天很少有人来，天文社那帮书呆子成天抱着天体物理在那里看，根本不会来这里。”夏弥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书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星星好看呢。” 　　路明非仰望着上方的银白色拱顶，仕兰中学也有一个类似的天文台，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开门，台阶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蚂蚁都在砖缝里筑了巢。 　　而这里显然不太一样，无论是旋转楼梯旁的墙壁上贴着的宣传画，还是那放在天文台中间看样子就价值不菲的望远镜，都体现出这处天文台时常有人来打理。 　　夏弥就像变魔术一般拿出几把扫帚，递给路明非与楚子航：“你们来得正好，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不然那些老师肯定要说个不停了。” 　　“还有别碰那个望远镜，真挺贵的，把我卖了都买不起。”夏弥做了个鬼脸，开始雷厉风行地打扫着天文台的地面。 　　看起来这位小姐和芬格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嘛。 　　路明非这样想着， 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开始在天文台打扫起了卫生，看上去就像是来做大扫除的普通学生，正在路明非与地上的灰尘做着斗争时， 天文台的拱顶发出了响声。 　　路明非抬起头，阳关从正在缓缓分开的顶盖中照了下来，形成一道橙黄的光柱，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若隐若现，如同无形的小精灵在圣光中舞动。 　　此时已经的傍晚，学生三三两两地从一个大礼堂样子的建筑物中跑出来，奔向食堂的样子如同劫后余生的人类跑向最后的希望。 　　卡联高整个高中校区从这里看过去一览无余，路明非看到下了课的学生拿着球拍打着乒乓球，几个孩子穿着白大褂在操场上实验着新式的无人机，一个老师皱着眉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迎面而来的学生笑嘻嘻地和她打着招呼。 　　夏弥说得不错，这里是整个学校最高点，也是视野最好的地方，整片学校在此一览无余。 　　风从顶部的裂口处吹进来，微风让盛夏的酷热稍微缓解了些许，路明非还在发愣，楚子航与夏弥却快手快脚地解决了卫生，夏弥走到路明非旁边，冲着他挥了挥手：“还说你不是大少爷， 打扫卫生都不行。” 　　“只是好久没干了而已。”路明非有点尴尬，自己的宿舍属于常年不打理的情况，做卫生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夏弥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只是看向远处的学校，又抬头望天：“路学长，你说地球上有没有外星人呢。” 　　路明非想起了自家老叔那庞大的黄铜龙身躯，抿了抿嘴唇说道：“大概是有的吧。” 　　“我被学校发现的时候，他们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夏弥转过身，望向身后刚刚放好扫把的楚子航：“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不等路明非回答，夏弥就自言自语道：“要是地球上有外星人，他们大概是很失败的一群家伙吧，也没征服地球，也没改变这个无聊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那可不一定，或许龙族就是外星人呢，”路明非反驳道：“不是说当年龙族统治了世界嘛。” 　　“那他们可真够失败的，兄弟阋墙，毁于内斗，最后世界变成了人类的世界，”夏弥撇撇嘴：“这种反派在科幻作品里是不合格的。” 　　楚子航听到了两人的争论，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理论上来说，如果真有具备了星际旅行能力的外星人，他们一定对地球没什么兴趣。” 　　“师兄，你这话说得好不解风情，而且你们男生不是一直很喜欢那种邪恶外星人侵略地球的戏码吗？” 　　楚子航丝毫不为所动：“地球的资源没什么稀奇的，唯一对外星人有用的，恐怕只有人类这种智慧生命吧。” 　　“典型的理科生思维啊，”夏弥转过头看向路明非：“路师兄肯定是学文的，和你不一样。” 　　路明非点点头：“我学历史的。” 　　“那你岂不是昂热校长的嫡系，”夏弥眼睛一亮：“赶快和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校长是个杰出的教育家，强大而不屈的战士。”这次反而是楚子航先开了口：“非常强大，我甚至觉得哪怕用航天飞机去撞击他，也无济于事。” 　　“没有师兄说得那么夸张啦，”路明非赶紧补充道：“校长人挺好的，平时就和普通……普通的老爷爷一样，总是笑呵呵的，很少发脾气啦。” 　　“那你们家那位老祖宗呢？”夏弥话风一转，路明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夏弥说的是安德。 　　楚子航又一次开口了：“师傅也很强，但和昂热校长是两种类型的强大，如果我开着卡车撞击昂热校长，他会突然从我身后出现，然后割断我的脖子。” 　　“那路安德呢？”夏弥问道 　　“师傅他会向我冲过来，然后把卡车连同我一起撞得粉碎。”楚子航一本正经地说着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语，但看他的表情却完全不像会说谎的人。 　　路明非点点头：“德叔有时候挺冲动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挺好，就是人话有些多。”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梯那里传过来：“听起来你们好像在说我，交流得怎么样了？” 　　安德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笑意，路明非好奇地问道：“德叔，你去哪里了，走了这么久？” 　　“去给在校的学生做了个讲座，时间有限，我只讲了三点。”安德耸耸肩，小声补充道：“不过每一点里又有三十个小点就是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在世温候 　　黄铜龙在很多时候并不能算是优秀的谈话对象，他们喋喋不休，又有些自大成狂，总是自信凡人能从和他们的对话里学到些什么。 　　但从另一个方面看，这帮话唠算是当老师的好人才，博学多识又和蔼可亲，只要你能忍受他们无法控制的拖堂， 那么你肯定能从他百年起步的人生中学到一些东西。 　　而在今天，对于这个不同寻常的高中里的学生来说，安德的讲座确实让他们收获颇多，但可惜吃饭要紧，不然不少学生很乐意继续听下去。 　　安德被打断了谈话也有些可惜，于是决定去好好放松一下，比如看看那位大地与山之王优秀的演技。 　　站在夏弥面前， 哪怕以安德这些年的经历，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原因无他，夏弥这具身体实在是完美得有些过分，那副容貌几乎可以与当年见过的精灵舞者相媲美，但身体的曲线与行动间肌肉的收缩，却告诉安德这具身体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你就是夏弥吧，我听你们校长说起过，“安德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弥，用一种倚老卖老的语调说道：“小弥啊，你觉得我们家明非怎么样啊？” 　　“路师兄很对我胃口哦，”夏弥笑嘻嘻地说道，让旁边的路明非吓了一跳，却听到对方话风一转：“路师兄，小妹飘零半生，如若不弃， 愿拜你为义兄。” 　　夏弥把手搭载路明非肩膀上， 板着脸用低沉的语气说着毫无节操的话语， 把路明非搞得虎躯一震， 甩开夏弥的手， 吐槽道： 　　“你是吕布转世吗，拜为义兄什么的也太突兀了吧。” 　　安德却拍了拍手：“好好好，既然你们成了义兄妹，那小弥你也算我们路家的人了，来叫声老祖宗听听。” 　　“啊？”这是还没回过神来的路明非。 　　“额……”这是被自家师傅的骚操作搞沉默的楚子航。 　　“老祖宗好，红包拿来！”这是丝毫不介意这些事情的夏弥，她冲着安德摊开两只手，笑嘻嘻地开始要起了零花钱。 　　见状，安德耸了耸肩表示：“我身上可从来不带钱，不过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一起来，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难道是什么很麻烦的任务吗，”夏弥小脸一白，装模作样地向后退了几步：“我听说路家会把刚成年的族人丢到龙族面前，能活着回来的就是算是成年了。” 　　“不是，你到底对我家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啊，”安德还没说话，路明非就先吐槽道：“我好歹也姓路，这么斯巴达的教育方式我可没听说过。” 　　“但师兄， 你去年不就是被丢到龙王面前了吗……”夏弥小声说道，让路明非身子一僵。 　　安德摇摇头，笑着说道：“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去屠龙呢，秘党校董会最近又要开例会了，那些家伙准备举办一个晚宴，让各个家族的孩子们都认识一下。” 　　秘党中各式各样的家族不少，实际上每年校董会例会时，都有类似的宴会，用来让各家的年轻人认识认识。 　　“但德叔，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路明非疑惑道。 　　安德笑了笑：“你以前都都没成年，掺合那种事情对你没什么好处。” 　　“当年你爷爷在学院读书的时候也没参合过这种时，你爹我不知道，但按照他的性格可能会有去过。”安德摸了摸下巴，依次扫过三个年轻人：“你们三个就作为路家的一员出席好了，到时候撑撑场面也是好的。” 　　“有龙虾吗？”夏弥举手问道。 　　“龙虾鲍鱼，三文鱼刺身，M9和牛都可以随便吃。”安德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那帮洋人都高傲得很，你们表现得好些，杀杀那帮人的风头也好。” 　　“好耶！”夏弥欢呼道。 　　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出现在路明非身上，他摸了摸身上不知道何时买的衬衫，有点担心自己会在那些贵族面前露怯，毕竟他这一年来做的事情，实在离优雅有点距离。 　　安德似乎看出了路明非的顾虑，拍了拍男孩的后背：“放轻松，想想凯撒那个小子，他大概是那群二世祖里最优秀的一个了，其他的歪瓜裂枣还不如他呢。” 　　突然就没什么压力了呢…… 　　路明非脑中出现凯撒老大那张中二的脸，立刻觉得面对一帮贵族二世祖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夏弥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作势要往外走，安德却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肩膀，低声说道： 　　“来不及啦，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师傅，是不是太匆忙了一点，我们换洗的衣物与行李都没带……”楚子航出声说道。 　　安德摆摆手，右手指了指天上：“这些都会有人给你们准备好的，听到了吗，直升机都到了。” 　　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安德抓住路明非的后颈，把他从天文台的顶楼丢了下去。 　　“德叔，啊！……”路明非的声音化作一道刺耳的尖叫，夏弥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这一幕似乎印证了路家斯巴达教育的传言。 　　随后她便看到路明非挂在一架软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过头惊魂未定地对安德吼道：“德叔，下次和我说一声在这么做啊！” 　　楚子航无奈地从天文台中一跃而下，跟着路明非一起爬上软梯，安德转头看向夏弥：“那么，这位姑娘，需要帮忙吗？” 　　夏弥不动声色地与安德拉远了距离，自己走到床边强笑道：“不用，不用，我战斗课上学过这个。” 　　说完，夏弥的身体向前扑出，风在身边凝聚，化为龙卷托着她的身体向上飞去，轻轻松松地挂在了软梯上，向着直升机爬了过去。 　　安德看着夏弥爬到了直升飞机上，这才动身，脚在天文台的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出，根本不用软梯直接落在了直升机的副驾驶位上。 　　“好了，诸位，让我们出发吧，目标，法国，阿维尼翁！” 第三百七十八章 生日蛋糕 　　其实路明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安德真的是一个非常随性的家伙，他会随机地出现在任何地方，然后做出一些看似毫无逻辑的事情。 　　而当过去很久之后，你才会反应过来他做那件事的目的。 　　比如现在，路明非陷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大床上，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柔软的布料包裹起来，配合着身上轻薄的被子与上方吹出冷风的空调，让他浑身不得劲。 　　原因不是空调太冷了，而是现在他正处在一间欧式风格的房间内，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正在床对面的墙壁上盯着自己。 　　没错，那是一副油画像，按照安德的说法，这个胖子是凯撒的祖宗，叫尼禄·加图索，人如其名，是个男女通吃的终极种马，配出了三十几个后代，血统稳定的就有十多个，让加图索家族成为了意大利第一混血种家族。 　　“这该死的生育能力啊……”路明非在心里小声感叹道，在岛国行程结束后，他也曾给远在北极的老爸寄去了礼物，没别的，就是些补血养精的补品和蓝色小药丸啥的。 　　毕竟自家老爸是有十个毛妹后宫的男人，就是身体不太好，这么些年也没生个弟弟妹妹出来。 　　老爸的末世生存计划，现在看起来道阻且长啊！ 　　这样想着，路明非蜷缩成一团，如同母亲腹中的婴儿，心里却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乔薇尼，路明非知道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也是个很好强的女人。 　　她会在校运会上为自己声嘶力竭地加油，也会在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会温柔地问自己今天学了什么…… 　　但当他得知父母的真面目后，过去那个温馨的小家一下子就变了样子，坐在沙发上抠脚的老爸成了凯撒老大他爹那样的种马，在北极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配种。 　　会笑着在厨房里做饭的母亲成了卡塞尔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执行部s级的专员，能拿着武器从金门大桥的左边砍到右边。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感情会不会还像原来一样好，或者说，其实自己看到的亲密不过是两人的伪装？ 　　路明非突然感到了些许孤独，卡塞尔的学生都很擅长伪装，就路明非所知，在上一次户外战斗课任务中，零伪装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把那个有恋童癖的任务目标约到了陷阱里。 　　最后那个目标被零一脚踢在下体上，死得可惨了。 　　在这所学校里，你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带上一层面具，掩盖你的真实身份。 　　那爸爸妈妈呢，他们也是在演戏吗？ 　　路明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现在自己却在法国阿维尼翁郊外的一处庄园里夜不能寐，等待着明天德叔把他介绍给一堆和凯撒老大差不多的富家子。 　　上次听到阿维尼翁这个地名，还是在美术课上，那个看着和李咏差不多的美术老师在屏幕上展示出抽象的画作，由几何图形组成的五个少女看向画外的路明非，那是毕加索的《阿维尼翁的少女》，如同小孩子画作般的传世名作。 　　这里是个很有历史与人文底蕴的城市，来来往往的游客众多，是个宜居的好地方，但路明非总感觉安德把自己拉到这里的目的并不简单。 　　上次他笑着把自己送上去岛国的飞机时，嘴上也是说着任务很简单，最后自己要面对的是新生的白王，一场战斗下来打烂了半个东京，现在还在重建。 　　再上次把自己丢到卡车上的时候，也是说任务很简单，只要互送一点东西就好，结果最后老唐变成了龙王，自己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但德叔会让自己干什么呢？ 　　路明非抱着这样的疑问，沉沉进入了梦想。 　　在一片熟悉的虚无中，路明非睁开了眼，看到了面前穿着一身厨师服的路鸣泽。 　　对方推着一辆餐车，一个大到离谱的三层蛋糕放在上面，路明非甚至觉得那蛋糕里能装下一个自己，蛋糕表面用粉红色的奶油点缀出美丽的玫瑰花，用巧克力做成的装饰点缀在周围，一个巨大的二十字样标志摆在蛋糕上，与之相配套的是二十只不同颜色的蜡烛。 　　“生日快乐，哥哥！” 　　小魔鬼拿出一把和他身高差不多的蛋糕刀，递到路明非手里：“该切蛋糕了哦。” 　　路明非没有动，有点警惕地看向小魔鬼：“你恢复了？” 　　在岛国之后，小魔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路明非一度以为和白王的对战耗尽了对方的能量。 　　啪！ 　　小魔鬼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环境变化，一张沙发出现在两人身后，小魔鬼拉着路明非坐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只是太久没见，随口问问罢了。”路明非并不习惯这样与一个男人对视，他别过头去，看向小魔鬼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但还是谢谢啦，这么大的生日蛋糕我从来没见过。” 　　路明非说的是实话，无论是婶婶还是安德，他们都不会给路明非买这种规模的蛋糕，婶婶没那么多钱，而德叔，他有着一种非常古板的节约意识，不会把自己的财富用在这种铺张浪费的地方。 　　“反正也是梦，我就好好享受一下吧。”路明非站起身来，用刀切下一小块，转头问道：“你要吃吗？” 　　小魔鬼笑着摇摇头：“哥哥啊，一块蛋糕可算不上什么生日礼物，真正的礼物在蛋糕里面。” 　　“啥玩意？”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蛋糕中轰地一声巨响，奶油混合着巧克力炸裂开来，溅了路明非一身，一个巨大的礼物盒被放置在蛋糕内部，现在蛋糕炸裂，礼物盒的顶盖也就此打开。 　　一股肉烤熟的味道弥漫开来，几只烤鸡从礼物盒中飞出，带着诱人的香气与金黄的外皮在路明非身边盘旋。 　　“我给你包了红磨坊最靓的脱衣舞娘，”小魔鬼皱着眉头往礼物盒里看了一眼，随即嫌弃地撇过头：“不过看起来我忘了在烤蛋糕前把她取出来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生日会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从床上爬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魔鬼在自己生日的当天给了他一份惊喜，至于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脱衣舞娘，路明非只能祈祷着这不过是小魔鬼一个恶劣的玩笑。 　　看着床头正对的那个胖子加图索的油画像，路明非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又躺回了被窝里， 在被子里乱动了几下后，终于下定决心似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路明非穿着一条短裤，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窗边，带着一丝兴奋拉开窗帘， 中二地自言自语道：“啊美好的清晨！” 　　随后一束午后的阳光照进这面向西开的窗户里， 路明非动作一僵，转过头来，看向室内拜访的座钟。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但对于刚刚起床的路明非来说，还是有些太晚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路明非有点纳闷，却看到房间的大门哗地一下打开，安德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换了一身西装的楚子航。 　　见到穿着裤衩在窗前晒太阳的路明非，安德愣了一下，随即向后退了几步，对路明非说道：“换身衣服，等下咱们得出发了。” 　　路明非尴尬地捂着身子，看着安德与楚子航关好房门，这才小步挪到房间的衣柜那里，里面很空旷，放着一件定制的西装。 　　这是放暑假前德叔拉着自己去定做的，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做好，用他的话说， 秘党可以报销，所以还算划得来，不然他就直接用魔法变一套给自己撑场面就好。 　　龙的金钱观和人确实不一样，路明非这样想到，德叔很多时候比葛朗台还要吝啬，但却毫不掩饰自己对现代金融的厌恶吗，用他的话说，绿色的美钞一文不值，只有黄澄澄的金子能温暖龙心。 　　于是在他的价值观里，手工制作的西装完全不值那个价钱，一张没附魔的破布剪吧剪吧，就能卖出一块金子的价钱，实在是有些坑龙。 　　想着安德说过的话，路明非穿上了这身定制的西装，西服很合身，穿起来行动没有丝毫的不便，这件西装并非是那种日常穿的衣物，更接近一件西装礼服， 路明非系上领带，看着梳妆镜中挺拔了许多的自己， 颇有些中二地摆了几个姿势。 　　随即气势一斜，背又有些弯曲，变成了衰仔的模样。 　　准备妥当的路明非草草收拾几下，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安德看到路明非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走过来给他拉了拉因为洗漱变得褶皱的西服外套，又看着路明非鸡窝般的脑袋，仔细思考了片刻。 　　随即，一丝细微的魔法灵光发动，路明非乱七八糟的头发瞬间变得整齐了起来，脑袋上好像涂了一层发胶，将头发整理在一起，梳成一个背头。 　　“子航，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些。”安德站远了几步，对着楚子航问道。 　　此刻路明非的大背头上油光四溢，苍蝇站上去都得打滑，楚子航仔细观察了片刻，随即回应道：“师傅我觉得还不错。” 　　“那就好，我对头发可不怎么擅长。”安德耸耸肩，黄铜龙可没有毛发这种东西，因此对人类的发型，安德也有些摸不准。 　　不过没关系，像自己的鳞片一样又光又亮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时夏弥从走廊那头钻了出来，这个女孩穿着一声半露肩的晚礼服，整个人走在这条有些昏暗的走廊上好像散发着一闪一闪的光芒，穿着高跟鞋的脚走起路来有些摇晃。 　　见到几人，夏弥兴奋地挥了挥手，一瘸一拐地跑到楚子航旁边，拉住他的肩膀：“师兄你扶着我点，我还没习惯。” 　　“其实小弥你可以穿平底鞋，不用那么讲究。”安德扫了夏弥的脚一眼，随即建议道。 　　夏弥拨浪鼓一般地摇着头，发丝拂过楚子航的脸颊：“不要不要，这是女孩子必要的仪式感，德叔你个老古董肯定是不会懂的。” 　　夏弥现在也叫起德叔来了，原因是她觉得安德看面相并不算老，叫老祖宗有些别扭，安德也默许了她这种行为，于是便沿用了下去。 　　安德撇了一眼走廊墙壁上的挂钟，随即拍了拍手，对几人说道：“现在 　　又低声对路明非说道：“别和那种纨绔子弟混得太近，别碰毒，少喝酒，看到关着门的房间不要进去。” 　　“以及最后的，”安德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生日快乐。” 　　路明非三人不明所以地向楼下走去，夏弥大声讨论着等下要吃些什么好东西，路明非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子航扶着夏弥走在前面，快要出门时，楚子航终于回过头来，对路明非说道：“你知道吗？师傅为这一天准备很久了。” 　　路明非的目光绕过楚子航，看向了花园里那高耸的三层生日蛋糕，和旁边拿着蛋糕刀，高昂着头颅的凯撒，一群年轻人站在凯撒的身后，看向了这次聚会的主角。 　　路明非。 　　楼上的窗户旁，昂热与安德站在一起，看着花园里的年轻人们，昂热转头看向安德，眼中带着笑意：“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想要把秘党家族的年轻一代聚集在一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安德耸耸肩：“比起用命令，我更倾向于开一场生日聚会，起码凯撒那小子会很乐意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秘党能报销生日会的费用。”安德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昂热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下方正在拿小蛋糕的夏弥，如刀般的眼神在夏弥雪白的脖子上环视了一圈，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安德按住昂热的手：“会有机会的。” 　　昂热这才扭开头，望向安德：“是啊，还不是时候，说起来，尼伯龙根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我撑不住，你也撑不住，”安德摇摇头：“那龙骨十字中不仅有龙王的权柄，还有部分龙王的记忆，我只是使用了一下……” 　　安德顿了顿，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但现在我还能梦到白王被撕成碎片的记忆。” 第三百八十章 尼伯龙根计划 　　尼伯龙根计划，这个计划的起源主要是由于秘党的各大家族发现龙骨十字只有一具，并不够分，干在那里放着也不太合适，于是搞出来的一个炼金强化混血种项目。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选出一个足够强大的混血种年轻人，将他的肉体用龙骨十字强化到远超普通混血种的地步，将无用还受人觊觎的龙骨十字化成秘党真正的战斗力。 　　但要让安德评价这一计划， 只能用异想天开来形容提出计划的蠢货。 　　这具龙骨十字中蕴含的，可不仅仅是些精神元素，贤者之石那么简单的东西，这是白王与火之王的权柄凝结成的精华，同时还有部分记忆。 　　龙族的记忆。 　　哪怕以安德强大的精神，在使用龙骨十字时也难免遭受其中力量的侵蚀，这些天来他甚至梦到自己成为了白王，被那条该死的大黑龙撕成碎片。 　　要是换个普通的混血种，恐怕结果只会更糟糕。 　　实际上这个计划参与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这只是一次校董会对卡塞尔学院不满的发泄，而安德则需要让他们认清，什么才是这帮只会互相吐唾沫的富豪们该做的事情。 　　下方，正在聚会的年轻人们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挑选正在进行着，安德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欣赏着面前铜铃上的纹路。 　　昂热坐在旁边，拿着一沓资料整理着，另外的校董会成员也坐在长桌上，耐心地等待着会议开始。 　　长桌的一侧是一面投影屏，上面暂时一片空白，投影仪悬在会议室顶上，安静地放射着白光。 　　见到校董会成员如临大敌的样子，安德笑着摇响了身前的铜铃：“好了诸位，让我们来决定一下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吧。” 　　校董会的成员原本有七位， 在安德加入后变成了八位，之后又出于平衡的考虑，又增加了一个家族，变成了九人，隐隐分成两个派系： 　　一是昂热，安德，贝奥武夫与洛朗家族为代表的昂热派势力，主张的是完全消灭龙族，这也是秘党一直以来最政治正确的理想。 　　二是以加图索家族为首的新兴派，这群人有着一个很大的梦想，那就是取代龙族，成为新的龙，而尼伯龙根计划，就是要借卡塞尔学院的势力，来完成这群人的梦想，制造可以与龙族初代种匹敌的混血种。 　　这样看上去，只有四人的昂热势力并不算优势，于是加图索家族率先发言道：“加图索家族，推荐凯撒·加图索。” 　　凯撒的头像被投影在屏幕上，边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个人资料。 　　弗罗斯特·加图索话音未落， 长桌末端就传来一道铃声：“贝奥武夫家族，推荐小贝奥武夫。” 　　手臂上长出白色鳞片的老贝奥武夫气势汹汹地说出了自家孙子的名字。 　　小贝奥武夫那留着寸头的大脸盘子也被投影在屏幕上，两个杰出的年轻人一左一右，仿佛两个门神，注视着旁边的校董们。 　　“加西亚家族，推荐尼古拉·加西亚。” 　　“里德尔家族，推荐汤姆·里德尔。” 　　一个又一个年轻人的头像出现在投影屏上，逐渐占满了整个屏幕，六个各不相同的年轻人在屏幕上展示着自己的强大，但安德还没有动作。 　　终于安德举起了手中的铃铛，轻摇几下，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我推荐楚子航。” 　　楚子航那张扑克脸出现在凯撒旁边，挤走了原本在这里的小贝奥武夫，安德的举动让校董会的成员们有些诧异，他们都以为安德会推荐路明非，但没想到他却推荐了别人。 　　会场喧闹了一瞬，随后立刻安静下来，现在只剩两个校董没有发言了，其中一个是伊丽莎白·洛朗，洛朗家的成员不多，她一个小姑娘支撑这个家族殊为不易，推荐自家的人反而更加麻烦。 　　伊丽莎白与昂热对视了片刻，这才拿起手中的铃铛：“洛朗家族，推荐路明非。” 　　“安德先生帮了洛朗家族许多，我并不介意把这个名额让出去。”伊丽莎白解释道，这是她和盎然商量好的，与其推荐家族里那些对家主位置虎视眈眈的族人，不如让出去给路明非。 　　路明非的大头照也出现在投影屏上，而最后一位校董昂热也拿起了手中的铃铛：“我是个教育家，孤家寡人一个，但学院里的学生都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推荐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 　　零的头像出现在投影屏上，白金色的头发与颇有些稚嫩的脸蛋让一些不了解情况的校董愣了片刻，随即发言道：“昂热校长，这个女孩成年了吗？” 　　“成年了，她是上个学期学院里的平均绩点第一，战斗课成绩也很优秀，这也是我推荐他的原因。”昂热点点头解释道。。 　　昂热说完，安德看向旁边的伊丽莎白，笑着说道：“明非那小子可担不起尼伯龙根计划这种事情，不过还是谢谢你，洛朗家的小姑娘。” 　　“路家为秘党的屠龙事业奉献了许多，”伊丽莎白的回答非常得体：“哪怕您要避嫌，路明非先生也应该得到这个机会。” 　　九个人选已经决定，投影屏上的画面一变，由照片变为了下方正在举办的生日会，推选出的候选人用红框标识出来，一眼就能看到。 　　弗罗斯特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自家的候选人凯撒正在把一块蛋糕糊在路明非的脸上，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沾着奶油的衣服松松垮垮，看上去一点都不优雅。 　　安德的目光则转向了另外一边，楚子航站在人群的边缘，身边跟着拿了一大快蛋糕的夏弥，女孩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蛋糕，眼睛不时游离在场中摆出的各色甜品上。 　　“这只是简餐，”楚子航提醒道：“等下还有晚宴。” 　　夏弥抿了抿手指，笑嘻嘻地说道：“甜品是在另外一个胃装的，女孩子吃多少甜点都不会撑！” 　　这时，夏弥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朝两人走来，压低声音向楚子航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吗，这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未成年待着。” 　　场地内的凯撒已经脱掉了上衣，豪爽地把一瓶香槟从头淋到脚，不少女孩也学着他，露出大片清凉的肌肤，场面总而言之有些少儿不宜。 　　楚子航看了一眼，摇摇头，指着夏弥面前的零介绍道：“这是你学姐，卡塞尔学院大二学生，零。”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伏地魔 　　庄园中的会议室内，秘党的校董会正在旁观着下方花园中举行的生日会，这种放松的时刻，才是最能了解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下方的庆祝活动愈发活跃起来，凯撒一个人就是一台行走的气氛活跃机，有他在的地方永远不担心会冷场，人们簇拥着他与路明非， 将气氛从一个高潮推向另外一个高潮。 　　即使是弗罗斯特·加图索这个老顽固也不得不承认，凯撒确实是天生的领袖，是那种能在战前用最中二的语气演讲，然后在人群的欢呼中领军冲向敌人的家伙。 　　而另一边，弗罗斯特将眼光看向面色通红，动作却有些拘谨的路明非， 这个孩子的表现就要差一些了，但弗罗斯特知道这个孩子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柔弱， 路明非就像无害的小白兔，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至于最后那个，弗罗斯特看向了站在边缘的楚子航，不得不说，安德先生看人确实有一套，这个孩子一看就是那种很能打的类型，如果说凯撒是领导者，是鼓动者，那楚子航就是出色的执行者，是个有将才的男人。 　　那么安德推荐他，是为了自家的晚辈扫清障碍吗？ 　　弗罗斯特这样想到，靠着恩情将有能力者抓在手里，这是非常常见的做法，安德想要做的， 可能是让楚子航作为路家杰出的执行者，然后路明非作为领导者登上秘党的顶点。 　　不过现在，一切还是未定的，弗罗斯特又把目光集中在凯撒身上。 　　此刻， 下方的凯撒正拉着路明非进行蛋糕大战，旁边看戏的楚子航也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在被一块来自凯撒的蛋糕糊在脸上后，也加入了蛋糕大战的行列。 　　“正是浪费啊。”安德打了个哈欠：“这帮小子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粮食。” 　　“年轻人总要疯一点嘛。”昂热推了推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比他们还要疯些。” 　　安德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是啊，我都忘了你是剑桥的，那地方搞事的人可不少。” 　　昂热战斗时疯狂的样子，很容易让别人忽视他其实是剑桥的历史博士这一事实，当年没有遇到梅涅克·卡塞尔之前，昂热最大的爱好是坐在康桥边上，看风吹起女孩的长裙，欣赏她们小腿美好的曲线。 　　剑桥作为英国最有名的大学，这所思想前卫的大学出了不少著名的左翼人物，比如著名的剑桥五杰，这五个家伙作为出生剑桥的红毛间谍，将英国搞得草木皆兵。 　　昂热就是在当年各种学生运动迭起的时代从本科念到了博士，他所说的年轻时的疯狂，可不是像凯撒一样往同学脸上抹蛋糕， 而大概率是在同学中演讲宣传红色思想，并带着学生罢课搞运动。 　　这么一想， 凯撒的行为也就不算什么了。 　　此刻场地内，楚子航抹了一把脸上的蛋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路明非，对方拿过来，抹掉脸上沾着的奶油，看着面前已经面目全非的生日蛋糕，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还夹杂着几分不好意思。 　　“谢了师兄，我没想到德叔给了我这个惊喜。”路明非把头上的奶油擦干净，旁边赤裸着上半身的凯撒拿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奶油与酒渍，不得不说，现在凯撒身上一股酒与奶油混合后的甜香，闻起来很馋人。 　　在场的年轻人都是各家族的人才，笑闹一阵过后，气氛开始缓和下来，算是中场休息的时间，每个人都在整理着身上的衣物，路明非有些心疼地看着刚做好的衣物，楚子航见状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对方跟着他走。 　　两人悄然退场，在旁边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更衣室，楼上的安德看到两人往更衣室走去，比了个手势，示意把镜头转向场地中央，给两人留些隐私。 　　“安德先生还真是温柔啊，”弗罗斯特也如法炮制，让镜头从正在换衣服的凯撒身上移开：“不愧是教育工作者。” 　　“只是给孩子一点隐私空间罢了。”安德耸耸肩，开始聊起了学院中那些难以教育的刺头和自己在心理辅导室话疗他们的故事。 　　更衣室内，路明非看了看空旷的衣柜问道：“德叔还准备了别的衣服吗？” 　　楚子航摇摇头：“没有，他大概率没想到我们会去玩蛋糕大战。” 　　说着楚子航比了几个手势，魔法灵光闪过，路明非的衣物与脑袋就干净了起来，楚子航说道：“不过我可以用法师伎俩帮你清洁一下，起码不会能撑过今天。” 　　路明非摸了摸原本沾着奶油的衣物，上面现在干干净净，一点油渍都没有，摸起来和新的一样，不过自己的头发又回到了鸡窝般的状态，看起来两个魔法之间还有些冲突。 　　“魔法真是方便啊。”路明非感叹道：“这玩意比言灵好用多了。” 　　楚子航点点头，给自己也清洁了一番：“魔法比言灵多变一些，能应对更多的场合，但低环的法术攻击力上不如言灵。” 　　“那是你啊师兄。”路明非无语道，楚子航的言灵是攻击力一等一强大的君焰，自然会觉得魔法的威力有些不足。 　　两人清理好衣物，走出了更衣室，回到草坪上，，此刻大部分人都清理干净，正围成几个小团体，在互相交流着什么，也有人在几个团体间游走，整个场面没有了之前的活跃，却多了几分贵族的优雅与沉静。 　　夏弥站在一边，正饶有兴致地挑选着要下肚的甜点，零站在她的旁边，两人不时交流两句，但大多是夏弥先开的口，然后零给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路明非正要向两人那边走，却被一个端着香槟的年轻人拦了下来，那人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带着一副圆框眼睛，面色苍白，一道如闪电般的疤痕从额头处一直延伸到眼睛。 　　见到来人，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后小声嘀咕道：“哈利波特？……” 　　没错，面前的人看起来就像个长大了的哈利波特，路明非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下一秒就招来扫把然后腾空而起。 　　那人很礼貌地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你好，路先生，我是汤姆·里德尔，方便聊聊天吗？” 　　“卧槽，伏地魔！” 第三百八十二章 直视神明 　　问，一个长得像哈利波特但名叫汤姆·里德尔的家伙找我搭话，我该怎么办？ 　　路明非现在有点迷茫，在某个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的世界存在着一群叫巫师的生物，能够靠小木棍变出各种各样的玩意，英国的某处还有一所叫霍格沃茨的秘密学院。 　　啊，听起来和卡塞尔学院很像呢。 　　路明非这样想到， 却听到面前的汤姆·里德尔笑着解释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和某个儿童奇幻小说里的反派很像对吧，其实这件事和我还真有点关系。” 　　楚子航看了两人一眼，见那个汤姆没什么危险，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留下路明非一个人面对汤姆。 　　路明非也没在意， 他被面前的男人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难道哈利波特的作者和你认识，她也是混血种吗？” 　　路明非作为一名并不优秀的历史学生， 自然清楚那隐藏在暗面之下，与正常历史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却又大相径庭的混血种历史，不少优秀的人才，其实都是有龙血的混血种。 　　“你是说JK·罗琳？”汤姆摇摇头：“她体内的龙血很稀薄，只是神经比较敏感。” 　　汤姆浅浅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随手将酒杯方向说道：“我的言灵是通灵，一种类似催眠的能力，能将我与其他人的潜意识链接在一起。” 　　汤姆带着路明非边走边说，慢慢向着场地边缘移动着：“我只是里德尔家族的一个旁系子弟，本来不受家族的重视，小时候我母亲带我出去玩，那时我还是个调皮的孩子，在那个广场上四处乱跑，撒着玉米喂鸽子……” 　　汤姆的中文说得很好，声音温柔， 听起来文质彬彬，他抚摸着脑袋上的疤痕，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那天我没看到广场上的台阶，被台阶绊倒，脑袋磕在地上，留下了这个疤痕。” 　　路明非有点不明所以地问道：“然后你就成了哈利波特？” 　　“不，那天因为疼痛，我体内的龙血觉醒了，”汤姆平静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体内的龙血力量是如此惊人，头上的伤口在短时间内愈合，化作这个闪电形状的疤痕，而我那个麻烦的言灵也瞬间失控了。” 　　“你知道吗，一些精神上比较敏感的混血种，哪怕龙血含量很低，也有可能在睡梦中因为灵视看到龙族的记忆。”汤姆向路明非介绍道：“而在场的人里，灵视最高的就是还没写出哈利波特的JK·罗琳。” 　　“为什么，”路明非歪歪脑袋，心里多了几分发现秘密的兴奋感，他从未想过儿时喜欢的小说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她体内的龙血不是很稀薄吗？” 　　“和龙血无关，这种事情无关肉体，只和个人的精神有关系，”汤姆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搞文学的， 敏感一些很正常。” 　　“在失控的言灵作用下，我们两人的记忆链接在一起，”汤姆做了一个飞舞的手势，好似他的记忆像蝴蝶一样飞出，然后被那个作家收到：“隐藏在世界背后的特殊种族，藏在森林里的学院，长着胡子带着眼睛的百岁老校长……” 　　“还有我，汤姆·里德尔，以及以我当时样貌为原型的主角哈利波特。”汤姆摊摊手，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很生气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反派，不过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哈利波特都已经写道 第三部了。” 　　“老哥牛逼啊。”路明非由衷地赞叹道：“我就说卡塞尔学院的设定怎么与霍格沃茨那么像。” 　　“母亲那时经常和我说自己在卡塞尔发生的趣事，所以记得比较牢吧。”汤姆耸耸肩，话题一转问道：“你呢，你喜欢文学吗？” 　　“还行吧，”路明非点点头：“高中的时候我是文学社的，虽然当时加入只是为了漂亮的女孩，不过还是看了不少的书。” 　　两人现在的位置离场地中心越来越远，周围是修剪整齐的大树，遮挡了一部分的视线，但却让路明非感觉凉快了不少。 　　“你要知道，喜欢文学的总是比较敏感，”汤姆把手插在裤兜里，转过头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他们会为了落叶而哭泣，也会在海边为喜欢的女孩绞尽脑汁地写下诗句……” 　　金黄的光芒从汤姆的眼中亮起，路明非感觉有某种力量正在入侵自己的脑袋，只听到汤姆幽幽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的言灵对这种人的影响更大，现在让我来看看，你记忆中的秘密吧。” 　　校董的会议室内，里德尔家族的代表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没想到看好的后辈直接朝路明非动手，而且还是用言灵控制对方的记忆，这无疑触碰了一些底线。 　　“路先生，抱歉，我这就去阻止汤姆。“里德尔家族的代表快步起身，正要向着会议室外走去，却被安德拦了下来：“别走了，打个电话去医院订张床位吧。” 　　里德尔家的代表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安德：“路校董，这是校董会，您想对我出手吗？” 　　“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安德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位很少发言的校董，里德尔家族本来不是校董会的成员，完全是因为加图索想要平衡安德势力而加入的第九家，平时会议里属于只表决不发言的小透明。 　　安德指着画面上正在使用言灵的里德尔说道：“我是说给这个孩子订张床位，他大概得修养个一两年了。” 　　就像印证了安德所说的一样，里德尔的眼中出现了红色的血丝，血从他的眼睛与鼻子中渗出，汤姆的嘴里发出听不清的怪叫，好像在承受着无数的酷刑。 　　在汤姆与路明非链接的瞬间，汤姆来到了一片草地之上，这处潜意识中的世界是如此的和平，阳光洒在小草上，各种植物在汤姆身边肆意地生长着。 　　直到汤姆抬起头…… 　　看到了那直冲天际的世界树。 　　巨树如同天神的立柱，从远处的山峦拔地而起，遮盖着太阳，却散发着如同太阳般温暖的黄色光辉，而身处这种光芒下的汤姆只觉得身体在燃烧。 　　“神，神啊……”汤姆惨叫着跪倒在地，手指伸进眼眶中，挖出了自己的金黄色的双眸。 　　这便是直视神明的代价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交代 　　在那一刻，汤姆·里德尔跪服在地，点点猩红的血液从脸上滴落在草坪上，而路明非只是觉得脑子恍惚了一瞬间，就看到面前的汤姆跪倒在地惨叫起来。 　　“卧槽，老哥你没事吧，”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缩在了一起， 后退了两步，一咬牙又迎了上去：“老哥你不要死啊，今天我过生日呢，不要见血啊。” 　　在不要死这个词说出口的瞬间，小恶魔给予的言灵终于又一次被触发了，点点绿光从周围的草地与树木上渗出， 进入汤姆的体内，一种难以言语的酸痒从汤姆的眼眶里一直蔓延到后脑， 让他的惨叫声又大了几分。 　　在那种如同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与难以忍受的麻痒中，汤姆在地上胡乱地滚动着，两颗葡萄般糜烂的眼珠被他塞进自己的嘴里，在吞下自己的血肉后，这种酷刑般的折磨终于走到了尽头。 　　汤姆发出一声难以辨认的嘶吼，神经绷紧到了极限，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而那点点绿光却还在前仆后继地进入汤姆的身体，原本干瘪下去的眼皮慢慢鼓胀了起来，一双新的眼睛在路明非言灵的作用下又一次长了出来。 　　这件事情发生地无比突然，当汤姆的惨叫声响起时，会场中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夏弥面色古怪地说道：“这声音，不是那个把路学长拉走的伏地魔吗？” 　　楚子航有些紧张，迈开腿快跑向会场的边缘，而一个人比他更快，零娇小的身影如利箭般窜出，快得让夏弥以为她的言灵其实是刹那。 　　路明非还在摇晃着汤姆的身体， 就感觉香风一阵，零冲了过来，小手在裙下稍一摸索，一把手枪就被她顶在了汤姆的脑袋上。 　　“没事吧？”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路明非，看他毫发无损，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路明非无奈地推开零的枪口，站起来说道：“我没事，但这老哥好像言灵失控了。” 　　言灵失控对于混血种来说非常常见，就路明非所知，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光头教授曼施坦因年轻时就因为言灵失控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曼施坦因的言灵是蛇，年轻时言灵因为血统的缘故不受控制地觉醒，肆意游荡的无形之蛇将各种各样的信息带给曼施坦因年轻的大脑，让他不堪重负。 　　路明非一直觉得就是因为接受了太多信息，曼施坦因教授才会秃顶。 　　不过事实上，言灵失控的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一部分混血种甚至会被自己的言灵烧成灰烬，或者化作永恒的冰雕，就像去年的公共课上，分享完自己经历的曼施坦因拿出一罐子骨灰，表示这是他当年一个言灵失控的学生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迹。 　　周围负责安保工作的侍者，也围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看着拿出了手枪的零， 虽然对于每个卡塞尔学院的女孩来说，裙子底下藏枪是淑女的必修课，但显然这些不解风情的保镖可不会在乎这种古怪的礼仪。 　　汤姆·里德尔是校董家族的一员，但零，却只是个普通的大二学生，那个罗曼诺夫家族的身份对于混血种来说就是个笑话，或者说，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个笑话，毕竟毛子已经没有沙皇了。 　　“嗨，嗨，嗨，别冲动哥几个，”路明非拉着零站了起来，客客气气地对围过来的几个保镖说道：“我们可没动这家伙，他自己倒的。” 　　为首的保镖脸色很难看，他叫乔治·里德尔，是个名字和汤姆一样普通的里德尔家族支系，不过在汤姆因为言灵与血统被家族着重后，乔治却只能成为一名普通的保镖，给汤姆跑前跑后。 　　现在汤姆·里德尔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乔治清楚，要是自己不站出来，等下家族里指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但自己一个小保镖，对方可是校董家族的大公子，与凯撒·加图索齐名的路明非，乔治这样想到，心中苦涩，手悄悄伸到腰间，把枪支的保险关上，绷紧了腿上的肌肉，恶狠狠地冲着零喊道： 　　“那个女孩，放开汤姆先生！” 　　“啥玩意？……”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乔治在周围同僚讶异的目光中向着零发起了冲锋，路明非想都没想，向着侧边跨出一步，挡在了零的身前。 　　路明非张开双臂，身躯挡在零娇小的身体前，看着冲来的乔治，意外地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丝错愕与苦涩，路明非眯起眼睛，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冲击，却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后冲了出去。 　　在很多时候，路明非总是会忘记，自己身后的女孩其实是一位A级混血种，力量大到能把自己拦腰抱起来坐两组深蹲。 　　零穿着并不方便的礼服裙，但这并没有限制她的动作，只是一个瞬间，她就来到了乔治面前，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漂亮地正蹬，踩着高跟鞋的脚直直踹向乔治的下体。 　　乔治庞大的身躯以同样的速度飞了回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和他的主人汤姆一般昏了过去。 　　路明非明明感觉乔治能挡下这一击，但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他却放弃了防御，脸上甚至来露出了满意而欣慰的表情。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吧？ 　　校董会的会议室内，安德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有些不满地低声说道：“这家伙也是个滑头，不过就是太明显了。” 　　“你是在期待他和路明非打上一场吧，”昂热看穿了安德的心思：“人家只是个保镖，要求就别这么高了。” 　　里德尔家族的校董面色苍白，自家的优秀子弟不知怎么地就倒在了地上，他带着几分强撑出来的愤怒看向安德：“安德校董，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这毫无理由的指责，安德笑了，抓住桌子上的铜铃，看向里德尔家族的校董：“我给你解释，是你们家族的人先对我的孩子出手的吧。” 　　里德尔还想狡辩：“但汤姆现在……” 　　轰！ 　　安德掷出了手中的铜铃，用来提示发言的铜陵化作一颗流星，擦过里德尔的耳垂，将他的耳朵撕开了一道血口，狠狠地钉在他背后的墙壁上。 　　安德把手放回桌子上，环视一圈问道： 　　“现在，还有问题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龙族与虫族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被安德砸在墙上的铜铃向这些校董们说明了他的强大，武斗派的贝奥武夫眼前一亮，他和安德一样都不怎么喜欢这沉闷的校董会议，因此也是一个常年的失踪人士，很少参加校董会议。 　　“痛快， 你们这群家伙总是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的，”贝奥武夫开口给这次事件定了性：“这次是汤姆·里德尔先出手的，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贝奥武夫家族是秘党中的处刑者，属于根正苗红的秘党人，听到他这样说，坐在昂热旁边的伊丽莎白·洛朗立刻摇铃说道：“支持。” 　　昂热也点点头，同样摇铃：“我也支持。” 　　里德尔家族的校董面色难看地望向加图索， 弗罗斯特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这事里德尔家族并不占礼，他也没法开口，只是平静地对门口的侍者挥了挥手： 　　“带里德尔先生下去包扎一下吧。”弗罗斯特有些恼怒地瞪了里德尔一眼，对方面色惨白地低下头，跟在侍者背后出去了。 　　“诶，这可怜的孩子，是没法参加这个项目了。”安德装模作样地感慨一番，里德尔的名字已经悄然从尼伯龙根计划中消失。 　　一个校董离开，但这场以宴会为名的考察还在继续。 　　路明非推着刚刚把保镖打晕的零回到了生日会的中心，楚子航在那里与剩下的保镖交涉，顺带帮忙把汤姆送去医院，夏弥跟在他旁边，歪着头打量着汤姆的身体。 　　“我就知道你没事。”凯撒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原本因为蛋糕大战而凌乱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毕竟你可是我们学生会的王牌。” 　　路明非挠挠头，他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脑袋一晕， 那汤姆里德尔就倒在地上了， 颇有些碰瓷老大爷的感觉。 　　“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去那边看看。”凯撒挤挤眼睛，笑着向两人的左边走去，路明非注意到诺诺并没有跟着凯撒在一起，独自一人的凯撒看起来多少有些孤独。 　　下一秒，三四个女孩就抱住了凯撒，让那种孤独的感觉碎了一地。 　　“我觉得这地方正不适合我……”路明非苦笑了一下，周围虽然很热闹，但自己与零身边却没几个人，宛若一个畸形的真空区域。 　　大概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到了这些天之骄子们，让他们对路明非多了一丝敬畏。 　　“那陪我走走吧。”零小声说道，路明非点点头，两人向着草坪之外走去。 　　这处庄园有着很典型的法国古典主义园林，水道穿梭，将园林划分为几块，灌木被修剪成漂亮的几何形状，草坪做出花纹， 点缀着艳丽的鲜花。 　　园林很大，处处彰显着秘党那过人的财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平坦大气， 让路明非这个在华夏南国长大的孩子有些不太习惯这种风格。 　　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是路明非开的头，这么多时间相处下来，他知道零是那种只要他不开口，就不会说话的孩子。 　　“之前期末考试的时候多谢你了，”路明非挠了挠脸颊：“要不是你我龙族谱系学肯定得挂科。” 　　龙族谱系学是大部分历史学卡塞尔学生遇到的第一个难点，最基础的知识点是四大君王与他们的一百零八个有名字的后代。 　　天见可怜，他怎么能记得住大地与山之王的第四个子嗣究竟是哪个家伙，这个子嗣手下又有几条三代种，几条四代种。 　　这个世界的龙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或者说一种邪恶的生物，学过龙族谱系学的路明非对安德的判断毫不怀疑，这帮龙族都是一群恶魔变形怪。 　　每一系的龙族各有不同的特点，或者说，没有一条龙在生物学上是相似的，就像一群人类有的长着翅膀，有的长着角一样。 　　而龙族谱系学就是教你如何用那一点点毫无逻辑的特征，判断出这条龙究竟是哪个家系的成员。 　　看看曼施坦因教授吧，研究龙族谱系这么些年，头发都掉没了。 　　零安静地听着路明非的抱怨，这个女孩是个绝佳的倾听者，你甚至无法从她古井不波的脸上看到任何她对这件事的倾向，只是在路明非讲完之后问道：“龙，会有孩子吗？” 　　路明非愣了一下，有点奇怪零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随即想到了龙族生理学上那个看着很精干的中年教授说的话：“龙，其实是没有性别的。” 　　性别这种东西，归根结底是一种更高效的遗传进化方式，靠着减数分裂制造生殖细胞，制造更加多样化的后代，这是大自然进化而来的突变手段。 　　但龙族是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第四类生物，性别这种东西对于他们已经进化到极致的肉体来说，甚至是一种累赘。 　　“大概是没有吧，”路明非抬头望向旁边的水道与边上的石雕，石雕的主题非常有秘党特色，是圣乔治屠龙，路明非甚至在雕像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昂热校长的影子：“不是说龙是由黑王制造的嘛。” 　　“大概是像电影或者游戏里一样，一堆龙蛋放到孵化池里，到时间了就噼里啪啦地爆开，小龙就出来了。”路明非畅享着那样的场景，他这个学渣的思维唯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如此飞跃。 　　听上去和星际争霸里的跳虫很像，路明非这样想到，或许暴雪内部也有混血种？ 　　零听着路明非随口胡扯，现在已经从星际争霸里的虫族扯到了王座上的双生子，隐隐有向着奇怪地方发展的可能。 　　零凑了过去，轻轻牵起路明非的手，或许龙族是没有爱的，但人类终归是全年发情的感性动物，他们总会给自己一个理由，让他们为了某种内心的冲动奋不顾身。 　　“你好像还欠我一支舞。”零露出微笑，她原本的冰冷如同烈日下的冰川，缓缓融化，温室效应带来的潮水冲入路明非心中，让这个年轻人在这一刻表现出了惊人的情商。 　　“现在就可以，”路明非搂住零的腰，冲动一瞬即逝，心里又多了几分踌躇：“我是说……额，之前很抱歉……额，随时……” 　　零按住了路明非的嘴唇：“别说话，很煞风景。”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战士不需要女人 　　楚子航带着夏弥走回了场地中，两人最后被里德尔家族的成员拦了下来，没能成功地将汤姆·里德尔护送去医院。 　　“师兄你真的是想要送人家去医院吗？”夏弥歪歪头，带着一丝坏笑问楚子航。 　　楚子航沉吟了一下，很真诚地说道：“我只想确认一下他的状态，师傅说斩草除根，我担心他到时候再来找路明非的麻烦。” 　　“师兄你还是那样， 婆婆妈妈的。”夏弥撇撇嘴，楚子航是个有点矛盾的人，具体表现为他踢完同学的蛋后回家做了一锅麻辣兔头，作为赔礼道歉给到了每一个受伤的同学。 　　虽然兔脑壳放的料有点重，导致许多同学第二天上厕所的时候遭了殃，不过这个友善又带着些许生活气息的举动为他赢得了许多同学的好感，也让卡联高的学生们明白楚子航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冰冷。 　　两人走到场地内， 夏弥环视一圈却没找到路明非的身影， 倒是凯撒还是那样， 被围在一群人的中心，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情不太上心。 　　“路师兄跑到哪里去了？”夏弥问道：“之前那个天才师姐好像也不在了。” 　　“他们俩大概单独出去了吧。”楚子航转头望向场边的保镖，拿出手机和对方交流了一番，这才确定了路明非的走向，暗暗松了口气，回到场中准备拿点吃的。 　　夏弥却被楚子航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消息吓了一跳：“他们是那种关系……零成年了吗？” 　　“卡塞尔学院是大学，理论上是不会招手不到年龄的学生的。”楚子航解释道：“零只是看着比较小而已，一米五的身高其实在女生中也不少了。” 　　单从身高来看，零一米五五的身高在成年女性中虽然矮了些，但也并不是很罕见。 　　“不，问题不是身高吧，师兄，”夏弥挥了挥手：“那张脸也太嫩了些，我第一次知道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合法萝莉。” 　　“妈耶，路师兄这不是很懂嘛， ”夏弥感叹道：“一看就知道是老宅了。” 　　楚子航不为所动：“你也是学过一些知识的， 龙血和言灵对混血种的影响很大， 我有次的任务目标就是个与零类似的男性混血种，因为雌性激素过量呈现出女性的外表，生长发育也因此停止。” 　　“这也太刺激了，”夏弥感叹道：“所以师兄那个伪娘混血种最后怎么样了？” 　　“被我砍掉了脑袋，尸体现在是生物学部的研究材料。”楚子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那次任务可不太容易，他隐藏得很好。” 　　和女孩子聊起自己的任务不是什么绅士行为，但楚子航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他和苏茜也大致是这样，话题总是以任务或者工作起头，最后以行动结尾。 　　“师兄你还是那样不解风情，”夏弥拿了两份蛋糕，递给楚子航一份：“哪有和女孩子在这种时候谈这个的。” 　　楚子航拿过一份蛋糕，优雅地拿着叉子挖了一块，咀嚼后吞下才问道：“那应该谈什么？” 　　“当然是聊聊八卦啦，美食啦，还有好玩的地方什么的。”夏弥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比如说，我现在就对路师兄和零很感兴趣哦。” 　　楚子航想了想，目光却越过了夏弥看向了站在场地中央的凯撒，对方被周围的人搞得有些烦了， 一时间也没有心思顾及这里。 　　收回远眺的目光， ，楚子航冲着夏弥比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两人静悄悄地走到场边，夏弥带着坏笑看向楚子航，对方则拿出了手机，从相册中找到了一张图片展示给夏弥看。 　　“我不会说那些事情，既然你那么感兴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秘密吧。” 　　图片上是楚子航无奈的脸，画着异常浮夸的牛郎妆，这是之前岛国任务照的照片，来自凯撒装扮成牛郎被楚子航发现后，拉他一同下水时留下的痕迹。 　　“师兄你……”夏弥眼神复杂：“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任务需要，我去了趟岛国，这是我装扮成牛郎的装扮，”楚子航语重心长地说道：“任务是很辛苦的，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哪成想夏弥听到岛国两个字眼前一亮，拉住了楚子航的手：“岛国，师兄你去岛国了，那你知道那里三四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楚子航没说话，只是把手抽了出来，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保密。” 　　岛国的事情很多都是不能说的，楚子航也不想让夏弥知道当时的情况，而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了卡塞尔的食堂有多么贵，以及出来留学掌握一手好厨艺的重要性。 　　但楚子航却没有看到，夏弥那垂下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金光。 　　转眼时间来到了傍晚，草坪上的气氛非但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反而愈发燥热，制备好的食物被放在保温盘里，在这处场地开起了自助餐会。 　　就像安德承诺的一样，自助餐的美食确实很丰富，但在场的众人除了夏弥恐怕没有哪个是冲着不限量的龙虾来的，年轻的男女在期待着另外的事情，比如等一下的舞会。 　　和路家，贝奥武夫家这种人丁稀少的家族不同，大部分校董的家族都十分庞大，以加图索家族来说，作为种马的庞贝生出来的孩子起码也要以十为单位来计算，在各个家族种马辛勤的耕耘下，哪怕除去血统不稳定的族人，家族的成员也多到夸张。 　　但可惜的是，家族只有一个，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太可能继承那些馋人的财富，于是找个优质的伴侣，拼一拼未来孩子的基因就成为了这些人的首选。 　　正因为如此，这次突然举办的舞会就是这些年轻男女的绝佳机会，男男女女的目光在周围巡视着，寻找着那些合适的猎物。 　　楚子航站在场边，身边还站着一个光头猛男，正是小贝奥武夫，对方抱着双臂，有些不屑地看向场中躁动的男女。 　　贝奥武夫这样的家族是个不稳定的炸弹，是一群能给婴儿喂食龙血的疯子，正因如此他至今都没有女伴。 　　“楚子航，你不觉得挺没意思吗，”小贝奥武夫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酸味：“女人只会使战士软弱，身为狮心会长的你肯定能了解吧。” 　　夏弥从场中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手中的盘子里放着她从自助餐会里拿来的美食，笑嘻嘻地插起一块龙虾肉，喂到楚子航面前：“师兄你尝尝。” 　　小贝奥武夫难过地撇过头去： 　　“哼，叛徒……”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人打窝 　　是夜，秘党在阿维尼翁的庄园内，一对对年轻的男女身着华丽的晚礼服，手牵着手进入这处有着四百年历史的老房子。 　　这里原本是一位法国大贵族的庄园，拜路易十六这位美国国父所赐，这位大贵族在法国当时浮夸的风气下建起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然后和自己的主子一起上了断头台。 　　于是这栋建筑经历了一番风雨后， 在近代被洛朗家族买下，最终成为了秘党的一处隐藏驻地。 　　“明明外头看着很久，但里面的装修却很新呢。”夏弥望着墙角的路由器，一副幻想破灭的样子：“我还以为这里会和古代一样，用蜡烛照明什么的。” 　　“这里应该做过改造，”楚子航把手放到墙壁上按了按：“现代的水电网络一样不缺， 一些地方也使用现代的方式做了加固。” 　　“是啊，毕竟昂热那家伙虽然跟个吸血鬼一样， 但可不会真的住在古堡里。”安德从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 楚子航向安德挥挥手：“师傅好。” 　　夏弥手抖了一下，随后笑嘻嘻地转过身来问了个好，安德打量了她几下，转头对楚子航说道：“你们今天就好好玩，过两天差不多了，我就带你们回学校，那边的小学期要开始了。” 　　“知道了，但德叔你没有舞伴吗？”夏弥歪歪头，看着安德旁边空无一人，好奇地问道。 　　安德摇摇头：“跳舞这种事情我都玩腻了，你们就好好享受青春吧。” 　　随即，安德转身离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吓人，他走到大厅二楼，昂热正看着下方交流的男男女女，伊丽莎白·洛朗作为女伴陪在他的身边， 两人似乎在聊些什么。 　　“抱歉， 女孩，给我们这些家伙一些私人空间可以吗？”安德毫不客气地赶走了洛朗家的小姑娘，走到了昂热旁边。 　　安德把手撑到面前的栏杆上，眼神锁定在下方的夏弥身上，嘴里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语：“好久没在这种地方演奏过了，我都快忘了当年还做过吟游诗人。” 　　“你不去跳舞吗，”昂热也同样盯着夏弥，但眼神只是稍一接触就立刻挪开：“不少漂亮的姑娘知道了肯定会心碎的。” 　　“还是算了，很早之前我就觉得钓鱼比跳舞好玩。”安德冲后进来的路明非挥了挥手，随后说道：“现在天气热，鱼比较容易咬钩，正适合钓鱼。” 　　昂热笑着赞同道：“是啊，不过你这钓鱼也太奢侈了些，让我想起卡塞尔那个家伙了。” 　　“我要钓的鱼比较大，不拿好鱼饵很难上钩。”安德直起身子：“所以不是需要你这个家伙帮忙抄网嘛。” 　　昂热推了推眼睛，笑着点点头，安德见状满意地离开了。 　　两人要做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钓鱼， 他们要的， 是以秘党最高领导层为鱼饵， 钓出夏弥这条庞然大物。 　　现在全体秘党高层都在这间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庄园里， 这样的机会千年难遇，如果夏弥想要干掉秘党，这时就是最好的选择，凭借她的能力，干掉几个校董轻轻松松。 　　但同时，这里也是秘党最高武力的聚集地，安德有自信在她出手的后，就拉着昂热把她按死，至于可能因为战斗受伤的其他校董。 　　这和安德有什么关系呢？ 　　负责演奏的乐队在舞池的一边，一台钢琴静静地摆放在那里，这是安德今天要用的乐器，而另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站在钢琴旁边，如鹰隼般的双眸盯住了安德。 　　“这不是小弗罗斯特嘛，”安德晃晃脑袋：“怎么，有兴趣和我合奏一曲吗？” 　　弗罗斯特看安德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那个总是做出格事情的家主：“路校董，您是秘党的高层，怎么能来做乐手呢。” 　　安德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对乐队的一位小提琴手说道：“那边那个，对，梳着背头的那位，把琴拿过来，给我们的小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被安德按住肩膀，强行塞了一把小提琴在手上，安德坏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在意，那就和我一起来演奏一曲吧。” 　　拿着手里的小提琴，弗罗斯特皱着眉头说道：“我不会这个……” 　　“别撒谎，凯撒告诉我你教过他小提琴。”安德晃晃手指，坐到了钢琴前面，弹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来试试最简单的，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是许多人熟悉却不知名的音乐，也是很多华夏孩子学习小提琴最基础的几首曲子，原因无他，这玩意他考级时要用。 　　弗罗斯特的演奏和他这个性格一样，一板一眼，没有什么亮点，但充做乐手完全足够了。 　　于是在凯撒进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自家那个总是管天管地的叔叔坐在乐手的位置上，冷着张脸在调试琴弦，看到他望过来，弗罗斯特，皱着眉头转过头去，似乎不想理凯撒。 　　凯撒也不在意，牵起身旁的女伴，呵呵一笑，这大概是他今天最开心的时候了，甚至比把蛋糕糊在楚子航脸上的时候还要开心。 　　舞会很快开始了，安德开心地弹奏着钢琴，眼睛却看着舞会中的年轻人们，昂热与伊丽莎白站在场边，似乎没有进场的意思，安德不耐烦地在结尾弹出一个高音，冲着昂热使了个眼神。 　　鱼不咬钩，得打打窝才行。 　　昂热牵着伊丽莎白进入了舞池，下一支舞曲安德特地选了节奏较为奔放的曲子，年轻的男女们在舞池中交错，昂热控制着脚步，在舞池中悄然移动着，离楚子航和夏弥越来越近。 　　“就等你上钩了。”安德恶狠狠地砸在琴键上，钢琴发出了一点杂音，让他有点不满，而就在这时，连安德也没有想到的异变发生了。 　　一个站在场边的保镖突然痛苦地俯下身子，下一秒，他的眼中迸射出无与伦比的金色光芒，龙血在体内沸腾，向离自己最近的人扑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舞池的各个角落，那些负责安保的混血种痛苦地哀嚎着，化为死侍攻向舞池中的众人。 　　轰！ 　　舞池的中央，地板鼓胀起来，剧烈的爆炸舞池中心为起点开始席卷整个会场，而那处于舞池中间的，正是昂热与伊丽莎白。 　　在那一刻，安德终于发现，鱼上钩了，但好像品种不太对 第三百八十七章 永不空军 　　钓鱼，一项古老的益智类娱乐活动，通过鱼竿，鱼线，鱼饵，鱼钩的不同组合，在各种各样的水体里和其中的主人， 鱼，斗智斗勇的过程。 　　这是一项老少咸宜的活动，深受大部分中老年男性的喜爱，他们会花大量金钱与时间在钓鱼上，虽然大部分时候钓上来的收获都不尽如人意，但也并不妨碍他们沉醉于其中。 　　而安德此刻的心情， 大概和那群总是钓不上来鱼的空军佬类似。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倒霉的渔夫， 花了大价钱买来极品的鱼竿， 挂上最好的特质鱼饵，拿着十块钱一根的玉米打窝，然后一杆子下去。 　　钓上来个王八。 　　秘党校董会历来会议的安保工作是由加图索家族负责的，这个黑手党家族小心谨慎，几十年来，集会的地点大多选在意大利的波涛菲诺（Portofino，菲诺港），这是一个意大利热那亚省的一个沿海村庄，由于环境优美，算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校董会的行事也十分地隐蔽，位置选在一处很少有人经过的独栋建筑内，除了校董本人外，一般不会带其他的人参加，所有的服务人员都会经过加图索家族的多次审查。 　　但这次阿维尼翁的集会却不太一样，地点选在了洛朗家族的地盘法国，这个家族的家主去世不久，新的家主伊丽莎白还是个年轻的女孩， 在家族里能信任的人并不多。 　　更要命的是，这次集会各大家族成员还有他们的保镖都来到了庄园内部，鱼龙混杂，再加上这处庄园占地不小，让安保工作更加困难，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一些人动了心思。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昂热的脚下，一颗早已准备多时的炸弹在音乐的高潮爆炸开来，炸懵了还在弹钢琴的安德，也炸懵了离爆炸不远的夏弥。 　　她搂住楚子航的腰，跳出最后一个舞步，风从她的周围翻涌而出，形成龙卷如坚实的墙壁将那些飞溅的碎屑挡在外面，火焰被卷入风中，炽热的黄色光芒将本就富丽堂皇的大厅照射得愈发璀璨。 　　“安静！”安德还坐在钢琴前，但那声音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着，超乎常人认识的事情发生了，爆炸带来的火焰在那声安静中逐渐熄灭，一道厚实的护盾出现在爆炸点周围， 挡住了一切飞射出的弹片。 　　一阵劲风吹过整片会场，带着火焰炽热的味道在每个人的鼻腔中发酵，没人知道昂热是怎么从那样的爆炸中逃出来的，或许在这样强大的男人面前，爆炸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的衣物大半被烧毁，露出下身穿着的四角内裤和全身依旧紧实的肌肉，雪白的头发上沾着几丝火苗，怀中抱着伊丽莎白·洛朗，将这个女孩轻轻放到安德旁边。 　　“要我帮忙吗？”安德松了口气，弹出一串欢快的音符：“或者给你件衣服什么的。” 　　昂热手中的折刀已然出鞘，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但安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就接着奏乐，接着舞！”安德活动了几下手指，换了一手激昂的舞曲，周围的乐手们还在迟疑，却看到弗罗斯特·加图索也同样拿起了琴弓，无奈之下只能接着演奏起来。 　　昂热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世界上最快的男人，不过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这个名号，但在此刻，他的行动却让所有人看到了世界最快的真正意义。 　　那是毫无理由，不可琢磨的速度，没人知道他真正的速度有多块，只是看到一道影子在大厅里闪烁着，每有一个音节被奏出，便有一头死侍的喉咙被割开。 　　鲜血如同宴会中最好的调味剂，舞池又一次开始流动起来，一头死侍露出尖锐的利齿，向两个正在舞动的年轻人扑来，但那金黄头发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只是用带着嘲讽的目光，望向失去理智的死侍。 　　噌！ 　　下一秒，死侍的脖颈裂开一个大口子，黑红色的血从其中流出，染红了舞池的地板，凯撒用一个优雅的舞步避开死侍的尸体，拉着女伴跳出最后一个节拍。 　　随后，舞曲终了，跟着的是长久的沉默。 　　死侍化的保镖们现在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他们强大的身体如同一个破旧的水袋，在昂热折刀上的毒素作用下，能撕裂钢板的肌肉只能无力地颤抖着，直到最后一丝血液从动脉中流出体内。 　　昂热的身影再次出现，身上披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风衣，配合着那副只剩下内裤的装扮，颇似一个有些狼狈的暴露狂。 　　安德优雅地站起身来，向着舞池中的众人鞠躬行礼，如同多年前做吟游诗人一样，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热烈到了极致的掌声。 　　“这也太帅了。”路明非喃喃自语道，如果说安德的强大是如火箭弹般的狂轰乱炸，昂热就是如同手术刀般的精准，那种极致速度带来的感官刺激确实让人为之惊叹。 　　在这一刻，秘党的两尊大佛向这些年轻人们展现了自己的力量，血与火的战斗唤醒了这群有些颓废的年轻人，他们心潮澎湃，意识到人生或许并不只有当种马的苟且，也有在战斗一线的海阔天空。 　　靠在安德旁边的伊丽莎白按住被烧了一般的裙子，原本那种成熟的气质消失不见，看到昂热归来，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呼着扑进对方的怀里，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不愿松手。 　　“不打扰你们了，”安德活动了几下肩膀，按住想要起身的弗罗斯特：“我去外面解决一些麻烦。” 　　庄园外，那耗费无数代人心学维护的园林中，已经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在外部驻守的保镖们缩在一个小圈内，拿着手里所剩弹药不多的枪械，面对着数十头死侍，心里是一片的绝望。 　　一个红袍人站在死侍群的中央，一个瘦削而苍白的男人跟在红泡人的身边，双手颤抖着甚至握不住手中的枪。 　　“多恩·洛朗，你干得不错，教团会奖励你的。”红袍人的声音男女莫辨，听到他这样说，多恩松了一口气，这是一场身家性命全部押上的豪赌，只有胜利，没有失败。 　　但另一个声音却让他的身体一僵：“原来是洛朗家出了叛徒，丽莎那个小姑娘要哭鼻子喽。” 　　多恩向前看去，安德已经出现在一头死侍面前，一拳轰出，死侍的脑袋炸开成一团。 　　“我现在心情不好，希望你们，能让我开心一点。” 第三百八十八章 王之侍 　　多恩·洛朗，一个洛朗家族的失败者，如果用ABCD来代表一个混血种的血统强度，那这位多恩大概在芬格尔那个层次，不是E就是F，属于混血种家族的最失败的那种残次品。 　　而作为法国顶级托拉斯的洛朗家族，从来不养失败者， 或者说，这帮资本主义的老油条眼中，不存在失败者，石头都能榨出油的洛朗家族自然而然地给多恩安排了一个好差事。 　　对于多恩这种血统不行，人也虚弱的家族成员，洛朗家族有一个绝佳的好去处： 　　非洲。 　　作为老牌殖民大国的法兰西在非洲有着不小的势力， 而洛朗家族在那里的产业也不会介意多一个没什么用的管理者。 　　于是多恩·洛朗就在家人失望的眼神中，去非洲和黑猩猩与河马一起度过了自己人生最青春的十年， 成为了一片铝矿厂的管理者。 　　在非洲看河马呲牙的多恩在来到这处蛮荒之地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完蛋了，于是他彻底地放纵了自己，在洛朗这个姓氏的加持下成了矿场与周边的地区的土皇帝，最大的爱好是拿着猎枪在草原上打狮子，并把它们的脑袋挂在墙上。 　　直到某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洛朗家族的族长，伊丽莎白·洛朗的父亲死在一次莫名其妙的空难中，带着洛朗家族最优秀的精锐一同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看了十年河马的多恩终于见到了出头的希望，在家族的号召下，他带着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收藏品回到了法国。 　　此时，那个曾经有些虚胖的年轻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几分阴狠的中年男人，他的皮肤由于非洲的日晒变成了小麦色，随后又在法国不见天日的生活里重新变得苍白。 　　那时洛朗家族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新家主伊丽莎白的地位来源于昂热的支持， 这个女孩虽然有手段，但相比那些在商场经营多年的族人，还是要差了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多少能力的多恩反而得到了重用，他在非洲的行事虽然荒唐，但对家族还有起码的忠诚，身世清白，正是此刻伊丽莎白需要的人选。 　　在这位新家主的推荐下，多恩一跃登天，从普通的外派成员，变为了家族保安队的一员，但这种提升必定是有代价的，没有强大血统带来的力量，这种提升注定是镜花水月。 　　伊丽莎白·洛朗并不在乎多恩的想法，她最大的依仗是S级混血种昂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昂热和他的卡塞尔学院，才是洛朗家最出众的保安。 　　但多恩在乎，在他每一次对练中被打倒在地时， 在每一次任务被同伴嘲讽时， 他才会一次次地明白， 没有天赋， 生活在这个家族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直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家伙找上门来，手中拿着一瓶黑色的粘稠液体，用如恶魔般的声音问他：“多恩·洛朗，你渴望进化吗？” 　　多恩发誓，自己只是被诱惑了，但当红袍的怪人讲出他们的计划后，他就知道，自己只有赌上身家性命一条路了。 　　成了，秘党毁灭，自己更进一步，不成，那便是黄土一抔，身死道消。 　　而当安德出现在自己面前，用手捏爆死侍头颅的那一刻，多恩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天真，居然想要违抗这样的强者。 　　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从脚后跟一直蔓延到后脑勺，多恩在一个瞬间跪倒在地，五体投地地向安德表示臣服，安德甚至没有多看这个小丑一眼，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他身边的红袍人。 　　“你们这些家伙，”安德不屑地撇撇嘴：“每次都是这样的老一套，真的，很没意思啊。” 　　红袍人没有说话，伸出那如枯枝般的双手，掀开了兜帽，露出下面那张古怪的面庞，那是一张辨认不出年龄的女人脸，她的脸部一边是如同少女般柔嫩的肌肤，另一边则布满了灼烧的伤疤，看着如同地狱的恶鬼。 　　“安德先生，枢机主教米莱迪向您致敬。”女人微微躬身，声音比一般的女性低了几分，听起来男女莫辨：“吾等道路的先行者，最早化身为龙的强者，路安德先生。” 　　“真有意思，你们是这么看我的吗，”安德歪歪脑袋，饶有兴致地聊起天来：“那要不要来我这里干活，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把化龙的秘密告诉你哦。” 　　说着，丝丝缕缕的黄色雾气从安德的脚边渗出，身后不明所以的保镖们在吸入雾气后陷入了沉睡中，米莱迪则不动声色地躲开雾气，对安德说道：“您的道路，并不适合我们，太过弱小，甚至不能称之为龙，我们感兴趣的，是您身后的那位。” 　　安德向前两步，低头看了看已经陷入沉睡的多恩·洛朗，一脚踏出，伴随着草坪崩裂的声响，多恩的脊柱被安德踩得粉碎，连惨叫都没有，就咽了气。 　　“那你说说，我背后究竟是哪位啊？”安德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看向米莱迪：“说对了我可以给你一点奖赏哦。” 　　米莱迪不为所动，又悄悄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开口道：“巴哈姆特，或者说，大地与山之王对吧。” 　　就在米莱迪开口的一瞬间，庄园内帮着收敛尸体的夏弥突然迷茫地抬起头来，手中尸体的臂膀甚至因为她的用力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 　　场外，安德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怎么把巴哈姆特老大和山之王联系在一起的。 　　但他脸上的错愕的表情反而让米莱迪确定了教团的猜测，接着说道：“教团一直知道，山之王的精神并不稳定，您恐怕是趁着对方尚未觉醒，获得了他的赐福吧。”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弱小了，”米莱迪伸出双手，脸上满是狂热：“教团想要的，可是取而代之。” 　　下一瞬，米莱迪的眼睛亮了起来，言灵的领域瞬间形成，周围的死侍身上瞬间弥漫起一阵红光，他们的肌肉瞬间彭大了一圈，嗷嗷叫着朝安德扑了过来。 　　言灵·王之侍，强化言灵领域中的友军，这才是米莱迪敢于站在安德面前的依仗。 第三百八十九章 化龙 　　王之侍，言灵序号27，一个辅助类言灵，在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中，这种言灵的执行官会被叫做肾上腺素，因为这个言灵能极大增强领域中的人类力量，但副作用是丢失理智与损失寿命。 　　也正因为如此， 这个言灵一般不会轻易动用，只有拼命的时候，这些宝贵的肾上腺素才会被执行部从办公室里请出来，编入各个队伍内。 　　而安德面对的主教米莱迪，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情况，王之侍配上悍不畏死的死侍， 让这个言灵发挥到了极致，或许这才是王之侍这个名字的来历。 　　龙王用这个言灵强化他座下的死侍们， 用以掀起太古时代的战争。 　　在言灵的强化下，原本就比一般混血种强大的死侍肉体在瞬间膨胀起来，苍白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诡异的古铜色，手爪碰撞间发出了金属相击的声响。 　　“就这，”安德狞笑着逼近了那群死侍：“还不够给我塞牙缝呢。” 　　话音未落，死侍就向着安德扑了过来，安德不躲不闪，直面扑来的死侍，两方对撞在一起，下一秒，层层叠叠的死侍群瞬间炸裂开来。 　　安德掐住一头死侍的脖子，火焰从手掌中涌出，灼烧着死侍的皮肤，散发出难闻的蛋白质烧焦味，安德看向躲在一旁的米莱迪：“这可不够看啊。” 　　说完， 安德将手中的死侍用力贯在地上，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都为之颤抖， 被安德按在地里的死侍四肢抽搐着，身体如同被挤压的水袋般，从口中喷出自己最后的血液与化为碎片的脏器。 　　米莱迪优雅地向着安德行了一个礼，抬头看向天空：“安德先生，我们当然知道这样没法拦下你，但接下来可就不一定了……” 　　就像印证了米莱迪所说的一样，一架直升机从天空中探出头来，某种四四方方的重物从直升机上落下，安德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焰，几个火球在周围炸裂，将还在动弹的死侍化为灰烬。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安德笑着摇了摇头：“用一头三代种来对付我，妈的，还真是把我给看扁啊。” 　　米莱迪没有说话，天空中的直升机上又跳下来一个打扮与她类似的人，风在那人的周围凝结成型，托着他来到米莱迪的身旁。 　　“安德先生， 我们华夏再见， 希望你能保住大地与山之王。”米莱迪搂住那人的腰，两人在言灵的作用下向上飞去，而那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也落在了地上。 　　心跳声如同天神的鼓锤，在草坪上回荡着，月光照在掉落的箱子上，上面青铜制作的玛雅浮雕闪烁着细微的光彩，下一秒，这层青铜制作的外壳被由内而外地撕裂了，一只纤细的手从箱子内部伸出，上面布满青色的鳞片。 　　“哼，想逃？！” 　　无数火焰箭在安德的头顶出现，炽热的火焰让周围的树木都燃烧起来，天上的直升机想要调转机头向庄园外飞去，但安德比它更快，无数火焰箭组成阵列，将直升机的所有退路包围，随后，便是吞噬殆尽。 　　直升机在空中化为一团火球，打着旋砸在庄园开好的水道中，安德这才满意地把目光转向那头从茧中爬出的龙族。 　　在龙族的世界中，青铜的地位很高，许多龙族都会用炼金技术制造类似的青铜箱，在自己休眠时将茧至于其中，这种青铜箱上的纹饰代表了这头龙族的身份，而照安德看来，这个从茧中爬出的家伙，应该是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三代种。 　　从茧中出现的龙族与其说是龙，其实更类似长着鳞片的人类，有着一张十分清秀的面庞，年纪看着也就十一二岁，如果是人类的话，也算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怎么美好了，那三代种龙族双手用力一撑，露出了他隐藏在茧内部的下半身，那是好似蛇一般的下身，盘踞成一团缩在茧内，随着这头怪物的呼吸，逐渐变得有力起来。 　　半人半蛇，这是华夏传说中女娲与伏羲的姿态，或许这个传说正来自于这种样子的龙族。 　　虽然安德很不想承认，但这个世界的龙族确实是一群天生的生物兵器，只需要很少的食物就能存活，苏醒后很短时间就会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还有那诡异的重生与变形能力，实在是让龙心惊。 　　那带着青色鳞片的蛇尾弹动着，从茧中伸出，卷起一具死侍的尸体，拉到三代种的面前，少年清秀的面庞看着面前的尸体，下一刻，他的下颌在龙族强大的控制能力下脱臼，嘴角撕裂，整张嘴张大到夸张的底部。 　　这是蛇的进食方法，长大嘴巴，直接吞咽猎物。 　　安德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样子的三代种将死侍的尸体吞入腹中，整个身体都膨胀起来，如同一个青色的麻袋，里头装着个蜷缩的人。 　　在补充了生物质后，，半人半蛇的三代种的身体如同燃烧的蜡烛般融化了，清秀的面庞此刻变得阴森恐怖，下一秒，他腾空而起，云雾聚在身体周围，原本半人半蛇的身体此刻化作了一头修长的东方龙。 　　说是东方龙，却又有点似是而非，腾飞在空中的龙长着一双带鳞片的翅膀，一些轻薄的翼膜分布在他的身体各处，好似壁画上女神的缎带。 　　“看起来你终于好了？”安德面无表情地欣赏完了这场变身大戏，他没心思和对方聊天，因为三代种这样的龙族一般不会说话，他们就像一台设定好的战争机器，只有咆哮与利爪便足够了。 　　听到安德的话语，天空中的三代种将目光投向了安德，他不明白，面前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明明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人类，但却有着他看不懂的气息，从未见过的气息。 　　三代种的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迷茫，盘旋在空中，将落未落，似乎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办。 　　“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三代种的头顶出现，随之而来地，是头部被击打带来的眩晕，安德通过传送来到了三代种的头上，一拳砸在他的头顶：“我可没心思陪你玩游戏。” 第三百九十章 开龙脊 　　洛朗家族的庄园内，夏弥心不在焉地听着庄园外传来一声声爆响，将一具尸体丢进裹尸袋里丢在角落，楚子航拿过身旁侍者递来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又递给夏弥一副新的毛巾：“赶快擦一下，死侍的血液是有腐蚀性的。” 　　但夏弥却没有在意这些， 她更在意的是刚才窃听到的谈话，安德的力量来源于大地与山之王，但夏弥可以肯定，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 　　难道是自家那个傻哥哥偷偷放人进家里了？ 　　作为王座上的双生子之一，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是个智力有些低下的残次品，或者说， 每个龙王其实或多或少都是残次品，黑王为了平衡四大君王的实力， 以免他们像白王那样叛乱，在制造他们的时候，就留下了缺陷。 　　掌控大地之力的芬里厄是几头龙王里体型最大的一个，但相对的，他的智力也最低，只有大致五岁孩童的水平，现在还会把妹妹耶梦加得（夏弥）叫成是姐姐。 　　回忆着哥哥这些年的弱智举动，夏弥想到了一件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在某个上午，岛国大地震颤，某种熟悉的气息在东方出现，随后又消失殆尽。 　　心神不定的夏弥回到尼伯龙根中，却看到无数的死侍堆积在一起，缩在哥哥房间的角落里，而自己那个六十米长的哥哥，就像条小狗一样缩在墙角，与死侍们进行着一项名为大眼瞪小眼的运动。 　　“姐姐，我怕……”芬里厄很没骨气地说出了这句话， 而夏弥从那天开始，也知道这处尼伯龙根并不安全，是时候再次搬家了。 　　芬里厄由于其精神状态，可以算是最弱小的龙王，一旦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夏弥心不在焉地擦着手，思考着芬里厄是何时见到的安德，此刻死侍的尸体以及处理完毕，这是个很麻烦的活，一般又专业人士来做，不过此时没多少人合适，楚子航和夏弥只能亲自出手。 　　凯撒与路明非也完成了各自的工作，听着庄园外越来越大的碰撞声，几个相熟的年轻人凑在了一起，开始猜想外界究竟是怎样恐怖的怪物在嘶吼。 　　随之而来是，是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在听到心跳声的一瞬间，场中一般的混血种都倒在了地上， 他们四肢发软，浑身无力， 从紧咬的牙缝中， 用各式各样的语言吐出一个词：“龙！” 　　“所有未接受战斗训练的人，去地下室避难！”作为庄园的主人，伊丽莎白站了出来：“还能动的，跟我去拿武器，准备战斗！” 　　四肢发软的怯懦者们一窝蜂地涌向这座庄园地下的酒窖里，一把把武器被洛朗家族从武器库里拿出来，分发到每个人手里。 　　此刻，外界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伴随着某种洪钟大吕般的吼叫，一些精神不够坚强的混血种甚至因为这种声音而产生了灵视，还未见到敌人便失去了战斗能力。 　　自古以来，能屠龙的强者无不是即有力量又有意志的强者，而这样的强者，在场的恰好就有一个，舞池楼上，昂热刚刚换了一身新的西装，胸口处很骚包地别着一朵红玫瑰，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舞池里全副武装的众人，他欣慰地笑了笑，走到伊丽莎白旁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都把枪放下吧，”昂热伸手微微下压：“多给我们这些老人一点信任，不过是一条小龙而已，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 　　夏弥缩在人群的末尾，她能感受到门外是一头海洋与水之王一系的三代种，现在好像遇到了某种麻烦，在与对手的搏斗中落入了下风。 　　昂热说得没错，一头三代种，甚至奈何不了安德。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动，还没到让年轻人出手的时候。”昂热笑着打开门，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他的一头银发，昂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关上了房门，留下一群全副武装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行不行啊，你这家伙？”昂热身心一闪，来到了安德旁边，此刻安德正用附加了石肤术与龙力术的拳头痛殴着那头三代种，见到昂热来，赌气似地把头转向一边：“要你管，这玩意身体很轻，打起来不受力。” 　　这头三代种的身体大部分都是由某种奇特的生物组织构成，那些蓬松的生物组织内充入了某种气体，让他的身体远比一般的生物更加轻盈。 　　而作为一头喜好钝器的黄铜龙，遇上这种克制打击的敌人，反而有些麻烦。 　　安德话音刚落，手上就变拳为爪，刺入三代种的脊背内，骨骼与肌肉撕裂的声音想起，一根泛着青白色的软骨被安德抽了出来。 　　“说实在的，想要完整地搞到这东西可不太容易。”安德看着手中的软骨，如果放在古代，这玩意大概会被称作是龙筋：“不过抽出来的时候还挺解压的。” 　　昂热笑着摇摇头，手上的折刀一闪而过，从三代种的眼眶中刺入大脑，终结了他奄奄一息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钓鱼计划很成功嘛，钓到了一头大鱼。” 　　安德随手把抽出来的龙筋丢到地上，无奈地说道：“但品种不对啊，我想钓鲢鳙，给我上条草鱼也太没意思了。” 　　“下次再钓吧，等有空了，我请你去海边钓巨人龙胆怎么样，海钓上来的鱼才真的大。”昂热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安德，对方摆了摆手，用法师伎俩清理干净了身体，有些无奈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吧，我还说带明非来多见见世面，别老是窝在家里面，结果又泡汤了。”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好机会，”昂热眼前一亮，推了推眼镜说道：“芝加哥最近要开一场龙族相关物品的拍卖会，正好你可以带路明非过去看一看。” 　　安德有些无语，这种事情向来是个麻烦事，芝加哥是秘党的芝加哥，选在这里开拍卖会，主办方就是看中了秘党的实力，而这种规模的会议，一般都需要一位足够有实力的卡塞尔学院成员出场。 　　这种事向来是昂热这个家伙的责任，而安德从来都是个不爱花钱的主，现在见到安德看过来的目光，昂热歉意地笑了笑：“我想留下来多陪陪丽莎，你就代我去一次吧。” 　　对此安德的回应是： 　　“真拿你没办法，就这样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拍卖会 　　路明非坐在宾馆的床上，看着行李箱中泛着青白色光芒的龙筋，心中涌起一阵无奈，他还记得德叔满身鲜血地把这玩意递给自己的样子，德叔笑得很开心，对他说：“明非，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副样子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吓坏了旁边新来的学妹夏弥，不过路明非总是觉得纯粹是德叔他看不上这玩意，才把龙筋给的自己。 　　按照楚子航这个学霸所说，这东西应该是龙族体内的一根软骨，类似于鲟鱼的脊柱，整条龙筋不短， 安德只是截了两米的龙筋给路明非，剩下的都丢给昂热处理。 　　“搞什么啊， 要不把这玩意拿去给老爸做条皮带？”作为一个华夏人， 路明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华夏的那个神话传说，那位小英雄哪吒就是拔掉了龙王三太子的龙筋，准备给自家老爸做副腰带。 　　路明非看了看占据了大半行李箱的龙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东西也太大了，怎么处理都不算方便，不过这大概算是自己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了，三代种的血肉可不好估价，用安德的话说，这叫无价之宝。 　　或者更通俗一点，这玩意很稀有，但不太值钱。 　　而今天，路明非就得被自家叔叔拉着，去看看那些没什么用，但很值钱的玩意。 　　拍卖会这种事情安德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对路明非来说却是个新奇的玩意， 他上次接触到拍卖会这种东西， 还是在网络小说里。 　　那些主角通常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某个奇遇，然后就是俗套的抬价与场外劫杀环节。 　　不过按照安德所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不会拿到这种地方拍卖的，珍贵的东西他这样的家伙会提前出手拿下，而这次拍卖会，无非是带路明非去玩玩游戏。 　　一场无聊的数字游戏，反正是秘党花钱，不用安德出金子。 　　或许德叔说得对，现代金融只是一场数据之间不断变换的游戏，明明得到的只是账户上虚假的数字和微不足道的纸片，但人们却为此疯狂并趋之若鹜。 　　这样想着，路明非换上了新的西装，楚子航等人已经返回了学校，现在师兄那个家伙应该在训练才对吧，而自己那个妹妹路梨，九月月就要入学了，安德说把她留在学院， 先适应适应。 　　不过那孩子确实不太适合参加秘党的事情， 那里麻烦的人太多， 路明非扣上手腕上的扣子，脑中却想起了汤姆·里德尔那张苍白的脸，也不知道那个伏地魔后来怎么样了。 　　整理妥当，路明非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头发还是一团乱，但精神已经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带着一种少年的朝气。 　　推开房门，外头配套的客厅中，安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中的拍卖名单，上面都是一些让安德提不起劲的艺术品。 　　黄铜龙是生活在沙漠中的龙种，或许是因为沙漠恶劣的自然环境，他们更喜欢那种能展现智慧生物那种精气神的作品，但按照安德的视角来看，这些作品都算不上出色，大多是些没什么感情色彩的俗物。 　　“诶，真没意思。”安德摇了摇头：“时间只能使思想腐朽，带不来任何的价值。” 　　安德并不喜欢古物，一些龙可能会热爱收集古钱币，但在安德看来，这样的行为远远称不上是一个优秀的收藏家所为。 　　时间而已，作为龙，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见到路明非出门，安德看了看他的装束，身上的西装与气质并不算搭，带着一种青春的稚嫩，安德敲了敲桌子，示意对方坐下，又从空间袋里稀里哗啦地掏出些饰品，要路明非带上。 　　“我找昂热拿了个表，还有个胸针，你自己带好，等下我们就出发。”安德很没形象地把东西往路明非手里一塞，又瘫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德叔，这表是啥牌子的啊？”路明非看了看，他对这些事情的了解也不多，只能开口发问。 　　安德懒洋洋地挥挥手：“啥牌子，我怎么知道，都是坑钱的玩意，没什么意思。” 　　路明非笑笑，把表带好，安德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在他看来，一块表，一件衣服，连附魔都没有，也好意思要这么多钱，真是不要脸。 　　“行了，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安德还是穿着那身法师袍，袍子的颜色在阳光下呈现出渐变的色彩，仔细看过去，好似能看到一头巨龙在布料中穿梭。 　　路明非在心里暗暗感叹，大概这样的衣物，在安德眼里才算得上值钱吧。 　　“喏，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花钱，”安德拿出一张黑卡递给路明非：“这张卡里有五千万美元，你今天的任务是把它全部花光。” 　　在那一刻，路明非感觉手上的卡有些沉重，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许多，安德见他这幅样子，拍了拍肩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多，别担心，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只是一场游戏。” 　　说着，安德手划出一道横线：“这些钱今天被你花出去，等到明天，它们就会再回到这张卡里。” 　　“但是，为什么？” 　　“因为循环，整个世界的钱都处在一个循环之中，在这个该死的资本主义社会里，你不花钱反而是一种罪恶，真讨厌不是吗？”安德耸耸肩，拉着路明非下楼，一辆早已准备多时的轿车停在酒店门前，载上两人向着芝加哥的市政歌剧院驶去。 　　那里是今天拍卖会的地点，此刻歌剧院门口，时光好似倒流回了上世纪五十年代，那个米国人为之魂牵梦萦的黄金年代，优雅的绅士小姐们手挽着手，从装饰古典而浮夸的大门口进入其中。 　　一个褐色头发的年轻白人为安德拉开车门，用极为标准的华夏语说道：“路安德先生，您请。” 　　安德走下车，周围那些优雅的绅士小姐们在看到他的瞬间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目送着安德与路明非进入拍卖场。 　　“看到了吗，毋须胆怯，现在你是他们最珍贵的宾客。”安德冲着路明非挤挤眼睛，笑着说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冤种 　　穿过幽暗带着香气的走廊，在头顶水晶灯灿烂的光芒中，安德带着路明非来到了拍卖会场顶部的一处包厢，从上方俯瞰着整个会场。 　　包厢里很安静，柔软的座椅让路明非感觉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但手里的黑卡却提醒他， 自己今天的任务还很繁重。 　　他从未想过花钱有一天能变成任务，路明非随手翻了翻拍卖会的拍品清单，明明都是中文，但组合在一起自己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清朝花里胡哨的大盘子，某个没听说过名字的现代画家画的抽象画，好似寂静岭里的怪物一样的雕像， 还有从古墓里掏出的用途不明的圆柱形物体…… 　　“那是华夏古代用来堵住七窍的玉塞，”安德指着那个玉质的圆柱形物体说道：“当时的人们认为尸体中有一股气， 把七窍堵住了，就不会泄气。” 　　“这玩意还是塞在鼻子里的啊。”路明非有些嫌弃地翻了一页，却听到安德接着说道：“当然不是，那是用来塞谷道里面的。” 　　“啊这……”路明非年轻的小脑袋瓜增加了奇怪的知识：“古代人还挺会玩的。” 　　“或许不是古代人，这件东西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和那些伪龙有关的，或许当年还塞进某个四代种的屁股里呢。”安德耸耸肩，龙族因为化茧的机制，很难杀死，古代一些弱小的龙族被抓住后，会被当时的人们用各种方法封印起来，而那玉塞或许就是某个封印仪式的一部分。 　　路明非此刻才茫然地抬起头：“这里和龙族有关吗？” 　　“当然，小子，”安德指了指米国的混血种就是这样的家伙，脑子永远停留在上世纪五十年代。” 　　路明非听一些米国的同学说起过那些米国的混血种家族，他们大多是当年欧洲没落混血种家族的后裔，没什么势力， 独自跑来米国谋生，随后成为了地广人稀的米国农场主，在自己的种植园里过上了荒淫无度的生活。 　　卡塞尔学院里的黑人学生大部分向上追溯，都能找到一个在种植园当奴隶的祖先，也拜这群人所赐，米国混血种的数量大大增加了。 　　“这群人是帮不得志的蠢货，他们无力左右混血种的世界，现在也无力左右米国的政治，”安德的手指从一个个人头上划过，好似在嘲讽他们的无知：“只能穿起旧时代的衣物，怀念过去的美好生活。” 　　“所以说明非，富不过三代就是这样的道理，老子英雄，儿子孬种是常见的事情。”安德笑吟吟地看着路明非，接着说道：“不过别伤心，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老子英雄就是为了儿子不用再当英雄。” 　　路明非低下头，看着台下坐在座位上的混血种们， 从上向下看， 他们的身影是那样的渺小，小到像玩具店里的乐高小人，而他们优雅的行为在此时看来又多了一层滑稽的意味。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吧，德叔，”路明非沉默了一会说道：“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哪怕我是个孬种，也得变成英雄对吗？” 　　安德笑笑，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商品名录放好，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要知道，乱世出英雄并非是一种运气或者玄学，只是在最困难的情况下有能力的人暴露出来了而已，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或许到时候黑王复活，然后被核弹炸死了也说不定。” 　　路明非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黑王究竟有多强大，这是秘党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按照古代神话与文献的记载，这玩意简直和死亡之翼一样，动动手就是一场大灾变。 　　或许黑王复活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澳大利亚上空飞一遍，然后吼出：“吾即大灾变！”也说不定。 　　“德叔，黑王究竟有多强大？”路明非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安德这个秘党最高战斗力对于黑王的看法。 　　安德沉默了一下，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这才说道：“你知道吗，每一个龙王都想要吞噬其他的兄弟姐妹，但究竟是什么在后面催促着他们呢？” 　　“难道说……”路明非浑身涌起一股寒意。 　　安德点点头：“他们或许一直都在担心黑王的复活，想要靠吞噬其他龙王获得力量与其对抗吧。” 　　“这也太扯了，为什么龙王不能再合作一次，把黑王打败呢？”路明非对于安德的推测很不满，显然这个猜想并不能说服他，不过安德也不在意，把目光投向下方的拍卖会场：“说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我大可以告诉你黑王可以一击毁灭太阳系，但实力究竟怎么样，只有打过才知道。” 　　下方的拍卖在两人聊天中已经开始了，开头的拍品是一件路明非看不懂的抽象艺术画，巨大的白色画布上如同斑点狗般落了无数的黑点，那画布看起来起码有三米高，十米宽，还好拍卖场原本是个舞台，不然根本搬不上来。 　　“这啥？”路明非看着踊跃出价的参与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学生画的都比这个好。” 　　“那是因为你在上面，如果在很大，所以看起来很帅，而且可以占更大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足够现代，足够艺术，”安德冷漠地说道：“而 　　果不其然，那副古怪的抽象画被一个男人以三百万的高价拍走，让路明非一度怀疑自己的审美是否出现了问题。 　　下一个拍品是一件清朝的花瓶，按照安德的说法算是件精品，但匠气太重，灵气不足，不算最好的那种，但怀着一种朴素的爱国主义，路明非第一次举起了手，最后花了三百万拍到了这个花瓶。 　　“德叔，我有个问题。”路明非幽幽地转过头来，看向脸上带着坏笑的安德：“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虚高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冤种 　　在看商品目录的时候路明非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次的拍品确实如同德叔所说的一样，哪怕是他都能看出这些拍品没什么精品，但直到来到这里，才发现这场拍卖会的价格虚高得离谱， 　　安德见状，趁机讲起了一个故事： 　　“大概在两三年前， 欧洲那边的一次拍卖会上，秘党的一位执行官用自己的资金拍下了一尊酒精喷灯，”安德摸了摸下巴，对路明非说道：“但那玩意压根不是酒精喷灯，而是一位十九世纪的炼金术师制造的屠龙雾气，能喷出二十米长的火柱， 附带大量的汞雾气。” 　　“一个炼金武器的价格， 起码是以百万为基础，而那些独一无二的珍品， 更是能值上千万乃至上亿。”安德望着下方狂热的混血种们：“而这些人，都是想要效仿当年的事情，来捡漏的。” 　　“那个不出名的抽象画家最后死在一头死侍手上，据传闻他的手中收藏了一副与龙族有关的古文献，或许就藏在那副巨大的画布中；清朝的瓶子是当年的天地会成员私下铸造的，或许记录着古老华夏的炼器之法……” 　　安德带着坏笑给每个拍品都加上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听得路明非目瞪口呆，这下他终于明白这些拍品为何价格那样虚高了。 　　“德叔，这些传言……” 　　“当然都是秘党放出去的，”安德摊摊手，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优哉游哉地说道：“不然怎么坑这群大冤种呢。” 　　“那我是来……”路明非拿出手里的黑卡，搓了搓，上头磨砂的表面手感很不错，但路明非的心情可不怎么美好。 　　“你是来当托的啊，这里是芝加哥，离卡塞尔学院那么近， 你不会以为这处拍卖会和秘党无关吧。”安德把路明非伸出的手按了回去：“我说了， 这五千万你得花完，现在你把自己当成凯撒那样的败家子就行，越扯淡的玩意越要花大价钱。” 　　“这……为啥啊。”路明非低着头，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荒诞。 　　安德耸耸肩说道：“当然是为了把行动结束后的废品利用起来啊，现在学院都在备战，也需要开源嘛，有你这家伙来当托，下次这种拍卖会还能多割些钱。” 　　安德瘫倒在座位上，心里却想到了昂热那个无聊的家伙，这种拍卖会其实是他逐渐推行起来的，龙息喷灯的传言也好，联系各个北美世家也好，全是这个无聊的家伙一点点搞出来的。 　　“昂热那家伙，真是闲的，不过也好，劫富济贫嘛。“安德嘟囔了一句，米国这些农场主混血种在这里深耕多年，家族中的财富也不知该如何花， 正好让秘党推他们一把，在末日来临前，当个快乐的败家子也不错。 　　至于下方狂热的混血种这么想，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另外一边，路明非知道自己就是个托之后，彻底放开了手脚，让，普普通通的陶瓷碗，出价一百万，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也让下方的混血种们愈发狂热。 　　安德的伪装身份，是位华夏的炼金大师，路家在这群米国混血种眼中，也算是底蕴深厚的古老家族，也正因为如此，下方的混血种很相信路明非的眼光，甚至出现了好几次路明非看上的拍品被抢走的情况。 　　“看，鱼彻底上钩了，那应该是北美十三家的其中一支，我记得是叫怀特还是布朗来着。”安德向路明非介绍着下方的混血种：“他们家好像是开酒厂的，出产的威士忌酒相当不错。” 　　不得志的混血种商人，偏安一隅的农场主，热爱造枪与打铁的手艺人，来这里的混血种多种多样，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背后藏着的是一个逐渐衰落的势力。 　　秘党在北美的势力太大，让这些土著很难适应。 　　不过这种事情只能说因果轮回，屡试不爽，这片土地最初的主人还在保留地里待着呢。 　　此刻，一只巨大的黑色硬壳箱被拍卖师的助手用推车推了上来，拍卖师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按住箱盖，在场中环视一圈，吊足了 　　“这是件非凡的拍品，他非常漂亮，但可惜我们不知道他的年代，也没法给出一个合适的起拍价格，经过卖家许可，这将是我们罕见的零起拍价拍卖，每次加价的价格可以是一美元。”拍卖师竖起一根手指：“机会难得，仅仅一美元。” 　　说完，他缓缓揭开箱盖，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神话般的武器……炼金刀剑组合。” 　　七把不同形态的刀剑被收纳在一个盒子里，保存完好，锋利得像是刚刚从打磨机上拿下来一样，拍卖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七把刀剑是多么地锋利，切金断玉，斩钉截铁，好似在吹嘘一把科幻中的单分子刃。 　　“卖家为这套刀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七宗罪！”拍卖师环视了一圈，对下方的众人喊道：“诸位，是时候开拍了。” 　　安德看着下方的拍品，按响了手边的铃铛，一个有些虚胖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安德问道：“这东西，怎么没有上报。” 　　中年人身子躬得很低，不安地搓动着双手，听到安德这样说，立刻回答道：“这套拍品是今天早上才送来的，鉴定师觉得只是某个炼金术师的仿冒品，加上时间比较急，就没……” 　　“那个卖家在那里？”安德眉头皱起又舒缓开来，他清楚下方刀剑的价值，但却没想到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中年负责人指着另外一个包厢说道：“那位卖家就在那里。” 　　安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包厢里坐着一个穿黑袍的女人，厚实的罩袍遮盖了她的身躯，但那遮不住的波涛汹涌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下方，来参加拍卖的冤种们还在迟疑，这批刀剑看起来实在太新了，安德见状举牌喊道：“一千万！” 　　下方一片哗然，这时，那穿着黑袍的女人就像与安德叫价一样举牌喊道：“两千万！” 　　“三千万！” 　　“四千万！” 　　“五千万！” 　　“六千万！” 　　价格以坐火箭的速度节节攀升，就在女人喊出六千万天价，大家都以为安德还要继续加时，安德收手了，他带着坏笑收起牌子，对那个黑袍女人说道： 　　“既然你那么想要，那就归你喽。” 第三百九十四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老板派到芝加哥的酒德麻衣现在气得胸都在抖，按照自家老板的说法，她要到芝加哥给可爱的小白兔送一份优质的生日礼物，那从青铜城中摸出来的炼金刀剑·七宗罪。 　　但老板是个很别扭的人，他不想让小白兔那么容易地得到这套武器，于是准备靠着这套刀剑的价值狠狠坑秘党一笔，让他们大出血一次。 　　但现在， 事情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差错。 　　见到安德退出，几个顶流家族望向身旁对炼金物品稍有了解的参谋。 　　“你说路安德那老家伙怎么怂了？” 　　那参谋也是卡塞尔毕业的，原本是炼金部的成员，后来被米国这些混血种家族挖角，主要负责给这些家族的炼金武器进行维护工作。 　　参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回想起了当年在卡塞尔学院里听到的传闻：“据说那位是个吝啬的人， 生活和昂热校长比非常朴素，恐怕也是听到这个价格心疼了吧。” 　　“那这套武器到底值不值钱？”比起安德的个人生活， 这群富n代们更想知道上头那套炼金刀剑的价格。 　　参谋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值，那是能当传家宝的神兵利器。” 　　周围来参加拍卖会的混血种听到参谋这样说，也咬了咬牙，这种价格即使能拿下来，家族资金流也是伤筋动骨了，但这群人中总会有赌徒，于是，一个年轻人举牌了。 　　“六千零一万。” 　　有人带头，再加上安德的认证，下方的老钱们开始了新一轮竞价，价格如同火箭一样继续上升，但酒德麻衣知道，她不能让这套刀剑落到别人手里，不然自己肯定要被老板干掉。 　　这些混血种家族的资产大多是当年搞来的不动产，流动资金反而少， 正因如此， 被抬上高位的刀剑也足以让这群混血种伤筋动骨。 　　看到她的眼睛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一开口，就压住了下方躁动的所有人： 　　“一个亿！” 　　在下方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彻底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战斗，对于米国的混血种来说，再强大的神兵利器也不值上亿，原因无他，这群家伙根本不会拿着那些武器战斗，所有的炼金武器在他们手上只有收藏这一个用途。 　　“有趣，”安德伸了个懒腰，按照百分之十服务费来算，单单刚才一场，秘党就挣了一千万，算是割了一笔大大的韭菜，安德转头看向旁边的路明非：“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找个人。” 　　“那剩下的钱……”路明非手上夹着那张黑卡，有些迟疑。 　　“你随便，反正都是来当托的。”安德挥挥手， 推开门，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来到了酒德麻衣的包厢，包厢里的东西很少，两张沙发，一个茶几构成了与这个地方完全不相符的极简氛围。 　　一瓶红酒放在茶几上，旁边摆着一个酒杯，杯中的酒液已经见底，空气里弥漫着葡萄酒的香味。 　　酒德麻衣还穿着那身黑袍，见到安德来了，酒德麻衣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可惜在黑袍的遮盖下，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色气。 　　“把这玩意脱了吧，反正也暴露了。”安德拿过酒德麻衣手边的一瓶开封的红酒，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小酌一口，评价道：“酒还不错，不过有点太干了，不太合我胃口。” 　　酒德麻衣将兜帽脱下，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与姣好的面容，手指点在嘴唇上，贝齿轻咬，低声在安德耳边说道：“我 　　“你也和苏恩曦那丫头学坏了？”安德歪歪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我是来谈事情的，不是来逛窑子的。” 　　酒德麻衣的脸垮了下来，她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安德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说道：“那是诺顿铸造的七宗罪对吧，我还以为那东西在青铜城里。” 　　“想把这东西打捞上来可不容易，我们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北欧捞上来的这套刀剑。”酒德麻衣正色道：“这件宝贝，老板可不会那么容易地送到你手里。” 　　“所以你就把这玩意送到我面前然后和我抬价？”安德挑了挑眉头：“实话说这样挺蠢的，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我一定会加价？” 　　“您应该知道这东西的价值，龙王制作的武器秘党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安德没说话，调整了下坐姿，这才看着酒德麻衣的眼睛说道：“如果是昂热在这里，他肯定会和你抬价，但可惜这次是我。” 　　安德的手中出现了一块印着黄铜龙头像的金币，金币在手指上转了几圈，随即消失不见：“你要知道，我一般不带普遍意义上的钱，而我比较好面子，也做不出让昂热给我送钱这种事情。” 　　“所以这次我手上的美金只有五千万，”安德耸耸肩：“只能量力而行喽。” 　　酒德麻衣身子抖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计划破产的原因是这个，安德见状又开口道：“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这次我让他们不收你手续费了，至于七宗罪嘛，就归我拿走啦。” 　　“这完全不是各退一步吧。”酒德麻衣现在有点麻，这波看似是双方都没损失，但实际上看，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亏都亏麻了。 　　安德将玻璃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指了指桌上的酒瓶，看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酒德麻衣无奈地拿起葡萄酒给他又斟了一杯酒，安德这才开口说道：“这里毕竟是芝加哥嘛，也算是我的地盘，而且，你觉得你还有可能见到那玩意吗。” 　　见到安德这幅不要脸的作为，酒德麻衣反而没有生气，只是微微躬身，随后说道：“安德先生，七宗罪当然可以送给您，但作为回报，您得帮我们一个小忙。” 　　“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一个进入华夏的身份。”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初号机 　　意大利，西西里，加图索庄园中，庞贝穿着一身放荡不羁的豹纹睡衣，在冷色调的实验室中看起来是那样显眼。 　　这里是加图索庄园地下的一处生物实验室，加图索家族看似是个黑道出生的混血种家族，但这个家族也有其为之骄傲的东西， 那就是一种特殊的休眠技术。 　　加图索历代先祖就是凭借着这种独特的炼金技术，将自己的生命长久保存起来，智慧随之一代代积累，直到家族的某个重要时刻，那些沉眠的老人会被唤醒，而家主会根据他们的建议， 解决家族面对的问题。 　　拜这项古老的炼金技术所赐， 加图索家族在生物上的造诣颇高，在成为了秘党校董会的一员后，结合现代生物技术，让加图索的科研能力更上一层楼。 　　现在，庞贝·加图索看着面前被绑在医疗床上的男人，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露出了几分思索。 　　男人名叫汤姆·里德尔，在几天前，使用自己言灵攻击路明非时言灵发生暴动，视神经受损，大脑也受到了损伤，直到现在都长眠不醒。 　　但庞贝却能隐约看到，昏迷中的汤姆嘴唇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走到实验室的电脑旁，庞贝打开了刚才录制的音频文件，把声音放到，勉强听到了汤姆说的话：“神，神啊……” 　　“神吗？”庞贝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在混血种的世界里，神明通常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龙王。 　　实验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庞贝的弟弟弗罗斯特走了进来， 虽然他是庞贝的弟弟，但看面相这位简直可以当庞贝的叔叔，弗罗斯特看着庞贝，像往常一样说道：“里德尔家族希望他们的少家主尽快好转。” 　　“知道了，知道了，”庞贝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别在意他们说了什么，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秘密。” 　　庞贝操作着电脑，路明非的资料被他调了出来，庞贝指着路明非的出生日期说道：“一九九一年，这个时间还真是巧啊。” 　　“巧什么，红毛解体？”弗罗斯特还没反应过来，时间过去了快二十年，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庞贝摇摇头，吐出了一个弗罗斯特熟悉的词：“一九九二年西伯利亚屠龙事件。” 　　“在路明非出生后不久，路安德就报告说一头龙王在西伯利亚出现，当时秘党启动了最高等级的预案，派出S级专员路麟城前往西伯利亚，经过一番苦战，最终封印了那个不知名的龙王。” 　　庞贝手指轻动， 从家族的数据库中调出当年的资料， 最上方是零号的大头照：“你看这个龙王，他是谁，是哪位龙王我们一概不知，但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路明非吗？” 　　弗罗斯特将零号的照片与路明非相互对比，眉头逐渐皱起，哪怕是他，也能看出两人在眉眼之上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在弗罗斯特看来许多亚洲人长得都很像。 　　不过庞贝却没有停下他的推理，只是接着说道：“汤姆里德尔的言灵能够连接两人的潜意识，而他在窥探了路明非后言灵立刻反噬，还说自己看到了神明，这已经能说明一些东西了。” 　　“你是说……”弗罗斯特清楚，自己这个没正形的哥哥其实有着一颗十分聪慧的脑袋，只不过他总是把这种聪明用在交配这项终生事业上罢了。 　　“路明非就是龙王。”庞贝斩钉截铁地下了一个断论，把旁边稳重的弗罗斯特吓了一跳。 　　“你疯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路安德，但也没必要用这种谎言去污蔑他吧，路明非怎么出生的我们都能查到。”弗罗斯特擦了擦刚才泌出的汗珠，要不是自己的承受能力在与庞贝的相处中节节攀升，刚才那一下足以吓得他跳起来。 　　“别紧张，我亲爱的弗罗斯特，”庞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接着说道：“还记得那个尼伯龙根计划吗，用初代种的躯壳，强化混血种使他们比肩龙王。” 　　“一个技术怎么可能没有实验就拿出来使用呢，”庞贝的脸上是那种我看清了一切的笑容：“为什么路安德不推荐路明非，为什么路明非看起来很弱却是S级，答案就在那里，那样明显。” 　　“路明非，就是尼伯龙根计划的初号机。” 　　弗罗斯特被庞贝的猜想镇住了，他从未想到过这一层，明明真相是那样明显，却好像有薄纱在眼前遮蔽般，不得超脱。 　　“我从未想过这一层。”弗罗斯特喃喃自语道，扪心自问，一具龙王的身躯放在自己面前，他也会动心，也会为之疯狂。 　　有人说，意大利人是欧洲的华夏人，弗罗斯特完全能够理解那种为家人献出一切的情感，在他看来，用龙王身躯强化家族的后辈，是完全值得的一笔买卖。 　　实验室中的两人沉默着，庞贝从旁边的药柜里拿出一剂镇定剂，打入汤姆里德尔的体内，刚才还有些躁动的汤姆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连最细微的梦都没有的深眠之中。 　　“但这只是一种推测，”庞贝把注射器丢进垃圾桶，看向弗罗斯特：“但我们还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明，那具龙王的躯壳，我们得确定它是否还在卡塞尔学院。” 　　弗罗斯特微微躬身，作为家族的一员，准备聆听家主的命令，庞贝在他面前绕了几圈，这才说道：“帕西·加图索，他也差不多到上学的年龄了，或许卡塞尔学院应该再多一个加图索的成员。” 　　弗罗斯特摇摇头：“帕西的身体并不稳定，这种任务对他的压力很大，而且昂热恐怕也不会放松对他的监视。” 　　听到弗罗斯特的说法，庞贝点点头：“确实，失败的实验品不堪大用，那就再加一个，安德鲁·加图索，他不是一直想要多担当些责任吗，就让他去吧。” 　　“至于理由，就是审核尼伯龙根计划的参与者吧。” 　　“是。”弗罗斯特低头应是，庞贝捏住下巴，眼中是燃烧的黄金瞳，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个证据，能不能推翻昂热与安德的统治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人们的七宗罪 　　此时，安德对加图索家族的谋划一无所知，他拿着七宗罪回到了自己的包厢，刚推开门，就看到路明非生无可恋地瘫在座位上，嘴边放着一罐插着吸管的可乐，一副被玩坏的样子。 　　“给我也拿一瓶可乐， 要百世的。”安德对门外的侍者说道：“易拉罐装的那种就行。” 　　侍者点点头，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安德则转头看向瘫在沙发上的路明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就不行了？” 　　“德叔，我花不完了，”路明非耷拉着眼皮， 有气无力地说道：“当托也太累了， 这五千万也太多了，怎么样都花不完。” 　　安德笑笑，接过侍者跑步送来的百事可乐，没打开，放在桌上，对路明非说道：“你花了多少？” 　　“应该有一两千万吧。”路明非拿出黑卡：“我玩破解版暗黑破坏神都没这么刺激过。” 　　“那你现在去查查这张卡的余额吧。”安德冲着路明非点点头，自己则拿过装着七宗罪的匣子，打开鉴赏着其中一把把的刀剑，不得不说，诺顿这个传奇铁匠确实很厉害，这七把刀剑各有特色，但唯一的问题是： 　　没有灵魂。 　　龙族的武器分为两种，有活灵的和没有活灵的，是否存在由人类灵魂制造的活灵一般代表着这把武器是否强大，但七宗罪不一样。 　　这七把武器给安德的感觉就像是尼古拉斯提炼出来的贤者之石，纯粹得像是精神力的结晶，这样的刀剑中， 不可能存在着活灵， 正常人类的灵魂根本无力驾驭这样的武器。 　　“也许是太纯粹……”安德拔出那把名为色欲的肋差，手指在其上抚摸着：“或者，更大的可能是其中蕴含了太多的活灵。” 　　按照龙族的性格，这样的武器一定会配上对应的活灵，诺顿用超凡入圣的技术，将无数的灵魂融入刀剑之中，将其中纯粹的精神力量提炼出来，化为能杀死龙王的贤者之石。 　　“德叔，我不明白。”路明非走了过来，拿着黑卡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卡里的钱没有变化。” 　　“你傻啊，这种事情，当然是秘党的钱如数奉还，冤种的钱五五分账啦。”安德没趣地挥挥手，示意路明非坐下：“至于那些东西，你喜欢就挑几个，不喜欢就算了。” 　　路明非哦了一声，他也不在意那些没什么用的艺术品，今天的事情已经将他朴素的三观狠狠地冲击了一把， 显然他需要些时间缓一缓。 　　路明非不知道的是， 在他买下那些废品后，一个新的谣言开始在米国的混血种里发酵：路明非靠着家族底蕴成功捡了个漏， 找到了一份古代炼金手记。 　　另外几个买下东西的混血种也各有收获，见着好处的混血种们对拍卖会愈发狂热。 　　至于这个谣言的真实性，没人知道这玩意是真是假，只是之后的拍卖会，这些手里握着大把票子的韭菜们一次次豪掷千金，给秘党带来了巨量经费。 　　“成人的世界，真的好肮脏啊。”知道事情真相的路明非这样感叹道。 　　安德听到后也不在意，带上路明非离开了包厢，现在卡塞尔学院已经开始了暑假的小学期，学院里来了不少的学生，大多是上学期挂科后返校重修的。 　　在安德的管束与零的辅助下，路明非上个学期头悬梁，锥刺股，以堪堪过线的成绩成功及格，成功拿到了他这个S级该得的奖学金，随后在芬格尔的撺掇下，点了一瓶名头很大，价钱也不少的葡萄酒，成功花掉了三分之二。 　　没理会体验了一把大人世界的路明非，安德把他送到学校后就将他丢了下去，自己则带着七宗罪跑去找到了昂热。 　　此时，校长办公室内，昂热正拿着一只雪茄，欣赏着自己鱼缸内种植的海葵，作为一名优秀的学者，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学到了许多知识，其中就包括不少的博物学内容。 　　一头鲸鲨在鱼缸的远处一闪而过，巨大的身体在水中投下阴影，这是一片足以堪比水族馆的巨大鱼缸，在卡塞尔生物学部的努力下，构建出了一个完美的海洋环境。 　　就在昂热的办公室内。 　　听到安德进来，昂热转过座椅，看到了安德背在背后的箱子：“怎么，你又用公款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安德把箱子放到地上，在昂热面前打开，里面七把各异的刀剑闪着寒光，昂热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难道是……” 　　“罗纳德说过的七宗罪，龙王诺顿铸造的武器，来自隐秘的渠道。”安德对昂热炫耀道，但对方显然不领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我看了拍卖会的报告，那个卖家是谁？” 　　“还记得岛国的事情吗，就是那个特别雄伟的女孩。”安德的手在胸部晃了晃，昂热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把目光移到七宗罪上：“那他还真是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 　　说着，昂热拿起一把唐刀，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刀光一闪而过，将手中的雪茄切为两半，昂热却皱起了眉头：“就这？” 　　不怪昂热，实在是这些刀具太过普通了一些，锋利的刀剑哪里都有，但龙王铸造的武器肯定不会只有这种程度。 　　“不止这点，这种兵器得用血来开启。”安德把昂热手中的唐刀插回盒子里，关上盖子说道：“你得往上面滴点血，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最好让尼古拉斯来干。” 　　昂热点点头，作为学院中理论上血统最高的混血种，负责炼金的尼古拉斯来献点血再合适不过了，一个电话，尼古拉斯就像屁股着火一样跑到了校长室，作为炼金大师，他可不愿意错过这样珍贵的宝物。 　　在三人的注视下，尼古拉斯的血液缓缓浸润到整个箱盖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弥漫在房间中，尼古拉斯发誓，在他滴上血液的瞬间，他甚至听到了龙王的心跳声。 　　箱子上的机关打开，一把把刀剑被机关送出，刀柄在外，刀身在内，但气质却完全不同，现在这强大的武器活过来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血统测试 　　昂热饶有兴致地看着发生了变化的七宗罪，他今天本来应该待在法国洛朗家族那里，和受惊的伊丽莎白·洛朗聊聊天，逗小女孩开心。 　　不过显然，人总是会成长的，伊丽莎白在这次袭击事件中展现出了一种与自己父辈相似的果断，让昂热意识到曾经脆弱的小女孩已经不太需要自己的安慰。 　　于是他乘着飞机回到了卡塞尔学院， 像个受伤的浪子一样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在办公室里抽着雪茄观赏水族馆里新种植的珊瑚与海葵。 　　用安德的话说，这叫闲得没事，就爱装。 　　不过比起观赏珊瑚在灯光下的变化，显然看龙王铸造出的变形武器还更加靠谱一些，每个男人内心都有一个小孩， 而小孩一般都很喜欢会变形的东西。 　　现在， 校长办公室内的三个老小孩注视着改变了形状的七宗罪， 七把刀剑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吸附在刀闸内部，在刀闸内不断震动着，仿佛一颗，不，七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还挺有意思的。”安德把手搭在最大的那柄斩马刀上：“不过看起来变化似乎不大。” 　　说着，他握住了那柄最大的斩马刀，巨龙强悍的力量自手臂中涌出，以暴怒为名的斩马刀纹丝不动，安德见状，接着加大了力度。 　　装有七宗罪的箱子微微颤抖着，昂热与尼古拉斯对视了一眼，旋即就看到安德连同箱子一起抬了起来，但暴怒却还插在刀闸中，纹丝不动。 　　“有没有搞错，”安德挥了挥手中的七宗罪，连同箱子一同拿起来后，这东西看上去就像一柄难看的锤子：“这也行？” 　　“我觉得应该从小到大一个个拔出来， ”尼古拉斯分析道：“可能诺顿有强迫症，必须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完成。” 　　轰…… 　　安德将七宗罪丢下来， 将校长室内名贵的地毯压出一个凹陷，拍了拍手吐槽道：“等过两天我要去问问罗纳德，当年的诺顿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拿着这种小匕首怎么和那些伪龙战斗。” 　　七宗罪里最小的一柄，名为色欲的肋差长度只有四十公分左右，对于龙形态的龙族来说，几乎和指甲刀差不多，安德很难想象诺顿当年是如何使用这套武器的。 　　“不，或许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昂热看着这套由龙王亲自铸造的武器推断道：“龙王之间的战斗可能不是两头四足双翼的巨龙互相撕咬，更大的可能是两个人型的怪物在空中厮杀。” 　　安德点点头，七宗罪显然不是给龙的身躯使用的，无论是武器形态还是大小，注定了这样的武器只能由与人类构造差不多的生物使用。 　　“历史学部那群家伙可要头疼了，不知道那些快毕业的学生里有没有搞这方面研究的。”安德笑笑，如果昂热的推测正确，恐怕卡塞尔学院的教科书都得改写了。 　　昂热和安德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 话题已经从要毕业的大四学生聊到了大一的新生，只听到旁边锵得一声， 尼古拉斯已经按耐不住， 将最短的那柄色欲拔了下来。 　　“看起来我的推测没错，这东西要从小到大一点点拔。”尼古拉斯冲着安德与昂热挑挑眉毛，展示着手中的肋差：“我感觉这东西好像在震动，让我想到一些古怪的东西。” 　　看尼古拉斯脸上的淫笑，显然这位处处留情的浪子想到的是某种圆柱形的床上用品，安德没好气地从昂热的书柜了拿出一沓文件，冲着他丢了过去。 　　“啊哒！” 　　尼古拉斯发出一声李小龙的标志性吼叫，手中的肋差划出一道银白的弧线，如同热刀切过黄油，文件在空中一分为二，化为了漫天飞舞的纸片。 　　“他靠着震动切开了物体，”尼古拉斯搓了搓下巴，将刀往自己的胡子上比了比，最终还是没敢下手：“这简直是科幻小说里的武器。” 　　“实际上这就是科幻中的武器，岛国十几年前有部动画片叫EVA，里头就有类似的玩意，叫高周波刀。”安德吐槽道。 　　“我听过那玩意，开着大机器人打怪兽什么的，芬格尔那小子好像很喜欢那种东西。”副校长把刀插回刀鞘，开始从大到小尝试拔出其他的刀剑。 　　刀剑上有着龙文与希伯来文的双重标识，从色欲到暴怒，天主教的七宗罪被雕刻在剑上。 　　“你说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制造的？”安德看着尼古拉斯挺着啤酒肚在旁边拔剑，开始在昂热的办公室里瞎晃悠起来。 　　“七宗罪的概念来自圣经中的加拉太书，成书时期大概在公元50年左右，”昂热摊摊手：“那时候诺顿的青铜城应该已经沉进江水里了才对。” 　　“那看起来诺顿还是个伟大的预言家，看到了自己化茧几十年后的事情。”安德摊摊手，拿出昂热珍藏的雪莉酒喝了一杯，旋即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味道挺怪，带着一种咸味，安德这么多年来都喝不惯。 　　“啊！嘛！嗯！” 　　挺着啤酒肚的尼古拉斯叫得好像便秘了十天的可怜虫，但无论他如何用力，最大的一把斩马刀都拔不出来，旋即，刀剑发出一声轻鸣，将尼古拉斯弹开，他肚子上的赘肉晃动，装在昂热的办公桌上。 　　“老了老了，如果再年轻个五十岁，我肯定能把它拔出来。”尼古拉斯不服气地说道，安德却知道他没有说谎，别看尼古拉斯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其实是学院里血统最高的混血种，其血统之强，甚至可以媲美初代种。 　　昂热将刀插回刀闸中，手指弹动，似乎已经跃跃欲试，但有时候事情永远不会如同他想得那么简单，昂热只拔到第五把饕餮，就再也没能把剩下的拔出来。 　　“这东西似乎和血统等级有关，尼古拉斯能拔出七把，昂热你有我的血统所以是五把，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安德伸手，握住了那最小的一柄色欲，随后，在昂热果不其然的目光中，连带着箱子一起把七宗罪举了起来。 　　“看起来他不太认我的血统。”安德耸耸肩，把七宗罪放下：“不过对待这种东西，我有一点办法。” 　　说着，安德将给七宗罪的盒子拍了一个活化物品，在刚才的测试中，他已经发现了，七宗罪的活灵并不在刀剑上，而在刀闸中。 　　旋即，刀闸活了过来，一个有点优哉游哉的声音在校长室响起：“搞莫子哦，困醒都不让了嗦。” 第三百九十八章 相位猛冲 　　七宗罪是诺顿铸造的强大武器，这是尼古拉斯所知的关于这套武器的信息，但他从来不知道，那负责盛放七宗罪的刀闸里，还有一个有些懒散的活灵。 　　“我还以为刀剑本体里会有活灵。”尼古拉斯摸了摸肚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想到在箱子上面。” 　　“人类的灵魂可没法在这样强度的武器中生存，除非他们精神方面有着特别的能力。”安德耸耸肩， 从某种意义上，用人类灵魂铸造的活灵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不算漏洞的漏洞。 　　他们，是有自我意识的。 　　受限于最开始设定的功能，这种自我意识没有办法表现出来，就像一个人被封住嘴，只能凭借眼皮的眨动来判断他的状态。 　　但安德的魔法却能唤醒其中的灵魂， 如果说诺顿是用人类灵魂这颗i7CPU写了一个IF程序， 那么安德现在做的， 就是开一个新的端口，然后用新的程序覆盖原有的设计。 　　“说话撒，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活灵一开始说的是某种安德也听不懂的话语，在被施加了一个通晓语言后，安德几人才能听懂他说的话。 　　“打个商量，让我把里面的刀都拔出来，你想要啥都行。”安德把手搭在盒子上，这是他当年跟着一位法师学到的冒险小技巧，给宝箱施加活化物品，然后用自己的口才说服对方开锁。 　　天知道为什么一位法师要把珍贵的五环魔法位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刀闸微微颤抖着，其上的花纹在魔法的作用下变换出一张抽象风格的人脸，撅着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着才说道：“此地可有女乐……” 　　安德三人面面相觑，对华夏了解不多的尼古拉斯挠挠头，对安德问道：“那啥，女乐是啥？” 　　“就是唱歌跳舞的女孩子， 舞女懂吧。”安德揉了揉眉心，对尼古拉斯说道：“你把你的那些珍藏拿出来，给他看看好了。” 　　尼古拉斯哦了一声，在昂热的办公室里翻了翻，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操作几下，一个投影屏从天花板上降下，投影仪也在天花板上开始了工作。 　　“等会，你要在我的办公室看成人电影？”昂热推了推眼镜：“还有你怎么对我办公室这么熟悉。” 　　“你以为你出差的时候是谁用的这个办公室。”尼古拉斯叹了口气，冲着昂热挥了挥手：“把门关好，窗帘拉上，我们可是在进行炼金实验呢。” 　　安德笑着拍了拍昂热的肩膀，手指轻轻一动，周围的窗户与门立刻被法师之手关好，窗帘被拉上，办公室内一片黑暗，尼古拉斯还在昂热的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这是何物，这不合礼法……”活灵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安德没理他，对于被封入金属中的活灵来说，过去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变得模糊不清， 问了也没多少意义。 　　“这感觉怪怪的， 我从来不知道活灵也会喜欢这一套。”尼古拉斯坐到投影屏前的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拿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部。” 　　三个老家伙在沙发上排排坐好，配上他们各自不同的服饰让这一幕有些滑稽，而活灵见到屏幕中投影出来的影响，也是吓了一条。 　　“这……这是何物，这女子又是何人，甚是无礼，竟然要在吾的面前行那苟且之事。” 　　安德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活灵曾经都是人类，必然有着自己的喜好，屏幕上，尼古拉斯精选的片子已经开始播放，这个老美国正星条旗的品味很刻板印象。 　　金发，碧眼，大胸脯。 　　欧美和岛国的片子有一个显著的不同，那就是欧美的片子一般比较直接，昂热眼皮抽搐地听着自己办公室的音响中穿出越来越大的女人娇声尖叫。 　　“oh……yes！……oh！” 　　昂热低下头，捂住脸，心里已经在思考等下如何清除这充满污点的黑历史，而活灵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黄发绿眼，这难道是山鬼不成，山鬼女子原来是这幅模样……妙啊……妙……”七宗罪的刀闸不断颤抖着，由魔法获得的新感官刺激不断地与原有的指令发生着冲突，连带着其上的七宗罪都颤抖起来。 　　“再给他加点血，让他更刺激一点。”安德踢了一脚身旁的尼古拉斯，对方苦着脸找昂热借来折刀，又往刀闸上滴了几滴血。 　　刀闸颤抖得更加厉害，安德见状也不动声色地加大了魔力的输出。 　　之后的事情虽然安德看不到刀闸内部活灵的状态，但想必可以用一些词语来形容下：过度生长、不灭之握、致命节奏、相位猛冲、绝对专注、风暴聚集、爆破。 　　伴随着屏幕上的女人喷出水流，下方的刀闸也喷涌而出，不过喷出的不是生物质，而是潜藏在其中的七把刀剑。 　　“狗屎的，你从没告诉我还有这一出。”最大的那把斩马刀之间射穿了昂热办公室的水族馆玻璃，眼看着水流即将喷涌而出，安德眼疾手快，砸出一连串的修复术，将那喷出水流的玻璃修好。 　　尼古拉斯惊魂未定地望着地上的肋差，刚才那柄刀离自己的喉咙只有一点点距离，他甚至能感到刀上诡异的震动。 　　“看起来我们成功了。”安德望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刀闸射出刀剑的速度并不算大，但架不住这些刀剑都有着各色的能力，让刚才那一下的伤害高了许多。 　　“是这样没错。”昂热黑着连拿起那把名为贪婪的苏格兰长剑，他能够感受到其中磅礴的力量：“但这样启动秘密武器是不是有些……怪异。” 　　安德望向变得有些萎靡的刀闸与刀闸前破破烂烂的投影屏，摸了摸下巴，没有回答昂热的问题而是推测道：“可能这刀闸只是一个抑制器，负责开启与关闭刀剑的特殊功能，这样的话这些刀剑不需要很高的血统也能使用了。” 　　“而且代价只是一些杂物和成人电影，我觉得很划算。”尼古拉斯举手支持道，他提着自己的裤腰带，在刚才刀剑射出的那一刻，色欲刀如其名，掉在地上时割断了他肚子上皮带，让他不得不提着裤子。 　　“也罢……”昂热将刀剑一个个插回刀闸中，刀剑上散发的气息立刻安静下来，却听到门口传来焦急地敲门声。 　　Duang！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曼施坦因探出那颗光头，看到了混乱的办公室与还在播放的成人小电影，望着提着裤子的父亲，曼施坦因的目光在三位大佬的脸上扫过。 　　“那个……你们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未来的孩子 　　校长室里，昂热整理着被搅成一团糟的办公室，装备部的经费申请，执行部的行动报告和他无聊时的小涂鸦混杂在一起，安德则站在水族馆前，指挥着挺着大肚子的尼古拉斯在水族馆内的沙地中寻找着遗落的七宗罪。 　　虽然尼古拉斯的赘肉在水族馆里看起来有些辣眼睛，不过好在斩马刀暴怒足够显眼，尼古拉斯很快在一块珊瑚礁中找到了插在那里的斩马刀，扛着它一点点往上浮。 　　这可不太容易，安德能看到他的腿肚子都在抽搐，不过好在上面一脸生无可恋的曼施坦因提前拉起了绳子，把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老爸拽了上来。 　　“这样就行了，七宗罪全部找齐。” 　　尼古拉斯很没形象地只穿着一条内裤，将暴怒插回到刀闸中，身旁跟着穿着有水渍西装的曼施坦因，作为学校中的风纪委员会主任，他实在难以理解成人电影与炼金武器之间的关联，只能黑着脸看着那刀闸发出古怪的呻吟，然后归于寂静。 　　“副校长先生，这样的实验理论上……”曼斯坦因竖起手指，刚想板起脸训斥三人几句，尼古拉斯就大大咧咧地把他拉到七宗罪面前。 　　“来吧，小曼斯，你抬前面，我抬后面，我要和这个活灵好好交流下人生经验。”尼古拉斯与曼施坦因两人搬起七宗罪，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见状，安德放下手中装备部的一份研究计划，冲两人喊道：“研究完了记得给我送下来。” 　　“知道，知道……”尼古拉斯的声音渐行渐远，安德与昂热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开始一同收拾起昂热的办公室来。 　　“打钱，打钱，打钱……”安德随意翻动着散落的文件：“昂热你真惨，天天要面对这么痛苦的事情，噫……装备部还没放弃那个从粪便中提炼蛋白质的项目吗？” 　　“那群家伙比较固执，我看还是生物部的那个用二氧化碳合成淀粉的项目更靠谱。”昂热把文件分门别类地放好：“说起来，你不去见小梨子吗？” 　　“这才几天啊，那孩子都成年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喜欢长辈在身边。”安德把一份执行部的报告拿起来，旋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执行部那帮小子又用经费去投资了，这种事情压根不该他们做。” 　　“执行部的事情挺麻烦，不过我会和施耐德商量的，外派专员的经费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昂热耸耸肩，接着问道：“那位呢，你准备怎么处理？” 　　安德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谁，大地与山之王，变化为夏弥的耶梦加得。 　　“现在华夏那边正在搜索尼伯龙根的具体位置，先解决力再干掉权是比较合适的选择。”安德拿起一张昂热画的小涂鸦，上面是一柄锋利的折刀：“最近我都会在学校，冰窖需要人镇守，小梨子要上学了，龙巢里多了些位置……” 　　安德看向一旁的昂热：“你和我一起，在 　　昂热点点头，手指弹动了几下，旋即问道：“你不怕被他听到吗，能控制力的权能，可是非常恐怖的。” 　　安德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昂热这才发现一层薄膜状的结界遮挡了两人，阻挡了谈话的所有声音。 　　“你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华夏人都这样。” 　　安德拍了拍手，身边的结界消散，将脚边的碎屑踢到一边：“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也得走了，放心，龙巢里会给你留个位置的。” 　　卡塞尔学院地下，龙巢之中，路梨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键盘噼里啪啦地作响着。 　　互联网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神奇到能让任何善良的人在浏览了五分钟后就体会到世界的险恶，路梨这个被龙养大的孩子也不例外，不过下经历了许多后，曾经多次在网上被人喷到自闭的路梨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各种工具，在网络上打盒战争了。 　　这或许离不开芬格尔的教导，不过要是安德知道他把自己的红宝石培养成了这种模样，肯定要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作者大大，赶快更新啊！” 　　路梨的邮箱里发来了新的信息，这是她在论坛上的读者，作为和芬格尔一起长大的女孩，她学到了几分这位八卦大神的功底，现在趁着还没上大学，正在论坛上连载一篇关于巨龙的奇幻文学。 　　其中的内容大部分是安德给他讲过的故事，路梨写得还算不错，看得人也不算少。 　　“姐姐，安德叔叔回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路梨身后传来，路梨身子一颤，关闭了当前有些杂乱的网页，这个网站上大多是些与西方龙有关的图片，可不能让安德看到。 　　路梨如释重负地转过头，一柄看起来十分恐怖的大镰刀放在她的床上，镰刀刀根处的骷髅头中燃烧着蓝色的火焰，看上去就像某个动漫里拿出来的一样。 　　见到路梨清理干净浏览记录，镰刀也发出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埋怨：“姐姐，你成天盯着拿东西，还没陪我玩呢。” 　　“你们在这里啊，想我了没有？”安德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路梨的身体如同乳燕投怀，扎进安德怀中，旋即分开，做了个鬼脸，又跑回了电脑前。 　　安德的手僵在半空中，无奈地耸耸肩，接着说道：“等到九月份，你就上大学了，正好多去交几个好朋友，早点从这里搬出去什么的。” 　　“那叔叔，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龙巢和宝藏？”路梨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期待。 　　安德摸了摸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回答道：“要是待在地球上，过个一百多年你也搞不到这么多的金子和宝石。”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最近NASA那边好像发现了一颗全是金子的矮行星，”安德眼中闪烁着巨龙才有的贪婪：“所以我的好姑娘啊，去到无垠的宇宙中收集自己的宝藏吧，你的未来可不在这颗无聊的星球上。” 第四百章 美食会 　　暑假小学期，回到学院中的学生们惊喜地发现，学院食堂一成不变的德国菜色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一个新的窗口取代了曾经天怒人怨的猪肘土豆泥，开始在学院里售卖一些简单的华夏菜肴。 　　对于许多学生来说，虽然能靠着各式各样的外卖续命，但学院的食堂始终是大部分学生吃饭的第一场所，正因为如此，食堂那一成不变的猪肘土豆泥饱受同学们的诟病。 　　卡塞尔学院毕竟是面向世界各地招生的，从意大利，法国，土耳其到华夏，每个爱好美食的国家都有学生在这里学习，而这些来自美食之国的学生们很乐意在吃上多花些时间，甚至因此成立了一个相关的社团：美食会，里面除了讨论菜谱就是如何劝学校开放新的窗口。 　　不过这群学生的努力大多以昂热的一句：“那我开放个英国菜窗口。”而告终，毕竟没有哪个家伙希望用自己的舌头来挑战一把传说中的英国厨子。 　　在得知学院开了新窗口后，这群美食爱好者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集体提前回到了学校，在卡塞尔学院宽敞的食堂中，见到了那个传说中能逼昂热开放新窗口的男人。 　　上杉越。 　　实话说，在蛇岐八家彻底消失后，上杉越原本想改个名字，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叫了这么多年了，上杉越就上杉越吧。 　　此时是中午的十一点左右，食堂里的人并不多，上杉越将刚刚做好的西红柿炒鸡蛋装盆，他会的大多是些家常菜，还好其他厨师也是华夏来的，给了他许多指点。 　　“你说那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来自华夏的张伊山低声问周围同为美食会成员的同学们：“看着不像华夏人。” 　　法国的艾恩看着面前的饭菜回答道：“好像是法国人，我刚才用法语和他打招呼，他的法语说得很流利，但用词比较老套。” 　　说着艾恩尝了一口面前的饭菜：“很家常的味道，和张你抄的差不多。” 　　“我尝尝。”张伊山拿起一把勺子，挖了一块西红柿炒鸡蛋：“唔，还行，就是食堂的味道，放的是盐，说明这位学的是北方做法。”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拿起勺子筷子，开始品尝友艾恩打回来的饭菜，作为卡塞尔的学生，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一个人的身份是一件本能的事情。 　　这也是美食会的混血种们喜闻乐见的课余活动，通过菜的好坏判断厨师的状态是这群人的拿手好戏，他们甚至能从肘子上一处不明显的凸起判断出厨师的手肘有伤。 　　“肉腌的时候用了甜椒粉和黑胡椒，不是传统的华夏做法。”来自土耳其的伊本用筷子熟练地夹起一块青椒炒肉，含糊不清地说道：“炒得很干，按照档口的量来说，想要一锅出，他的臂力一定比普通人更强。” 　　“料给得很足，按照学校食堂的价格，不可能盈利，这是位有背景的，而且特有钱的主。”来自意大利的莱诺操着一口学自凯撒的京片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汤……”张伊山喝了一口窗口附赠的汤料，奶白色的汤散发出迷人的肉香：“好喝，但不是华夏的做法，这是岛国拉面配的汤底，只是减少了咸度。” 　　“鸭腿是法式做法的油封鸭，这味道肯定是巴黎那边的做法，很老派。” 　　“这里时间没掌握好，下料没抖开，他肯定没有做过大锅菜，甚至很少用华夏的猛火灶。” 　　“葱爆鱼板，这什么邪道食堂菜，不过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 　　一段时间后，几人面前的菜肴被消灭干净，众人对视一眼，张伊山敲敲桌子，对面前的社团成员说道：“各位，说结论吧。” 　　“目标在法国待过一段时间，但肯定没来过华夏，剩下的时间应该是待在岛国那里，你们看他的姿势，”伊本指了指档口中的上杉越：“腰弯得太低了，岛国建筑都比较低，这位的身高比较高，平日里已经长时间习惯弯腰了。” 　　“鱼板，骨汤，叉烧，这也太明显了，”莱诺用手撑住下巴：“他肯定是在岛国卖拉面的。” 　　“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都普普通通，按味道来说应该是才学不久，甚至在后厨和人现学的，他不习惯做大锅菜，对华夏的了解也不够。”张伊山摸了摸下巴，总结道：“我在他手臂上隐约看到了纹身，可能和黑道有关，而岛国的黑道……” 　　“是混血种。” 　　众人听到张伊山的结论，交互了一下眼神，纷纷露出了笑容，这种解密的快乐让他们十分开心。 　　“看起来是校长在整顿岛国支部的时候带回来的厨子。” 　　“或许是给岛国支部做出的让利，要是表现得好就能承包学院更多窗口。” 　　“不卖拉面或许是因为校长的命令。” 　　…… 　　“你们，吃得还习惯吗？” 　　美食会的众人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惊醒，几人抬头看去，那须发皆白的档口厨师站在他们旁边，眼中带着慈祥的笑意打量着美食会的几个学生。 　　上杉越很谦虚地冲几人打个招呼，自我介绍道：“我叫上杉越，以后就在食堂卖华夏料理了，你们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众人交换着眼神，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事实证明，他们猜对了。 　　“来来来，老爷爷你坐这。”张伊山很绅士地发挥了华夏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给上杉越让了个座位，美食会的众人围在上杉越周边，如同众星拱月，这些人眼中，满是食欲。 　　“您是日法混血？” 　　“对。”上杉越点点头，心底微微一惊，又生出几分警惕。 　　“您当年是在岛国卖拉面的吧。” 　　“没错，你们怎么知……”上杉越握紧了桌下的双手，整个人已经蓄势待发。 　　“您……是黑道吧……” 　　锵！ 　　上杉越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拳头打出一道呼啸的拳风，划过张伊山的脸颊，在他的喉咙处停住：“你，是岛国人？” 　　“大爷我华夏人，你冷静点。”张伊山惊魂未定地按住上杉越的拳头，他从未想过死亡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吃出来的，我们吃出来的。” 　　众人解释良久，终于让上杉越相信这不过是一次意外，上杉越挠挠脑袋，和几人道了歉，见此机会，众人终于问出了他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您到底是如何承包的这个档口，校长明明……” 　　听到众人的问题，上杉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随后说道：“这大概我和昂热决斗那时说起……” 　　后来，卡塞尔学院多了一个想要承包食堂，就要打过校长的传说。 第四百零一章 奢侈的选择 　　卡塞尔学院地下，安德的龙巢中，躺在金币上的黄铜龙挪了挪身子，用指尖从身下挑出一块钻石丢了出去，钻石的硬度比较高，硌得安德的肚子不太舒服。 　　对于如何铺床，安德有着他自己的一套方法论， 单单铺上柔软的金币，算是带着席梦思床垫的软床；铺银币或者其他金属是硬板床；金币里混着宝石是附带按摩功能的理疗床；至于加几个带活灵的魔法武器，那就是附带聊天功能的人工智能Siri床。 　　今天安德准备睡软一点，因为在睡前，还有些事情要做。 　　几个木箱摆在安德的面前，里头是从世界各地寄来的东西， 作为一头贪婪而善良的巨龙， 在经历了多年的深耕后， 总是会有些当年资助过的孩子从世界各地寄来各种各样他喜爱的玩意。 　　比如富有人文气息的手工艺品，某个龙族遗迹中找到的炼金武器，以及些许古旧的金银宝石饰品。 　　执行部的专员在外派时的权利很大，卡塞尔学院也不介意对方保留部分任务得到的战利品，毕竟对于一个现代化的暴力机构来说，那些曾经的炼金武器很多时候比不上装备部出产的特殊弹药。 　　第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几个有些残破的木质雕像，随着雕像还有一封信件，来自一个在埃及分部工作的执行官，上面说这些个雕像来自黄沙掩埋下的一处古代遗迹，雕工很朴素，年代能一直追溯到埃及的古王国时期。 　　安德看了看，这些木雕不像埃及文明制造的，更类似两河流域文明的造物，半腐朽的椭圆形雕像上隐约能看到突出的女性特征，这是生殖崇拜的产物。 　　“有点意思。”安德将箱子推开到一边，这几个木雕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下，保存起来比较困难，安德也没在意， 开始拆下一个箱子。 　　锋利的龙爪撬开木箱顶盖， 一把栓动步枪躺在其中，边上还放着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刀，白色的刀鞘上用宝石与金线勾勒出繁复的几何图形，看风格大概是中东那边的产物。 　　箱子中的刀剑来自一个拉丁裔的专员，龙的记忆力很好，安德还能记住他当年与自己聊天时，那快得吓人的语速和眼中深藏的疯狂。 　　在栓动步枪下，压着一张白色的信件，安德皱着眉头用法师之手拿出信件打开，里头是一份遗书，来自那个曾经年轻过的孩子。 　　巴西分部，拉丁裔专员尼克，在安德的印象中，他是那种很人来疯的学生，成绩不算优异，但即使以能人辈出的卡塞尔，也算是个社交达人。 　　巴西是个神奇的地方， 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是贫民窟，你永远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混血种在贫民窟里能有多么放肆， 只有其中不断出现的混血种私生子与突破界限的死侍能证明其中的疯狂。 　　尼克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没有父亲，五岁就在贫民窟的街头看黑帮火拼，更大一点，他被人用枪顶着，在裤裆里藏起毒品，靠着年龄优势，穿行在贫民窟中，售卖那要人命的迷幻剂。 　　直到某天，他在深夜狂欢的酒吧中掏出那一小袋白面时，见到了一双散发着杀意的黄金瞳，堕落的死侍或许是另一个如尼克般的孩子，只不过他跨过了那条界限，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与饥饿。 　　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巴西分部日常的一次重复罢了，死侍袭击，接到警报，专员出动，然后在酒吧尸横遍野的废墟中，见到了握着改装手枪的尼克与被轰掉脑袋的死侍。 　　那握着枪的孩子眼中燃烧着金黄的火焰，让来执行任务的专员确定了他的身份，这孩子是个混血种，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觉醒了言灵。 　　尼克的言灵很弱，弱到排在言灵周期表的第一位，言灵·冬，一个只能装死的言灵，尼克也是靠着他才躲过了死侍的袭击，并在最后关头用手枪击毙了对方。 　　进入卡塞尔学院后，尼克也没有改变曾经的性格，如同当年走街串巷倒卖白面一样，靠着自己在枪口下培养出的社交能力，游走在各个贵族学生之间，一点点地靠各种杂货赚取着资金。 　　本来他这样人注定不可能加入卡塞尔学院，这里只收精英，而精英只属于有钱人，但安德在建校之初，就说服昂热将原本一个年级二十多人的招生计划扩展到了一百余人，一部分名额专门用来给尼克这样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于是，在安德与尼克相遇时，那个还在读大一的孩子对这位恩人说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梦想：“安德先生，我想在巴西建一所卡塞尔一样的学校，给和我一样的孩子多些读书的机会……” 　　“或许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混血种袭击的案件了。” 　　混血种的龙血浓度一定程度上与个人的精神有很大关联，暴血能够通过自我催眠提高体内的龙血浓度，一些精神与肉体方面的打击当然也可以，这也是巴西死侍频出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去做吧。”安德将一把十九世纪制造的老式炼金步枪交给了他，这把步枪经过炼金术的加持，射出的子弹非常稳定，还附加一定的破甲效果，正适合尼克这样用枪的家伙。 　　“不过记住，借一个，还两个，等你不需要这把武器的时候，就把它还给我吧。” 　　安德这样说道，然后时光一晃，过去了十年，曾经借出的武器带着利息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尼克牺牲在任务中的报告书，他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放弃了自己的言灵，牺牲在了一头死侍手上。 　　遗书中，尼克说自己用任务获得的功勋兑换了一把炼金短刀，还在巴西资助了不少混血种孩子，其中有几个非常有天赋，再过几年，就能入学卡塞尔，成为他的师弟师妹。 　　“总是这样，”安德发出一声感叹，将两把武器用法师之手放到武器库中，看着尼克的照片轻声说道：“我会记住你的，孩子。” 　　一个人有三次死亡，当所有记得他的人都消失，那他就真的死了，而安德还能活很久，这些牺牲的人，都会在他的记忆中，跟着他一起存在很久很久。 　　最后的箱子里，是北极的路麟城与乔薇尼寄来的信件，随着附赠的，还有一只熏制好的珍珠鸡，大概是他们养鸡场的新产物，安德手指微动，信件闪烁着蓝色的魔法光芒消失在龙巢内，出现在熟睡中的路明非床头。 　　“小子，有时候选择，真的是一种奢侈。” 第四百零二章 机械飞升 　　上午十点，作息十分不规律的路明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枕头边出现的信件与正在吃鸡腿的芬格尔，对方见到他看过来，指了指他枕边放着的信说道： 　　“安德先生送过来的，好像是你父母的信。” 　　说完，芬格尔转过身子， 嘴里含着鸡腿哼着意义不明的歌谣，开始在电脑上打字，似乎还在连载那部之前写的小说，按他的说法，马上要结局了，得写得有冲击力一些。 　　虽然按照路明非看到的大纲， 最后所谓的冲击力就是男女主在陨石的撞击下粉身碎骨， 然后全剧终，从物理的角度，这样的结局确实很有冲击力。 　　摇摇头丢掉脑子里的杂念，路明非拿起了手边的信件，信封上什么都没有，邮票，地址全是空白，只有一个火漆印在信封口处，上面是一个十字架的标记。 　　用指甲抠开火漆，清理了下指甲缝中红色的残渣，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里头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每年路明非都会收到类似的信件，装在各式各样的信封里，或是干净或者肮脏，但其中必然有着母亲写的信件，诉说着她与父亲在各地冒险的经历。 　　不过这次的却有些不太一样，母亲似乎是收到了之前他寄出的礼物， 在信中着重强调了夫妻之间的关系十分和谐， 父亲也没有什么十个毛妹的大后宫，还让他好好学习，不要被安德带坏了，成天胡思乱想。 　　路明非耸耸肩，自己在卡塞尔学院学生会里见过太多古古怪怪的混血种家族，他们亲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仇人一样，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不过看来爸爸妈妈之间还没有那么糟糕。 　　“老妈还说给我寄了北极散养珍珠鸡……”路明非看到最后，迷茫地抬起头，看到了芬格尔桌子上被割掉一个鸡腿的烤鸡：“芬格尔你个混蛋，吃我的鸡。” 　　“嗨，冷静点，你的东西在那里，我可没动。”芬格尔高举双手，在路明非要吃人的目光中指了指门口的一个木箱：“我这鸡可贵了，你还是去吃那个鸡吧。” 　　“我觉得你对华夏语有一点误解，我们一般说鸡不说吧。”路明非把信收好，压在枕头下，走过去撬开了木箱，从中拿出了有些单薄的熏鸡，黑红色的鸡身上泛着一股烟熏的甜味， 路明非用指甲刮了刮，很硬。 　　“咱们不说鸡了，我能不能问下，那两位现在在做什么，你要知道S级混血种夫妻档的热度可不低，他们可好久没在执行部露面了。”芬格尔端起手中的烤鸡：“不白打听，请你吃鸡怎么样？” 　　“去你的吧，”路明非摇摇头，把烤鸡的另一只腿撕了下来塞进嘴里：“这我没法说……” 　　“我刚才听到北极散养珍珠鸡。”芬格尔用油乎乎的手撕下一块鸡胸：“珍珠鸡是什么，一种龙血生物吗，相信我，生物部的人做过研究，龙血生物一般不能吃。” 　　路明非低下头，想了想说道：“一种食用禽类，他们去北极开养鸡场了，为了拯救世界而养鸡。” 　　“啊这……”芬格尔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嗦了嗦：“这是什么华夏特有的冷笑话吗？” 　　“你不是说你学院里的事情啥都知道吗。”路明非嘀嘀咕咕地把熏鸡放回箱子里，芬格尔瘫在座位上回答道：“大部分吧，主要是安德先生那边太严格了，把好些东西都删除了，其中就有你父母的情况。” 　　作为一名优秀的黑客，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芬格尔最爱干的事情就是黑自家学校的服务器，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记录在诺玛的数据库里。 　　路明非耷拉着眼皮打开了电脑，这是一个难得的暑假早晨，现在他的档案里已经记入了一次暑期实习与一次特别行动，这份成绩让他在接下来的一个学年中都能拿到奖学金，只要他有兴趣去申请的话。 　　不过路明非显然志不在此，他打开了战网，打量着自己的好友列表，老唐已经很久没上线了，按照他的说法，延迟比较重，路明非打他就和打儿子一样。 　　也因为如此，路明非同样很久没有打开战网了，不过今天，老唐的头像亮了起来，路明非愣了一下，旋即看到老唐给他发来了消息：来一把？ 　　米国纽约，一间实验室内，安德无奈地看着面前正在特殊键盘上敲打着的罗纳德·唐，作为龙王诺顿的人身，这一年来老唐的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 　　在最开始诺顿身死，他被分离出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罗纳德·唐都被软禁在月球的小基地上，直到岛国的事情告一段落，这位曾经的龙王与赏金猎人才被秘党放出来，来到了纽约的一处特殊基地中。 　　现在他的样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在最后的战斗中，他的四肢被诺顿吞噬，现在两条腿其中的左腿已经在神术的力量下长了出来，但其他三处肢体则装上了由装备部和炼金部合力制作的义肢。 　　在月球基地上，由于老唐时不时能回忆起属于诺顿的记忆，装备部和炼金部的研究者们因此视他为珍宝，而为了讨好他们眼中的珍宝，这群疯子提出了一个划时代的计划： 　　别治了，咱们直接机械飞升。 　　于是在那群比人才更二的天才们的共同努力下，就有了老唐身上这套堪称恐怖的义体外骨骼系统，右腿义肢的样子还算正常，上面附加的陀螺仪和传感器能随着老唐的移动改变关节的方向，无论行走还是奔跑都易如反掌。 　　但那双手臂义肢就有些可怕了，整体上没有关节的构造，更像是一节粗大的触手，触手顶端分裂成五个分支，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着，手速让无数辛苦写文的作者羡慕不已。 　　这个设计按装备部的说法，参考了古代龙族制造的炼金蛇，那些青铜制造的蛇能像真正的蛇一样移动，盘卷，现在老唐的义肢也是同样的原理。 　　用通俗易懂的话说，老唐化身成了触手怪。 　　而现在，就是这套义肢最后的调试环节，老唐准备用这套科学，炼金与魔法的结晶，把路明非打得叫爸爸。 　　…… 　　半个小时后 　　“GG” 　　老唐被路明非打爆了。 第四百零三章 魔鬼大公 　　老唐意犹未尽地放下电脑，撇撇嘴伸了个懒腰，两根假肢如同蛇一般在空中舞动着，用装备部人的话来说，这是由于神经信号导致的小问题。 　　“感觉如何，罗纳德？”安德走过来，不得不说老唐刚才那种颇为赛博朋克的操作看起来实在很赏心悦目， 但操作有了，意识却没有跟上，最后落败于路明非之手。 　　“神乎其技。”罗纳德活动着假肢，触手状的义肢在他的控制下一会扭出个A字，一会扭出个C字：“当然，比起巴哈姆特牧师的神术还是差了一点。” 　　“装备部那群家伙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安德露出一丝笑容，老唐脸上却多了几分落寞， 小声问道：“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二零一二年吧大概， 听说那年世界就要毁灭了。”安德站在老唐身后，毫不留情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实话说罗纳德，理论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至少在混血种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我感觉你在PUA我，”老唐歪歪头，手中的义肢不知何时已经盘卷成一团，如同拳击手的双臂，蓄势待发：“就像我的爸妈，他们总是说这样对我好，但我还是离开了他们。” 　　“从某种意义上是的，我很抱歉，从我一开始接触你，就是抱着一些不纯粹的目的。”安德的语气很诚恳：“但不得不说，你还是很对我胃口。” 　　“噫，你这家伙真是恶心。”老唐手中的义肢松弛了下来，旋即抬起， 轻轻在安德胸口一碰：“我还想击掌来着，不过这玩意还是有点不听使唤。” 　　“到时候再和他们说说改进下好了， 这套义肢能帮到不少人，只要装备部别那么恶趣味就行。” 　　安德边和老唐聊天，一边打了个响指，原本明亮的实验室内瞬间暗淡了下来，一个青春靓丽的华夏女孩照片被投影在了墙壁上。 　　“哇偶，好正点哦，这是宾过靓女啊。”老唐很没正形地用乱七八糟的港台腔说着白烂话：“你是要给我相亲吗，不过我可是风一样的男人，不会被这种事情束缚住的。” 　　“不，这是你妹妹。” 　　“我妹……我都没见过她。” 　　安德冲着目瞪口呆的老唐点点头，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是你姐姐，毕竟这方面的研究还不算完善。” 　　老唐看着墙壁上漂亮得不像人类的少女，想到了自己这大半年来看过的资料，抿了抿嘴，纠结地问道：“那，这样说，她也是个龙王？” 　　“Bingo！恭喜你都会抢答了，这可是大地与山之王。”安德点点头：“怎么样， 你对她有没有印象， 比如觉得对方很可恶， 很可恨，很想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之类的。” 　　“我就觉得这姑娘挺漂亮的，她和诺顿有仇吗？”老唐的义肢在他的控制下做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安德向着旁边的摄像头挥挥手，墙壁上顿时被各式各样不同的夏弥照片占据。 　　“理论上来说，诺顿和每个龙王都有仇，他刀都磨好了，只等着某天把自家兄弟咔嚓掉。”安德四处转了转，没找到多余的凳子，很没形象地跑出去搬了一把椅子接着说道：“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在诺顿的记忆里见过这个女孩。” 　　“那曾经的诺顿还真是个可怕的龙……不对，仔细想想根本就是恶魔或者魔鬼吧。”老唐的思绪又发散到了不知道哪里：“不死不灭，守序邪恶，还有诺顿这样魔鬼大公什么的。” 　　“那么尊敬的罗纳德大公，你有没有见过这位魔鬼女大公呢。”安德敲了敲老唐的书桌，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问出了问题。 　　老唐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学着说道：“凡人，给我一千个人类的灵魂，我就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你。” 　　安德： 　　盯…… 　　“好吧，实话是没有。”老唐无奈地耸耸肩，手臂上的义肢委屈地在地上蠕动着：“你要知道，我脑子里的记忆中，大部分都和弟弟有关，剩下的也就是些人形态做出的琐事，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我肯定能记得。” 　　“那还真可惜，这位和你不同，她可是觉醒了的，非常麻烦。”安德叹了口气，有些遗憾没能从老唐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觉醒……”老唐当然清楚觉醒的意思，体内的龙族部分苏醒，人类几十年的记忆在龙族漫长的人生中不值一提，人性冒出一丝水花，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她看起来很正常啊。”老唐想起了那出现在他梦中的恐怖巨龙，难道这个女孩在那样的伟力下还能存在一丝人性吗？ 　　安德发出一声嗤笑：“正常？这位可是准备吃掉你的，她来到米国的唯一目的，就是那个从你体内取出来的十字架。” 　　说着，安德从空间袋里取出了龙骨十字，老唐打量着散发着微光的龙骨十字，吐槽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插进我身体里的，不过吃掉我什么的听起来有点恐怖。” 　　“这个世界的龙族就是这样变强的，就像史莱姆一样，吞下各式各样的东西，然后一点点变大，我可不想哪天你就被她吃掉了。”安德摇晃着龙骨十字解释道。 　　“那你是要杀掉她吗？” 　　“当然，这可是个很大的威胁。” 　　“这样吗，不像对我一样，留下些什么……” 　　安德沉默了一下，手握紧了龙骨十字的顶端，旋即一阵劲风刮过老唐的发梢，龙骨十字依然消失不见：“不了，那样有些太麻烦了，她又不是我兄弟，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老唐没再开口，只是打量着墙壁上投影出的夏弥灿烂的笑脸，对安德说道：“那把这个关了吧，看着怪渗人的。” 　　安德点点头，实验室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安德先生，楚枫专员已经到了。” 　　听到门外的呼喊，安德拍了拍老唐的背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第四百零四章 梦的光点 　　纽约，布鲁克林区，某家咖啡馆地下，这里曾经是老唐居所附近的一处颇受欢迎的咖啡馆，秘党为了对老唐实时监控很早就买下了这处店铺，并靠着无数黑科技将地下改造成了一处实验室。 　　这处实验室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分析老唐的各种排泄物，听起来颇为重口味的实验室却是大部分秘党科学家们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毕竟你没法站在龙王面前，然后问他： 　　“龙王先生，您拉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只有一声咆哮和言灵带来的毁灭，不过现在，这处实验室已经改装为了老唐的另一个新家，而其中主要的研究对象， 不是老唐，而是康斯坦丁。 　　准确地来说，应该叫康斯坦丁·唐。 　　老唐本想给他一个新的名字，奈何自己起名的能力并不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于是只能沿用原来的。 　　现在，在另一处实验室中，老唐见到了那个理论上的弟弟，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漂浮在圆柱形的罐子里，周围是泛着黄绿色光芒的试剂，这是康斯坦丁最后留在世界上的痕迹，一个包裹着人类大脑的肉球。 　　这个名为脑核的生物组织能够通过表面的薄膜吸收周围的营养物质，内部的大脑大部分时间都是休眠状态，只有少数时候会产生一点活动，如同沉睡的孩童在梦中不安地翻身。 　　拜这种独特的结构所赐，康斯坦丁理论上还活着， 但无论是安德还是老唐，都不会满足于这一步，他们期望的， 只会是更多。 　　现在就是第一次尝试，与这个大肉球，建立一个最简单的联系。 　　而建立联系的最佳人选，便是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穿着一身西装立在那里的楚枫。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用魔法试试，侦测思想，传讯术什么的。”老唐看着散发出花花公子气息的楚枫，有点不放心地低声问道。 　　“我试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弟弟在睡觉，由于这个组织的结构，他的大脑活动被限制了。” 　　安德走到圆柱面前，向上方窗口处的科学家们打了个招呼，随后拉过楚枫说道：“小枫，给你介绍下，这是老唐，我朋友。” 　　“你好，我叫楚枫。”听到安德这样说，楚枫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请您放心， 这次任务就交给我好了。” 　　“小枫的言灵是梦貘，能创造梦境，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一窥你弟弟在想什么。”安德对老唐介绍道，老唐点点头，两个义肢交叉在一起，微微躬身：“那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那个，患者在那里啊？”楚枫整理了一下头发，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安德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圆柱中的球体说道：“这就是。” 　　“安德爷爷你别开玩笑……”楚枫打了个哈哈，见到安德那斩钉截铁的眼神，张张嘴，愣在了那里，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这我是可以制造梦境，但总得有个头吧。” 　　楚枫已经习惯了通过直视对方的眼睛发动言灵，这样制造梦境会更加顺利，这种小技巧来自于富山雅史的催眠课程。 　　现在面对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反而多了些麻烦。 　　“这样吗，或许可以换另一个言灵的来，比如言灵·通灵怎么样，那种是把两人的潜意识链接起来，但可能会对你弟弟的大脑造成一定的损害。” 　　“别别别，你让他先试试再说，没头，不还有个脑子吗。”老唐的义肢甩得像跳绳一样，从脚后跟到后脑勺都透露着一股子抗拒。 　　“那小枫，你先试试吧。”安德冲着楚枫点点头，对方苦笑着站在圆柱面前，他给许多不同的人制造过梦境，无法入睡的专员，渴望爱情的女人，肢体残破的伤员，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只剩下一个大脑，楚枫甚至怀疑这团东西还能不能称之为人。 　　他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下心情，转头问道：“那制造一个什么样的梦境？” 　　“这个大脑的主人是个大概六七岁的男孩，你按照他那个年纪喜欢的制造就行。”安德站在楚枫身后，冲着这位后辈投出一个鼓励的目光。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安德看向老唐，对方深呼吸了几下，缓缓开口道：“告诉他我现在很好，很安全，很快就能和他真正见面。” 　　楚枫点点头，他理解这种情感，但亲情和爱情是他不太乐意涉及的领域，他还太年轻，对这样的感情没什么深刻的体会，比起这种煽情的场景，他更喜欢制造一个彩虹小马蹦蹦跳跳的美梦。 　　“知道了，我开始了。”楚枫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双眸睁开，黑色的眼睛变为黄金瞳，晦涩而宏达的龙文从他口中吐出，那是正常人类无法发出的声音。 　　因为这声音中，蕴含着无上的伟力。 　　这便是龙族赖以生存的其中一根支柱，言灵，在这处实验室中，言灵的领域在楚枫吐出龙文的瞬间构建起来，开始影响放置在最中间的脑核。 　　楚枫的额头冒出一丝虚汗，这种压力远超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就像在水银中游走，每一步都要耗费大量的力气。 　　安德见状，从空间袋中拿出了龙骨十字，红色的十字架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珍珠，安德将手中的龙骨十字塞进楚枫手中，在那一刻，那颗白色的珍珠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楚枫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如同被加上了无尽力量的增益，在脑核的阻拦中横冲直撞，下一秒，那种阻碍被瞬间突破。 　　这件龙骨十字在获得了白王的权柄后，哪怕拿着都能获得一定的精神增益，这对安德来说没什么用，但用在此时却恰如其分。 　　但楚枫的言灵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梦境只持续了很短时间，便化为了另一种场景，那是如同半梦半醒中看到的灰色的世界，周围都是模糊的灰雾，一个男孩抱着膝盖坐在雾中，看向出现在这里的楚枫。 　　“哥哥，是你吗？……” 第四百零五章 牺牲品 　　“对象脑波活动明显！” 　　实验室内，一个生物学部的科学家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打开手边上的麦克风，向着安德大声汇报道：“对象体温在逐渐升高，预计在一分钟后达到警戒线。” 　　此刻，实验室内激荡着无声的精神力量，那种感觉在老唐看来很难形容， 就好像一种特殊的静电，让他的皮肤有些瘙痒，又像无形的手，在不断地按摩着他的脑袋。 　　“看起来小枫成功了，”安德摸了摸下巴，楚枫脸现在红得吓人， 黄色的眼睛好像要瞪出眼眶一样长大着， 配上那额头的青筋与虚汗，让他看起来和武侠电影中走火入魔的练功狂差不多。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老唐弱弱地说道：“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放心，还未到时候……” 　　如果楚枫能够听见安德说的话，一定会大声斥责他，因为现在楚枫感觉很不好。 　　人类的大脑是有极限的，哪怕是混血种也不例外，但楚枫感觉这颗肉球中的大脑速度慢得出奇，他的言灵就像在办公笔记本上运行的荒野大镖客二，卡得寸步难行。 　　现在他才明白，安德那句大脑活动被限制是什么意思，在楚枫看到的世界里，这颗大脑的梦境是一种非常不明晰的灰色，一个人形生物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身影如同幽灵般飘渺，看上去就像是劣质游戏的建模般粗糙，只能大致看出是个男孩。 　　“哥哥，是……你吗？……” 　　男孩伸出那已经模糊成一个圆柱体的手臂， 向着楚枫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声音像是带着划痕的唱片播放出来的一样，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你哥哥……”楚枫艰难地开了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成那种沙哑的低质量音调，部分语言还出现了丢失：“你哥哥……外面，……很好……想你。” 　　就在楚枫话音未落之时，他就感到周围的环境剧烈波动起来，面前的男孩身影好似被某种神奇的力量从中间一分为二，随后又像被重锤砸到的冰块一样，变为无数碎片。 　　灰暗的环境照进来一束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楚枫耳边想起：“差不多了，小枫，醒醒醒醒。” 　　梦境，破碎了 　　下一瞬，楚枫就像被人从水中捞出来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在安德与老唐的注视中，瘫倒在了地上，此刻，他才发现身上的西装不知何时已经被浸湿了。 　　安德将刚刚收回的龙骨十字放回到包里， 转头看向瘫在地上，仿佛跑了一场马拉松般的楚枫。 　　“我……过去了多久？”楚枫疲惫地问道。 　　安德递过来一瓶水，看了看时间：“不到一分钟，感觉如何，看到了什么？” 　　“有个小孩……”楚枫接过水喝了一大口：“那里什么都是模糊的，就像是老电视机播放的电影，那小孩问我是不是他哥哥，我刚说了一句话，梦境就结束了。” 　　“这代表了什么？”老唐凑过来，手中的义肢组成靠背，扶住了已经虚脱的楚枫：“兄弟谢了，到时候我和装备部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给你点好东西。” 　　老唐作为装备部和炼金部唯一指定合作伙伴，在哪些科学狂人的眼中价值很高，搞些实验室里的装备并不算难事。 　　楚枫看了看老唐的两只一看就技术含量很高的机械手，笑着摇了摇头：“别，你都这样子了，就不要做那种危险的研究了吧。” 　　显然，楚枫还以为老唐是个装备部的疯子，炸断了两条胳膊一只腿，还给自己按上义肢继续搞危险研究。 　　“唔，看起来和我估计得差不多，”安德走过来架起虚脱的楚枫，这孩子现在脸色苍白，脚颤抖得几乎走不动路，安德和老唐一左一右架住他，将他送到实验室门口交给了医护人员：“你弟弟还有意识，但脑核的结构让他的意识处于半休眠的状态。” 　　“但这种方法似乎没法与那孩子交流。”老唐与安德一起在附属实验室中看着刚才实验时的报告，哪怕老唐高中辍学，那条暴增的体温线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看，温度上升得好快，如果这样多持续半分钟，那就会烧坏他的脑子。”老唐的手扭成一个纠结的形状：“这方法太危险了。” 　　“告诉我，罗纳德，”安德敲击着桌面，发出压抑的叩叩声：“你在乎他吗，在乎康斯坦丁吗？” 　　老唐沉默了下来，对于诺顿来说，康斯坦丁或许很重要，那是他的另一部分，如同手心与手背一样不可分割，但对于老唐来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某种意义上，康斯坦丁与他素不相识，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孩子，但为什么，在他想起康斯坦丁的时候，胸口还是会感到压抑呢？ 　　“我……” 　　“你想好再说。”安德压住欲言又止的老唐，蹲下身子直视老唐纠结的眼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别乱说。” 　　在那一刻，老唐想到了很多，有诺顿记忆中那个总是缩着身子，不敢直视他的弟弟；有自己梦中，会问他会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还有那直面康斯坦丁出现的幻境里，带他逃离巨龙袭击的男孩。 　　“在乎，虽然我现在和他素不相识，但好歹是兄弟，”老唐低下头，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你救救他吧，我会尽力去回忆那些对你们有用的记忆的。” 　　“抬起头来，老唐，还记得我说过吗，我们是朋友。”安德扶住老唐的肩膀，转头对着后边的研究员打了个眼色：“你在乎这个孩子，那我很乐意帮忙，来看看我为康斯坦丁准备的治疗方案吧。” 　　老唐抬起头，电脑屏幕上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一篇详细的计划，配上简单的流程图，让老唐清楚地了解到安德的意思。 　　那是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将脑核外的皮层结构刨开，通过神术与炼金技术，从无到有，创造出最合适康斯坦丁的肉体，这是取代神明力量的奇迹。 　　“其实，这个计划一直都有，但我们不敢动手，”安德解释道：“因为完整的脑核只有这一个，从其他龙族体内分离出的脑核结构更简单，没什么参考意义。” 　　老唐的脑海中划过夏弥那青春靓丽的脸庞，颤抖着问道：“那你是说……” 　　“没错，这不刚好还有个龙王嘛，就拿她当第一个试验品怎么样，罗恩？” 第四百零六章 新版本 　　被安德选为一号实验品的夏弥此刻对隐藏在暗处的事情一无所知，或者说耶梦加得可能根本不在乎那些凡人的惦记，现在的夏弥，满眼都是楚子航。 　　或许还有卡塞尔学院地下的龙骨十字？ 　　此时，夏弥和楚子航正坐在六旗游乐场的摩天轮里，夏弥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这位学长讲学校的注意事项。 　　至于楚子航理论上的正牌女友苏茜， 这位正在华夏川省，与陈墨瞳一起研究当地少数民族制作的岩画，这种实习要持续大半个学期，因此夏弥与楚子航相处的时间会有很多。 　　想到这里，夏弥忍不住朝着楚子航的肩膀看了几眼，那里有着某种东西，在吸引着她体内的怪物，耶梦加得看楚子航就像是女孩看着一块美味的马卡龙，两眼放光等待着， 等待着一个机会，将男孩据为己有。 　　“怎么了？”楚子航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有什么东西吗？” 　　“不，师兄，你不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怪吗？”夏弥别过头去，手指轻轻扣了扣小臂，奶白的皮肤上多出了几道粉红的抓痕：“我们现在在芝加哥六旗游乐场的摩天轮上，你就给学妹讲如何在炼金机械课上得到A？” 　　“这很有用，你家境不好，成绩好些也能多拿点奖学金，以后能用到的。”楚子航顺着夏弥的目光看向窗外，外头的景色很好，能看到蜿蜒的过山车与大半个游乐园的风貌：“而且是你拉我来的不是吗？” 　　今天一早，正在晨练的楚子航被元气满满的夏弥拉了出来，按这位学妹的说法，她想要去四处逛逛，了解一下芝加哥的风土人情，于是找楚子航当个向导。 　　“芝加哥很危险， ”楚子航对小白兔般的学妹劝阻道：“按照去年的数据，芝加哥一年有三千多起枪击案，三百四十四起凶杀案，你在芝加哥被枪击的概率比阿富汗高。” 　　“所以才让你保护我啊，师兄你忍心让你可爱的学妹在芝加哥街头被枪击吗？”夏弥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找路明非带你去，他很喜欢六旗游乐场，你们可以一起去玩。” 　　“我找过了，他在睡觉。”夏弥看了看天，现在是早上七点，属于路明非与芬格尔的深度睡眠时间。 　　“那我找其他的学姐……” 　　“师兄这可不像你，你做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说踢爆别人的蛋就踢爆别人的蛋。”夏弥做了一个踢击的动作，见状，楚子航无奈地擦了擦头上晨练出的汗珠说道：“等我练完这一套再说。” 　　于是，两人就到了这里，摩天轮之上，孤男寡女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看着很美好， 但唯一的问题是， 楚子航旁边放着的高尔夫球包中露出一节的枪管。 　　“为什么来游乐场要带一包武器啊！”夏弥指着楚子航高尔夫球包说道，她亲眼看着楚子航把武士刀，冲锋枪和三颗手榴弹装进这个包里，然后在腰间加上一把手枪，小腿内侧再绑上一把短匕首。 　　“我说过，芝加哥比阿富汗危险，这里是米国的下限。”楚子航把枪管塞回去，从里面拿出一份有些压扁了的面包递给夏弥：“你先吃点东西，这里食品比较贵，我们争取自己解决。” 　　夏弥有些崩溃地接过被压出一个枪托痕迹的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吐槽道：“我的少女心啊，现在是彻底破碎了，师兄苏茜姐难道就没说过你什么？” 　　楚子航有些不明所以，他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公子，在楚天骄升职之前，他们家的家境也只能算普通，来游乐场带个面包当午餐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这一背包的东西可是靠着魅惑人类好不容易带进来的，躲安检可不容易。 　　“浪漫啊，浪漫，师兄你真的懂女孩想要什么吗？” 　　“大口径的炼金子弹，特制的刀具，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任务……”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吐出一连串名词：“至少苏茜很喜欢。” 　　夏弥倒吸一口冷气：“师兄你的世界观绝对有哪里不太正常，上次你送苏茜姐的礼物是什么？” 　　“大马士革炼金飞刀，用两种不同的钢材堆叠后折叠，扭转，制作出羽毛状的花纹，并附上炼金毒药，能让死侍麻痹一小段时间，我炼金课上的得意之作，等你学到那里可以来请教我。” 　　夏弥拍了拍脑袋，有点头疼地呻吟道：“我有点后悔了，或许我应该等路学长起床的。” 　　楚子航对夏弥的样子不为所动，看了看窗外，两人现在已经到了最高处，正在缓缓下落，楚子航抬起了手，在夏弥迷茫的眼神中，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楚子航面无表情，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你说的浪漫就是像凯撒·加图索一样，开着豪车，载满玫瑰，让女孩踩着红毯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上车来一次速度与激情的狂飙。” 　　“嘶，师兄你怎么了，被人夺舍了吗？”夏弥露出惊恐的声色，伸出手在楚子航的面前晃了晃：“怎么突然和路师兄一样说这种话。” 　　“听我说完。”楚子航按下夏弥的手：“你要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个很古怪的学校，这里不是华夏，没有那么多正常的人，你要小心，别这么天真，不要被人骗了。” 　　“你是在担心我遇到渣男吗师兄？”夏弥晃了晃脑袋，几缕发丝在楚子航耳边拂过：“我懂我懂，防火防盗防师兄嘛，我这个小女子肯定会小心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华夏。”楚子航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用路明非的话说，现在米国是新版本了。” 　　“什么意思，游戏更新了吗？” 　　“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不要假定对方的性别，以及不要假定对方的性取向，所以说……”楚子航竖起一根手指，严肃地说道：“不仅要防师兄，还要防师姐，当然或许她看起来是师姐，其实是LGBTQIAPKDX。” 　　“那是什么，魔法咒语吗？” 　　“不，是性取向，理论上有五十多种，这才是米国现在的版本。” 　　夏弥：奇怪的知识增加了.jpg 第四百零七章 强者的世界 　　在那天，心理上还很年轻的女孩被自己成熟的学长在摩天轮上灌输了奇怪的知识，而在地球另一边的华夏，来到这里进行交换的古德里安教授此时也在获得了奇怪的知识。 　　“你说什么！……”古德里安所剩不多的蓬乱头发在头顶上晃动着，这位看起来像爱因斯坦一样的老教授现在疯狂地就像正在赶暑假作业的高中生，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狂乱。 　　“是的古德里安教授，这个女孩是位龙王， 我们在她的血液中分离出了极其微量的贤者之石。“与古德里安对接的，是华夏的一位炼金学教授，穿着一身中山装，脚上踩着布鞋，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赵先生，我不明白，你们华夏就放着一头龙王……在学校里四处乱逛……她甚至还选过我的课，天啊。”古德里安拿出手帕， 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华夏真是太刺激了， 我给龙王讲过课，天啊。” 　　“请您冷静，古德里安教授，目标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再加上对她出手可能会造成一些更糟糕的后果，我们不得不放缓了计划的进度。”赵教授有个很俗气也很雅致的名字，叫赵大象，取自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不过大部分人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刻都会想到某种长鼻子的动物。 　　现在赵大象教授正把手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像古德里安分析着当前的情况：“古德里安教授，我们之所以不对目标出手，很大程度是因为那个躲在暗处的双生子。” 　　“双生子，对，龙王都是双生子，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证明了冰海残卷上的观点。”古德里安平静了下来， 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个正形，但这位有着言灵·天演的男人可能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 　　“他躲藏在华夏的某处，”赵教授的声音低了下去， 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说道：“躲在那传说中的死神之国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古德里安先生。” 　　“说句实话，你用这种语调说话怪怪的。“古德里安摊摊手：”尼伯龙根吗，龙族炼金术的终极杰作，我也想见识一下啊。” 　　赵教授耸耸肩，他年轻时玩过一段时间的话剧，刚才不自觉地带上了相似的语调：“古德里安教授，您的言灵是天演，我们需要这个言灵，来帮助我们定位尼伯龙根的位置。” 　　古德里安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那请跟我来。”古德里安跟着赵教授上了一辆车，作为来交流的教授，古德里安在燕大的卡塞尔联合学院中有着自己的一套宿舍，但显然，这次作战的指挥部并不在燕大内部。 　　车载着古德里安向北平的郊外驶去，古德里安看着窗外的路牌， 犹豫地说道：“这个方向难道是……” 　　“是的，古德里安教授，我们要去卡联高，目标上高中的地方。”赵大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里的把玩着配发的手机：“那里有目标这三年来的行动轨迹。” 　　卡联高地下，一间全封闭式的指挥室中，楚天骄望着黑板上的夏弥照片，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起了当年安德让他在闽州寻找的小女孩夏弥，想起了夏弥刚刚出现时引起的骚动，想起了得知夏弥入学卡联高时的警惕。 　　哪怕到今天，他也要承认，卡联高的这三年，是一场豪赌，用无数学生的命，去赌一个观察龙王的机会，这对那些学生是不公平的，但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操蛋，你不得不在两坨屎里选不那么稀的咽下去。 　　“终于要结束了，这三年我可是提心吊胆啊。”身旁，坐在会议桌主位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叫雷贯，按照家谱来说，和楚天骄也算是亲戚关系：“生怕我那女儿出什么事情，我就这一个姑娘。” 　　雷贯是有关部门的二把手，也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而他的女儿正是陪了夏弥三年的班主任，绰号雷老虎的雷老师。 　　“您放心，这都结束了，我们现在把另一位龙王找出来就好了。”楚天骄安慰道，雷贯人如其名，脾气暴躁，但敢打敢拼，年轻时总是冲在第一线，现在老了也始终离不开这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 　　“不，没事，要说牺牲最大的，还是你们家那孩子，引起一位龙王的注意，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雷贯拍了拍楚天骄的肩膀，这个计划的人都知道，夏弥之所以会入学卡联高，和楚子航脱不开关系。 　　会议桌的另外一头，放着一块黑板，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聪明绝顶的瘦削男人站在黑板前，手指不断地在上面指指点点，听到雷贯和楚天骄的对话，转过身来：“楚队长，你要知道，按照冰海残卷记载，当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合二为一，掌管死神之国的海拉就将现身。” 　　“但海拉为什么会被奥丁标记的勇士所吸引，这还是个未知的谜团。”年轻光头强者摸了摸下巴，带着黑框眼镜的鼻头皱了皱：“按照北欧神话，海拉的冥界并不会接受那些勇士的灵魂，而是接受死在柴草上的普通人灵魂……” 　　“或许是想向奥丁发起战争。”楚天骄回忆着看到过的神话故事：“按照神话的传播方式，如果两位神明是父子，父女这样的上下代关系，一般代表着两个信奉不同神明间部落的相互吞并，看起来是信仰奥丁的部落战胜了信仰海拉的部落，所以两位龙王之间才在神话中变成了叔叔和侄女的关系。” 　　“精彩的推论，不愧是S级。”年轻人打了个响指，脸却转过去看向大门口，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古德里安跟在赵大象身后走了进来。 　　两人打量着对方脑袋上所剩不多的头发，同时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眼神，确认过眼神，是同样强大的人，不过很快古德里安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发现，还是自己的毛比较多些。 　　“这位是孙殿军，言灵同样是天演，也是教授您这次任务的搭档。”赵大象向古德里安介绍道。 　　“搭档，我不需要搭档。”孙殿军昂着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年轻人的桀骜不驯：“我一个人就能将尼伯龙根找出来。” 第四百零八章 水蜜桃 　　孙殿军，二十七岁，是华夏科学院与有关部门联合培养的博士生，本科学的是数学专业，随后由于喜欢玩游戏，开始研究计算机算法，在大数据分析上颇有造诣。 　　这位年纪轻轻就聪明绝顶的大佬与数据分析的孽缘， 源于研究生时在北平天桥上闲逛时与一位散发着水蜜桃香味的姑娘擦肩而过。 　　或许是女孩身上爆棚的荷尔蒙味道吸引了这位母胎单身学霸的注意力，但当孙殿军转过头，才发现女孩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跑回到实验室里，望着那些敲代码的学长学姐们大喊道： 　　“我要做个项目！” 　　错失机会的孙殿军决定发动自己的毕生所学，编写一套涵盖整个北平市的分析算法， 通过自己肉眼得到的信息， 分析出那个女孩最有可能的行动轨迹。 　　北平有上千万人，而他只能想到女孩穿着的衣物与身上水蜜桃般的香气， 这本事就是一间不可能的事情，但孙殿军自信他生来就是要创造不可能的。 　　在三个月后，发际线上移三厘米的孙殿军带着黑眼圈交出了自己的成果，他成功了，一条清晰的轨迹出现在北平市的地图上，他换上了一身西装，选了一个温柔的傍晚，站在自己算出的路线上，在火烧云中，见到了同一个女孩。 　　这件事在有关部门里也算是一段佳话，这种理工男的浪漫让不少同样搞研究的专员们为之倾倒，这套系统也被保留了下来，用在有关部门的任务中。 　　现在面对着年纪能当他爷爷的古德里安，孙殿军丝毫不怂，他自信自己这套带着爱降生的系统能够轻松分析出夏弥的轨迹，并找到那尼伯龙根最有可能的点。 　　“哈哈哈，那感情好， ”古德里安也不生气，和和气气地笑了笑，说出的话里却带着刺：“我也想看看和我同样言灵的年轻人是不是青出于蓝。” 　　孙殿军昂着头，没理他，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雷贯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背后，直到这时古德里安才发现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就像个小巨人般高大，身高超过了两米，蒲扇般的大手按在孙殿军背上，让对方动弹不得。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人家古德里安教授是客人，小孙你可不能这样哈。”雷贯拍了拍孙殿军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孙殿军几乎以为自己被拍到了地上，他撇撇嘴，向古德里安道了声歉，甩了甩肩膀，挣脱开雷贯的束缚。 　　“咳咳，让我们开始吧， 古德里安教授， 向您介绍我的心血之作，水蜜桃系统！” 　　干咳了几句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孙殿军将黑板一推，露出其后的显示屏，占据了一面墙大小的显示屏上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在屏幕中心是一颗简笔画的水蜜桃，画技十分粗糙，在古德里安看来就像一个圆润的屁股。 　　下一秒，水蜜桃缓缓消失，一张复杂到极致的地图出现在屏幕上，那是北平，华夏的首都，但这幅地图的复杂程度是远远没法比的。 　　从各种公交的路线，地铁线路到各路段的早晚高峰时间，再到某片区域的天气与建筑类型，大到地势条件，小到胡同暗巷，一个数字化的北平出现在屏幕上。 　　“夏弥，一九九三年十月三十日出生，卡联高二零一零届毕业生，按照档案上的记载，父母双亡，有一个智力障碍的哥哥，但现在是失踪的状态，初步判断，那个哥哥是另一位龙王。” 　　孙殿军从旁边拿起一支笔，在黑板上写出“哥哥”两字：“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哥哥在哪里。” 　　“一个人是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世界上的，哪怕他是龙王也不可能，在夏弥入学前，，她曾在北平的公立初中与小学读过一段时间，那时她还没有进入我们的视野，这一部分就是我要完成的工作。” 　　话音未落，一条清晰的红色轨迹出现在地图上，孙殿军拍了拍手说道：“这就是我通过资料和人格分析，加入算法后得出的夏弥在小学时的行动轨迹。” 　　“这是她的小学学校。”孙殿军指着一个红点，然后手指平移：“这里是她的家，但按照她的性格，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两点一线上下学的，再考虑到小学女生的脚程，所以整体的轨迹是一个端点为学校和家的椭圆形。” 　　画面上呈现的，是一个不规则的曲线，大致呈现出椭圆形，囊括了学校周边的几家小吃店，女孩子喜欢的玩偶店等店铺，还有浴室和菜市场等场所。 　　“夏弥哥哥的失踪靠着记录可以判断，大概是她小学时的事情，考虑到她外表是小学女生，那么必然不可能在北平四处乱走，这样太显眼，也就是说，尼伯龙根，就藏在这条行动轨迹中。” 　　“现在我们只要再加上初中时的行动轨迹与高中时的行动轨迹，看看这些轨迹有哪个交点，便能找到尼伯龙根了。” 　　孙殿军抱着双臂，身后，依托华夏庞大的计算机系统，他引以为傲的算法正在缓缓运行着，庞大的数据在虚拟的北平构建出一个足够真实的夏弥，模拟出无数条可能的轨迹，然后一一对照，直到找到那最后的一。 　　古德里安抬起头，这里的氛围让他想起自己好朋友施耐德掌管的执行部，但不得不说，对方的算法确实有效，在屏幕上，无数曲线起起伏伏，像蛇一般爬满了整个地图。 　　地图不断放大，从二环一直放大到六环，再到通县，将整个北平与周边的郊区囊括在其中。 　　“然后，我们将出现次数最多的地点除去学校和家，那么尼伯龙根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地铁里，尼伯龙根在地铁里！” 　　孙殿军指着一段地铁说道：“这一段二号线是出现得最多的地方，尼伯龙根最有可能在这里。” 　　见到孙殿军得出结论，古德里安却摇摇头：“你太相信计算机的科技了，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了，你也不想想，夏弥要在人类世界生活，怎么可能频繁地进出尼伯龙根。” 　　说着，他指向另外一个地点：“要我说，这里才是最有可能的地点。” 　　会议室中的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间已经不太常见的大澡堂：“尼伯龙根，可是要穿过界限的，而这层界限，按照古代的资料，一般都和水有关。” 第四百零九章 死水龙瞳 　　北平，一间大澡堂中，一群人分出几只队伍，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人气的澡堂中搜查起来。 　　在过去的北方，这样的大澡堂是许多小区大院的标配，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选一个好时候，带着自己的毛巾与衣物，去泡个澡，搓搓泥，这人生多是一间美事。 　　这样的澡堂自然不会由私人经营，大部分澡堂背后，都有着某个国家的单位或是企业，而那些搓澡的男女师傅们，也是曾经让人羡慕的编制工。 　　但时光的长河是那样残忍，将过去的美好冲上现实的堤岸，暴露出那曾经的不堪，此时，北平城中大部分的澡堂已经在长久的演变中消失，这间澡堂如果不是因为背靠一处军队背景的大院，早就被拆迁了。 　　“我当年好像还来过这里几次，那个桑拿房我还记得。”一楼的男澡堂中，一位有关部门的专员敲敲脑袋，他小时候就住在离着不远的一个小区，被长辈带过来洗过两次。 　　“那李哥，你能想起来这里有啥怪事吗？”另一个正在检查浴缸底部的专员抬起头问道。 　　李哥摇摇头：“那时候都太小了，再说了，上面让我们注意女澡堂，小张你在浴缸那检查检查就得了。” 　　“也是，也是，就是不知道这有啥好查的，难道这地方还能蹦出来个龙王不成？”小张拿着在大浴缸里左看右看，浴缸中的水早就被放空，里面除了瓷砖和下水道啥都没有。 　　小张无奈地跨出浴缸，耸了耸肩：“这里面啥都没有，上面还有什么要求？” 　　李哥拿出手机看了看：“说要放水后再去查看一次，特别是要注意水面的部分。” 　　“好奇怪的要求……”小张嘟囔着，开始打开水龙头放水，李哥则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开始按照上头的指示检查每一块镜子。 　　有关部门的工作就是这样，时常会给你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你去干，李哥毕业三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干过，比如从一吨粪便中找到某个受害人的尸骨。 　　“对镜子哈气，敲击，长时间注视……”李哥喃喃自语地完成着手机备忘录里的每一项任务，变着法子折磨这几面镜子，毕竟尼伯龙根的进入方法谁都不知道，只能图个万一的可能性。 　　热气腾腾的水流入到浴池里，小张拿掉鼻头上的眼镜，抹了一把头发，开始不断地把头沉入水中再抬起，看起来就像在学习憋气的游泳初学者。 　　两人一个敲玻璃，一个在水里憋气，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奇怪的行为艺术或是哑剧，但这实际上是在尝试着突破尼伯龙根与现世之间的界限，但两人满头大汗，最后却毫无成效。 　　“李哥，上头……这命令也太怪了。”小张喘着气，他刚才憋了五分钟，脑壳都要炸开了，这时间哪怕是混血种也会出问题，他趴在浴池边，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李哥放下手里的红色记号笔，他刚才在镜子上画了个鬼脸，听到小张的抱怨，他把记号笔收好，看着任务用具袋里稀奇古怪的玩具，零食与DVD碟片，叹了口气。 　　“我们这些小人物，还不是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喽，小张你起来下，过来帮我做下一项实验。” 　　“不必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几个带着各式工具的专员走进了这间男浴室：“古德里安教授说实验要再加快一些，直接上炼金术。” 　　“高队，这合适吗？”李哥微微一愣，高队全名叫高幂，是最近两年才加入有关部门的新人，但因为去卡塞尔留过学，升迁起来还要快些：“直接用炼金术是不是有些危险。” 　　李哥虽然不知道部门在找什么，但显然和龙族有关，作为支撑龙族文明的两根擎天柱，龙族的炼金术远远超出人类现有水平许多，无论部门在找什么，直接上炼金术无疑是不明智的行为。 　　高幂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所以这次实验，我会自己独立完成，你们先出去等着吧。” 　　“你疯了你，”李哥瞪了高幂一眼：“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万一炼金术失控……” 　　李哥加入有关部门已经快十年，见过太多这样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各式各样的死法，炼金术是杀死物质再复活的技术，但人类终归也是物质的，要是受到干扰，出现意外，那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死去罢了。 　　“这是命令，我现在是队长，顶在前面理所应当。”高幂笑了笑，从身后的工具箱中拿出电钻，开始在浴室瓷砖上打孔，准备按照古德里安的指示绘制炼金阵。 　　“该死的卡塞尔疯小子，在这里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李哥揉了揉太阳穴，从后面的工具箱里掏出一把大锤：“把炼金阵的图纸给我，我来帮忙！” 　　“李哥你……”身后的小张还想劝阻，但李哥却对他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高队说吗，赶快出去！” 　　小张听到李哥的吼声，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他扭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李哥，你……你小心点。” 　　浴室中的专员一个接一个离开，只留下高幂与李哥两人，高幂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哥：“你……不该留下来的。” 　　“我年纪最大，就留下来陪你这个疯子吧，卡塞尔出来的都这样，全都是爱逞英雄的笨蛋。”李哥骂了一句，开始按照高幂给他的图纸拆除瓷砖。 　　高幂摇了摇头，两人之间就这样没有交流地进行着炼金阵的绘制，随后，高幂打开了一直密封着的保温箱，里头是十余袋装好的血浆。 　　“居然要用到这么多血，部门究竟在找什么？……”一些强大的炼金阵需要用血液驱动，李哥是知道的，但这血液的量实在是有些太恐怖了一点，这炼金阵必定不同寻常。 　　“现在，我要用炼金术，将这浴池中的水杀死，李哥，你先出去吧……” 　　高幂开始向刻画好的法阵中放血，而在炼金阵发动的一瞬间，两人都没有发现，浴缸中满池的热水中，悄然出现了一双金黄的龙瞳。 第四百一十章 竹笼歌 　　此时，在浴室二楼，那曾经令无数小男生们魂牵梦绕的女澡堂中，古德里安正站在已经画好的炼金阵前，看着身旁的女性专员将血液填充进炼金阵中。 　　他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块面包囫囵塞进嘴里，他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自信于自己的智慧不弱于孙殿军，面对两人不同的估计，财大气粗的有关部门大手一挥，直接兵分两路，两个地点都要去。 　　楚天骄站在古德里安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把武士刀，华夏的混血种缺很多东西，但唯有武士刀不缺，当年得到的战利品在时光的磨砺下变得愈发致命，而楚天骄也没有换另外一种武器的想法，在把村雨交给儿子后，他又去挑了一把新的刀。 　　“教授，这很危险……”楚天骄张了张嘴，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多年的磨砺让他早已没了过去的冲劲，似乎是想要劝说这位曾经的师长不要做出冒险的举动。 　　“哦，看起来华夏这边的行事风格和执行部那边不太一样，”古德里安只是挠了挠脑门，面色平静：“楚，执行部这样做很久了。” 　　楚天骄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古德里安说得没错，相比华夏更加稳妥的风格，毫无疑问，执行部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无所不用并且不惧牺牲。 　　他们会让一只不到十个人的小队进入最危险的龙墓，会派强大的专员用血肉组成防护与龙族战斗，会在一切失控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动用大杀伤性武器，哪怕是在城市中。 　　这群人，从来都不在乎牺牲，上头的校董们不在乎，执行部自己也不在乎，而显然，从卡塞尔过去的时代走来的古德里安，也遗传了这种来自昂热的不要命气质。 　　“放轻松，尼伯龙根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古德里安抓抓头发说道：“那是用炼金术铸造的死者之国，其中的一切都会由它的主人操纵，他不开门，我们抓破头都没法进去。”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贴近那扇紧闭的大门，搞出些动静来。”古德里安露出了有些狂热的神色，配上他那副扮相，看着就像个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 　　“然后骗那个理论上有智力障碍的龙王开门？”楚天骄摸摸下巴，古德里安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对这个说法十分满意：“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拉你来的原因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恐怕是唯一进入过尼伯龙根的人。” 　　“相信我教授，那感觉并不好。”楚天骄没说话，拿起一袋血浆，将其中的血液倒入炼金阵法里，袋子上有着献血人的名字：楚天骄。 　　那是楚天骄自己的血液，作为s级的混血种，用到他血液的地方永远不会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血液是一种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如果他想，甚至能靠卖血成为百万富翁。 　　“当然不会好，那里面的物质是死的，”古德里安耸耸肩：“虽然按照你写的笔录，没看到那里的物质与正常物质有什么不同，但理论上来说，他们就是不一样的。” 　　见到楚天骄动起手来，古德里安也开始忙碌着准备起炼金阵来，就像他说的一样，通过炼金术杀死浴缸中的水，制造出一个与尼伯龙根类似的环境，如果夏弥真的在这里进入过尼伯龙根，那么水面必然会有反应。 　　这是一个笨办法，也是个危险的办法，古德里安也不确定尼伯龙根中的龙王会不会突然跳出来把他撕碎，但从另一种角度说，要是芬里厄真的这样做了，华夏方面只会开心地收下对方的龙头。 　　在古德里安的操作下，炼金术发动了，阵法连带着下方的地面微微颤抖着，其中红色的血液流动起来，散发出不详的红光，在未知的力量下入滚水般沸腾起来，骤然炸起两米过，随后炸开，化作一团血色的烟雾，落入浴室的水中。 　　“看起来我的技术还没生疏。”古德里安活动着肩膀，神情多了几分疲惫，再像那池水，明明在冒着热气，但楚天骄摸上去却如同数九寒冬的坚冰般寒冷。 　　“现在这池水已经死了，他的性质与普通的水已经出现了改变。”古德里安手指划过水面，水现在的触感如同带着些许粘性的胶体，在古德里安的滑动下如同果冻般弹跳着。 　　“现在我要把头浸入水中，虽然我本人不是基督徒，但受洗仪式理论上也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的过程。”古德里安拉了拉衣领，站在浴缸旁边，将自己带着花白头发的脑袋浸入水中。 　　胶状的水体不安地跳动着，古德里安感觉自己就像把脸放在一块塑料薄膜上，脖颈后背的肌肉收缩用力着，尽力让他的脸颊捅破那层塑料膜。 　　楚天骄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开启言灵，他看了看旁边的女专员说道：“小万，你先出去，等下可能会有危险。” 　　万博倩没说什么，只是对楚天骄说了一句：“楚队，你们小心。”便走了出去，她更关心楼下的男友高幂，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楚天骄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古德里安身上，对方的双手已经伸入了水中，身子微微颤抖着，让楚天骄有些拿不准对方是否出了问题。 　　“教授，你还好吗，给我个信号……” 　　古德里安没有回应，楚天骄见状，瞬间发动了言灵，时间零的力量让他拥有了无上的速度，在那一瞬间，古德里安的身子被他从水中拔了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脸上带着沉溺其中的兴奋，他喘息着，展示着手上突然出现的物品：“我找到了，我是对的！” 　　那是一张印着日语的薯片包装袋，袋子在挤压中变得皱皱巴巴，而其中的食物早已消失不见。 　　但楚天骄与古德里安都清楚，那是来自尼伯龙根中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种古怪的音乐声响起，孩童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回荡着，伴着乐曲唱出含糊不清的童谣： 　　“かごめかごめ 　　笼の中の鸟は 　　いついつ出やる 　　夜明けの晩に 　　鹤と亀と滑った 　　后ろの正面だあれ？” 　　伴随着童谣，是一种大地的震颤，一楼男浴室中的李哥与高幂转身望去，看到了背后镜子中出现的身影，但还未等两人呼救，身后的浴池中伸出两只枯瘦的手臂，将二人拖入水中。 　　水声渐渐消失，浴池中的热水冒着白雾，但池中， 　　却什么都没有。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日常 　　米国的安德接到了华夏行动失利的消息，两个华夏的专员在探索尼伯龙根的过程中神秘失踪，安德很像现在就回到华夏去把芬里厄的脑壳敲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走，智力不高的芬里厄的危害，远没有夏弥的大。 　　只有自己把夏弥留在这里，华夏那边才能安安心心地探索尼伯龙根。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在意， 那就是在探索过程中出现的岛国零食与岛国童谣，白王已经被自己灭杀，而唯一能和岛国还有尼伯龙根有关的，恐怕就是当年他开在岛国的那扇异界之门。 　　“居然丢到那里了吗，芬里厄啊芬里厄，你还正是傻人有傻福。”安德摸摸下巴，开始给华夏方面回信：尼伯龙根中可能会有大量死侍，极度危险，务必小心。 　　两位专员的失踪让华夏放慢了尼伯龙根的搜索进度，此时已经是八月，不少学生逐渐回到了学校，卡塞尔学院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都能看到曼施坦因那颗光头在办公室里摇摇晃晃地训斥着违反校规的学生。 　　芝加哥是个好地方，这里混乱的地下势力给学生们提供了绝佳的实习场所，但排除那些人类的因素，这里温润的气候让大部分来此的人们都能舒舒服服地度过一个夏天。 　　当然，安德除外。 　　现在他正趴在龙穴里，享受着天窗上照射下来的暖阳，让沙漠中干燥的风吹过他的鳞片，好驱赶走那种粘在鳞片表面的水汽。 　　一些黄铜龙有着“饮露”的习惯，那些生活在沙漠中的安德同族们会伸出他们灵活的舌头，舔舐植物叶片上早晨出现的露水，并以此作为自己的主要食物。 　　不过这种修仙一般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安德， 实际上这种生活方式也不适合其他黄铜龙， 那些标榜自己靠露水就能活的黄铜龙背地里可能因为饥饿刚吃了一位旅人的马，正拍着肚皮和你胡扯。 　　总而言之， 对于安德来说， 今天是个不太适合出门的日子，显然，龙巢里的另一位住户，路梨也是这样想的，女孩现在正在空调房里缩成一团，手里抱着一把镰刀，眼睛却定定地看着电脑上播放的番剧。 　　轻音少女，现在是二零一零年，正好是轻音少女第二季播出的时间，路梨本着热血番要看，日常番也要看的原则，正在电脑前开始自己的暑假补番之旅。 　　“路姐姐，那些大姐姐在干什么？”镰刀上的骷髅头发出小女孩的声音，那是这把武器中的活灵，一个大概十岁年纪的小女孩。 　　哪怕是安德，也没法知道这孩子在成为活灵前发生了什么，小姑娘的记忆在制造活灵的过程中消失了太多， 最开始被安德唤醒的时候， 她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词语。 　　但伴随着其中灵魂在安德的温养下逐渐壮大，镰刀中的活灵能说出的话语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完整，现在，这把镰刀暂时归路梨所有，和路明非手里那块美国队长同款盾牌一样，都算是安德借出的东西。 　　不过路梨有个优惠，她不用还利息。 　　虽然这把镰刀被安德认为是个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但不得不说，这把武器在宝库中也算是颜值最高的那一把，龙族大部分的武器都秉持着朴实无华的原则，哪怕七宗罪在未激活前也不像这把镰刀华丽。 　　而对于镰刀中的活灵来说，有个人原因陪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再加上路梨在安德言传身教下有着的些许的中二，两个孩子直接的配合也还算默契。 　　“乐队，一群人一起唱歌的组织。”路梨随口解释道，镰刀的刀身颤抖了几下，分裂成好几个部分，中间是链接各个部分的铁链，随后带着刀片的铁链动了起来。 　　镰刀尖如蛇头般昂起，在路梨的显示屏前晃了晃，屏幕中青春靓丽的高中生穿着漂亮的制服，拿着乐器唱着可爱的歌曲，镰刀似乎被这种场景吸引住了，刀身的铁链纠结地缠成一团，随后，镰刀上的骷髅头传来了小姑娘纠结的声音： 　　“姐姐，我也想要这样。” 　　“你想唱歌？”路梨问道。 　　镰刀摇晃了几下，指着屏幕中乐队最后面的鼓手说道：“姐姐我想打鼓。” 　　后来两人真的去找了一套架子鼓，但安德可不会容许有人在他的龙巢里制造噪音，于是在被丢出龙巢后，小镰刀无奈地放弃了自己成为鼓手的梦想。 　　在路梨房间的对面，新开辟的一间房子里，昂热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拿着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这里是安德给他新开的客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就会住在这里，以免夏弥到冰窖里捣乱。 　　虽然龙巢看上去就是一座沙漠中的戈壁假山，但实际上内部的高科技设备一应俱全，毕竟安德可不是那种会苦着自己的人，客房内的家具很齐全，让昂热非常满意，甚至产生了在这里长住的想法。 　　他放下手中的笔，房间们恰到好处地打开，一具大理石材质的少女雕像端着红茶走进来，将茶水放到昂热面前，一个男性粗犷声音响起：“昂热老大，这是你的茶，要加点酒吗？” 　　“不必了，谢谢你罗蕾莱，我现在还需要保持清醒。”昂热冲着少女雕像点点头，这是罗蕾莱，安德现在龙巢中的活灵管家，不得不说，她做得相当不错。 　　说着，昂热拿起手边上一本早已准备好的书，那是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将书籍递给罗蕾莱：“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拿这本书吗？” 　　“当然，昂热老大，饕餮那个娘们成天在宝库里念叨那些言情小说，什么公子佳人，什么霸总弱受，”罗蕾莱的面孔上浮现出几缕恶心的表情：“昨天她甚至在念一段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我觉得我作为大副，有理由好好改正一下她错误的思想。” 　　昂热耸耸肩，喝了一口红茶，罗蕾莱起身行礼，走出了昂热的房间，这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而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地过着，直到八月底，自由一日的到来，彻底宣告着暑假的结束，很快那些年轻人们就会意识到，这个学期，是多么地不平凡。 第四百一十二章 骑士救公主 　　自由一日，一个超大型的全校师生狂欢节，不管其他的老师是怎么看待这个特殊的日子，至少作为校长的昂热是这样想的。 　　卡塞尔的学生们都很期待这个特殊的日子，在他们心里那是从校长手中得来的独一无二的放纵之时，但他们不知道，昂热设置这个节日， 并非只因为他们叛逆的举动，更是为了释放这些年轻人心中的压力。 　　安抚学生永远是门技术活，对于拥有龙族血脉的混血种来说，压力过大对他自己与旁人都不是件好事，心中的龙随时可能突破人的封锁，随后将一切吞噬殆尽。 　　但总的来说， 昂热一直对自由一日的设计非常满意，特别是把时间搬到了新生入学，但学校还未开始上课的那段时间里， 这样那些在自由一日里疯狂的老生们就会给新人一个难忘的教训，告诉他们什么叫卡塞尔。 　　不过显然，这两年来的自由一日没能达到昂热想要的效果，作为加图索家族的大少爷，凯撒用自己疯狂而浮夸的举动教会了大部分学生什么叫做自由，要知道以前自由一日也无非是打打群架，或者在昂热精心养护的草坪上开烧烤派对之类的。 　　虽然昂热在最后关头叫来了古尔薇格，终结了凯撒想要在香槟池里裸泳的冲动，但显然，在他开了个头后，学生们的脑洞就开始有些刹不住车了。 　　昂热不止一次在守夜人论坛上看到学生们对下一次自由一日的畅享，从不穿衣服的天体派对到开着直升机撒美钞，甚至包括去图书馆烧点可恶的教科书与考试卷。 　　永远不要低估学生们，他们理论上可以办到一切你能想到的事情。 　　作为剑桥出生的学霸，昂热很清楚学生闲下来会做什么，为了保证学生不做出过激的举动，第二次的自由一日， 在昂热的暗中引导下， 变成了危险系数更低的摇滚乐会与大混操。 　　不过显然，学生们的放纵不会就这样结束，去年被压制的搞事欲望，在今年愈发澎湃，要是这样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破坏些学校建筑，昂热也不在意这些。 　　但唯一的问题，是新生中有着一头龙王的存在，昂热得一边应付着那些激情过剩的学生们搞事，一边还要注意不要有人招惹了那头怪我。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昂热靠在安德身上，头疼地摘下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他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种疲惫的神态，不过安德面前是个例外。 　　现在龙巢之中，安德躺在他百年来积攒下来的金币床上，手上抱着一包超大号的薯片，正拉着昂热一起， 欣赏他珍藏的搞笑录像，来自这些年学生们进行3A考试时的记录。 　　不得不说， 学生都是人才， 而卡塞尔学院中的学生，更是人才中的人才，每年的3A考试，他们总是会给安德整出一些前所未见的活，比如突然跳起来来上一段桌面天鹅湖，或者在讲台上来上一段毛利战舞。 　　安德把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尾巴在昂热背后戳了戳，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自由一日会不会刺激到那个家伙。”昂热把眼镜带上，毫不客气地抢过安德的薯片吃了两口，嗦了嗦手指，昂热很没形象地瘫倒在地上。 　　地上或许不太干净，但没什么关系，反正昂热也没穿自己那身西装，而是穿着一套轻薄的粉色丝绸睡衣，让路明非看到了一定会惊呼校长你好骚啊。 　　而昂热会骄傲地回答，我一直都这样骚。 　　“那你去盯着不就好了吗。”安德爬下来，挪了挪肚子，哼唧了几声。 　　昂热没说话，他有的时候并不像安德那样自由，作为秘党的领袖，他的行动需要师出有名才行。 　　见到老朋友似乎有些苦恼，安德那张龙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一双如同黄铜球般的眼珠转了转，用自己灵活的舌头给昂热说了一个点子。 　　第二天，昂热在守夜人论坛上宣布，自己和安德将会在自由一日上和所有学生玩一个游戏，一个名为：“骑士救公主”的游戏。 　　从一年级的新生里选出一个孩子作为公主，而安德和昂热则会成为掠走公主的恶龙，所有参与自由一日的学生，便是骑士。 　　“来吧，若是能打破我与安德的防线，救出公主，那财富，名声，权利，你想要的一切都能给你。” 　　昂热在承诺不使用言灵与武器后，在守夜人论坛上留下了这样的话语，这是来自秘党首领的承诺，代表着世界上终极的财富与力量，让一众学生为之倾倒。 　　痴迷力量着渴望与最强的混血种交手，贪恋财富者渴望获得秘党的珍宝，迷醉权利者想要指掌那生杀的大权，哪怕面对秘党最强的两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剑，向强者挥出那疯狂的一刀。 　　而相比已经开始活动身体，在学校自由一日上大战一场的战斗派，那些倾向后勤工作，偏好摸鱼种田的和平派学生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谁会成为那个幸运的公主。 　　要知道，在这场校长对战学生的战斗中，那个公主的位置可能是整个学院最好的观景台，还能和校长亲密接触，对于许多学生来说，当公主的诱惑远比做苦哈哈的骑士更大。 　　而守夜人论坛上，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关于这次战斗的赌局，赌昂热胜利的概率高到了惊人的五赔一，大家都不太相信昂热会在这次战斗中失败。 　　为了让活动继续下去，一直在钟楼上摸鱼的守夜人副校长站了出来，带着炼金部与装备部集体承诺，会给参与这次活动的同学配发最先进的炼金武器，以报复校长挪用公款之仇。 　　而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也表示，由于校长缩减了部分执行部经费，因此他和学生们同仇敌忾，将会在这次活动中为所有参与者出谋划策，带来执行部的第一手指导。 　　这些消息在学生中越传越离谱，最后变成了一场学生与老师联合起来对抗校长的革命，直到此时那位公主才姗姗来迟，正是…… 　　夏弥。 第四百一十三章 炫酷 　　夏弥的小日子过得很舒服，作为一个表面上可爱娇弱的小学妹，再加上楚子航与路明非的关系，她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 　　不过显然，哪怕有路明非在耳边极力推荐学生会这个“温暖有爱”的大家庭，夏弥最后还是选择了狮心会的阵营。 　　路明非对此并不算意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卡塞尔学院看似是个培养屠龙勇士的地方，但其实内部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小社会，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小团体，而每个小团体间又有着不同的关系。 　　这种事情实话说路明非并不懂，但舍友有芬格尔这个八卦大王，他对于这些门门道道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用社团之间的爱恨情仇来一段三国演义式的评书。 　　现在两个人正坐在电脑前， 鼠标滑动着， 芬格尔带着耳机大喊大叫：“Rush B！Rush B！” 　　一张经典的沙漠地图很多时候能带给人朴素的快乐， 特别是在这暑假将尽，马上要开始新学期的时候，这两位游戏少年正在享受他们暑假最后那点美好的生活。 　　但显然，享受美好假期的不止他们两个人，芬格尔手指在键盘上滑行着，冲电脑那头的队友喊道：“小梨子，我去安包，你准备狙人。” 　　直到此刻，路明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路梨的游戏技术并不比自己差，看芬格尔的样子，恐怕和路梨玩的时候并不算少。 　　一把爆破模式过后，路明非活动了几下手腕，听着芬格尔在和路梨聊天，似乎想要通过女孩了解一些关于安德的事情。 　　“小梨子啊，你和我说说，昂热校长是怎么想的，为啥要搞这么个活动？” 　　“什么， 单纯是因为闲得无聊， 这什么理由啊。” 　　“……啊，你要搬去宿舍住？” 　　“那我拉你哥过去一趟，帮你搬点东西……” 　　说着，芬格尔拉下耳机，转头看向旁边的路明非：“小梨子说她好像要搬出龙巢去宿舍住了，咱们去帮她拿些东西呗。” 　　路明非起身活动了几下身子，闷在房间里打游戏的他太阳穴都有些疼，又伸了个懒腰，游戏有些玩腻的路明非点点头：“行啊，正好去看看德叔他们。” 　　“说句实话，有时候我感觉你比我更想路梨的哥哥。”路明非换着衣服，和芬格尔说笑道。 　　芬格尔脱下沾着油渍的衣服，露出胸膛上的毛发：“那是，我可是陪着那孩子长大的。” 　　路明非一直觉得芬格尔的身份不简单，德叔是个很小心的人，愿意让芬格尔接触自己的秘密，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对方值得信任。 　　但为什么？ 　　路明非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他明白， 要是自己问出口，那两人间的关系会发生很大的转变，他是个保守的人，不喜欢变化。 　　说着，两人收拾好自己，打开了宿舍的房门…… 　　好热啊！ 　　热浪一瞬间就向着从空调房里出来的两人扑过来，就像一个黏腻温热的舌头，把两人浑身上下舔了一遍，让两人的皮肤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是楚子航那个理工男在这里，那他少不得要给两人科普一番什么叫做热岛效应，什么叫全球变暖，但作为文科生的路明非没有那种心思，只是拿手挡住太阳，恨不得赶快下到冰窖里凉快凉快。 　　刷了路明非的学生卡，两人坐着电梯从地面上一路向下，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热风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我们，好像应该走后门的……” 　　路明非缩了缩身子，不情不愿地走出电梯，踩在那条贯穿了沙漠的小路上。 　　安德龙巢的正门是在学院地下生态区的沙漠中，大夏天配上那直射的阳光模拟装置，周围的空气变得又干又热，脚踩在沙地上好似踩在铁板上般灼热。 　　“别想了，要是走后门，那守门的活灵有得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芬格尔掏掏耳朵，拉着不情不愿的路明非向前走去。 　　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手臂皮肤干得要裂开，这里没有风，只有路边偶尔出现的仙人掌与沙蜥证明着这里适合生物生存。 　　远远的，一座红色的石山出现在两人面前，在石山的顶端，一抹黄铜的亮色正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着，安德抬起头，看着从大门口走来的两人，背后的蝠翼扇动，身体拔地而起，扇动起沙尘落在两人面前。 　　“来了？”安德张开了嘴，比人形态低沉许多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着，路明非看着面前的巨龙嘴巴一张一合，隐约能看到那蛇一样的分叉舌头在弹动着。 　　“来了德叔，你在晒太阳？”路明非挥挥手，安德也没在意，挥挥尾巴对二人说道：“小梨子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找她就行。” 　　安德没有留两人留下来聊天的意思，他晒太阳的时候更喜欢和诺玛聊天，虽然这个人工智能没有EVA那么智能，但架不住她有着网络的辅助，而黄铜龙和大部分有些智慧的生物都能聊的起来。 　　在龙巢内部，打开路梨房门的一刹那，路明非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女孩的房间很有特色，墙上挂着一颗北极熊的脑袋，书架上摆着花花绿绿的书籍，一张大床上放着黄铜龙的玩偶，而那最显眼的，便是一台满是各色霓虹灯的台式电脑。 　　路梨现在正在把电脑的各式外设拆下来，一旁的行李箱里塞着内衣裤，让路明非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 　　“咋样，炫酷不，这可是我的心爱之作。”芬格尔向路明非展示着路梨的台式机，显然对自己装机的成果非常骄傲。 　　“这也太炫酷了……”路明非沉默了一下，走过去开始帮着路梨拆掉显示屏上的电源线，电脑的线在桌子下缠成一团，收拾起来很麻烦。 　　“不带衣服吗？”路明非便拆边问路梨，这孩子和其他女孩有个显著的不同，她的衣物很少，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拿着主机的电源线摇了摇头。 　　路梨比了几个手势，低声吟唱几句后，在路明非的注视下，女孩身上的卫衣变为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现在路明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路梨没有新衣服。 　　“这也太炫酷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雏龙离巢 　　雏龙总是要离开巢穴，和许多自己的同类一样，安德当年因为受不了那个黄铜龙老爸的唠叨，而选择了离家出走，靠着自己的变身术在人类的时间混出了一番名堂。 　　这是黄铜龙这个物种的天性，混乱善良的他们不喜欢聚集在一起，更乐意在沙漠中找一处独立的岩山， 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大概是这些生活在沙漠里的家伙清楚这片荒芜之地不适合太多龙的生存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德对路梨的教育从来都是长大后离家越远越好，别当个家里蹲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己来养。 　　因此，哪怕要搬出去住，路梨也没有多少不舍得，拿个箱子装上衣服，带上电脑和零花钱，这个姑娘已经准备好开始她的大学时光了。 　　“这是啥？” 　　路明非拿起路梨放在床尾的一个羊皮袋， 袋子很轻，路明非摇晃了一下，其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感觉像是里头放着许多铁片，路梨把手中的电脑线放下，接过钱袋回答道：“零花钱。” 　　说着，女孩打开了手中的皮袋，手在里头翻了翻嘴里说道：“两百枚金币，三块红宝石，一块黑欧珀，两块翡翠……” 　　“别嫉妒，按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法，这叫穷养男孩，富养女孩。”芬格尔拍拍路明非的后背，安慰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但我觉得这句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路明非把路梨的键盘放到主机上，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孩子， 他对路梨手里那袋和自己半个脑袋差不多大的金子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在现代社会， 没人会用金子去买东西。 　　但要是他观察力再敏锐一些，就会发现这袋子的大小与其中的金币大小并不匹配，路梨走到床头拿起那放在枕头边的巨龙玩偶，将它放进袋子里，袋子的大小却没有一丝变化。 　　路明非耸耸肩，好吧，看起来又是一件魔法装备。 　　卡塞尔的宿舍和其他学校差不太多，大多为两人一间，也有单人宿舍，分配全看诺玛的随机分配，但按照路明非的理解，这种随机就像是游戏里的抽卡系统，永远是种可以被预判的伪随机。 　　作为今年入学的校董二代，想必路梨的宿舍会很豪华吧…… 　　路明非这样想着，就看到路梨挥挥手，被打包好的电脑飞了起来，在空中摇摇晃晃地向房间外飞去，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路梨压根不需要两人帮忙。 　　转过头， 才发现芬格尔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才明白什么帮着搬宿舍全是谎言，这家伙就是找个理由来安德这里探听情报来的。 　　路明非摇摇头，拿过陆陆装衣物的箱子，开始帮着女孩搬行李。 　　此时，龙巢上方，安德用来晒太阳的平台上，庞大的黄铜龙身边，是穿着一条沙滩裤，带着墨镜瘫在沙滩椅上的昂热。 　　“你不该这么做的，小梨子会很危险。”昂热推开脸上的墨镜，面色严肃地说道。 　　黄铜龙晃了晃脑袋，换了一面晒太阳：“相信我，她会很安全的，就像之前说的，我们需要有个诱饵。” 　　“我们拉了整个秘党做饵对方都不上钩，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用？” 　　“不需要她上钩，只要让她老实待着就行。”安德把脖子伸长，伸了个懒腰：“对那架直升机的检查结束了吗？” 　　安德说的，是那架在洛朗庄园被他打下来的直升机，飞机在火焰箭的作用下在空中化成一团火球，大部分残骸砸进了庄园的水渠中，其中的乘客被炸得渣都不剩，这一个月来，秘党都在想尽办法把他们拼回去。 　　“你把他们炸得太碎了，”昂热叹了口气：“或许下次应该留个活口的。” 　　“那可不一定，我有种预感，那个在庄园里大放厥词的家伙可能没死，就像那种劣质电影的结局，反派都会从这种爆炸中死里逃生，然后卷土重来拍下一集。” 　　“你在乎吗？” 　　“当然不在乎，她来一次我就杀一次。” 　　两个好朋友同时笑了起来，却听到身后传来手砸在墙壁上的声音，力气之大，让地面都为之晃动。 　　“为什么？！”芬格尔的声音中罕见地带着怒气：“我听到了，你们想让路梨去当诱饵。” 　　安德毫不在意地晃了晃尾巴，对芬格尔说道：“来了，你应该看到我给那孩子选的室友了吧，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好室友，我相信他们会相处得非常愉快。” 　　“是啊，想必身上的麻烦也不会少吧。”芬格尔皱着眉头，这个快要一米九的汉子第一次露出了这种咬牙切齿的神情。 　　“谁都一样，大家身上都有一堆的麻烦，也有一堆的秘密。”安德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别把那姑娘当成孩子，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在酒馆里讲黄段子了。” 　　芬格尔沉默了，安德挪了挪身子，把头凑过来，一张黑卡从他的鳞片缝隙中飞出，落在芬格尔手里，芬格尔愣了一下，看着手中的黑卡。 　　“这是……你的权限，我不需要这个。”芬格尔晃了晃手中的卡，给安德递了回去。 　　“我知道，有EVA配合你，理论上秘党的数据库对你来说是没有秘密的，”安德点点头：“但你需要一个权限，让其他人闭嘴的权限。” 　　安德与昂热对视了一眼：“要是我和昂热出了意外，替我们遮掩住龙巢的秘密。” 　　“很强吗，敌人？”芬格尔把手中的黑卡放进兜里。 　　昂热摇摇头：“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忘了执行部的规矩吗？” 　　“写遗书？”芬格尔笑了笑：“真是个糟糕的规矩，你们的遗书我收到了。” 　　说完，芬格尔转身离开了龙巢上方的平台，他举起手挥了挥：“希望这玩意没什么用吧。” 　　另一边，搬着行李的路明非在和路梨聊着天：“相信我老妹，德叔肯定会用自己的权限给你搞一个超豪华的单人宿舍。” 　　说着，两人到了地方，路梨拿出自己刚刚到手的学生卡开门，路明非还在说着单人宿舍的事情，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女孩的尖叫。 　　他抬起头，看到了只穿着热裤与小背心的夏弥。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另外的价钱 　　路明非坐在宿舍的椅子上，脸色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一向宠爱路梨的安德在这件事上如此大公无私，似乎还真的随机分配了一间普通的宿舍。 　　夏弥没好气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枕头盯着尴尬的路明非，伸出一根手指说严肃地说道：“师兄，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的。” 　　路明非把头别向一边， 实话说他压根没想到宿舍里还有其他人，这段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宿舍里玩游戏，全靠披萨外卖度日，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肚子上新长出来的赘肉，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个……学妹对不起哈。” 　　听到路明非的说法，夏弥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路明非有点慌，生怕她下一句是救命有人耍流氓， 然后几个校工部的大只佬跑过来把自己拉去关小黑屋。 　　结果就看到夏弥又笑嘻嘻地抬起头来，有些贱贱地说道：“因为被师兄看到了，所有路师兄你得请我今天的午饭。” 　　“被看到了就值一顿饭吗？”路明非随后跟着飙了一句白烂话，随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孩不是芬格尔那个狗仔。 　　“其他的那是另外的价钱。”夏弥没在意笑嘻嘻地说道。 　　然后夏弥就笑不出来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路梨把手中的被子往床上一丢，然后被子就像有生命自动套进被套里，然后规规矩矩地把自己叠成一个豆腐块。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夏弥，手搓了搓解释道：“这……言灵，言灵的作用嘛……” 　　“路师兄，学校是不能用言灵的吧，”夏弥眼睛一亮，走过去冲着路梨一抱拳：“这位大佬，您贵姓？” 　　路梨整个身子都跳了一下，然后在夏弥的注视中如幽灵般消失不见，夏弥转过头，看向路明非：“学长，这你女朋友？” 　　“唔……理论上来说这是我妹妹， ”路明非挠挠下巴，四处转了转头，这才在夏弥身后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路梨：“她叫路梨，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这不是好不好相处的问题吧？”夏弥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但无论如何回头看，如何转身，都见不到路梨的人影。 　　在路明非眼中，夏弥与路梨好像在玩着奇怪的滑稽戏，夏弥不断做出各种动作，而路梨的身体就贴在她的背后，像是人偶一样模仿她的动作，身体缩在夏弥的视线死角，让对方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她。 　　夏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双手向身后抓去，路梨身体自然地滑开，躲过对方的抓取，但夏弥的手好像已经预判到了她的动作，身子向后一靠，撞在路梨身上。 　　在这一刻，作为卡联高战斗课第一的夏弥展现出了她今人的战斗技巧， 两只手抓住路梨的腰部， 以对方为靠背，直接将整个身子砸在地板上。 　　与此同时，双脚锁住对方的腿，以防路梨逃出她的封锁。 　　一旁的路明非坐在椅子上，尴尬地看着两个女孩在地上扭成一团八爪鱼，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显而易见的，在正面作战能力上，还是夏弥更胜一筹，两人纠缠了片刻，路梨就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小心！”路明非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二人喊道，夏弥还没在意，却看到路梨的脸色涨得通红，随后，一团火球在两人之间出现，炸向压在她身上的夏弥。 　　一时间，房间内火光乍现，配备的烟雾报警器响动着，室内的消防喷头撒出水流，让整个宿舍都弥漫起一阵水雾，在路明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向宿舍的地上。 　　地板的瓷砖上不满焦黑的烧痕，两个女孩一上一下趴在地上，路梨的双手已经脱离了夏弥的控制，悬在对方面前，似乎刚刚拍灭了什么东西。 　　只有两人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在火球出现的那一瞬，路梨的气势陡然暴涨了一节，挣脱了夏弥的控制，随后果断出手，捏爆了那颗悬在夏弥面前的火球。 　　“没事吧？”路梨小声说道，夏弥好像愣在了那里，好半响才摇头回答道：“没事，刚才那个，是你的言灵吗？” 　　路梨没说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回答道：“言灵·万能，什么都能做的的言灵。” 　　这是安德教她的推辞，只要有人问起她的言灵，就用这句话搪塞过去。 　　夏弥没说话，她知道这个不存在的言灵，安德一直把自己的言灵称作万能，据说能做到凡人所希望的一切，是真正意义上的万能言灵。 　　“那我想要钱，你能变出来吗？”夏弥歪歪头问道。 　　路梨听到对方的话，转身从自己床上的羊皮袋里掏了掏，，拿出两枚金灿灿的金币来，放到手里掂量了几下，又放回去一枚，把另一枚递给夏弥： 　　“刚才，对不起，我言灵有时候会失控。” 　　“没事没事，”夏弥把金币放到嘴里咬了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玩意好像是纯金的：“那个，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说着，夏弥站起来打量了路梨一番，在对方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身材上停顿了片刻，嗯，确认过眼神，是值得深交的好人。 　　说完，夏弥一排路梨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道：“妹妹，你若不弃，我愿与你义结金兰……” 　　路梨又被她这种语气吓了一跳，身子一晃，不知道又跑去了那里，夏弥遗憾地回过头，看向坐在凳子上，把头低着的路明非：“师兄，她真是你妹妹？” 　　路明非点点头：“就是，不过她是德叔养大的，所以和有点不太一样，还有……” 　　“还有什么啊，路梨姐姐可是你的亲人，不要说的那么冷漠啊。”夏弥不满地嘟嘟嘴，从一旁空无一人的床边用力一拉，路梨被她从隐身中拉了出来，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夏弥施为。 　　“可是……” 　　“没有可是，师兄，你妹妹现在是我的了，来阿梨，叫声姐姐听听。”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两人的动作：“可是你上衣没穿！” 　　夏弥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烧开了大口子，露出其下大片洁白的肌肤，而她浑然不觉。 　　“没关系，我叔叔也经常在家不穿衣服。”旁边的路梨安慰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求活 　　那天，作为学院狗仔之王的芬格尔得到了两个重要的情报，其一是路明非进了一间女生宿舍，随后被一个衣衫不整的学妹赶了出来，其二，是作为卡塞尔校董的安德，其实在家里不爱穿衣服。 　　芬格尔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小命， 最后选择把两个新闻都按死在草稿阶段。 　　而夏弥在跟着路梨去了一趟食堂，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那个头发都白了的档口大叔，就在她面前给路梨开小灶，给的量在餐盘上堆成了一座山。 　　然后路梨还把这些全吃下去了，只能说有的时候人与人的体质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阿梨，安德先生在私下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晚上， 两个姑娘躺在床上， 开始夜间的聊天时间， 夏弥偷偷地问道。 　　路梨躺在床上，手机的光照亮她的脸：“叔叔，在家的时候都躺在金子上，没事就喜欢和虚拟的女人聊天，还有大口喝可乐，吃肉……” 　　“这是什么新品种沙发土豆吗？”绕是夏弥见多识广，也被路梨的描述吓了一跳：“而且不穿衣服？” 　　路梨回想了一下安德那身光滑的鳞片，点点头：“是的，叔叔在家都不穿衣服。” 　　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没穿衣服，躺在金子上面，一边和虚拟的女人聊天，一边拿着身边的可乐大口喝下去…… 　　夏弥摇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阿梨，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啊？”路梨不明所以， 显然，人与人之间， 是很难相互理解的。 　　深夜，宿舍内，躺在床上的夏弥睁开了眼，一双黄金瞳如太古凶兽般充斥着压迫力，她的身体就像一片羽毛般轻盈，翻身下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随后，夏弥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路梨，作为龙王，她能嗅到路梨身上那股奇特的，好像沙漠与火焰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实际上，这种味道从她苏醒开始，就一直纠缠着她，许多华夏的混血种身上，都有着或深或浅的这种特殊气息，楚子航身上有，安德身上有，而那种感觉，在路梨的身上尤为突出，这是一种变化， 一种前所未见的变化。 　　龙族是天生的预言家， 这群迷信命运的家伙也是最不愿屈服于命运的物种，他们试过超越那由言灵给出的命运，但最后，不过证明了自己是一群可悲的小丑。 　　但现在，那一线的变化又出现在夏弥面前，即使微不足道，却让着生存了上万年的龙王轻轻颤抖起来，她想要逃离这一丝变化，变化意味着不稳定，在力之道上颇有经验的山之王清楚，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细微的应力，便能摧毁整栋建筑。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没法再逃避下去了，按照命运的指引，龙王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苏醒，自己那些疯狂的兄弟姐妹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攻击彼此，直到吞噬对方，或者被对方吞噬。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去面对那终极的恐怖，黑皇，尼德霍格。 　　这样想着，夏弥捧起了路梨的脸，俯身轻轻咬在对方的嘴唇上，娇嫩的嘴唇被咬破，流出血来被夏弥所吞噬，一种奇特的力量进入夏弥的身体内。 　　作为皇血的继承者，有赫尔佐格制造的超级混血种，路梨本身的强大自然不必多说，但加上安德的血脉后，这种力量变得更加特别，哪怕是挑剔的安德也不得不承认，黄铜龙血脉加上白王血脉，将这个小姑娘变成了独一无二的混血种。 　　龙王，作为龙族文明的顶点，每一个都拥有着不俗的学习能力，夏弥感受着身体中的力量，悄然退去，只留下嘴唇被咬破的路梨躺在床上皱着眉头。 　　第二天，路梨从梦中醒来，她睡得不算太好，好像做了个噩梦，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伤口早已在自愈能力下愈合，留下些许死皮，用舌头舔了舔便消失不见。 　　鱼，咬钩了。 　　时间永远不会停下来等人，芝加哥机场的飞机也一样，一架小型私人飞机上，下来两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一老一小，老的那个大腹便便，整一个无能官僚的形象，而小的那个则有所不同，健壮姣好的身材，金黄的头发遮住一半的面孔，只露出一只冰蓝色的瞳孔。 　　“帕西少爷，芝加哥到了。”安德鲁·加图索带着几分媚笑，在十几年前，庞贝突然宣布加图索家族多了一个二少爷，帕西·加图索就此成为了嫡系的一员。 　　但安德鲁却知道，这个看似冷静的年轻人，是家族那堆惨无人道的实验品中的一员，无非是由于当年加图索庄园被人入侵，而推选出来的替换品。 　　他是凯撒的影子，一旦凯撒出事，便会取而代之，或者，为了保护凯撒而献出生命。 　　帕西看了身旁的安德鲁一眼，这个胖子是旁系的一员，就像许多血统不足的加图索一样，他们负责家族的运营工作，权利小，却活得长久。 　　“你先去卡塞尔学院吧，我在芝加哥还有事。“帕西提上包，转身就走，从兜里拿出手机，脑海里却回到了那个十三岁的下午。 　　那华夏闽州的一处茶馆中，一直被视作是武器与工具的帕西，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滋味。 　　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偷偷打开电脑，登陆一个华夏的聊天软件，和自己那位在华夏的朋友聊上几句。 　　现在，在机场的门口，一个晒得有些黑的华夏胖子举着一个意大利语的牌子，正四处眺望着自己要等的人，这时，他看到了一身西装笔挺的帕西，赶忙冲着他挥了挥手。 　　“这里，这里，”刚刚回到芝加哥的路鸣泽兴奋地冲帕西喊道，两人是在安德的茶馆里相识的，一直以来都通过QQ联系，路鸣泽经常给班里的女生炫耀，自己有个意大利的笔友，长得又高又帅，并以介绍帕西为理由，搞到了不少女生的QQ。 　　“走，带你去芝加哥转一转，六旗游乐场你肯定没去过。“路鸣泽带着一种见网友的兴奋，拉着帕西就往机场外走去：”咱们好久不见了，你怎么遮着半边脸。” 　　帕西笑了笑：“这样比较时髦。”从那金色的发丝中，露出一点同样是金色的龙瞳。 　　两人身后，暗中观察的安德鲁冷哼一声：“该死的残次品，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第四百一十七章 崩溃的公主 　　理论上来说，帕西加图索比凯撒还要大一些，但很多时候，决定一个人大小的，不取决于他自己，而是取决于上头的父辈。 　　也因为如此，哪怕帕西比凯撒要大一点，也得老老实实地叫他哥哥。 　　而路鸣泽的情况却恰好相反，这位出生在中产家庭的年轻人有着一对很爱，甚至可以说溺爱他的父母，在蜜罐中泡大的路鸣泽从小不知吃苦为何物，哪怕路明非来了身边，父母对他的爱也没少过一丝一毫。 　　帕西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样有一个哥哥，同样出生在校董的家族之中，路鸣泽没有他那样强大的力量，也没有加图索家族给予的庞大财富，但他有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比如说父母的爱。 　　傍晚，帕西将头上六旗游乐场的纪念品帽子取下，放进随身的包里装好，这是去往卡塞尔的最后一班车，车长并不喜欢加班，所以开得很快，让帕西得以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卡塞尔。 　　此时学院中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气息，帕西来得比较晚了，明天就是卡塞尔学院的自由一日，现在学生们正在为明天殴打校长的工作做准备。 　　学校的广场上，一个个帐篷扎在草地上，边上是烧得正热的烧烤炉，上头放着肥瘦相间的牛排，男男女女们穿着清凉，围在一起享受着烧烤。 　　副校长穿着那身牛仔样的装扮，坐在一张躺椅上，手里拿着啤酒，眼睛光明正大地欣赏着女孩裸露的肌肤，这些青春满满的少女总是能让他回到曾经年轻的时光。 　　而在副校长的躺椅后面，是一叠叠摞起来的箱子，来自装备部和炼金部制造的弗里嘉子弹在里头好像胡萝卜一样堆在一起，旁边放着装备部改造后的枪械。 　　现在副校长的角色定位，便是自由一日最大的军火商，这次自由一日活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武器都会从他手里流出，最后再回到他的手里。 　　作为一个优秀的正星条旗美国人，尼古拉斯很清楚，如果没法控制一样东西，那么最好成为这件商品的最大供应商。 　　别奇怪，米国政府对枪和毒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这次自由一日，他从自己的钟楼里跑了出来，到昂热的草坪上当起了装备商人，给那些学生们出租威力稍弱的枪支与无公害弹药，在消耗多余库存的同时解决个人经济问题。 　　曼施坦因站在草坪边缘，皱着眉头看自家老爹在那里贩卖枪支弹药，作为学校主管纪律的老师，他很像站出去把那些学生们一个个都抓捕归案，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因为他的好友，执行部的施耐德也在那群学生里面，他在整个草坪最大的那张帐篷里，两边坐着凯撒与楚子航，作为执行部的部长，施耐德正在对这群执行部预备成员发号施令。 　　“想要攻破校长的防线，取巧是不可能的……”施耐德的声音很沙哑，脖子上那根管子一颤一颤地动着：“你们只有一个办法，用人数去堆，堆死那两位。” 　　“不要把这次对抗看作是人与人的对抗，这是屠龙之战，你们要面对的，是秘党最强大的两头龙。”施耐德沉声道，周围的学生们面色凝重，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对于这间帐篷中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参与过类似的战斗，紧张是自然的。 　　但这反而激起了这群学生们的战意，施耐德满意地点点头，在面前的地图上用手指画了个圈，那是学院的钟楼，明天的决战之地。 　　此刻，钟楼顶部，尼古拉斯的房间内，夏弥生无可恋地坐在座位上，身子趴在尼古拉斯喜欢的木桌上，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问道：“德叔，为什么是我？” 　　“唔，因为每一个女孩都有想当公主的梦？”安德的回答同样牛头不对马嘴，他手里拿着一小杯威士忌，这是尼古拉斯的私人珍藏，旁边的昂热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是这个啦，我难道不是应该在样子。 　　“好吧，实话说因为你的血统在新生中算是高的，”安德耸耸肩：“比较皮实，这样我和昂热战斗的时候可以不用太顾忌你。” 　　“没错，你知道当个老师有多累吗，我很多时候都想一拳打死那些调皮的学生。”昂热点点头，应和着说道。 　　“感谢自由一日，让我们能够肆无忌惮地玩一玩，”安德搂住昂热的肩膀，开心地说道：“昂热你做得好啊，做得好啊。” 　　“所以就要牺牲我这个可怜的小新生吗？”夏弥楚楚可怜地望着两位老人，安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地方可是大炼金术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卧室，有没有感受到浓郁的学术气息？” 　　夏弥看了看墙上贴着的裸女海报和放在一边的花花公子，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无论谁来都不可能感受到什么学术气息吧。” 　　安德看了看墙上字开腿的白皮大妞，摸摸下巴，打了个响指：“差点忘了你这个小姑娘不爱看这些，诺玛，投影些小姑娘爱看的出来。” 　　“收到，安德先生。”诺玛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尼古拉斯的房间里响起，尼古拉斯为了欣赏影片而安装的投影装置火力全开，满身肌肉的赤裸猛男取代了金发大波妹，在墙上摆出一个个不同的pose。 　　夏弥看着自己旁边投影出来的两个正在摔跤的猛男，倒吸了一口凉气，安德笑着回应道：“不用这样，你喜欢就好。” 　　“不，哪个女孩子会喜欢看肌肉猛男摔跤啊！”夏弥抓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吐槽道：“就不能来些毛茸茸的小玩意吗，猫啊狗啊什么的……” 　　夏弥话音未落，那两个正在摔跤的猛男在半秒钟之内被替换为了两个同样高大的毛茸茸furry，诺玛的声音响起： 　　“夏弥小姐，以按照您的要求播放furry合集内容，请您欣赏。” 第四百一十八章 游击教育 　　是夜，今天的卡塞尔是喧嚣的，当钟楼的大钟敲响十二响后，下方的学生群体发出了肆无忌惮地欢呼声，他们知道，自由一日到了。 　　草坪上，十只全副武装的小队已经整备完毕， 他们是所有学生选出的骚扰者，为的就是让昂热与安德筋疲力尽。 　　“骚扰任务不需要多少成绩，只要最大限度地制造噪音即可，“施耐德吩咐道，作为执行部的部长，这个计划很有执行部无所不用其极的色彩，用少量的人制造噪音， 不断骚然让昂热与安德筋疲力尽。 　　而当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便是最后收网之刻。 　　钟楼里， 受到了万吨精神伤害的夏弥躺在一张行军床上，安德笑嘻嘻地和她打了个招呼，随后关门走了出去。 　　对于自由一日的公主来说，钟楼里弥漫着酒气的房间实在是过于捡漏，不过好在足够自由，很好地契合了这个节日的内核。 　　外头，昂热和安德坐在桌子前，看着前面投影出来的影像，那是下方正在狂欢的学生们，安德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身子，笑着问道：“你觉得多久解决比较好？” 　　“现在吧，”昂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老年人应该早点休息的。” 　　“你去我去？” 　　“你去吧，尼古拉斯的酒不错，我还想多喝两口。”昂热笑着冲安德挥挥手， 欢送对方下去虐菜。 　　下面的学生和教师们都忽略了一点， 他们可从没说过， 会一直待在钟楼里面。 　　现在，不是学生们把昂热和安德包围了，而是安德包围了学生们啊。 　　安德的身影隐藏在黑夜中，从钟楼的窗户上一跃而下，沿着侧面的墙壁滑行，下方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学生们甚至没能注意到安德的身影。 　　下一秒，安德落在一片灌木丛中，他向旁边一看，发现了一对缠绵在一起的情侣，显然这两位也没想到自己躲在这里都被发现了，正抱在一起看向安德。 　　“来……”女生想要叫人来，但安德的动作更快，如猎豹般扑出，只一个瞬间，就击晕了两人，从旁边捡起男生摘掉的配枪，嫌弃地擦了擦，安德向着灌木丛外走去。 　　男生的配枪是把半自动的步枪， 其中的弹闸里塞满了红色的弗里嘉子弹， 安德很满意这份武器， 这里是钟楼侧边的一处小树林， 属于情侣约会的圣地，安德爬到一旁的树上，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当年打游击的时光，不过那时就要肆意许多，他会传送到敌人的弹药库里，然后再给重要的弹药加上一点火花，最后跑出来看焰火从敌人营地的那头烧到这头。 　　不过显然，对于这些初出茅庐的学生们来说，他可以不用那么残忍。 　　一只小队在树林里巡逻着，这是个苦差事，树林里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情侣，小队的成员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巡逻，但按照上头的说法，这是必要的戒备。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巡逻得心不在焉，手里的手电筒都不敢往边上照，生怕照出某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出来。 　　“该死的，他们不能消停点吗？”一个小队成员揉了揉耳朵，树林里隐隐约约地传来男女的呻吟，让他心不在焉，走路都有点扭扭捏捏的。 　　“赶快走完，回去喝酒。”为首的队长调整了几下蛋道，没好气地往外头走去，随后树上的猎人动了。 　　弗里嘉子弹的弹头被巨力捏碎，化作一缕红色的烟雾在自树上弥漫到几人面前，其中的麻醉剂接触到他们的皮肤，在一瞬间融入其中，随后消失不见。 　　小队的几个人摸了摸脸颊，还以为是碰上了树林里常见的蜘蛛丝，但随之而来的眩晕感让他们知道自己中计了。 　　“倒也到也……”安德笑着跳下树冠，落在小队面前：“恭喜你们，被我击杀了。” 　　小队成员指着面前的安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后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一个带着头盔，全副武装的学生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他对营地里的暗号了如指掌，因为身上带着狮心会的标志，因此一路畅通无阻，在营地里四处穿行着。 　　最开始是营地的几个电源区，之后他在烧烤区拿了一块牛排，夹在面包里做成一块三明治，一边和旁边的姑娘聊着天，一边在餐桌下摸索着什么。 　　“哦，我找到了这个，是你丢的吗？”那人从桌下摸出一株红玫瑰，笑着递给面前的女孩，女孩欣喜地接下，只当他玩了一个魔术把戏。 　　随后，这个“学生”又去到了尼古拉斯的装备区，从负责分发装备的同学手上拿了两颗弗里嘉手雷和一盒弗里嘉子弹，随后向着整个场地的中心，指挥部走去。 　　由于是狮心会与学生会合办的活动，因此指挥部选在哪里都不合适，只能搭建了一个帐篷作为指挥中心，颇有些战地指挥所的味道。 　　指挥部中，楚子航有些心神不宁，得到了安德指导的他清楚，自己那个师傅从来都是兵行险招的人，但唯一的问题是，他会为了一场游戏这么做吗？ 　　楚子航不确定，面对一群学生，安德会不会不要脸地偷袭，自己那位师傅，大概还是个要脸的人吧…… 　　“来见见我的小宝贝！”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串绑在一起的手榴弹，红色的烟雾在帐篷中激发出来，而外头，传来了枪械开火的声音。 　　就在刚刚，还在狂欢的学生们发现营地的光源不知道何时已经被破坏，一颗颗早就准备好的诡雷在营地内炸开，红色的烟雾如同催命的死神，让一个个学生陷入沉眠。 　　安德穿着那身从巡逻队身上扒下来的衣物，拿着两挺半自动机枪向指挥所内肆无忌惮地扫射着，学生被红雾蒙住了眼睛，在黑暗中四处奔逃着，这是一场屠杀，一场来自安德的屠杀。 　　“徒弟，你也太低估师傅我啦。”安德笑着往指挥所里有扫射了一次，这才走进去，清点了一下人数，安德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嗯，徒弟不在，看起来等下还有得玩。”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一切战术转换家 　　凌晨十二点，在这两天交接之时，安德从钟楼上一跃而下，如虎入羊群，在下方草坪上掀起红色的屠杀，混乱，尖叫从营地的一头如海啸般扑向另外一头。 　　那些自诩精英的卡塞尔学生们在安德的进攻下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安德来得太快，他们甚至没从狂欢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很少有人会想到安德会不讲武德地偷袭，这些学生们在几秒钟前还处在自由一日的派对时间里，几乎每个人都以为决战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可惜，安德没什么兴趣当个愚蠢的恶龙，他从无数前辈的经验里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 别缩在自己的龙巢里， 对那些屠龙勇士，一定要学会提前出手。 　　哪怕是在玩游戏也不例外。 　　指挥部中， 毫不客气地说此时内部“尸横遍野”，穿着迷彩服的学生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红色的烟雾在安德面前逐渐沉降到地上，其中的染料给地上昏迷的学生镀上了一层血色的戎装，看上去更加真实。 　　凯撒·加图索，不在…… 　　那个小家伙一头金色的长发，帽子根本遮不住，一眼都能看出来。 　　施耐德，不在…… 　　楚子航，也不在…… 　　“看起来，你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安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将手中的枪向帐篷的角落中猛地一砸。 　　安德手里的枪械带着风呼啸而出，而迎接它的，是一抹如明月般的刀光。 　　一个身影从昏迷成一堆的学生身下窜出，一双黄金瞳中闪烁着无可匹敌的战意，面对秘党最强的存在， 他没有迟疑， 没有犹豫， 有的，只是那达到极限的一刀。 　　楚子航知道，自己必须拖住安德，这是狮心会的同伴用身体为他争取到的机会，一个与安德对决的机会。 　　“哇偶，徒弟你偷袭不讲武德。”安德故作惊讶地看向扑来的楚子航，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从腰间拔出手枪，随后举枪…… 　　射击！ 　　“我应该教过你，枪比刀好用。”安德看着楚子航心口爆出一团血雾，甩了甩手里的枪。 　　但楚子航的身体却还未倒下，安德射出的子弹仅仅让他停滞了一瞬，但是，他的目的达到了。 　　机枪上膛的声音在安德背后想起，那是楚子航为了防止意外，布置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安装在帐篷顶端的自动机枪。 　　在刚才与安德的战斗中，机枪一直在缓慢地启动， 现在，是时候了！ 　　红色的弗里嘉子弹从电机操纵的冲锋枪里射出，化作一道死亡的金属风暴封死了安德的所有退路，但这能打败安德吗？ 　　打败着屹立于世界之巅的男人？ 　　当然不可能吔！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直接击碎它！ 　　安德抓住指挥部的桌子，那张长桌在他手里就像一张纸巾般轻巧，随后，瞄准上方的自动机枪，安德将长桌丢出。 　　轰！ 　　撕拉！ 　　子弹打在长桌上冒出一团团红雾，但这些已经被削减了威力的弗丽嘉子弹根本无力阻挡长桌的运动，只能被动地撞在上面，炸开，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先是子弹，随后是帐篷上的那挺改装过的自动机枪，钢铁与木头碰撞在一起，随后在安德的巨力下一同炸开。 　　碎片飞射，但向上的去势不减，碎片从帐篷顶端飞出，如同剑刃风暴般将整个帐篷撕成碎片。 　　月光从天空中照下来，在草坪上弥漫的烟雾中化作一道光柱打在安德的身上，混乱的卡塞尔学生们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敬畏地看着这个男人。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能赢吗？ 　　每个人都在这样问自己，而最后的答案是…… 　　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赢，哪怕做梦，他们都没想过自己能胜过安德。 　　但有人动了，动得那样果断，那样决绝，就好像现在不是一场游戏，而是在生死相搏！ 　　楚子航拿着手中的到，将刀尖对准了安德，他以前没学过多少刀法，但这一招却是最基础的入门招式：刺击。 　　将刀举起，随后，化作一道银色的细线，楚子航的身体向着安德飞奔而去，而对方此时，已经是手无寸铁，只能靠一双肉掌来抵御楚子航的攻击。 　　但这双肉掌，还要比楚子航手里的炼金武士刀强十倍甚至九倍呀！ 　　锵！ 　　在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响起，站在旁边的学生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随后他们看到了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安德用以遮掩身份的头盔上出现了一个道裂痕，在众人的注视下，头盔裂开，露出安德的面庞，一点殷红在安德的眉心处出现，随后伤口愈合，血液也被他的皮肤吸收。 　　“不错，像点样子了。”安德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的楚子航说道：“要是下次有大任务，你就一起去吧。” 　　“谢谢……师傅。”楚子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安德张开手，一枚弗里嘉子弹的弹壳从手中落下，随后，楚子航的身体如推金山倒玉柱般砸在地上，衣领下的脖颈上，露出一点深红的染料。 　　“来吧，咱们继续，今天自由一日，陪你们多玩玩。”安德冲周围的学生们挥挥手，在天空中月亮的照映下，安德的身体如魔神般恐怖。 　　一半的学生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那种直面强者的恐惧是他们无法克服的弱点，但卡塞尔学院，没有孬种！ 　　仅仅几秒钟，被打击得士气崩溃的学生们又一次组织了起来，这群精英们到底还是有些胆色，只是几个动作，就开始集结成数只战术小队，将安德的周身包围。 　　“那就让我看看，现在卡塞尔的生源怎么样吧！” 　　战斗，一触即发！ 　　而在另一边，一只队伍已经摸到了钟楼底部，路明非看着面前端着枪的凯撒，不由得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盾牌：“老大，施耐德教授怎么说？” 　　凯撒没说话，看了看周围的学生会精锐，从兜里拿出了手机，上面是施耐德发来的一条短信：“一切战术转换家！” 第四百二十章 赐教 　　有人想到了安德会来袭营吗？ 　　当然，楚子航想到了，施耐德也想到了，于是就有了现在凯撒这支小队，他们要做的很简单，趁着安德在营地中大闹时，冲进钟楼内，救出公主。 　　“和施耐德部长预估的一样，如果有人突袭，来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安德先生。”凯撒将手机放回兜里，施耐德没有兴趣大半夜地来参与学生活动，早早回去了，只留下发到凯撒手机里的消息像锦囊一样指引着这群学生。 　　“因为德叔更冲动？” 　　“不，因为校长睡得比较早。” 　　凯撒耸耸肩，打开了通往钟楼的门，这扇门一般是不开的，只有负责学院活动的学生会手上有钥匙，现在正好用上。 　　这里是钟楼的安全通道，原本没有，后来昂热为了防止某天副校长喝醉了把自己烧死，这才加上了这条通道。 　　楼梯的扶手上积满了灰尘，些许霉菌依附在白色的墙壁上，这里似乎已经许久没人来过了。 　　副校长不喜欢人打扰，钟楼自然不在校工部的清洁范围内，多年过去，这条通道弥漫着难闻的腐败气息。 　　“哕……”路明非干呕了几声，赶忙带上口罩，把异味隔绝在外，他和凯撒两个人走在队伍最前面，算是整个队伍的T，面对那个如吸血鬼般的校长，路明非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他还没有见过昂热出手，也因为如此，他对昂热印象最深的就是历史课上那位有些儒雅的英国绅士，他会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讲出来，就好像他身临其境。 　　不，实际上他本来就身临其境，龙族近代史上一本书里有半本和他有关，这个老人，就是活着的历史。 　　而现在，他们要向活的历史伸出刀刃，面对秘党的领袖，路明非踌躇了。 　　“老大，你怕不怕？”路明非小声问道，现在楼道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学生会的精英们每走一步就要停顿片刻，他们在这种压力面前，表现得不比常人优秀多少。 　　“不怕。”凯撒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发丝在背后飘扬着，但路明非看到了他的手在抖。 　　“但老大，你的腿都在……” 　　“是啊，我现在可是非常兴奋，”凯撒舔了舔嘴唇，手里摆弄着一副墨镜：“兴奋到心跳狂不止，能向校长挥刀，还能全身而退，那是多少人的梦想。” 　　凯撒说得没错，想要挑战昂热的人数不胜数，但这样的机会几乎千年难遇，没人知道昂热为何会突然与学生立下这个约定，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战斗，一定会很艰难。 　　此时，钟楼顶端，昂热拿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到唱片机上，里头是副校长喜欢的乡村音乐，在昂热听起来有些老土，但在这夜里却正好合适。 　　现在昂热穿着一声粉红色的丝绸睡衣，手里拿着尼古拉斯珍藏的雪茄，磕了磕烟灰，将雪茄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又放下，拿起旁边的酒杯，里头琥珀色的酒液缓缓震动着，伴随着很有味道的歌声，昂热正在享受着他美好的夜晚。 　　“不得不说，这里视野真的不错。”昂热欣赏着夜景，自言自语道，他现在心情很好，以前从来都是尼古拉斯白嫖他的东西，现在终于能还回来一次了。 　　在音乐中，昂热的身体微微摇晃着，酒不醉人人自醉，现在的昂热，已经嗨到不行了呀！ 　　至于在里间休息的夏弥，别为她担心，这栋建筑的隔音很好，哪怕尼古拉斯天天播放涩情影片也没有被人发现，何况是昂热播放的音乐。 　　但就在音乐达到高潮之时，光，消失了！ 　　钟楼的电力被人为切断，整个环境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昂热的身影隐没在无边的黑中，如同最狡诈的捕食者，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钟楼的大门却一直没有打开，不在那里，那会在哪？ 　　是上，是下？ 　　是左…… 　　还是右？ 　　都不是，凯撒岂是那种会循规蹈矩的人，他永远在规则的边缘游荡着，他的选择，是从外界突入啊！ 　　粗大的速降绳拽住凯撒的身体，他手持页锤，从房间的窗户中一跃而入，紧随其后的，是学生会的六人小队，路明非和伊莎贝拉各带领两人，紧随着凯撒从破碎的窗口处进入室内。 　　“A计划，行动！”凯撒喊道，路明非用力捶打了一下手上的盾牌，盾牌上的花纹隐隐透出白色的亮光，随后变为了白色的光芒瀑布，铺天盖地地席卷整个房间。 　　这是安德附加在盾牌上的闪光术，一个很弱，却很有用的法术，让这面盾牌的致命性提高了许多。 　　一片白茫茫中，带着墨镜的学生会们搜索着整个房间，尼古拉斯的房间很乱，酒瓶，杂志，还有墙上贴着的海报都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了阻碍。 　　但昂热，昂热的身影他们无论怎样搜索，都没法找打。 　　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众人心中，比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更可怕的，是面对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恐怖敌人。 　　恐惧来源于未知，而这种未知，让学生会的精英们都为之颤抖。 　　白色的光芒暗淡下来，但学生会的众人还是没能找到昂热，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怎么办，老大？” 　　“B计划，执行！”凯撒喊道，身后的六人分作两队，路明非带着一队向夏弥所在的卧室走去，安德很贴心地在房间里摆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公主在这里”五个字。 　　而凯撒站在客厅中央，朗声说道：“昂热校长，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来和我战斗吧，让我看看，秘党最强的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凯撒话音未落，身后的伊莎贝拉三人就倒了下去，昂热就像个幽灵，出现在他们身后，赤手空拳地击晕四人，这才整理着睡袍站到凯撒面前。 　　“大晚上地，来打扰我休息，校长我可要生气了哦。”昂热笑着，但凯撒的额头却冒出了汗珠，他拿起手中的锤子，指向昂热： 　　“校长，请赐教！” 第四百二十一章 再见懦弱 　　钟楼内，凯撒看着面前穿着睡衣的昂热，抿了抿嘴唇，右手一松，手中的页锤砸在地上。 　　昂热挑了挑眉毛：“尼古拉斯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地板的，你这样会让他很困扰啊。” 　　“但没什么关系不是吗，校长？”凯撒将枪关闭保险， 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加图索会赔偿这一切的损失。” 　　现在，凯撒卸下了武装，他和昂热一般赤手空拳，两个男人对望着，这是新老一代领袖的对视，他们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 　　“还好来的是你， 哪怕被打坏了，你也有办法复原的对吧。”昂热笑得那样慈祥，说出的话却让凯撒不寒而栗，在那种压力下，他动了。 　　没有言灵，没有魔法，没有神术，有的，只是最朴素的肉体碰撞，哪怕穿着一身丝绸睡衣，昂热的身体还是如同雨燕般敏捷。 　　像蝴蝶般飞舞，像蜜蜂般蛰刺！ 　　面对凯撒的出击，昂热轻而易举地侧身躲过，右勾拳砸向凯撒的胸膛，昂热的战斗风格，哪怕没有言灵，也是一如既往地快，快到拳成了残影， 在黑暗中，那看不清的拳影比一头三代种还要恐怖呀。 　　但凯撒会畏惧吗，身为加图索家族的长子，白金龙神巴哈姆特亲自转换的龙裔，凯撒的字典里就没有畏惧这两个字啊。 　　面对昂热砸向他胸口的一击，凯撒不躲不闪，硬生生用自己的臂膀挡下昂热的攻击，那种巨大的力量配合上速度，让他的左臂几乎麻痹，但这是值得的。 　　他已经突进到昂热的面前，现在，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凯撒深知，昂热不会给他第二次这种机会，他的身体高高跃起，强大的核心力量带动着身体旋转起来，既然不能用手，那便用更强大的脚去踢！ 　　卡波耶拉，俗称巴西战舞，是当年南美洲的奴隶们为了反抗奴隶主而创造的武技，当时的火枪无法连发， 装填时间也很缓慢，奴隶们则被束缚了双手，在这样一场对决中，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冲到奴隶主身旁，然后用生命发动舍身一击。 　　也正因为如此，这样一门伪装成舞蹈的武学中，有着大量舍身的踢技，却几乎没有手部的动作，这是以弱胜强的武学，也是舍生取义的武学。 　　现在，凯撒就要用这门技术，打败卡塞尔顶点的奴隶主，实现真正的自由。 　　凯撒的脚紧绷着，在旋转中划开周围的空气，他现在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种昂热所说的因为速度带来的快乐，凯撒笑了，嘴角勾起，双脚直冲昂热的太阳穴踢去。 　　在即将踢到的那一刻，凯撒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昂热的脸上，在这种时候，昂热会是怎样的表情，是绝望，是欣赏，还是…… 　　都不是。 　　昂热他，他打了个哈欠，那是无聊的哈欠，这场决斗，对于这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数十年的老人来说，实在是…… 　　太无聊了！ 　　但对于凯撒来说，那努力掩盖的哈欠，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腰腹收紧，踢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随后，他就见到了，那真正的极速。 　　没有了言灵的昂热，还会是最强，最快的男人吗？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试探，但在今天，在这一刻，凯撒知道了，哪怕没有用言灵，昂热依旧是那个最快的男人。 　　他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接住了，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随后，是无法抵抗的天旋地转。 　　那恐怖的，能将人类头骨踢碎的力量在昂热手中就好像羽毛般轻盈，凯撒的身体在他的掌控中旋转着砸在地上，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让凯撒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块玻璃，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摔得粉碎。 　　“你不该那么做的。”昂热轻轻拍了拍手，好像在怕打不存在的灰尘。 　　“不，只有这样才能打败您。” 　　“但太慢了。” 　　“太慢了？只要力量够大不就好了吗。” 　　凯撒又一次站起来，摆出一个拳击的姿势，昂热笑了：“就是这样，面对我，别搞什么小手段。” 　　昂热的教学理念很简单，或许是当年事情的影响，他总是主张向死而生，让学生在最真实的场景中面对那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敌人。 　　这是屠龙时常见的事情，也是这些学生们未来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的东西。 　　而现在，昂热就是那条不可能战胜的龙王，他力大无穷，身轻如燕却又狡猾如狐，现在凯撒最需要的，不是力量，不是速度，而是勇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在昂热的注视中，凯撒又一次动了起来，他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发出哀鸣，一道十字形状的光出现在他的身后，神术：十字军披风在他不经意间被用了出来。 　　“啊！”他怒吼着，身上附加的神术被凯撒自己消除，他要与昂热公平一站，光环发出嘎吱声，随后消散在空中，但凯撒的气势却变得愈发恐怖。 　　在钟楼顶端，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铁拳砸在对方的身体上，发出让人心惊的闷响。 　　只有凯撒自己知道，他其实是个懦弱的人，厌恶家族，却不愿意离开，用着所谓的荣誉欺骗自己，最后被家族绑上战车，化为一体。 　　他在学院中醉生梦死，看着芭蕾舞白丝女团，和诺诺肆无忌惮地秀恩爱，享受着学生会的恭维时，楚子航在执行任务，在修炼。 　　曾经的他太过懈怠，但现在，他已经不同了，那来自年轻人的懦弱变得如钢铁般坚硬，这份坚硬又化作凯撒的拳头，打向昂热。 　　他已经不愿再逃，也毋须再逃，凯撒与昂热相互攻击着，居然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态势，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凯撒加图索，真正的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征服者！ 　　“希望老大没事。”路明非耸耸肩，打开了面前夏弥的房间，他以为会见到穿着一声蓬蓬裙的夏弥，带着顶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王冠，躺在床上等待着骑士的降临。 　　但他错了，床上空空如野，公主已然逃离了恶龙的魔爪。 第四百二十二章 结束 　　时间回到一分钟前，凯撒带着小队突入钟楼时。 　　作为被选定的自由一日公主，夏弥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囚禁在塔楼上，像长发公主一样等待着骑士降临，那未免也太不自由了。 　　现在，钟楼外围，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在用指头勾住钟楼外的砖缝， 一点点向下爬行着。 　　从外头看，夏弥的手脚就像黏在钟楼上般，明明只有些许的缝隙，却能承受住夏弥的体重，让她在钟楼上如蜘蛛侠般爬行着。 　　“嗯哼哼……”夏弥轻声哼唱着一首轻快的歌，头发洒落在后背上， 穿着的睡裙在月光的照耀中反射出些许光芒， 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哇偶， 我看到了什么，咱们的自由一日公主自己逃离了恶龙的掌控，这简直是对骑士们莫大的嘲讽！” 　　夏弥的身子一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脚滑了下，没踩住下面的砖块，但好在手上力气不小，仅靠一只手臂就拉住了即将掉下的身体。 　　稳住身子，夏弥这才向身后看去，只见一架无人机悬浮在她的身后，上头自带的摄像头正闪烁着红光，一个慵懒的声音打了个可乐嗝，这才说道：“公主殿下您好，我是新闻部的芬格尔，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想对那些骑士们说吗？” 　　“芬格尔师兄，你觉得现在是采访的时候吗？！”夏弥没好气地吼道， 楚子航说得不错， 卡塞尔学院都是一群怪人：“师兄你看看气氛啊！” 　　“其实我觉得还挺合适的， 公主学妹，”无人机在芬格尔的控制中上下翻飞，甚至表演了几个杂技动作：“你看这里四下无人，只有我们两个，很明显是个适合采访的地方。” 　　夏弥左右看了看，钟楼上阴风阵阵，夏弥靠着指力吊在砖头上，无论怎么看，这地方都不太适合聊天采访。 　　见到夏弥不理自己，芬格尔也没继续问问题，只是接着说道：“学妹你知道吗，下方的大本营已经被安德先生团灭了，那场战斗真是精彩，就和好莱坞大片里的一样，特别有味道。” 　　“这么一说我都来灵感了，之后的战斗可以参考……” 　　“停停停，师兄你打住， ”夏弥不耐烦地打断了芬格尔的絮絮叨叨：“现在还有谁活着？” 　　无人机跳动了一下， 接着芬格尔的声音伴随着键盘的敲击声从上面传来：“我看看， 学生会还有一支七人小队，路明非和凯撒都在其中，但他们对上了校长，希望他们没事……” 　　“下面大本营里的最高战力楚子航被安德先生打倒，还有零星的反抗势力，不过……”芬格尔的声音兴奋了起来：“还有一支狮心会的后备队，学妹你运气真好，如果能成功与他们碰头，狮心会就算是胜利了。” 　　“那师兄你就帮忙通知下他们呗，”夏弥在钟楼墙壁上跨出一大步，身子又向下走了一段：“正好我也算是狮心会的预备成员。” 　　“哦，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伤心，”无人机跟着向下了一节说道：“可惜我是学生会的，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出于歉意，我尽力把你拍得漂亮一点，学妹你要不要加瘦脸特效？”无人机上传来快门开关的声音，随后是跟着的闪光灯曝光，让夏弥的身子又不稳了片刻。 　　就在这一刻，无人机停在夏弥身后，但夏弥的身子突然动力，双腿在墙壁上用力一瞪，身子陡然跃出，抓住无人机的底部，竟然将身子挂在了无人机上。 　　这架无人机是装备部改造过的产品，八个固定旋翼，属于超大型无人机，本来是用来装载航弹的，现在被副校长借来，下方装载了高清晰度的摄像机，用作转播工作。 　　但哪怕是这样大小的无人机，承载一个成年人也十分勉强，八个旋翼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无人机摇摇晃晃地向着下方落去。 　　“学妹你在干什么，要坠毁了啊！” 　　“那就靠师兄的热情把他推回去啊！”夏弥放肆地笑着，身子吊在无人机底部，背后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着，在这深夜中，她的身影在月光下看起来是那样耀眼。 　　“学妹你欠我一顿饭啊，”芬格尔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无人机的机翼逐渐稳定下来：“你知道给控制程序加上一个不规则重物作为限制条件有多麻烦吗？” 　　“不知道，但麻烦师兄你送我去大本营。”夏弥说得很理直气壮，芬格尔叹了口气，操纵着无人机向远方飞去。 　　此刻，大本营内，安德坐在一个弹药箱上，脸色有些苦恼，他看向旁边的尼古拉斯，惆怅地说道：“我发现手好像下重了，会不会把学生们吓到？” 　　尼古拉斯拿着啤酒，看了看周围倒成一片的学生们，笑着说道：“或许会鼓励他们也说不定，这些年有些学生太懈怠了，正好让他们看看差距。” 　　安德伸手拿过尼古拉斯身旁放着的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啤酒没有冰镇，喝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那就这样吧，让他们躺上一天，这次自由一日也能安静些了。” 　　“恐怕不行……”尼古拉斯苦笑着指了指天上，安德抬头看去，一盏红灯在空中闪烁着，伴随着螺旋桨的声音，夏弥做了一个跳马落地的姿势，完美地落在了安德面前。 　　安德向夏弥丢去一罐啤酒：“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地呆着。” 　　“德叔你们应该选个好点的地方的，钟楼上面实在不是公主应该待的地方。”夏弥整理了下头发，打开啤酒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边的泡沫。 　　“谁说的，当年……”尼古拉斯很想反驳，最后在安德与夏弥的注视中闭上了嘴。 　　安德站起身来，把啤酒丢在一边，手里拿起一颗弗里嘉子弹，看着夏弥说道：“既然都这样了，我也得给那些孩子们一点希望。” 　　说着，他将弗里嘉子弹按在自己的眉心，红雾飘散，安德的身子倒在一旁的躺椅上，就好像他被人击毙了一样。 　　几分钟后，最后幸存的狮心会后备队找到了蹲在楚子航身边的夏弥，没人知道安德是被谁打败的，有人说是夏弥，有人说是其他人，安德最后的举动成为了一个秘密，被尼古拉斯永远地保存了下去。 　　自由一日，就这样以狮心会的胜利而结束。 第四百二十三章 过多的罪恶 　　自由一日的清晨，路梨从梦中醒来，她没有去凑晚上的热闹，昨天晚上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打游戏，想着今天早上起来见识见识自由一日的风貌。 　　安德以前从来不让她在自由一日时出门，按照他的说法，自由一日的时候， 学生做的事情有些少儿不宜，当时路梨还小，所以不能出去看。 　　不过现在嘛，女孩已经成年，她也很像知道，这自由一日究竟是怎么个少儿不宜法。 　　走出宿舍，去还没什么人的食堂里拿了些早餐，和上杉越打了个招呼后， 路梨走出了食堂， 她起得很早，学校里都还没什么人。 　　走在卡塞尔学院的林荫道上，隐约能听到些许交谈的声音，不是所有学生都对自由一日感兴趣，一些科学狂人眼中，自由一日的诱惑还不如自己手上培养的细菌。 　　又走了一段，路梨来到了卡塞尔学院最大的草坪上，这块校工部精心养护的草坪此刻变得一片狼藉，被安德击毙的学生们四仰八叉地倒在草地上。 　　校工部的壮汉们正在把一个个学生摆好，安德已经嘱咐下来了，要让他们睡上一天，免得自由一日的时候醒过来搞事情。 　　“原来是这种少儿不宜吗？”路梨学着安德的样子摸了摸下巴，看着草坪上衣衫不整的学生们，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两声，开始在人群中找起熟悉的人来。 　　路梨左看右看，路明非不在， 夏弥也不在， 安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帮着校工部一起搬运那些昏迷的学生起来。 　　在另一边，钟楼内，凯撒从一张行军床上醒来，他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归位了的，面对昂热，他就像个可悲的布娃娃，被昂热摔来打去。 　　和安德不同，昂热喜欢让学生体验直面死亡的感受，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的战斗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计谋，有的只是一次快过一次，一次强过一次的互相攻击配合着昂热的嘲讽： 　　“太慢了！” 　　“太弱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教育方式从几十年前教育犬山贺时就没有变过，永远都如此冷酷，又如此温柔。 　　昨晚打到最后，凯撒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出了多少拳，身上又挨了昂热多少拳， 只感觉身子好像在冒火，每一丝的肌肉都在哀鸣着，燃烧着，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昂热的那双黄金瞳如明灯般闪烁着让人恐惧的光。 　　他甚至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身体的力量在一次次对抗中消耗殆尽，回想昨天的事情，他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庆幸，庆幸自己晕了过去。 　　凯撒撑着床抬起头来，看到了旁边墙壁上裸露的女星海报，空气中弥漫着酒味与汗味，这里似乎是一间卧室。 　　摇了摇有些眩晕的脑袋，凯撒朝着旁边看去，一张带着酒渍的木床放在自己旁边，床上隆起一个鼓包，显然是有人在其中睡觉。 　　似乎是感受到凯撒的目光，鼓包动了动，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副校长？”凯撒轻声说道，尼古拉斯没什么反应，他昨天喝了不少，睡得比较晚了，打了个酒嗝，又翻身沉沉睡去。 　　凯撒无奈地笑了笑，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他可不敢在尼古拉斯面前搞事，这位喜爱泳装的炼金宗师脾气古怪，凯撒也不敢打扰他休息。 　　走出卧室，在钟楼的客厅中，凯撒带来的小队成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路明非的眼眶青紫，手里死死抓着盾牌不放，也不知道是挨了什么样的折磨。 　　考虑到昂热对他的上心程度，这家伙挨的打不会比自己少，凯撒这样想着。 　　昨天击碎的玻璃已经被修补好，小队成员似乎也被人挪动过，凯撒站在散发着酒味的地毯上，做了一套让他嘴角直抽抽的拉伸，舒缓了下疲劳过度的肌肉，便听到了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凯撒看去，芬格尔的脑袋钻了进来，对方贼眉鼠眼地环顾了一周，正好看到了与他对视的凯撒，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凯撒老大，你不多睡一会？”芬格尔小声问道。 　　凯撒有些无语，他看到了芬格尔手上拿着的单反相机，显而易见，这位新闻部负责人是想来给他的新闻加上几张有冲击力的照片。 　　“睡不着了，我们赢了吗？”凯撒伸了个懒腰，问芬格尔道。 　　芬格尔摇摇头，越过凯撒看到了倒在地上，浑身淤青的路明非，眼前一亮，拿起单反就拍了两张，这才对凯撒回答道：“公主自己出逃了，下面大本营与安德先生同归于尽，她出逃后被狮心会捡了便宜。” 　　芬格尔没有告诉凯撒安德是自己认输的，但对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道：“同归于尽，安德先生还真是温柔啊……” 　　虽然输给狮心会还有些许不甘心，但能够和昂热打上一场，凯撒已经很满足了。 　　“还有件事，老大，你们家来人了，”芬格尔又拍了几张照片，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图片递给凯撒：“你看这两人你认不认识？” 　　凯撒接过手机，上头是帕西·加图索与安德鲁·加图索的照片，标志性的金色头发与身上的傲气让他们在人群中看起来很是显眼。 　　“帕西……他怎么会来卡塞尔？”凯撒心中一紧，在学院里，有着绝对不能被家族发现的人，他的母亲，古尔薇格。 　　“我还有事，先走了。”凯撒丢下芬格尔，转身向着门外跑去，他要去看看，母亲那边怎么样了。 　　芬格尔耸耸肩，开始把躺在地上的小队成员抱起来送回宿舍，尼古拉斯不太喜欢人来他这里，能容忍几人在这里过夜，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在卡塞尔的小教堂中，帕西看着面前蒙住脸的修女，不知道为何，他感觉面前的女人很熟悉，在他的面前，帕西甚至有些许紧张。 　　“修女嬷嬷，我想要向神忏悔。”帕西找了个借口说道。 　　“不好意思，你的罪恶太多了，请去别处吧。”修女这样回应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化妆术很神奇吧 　　帕西与凯撒不同，他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如果说凯撒是在规则的边缘不断试探，那他就是在规则的限制内雕花跳舞。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作息一直以来都很规矩，命不长的人，总是需要学会自己养生。 　　早上六点起床， 进行过简单的晨练后，帕西开始习惯性地在卡塞尔学院中走动起来，按照家族的命令，他需要在这里找到昂热违反纪律的证据，而搜集证据的第一步，便是先熟悉整个卡塞尔校园。 　　安德鲁·加图索没有在校园内， 作为闲杂人员，他进驻学院需要经过一长串的审批，哪怕是出自加图索家族， 安德鲁也没法招呼不打就进入卡塞尔，因此这个有些肥胖的分家成员正住在芝加哥的一处房产中，满是怨气地等待着审批的通过。 　　没有了安德鲁的束缚，帕西的行动变得轻松起来，他在卡塞尔学院中走着，将这里的一草一木记录进自己的脑海，穿过一片树林，帕西绕过几对早早起床的野鸳鸯，看到了前方一座有些突兀的小教堂。 　　古尔薇格的小教堂在卡塞尔学院的边角处，学院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装备部天天在学校地下搞爆炸，一座没有十字架的小教堂在他们看起来压根不奇怪，甚至有几分反宗教的味道。 　　帕西推了推门，门锁着没有推开，帕西的手在门上的龙头浮雕上抚过，屈起手指敲了敲门，一个女声在门内响起：“哪位？” 　　就在这时， 帕西却迟疑了， 混血种大多不信神，能在卡塞尔学院这个混血种大本营里开教堂的，没点背景是不可能的。 　　这时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蒙着面的女人站在帕西面前，看到他那金色的头发与碧蓝的双眼，顿时愣在了那里。 　　“修女嬷嬷，我想要向神忏悔。”帕西找了个借口说道。 　　“不好意思，你的罪恶太多了，请去别处吧。”修女这样回应道。 　　这次换成帕西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一个修女会这样回答自己，意大利是罗马教廷所在，哪怕不信教，但帕西耳濡目染，也知道些一般的修女不会这样恶言相向。 　　而对于古尔薇格来说就不一样了，哪怕现在遮着脸，她都能感受到帕西身上那股来自加图索家族的气息，那种实验室中诞生的，不自然的气息。 　　作为加图索家族名义上的主母，实际上的生育机器， 她虽然在加图索家族中没什么地位，却机缘巧合见过些家族藏在背后的密码，哪怕过去几十年，那些畸形的胎儿与扭曲的肢体，依旧让她打心里厌恶不已。 　　“我说，你罪恶太多了，这这间教堂太小，容不下如此多的罪恶，请去别处吧。”古尔薇格正要关门，却被帕西抵住了门：“我觉得，您或许还是先听听再说吧。” 　　被黑纱遮住脸的古尔薇格面色一变，沉默了一下，松开了推门的手：“你既然想要进来，那便来吧。” 　　门在帕西的用力下向内打开，露出教堂内部还有些昏暗的场景，古尔薇格走在前面，随手拉开了一旁的窗帘，阳光照射进来，金灿灿的，给这里凭空多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帕西跟在古尔薇格的身后，这里的配置十分简单，有点像米国乡村的新教教堂，白色的墙体上没多少装饰，只有一个龙头的标记挂在墙上，这种空旷的简朴反而让这里平添了几分韵味。 　　修女走在前面，这座教堂里压根就没有忏悔室，她整理着衣裙，在一张长桌上坐下，用手势示意帕西坐在对面。 　　“这里没有忏悔的地方，对于许多孩子来说，他们还很干净。”古尔薇格感觉有痰横在喉咙里，说出的话有些沙哑。 　　帕西坐下，平静地回答道：“我是今年的新生……” 　　“但你说自己有罪，不是吗？”古尔薇格的手缩在修女黑袍中，不动声色地从内侧口袋里拿出巴哈姆特的圣徽，开始施展神术。 　　帕西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在他的身后，一个类似天使般的身影悄然降临，三环神术，灵体护卫，召唤出灵体守护自己，这是古尔薇格掌握的为数不多的杀伤类神术。 　　那天使般的灵体护卫长着一颗金龙的头颅，手中拿着一杆长枪，背后的龙翼扇动着，却没有激起空气一丝一毫的波动，教堂中万籁俱寂，灵体守卫的长枪正悄然向着帕西的后心刺去。 　　嘣！ 　　古尔薇格和帕西向着门口看去，那悄然向帕西逼近的灵体护卫在响动中消散，一个像狮子般的男人出现在教堂的门口，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你为什么在这里？！”凯撒怒视着面前的帕西，看着面前与帕西对峙着的母亲，凯撒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后怕，他冲过来，抓住帕西的衣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 　　“你是在命令我吗，兄长？”帕西歪歪头，那句兄长带着些许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被束缚的自己，还是在嘲讽面前有自由却不珍惜的男人。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给我走。”凯撒愤怒之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说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辩驳语。 　　“凯撒……”古尔薇格抓紧了手中的圣徽，站在凯撒的背后，第一次的，她动了杀意。 　　帕西面无表情，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家族可是对你很不放心啊，凯撒，自己的后辈刚刚入学，你就这幅样子可不行。” 　　这时，帕西反而看上去更像冷静的兄长，而喘着粗气的凯撒却像个小弟弟了。 　　“诶呀呀，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凯撒向着门口看去，芬格尔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大大咧咧地走到对峙的两人面前：“那个，凯撒老大，要不就和你弟弟坦白了呗，我知道有点丢人，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 　　说着，芬格尔走到教堂大厅的柜子边，手在柜子里摸索着，随后，拿出了一套龙与地下城：“那个，帕西学弟啊，其实你哥哥是个DND重度爱好者，特别喜欢装扮成龙裔来玩桌游，这是他的私人爱好，你不要介意哈。” 　　“那这位女士是……”帕西看向带着面纱的古尔薇格，对方踌躇地看了看芬格尔，见到他点头，这才打开了面纱，露出 　　“这是薇尔莉特女士，DND爱好者，你看到的是特效化妆。”芬格尔说着，就看到古尔薇格把头上的角掰了下来，又插了回去。 　　“你看，化妆术，很神奇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直接一点 　　教堂内部，帕西被芬格尔一系列的骚操作整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芬格尔拿出的盒子：“龙与地下城？……” 　　“就是就是，学弟你应该不玩游戏吧。”芬格尔随后将盒子交给古尔薇格，冲她使了个眼色，古尔薇格将盒子放在桌上，匆匆走进了教堂内部。 　　另一边的凯撒半坐在座位上， 似乎想要跟着母亲，却被芬格尔的眼神制止了下来。 　　“游戏？”帕西摇摇头，想要跟着古尔薇格，肩膀却被芬格尔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就像一把铁钳般死死掐住他的肩膀，帕西看向芬格尔，对方却笑嘻嘻地说道：“别急着走啊，让学长来给说道说道这游戏的妙处。”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教堂吗？”芬格尔笑眯眯地把帕西按在座位上， 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帕西听到芬格尔的话，神色一动，也不再挣扎回答道：“新教教堂？” 　　“不不不，这里是巴哈姆特的教堂，你知道巴哈姆特吗？”芬格尔竖起一根手指挥了挥，指着墙上的龙头与星河标记说道：“看到那个了吗，那就是巴哈姆特的圣徽。” 　　“巴哈姆特……”帕西沉思了片刻，古井不波的脸上多了几分动容：“你们居然在崇拜大地与山之王？” 　　著名文学家，新闻家（自封）芬格尔曾经说过，听到巴哈姆特就想到贝希摩斯，听到贝希摩斯就想到大地与山之王，混血种的思维唯有在这一层面能如此跃进。 　　而显然，帕西也是其中的一个，这并不能怪他，龙族神话是许多混血种家族的必修课，这群看中血脉的家伙总是希望自己能够与神话中的神明比肩，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还年幼的帕西就学到了相关的内容。 　　“龙族龙王与神话中的神明有着大量的对应， 比如传说中支撑起天地的巨兽贝希摩斯， 便是大地与山之王在神话中的体现，一些阿拉伯人也会将其称为巴哈姆特，这是另外一种发音……” 　　当时那个长着胡子的家庭教师是这样说的，顺带一提，凯撒那时还在华夏，算是逃过一劫。 　　“不是，你玩过最终幻想没有？”见到帕西迷茫的眼神，芬格尔无奈地拍拍脑袋，抱怨道：“哦对了，你不玩游戏，该死的现充。” 　　帕西和从小就有着反抗意识的凯撒不同，游戏这种东西他这个好孩子是从来不玩的，别说最终幻想，就是三维弹球和蜘蛛纸牌都没有玩过。 　　见到芬格尔怜悯地看着自己，帕西也没太在意，只是接着问道：“那这里，和你说的最终幻想有关？” 　　“不不不，我说过了，来这里的人都是一群DND爱好者，”说着， 芬格尔从旁边拿过那个装着DND桌面游戏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一本玩家手册：“DND知道吗，龙与地下城老哥，这可是全世界最火的TRPG。” 　　帕西被芬格尔张口就来的特殊名词整得有点头晕，他接过那本DND的玩家手册，开始翻阅起来，在他这个不玩游戏的现充看来，手中的玩家手册与其说是游戏书，不如说是某种奇幻世界的设定手册。 　　“你看，DND的魅力就在这里，扮演一个奇幻世界中的种族，在语言的魔力下开始一段有趣的冒险之旅。”芬格尔在盒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张角色卡：“你看，这就是你哥……” 　　凯撒见到芬格尔拿出的东西，眼神一动，按住对方的手臂对芬格尔说道：“这也要给他看吗？” 　　“放轻松老大，人家是你兄弟，这爱好没啥见不得人的你说是吧。”芬格尔冲着凯撒扬扬下巴，将角色卡递给帕西：“来来，你看，你哥这个角色就是个龙裔巴哈姆特战争牧师。” 　　帕西接过那张角色卡，上面头像一栏画着一颗金龙的头颅，旁边是非常详细的设定，看着那煞有其事的人物背景，不知道怎么地，一抹笑容爬上了帕西的嘴角。 　　见到帕西入神地阅读着手上的资料，凯撒与芬格尔对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作为一名专业的洗煤球高手，芬格尔深知一个道理，想要转移视线，就得爆出更大的猛料才行。 　　对于帕西来说，古尔薇格因为变装他并不认识，但凯撒可是他实打实的哥哥，比起一个有些奇怪的女人，这个加图索家族的二少爷显然更关注他的兄长。 　　“兄长……”帕西摩挲着手中的人物卡，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缓开来：“你原来喜欢这种东西吗？” 　　凯撒昂着头，有些傲娇地扭过一边：“不过是些小爱好罢了。” 　　帕西放下了角色卡，见到他的举动，芬格尔暗暗松了口气，但帕西的下一句话又让两人的心提了上来。 　　“但我更关心，那个女人是谁？”帕西敲了敲桌子，凯撒暗暗咬牙听着帕西说道：“兄长你刚才的举动很不正常，那女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为什么？” 　　芬格尔面色一僵，显然帕西没有落入自己的陷阱中，不过还好，他还有许多的备用方案，他整理了下衣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刚才那位女士，薇尔莉特小姐是……” 　　“好了芬格尔，我来说吧，”凯撒拦住了正要开口的芬格尔，他看向帕西，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刚来学院，我们也许久没见了，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兄长？”帕西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线：“我知道，你只是有些叛逆。” 　　“不，不是这个。”凯撒摇摇头，冲着帕西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些。 　　“那是什么？”帕西不解地凑上前来。 　　凯撒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桌子下方用于支撑的铁片，二环法术人类定身术，消耗一枚直的铁片，让一个人类目标陷入麻痹。 　　就在帕西凑过来的一瞬间，神术在不经意间发动，魔法灵光从桌子下方打向帕西的身体，让他陷入了麻痹状态，肌肉锁死在一起，动弹不得。 　　凯撒看着帕西，平静地说道：“其实我更喜欢直接一点。” 　　说完，凯撒屈起拳头，一拳砸在帕西的额头上，对方深深地看来凯撒一眼，旋即昏迷过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本我 　　卡塞尔地下的龙巢内，安德头疼地看着面前昏倒的帕西，黄铜龙庞大的身躯下，芬格尔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安德先生，事情就是这样了，麻烦您……” 　　“诶， 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凯撒。”安德没好气地撇了芬格尔一眼，蛇一样的分叉舌头随着叹息从口中突出，两根分叉向两边分开，好像一个人在耸肩：“你还是太冲动了啊。” 　　“不冲动还叫年轻人吗。”凯撒坐在龙巢的一块石头上，龙巢里很热， 坐在石头上好像坐在炭火上一般，但凯撒却没有挪动一丝一毫，任由自己身上的衣物沾上灰尘。 　　“住口，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我在这里，你要怎么办？”黄铜龙没好气地趴在地上：“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情。” 　　说着，安德打出一道法师之手，将帕西挪到阴影处，随后开始对着凯撒说教起来：“你好歹也是巴哈姆特老大的人，能不能稳重一点，凡事都可以靠谈话解决嘛，先冷静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安德说得没错，对于一条成年的黄铜龙来说，聊天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至于那些解决不了的，那巨龙的力量会告诉那些不想聊天的家伙什么叫残忍。 　　见到安德打开了话闸子， 凯撒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一旁的芬格尔知道，安德的话一开头，就肯定没个玩，瞅着安德换气的功夫，赶忙说道： 　　“安德先生，您看是不是先解决一下这个小麻烦？” 　　安德转过头，看着插话的芬格尔，爪子抓了抓地面，芬格尔浑身的汗毛立刻一个激灵，陪着笑走到安德腿醒过来打扰你兴致嘛，说起来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很有味道的印第安木雕，赶明天我拿来，您给我掌掌眼？” 　　说着，芬格尔直接上手，开始给安德按摩起大腿来，他知道安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果不其然，安德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看着芬格尔轻笑了几声道：“你也是个滑头，那就按照你说的，先解决一下我们的小问题。” 　　安德看向凯撒：“你先去面壁思过， 等下再和你聊。” 　　凯撒没吭声， 站起来对着墙壁，脸上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安德没好气地伸出爪子给他弹了个踉跄，尾巴一勾，昏迷的帕西就被他勾到了面前。 　　“唔，让我想想，该怎么搞比较好。”安德挠了挠脖子，在身旁芬格尔期待的眼神中，注视着帕西的双眼，用法师之手撑开对方的眼皮：“嘿，这孩子的眼睛真有意思，一只黄一只蓝，跟波斯猫似的。” 　　说着，安德黄铜色的竖瞳变为了一种妖异的紫色，在他强大的精神力面前，帕西没有丝毫抵抗就被魅惑，安德砸吧了砸吧嘴，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醒醒，醒醒，你没事吧？” 　　帕西摇晃了几下脑袋，他只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一片的混沌，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我……我怎么了？”他呻吟道，想要伸手，却感觉身体的肌肉酸疼不已。 　　安德温柔地说道：“你被打了，你被你哥哥打了。” 　　帕西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那声音无比亲切，又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对，我被打了……” 　　旁边的芬格尔冲着正在面壁的凯撒挤挤眼睛，对方没说话，只是把额头抵在龙巢的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我为什么会被打，我应该……”帕西的记忆被调动起来，马上就要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见状，安德马上说道：“因为他不喜欢你，你是加图索家族的乖孩子，而他是叛逆的坏孩子。” 　　“对，他不喜欢我，但为什么是今天？……”帕西皱着眉头，还在努力地回想着之前的事情。 　　安德不耐烦地抓了抓地板，随后说道：“因为今天是自由一日啊，帕西同学，你想干什么都可以的。” 　　帕西的眉头舒缓下来，好像在自我催眠一样：“对，今天是自由一日，我遇到了凯撒，他不喜欢我，所以打了我一顿。” 　　“那么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安德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道。 　　“不知道……”帕西纠结地回答道，作为凯撒的影子，他注定不可能反抗自己的兄长。 　　安德饶有兴致地看着悬浮在身前的帕西，语气一变，带上来些许魔鬼的味道：“不，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告诉我吧帕西，告诉我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家族……”帕西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他纠结地吐出几个名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挠他说话：“秩序……使命……” 　　安德摇晃着尾巴，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转了一圈随后接着说道：“不要在乎那些东西，我想要听到你的想法，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 　　原本温柔的话语变成了洪钟大吕般的诘问，帕西的额头上青筋乍起，陡然多了几分狰狞，随后好像是为了释放一般，声音大了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打回去！” 　　这本来是他不该有的念头，作为影子培养长大的帕西不可能有着这样的反抗意识，但在安德的催眠下，那隐藏起来的真我被一点点调动起来，随后冲破了帕西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他在反抗家族给予他的使命。 　　“太好了，就该这样做！”安德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随后又温柔地说道：“不过帕西，你现在受伤了，先睡上一觉，等醒了再去报仇吧。” 　　安德话音刚落，帕西就又一次昏迷了过去，安德放下他，对芬格尔与凯撒说道：“我封印了他的部分记忆，顺便给他下了暗示，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谢谢安德先生！”芬格尔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大声道谢道，一旁的凯撒也转过身诚恳地说道：“谢谢您。” 　　“好了，凯撒把这孩子搬回去，明天过来听我训话。”安德又趴了下来：“你们走吧，早晨的暖阳很难得，别打扰我晒太阳。” 　　后来，卡塞尔学院中传言，学生会的老大凯撒在自由一日偷偷去敲了自家老弟的闷棍，一时间校园内谣言四起，直到那天…… 　　凯撒也被自己的弟弟敲了闷棍为止。 第四百二十七章 火锅 　　自由一日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但很少有学生感到不满，卡塞尔的学生分为两类，一种是喜爱战斗的疯子，另一种是喜欢研究的疯子。 　　而自由一日时，这两种人都被满足了一遍，战斗的疯子们打了一场足够刺激的仗， 而那些喜欢搞研究的学生们也能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白天。 　　楚子航是在一个带着火烧云的下午醒过来的，空气里弥漫着花椒与牛油的味道，就像一击重锤砸在他的鼻子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楚子航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摸过自己的脖子， 在与安德的战斗中，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让他几乎绝望， 但还好，他挺过来了。 　　“唔……”空气中麻辣的味道让他想起和父亲出去吃的川菜，作为一个在东南沿海长大的孩子，楚子航的吃辣能力被父亲锻炼到了一个能让闽州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当地的辣椒酱一点都不够劲。 　　他撑着身体爬了起来，空气里的味道让楚子航有些口干，环顾四周他才发现这里似乎是狮心会驻地的一间休息室。 　　狮心会的驻地并不算大，这个严于律己的社团向来是严进严出，加入狮心会的成员被誉为执行部预备役，虽然之前楚子航想要拉更多人加入，不过显然历史的惯性让他的一些小改革没能奏效，这个社团还是那种冷硬的风格。 　　后来楚子航也没在意，狮心会其实和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的风格很像，都是那种别扭的人，明明私下里很和蔼的家伙，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楚子航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原本穿着的迷彩服和战术背心被人脱了下来， 头盔也不见了，但还好，武士刀村雨还在手边上。 　　其实楚子航知道，村雨并不合适他的战斗风格，这柄刀拿在父亲手上时是致命的利器，在那恐怖的速度加成下无物不割，但在自己手中，只是一柄稍微锋利些的刀具罢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年少轻狂和中二是他这个年龄段孩子的通病，就像施耐德不愿意治疗自己的伤痕一样，楚子航也不愿意放弃这把来自父亲的刀。 　　这样看，他确实是彻头彻尾的狮心会人。 　　撑着身体站起来，昨天晚上的战斗似乎没有给他的身体带来太多的负担，又或许是睡眠修复了肌肉的损伤，现在楚子航只感受到一种久睡的迷茫，深吸了一口火锅底料味道的空气，他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条有些暗的走廊，狮心会的驻地不像学生会的总部那样富丽堂皇，装饰中带着一种北欧的简朴风格， 非常现代而凌厉的线条贯穿整个走廊， 一直延伸到尽头。 　　欢声笑语从走廊的一头传来，那里是驻地的草坪，大部分时候都空无一人，主要的作用是在社团活动时用于户外锻炼场，里面的草在经年累月踩踏下变得枯黄，最后在去年寿终正寝，被校工部换成了塑料做的假草地。 　　楚子航整理了下衣物，向着那里走去，空气中的火锅底料味道变得更加浓重，光透过走廊旁的落地窗照进来，照亮了男孩蓬乱的头发与脚上的运动鞋。 　　“师兄，你醒啦！”草坪上，一群年轻人围坐成一圈，一个女孩穿着围裙抬起头来，笑着与楚子航打招呼：“来来，来吃火锅！” 　　楚子航看着夏弥带着红晕的脸，那张俏脸如同桃花般娇艳，但楚子航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而是坐在夏弥旁边，正在从火锅里夹出一块牛肉的路梨。 　　“她怎么在这里？”楚子航拉过夏弥，两人走到一边，夏弥现在身上弥漫着一股花椒的味道，就像老家的亲戚送过来的红花椒：“你们怎么吃起火锅来了。” 　　夏弥笑嘻嘻地跑到桌子上拿过个一次性碗，指着旁边放的各式调料把碗塞进了楚子航怀里：“师兄你就不关心一下我吗，我可是这次自由一日的公主哦。” 　　“你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我们赢了，”楚子航往碗里倒了些香油，又拿过旁边切好的蒜末舀了一勺到碗里：“但我没想到路梨会和你们一起，你不是说她待在宿舍吗？” 　　“那孩子跑到操场上去帮忙收尸了，我就把她一起拉了过来。”夏弥拿过一旁的蚝油递给楚子航，她是在早上的操场上遇到路梨的，那时狮心会的后备队正在收敛社团成员的“尸骨”，路梨混在其中，但一眼就被她认了出来。 　　楚子航把油碟搅了搅，他习惯多加些醋，这样能解辣。 　　听到夏弥的解释，楚子航松了口气，他是知道安德对路梨的看重的，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事情，那到时候可不好办。 　　“师兄你是不是要拉人家进社团啊，”夏弥从椅子上拿出一件围裙给楚子航套上：“那我可以帮忙啊，都是一个宿舍的人。” 　　“人家可是校董家族的人，而且富养女儿，她可比路师兄厉害多了。”夏弥贼兮兮地小声说道。 　　楚子航摇摇头：“顺其自然吧，师傅也不想她多牵涉这些事情。” 　　说完，楚子航转身走回到聚餐区，一口锅架在电磁炉上，里头红艳艳的汤汁正在一点点冒着泡，周围的人见到楚子航来了，神情都有些紧张，只有路梨面色如常，又往里头下了一盘肉。 　　所谓预备队，就是那些刚刚入学的新生，他们中大多都是华夏来的新生，通过老人的推荐准备加入狮心会，而这些人中，与夏弥的关系都很不错，隐隐也以这个女孩为领头。 　　这次火锅聚餐便是夏弥的手笔，为此不惜让路梨去上杉越那里要来了食材，又从几个认识的学长那块拿来了他们珍藏许久的火锅底料，这才有了大家一块聚餐的画面。 　　“别这样看着我，肉已经熟了，快点吃吧。”楚子航安慰了一句，众人面色都好了不少，纷纷动起筷子来，后来的夏弥站在楚子航旁边，她被楚子航堵住了，只能小声说道：“师兄给我留点。” 　　楚子航夹着一块肉转过身来，给夏弥让了让位置，看着锅里被抢光的肉，尴尬地伸出手去，想要把肉放进夏弥碗里。 　　啊呜！ 　　夏弥蹲下身子，直接咬住递过来的筷子，吞掉了楚子航的肉。 　　“唔，师兄你蘸料里醋放太多啦。”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朋友 　　在卡塞尔正在搞自由一日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边，古德里安教授正挠着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中的表格。 　　一旁，聪明绝顶的孙殿军黑着眼眶，赌气似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皮，房间内的气氛很压抑， 因为二人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失败了。 　　“一个月，失踪了二十名专员了。”古德里安沙哑着喉咙开了口：“那个该死的脑残龙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明明是乘坐着同一辆地铁，为什么到站了人就没了。”孙殿军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湿润了眼角：“就一下，我发誓我就眨了眨眼， 黄专员就不见了。”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现在华夏的形式非常严峻， 尼伯龙根的入口没有如他们想的一样人迹罕至，相反，这入口实在是太多了。 　　从夏弥离开华夏后的两个星期开始，北平就开始不断地出现失踪事件，按照有关部门的整理，出现失踪事件的地点起码有上百个，除了两人最开始推断的澡堂与地铁，剩下的如学校，商场等地点也出现了不明原因的货物失踪。 　　将这些地点整理到地图上后，，整个北平就像是一个筛子般，到处都是尼伯龙根可能的入口。 　　“古德里安教授，我的工作可能只能到此为止了……”孙殿军低着头，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他的本职工作是路径分析，但现在的能做的工作已经很少了， 男人颤抖着，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拜托您， 一定要把里头的兄弟们……救出来！” 　　古德里安也沉默了，哪怕是秘党，也是第一次接触有龙王操纵的尼伯龙根，与以往的记载不同，在这次事件中，尼伯龙根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灵活性，明明不时有专员或者物资失踪，但华夏却一直没能找到进入其中的方法。 　　“诸位，别这样垂头丧气的，”楚天骄抱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可不能半途而废。” 　　古德里安抬起头，楚天骄当年在学校里也是这幅样子，总是乐乐呵呵的，好像什么困难都不能难倒他一样，古德里安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看向楚天骄手里的资料问道：“这是什么？” 　　“儿童心理分析，以及智障人群行为实录。”楚天骄向两人展示了下手中的资料：“部门专门找了相关的专家， 让他们对龙王的心理进行建模分析，这是分析得到的结论。” 　　在这次任务中，给曼施坦因两人带来最大麻烦的， 就是尼伯龙根内龙王毫无理由的行为，按照资料，那个龙王只有五岁的智商，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智障。 　　而偏偏拥有言灵·天演的二人都是智商超高的理智派，凡事都从逻辑出发推导，让两个智商超过两百的天才去推测一个智商不到五十的智障接下来要干什么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因为智障行事通常没什么逻辑。 　　古德里安与旁边的孙殿军对视了一眼，神色都坚定了几分，接过楚天骄手中的资料，双眼不自觉地变为了金黄色，言灵·天演带来的强大学习能力与推演能力运作起来，让两人得以用最快的速度看完这篇分析。 　　“吃……喝……玩……如此混沌……”古德里安已经进入了心流状态：“一个智障的孩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不应该……” 　　良久，古德里安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眯起眼睛喘息了几下，揉捏着太阳穴，一旁的孙殿军也是同样的动作，甚至从兜里拿出了一瓶风油精涂在太阳穴上。 　　“给教授，你涂在脑袋上会好些。”孙殿军把风油精递给古德里安，对方涂了些，在风油精刺鼻的气味中，孙殿军先开口说话了：“按照分析和收集到的资料，对象应该是失去了管束，所以开始随意打开尼伯龙根的大门。” 　　“不止如此，”古德里安敲敲桌子：“消失的物资里很多都是影像制品与膨化食品，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目标喜好这方面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引诱对方上钩？”孙殿军接话道。 　　“不，你这样会说是因为你不知道一个孩子会有多好动，”古德里安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看电影吃零食，他们会把家搞得一团乱，然后趁着父母不注意到家外面乱跑。” 　　“能束缚住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家长锁门了。”古德里安松了口气：“起码我们不用担心龙王跑出来了。” 　　“但这对我们的现状没有什么改变，哪怕知道龙王不能随意出门，但尼伯龙根到处出现也足够我们头疼的了。”楚天骄拿过资料整理好，接着说道。 　　古德里安摇摇头：“你想想，一个孩子，被姐姐锁在家里，不能出门，他会需要什么呢？” 　　“零食，动画片，还有……”孙殿军摸了摸下巴：“游戏机？” 　　“不，是朋友啊，他需要有人的陪伴，你觉得死侍可能陪他聊天吗？”古德里安挥动着双手，孙殿军则无所谓地撇撇嘴：“我小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啊，而且怎么能用人类的思维去思考龙族呢。” 　　“那是因为你太年轻了，童年都是小霸王与街机厅。”古德里安叹息道：“我们小时候都是在街头疯跑的。” 　　“现在问题就变成了，一个宅家自闭的智障男孩会选择怎么样的朋友。”古德里安拿起手里失踪专员的名单晃了晃。 　　孙殿军迟疑道：“会选择比较搞笑，比较好玩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他是个孩子，却又不是孩子，虽然不能出门，但他有着对大人世界的向往。“古德里安看着名单上的名字：”他会选成熟的，理智的，看起来就是社会精英的人抓起来。” 　　“想象一下，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的职场精英，拿着枪械的警察叔叔，穿着防护服的消防员，这些才是一个孩子脑中社会精英的样子。“古德里安啊敲了敲名单上的名字：”显而易见，这个名单上的人，都很符合这条标准。” 　　这时，楚天骄的手机响动了几下，他拿起来，立马变了脸色：“又有人失踪了。” 　　“是专员吗？” 　　“不，是普通人，这次事件唯一失踪的普通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失踪 　　会议室中，一个男生的大头照放在投影屏上，一旁的专员正在报告这个男孩的资料： 　　“赵孟华，男，十九岁，燕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学生……” 　　楚天骄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赵孟华的照片，暗自为古德里安的猜测点了点头， 这个男生一看就知道是个社会精英，大学还没毕业，这小西装就穿得笔挺，跟卖楼销售似的。 　　“今年三月左右，赵某误入一次北平死侍抓捕现场，遭遇死侍袭击后进行了一次B级记忆清除， ”负责汇报的专员翻了一页，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按照学籍资料，赵孟华曾经和路明非同班，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小冲突。”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一个年轻些的专员试探着发言问道：“路明非，就是那位路家的独苗？” 　　“对，就是那位。”坐在主位的雷贯点点头，一双大手接过资料，老脸嘿嘿一笑：“好家伙，年轻就是好，为了女人打架，有当年老子的风范。” 　　“部长，您说要不要考虑下路老那边的态度。”一旁的专员试探性地问道，雷贯大手一挥：“怎么，别说是路明非和他有冲突， 就是他爹他爷爷在这里都别想多说什么。” 　　“至于路老， 他在意这种小辈的冲突吗？”雷贯哈哈一笑把手中的资料丢回给对方：“继续说，看看这赵孟华有什么值得龙王看中的。” 　　“是！”负责陈述的专员一个激灵，翻过一页接着说道：“赵某于今日上午十点于五道口地铁站上车， 乘坐十三号线往光熙门方向前进， 但直到地铁到达终点站， 赵某都没有出站的记录，这一信息于十二点到达有关部门信息库，随后被设为一级有关信息。” 　　专员按下手中的操作笔，幻灯片切换，露出繁忙的地铁入口：“诸位请看，这是赵孟华进入五道口地铁站时的监控。” 　　古德里安拿出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段短短的监控，就在专员马上要切换PPT时，老人打断了他的动作：“停下，这里，放大！” 　　会议室中的众人一愣，随机雷贯喊道：“听古教授的，赶快动。” 　　视频中赵孟华的身影不断放大，图像越来越模糊，直到整个画面中出现肉眼可见的像素点，古德里安才喊了一声停：“停，你们看这里。” 　　那是赵孟华衣领的内侧，隐藏在阴影中，让众人看得不真切， 但线的凹凸还是让会议室中的人们看清出大致的样貌： 　　“这是， 翅膀？” 　　“是有关部门的标志，龙翼。”古德里安抓了抓脑袋：“他真不是你们的人？” 　　会议室中的一众华夏混血种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雷贯摩挲了几下双手看向其中一个专员：“小苏，是不是你们那边的？” 　　“您开什么玩笑，我们不可能找这种公子哥的。”被点到的苏专员有些气氛，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刘处，是你的人？” 　　“不是不是，我们队里的人我都认识啊。” 　　小小的会议室里，那些华夏的队长们开始排查自家的队伍，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催的审核疏忽，把这么个玩意放了进来。 　　但古德里安一旁的孙殿军低着头，脑袋上冒出虚汗，眼睛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过了几秒，他抬起头来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模仿？” 　　“什么模仿？”会议室中的众人停下了争论，几十双眼睛瞪着孙殿军。 　　孙殿军长舒了一口气，手颤抖着撑住桌子回答道：“对路明非的模仿，路明非是卡塞尔的学生，暑期有实习任务，而学生聚会也一般选在暑假，两人在聚会上相遇……” 　　作为路家的独苗，路明非在华夏有着非常完整的档案记录，小到每一次进食，大到入学考试都被记录在专门的数据库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华夏的王子。 　　不过这个王子的待遇不是很好就是了。 　　在命令下，路明非与赵孟华在暑假发生的冲突很快被调了出来，包厢中为了防止逃单而设置的监控记录了当时的一切，如果路明非在这里，恐怕已经尴尬得要用脚扣出三室一厅了。 　　“嚯，这一手，干脆利落啊。” 　　“怎么这么不注意保密条例，工牌是能随便带出去的嘛。” 　　“还不是你们后勤把工牌做得太大了。” 　　“要集成的东西比较多，成本也要低，我们有什么办法。” 　　会议室内，众人看着赵孟华的脑袋被按进意面里，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说句实话，路明非直接把工牌带出去的行为确实有一点小违规，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路明非与赵孟华打了一架，同时工牌上的标志激活了他曾经的记忆，”孙殿军有理有据地陈述道：“正因为如此，他讲有关部门的标志缝在身上，似乎是想要假装自己和我们有联系。” 　　“小孩子行为，”雷贯点评道：“行事无组织，无纪律，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投机倒把，商人作风……” 　　由于国内重理轻文的风气，在坐的许多人都是理工科出生，对于那些搞金融，管理的本来就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听到老大这样说，会议室中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古德里安一拍桌子：“对了，就是这样！” 　　会议室内的众人安静下来，古德里安毫不怯场，大声说道：“诸位，你们想一想，当你一个人在家时，你父母会怎么叮嘱你们？” 　　“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楚天骄回答道。 　　“对，他会告诉你们要小心陌生人，对于那个龙王也一样。”古德里安一把拉过楚天骄身上的工牌，啪地一声砸在桌子上：“夏弥在华夏这么多年，难道出门时不会叮嘱龙王要小心吗？” 　　会议室里，众人看着工牌上的龙翼标志，脑海中都想象出了一副画面：女孩拿着有关部门的标志放到一头巨龙面前，对他说道：“看好了，要小心这个标志上的人。” 　　“诸位，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大部分时候，越是禁止，”古德里安环视一圈：“越是会想要尝试，一个智力只有五岁的龙王拥有力量，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袭击专员，因为在他的眼中，我们很危险，但又很有挑战性。” 第四百三十章 审讯 　　密室，忍者，审讯。 　　这三个词摆在一起，大部分人会想到的可能是某个岛国的动作片，而现在，华夏的北平国际机场中，这样的事情就在真实发生着。 　　华夏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是外国混血种眼中的神秘之地，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有着无数龙王互相争夺，互相攻击的遗迹，也有着这些家伙留下的宝物。 　　毫不客气地说，翻找任何一本古代混血种的手记，他们都会把这个东方的古老国度叫做黄金之国，原因无他，这里的龙王实在太多了，而他们带来的财富已经无法用数量来计算。 　　但这片土地上一直以来的大一统王朝与天然的地理条件让黄金之国的传闻不过是个幻想，直到百年前，坚船利炮轰开了清朝的国门，短短几十年间，外国的混血种就从这片土地上掠夺了多到夸张的财富。 　　仅仅秘党这一个组织，就在路山彦的帮助下得到了六百余件炼金古物，而这不过是华夏混血种家族收藏中的九牛一毛，甚至只是最差的那一部分收藏。 　　而现在，伴随着新生的华夏愈发强大，这个古老的国度正在一天天回到过去的地位上，混血种禁区的名头越来越响亮， 　　哪怕是零号的女孩们也不例外。 　　酒德麻衣已经很久没来过华夏了，哦不对，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来过华夏，她对华夏的了解来自苏恩曦那含糊不清的描述与新闻中愈发夸张的表达。 　　不过她有自信，自己这些年的忍者修行可不是白费的，哪怕不用安德给出的证明，她也有自信在华夏行动自如。 　　但可惜，古老的忍者已经无法适应这日新月异的时代，酒德麻衣显然不懂科技的含金量，也不懂魔法的强大。 　　酒德麻衣与苏恩曦二人降落的地点在北平首都国际机场，这是一座人流量极大的空中交通枢纽，每天世界各地的人来来往往，向蚂蚁一般涌入，又像蜜蜂般涌出。 　　这里吞吐着无数人的梦，也暗中吞噬了无数危险的恶，如果去安检的值班室看看记录，就会知道有多少人夹带着违禁品想要突破这铜墙铁壁的长城。 　　现在是特殊事情，龙王的事情弄得北平的有关部门无比敏感，而酒德麻衣就这样撞在了枪口上。 　　起初，事情发生得十分稀疏平常，在过安检时，那装着金属探测器的安检门响了一声，酒德麻衣甚至没有在意，向安检展示了一下自己白金色的耳环，便被放了过去。 　　后面的苏恩曦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机器响了两声，她扯了扯胸口的扣子，同样经过一番检查后，被放了过去。 　　两人这次来华夏，都是伪造的身份，原有的身份早就随着过去而消散，好在这种伪造并不要多花心思，很简单就能完成。 　　“长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那些人？”苏恩曦看起来有几分紧张，近乡情怯，她对华夏的记忆并不比酒德麻衣多多少，而她话中的那些人，指的便是华夏的混血种们。 　　有了安德的身份证明，他们行事也能方便许多。 　　“不着急，官方势力阻碍很多，等需要时再找他们。”酒德麻衣拿出手机，调出地图，而苏恩曦趴在推车上，有气无力地揉着脸。 　　两人这次为了低调，坐的是经济舱，这让平时锦衣玉食的苏恩曦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正想办法在人潮拥挤的机场中找到一方净土，好喘口气再出发。 　　“长腿，刚才那人在偷看你的胸诶。”苏恩曦低声调笑道：“你要是再站在这里，说不定机场会大堵车。” 　　酒德麻衣抬头看了周围一眼，苏恩曦所言不虚，周围的人流明显变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们架肩接踵，封死了两侧的道路。 　　奇怪，怎么回事？ 　　这是酒德麻衣的第一反应，这人流，多得简直不正常一样，随之而来的，是她第六感传递给大脑的信号： 　　危险！危险！危险！ 　　几个人，穿着制服的人在人流中敏捷地穿行着，眼神中满是戒备与紧张，酒德麻衣本能地想要拉住苏恩曦逃开，但多年的训练让她强制冷静了下来。 　　“两位小姐，请和我们去那边一趟。”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皮肤黝黑，额头上三道抬头纹非常明显，竖着一个简单的寸头，行动间带着一种军人的气势。 　　对方像酒德麻衣出示了证件，身后跟着的几人不动声色间围住了二人，苏恩曦顺势往酒德麻衣怀里一缩，手却悄然握住酒德麻衣藏在大腿内侧的陶瓷匕首，小声问道：“长腿，咱们怎么办？” 　　酒德麻衣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对方把握住的匕首放下，在她耳边说道：“不着急，先跟着去看看。” 　　审讯室内，酒德麻衣与苏恩曦被强制分开，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酒德麻衣面前，旁边还跟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作为书记。 　　老男人看着酒德麻衣的眼睛，还没说话，那变为金黄的竖瞳已经代表了他的身份，这是一名混血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赵海，有关部门北平特别支队一大队队长。” 　　“刘单单，特别支队实习队员。”那白白胖胖的年轻人举手自我介绍道。 　　随后，赵海面色严肃地看向面前身材姣好的女人：“这位小姐，你来华夏是要做什么？” 　　说着，他拿出酒德麻衣的护照，上面是一个虚构的名字：苏依依，来自苏恩曦办假证时的突发奇想：“这不是你的名字吧。” 　　酒德麻衣也不和他装了，双手放在面前的挡板上，与他对视着说道：“我叫酒德麻衣……” 　　随后她就听到了面前两人的小声对话： 　　“老大，她是岛国人，黑道诶，我还是第一次见。” 　　“通知上面，警戒等级再加高一级。”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一样的华夏 　　在许多时候，战争会带来毁灭，也会带来科学技术的进步，当华夏无法再隐瞒青铜城的消息后，世界各地的混血种宝藏猎人们就像被马蜂蛰了蛋的土狗一样向华夏冲过来。 　　而如何将这些家伙从无数的游客中识别出来，就成了有关部门的大问题，于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那些搞后勤的家伙们在经过了许多天苦战后，拿出了一项特殊的产品： 　　附魔安检门。 　　这扇看似普通的安检们内部被附加上了一环的预言系法术侦测魔法，在这个魔法的作用下，混血种身体会散发出微弱的魔法灵光，通过光线的强弱，便将混在人流中的混血种检测出来。 　　在后勤人员的调试下，这种灵光非常微弱，在机场的大灯下几乎看不清楚，只有安检中的光传感器才能记录那微弱的变化。 　　于是，在酒德麻衣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时，她就已经被发现了。 　　而当她岛国人名字出口的时候，面前的两人脸色立刻变了，作为华夏一直以来的邻国，那群脑子总是不太正常的岛国混血种给华夏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而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则让华夏的混血种看到了他们的恐怖，那是隐藏在礼法之下，没有任何理性，野兽般的恐怖。 　　还好，野兽的爪牙在战争中被打断，而前段时间安德在岛国搞出的一系列事情也让当地的混血种无力再插手世界上的大事，但这并不能说明一个岛国人是安全的。 　　赵海肌肉绷紧，岛国地处偏远，或许是地理环境使然，总是会有爱走极端的人才诞生，也许现在当地的混血种已经被打断了脊梁，但这并不妨碍出现了一匹孤狼，想要来华夏搞些事情。 　　见到面前戒备的两人，酒德麻衣叹了口气，哪怕没来过华夏，她也知道蛇岐八家甚至整个岛国混血种在华夏的名声几乎可以用臭不可闻来形容。 　　“冷静一点，我们是来帮忙的。”酒德麻衣翘起二郎腿，腰肢轻轻一挺，将自身的优势更加突出，面前的两人却如临大敌，年轻一点的刘单单甚至把手搭在了腰上，随时准备拔枪射击。 　　赵海的膝盖一抬，按到了桌子下隐藏的按钮，房间门被打开，几个满脸写着不好惹的壮汉走进来，站在酒德麻衣身后，手里拿着枪械，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酒德小姐，有些事情可不能乱说，或许我们要去个更加安静些的地方谈谈。”赵海有些紧张，他这人普普通通，能力平庸，但在有关部门摸爬滚打许久见过了太多事情，为人处事讲究的就是小心两个字。 　　“请把，酒德小姐。”赵海冲着酒德麻衣比了个手势，但酒德麻衣显然没有什么兴趣走一堆乱七八糟的程序，她打算直接一些，毕竟时间很值钱，boss的时间更值钱。 　　在大汉的包围中，酒德麻衣的双眼亮起，黑暗自她的脚下蔓延开去，浓到化不开的黑雾将她的身体包裹，那是她的言灵：冥照。 　　光线在她的身边被扭曲，明明知道那座位上有人，但光线却在黑雾中被扭曲，将她的身体隐形起来。 　　“言灵·冥照……一级戒备……使用三号道具……准备近战。”刘单单脸上的赘肉颤抖了几下，口中喃喃自语着当时培训时的指南，随后从腰部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一颗亮黄色的宝石。 　　一旁的赵海也是相同的动作，两枚样子差不多的黄宝石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光芒蔓延开去，驱散了室内的浓雾，也照射出原本隐形中的酒德麻衣。 　　魔法能改变很多事情，而强大的工业也能改变许多事情，强大工业加上魔法，便只有一个结果，大批量地出产魔法道具。 　　在结合了炼金，科技，与魔法后，通过工业手段制造宝石，用炼金与魔法给其附魔，最后再发送到每一个专员手中，就有了现在两人手中的宝石。 　　像这样的宝石还有许多，被装在一起，集成为了特殊对策道具箱，附魔了侦测隐形的黄宝石，能释放羽落术的绿宝石，魅惑人类的紫水晶还有释放护盾术的猫眼石成为了有关部门专员中的一代新宠。 　　但这项技术还处在起步阶段，能供应到的人很有限，加上有龙裔术士的存在，这套产品暂时只供给给了一些急需的部门…… 　　比如负责首都机场安全的特别支队。 　　酒德麻衣现在的姿势很别扭，她站在赵海旁边，手中拿着一把刚刚从腿上取下的陶瓷匕首，弓着身子，匕首尖抵在赵海的太阳穴旁边。 　　“酒德小姐，你是想把我当人质吗？”赵海似笑非笑地看着酒德麻衣：“现在的华夏，可不是当年了。” 　　一层若隐若现的护盾出现在赵海身体周围，陶瓷的匕首很锋利，但硬度不够，在护盾升起的那一刻，匕首尖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随后崩裂开来。 　　酒德麻衣身子一僵，在华夏，老板的情报体系总是要慢上许多，而自己收集消息也非常困难，她从未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看着面前脸上带着嘲讽笑容的赵海，酒德麻衣的脑中回想起安德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她一直觉得那张脸很欠揍，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总是那样胜券在握。 　　现在看来，华夏的混血种大概都是一个样子，无论是安德，还是苏恩曦…… 　　手枪抵住了酒德麻衣的后脑勺，赵海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酒德小姐，我们这边女同志不多，你只能多担待下了。” 　　说着，身后的众人一拥而上，将酒德麻衣压在桌子上，在那一刻，酒德麻衣脑海中，想到的是苏恩曦的身影…… 　　不知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诶呀，没事没事，我们也是不懂流程，救人心切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伴随着清脆的开门声，苏恩曦大声嚷嚷道：“长腿，我解决问题了……” 　　“啊？”苏恩曦看着满身大汉的酒德麻衣，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那个，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交友时节 　　米国，卡塞尔学院地下，安德挂断来自华夏的电话，按那边的人说，有两个女性混血种妄图非法入境，最后在安检那块被查了出来，搞出了不少的事情。 　　不过好在都是误会一场，有安德作为保证，她们的身份得以确认，顺利进入了华夏。 　　现在是华夏时间晚上八点，而在安德这边，则是早上八点，这十二小时时差带来的，是安德可以躺在龙巢的高台上，一边享受着日光浴一边接听华夏来的电话。 　　黄铜龙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啊，不对，是聊天，吃羊和晒太阳。 　　这早晨起床，到高处晒一晒上午的暖阳，多是一件美事啊。 　　现在安德的龙巢内部，一些为夏弥同学准备的特殊惊喜正在制作当中，也因为如此，整个龙穴内部有些尘土飞扬，哪怕长在沙漠中，安德也不太喜欢灰尘到处飞舞的地方，他下定决心要把今天晒太阳的时间拉长一些，这样他就不用去面对一团糟的龙巢内部。 　　带着安全帽的昂热从龙巢内走出，身上穿着一件蓝黑色的工作服，他拿着两瓶啤酒，举起其中一罐朝着安德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啪！ 　　啤酒发出轻响，被不知名的力量停滞在空中，随后连带着罐子一起进入了安德的嘴巴。 　　“你这家伙，也太疲沓了些，我可是一早就在帮你装修诶。”昂热靠着安德坐下，打开啤酒没好气地喝了一口，安德没说话，嘴巴动了动，张口一吐，已经在口中被舌头与牙齿变成正方体的易拉罐掉在了地上。 　　“这才是眷属应该干的事情嘛，你不能指望一头龙自己收拾龙巢。”安德说得振振有词，随手帮昂热用魔法清理了下衣服上的灰尘：“而且你也应该从那个办公室里出来，多做些劳动。” 　　昂热没说话，把啤酒灌进喉咙里，这里很热，但昂热与安德都不在意周围恐怖的温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新生今天军训了。” 　　“这次你找的教官是谁？” 　　“执行部的两个老人，他们很有经验。” 　　“施耐德那样的，还是芬格尔那样的？” 　　“都不是，算是折中吧，太极端的人不适合这个任务。” 　　安德点了点头，庞大的身体在魔法光芒中一点点变小，昂热看着又变化成人类的安德，举起手中的啤酒问道：“怎么，不多晒一晒了？” 　　“这里阳光还是太弱了，”安德活动着身子：“我准备去上面晒太阳，至于我们的小惊喜，就拜托你了。” 　　“呵，成天净会使唤我。” 　　地面上，还没开始上课的老生们正在操场旁围观着今年的军训，卡塞尔学院的忙人很多，但有闲时的家伙也不少，路明非睡眼惺忪地坐在看台上，身旁是学生会的众人，凯撒坐在最前头，那孤傲的背影如同狮群中的王。 　　如果忽略他脑袋后头微微隆起的包的话。 　　据说凯撒与他弟弟闹了矛盾，然后被对方打了一顿，现在脑袋上的包便是这次冲突的证明。 　　路明非的目光一触即手，现在，是学生会的重要任务，从下方的新人中，寻找值得培养的人才加入社团。 　　身旁，金发的伊莎贝拉撩起耳边的碎发，转过头对路明非小声问道：“你妹妹有没有可能加入我们？” 　　“不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路明非有些心虚，说是妹妹，其实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别扭，或许是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路明非很难将路梨看作是亲人。 　　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接近于网友，或者说游戏好友，路梨总是会找些稀奇古怪的游戏拉着自己一起玩，路明非也清楚，那个女孩有着一套自己的价值观。 　　或者说，龙的价值观。 　　在龙陪伴下成长的孩子总是会有所不同，而路梨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女孩，路明非也不能确定对方的想法。 　　“这样啊，那个夏弥你能不能争取？”伊莎贝拉见状也不强求，她本来就是混血种家族的人，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亲人关系，又对路明非发问道。 　　路明非看着队伍中站在排头的夏弥，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地向边上靠了靠：“难，她明显更喜欢狮心会。” 　　“也是，华夏来的混血种一般都是狮心会的。”伊莎贝拉叹了口气，招新工作一直是组织部长诺诺负责的工作，现在诺诺去四川那边研究岩画去了，这幅担子就落在了伊莎贝拉的身上。 　　见到她这幅样子，路明非安慰道：“没事学姐，咱们好歹有帕西打底嘛。” 　　伊莎贝拉的脸色又愁了几分，这段时间凯撒的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来，原因很大程度就是那个总是遮住半边脸的帕西·加图索，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莎贝拉也不敢把帕西招进来。 　　路明非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坐在队伍的边上，这样视野比较好，能观察到操场上的大部分地方，路明非拿起右手边空座位上放的冰可乐喝了一口，长处一口气，说句实话，学生会现在就靠凯撒撑着，底下的人才就是比不过狮心会。 　　不过这样也正常，狮心会背后毕竟是校长，走的又是精英路线，有靠山就是不能比啊，路明非暗自想到。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明非，再拿两罐可乐给我。” 　　路明非的身子一抖，目光呆滞地看向身边原本空无一人的座位，那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安德冲路明非招招手，又对伊莎贝拉打了个招呼，这才接过路明非递过来的可乐，自己打开一罐喝下。 　　“怎么，一大早的也过来晒太阳？”安德调笑道。 　　路明非苦着脸小声说道：“德叔，我这是过来招新的。” 　　安德没在意，耸耸肩，拿起另一罐可乐放在右手边的空座位上，在路明非瞠目结舌的眼神中，可乐自动打开，黑褐色的饮料流出，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见鬼了？” 　　“怎么说你妹妹呢。”安德不屑地撇撇嘴，身旁隐形的路梨露出了自己的身影，路明非看了看场地中正在站军姿的路梨与自己面前在喝可乐的路梨，挠头说道：“这也太……作弊了吧。” 　　话音未落，场地中夏弥的身子动了动，一旁路梨制造的魔法虚影在她的干扰下直接溃散，安德笑着对路梨说道： 　　“回去吧，军训是个交朋友的好时候，不管是挚友…… 　　还是损友。” 第四百三十三章 改变 　　军训，一项令众多华夏学子们深恶痛绝的集体活动，在学校的耳提面命之下，每年九月，操场上就会出现大批穿着迷彩军装的年轻人在烈日下叫苦不迭。 　　这会是他们对大学最初的记忆，在烈日下一同训练，来自天南地北的心也拧在了一起。 　　一开始，昂热在安德的劝诱下加入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弥补学生之间战斗能力的差距。 　　不过在真正经历完军训的学生开始实习后，卡塞尔学院的老师们都表示：真香。 　　卡塞尔学院毕竟是一所大学，哪怕有战斗课的存在，也不可能全天候地进行训练，再加上一些普通家庭来的学生对战斗有所畏惧，四年下来，难免出现强者更强，弱者更弱的马太效应。 　　而那些强者是什么人呢，大都是混血种家族出来的孩子，执行部可不欢迎这种公子哥的加入，上头有人，许多任务都不好派。 　　有了军训后，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战斗能力有了一定的保障，虽然还是比不过从小训练的混血种家族成员，但好歹多些能用的战力，也因为这样，执行部对军训非常支持。 　　这次军训的男教官是个东南亚人，自称托尼，个子矮小，手上功夫却很是凌厉，一举一动虎虎生风，他刚刚从泰国分部回来，在那里追回了一件流落在黑市的龙族古物。 　　而带领女生们的女教官阿曼达则来自南美，有着一副好到夸张的身材，前凸后翘的丰满让不少女孩都羡慕不已，她和托尼一样，刚刚从自己的分部归来，在南美的雨林中找到了一种被龙族影响过的昆虫，让生物学部兴奋不已。 　　现在，面对美洲豹都面不改色的阿曼达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队伍中的一个女孩，那名叫路梨的孩子看似乖巧地站在队伍里，在阳光下微微发红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目不斜视，军姿站得很标准。 　　但阿曼达知道，这个学生并不简单，昨天训练时，她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去，还在原本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影像，代替她训练。 　　阿曼达不知道这是什么言灵，对于一些混血种来说，他们的言灵是一种禁忌，但她还没见过如此肆无忌惮使用言灵的家伙，毕竟每个言灵都有副作用，很少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在日常的活动中用。 　　这样想着，阿曼达又朝着路梨瞪了一眼，女孩也不甘示弱地盯着她的眼睛，两人对视了良久，阿曼达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女孩红色的眼睛。 　　跟个学生计较什么，阿曼达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今天昂热校长要来，阿曼达你可要表现得好一点。 　　从卡塞尔毕业的学生，没有不崇拜昂热的，这个冲在一线的老人是学院众多学生的偶像，威严而不可亵渎，对于毕业于卡塞尔的阿曼达来说也是一样。 　　她朝着边上的看台撇了一眼，安德坐在看台上，晒着太阳，手里端着可乐，身上穿着一间黄色的袍子，这位的衣品还是一如既往地奇怪，阿曼达想到。 　　相比威严的昂热，安德则好相处得多，他的脾气很好，总是笑嘻嘻地出现在学院的某处，会拉着没事的学生聊聊天，也会给有困难的孩子一点小小的资助。 　　不过对于那些得到了资助的孩子来说，来自安德的小善意或许就会改变他的一生。 　　阿曼达也曾被安德拉住，那是的她压根没想过加入执行部，还是个有些与众不同，渴望在生物学上继续深造的女孩，安德与她的谈话从树上的天牛扯到了被龙血影响后发生变异的蟑螂，为此阿曼达甚至旷了一节炼金机械课。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喜欢机械。 　　“想要研究龙血生物，自身战斗力弱可不行，我记得那蟑螂有半个人那么大，爆发出的力量足以撕碎成年男性。”安德露出怀念的神情，在当时对阿曼达说道。 　　或许是安德这番话的影响，阿曼达开始在战斗课上下功夫，最后机缘巧合地被执行部选中，去到南美分部，在当地的雨林中探寻龙族留下的遗迹。 　　现在，她可以告诉安德，当年他说错了…… 　　那蟑螂没有半个人大，实际上，现在还有一具两米长的蟑螂遗体在生物学部的实验室里等待着被解剖。 　　阿曼达从回忆中返回现在，一个装备部的怪人套着核防护服走过来，推着一辆车子，上头的箱子中放着一些训练用的道具。 　　悄悄回了回神，阿曼达从箱子中拿出负重用的道具，开始分发到各位学生的手中，对于不同血统等级的混血种来说，他们的力量也各不相同，装备部创造了一套很有用的算法，让这群学生通过负重，尽可能达到一样的训练水平。 　　阿曼达拿起一副压在最头盔一应俱全，哪怕阿曼达自认力量不俗，在这套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装备面前也要败下阵来。 　　装备上面，是用华夏语写出的名字：路梨。 　　那恐怖的重量已经证明了女孩血统的不俗，阿曼达暗自心惊，不愧是那位培养出来的后辈，年纪轻轻就有着如此实力。 　　路梨在阿曼达的帮助下穿上了这套负重，脸上的表情依然轻松如常，而那些在旁边看台上观看军训的学长学姐们眼前一亮，这姑娘和她哥哥不一样，是个战斗派啊。 　　安德坐在看台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一旁，刚刚赶来的昂热用手帕擦了擦座椅，把手搭在额头上，看向操场内：“怎么样，军训还顺利吗？” 　　“还行，这次来的都是好孩子啊。”安德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小梨子还是听话，我已经叮嘱她不要用魔法作弊了。” 　　“她会听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但和我当年一比，她已经够听话的了。”安德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你来找我什么事？” 　　“等下陪我走一趟。”昂热冲着军训的队伍挥挥手，队伍中一片骚动，随后又在教官的镇压下平息下来。 　　“去哪？” 　　“德州，汉高那混蛋找我。” 第四百三十三章 老骥伏枥 　　德克萨斯州，一个完美贯彻米国精神的州，秉持着人人有枪，他才不乱的宗旨，这里是米国混血种的天生保留地。 　　相比于那些乘坐着五月花号登陆米国的走投无路者，来开拓这片新大陆的混血种很多是另外一种人，那些欧洲混血种家族混不下去的后裔。 　　他们带着一笔家族给的启动资金来到了米国，在米国中南部庞大的平原上买下土地，于被家族放弃的颓废岁月中过着酗酒，打猎，割头皮的地主生活。 　　日子就这样过去两百年，直到一战结束，欧洲被打得支离破碎，原本势力最大的秘党在哀悼之月中精锐尽失，各大混血种家族卷入战争中，然后米国这群被放弃的废物向老家望去，惊讶地发现过去的家族早已衰落，自己成了最强大的那个。 　　现在米国的十三家祖上大都能追溯到某个欧洲的混血种家族，原来的本家在连年征战中毁灭，于是这些被流放者继承了家族的名字，在米国作威作福。 　　这或许是一种躺赢，但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这些年米国的混血种过得很不错。 　　但现在，作为北美混血种领头人的汉高正在自家院子里坐如针簪，在他年轻的时候，米国的混血种还没有那么强大，大家都处在一种被欧洲抛弃的颓废中。 　　也正是这种颓废，造就了当时一批像汉高一样想要改变现状的混血种，他们从祖辈积累的产业中走出，开始与欧洲交流，开始参与米国的政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变好。 　　困难的日子会造就强者吗，而强者则会让日子变得轻松起来，但可惜，轻松的日子只会造就弱者。 　　百年过去，现在米国混血种的日子过得越发肆意，生意日进斗金，欧洲疲弱，只能仰米国鼻息，跟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脚步，混血种们开始收割全世界的韭菜，随着金库中绿油油的美钞增长，一种不该有的野心也开始膨胀起来。 　　其中为首的，就是汉高的孙子小汉高，汉高爵士的儿子结婚很早，或许是因为血统的缘故，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八十年代，试管技术发展，才靠着现代科技生下了孩子。 　　孩子出生没几年，汉高不成器的儿子就因为饮酒过量而死，这家伙一辈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活得窝囊，死得也窝囊，留下小汉高一个婴儿活在这世界上。 　　这个靠着技术出生的孩子确实有着不同于一般混血种的特质，和那些只知道喝酒泡妞烤肉的红脖子不同，他更加理性，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对经济与商业感兴趣。 　　在卡塞尔学院毕业后，小汉高去了哈佛，游走在商业精英之间，让汉高爵士的家产像是充气球一样膨胀开来，老汉高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金钱总是会让人失去理智，在商业漩涡中，小汉高被迷住了眼睛，在岛国蛇岐八家的重金许诺下，他带领着一队支持他的混血种前去袭击卡塞尔学院。 　　随后，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塌糊涂。 　　老汉高倒了一杯威士忌，想要用酒精压住心中的愁苦，他已经老了，老得握不稳手中的抢，老到总是唠唠叨叨地反复说一句话，老到再也控制不住那些年轻的孩子。 　　明面上，他还是米国混血种的领袖，但背地里，不过是个连孙子都管不好的老头子罢了。 　　叮咚！ 　　门铃的声音响起，汉高从摇椅上起身，穿过青一块黄一块的草地，看见了家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昂热与安德站在门口，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他低着头，不敢看汉高的眼睛。 　　“呦吼，好久不见啊老牛仔，”安德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孙子我带来了，来见见这个经过劳动改造后的年轻人吧。” 　　老汉高愣在了那里，眼神中有些激动，随机又别过头去，自家孙子带队袭击了卡塞尔后就失踪了，他一直以为这小子骨灰都被扬了。 　　“你变仁慈了昂热。”老汉高打开了门，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昂热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带着一种绅士般的谦逊说道：“我现在是个教育家，对那些犯错的孩子，我总是格外宽容。” 　　“还好他没有造成伤亡，按照学校的规矩，应该进行一段时间的劳动教育。”昂热拍了拍小汉高的后背说道。 　　“没错没错，我们给小汉高同学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负责清理学院的下水道与卫生间。”安德点点头：“就这半年的试用期来说，他干得很不错。” 　　小汉高面色平静，眼神中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麻木，他望着熟悉的爷爷，低头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老汉高叹了口气，拉着孙子的手臂，拖着他进了家，昂热和安德跟在他的身后，汉高的家和他一样，没多少打理，散发着一股野性的气息。 　　老人很快安顿好孙子，转身走到安德两人面前，三人在院中坐下，老汉高看着两人，他们是对手，但却比挚友还要熟悉对方。 　　但安德与昂热身上，有着他没有的东西：野心。 　　汉高的视线永远固定在自己的小镇上，而昂热与安德看得更远，也更加贪婪，汉高一直觉得，这种贪婪，才是他们保持精力的秘诀。 　　汉高的背佝偻了下来，他看着昂热，语气里有些不甘心，随后又平静下来，从躺椅下拿出一沓文件说道：“这是北美十三家的产业，我想，或许秘党会需要这些东西。” 　　“我已经无法再控制那些年轻的孩子，”汉高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其让他们死在秘党手上，不如让他们加入你们，北美太小，容不下第二个势力了。” 　　汉高与昂热争了一辈子，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争不过昂热，但人总要有那一口气，现在那口气泄了出去，汉高一下子老了许多。 　　安德与昂热对视了一眼，安德摊摊手说道：“其实……学院的商业能力并不算好。” 　　“啊？” 　　“所以……这些东西就留着吧，我们来，是为了另外的事情。” 　　“什么事情？” 　　“钓鱼。” 第四百三十五章 洗地的艺术 　　德克萨斯州，伊莎贝尔港，一艘游艇上，三个老家伙正在准备出海，汉高这个老牛仔在陆地上非常豪横，但在海上，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到德克萨斯州钓鱼，”汉高整理了一下衣服：“芝加哥旁边就是五大湖，你们都没出去过吗？” 　　昂热耸耸肩，望着旁边一望无际的海面说道：“我觉得海钓更有意思，虽然安德他并不喜欢大海。” 　　“没错，我不喜欢水，也不喜欢鱼，但这并不妨碍我享受钓鱼的过程。”安德在一旁检查着鱼竿：“最重要的是学院里要来些很麻烦的家伙，我和昂热都不想管，只好来你这里躲清闲。” 　　“什么人能逼你们两个家伙离开学院？”汉高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轻松的两人，安德与昂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是校董会的监察组啦。” 　　现在，芝加哥，我们可怜的加图索成员安德鲁·加图索看着手中来自校董会的任命，整个人有点麻了。 　　他在芝加哥等了一个星期，原本应该等来的，是卡塞尔学院炼金部的参观许可，但手中的监察组委任书却先许可一步到了他的手中，让他始料未及。 　　他能力平庸，但哪怕用他这颗不太清醒的脑子去想，也知道自己应该是卷入了大麻烦中。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送来委任书的家族成员：“那个……这个监察组有几个人？” 　　“就您一个，组长先生。” 　　作为学院名义上的资方，校董会按照条例有着一定的监察权力，不过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项权力都没有实施过，原因无他，昂热与安德实在太过强硬，让许多检查都无从谈起。 　　哪怕这两个家伙大手大脚地花着秘党的钱，校董会也不敢对其多说什么，能保证这两位大爷开心，那这笔钱就算是值得的。 　　不过这次加图索家族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昂热许多的劣迹拿到了台面上，强硬地要求启动监察程序，理由也很简单，尼伯龙根计划即将进行，必须要确认卡塞尔学院有执行计划的实力。 　　但校董会的人精们都知道，加图索发疯肯定不是因为昂热挪用公款，在坐的校董，若说起铺张浪费，哪个比得上你庞贝啊。 　　至于究竟为了什么，其他校董也不得而知，而事件的中心，卡塞尔校长昂热，索性躲了出去，接着与汉高和谈的名义，开始泛舟海上，准备与好友一起钓几条石斑鱼尝尝鲜。 　　而在芝加哥，我们总是被拉出来顶锅的副校长看着手里昂热的一沓黑料，苦着脸喝了一口酒，不出意外，这次又是他负责接待这种麻烦的事情。 　　卡塞尔学院有不能见光的事情吗？ 　　有，那简直比牛身上的虱子还要多，学院地下藏着一头来自异世界的龙，地面上的小教堂里是加图索家族本来应该死掉的主母，自己还有个在月球上的实验室，执行部里的黑料能摞在一起能堆到天花板。 　　这些能给监察组看到吗，当然不能，那群贪得无厌的家伙只会将好处据为己有，然后扔给学院一堆烂摊子。 　　这样想着，副校长找来了自己的徒弟芬格尔：“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芬格尔有点诧异：“他要查那就让他查呗。” 　　“昂热那个水族馆怎么解释？” 　　“水生生物实验室。” 　　“安德的龙巢呢？” 　　“沙漠生态区。” 　　“古尔薇格的小教堂？” 　　“课后桌游厅外加动漫社活动室。” 　　“每年流向月球基地的资金？” 　　“修庇护所用的，早就报备过了。” 　　“挪用公款搞的专机与游艇？” 　　“必要的交通手段，装备部的新兴实验项目。” 　　“每年的比基尼选美赛？” 　　“那不是比基尼选美赛，是健美赛，为了促进同学们养成锻炼的好习惯。” 　　一问一答间，芬格尔应对自如，尼古拉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好小子，是个人才。” 　　“您客气，洗煤球我可是专业的。”芬格尔谦逊地鞠了一躬，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于是当安德鲁下车后，看到的不是穿着旗袍的漂亮小姐，而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身后跟着一个不修边幅的德国大汉。 　　卡塞尔学院的大门口挂着红底白字的横幅：“欢迎监察组位临检查！” 　　“师傅，你字打错了，是莅临不是位临。”芬格尔小声说道，副校长打了他一下：“少废话，他又不懂中文，错就错了。” 　　监察组来得很突然，而昂热都跑路了才给副校长发的消息，匆忙之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像样的欢迎仪式，安德鲁与副校长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这才走过去，面色严肃地说道：“我是安德鲁·加图索，这次来……” 　　“知道知道，检查对吧，”副校长笑嘻嘻地拉过安德鲁的手臂：“走走走，我先带您参观下学校。” 　　安德鲁也有些心虚，和原著不同，他这次师出无名，自然底气不足，便也从善如流跟在副校长身后，两人在学校里走着，一旁的芬格尔不时出言讲解，这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大汉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宛如一个优雅的诗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安德鲁问道。 　　副校长笑了笑：“我觉得您一定不想错过这个，我们在卡塞尔地下建造的人工生态圈。” 　　“我听说龙骨十字也在地下的冰窖中？”安德鲁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啊，不过那里保密措施很严格，校长不在，我只能带您看一眼。”尼古拉斯小声说道：“别说是我带您去的，安德那家伙肯定不高兴。” 　　三人坐着电梯到了地下，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的沙漠。 　　“占据整个模拟生态环境最大的就是这片沙漠地形，”芬格尔解释道：“大面积的沙漠承担了分解废物的作用，让这个环境活了起来。” 　　“你对这里好像很了解？”安德鲁问道。 　　“对，不满您说，我学生物的。”芬格尔挠挠头：“主要研究龙族神经方面的知识。” 　　“那你研究出来什么成果了吗？” 　　芬格尔听了安德鲁的问话，表情变得沧桑起来：“我最大的研究成果，就是发现龙族好像没有神经结构，所以我过了九年都没能毕业。”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名声在外 　　操场上，刚刚被教官练了个来回的学生们瘫坐在地上，从身旁的水壶里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在烈日下，草坪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路梨耷拉着脑袋坐在草坪上，她能感到体内的魔力如同钢铁般凝固成一团，而这种改变，来自她身上穿着的，好似骑士盔甲一般的负重。 　　这套东西散发着安德的气息，昨天路梨收到了安德的邮件，大致意思是说为了让她好好体验军训，所以专门给她制造了这套负重。 　　负重高达五百公斤，用特殊的附魔金属制造而成，这样的重量凭借路梨的肉体肯定是支撑不下来的，但其中内含的法阵却能将她的魔力与负重勾连起来，既压制魔力，又减轻了本身的重量，属于是一举两得的训练道具。 　　这种训练对过去还在成长中的路梨有害而无益，不过现在成年了嘛，也能耐造些了。 　　但即使在魔力的作用下，这套负重原本的重量被减轻到了十分之一，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运动的路梨在高强度的锻炼下还是有些气喘吁吁，暑假总会改变人，有人竖向发展，但更多的还是横向延伸。 　　“阿梨，给！”旁边的夏弥笑嘻嘻地递过来一瓶水，路梨有气无力地接下，喝了两口，小脸通红，喘了口气，这才感觉舒服很多。 　　夏弥其实是个很傲的人，军训这几天来，她与其他同学的接触不算多，虽然一直笑嘻嘻的，但却又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只是和同一宿舍路梨有些亲近。 　　路梨也曾经问过夏弥，为何独与她要好，夏弥这样回答道： 　　“因为你这人很有意思啊，阿梨。” 　　“有意思，”路梨不解：“是因为我有金币吗？” 　　“是夸你可爱，像大鸭梨一样甜美多汁啊。”夏弥用了一个奇怪的比喻，路梨没在意，只是接着问道：“那楚子航呢，他是什么？” 　　“师兄啊，是高级的三文鱼，散发着金光，让人垂涎欲滴。”说着，夏弥吸了吸口水，好像真的在面对某种美食佳肴。 　　路梨没说话，她不太明白三文鱼有什么好吃的，冰凉凉的，也吃不到什么味道。 　　“诶，你不懂啦……”夏弥这样说道，操场上，两个女孩坐在一起，这样的场景看起来非常美好，当然，如果忽略场边上的两个啤酒肚老男人就更好了。 　　安德鲁·加图索刚刚旁观了卡塞尔学院的军训，作为加图索家族的一员，他的血统等级并不算高，接受的战斗训练也并不多，更多是些商业方面的知识。 　　“安德鲁组长，您看我们学院的新生，各个都是十分优秀的孩子啊。”副校长用他油乎乎的手指抚摸着皮带扣：“那边那位，就是加图索家族的小公子吧，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好孩子啊。” 　　安德鲁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尘，顺着副校长的手指看了过去，他们刚刚从地下钻上来，生态区很大，大半都是沙漠的地形，配合着着初秋的气温与地下的模拟光照，属实把安德鲁这个中年男人热得够呛。 　　但在看到帕西的第一眼，他瞬间冷静了下来，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雷厉风行又有条不紊的做事手段，活脱脱一个年轻般的弗罗斯特·加图索。 　　安德鲁心知自己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打了个哈哈，恭维了自家公子几句，便又将目光移到另一头，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两个女孩。 　　没法子，路梨那身行头实在太过显眼。 　　“守夜人先生，那边那个女孩是？”安德鲁从兜里抠出来一粒沙砾，开口发问道。 　　副校长冲着夏弥与路梨看了一眼，呵呵一笑道：“那是路家的小公主，今年刚刚入学，是路明非的亲妹妹。” 　　看着路梨身上远超其他学生的负重，显然血统不俗，安德鲁心中一动，加图索家族的优良传统涌上心头：“不知道她有没有男……” 　　咔！ 　　安德鲁的手臂被副校长一把抓住，乐呵呵的副校长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直到此时安德鲁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老人是一位炼金宗师，同时也是一位超高血统的混血种。 　　“安德鲁组长，有些话还是要想想再说，加图索家族的名声……”副校长隐晦地提点了两句，安德鲁赶忙点头：“您说得是，我唐突了。” 　　在混血种的世界中，加图索家族以不当人著称，用高情商来说，叫以科学方法繁衍下一代，而低情商的说法，叫把人当种猪和种马肆意下崽。 　　也正因为如此，加图索家族族长的配偶一般都是血统高但地位偏低者，比如古尔薇格，她那个被诅咒的家族早就衰落，只留下她一个人。 　　不过加图索从来不介意这些，家主不能和其他混血种联姻又如何，我们要的是血统又不是地位。 　　站在加图索家族反面的，是安德扶持下的路家，这个家族以人丁稀少而著称，世代单传，这一代好不容易有了一男一女，安德鲁知道恐怕也是宝贝得很，和自己家族动辄数百的族人可不一样。 　　操场中，学生们在教官的带领下又开始了一轮训练，这两个教官花活很多，都是那种会玩的家伙，许多训练都是用游戏的方式进行，场地内学生气喘吁吁，却也不太感到疲惫。 　　安德鲁则心有余悸地跟在副校长身后，他们的下一站是生物学部，那里刚刚从南美雨林中运回来一只两米长的蟑螂尸体，副校长准备给这位安德鲁组长开开眼界。 　　不得不说，生物学部里形形色色的龙血生物遗骸确实让安德鲁大开眼界，那些装在福尔马林罐中的尸体一个比一个畸形，哪怕是最可怕的好莱坞cult片也制造不出这样的怪物。 　　“龙族，很奇妙吧！”餐桌上，副校长冲着安德鲁笑了笑，亲自给他拿了一个大肘子：“来尝尝，我们学院的名菜，德式烤猪肘。” 　　在生物学部看了一圈尸体的安德鲁瞅着猪肘那粉嫩的肉，根本无心下咽，副校长笑嘻嘻地吃着自己的一份，又问道：“安德鲁组长，您觉得我们学院怎么样？” 　　“好！”安德鲁放下刀叉，绘声绘色地说道：“昂热校长高，安德校董硬，副校长您是又高又硬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地知 　　有的时候，做一个平庸的人难，在加图索家族这种不当人的地方做个普通人更难。 　　而安德鲁很不幸，就是这样一个出生在加图索家族中的平庸者，他出生在二战后的婴儿潮中，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学院，法学博士毕业，是加图索家族的首席法律顾问。 　　这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资历，但安德鲁是加图索的人，这种与普通人无异的经历已经足以让他被家族判为平庸。 　　对于一个黑手党出生的家族来说，法律顾问的地位比厕纸好不到哪里去，从二战中篡夺了大量权力的加图索能轻松地违背法律解决大部分问题，只有那些家族不想脏手的事情上，他们才会想起安德鲁这片厕纸，然后捏着鼻子用他把地擦干净。 　　安德鲁在来卡塞尔学院前，手里已经收到了一大摞昂热的黑料，但他在家族摸爬滚打数十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废纸一张。 　　如果他手中那些昂热带着美女晒太阳的照片都能称之为黑料的话，那加图索家族的族长庞贝·加图索早就应该在监狱里待到天荒地老了。 　　哦，不对，按照秘党的规矩，更大的可能是一颗铜花生米了事。 　　在法学院多年的学习告诉他，自己这是摊上事了，这次去卡塞尔学院，查出来了，自己要被昂热和安德记恨，查不出来，上面的族长也不好交代。 　　这种情况有两种办法破局，一种是彻底倒向某一方实力，来个铁面无私鲁青天或者当昂热爸爸的狗多是一间乐事；而另一种，便是如现在一般，找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放到报告上，赶快做完，赶快跑路，顺便和上头说一声自己能力不足，让他们派另外的人来解决问题。 　　这样一来，安德鲁或许会收到家族的惩罚，但一个忠心但能力不足的手下，总是要好过一个有能力却不忠心的家伙的。 　　至于拿着昂热的黑料当家族的炮灰，抱歉，学法的人一般比较理智，安德鲁自认智商还是可以的，他可不愿意做这种蠢事。 　　于是，在他与副校长的配合下，他开始在卡塞尔学院中寻找能够用来交差的小瑕疵。 　　“守夜人先生，您看这会议室的桌子，红木古董，实在太浪费了，我会和上头反应的。” 　　“这食堂，每天浪费的饭菜太多，很不好啊。” 　　“外卖送餐服务，还有泳池派对，这不太符合学院的宗旨……什么，凯撒少爷经常使用这项服务，那没事了。” 　　偌大的一个学院，能挑出来的小刺也是不少，但这些小打小闹安德鲁清楚，还是不够交差的。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龙骨十字。 　　作为这些年来秘党获得的唯一一个明确了来源的龙骨十字，这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是所有人的焦点，只要安德鲁能挑出一点刺，也足以让他交差了。 　　现在两人正在一架电梯里，安德鲁很庆幸自己中午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架电梯显然经过某种特殊的改造，运动起来的加速度不亚于游乐场的云霄飞车，不仅能上下移动，甚至前后左右都能动，让肥胖的安德鲁叫苦不迭。 　　不过另一边的副校长面色如常，安德鲁苦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抓住一旁的栏杆随口问道：“之前那个男生怎么没看到？” 　　“芬格尔吗？”副校长稳如泰山：“他还有事情要做。” 　　就在副校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副校长的耳朵中一枚肉色的微信耳机正传出芬格尔的声音：“师傅， 　　副校长满意地点点头，电梯也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安德鲁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不愧是卡塞尔学院，这电梯都不太一样。 　　面前是一条有些昏暗的走道，冷光灯的光芒照映这下方朴实的道路，周围的墙壁是朴素的白色，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地下室才有的气味。 　　那是没人来过的空气味道。 　　冷，这是安德鲁的第一感想，这里的气温起码比上面低十度不止，穿着夏衣的安德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副校长浑然不觉，对安德鲁客客气气地说道：“这里是冰窖，学院地下最机密的地方，按照规定，你本来是没有权限来到这里的。” 　　“我懂，我懂，”安德鲁笑着打了个哈哈：“不乱动，不乱摸，眼睛不要往别处看。” 　　副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安德鲁向前走去，走廊很安静，副校长的皮鞋踩在上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青铜的大门，门上是一张古怪的笑脸，看上去分外滑稽，一条小青铜蛇趴在笑脸的眼角，副校长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匕首，划在自己的手指上，血涌了出来，随后将那血涂在门上。 　　“这是活灵寄宿其中的大门，龙王都在用的放倒措施。”副校长介绍道，安德鲁不明觉厉地点点头，他可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一时间除了哦什么都说不出来。 　　青铜蛇从眼眶中缩回去，大门颤抖了几下，开始向上升起，露出了其后的事物，无数的雕像被放置在道路两旁，男人，女人，野兽，龙，他们注视着安德鲁，就好像活的一样。 　　“别看，那些雕像里都有着活灵存在。”副校长拍了拍安德鲁的后背：“他们只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安德鲁定定神，望向了前方，一件精致到让人窒息的艺术品就矗立在那里，龙骨十字，强大龙王的遗物，他看起来就像个一人多高的十字架，质感看上去就像冰晶或者钻石，在光芒下闪烁着无尽的光彩。 　　“这便是龙骨十字，但这看起来……似乎和尸体有些区别。” 　　“这就是，我用了一些方法，将它和学院的炼金矩阵链接起来，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力量从其中涌出，而那些力量被我收集起来，用作学院的研究。”副校长骄傲地说道。 　　“这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安德鲁兴奋打开手里的笔记本：“这项研究还是得和校董会报备一下，但我相信他们不会为难您。” 　　副校长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匕首塞进安德鲁的怀里：“我炼制的防身武器，一点小小的诚意。” 　　安德鲁笑了笑，将笔记本上的词条划去：“哦，您放心，刚才的话，天知地知，您可是炼金宗师呢。” 　　副校长笑着点了点头，但他不知道，地知有的时候并不是一句空话，大地，是有知觉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死亡的蹄印 　　此时，华夏西南山区中，一队年轻人跟在他们的导师身后，亦步亦趋地在山地间行走着。 　　西南多山，古时候也算是个苦地方，但近些年来随着当地基础设施建设逐渐完善，过去人迹罕至的深山也算有了些人气。 　　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泛着青灰色的山石上到处都是扭曲的孔洞，高高低低的山头是一个又一个，被绿树环绕的怪石更是难以计数，如水墨画般的地形从天地的一边蔓延到另一边，远远看去，美不胜收。 　　但行进在这片原始森林中的感觉并不好，叶片宽大的植物下方土壤散发着腐败的味道，薄弱的红土层下可能是易碎的山石，，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到潜藏在落叶下的毒蛇。 　　陈墨童走在落叶之上，脚下半腐败的叶片发出低沉的噗噗声，紧跟在领队身后，这不是淑女该来的地方，但可惜很多时候淑女和绅士两个词都和卡塞尔的学生们无关。 　　作为卡塞尔的学生，他们在大三的时候开始逐步接触秘党的工作，开始分流到各个支部，是去做研究还是去干掉几个死侍，这是学生们的一道难题。 　　在前辈们的带领下，大三开始，学生们进入各种各样的实习项目，逐渐从学院内分散到世界各地，带着满腔的热血，开始准备他们的毕业论文题目。 　　而这些项目，自然有着高下之分。 　　一般来说，哪怕是那些偏重于研究的学生，也会接一些外勤任务，在混血种的世界中，实践与理论永远是分不开的，哪怕是装备部的疯子，当年也是能和人刚枪的大老。 　　正因为如此，各地的实习项目也就有了高下之分，你是愿意去中东打恐怖分子，还是去北欧的冰天雪地中挖化石就成为了学生们议论的话题。 　　相比较那些去中东和恐怖分子刚枪的实习项目，华夏的实习更加温和一些，也更加受到那些不爱战斗的学生们的喜爱。 　　学院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华夏语的教学，读了两年后的学生掌握一门语言还是很容易的，再加上华夏的部门也乐于让卡塞尔的学生们到华夏实习，两边一拍即合，推出了不少项目。 　　现在陈墨童参加的，就是其中比较危险的一个。 　　在西南山区中，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峦，这里是野兽的天堂，也是人类的地狱，遗失的文明在这里沉睡着，等待他们的发掘。 　　在两天前他们还在一处山崖上描摹着当地少数民族祖先留下的壁画，但很快这支小队就有了新的发现，壁画上的细节指向了一处罕有人至的山谷，按照当地老人的说法，那里曾经是蒙古军队的葬身之处。 　　蒙古人，一个让世界都为之胆寒的名字，乘着当时气候变暖的春风，这些靠着马上功夫打天下的游牧民族变成了一支锋利的铁箭，在中原大地上肆意掠夺着。 　　哪怕是在西南这个天府之国，也受到了蒙古人的统治，在这里有一种特别的食物，名叫乳扇，便是喜爱奶的蒙人留下的痕迹。 　　但这里的人民也反抗过，按照陈墨童他们查到的县志记载，在当地少数民族的一处苗寨中，出现了一位能驾驭火焰，力大无穷的勇士，他智勇双全，在一处山谷中用火焰干掉了蒙古人的军队，从此在那里留下了阴兵过境的传说。 　　那片山谷也因此被称为焚兵谷，传说每到夜晚，那里都会传来人类互相杀戮的声音。 　　这条线索让队伍的领队精神一阵，这个精瘦的女教授是龙族中国史方面的权威，正在研究古代龙王的势力分布。 　　“按照记载，西南一带是火之王的领地， 　　而山之王的势力范围一般在外蒙古到西伯利亚附近。“领队教授在昨天的会议上这样说道：“而蒙古人南下，便是山之王的势力扩张到了火之王的势力范围中。” 　　谷中见到两方龙王势力战斗的痕迹。 　　哪怕只是两方的小喽互相进攻，这些学生的毕业论文也算有着落了。 　　陈墨童在昏暗的丛林中抬起头来，之前精致的女孩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前头的苏茜回过头来，关心地问道：“诺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还没那么虚弱。”相较于狮心会二把手的苏茜，诺诺的身体素质稍微弱些，但爬爬山路还是能支撑得住的，陈墨童张望了一下，队伍最后面，一个面色严肃的年轻人背着多到夸张的行李，闲庭信步地走在山路上。 　　“真是恐怖。”陈墨童暗暗乍舌，在心里想道：“狮心会的家伙都是疯子吗？” 　　殿后的自然是狮心会的前会长楚桐，他本来应该去南美打死侍，但自家奶奶并不放心他到处跑，索性把他丢来了华夏，跟着学弟学妹们一起去西南钻老林子。 　　不得不说，有这位超级战力的加入，这次行动的安全系数高了不少，一队人又向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了山谷的入口处。 　　这里人迹罕至，藏在深山之中，几人也是靠着向导带路，走了快三天才到的这里，身上沾满了汗珠，也算是历练了一回。 　　噼开几颗碍事的藤蔓，便看到了面前的山谷，说是山谷，实际上是一座山，山体从中间裂开，形成一线天的结构，行走在其中，阵阵阴风刮过，端是阴森无比。 　　山谷中的植物不多，或许是因为光照的缘故，大多是些苔藓之类的小东西，也有些喜阴的草木，在山谷阴森的薄雾中飘摇。 　　“我们到了诸位，”教授让向导在谷外等候，离开外人，在学生面前兴奋地说道：“谢天谢地，诸位的毕业论文有着落了。” 　　学生们兴奋地叫着，声音在山谷中传出去老远，但与苏茜站在一起的陈墨童却变了脸色，他抬起头，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山谷中白色的薄雾逐渐变得浓郁起来，学生们有些惊慌，就在这时，苏茜听到了陈墨童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看到了……死亡的蹄印。” 第四百三十九章 马蹄悠悠 　　侧写，一项神奇的能力，如果说过世界是一个RPG游戏，那么拥有侧写能力的陈墨童恐怕是感应点到了99的邪道大老。 　　这个能力让她的观察能力膨胀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能够通过老师衣服上的褶皱判断对方昨天晚上是在家孤独地游戏，还是带了两个女人在酒店happy。 　　但凡事总有代价，高感应带来了侧写的神迹，也让陈墨童极为容易陷入灵视状态。 　　还好，哪怕在卡塞尔，遇到龙族的机会也不多，在日常生活中这个技能的副作用几乎没有，但现在，在这处曾经的古战场上，陈墨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能力的恐怖。 　　空气中潮湿阴冷的味道，古木腐败后的气味，风从山谷中吹过的沙沙声还有那从一线天中涌入的阳光一股脑地冲入她的精神中，如同美术生混乱的画盘，各式各样的声音，色彩，味道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混沌的绳索。 　　陈墨童抓住这条绳索，身体飘飘荡荡地任由绳索带着她穿过无法回朔的时光之河，当她在茫然中抬头，看到的是死亡的马蹄悠悠，踏过万里青山。 　　蒙古人，山中的苗人，中原的宋人，三种不同的人，但他们都在陈墨童眼中不断地逝去。 　　杀戮，在四面八方蔓延，每一个人类都杀红了眼，不顾身上的疼痛，将刀与枪送入对方的身体中。 　　在碰撞的中心，是三队装备精良的勇士，他们带着不同风格的盔甲，拿着大到夸张的武器，眼中燃烧着黄金色的火焰，火焰燃尽他们的生命，化作各式各样的力量砸向面前的敌人。 　　这是一场惨烈到极致的三方混战，侧写的能力让陈墨童回到了过去那次战争之时，穿着铁甲的宋人与穿藤甲的苗人似乎是一队，团结在一起对抗对面穿着皮甲的蒙古人。 　　碰撞中心的三队混血种同样属于三个不同的势力，身上带着银饰的苗家女孩砸出火球，攻向对面身躯泛着青铜光芒的蒙古混血种，书生打扮的宋人文质彬彬，手一挥便是狂风从天而降，撕裂对手的皮肤。 　　“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还有……天空与风之王？”陈墨童有些迷茫，原本以为是火之王的卷属抵抗山之王的战斗，却没成想还有一方势力在从中作梗。 　　混血种们对峙着，随即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开始出手攻击身旁的普通人，陈墨童却知道，他们不过是想要放开手脚去战斗，所以开始清场罢了。 　　普通人的战斗很快结束了，尸体铺满了谷中的土地，随后，混血种们看着对方，似乎都在等待着某个势力先行出手。 　　投靠了龙族的混血种们不过是龙王势力战斗的开胃小菜，陈墨童旁观着这一切，突然，宋人一方的势力动了，那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书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闸，周围的人陡然一惊，随即，书生将玉闸掷向脚下。 　　这种动作好像是开始的信号般，苗人方取出了画着几何图桉的青铜罐，蒙古人拿出画着金线的木盒，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开始在山谷中蔓延开来。 　　白色的丝线缓缓从玉闸中冒出，缠绕住书生的身体，他朗声大笑着，旋即被白色的丝线包裹成一颗巨茧。 　　同样的事情同时发生在三个势力中，白色的丝线在大地上蔓延着，普通人死后的尸体被吞没，化作营养流入三处刚刚出现的茧中，混血种们露出了狂热的神情，旋即，在这片山谷中，出现了心跳的声音。 　　藏在茧中的龙族开始缓缓复苏，在这人类的世界中，过去的统治者沉眠在茧中，等到着有朝一日重新苏醒。 　　现在， 　　三头龙族在这个边陲的山谷中醒了过来，枯瘦的手臂抓破已经硬化的白色丝线，六只眼睛互相注视着面前的敌人。 　　大地与山之王阵营，从茧中走出的是一头三米有余的龙族，有着与人类相差无几的外观，皮肤泛着土黄色的光泽，一双细小到不成比例的翅膀缩在背后。 　　青铜与火之王阵营的龙族看上去则更传统些，双翼四足，头尾细长，加起来足有五米长。 　　至于天空与风之王那边，则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少年，背后是长着羽毛的翅膀，三头龙族各不相同，但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 　　他们动了！ 　　龙族的战斗总是以言灵开始的，地刺从周围的山石上飞出，火球与爆炸将谷底覆盖，清风阵阵，但却如刮骨钢刀般锋利。 　　只是一个照面，场地中的混血种们就死伤大半。 　　这是神人的战争，混血种们，在这里只能算是凡人。 　　旁观的陈墨童五官都流出鲜血来，侧写地能力已经失控，拉着她不受控制地在时空中肆意穿行。 　　原本清晰的景物变得扭曲而狰狞，三头龙族的身体忽高忽低，一会如巨神般威严，一会又渺小得好似虫豸。 　　战斗的冲击让陈墨童的身体东倒西歪，三头龙族好像融合在了一起，化作奇美拉般的怪物，在天空中互相撕咬着，她看着那山崩塌又修复了七次，直到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吼声将她惊醒。 　　“主人！”那大地与山之王的龙族嘶吼着落下，背后的那对小翅膀已经被撕了下来，他遍体鳞伤，落在地上喘息着，随即用自己的鲜血开始在大地之上描摹着什么东西。 　　那是炼金矩阵，这头龙族正在以自身为材料，炼制着什么。 　　天空上的另外两头龙族向着他扑过来，但已经晚了，空间扭曲着化作一个黑洞，两点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从黑洞中望了出来，剩下的两天龙族痛苦地嘶吼着，在那恐怖的目光中化为了白色的巨茧。 　　“尼伯龙根……”陈墨童浑浑噩噩地吐出几个词：“大地与山之王……” 　　随即，她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手指流出鲜血，一个炼金图阵已经被描绘在了身下的岩石上。 　　“诺诺，你没事吧？”苏茜担心地问道，却看到陈墨童脸色大变。 　　“走，快走！” 　　炼金矩阵散发出微光，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某种东西，要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章 渴求力量 　　山谷中的众人面色一变，在刚才，陈墨童突然产生了严重的灵视现象，开始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领队很冷静地让学生们拿出武器，警惕地看着陈墨童，随即她醒了过来，但那个该死的炼金阵已经发动了。 　　周围的空间好像被利爪撕碎了一块，露出后面黑洞洞的世界，陈墨童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只是颤抖地让大家快跑。 　　“诶呀，终于打开了，尼伯龙根的入口。”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某种东西划过学生们的头顶，正正好落在那法阵的中央，陈墨童看去，却发现是向导的尸体。 　　血液从尸体中涌出，化作法阵的能量驱动它继续运作，裂缝开始扩大，从原本的手掌宽扩大到了半人宽，但这远远不够。 　　透过警惕的学生们，陈墨童看到了过来的人，那是一个裹在袍子里的女人，手臂上是坑坑洼洼的烧伤痕迹，一旁跟着一个同样穿着的男人，但他的长相，让陈墨童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一瞬。 　　那正是她侧写时看到的，那个风之王势力的书生。 　　“看起来，力量还不够啊，”女人笑了笑，看向了拿出唐刀指着她的楚桐：“这位帅气的小哥，借一点血吧。” 　　没人看到那个男人是如何动作的，只是一个瞬间，楚桐的手臂就被划开，血液顺着风流向炼金阵，法阵发出一声畅快地呻吟，终于打开到了一人高。 　　“谢谢你，陈家的小姑娘，你的能力，真是好用。”女人调笑了一声，没管已经开枪的众人，两人的身体在子弹的金属风暴中化作一缕清风，进入了那黑洞洞的世界内。 　　法阵闪烁了一下，旋即连同下方的山石一起碎裂开来，楚桐捂住手臂，喘息着说道：“立刻离开，苏茜，把卫星电话给我，立刻报告学院。” 　　此时，卡塞尔学院中，还是一个温和的夜晚 　　卡塞尔的夜晚从来都是不平静的，实际上，如果你住过校，就会知道把一群年轻人放在一起会变得多么烦人。 　　从晚上六点开始，学生们陆续吃过晚饭，草坪和操场上的闲人就多了起来，这群无处发泄的混血种们会在这时候进行一点有益的体育活动。 　　可惜现在还在军训，不然操场上的活动会更多。 　　当然，相比在运动方面放飞自我，另外一些学生会选择在社交的派对上放肆起来，与昏暗的房间中扭动着身体，灌下一瓶瓶酒液，然后带着不知道是谁的女朋友，男朋友一起回到房间里。 　　每当这种时候，负责纪律一块的曼施坦因教授就很庆幸混血种拥有强大的身体机能，让他们在喝醉了后还能找到生命的保护伞。 　　哦，也有没找到的，于是曼施坦因教授就这样诞生了。 　　但这些对于刚刚加入学院的新生们都不存在，他们的日常就是从早到晚地高强度训练，从最简单的军姿到让人肌肉撕裂的体能，从折磨心肺的耐力练到繁复到夸张的枪械，这些混血种如同海棉一样吸收着知识，哪怕是最苛刻的学生，也会承认训练很有用。 　　“啊，累死了。”洗过澡后，夏弥穿着一身睡衣瘫在床上，这次军训内务整理是按照米国标准来的，不用叠豆腐块，但要把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搞出一个特殊的叫做医院角的斜角，算是老美折腾人的办法。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套看起来就很重的装备放在路梨的床角，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任何东西被汗泡了一天都不会好闻，哪怕是美少女的汗。 　　水声停了，一个女孩围着浴巾从里头走了出来，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暗红色， 　　就好像染发剂有些掉色。 　　路梨活动着身体，站在宿舍的空调底下吹着凉风，长出了一口气，鼻子皱了皱，闻到了一种不太好的味道。 　　“阿梨，那东西你准备怎么办，”夏弥从床上探出头来，脸颊上带着两坨红晕：“我有酒精消毒液，你要不要？” 　　路梨摇摇头，对于这种情况她有更好的办法，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多都是夏弥在说话，吐槽着教官们的冷酷无情，说着战斗训练的时候又有哪个家伙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路梨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她今天可是累坏了，电脑和手里都没力气打开，坐在窗边，手指耷拉在那套负重上，听上头的夏弥从女教官的胸怀讲到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长学姐。 　　魔法光芒一闪而逝，宿舍中的空气突然干净了不少，路梨转头就躺倒在了床上，很多时候一个戏法就能解决许多问题，包括沾染了汗渍的衣物，路梨摸了摸自己变成暗红色的头发，本来想要动作，最后还是放弃了。 　　累死了，染发什么的还是等到军训结束后吧。 　　一栋宿舍楼里的学生什么时候会安静下来，经验丰富的宿管阿姨会告诉你，大概一点钟那些躁动的学生们就会逐渐归于平静，哪怕是在卡塞尔学院也是如此。 　　至于那些不平静的，肯定是装备部未来的精英。 　　夏弥与路梨两人的宿舍中已经是一片寂静，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澹澹的洗发水味道，经历了一天的训练，疲惫不堪的女孩陷入了梦乡，但恶龙总是会出现在公主的梦中。 　　夏弥的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好像被巨蛇缠住了身子，乎地，她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金黄的龙童，夏弥沉沉睡去，而藏在她心中的龙王耶梦加得…… 　　苏醒了！ 　　女孩轻巧地从床上翻下，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宿舍门悄然打开，露出外头有些阴森的走廊。 　　耶梦加得能够感觉到，有不少人都进入了她的尼伯龙根中，但她并不在意，那里是死人之国，进入的人类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在无尽的折磨中沉沦下去。 　　但就在刚才，某种更加糟糕的东西开始入侵她的世界，耶梦加得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开始动手，自己需要力量。 　　诺顿的力量。 第四百四十一章 记得关门 　　住宿舍是一件很考验人的事情，特别是当你的舍友喜欢凌晨两点出门在走廊上乱逛的时候。 　　路梨在一阵热风中醒了过来，她睡眠很浅，大概是因为龙巢里隔音不错，当年安德为了隔绝她的哭声专门加装了隔音层，所以只要有些响动路梨就很容易醒过来。 　　在黏腻的暖风中，路梨不满地撅了撅嘴,随后掀起了被子，大热天空调房里最舒服，但要是没关门，门外头潮湿又炎热的空气吹进来，保证有你好受的。 　　路梨并不怕热，但空气中过量的水分让她的皮肤好像粘着一层泥，十分不舒服，当少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宿舍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 　　女孩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却看到夏弥的床上空无一人，路梨眼神闪烁着，随后拿起了床边的羊皮袋子。 　　一柄镰刀出现在女孩手上，身上的衣物缓缓变换着形状，化作一件黑袍遮住年轻的身躯，被打扰到睡眠的路梨有点起床气，她准备去外头找找，看自己这位没有公德心的舍友跑到了哪里，然后把她拉回来打一顿告诉她记得关门。 　　当然，叔叔说了，套同学麻袋是不好的行为，所以要记得遮住脸。 　　一张白色的面具被路梨从袋子中拿出，这张面具还是当年在岛国用的那个，质量还算不错,便一直保存了下来。 　　带上面具,路梨走出了房间,还没忘了把门带上,她走得很快，但脚步声却几乎没有，黑色的袍子隐藏在灯光的阴影中，让她的身影几乎看不到。 　　她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两人的洗发水牌子并不一样，夏弥的那款散发着水蜜桃的香气，顺着香味的指引，路梨一直向前行进着。 　　此时已经是深夜，最闹腾的学生也逐渐陷入睡眠中，装备部的狂人们在地下五百米实行着他们那能够令人猝死的作息表，筹划怎样给校长的西装装上炸弹。 　　走出宿舍楼，寂静的夜空下是散发着微光的路灯，路梨的存在感愈发稀薄，就好像存在于世界夹缝间的鬼魂，但年轻的心却跳得很快，叔叔说得不错，夜游确实很刺激。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古怪的身影,带着一个肯德基的纸袋,在学校的大道上闲庭信步。 　　虽然路梨看不见她的脸，但那身段明显是她的舍友夏弥，这幅打扮确实有些古怪，路梨忍住拿出手机拍照的冲动，远远地跟了上去。 　　耶梦加得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但她不在乎，作为龙王，她分得清轻重缓急，脚步愈发加快，身体轻盈得就像一只雨燕，哪怕路边的监控都只能拍下一团模糊的残影。 　　既然要跟着，那就来试试吧。 　　路梨喘息着，她跟不上前方的身影，哪怕爆发出自己的最高的速度，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远去，她握紧了手中的镰刀，有些沮丧，夏弥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女孩用镰刀撑住地面，缓了口气。 　　望着周围安静的环境，路梨突然有些迷茫，皇血带来恐怖的身体素质让她现在毫无困意，夏弥的身影又追不上了，现在该干点什么呢？ 　　回去玩电脑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姐姐，我想饕餮姐姐她们了。”镰刀上的骷髅头亮了一下，小女孩的声音从镰刀中传来，其中的活灵看到四下无人，向着路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路梨神色一动，她搬出来有段时间了，正好趁着晚上回去一趟好了。 　　地下，一个人在沙漠中跋涉着，帕西·加图索整理了一下头发，将脚从沙地里拔了出来，一直自信满满的他现在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不科学，也不够炼金。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白卡，迷茫地将卡在手上转了几圈，这是来自加图索家族的权限卡，他接到了家族的任务，要趁着昂热与安德离开的功夫，进入到冰窖之中，确认一件珍贵的藏品是否还存在。 　　但当他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沙地之中，黄沙漫卷，天空中甚至悬挂着一轮无比真实的太阳。 　　这不科学，也不炼金。 　　在看到周围环境的一瞬间，帕西就知道，自己碰到大事了，身后的电梯在无形中消失，封死了帕西的去路，于是，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跋涉起来。 　　从来到这里开始，究竟过去多久了？ 　　半小时，一小时，还是一整天？ 　　干热的风吹过帕西的身体，不断带走他体内的水分，晒得如烧红铁粒般的沙砾灌进他的皮鞋中，轻薄的西装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帕西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因为失水而哀嚎。 　　周围的环境一成不变，让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帕西能感觉到自己在绕着圈圈，但却无从分辨方向。 　　远处，海市蜃楼般的虚影出现了，帕西鼓足精神望去，却看到了一副只会出现在奇幻作品中的景象，四足双翼的巨龙，持着弓箭的半人马，拿着锤子的矮人，他们嘶吼着，向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冲去。 　　那是一个带着肯德基纸袋的人类，这幅滑稽的打扮让这幅奇幻大战般的景象变得有些滑稽，但帕西却看到了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位“肯德基”竖起了食指，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黑红色的血液从手腕中流出，在那一刻，帕西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随后，血液扩散开来，滴落在地上，地面的沙砾在血液的腐蚀下化为了烂泥般的物质，周围的空气，波动起来，帕西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在颤抖着，随后…… 　　世界破碎了！ 　　帕西只感觉身体一轻，灼热的感觉消失不见，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走廊之中，走廊上的灯光闪烁着，周围是地下室里那种潮湿而冰冷的空气，身后，便是自己刚才出来的电梯。 　　帕西喘息了几口，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但身体中无法抑制的颤抖告诉他，那不是自己能参合的东西。 　　叮！ 　　帕西颤抖着向电梯看去，一个穿着黑袍，戴着白色面具的持镰刀者从其中走出，冰冷的血红色双眼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帕西，宛如传说中的死神。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战争机器 　　路梨有些茫然，为了快点回家，她选择走了电梯直接通到龙巢的后门，然后一出电梯就看到一小金毛穿得西装革履的，靠在墙角搁那里蹲着。 　　她是挺迷茫的，绕是见多识广，也没想到凌晨两三点会有一金毛跑到自己家后门堵着。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路梨感觉这人好像有些眼熟，好像在军训的时候见过，但军训的时候都是一身的作训服配小军帽，哪里能看出谁是谁来。 　　路梨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收回了目光，向前走去，帕西坐在地上没动，路梨也懒得理他。 　　但对于帕西·加图索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才被环境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帕西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了打扮得跟个游戏大Boss一样的路梨，看着对方红色的眼睛，帕西感到了一阵恐惧，随之而来的，是羞愧与愤怒。 　　看着路梨毫不在意地远去，帕西从地上站了起来，持刀在手，低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路梨回过头来，手在镰刀上移动着，她外另外头，在奇怪这个金毛为什么要拦住自己。 　　但帕西却不这么想，在他眼中，路梨就是一个偷偷进入冰窖内的小贼，而他，作为秘党校董会家族的一员，有理由拦住对方。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帕西朝着路梨攻了过来，手中名叫奥古斯都的猎刀划出一道如银月般的弧线，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砍向路梨的脖颈。 　　对方手上那把镰刀在走廊这样的狭小环境中施展不开，只要自己能够贴近对方，便能躲开镰刀的大部分攻击。 　　但可惜，路梨拿着的镰刀可不仅仅有帅而已。 　　火焰从女孩的手中涌出，如同粘稠的液体一般粘在镰刀上，两团火焰出现在镰刀刀身末端的骷髅头眼眶中，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原本平整的刀身裂开，化作了一条带着刀刃的铁鞭。 　　这样的武器只会存在于游戏和动画片里，因为在现实世界中使用只会切掉使用者的手臂。 　　但制造这件武器的龙族用一种无比粗暴的手段解决了这个问题，将其中塞进人类的灵魂，靠着活灵操纵鞭子的挥舞。 　　这样他只用把镰刀插在地上，那铁鞭一般的刀身就会自动杀死周围的敌人。 　　这把武器被找到后一直无人问津，每当其中的活灵被激活，它就会先杀死自己的持有者，然后攻击所有靠近它的人类。 　　直到某天，它被安德驯服，然后来到了路梨的手中。 　　现在，这把武器愈发致命，而其中的活灵逐渐苏醒，让武器的攻击愈发灵活。 　　带着火焰的刀刃化作狂舞的灵蛇，封死了帕西的每一处去路，无需路梨动手，镰刀自己便能斩杀敌人。 　　面前的敌人，很强。 　　帕西扭动着身体躲开镰刀的一次挥砍，路梨很克制，没人希望自己家的后院被人弄乱，刀刃在空中挥舞，悄然绕到帕西身后，准备从后方发动袭击。 　　但帕西的身体如同海燕般灵活，双脚在地上一瞪，居然穿越了刀刃的一重封锁，开始接近路梨的身边。 　　这件武器虽然古怪，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和之前一样，只要能足够接近对方，帕西便不用担心周围飞舞的刀刃。 　　武器的攻击是一个园，而在圆心附近，便是对方的弱点。 　　唯一的问题是，他能吗？ 　　当然能！ 　　从小经受的训练让帕西已经进化成了某种人形的战争机器，被幻境压抑的内心开始复苏，就像无数次训练中的那样，他手持着猎刀，将自己化作了一道锐利的刺。 　　路梨的攻击是一个圆，而帕西，则是一条线。 　　穿过刀刃的封锁，从两刀不同方向飞来的铁链中擦身而过，帕西将加图索家不当人的传统异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刀刃上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而他却浑然不觉。 　　这才是他，一个由无数实验与训练早就出的战斗机器。 　　而这还不知是他的极限，金黄的光芒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他能够感觉到，那一直束缚着他的枷锁正在破碎，那负责保护学院的炼金阵法，来自副校长守夜人的能力：言灵·戒律…… 　　开始失效了。 　　五米，三米，一米！ 　　已经很近了，但还不够，镰刀的刀刃化作了密不透风的牢笼，遮住了帕西的每一丝退路，上下左右，前后皆无路可去，现在，帕西已经成为了笼中的可怜小鸟。 　　“结束了。”路梨小声说道。 　　“结束了……”帕西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语，眼中黄金色的火焰燃烧着，龙语从口中说出，炼金的领域开始在他周围形成。 　　言灵·无尘之地！ 　　炼金领域中，一切的物体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推开，缠绕成一个球体的镰刀中透出黄色的光芒，那是帕西正在燃烧着的眼眸。 　　随即，镰刀裹成的球体爆射开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走廊上不断响起，在言灵的攻击下，镰刀的封锁终于出现了豁口，而帕西，从缝隙中穿过，冲向了毫无防备的路梨。 　　猎刀从上向下斜着砍向路梨的脖颈，两人贴得那么进，帕西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火焰的味道，他抿着嘴唇，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兴奋。 　　胜利的兴奋。 　　现在，帕西知道对方已经没法再阻止自己了，这是舍身的一击，无论对方如何动作，都无法阻止最后结局的来临。 　　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一个火球在路梨的手上形成，随后一掌推出，火焰在两人之间炸开，帕西只感觉身体好像被重锤砸中，倒着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门上。 　　他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手上黏黏糊糊，是刚才那一下攻击中流出的鲜血，对方的手段超过了他的想象，帕西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猎刀，但这对于他来说，问题不大，只要再来一次，他有信心割开对方的喉咙。 　　叮！ 　　电梯的声音在走廊中响彻，电梯门打开，一个泛着青铜色光芒的拳头从其中伸出，一拳砸在帕西的后脑勺上。 　　“我怎么会……”帕西带着满腔的遗憾昏了过去，身体倒下，露出了背后身体如古青铜器一般的巨人：“真是麻烦，一个个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僵持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耶梦加得踏入冰窖的那一刻，其中的炼金矩阵开始疯狂地动作起来。 　　天地都在变换，加入了安德魔力的炼金矩阵相比原著中更加致命，与龙巢环境结合在一起，化作一片环境困住的耶梦加得。 　　一个个只会在奇幻故事中才会出现的怪物出现在这片沙地之上，脚下的沙砾旋转着，化作无尽的流沙将她的身躯困在其中。 　　但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耶梦加得会被这种事情困住吗？ 　　当然不会！ 　　轻轻竖起手指，划开手腕，黑红色的血液从其中涌出，血中蕴含着的，是大地与山之王强大的力量，而当黑红色的血滴在地上时，世界也为之改变。 　　学院的炼金矩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埋藏在地下，用于驱动炼金阵的世界第二大水银湖开始蒸发，两股力量在地下不断碰撞着，随后伴着一声轰鸣，幻境消失，那些凶神恶煞的怪物也在风中不甘地消散，露出其后隐藏的事物。 　　那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浮雕着一个古怪的笑脸，带着些许的嘲讽看着面前的耶梦加得，她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活灵。 　　人类居然用活灵守门，真是一种傲慢。 　　耶梦加得抬起手臂，刚要把血抹在门上，却看到青铜门发出了一阵颤动，在难听的嘎吱声中向上升起，露出了其后的事物。 　　耶梦加得迈步向前，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又见面了，我仍记得我们以鲜血……什么玩意？” 　　在那无数雕塑簇拥着的道路末端，一座祭坛上插着一具奇怪的十字架，人类的身体，龙族的头颅，还有一双结晶化的翅膀，整个十字架都散发着宝石的光辉。 　　那上面散发着恐怖的力量，让耶梦加得想到了她的兄弟，那位火之王诺顿，他的呼吸就是这样充斥着火焰味道，但这具十字架是什么？ 　　龙骨十字不是这样的东西，耶梦加得清楚，它上面就没有一丝血肉的成分，好像是用珍贵的玉石雕刻出的艺术品，人身龙首的怪物被吊在十字架上，如同基督教堂中的圣子，在承受着人类的罪恶。 　　在这样古怪的事实之下，哪怕是耶梦加得也迟疑了一瞬，但就在这迟疑的瞬间，身后的青铜门猛地砸落下来，将耶梦加得封在了里面。 　　黑暗中，周围的雕像活动着身体，他们已经等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久到失去了意识，随后又被唤醒，但那被制作成活灵的痛苦却在记忆中不断地循环着。 　　现在，他们要向那过去的统治者复仇，用自己化为石像的身躯向这位龙王讨一个公道。 　　一个少女雕像从身下掏出了把维京战斧，像曾经那个战士一样，站在耶梦加得面前，作为活灵的知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强得可怕，但经过安德调教后的他无所畏惧。 　　“死吧！”龙巢的第二任管家，石雕罗蕾莱怒吼着，带领着巢穴内数不胜数的活灵雕像向着耶梦加得攻去：“老子等这一天很久了！” 　　“闭嘴！”面对如潮水般的石像，耶梦加得转身，吐出了两个冰冷的词，那不是少女撒娇说出的话语，而是王者无可违抗的命令。 　　超过三分之二的石像当场愣在那里，再也不敢动弹分毫，但总有强者能突破龙王的命令，他们心中复仇的怒火已经超越了活灵的本能。 　　罗蕾莱一马当先，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斧子如劈山神斧般从天而降，砸向耶梦加得的脑袋。 　　但龙族制造出来的活灵，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龙王。 　　光芒在二人之间一闪而逝，那是死亡的光，剧烈的冲击波以耶梦加得为起点席卷四方，勉强支撑的石像在这样的强大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罗蕾莱石质的躯体高高飞起，砸在门上碎成三段，眼中那一丝灵动逐渐消散着，大门发出一声哀鸣，却又向下了几分，将这里彻底锁死。 　　耶梦加得正要对这些活灵们发出最后一击，但身后，那龙骨十字散发出红白交接的光芒，一个好像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魔法阵在耶梦加得脚下出现，一道道泛着魔法光芒的锁链从其中窜出，缠绕在耶梦加得的腿上。 　　周围碎裂的石像也同时发出了微弱的光彩，其中的活灵正在闪烁着，化作一个个支点，让这处法阵愈发地稳固。 　　“你砸坏了我最喜欢的几个，夏弥小姐……”一个悠悠地叹息声在耶梦加得身后响起：“或者，我应该叫你，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回过头，她本以为会看到安德那穿着土气衣服的身影，却看到了一颗从黑暗中伸出的龙头，属于黄铜龙的龙头。 　　曾经的龙王愣住了，她从安德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任何龙族的气息，无论是她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还是之后的数千年间，她都不曾见过这样的龙族。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耶梦加得的声音中透着一种不该有的震惊：“不该存在你这样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东西，我是龙。” 　　“就凭你？” 　　“就凭我。”安德没有和她废话，爪子抓住龙骨十字，魔力在周围盘旋着，耶梦加得脚下的法阵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那其中的魔力如同磨盘一般消耗着耶梦加得的血肉，千刀万剐的痛苦从她的脚底传来。 　　“嗷！” 　　耶梦加得发出痛苦的怒吼，她抬起龙化的手臂，砸向面前趴着的巨龙，手臂划过，带着呼啸的风声，随后…… 　　叮！ 　　被人挡住了，昂热站在耶梦加得面前，手中的折刀挡在她的手腕处，巨大的力量让昂热皱着眉头，用巧劲挡在了这致命的一击。 　　耶梦加得知道，自己如果不解决面前的俩人，那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这是一种预感，一种来自龙王的预感。 　　她的攻击愈发疯狂，昂热发动着言灵，声音如同穿花蝴蝶般抵挡着对方的每一次攻击，掌管大地的山之王在力量上有着极大的优势，对方的攻击就像是最优秀的武者，各种各样的劲力透过一次次攻击传来，震得昂热手腕发麻。 　　战局，就此僵持，而昂热居然在这种对峙中处于了下风。 第四百四十四章 死 　　一个完全苏醒的龙王能够有多么强大，安德不知道，他只能竭尽全力地布下尽可能多的陷阱，让耶梦加得被一重又一重的阻碍困住。 　　地下，水银混合中尼古拉斯的血液又一次流动了起来，刚刚被耶梦加得攻破的炼金矩阵运转着，尼古拉斯苦笑着包扎好正在流出鲜血的手腕，看着眼前自己毕生的杰作，拍了拍一旁的箱子：“嘿，上头有个龙王，有没有觉得热血沸腾？” 　　“一点也无。”七宗罪的活灵平静地回答道：“那是刀的使命，不是刀闸的。” 　　安德与昂热都没有想过动用这套刀剑，他们已经这样战斗了无数年，贸然换武器只会阻碍他们的效率，尼古拉斯喘着气，开始在一旁的机器上操作起来。 　　“与一位龙王对拼炼金术，这也太刺激了。”尼古拉斯的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身旁沟渠中的水银翻滚着，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尼古拉斯知道，这还不是它的极限。 　　上方，与昂热缠斗在一起的耶梦加得突然感觉身体无比沉重，学院的炼金阵开始缓缓苏醒，卡塞尔多年积累下的底蕴让它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副校长的言灵被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出来，权柄与权柄间的对抗让耶梦加得痛苦不堪，在这一刻，借助自己花费心血铸造的炼金矩阵，副校长此时已然比肩神明。 　　耶梦加得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敏捷，这给了昂热可乘之机，老人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但手上的功夫却依旧凌厉，折刀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手中一动，擦着耶梦加得打过来的拳头，向对方的脑袋砍去。 　　刀光如月，点点黑红色的血液流出，耶梦加得脸上的纸袋被龙血强大的腐蚀性侵蚀殆尽，露出了夏弥那张几乎完美的俏脸。 　　一道伤痕从她的鼻梁一直延伸到脸颊后侧，黑红的血从中溢出，却并不让人感觉狰狞，更多的是一种妖异的美感。 　　“对学生下死手，校长你好过分啊。”耶梦加得舔了舔嘴唇，流出的血液被她自己吞噬，旋即，她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道。 　　“我可不这样想，”在一旁待机的安德接下了话茬，他的尾巴甩动着，带起呼啸的风声刺向耶梦加得的后心：“对于强者，总要表现出适当的尊重。” 　　耶梦加得出手打在刺来的龙尾上，一种古怪的巧力让安德的准头发生了变化，龙尾擦着夏弥的身体刺了出去，耶梦加得看向那头匍匐着的巨龙：“所以之前的善意只是假的吗，真是冷血啊，德叔？” 　　“我的善意是对夏弥，而不是耶梦加得，说句实话，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们人类的那部分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安德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魔力放出，地上的法阵愈发谣言。 　　耶梦加得紧皱眉头，手上一推一拉，将昂热的攻击跳开，她艰难地抬起脚，看着安德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阑尾吧，大概？” 　　随后，她用力踏下，巨大的力量激起尘土，身材的法阵波动了一下，发出了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安德只觉得周围的魔力都为之紊乱。 　　魔法光芒一闪而过，巨大的黄铜龙身体不断缩小着，变为人形拿起了手边上的龙骨十字。 　　说句实话，从龙骨十字接触了白王发生进化后，这既能当法杖又能当锤子的玩意安德就觉得顺手无比，人形状态下拿着还挺好用的。 　　虽然拿着别人兄弟的尸骨去打人并不好，但老唐对此都没有多少意见，想来耶梦加得也是不在意的。 　　于是，在耶梦加得愤怒到快要喷火的眼神中，安德抡起龙骨十字朝着她的天灵盖砸去，耶梦加得双手向上，挡住安德的一击，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怎么敢，亵渎一位龙王的躯体！” 　　好吧，安德耸耸肩，看起来她还是很在意。 　　不过这没有什么意义，安德挥舞着手中的十字架又一次向着耶梦加得砸过去，现在没了龙骨十字供能，耶梦加得脚下的魔法阵是靠着学院的炼金阵维持的，持续时间并不长，安德要速战速决。 　　各种增益在他与昂热身上不要命地刷新着，龙鳞与巨力让昂热的攻击更加致命，变巨术让安德的身形长到了三米，变大的手脚堵住耶梦加得的去路，龙骨十字扰乱着周围的言灵制造的炼金领域，让对方的一次次进攻化解于无形。 　　言灵，破解！ 　　力量，破解！ 　　耶梦加得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炼金阵封锁着她的权柄，魔法阵消磨着她的肉体，安德与昂热的攻击一个以力破巧，另一个无快不破，讲她的每一丝退路封锁。 　　这是龙王的末路，刚刚挡下安德的一击，不顾手臂上燃烧的火焰，耶梦加得转身就想要去抓住四处乱窜的昂热，却正好被他抓住破绽，一刀捅在左胸上。 　　噗呲！ 　　龙血从伤口中喷出，昂热的皮肤溃烂，眼神中却带着疯狂，而当他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比他更加疯狂的眼睛。 　　耶梦加得能够感到毒液从伤口中流入体内，肺被捅破了一部分，血液顺着气管涌到口腔里，带着咸腥的味道，她不躲不闪，抓住昂热的手臂用力拧下，老人的西装破碎，手臂在巨力下扭曲。 　　“咳咳……抓到你了。”她笑着，带着一种肆意的畅快，以速度见长的昂热被她以伤换伤地擒住，她或许活不了了，但最后的言灵却能带走这两个家伙。 　　安德似乎看出了她想要做什么，手中的龙骨十字向着她打去，砸在她的头颅上，发出如擂鼓般的声响，耶梦加得的五官都流出血来，但嘴唇却开始嗡动起来。 　　一种强大的力量突破了炼金法阵的封锁，青铜的大门颤抖着，在那一阵有一阵的波动中被轰开，露出了外头冷清的走廊，随后，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叔叔，小心！” 　　镰刀划开暗淡的宝库，带着女孩的身子一往无前，刺进了耶梦加得的后心。 第四百四十五章 变天 　　就在刚才，与路梨搏斗的帕西撞在了电梯的大门上，伴随着电梯的一声响动，一个硕大的青铜色拳头从门里伸了出来，砸在帕西的脑袋上。 　　对方的眼中还残留着兴奋，随后在重拳带来的冲击下，带着不甘心倒了下来，露出了背后青铜色皮肤的壮汉。 　　“真是麻烦，一个个的。”芬格尔从电梯中走出，皮肤因为言灵的关系变成了古青铜器般的铜绿色，抓住帕西的身子，直接将他丢进了电梯里。 　　他看向拿着镰刀的路梨，露出一丝笑容：“嘿，女孩，打个商量，现在乖乖去睡觉好不好？” 　　但显而易见的，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芬格尔已经告诉了路梨事情的不寻常，而某种轰鸣声也从另外一边传来，路梨抓紧了手中的镰刀，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对方全副武装的阵仗，哪里还不懂肯定是出事了。 　　“一起去。”女孩抬起头，看着芬格尔的眼睛，没有恐惧，没有迷茫，有的只是来自年轻人的坚定。 　　芬格尔头疼地捂住脸，身上青绿色逐渐消退，回到了原本的体型，他用手在裤子上抹了几下，刚想要反对，便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了痛苦的吼叫，让芬格尔分神了一瞬间。 　　就着一晃神的功夫，路梨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在昏暗的走廊中隐藏起身形，向着龙巢的方向跑去。 　　“该死的，回来，别过去。”芬格尔追着路梨向走廊另一头跑去，还没等两人跑到大门跟前，便看到那扇青铜门好像被某种力量不断冲击一般，发出声声哀鸣。 　　随后，大门炸裂开来，一条青铜蛇被拍在了墙壁上，像动画镜头里一样缓缓落下。 　　走廊的灯光照进了龙巢内，路梨看到了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衣衫破败，身体却正在龙化，而昂热与安德被那人限制住，正陷入危机之中。 　　该怎么做？ 　　当然是打上去。 　　路梨只用了一秒就确定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手中的镰刀划出一道银弧，刀尖反射着光芒刺向对方的后心。 　　噗呲！ 　　耶梦加得看着自己胸口突出的刀尖，脸上扭曲的快意却愈发汹涌，刀尖从她的心脏上方穿过，没有伤到要害，这给了她更多的时间。 　　更多用来吟唱言灵的时间。 　　“为什么？”路梨在最后的关头认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舍友，于是面前抬起了刀尖没有插进对方的心脏，她抽出镰刀，茫然地站在那里，就像个被朋友放鸽子的孩子。 　　但耶梦加得不会回应她，她已经不再是夏弥，而是大地与山之王。 　　作为掌握龙王权柄的双生子之一，耶梦加得的能力不在于肉体力量，而在于代表权柄的言灵。 　　在这一刻，某种强大的炼金领域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包裹了整个卡塞尔学院，其中的物质在耶梦加得的命令下发生了改变。 　　这是一个言灵，毁灭的言灵，安德知道吟唱出来后会有什么效果，所有的元素都会被改变，被替换，而任何生物也会在这一过程中被杀死。 　　他狠狠地瞪了背后追来的芬格尔一眼，回看向已经准备拉着他们一起同归于尽的耶梦加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光芒闪过，黄铜巨龙又一次出现在了龙巢之内，龙骨十字被安德吞入口中，通过舌头上的魔法回路与安德本身相互链接相链接，巨量的魔力出现在安德的身体内，随后安德咬住了耶梦加得。 　　“噶啊！” 　　此时，耶梦加得已经气若游丝，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体内涌出，但龙族的生命力让她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毁灭卡塞尔的言灵还在吟唱着，要来不及了！ 　　“这便是弃族的命运， 　　“耶梦加得短促地喘息着，声音很轻很轻：“在黑暗中出生，在黑暗中死去，但能拉上你们，便算是值得。” 　　她吟唱的速度很快，但安德更快！ 　　体内庞大的魔力涌动起来，周围的空间变得扭曲，安德咬紧了牙关，口腔里满是龙血腐蚀带来的灼烧感，随后，是空间传送带来的天旋地转。 　　传送术，一个简单却实用的法术，安德准备将自己与耶梦加得传到某个无人的荒漠中，在那里无需顾忌上方的学院，身受重伤的耶梦加得必然打不过自己。 　　这也是之前的预案之一，地点都选好了，就在一片曾经用于核试验的荒漠中。 　　但就在此刻，本来还在吟唱着言灵的耶梦加得却停止了咏唱，她露出一丝微笑，虚弱地抬起手臂，按在了安德的脸上。 　　“这次……是我赢了。”她这样说道，从路梨的血液中，她找到了一种奇异的能量，而现在，在周围充斥着魔力的环境下，她开始对这个环境做出一点小小的修改。 　　魔力的翻涌出现了些许的停顿，但传送已经停不下来了，安德周身爆发出愈发恐怖的魔力脉冲，电弧在周围四散开来，一个黑洞在龙巢中央出现了。 　　那黑洞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安德庞大的身躯与口中叼着的耶梦加得化作一道闪光吸入了黑洞之中，跟着的，是昂热与路梨。 　　“不！” 　　芬格尔看着龙巢内的一切都在安德的魔法中变换着，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路梨，却像过去一样，什么都没有碰到，随之而来的，是一次猛烈的爆炸。 　　卡塞尔学院地下最深处，炼金矩阵的所在，水银沸腾起来，化作有毒的汞雾在地下弥漫，炼金矩阵的结构在哀鸣中崩溃。 　　爆炸顺着卡塞尔学院的地底一路向上，生态区的金字塔在震动中垮塌，昂热心爱的鱼缸炸裂开来，里头价值连城的鱼类化作一摊肉泥。 　　地面上，卡塞尔学院的绿茵道从中间裂开，其中潜藏的天然气管道爆裂，混合着水汽的天然气炸出来五米高的火柱，随后又是一阵水雾弥漫。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只感觉学院中的植物在自己的耳边哀嚎，他望向旁边，芬格尔不在，随后，他看到了破碎的窗户玻璃与远处升起的火柱。 　　在这一刻，路明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快会明白，这个像家一样的学院，变天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通神 　　清晨，副校长蹲坐在龙巢前的沙地上，丝毫不管旁边沾着血的沙地有多脏，眼中是一夜未眠的血丝，他抓挠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却压不下心中的慌乱。 　　秘党的两大最高战力在与龙王的搏斗中双双失踪，之前预定的传送点也没有消息，在诺玛强大的计算能力下，全球的监控都一览无余，但仍无法找打安德与昂热的踪迹。 　　现在，整个学院的炼金矩阵都在之前的战斗中破碎，爆炸从地底一直蔓延到上头的教学楼，还好装备部的疯子没事都要整个狠活，学生们因此对爆炸都见怪不怪了。 　　炼金部的好小子们全派了出去，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全在地底修炼金阵，他们很有经验，和校工部一起逐渐恢复着学院的基本供电与炼金矩阵。 　　尼古拉斯叹了口气，华夏那边陷入了僵局，安德这才想着冒险出手，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那边交代。 　　嗡…… 　　电流的声音在脚下悄然响起，一个女孩的虚影出现在尼古拉斯面前：“副校长，战争模式已启动，我遍历了这段时间全球的监控录像，未发现校长的踪迹。” 　　尼古拉斯抬起头，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转过身，望见了背后龙巢内的景象，芬格尔在其中忙活着，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龙巢内，墙壁就好像被锋利的刀刃切开的黄油块，从宝库一直扩展到正厅的一個长方形空间都消失在了魔法之中，透过被切开的墙壁能看到里头整齐断成两节的线材。 　　芬格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了过来，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黑卡，对投影出的女孩说道：“EVA，封闭龙巢，在安德先生回来前都不要打开。” 　　“你不需要这个权限，”EVA笑了笑，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就像在水中游泳：“这本来就是我该干的。” 　　地下，刚刚完成抢修的炼金矩阵缓缓运作起来，上方的生态区刮起了狂风，风席卷着沙砾，在这萧索的世界里狂舞着，魔力经由安德设计的通道开始在龙巢周围聚集起来。 　　龙巢周围的景物逐渐淡化，在一阵风中龙巢消失不见，只留下副校长与芬格尔站在一条沙漠的小路上，周围一片空旷。 　　“你准备怎么做？”尼古拉斯 　　“你觉得校长死了吗？”芬格尔反问道，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原本金黄色的头发变成了杂草一样的枯黄色，在这模拟出的风中飞舞。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哪怕是做梦，我都没想过昂热会死。” 　　副校长说的是实话，昂热身上有着爆棚的生命力，尼古拉斯想过无数次昂热的退场，每一次都是这家伙拿着核弹，在悠扬的小提琴乐曲中引爆，随后带着所有的龙族上了西天。 　　“那安德呢？”芬格尔笑了笑，拍拍裤子上的1沙土接着问道：“你有想过他的终结吗？” 　　“没有，那是我化为尘土都想不到的事情。”尼古拉斯继续摇头，一个寿命不到两百年的短生种如何能揣测龙这样的长生种，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安德躺在一堆财宝上，然后大喊着：“巴哈姆特老大，我的任务完成啦！” 　　随后天空一道光，这家伙就上天了。 　　听起来和圣经故事差不多，带着些滑稽，带着些神圣，芬格尔与副校长互相看了看，又同时笑出了声来。 　　这两位平日里都是走轻松路线的主，在这里苦大仇深地站着，多少有些滑稽。 　　“呼，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肯定不会死，但我们要找到他们。”芬格尔扣扣指甲，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副校长说道。 　　“怎么找，靠人力搜索恐怕很困难。”尼古拉斯知道，安德他们必然陷入了某种无法联系外界的困境中，想要在这广阔的地球上找到三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芬格尔摇摇头：“当然不能靠人力，既然是神战，那得靠神力才行。” 　　“你不会想……”尼古拉斯有些纠结，芬格尔却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名字：“巴哈姆特。” 　　此时，上方的学校中，学生们正在教师的带领下有序收治伤者，卡塞尔的宿舍楼很结实，因此只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被杂物打到脑袋而受伤。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帕西·加图索，当他清醒过来，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一个黑衣修女站在他的床边，看到帕西看过来，便別过头去，望向了另外一边。 　　“是你，救了我吗？”帕西的记忆还残存在地下，只记得遇到了一位强敌，两人交战后自己便被打败，看起来那位闯入者还有帮手。 　　“不，是我救了你。”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的头顶传来，帕西将目光上移，看到了站在床头的凯撒，他手里拿着一块染着血的纱布，金色的长发在背后扎成一束，围着一件沾着血的围裙，看上去比起医生更像个杀猪佬。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治疗，兄长。”帕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古尔薇格趁机走了出去。 　　外头，芬格尔坐在小教堂的座位上，看上去就像一个来祈祷的信徒，看到古尔薇格出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家伙怎么样？” 　　“伤势还算好，他的身体素质不错，”古尔薇格揭开面纱，露出那张混合中龙与人特征的面容：“你找我，是身体出了什么事吗？” 　　“不，和我无关，安德与校长失踪了，”芬格尔话刚出口，古尔薇格就吃惊地捂住了嘴，随后就冷静了下来，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要我怎么做？” 　　芬格尔指了指天：“别慌，你可是上头有人的，你问问他，安德还活着没有。” 　　“我可是看过dnd的发表，里头有通神术这东西，或许那位找不到校长，但找安德先生应该没问题。”芬格尔冲着古尔薇格笑了笑说道。 　　“好，我可以试试，”古尔薇格应到。 第四百四十七章 救人 　　通神术，一个五环神术，通过沟通神明来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这个神术说白了是给自己上头的老大打电话，一般用于某个教派不知道自家的宝贝跑到哪里去了的情况。 　　当然，这个法术并非是万能的，毕竟神明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如果你问他纳维-斯托克斯方程解的光滑性或者庞加莱猜想，那大概率给你回一个不知道。 　　而现在，在这小教堂中看，一场通神术仪式正在进行着，用华夏的土话，这叫跳大神，少不得摆上些猪狗马羊当做贡品，但古尔薇格也不知道那位喜欢些啥，手上攥着一瓶圣水， 也没准备其他的东西。 　　“是不是有点简陋？”芬格尔跟着后头收拾着，现在这小教堂被打扮得不土不洋，不中不西的，从副校长那搞来的中式供桌上摆着巴哈姆特的圣徽和香炉，穿着修女服的龙裔手上抓着三根佛香，正盘算着该用什么姿势上香比较好。 　　“要不，我再拿两盘肉丸摆上？”古尔薇格盘算了半天，觉得别人千里迢迢跑过来一趟，好像不请别人吃点东西好像有些不地道。 　　这位在意大利那地方大部分时间都被加图索家族软禁，因此哪怕当地宗教氛围浓厚，她对天主教的宗教仪式也缺乏些经验，大部分仪式都是在华夏学来的。 　　看着供桌上的圣辉和香炉，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芬格尔赶忙劝住：“您可别，这和祭祖可不一样，人家一龙神又不缺您那几個丸子。” 　　“好像是， 但礼轻情意重嘛， ”古尔薇格还是觉得缺点诚意，跑到后厨里掏了掏， 搞出来一瓶自己做的番茄酱吗，咵地一下放到桌子上：“这样好多了。” 　　芬格尔看着拜访着香炉，圣徽还有番茄酱的供桌，眼皮子抽抽了几下，小声提醒道：“女士，是不是开始了？” 　　“对对对！”古尔薇格赶忙点点头，整理了下衣服，站到了供桌前，如果忽略脸上的龙鳞的话，看着就是个中年发福的普通妇女，但不知道怎么地，站在那里便觉得她神圣不可侵犯。 　　白金色的光芒从她手中的圣水中渗出，芬格尔之前看得清楚，那所谓的圣水就是古尔薇格从厨房里接的自来水，现在却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在那一刻，神术阵从古尔薇格脚下生成，白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吸引了全部学生的目光。 　　副校长望向那升起的光柱， 带着些许担忧，随后又狠心转过头来，对一旁的曼施坦因说道：“和学生们说一声，那是炼金矩阵在调试，让他们不要靠近。” 　　在那光柱中，古尔薇格的呼唤跨越了世界之间遥远的距离，被另外一头的巴哈姆特听到。 　　芬格尔站在旁边，看着古尔薇格，她的身体在光柱中升起，他已经看不清楚古尔薇格的身影，但他却知道，有某种东西降临了。 　　在那一片光芒中，古尔薇格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只是张张嘴，但对方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知道了她的想法，一个波动传来，古尔薇格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是。” 　　一个表达肯定的词语，让古尔薇格放松了不少，她刚才提的问题是安德是否还活着，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显而易见，对方还活着。 　　随后，古尔薇格提出了她的下一个问题：“他在哪？” 　　光柱闪烁了几下，芬格尔在外头听到了如同电流划过的呲呲声，整个光柱开始忽明忽暗起来，好像随时会崩溃一样，伴随着一声轰鸣，古尔薇格的身体瘫倒下来，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芬格尔赶忙跑过去扶起对方，古尔薇格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 　　一段时间后，钟楼顶端，副校长的地盘，这里受灾最小，凭借着副校长留下的炼金物品，没受到什么损失，现在成了个临时的指挥部。 　　“什么，不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副校长瞪着眼睛，肚子上的肥肉晃动着。 　　古尔薇格坐在那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回答道：“字面意思，就是不在这个世界上。” 　　“这……”副校长很像说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最后想了想又把话咽了下去：“还有没有其他的提示？” 　　“死寂的味道，我看到了一片死寂的世界。”古尔薇格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那是一片没有生气的世界，就好像塑料做成的假花，华丽但是缺乏生命力。” 　　副校长低下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朝桌子上一拍：“尼伯龙根，我就知道，作为海拉，怎么可能不与尼伯龙根有关。” 　　按照龙族的传说，当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合二为一，死神海拉便会诞生，她会打开世界上所有尼伯龙根的入口，带着储备已久的死人军队进攻活人的世界。 　　显然，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耶梦加得和尼伯龙根脱不开关系。 　　在确定了安德在何处后，副校长表现出了与他以往懒散性格截然不同的雷厉风行，曼施坦因诧异于父亲的高效，却忘记了这位曾经是一位飞虎队的飞行员。 　　上午十一点，一组小队已经出现在钟楼的副校长室内，年轻的学生们打量着周围贴着的暴露海报，最后又把目光集中在面前长桌上的剑闸上。 　　尼古拉斯也看着这五个学生，自己的徒弟芬格尔，新任s级路明非，冰山女王零，继承了安德技术的楚子航，还有学生会长，加图索的贵公子，凯撒。 　　“诺玛，启动最高警戒模式。”他轻轻点点桌面，伴随着他开口，周围的窗户与门都被一层保护层封住，装备在室内的信号屏蔽器启动，让任何信息都飞不出这间房。 　　“诸位，之后要说的事情是秘党的3s级机密，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尼古拉斯环视着五个年轻人，芬格尔已经听话地去堵住了门，冲他点了点头，副校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安德与校长失踪了。” 　　“什么！……”路明非一愣，却立刻被副校长打断：“安静听我说完！” 　　“他们并没有死，而是去到了死人之国，尼伯龙根之中，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救出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钟楼的副校长室中，伴随着相关资料地拿出，几个年轻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当夏弥的照片与她的真实身份被诺玛投影出来后，楚子航在震惊之下掰断了副校长的桌子角。 　　“得，我就知道是这种剧情……”路明非拿着档案，心里却少了些波动， 这是他之前就经历过一次，人的情感就那么多，来了一次很难再高潮第二次。 　　说句实话，在这之前路明非还不知道感情这东西还有贤者时间一说。 　　但现在看着夏弥的照片和旁边的高危两字，路明非就是这样想的，他拍了拍旁边楚子航的后背， 反而安慰起了对方：“没事师兄， 老唐那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楚子航没说话， 将手里掰下来的桌子角按在桌面上，手在微微颤抖着，路明非也闭上了嘴，没说话了。 　　随后路明非又看向了旁边的芬格尔，路梨失踪，陪着她长大的芬格尔反而更着急些，而路明非反而对安德很有信心，他一直觉得德叔是那种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死不了的主，这次只是说被困到尼伯龙根里的，指不定那天就跑出来了。 　　“所以说，我们要去死人之国里把校长救出来？”凯撒指甲在夏弥的照片上划过，抬头问道。 　　副校长却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手放在了七宗罪的剑闸上，挺直了腰背， 又努力收了收肚子， 这才正色道：“凯撒，楚子航！” 　　“是！”楚子航一挺身，瞪大了双眼， 好似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一旁的凯撒也好似被他感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尼古拉斯抚摸着七宗罪的剑闸：“你们两人的任务，是与华夏那边进行接洽，并将这东西送过去。” 　　就在副校长尼古拉斯说话间，剑闸颤抖了几下，随即上面的纹路组成一道人脸，用过一种古怪的语气吟诵道：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咳咳，说人话。”尼古拉斯无奈地敲了敲剑闸，这个活灵来自于华夏古老的春秋时期，带着些许当年贵族的风范，这些天下来，特别喜欢吟两手情诗。 　　“俗！”那活灵和尼古拉斯待久了，也学了些现代的用语，直接怼了他一句， 也不再言语。 　　“诺玛，查询一下。”副校长也习惯了，专门留了一手，刚才活灵吟唱出的诗词被诺玛与诗经对比检索，很快得出了结论，诺玛机械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刚才的段落出自《诗经·郑风·有女同车》，讲述了男女之间暧昧的感情……” 　　诺玛的数据库很齐全，几个人听了这位人工智能讲了三分钟的诗经，从当时的社会背景讲到不同派别对诗的分析，最后芬格尔打断了诺玛的叙述：“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路明非左右看了看，楚子航还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另外一边的零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他凑过去，小声问道：“这，啥意思啊？” 　　零到底是个有艺术细胞的，歪着头想了想说：“大概是在说见到你很高兴？” 　　路明非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也太能绕了。 　　实际上在春秋时期，当时的士大夫们喜欢用诗词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在些外交的正式场合，念首夫妻和睦的诗就是咱们两国关系好，念首男女私会的，便是咱们结盟要小心他国。 　　突出一個不说人话，微言大义了属于是。 　　尼古拉斯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便接着说道：“这是一套强大的炼金武器，当年龙王诺顿炼制出来的七宗罪，你们需要把他送去华夏那边，这是秘党的诚意。” 　　现在华夏那边已经非常紧张了，安德失踪，秘党也不好大举派人过去，凯撒和楚子航在华夏都有些关系，这两位过去再合适不过。 　　“是！”楚子航点点头，他的手握紧又松开，坐在旁边的路明非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随后楚子航又平静下来，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凯撒拿着手机查着什么，也点头应了声，他表现得很轻松，对安德的生命力完全不担心。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他的使用方法……”副校长说着割破手指，将血涂在剑闸上，伴随着剑闸的轰鸣声，七把样式不同的刀剑微微颤抖着，向外出鞘一节。 　　在这一刻，在这狭小的室内，七个不同的心跳声响起，那些刀剑是活的，路明非很清楚。 　　副校长的手在这七把刀剑上划过：“不要小看这东西，这是精神元素的集合，就好像纯粹由贤者之石铸造的一样，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套东西很强？”路明非歪歪头。 　　副校长笑了：“这是用人类的灵魂练成的，无数人类的灵魂聚集在一起，化成了着七把刀剑。” 　　“听上去和钢之炼金术师是一样的设定呢，”路明非托着下巴点点头：“不过老……诺顿为什么要做七把人用的刀剑？” 　　“就你话多，”副校长没好气地瞪了路明非一眼：“你就不担心安德和你妹妹？” 　　路明非挠挠头：“德叔他们命很硬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钻出来了。” 　　随着几句插科打诨，气氛轻松了不少，路明非调整了下坐姿，他紧张的时候总是会瞎说白烂话，这不是个好习惯，搁别的小说里属于吐槽役的专职，属于配角的专属技能。 　　副校长叹了口气，把刀剑插了回去，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袋子：“这七把刀剑需要足够的血统强度才能拿起来，如果华夏那边不能全部拿出来的话，可以试试这个。” 　　凯撒打开袋子，里头是些花花绿绿的DVD，有道是春宵无限好，各式各样穿着暴露的女人在这上面搔首弄姿，避开看过来的楚子航，将袋子合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把这重要道具收下好了。 　　“然后是路明非，零还有芬格尔，”副校长看向坐在那里的路明非，表情有些复杂：“你们需要去找这个世界上最懂尼伯龙根的人……” 　　“谁，这么厉害？”路明非发问道。 　　“你的父亲，路麟城。” 第四百四十九章 诡异空间 　　混乱，眩晕，就像将自己里外翻转的感觉，路梨很少体会过这种奇怪的眩晕感，还不知道这是长距离传送失控后产生的副作用，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安德与昂热关切的脸。 　　安德还是人类状态下的样子， 身上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看着跟乞丐差别不大，另外一边的昂热也是类似的样子，身上的西装到处都是划痕，几块破布搭载身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看起来没啥事。”安德松了口气，揉了揉路梨的脑袋， 这姑娘平时就有点愣， 可不能再磕着了。 　　路梨揉了揉眼睛， 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世界。 　　这里是一间教室，有些破旧，露出后头木质部分的黑板上边挂着五星红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贴在那红旗旁边。 　　上头是发出嗡嗡电流声的日光灯管，旁边的白墙上挂着几个名人名言，黑白色的名人大头照直勾勾地盯着下头的三人。 　　教室里是散乱摆放的桌椅，后门放着打扫用的拖把和扫帚，一个木头书柜放在窗边，里头是些几本幼稚的小人书。 　　路梨环视一圈，发现窗户外的世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整个教室就像被包裹在一头巨兽的腹中，看不见丝毫的阳光。 　　“这里是哪？”路梨晃了晃脑袋，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很寻常，却有些诡异， 就好像某些怪才的漫画， 看起来平常，内在却蕴含着深意。 　　安德摊了摊手，他也刚醒来不久，耶梦加得不知所踪，但还好龙骨十字没丢，现在那东西还放在他的空间袋里，但被追捕的猎物逃走了还是让他有些不爽。 　　他站起身来，路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垫上，随着安德的动作床垫变化为一件袍子，被他嫌弃地从地上拿起，拍了拍灰尘，穿回了身上。 　　“这次恐怕麻烦了。”安德低声说道，旁边的昂热坐在教室边角的一把椅子上，正活动着身体，三人受伤都不算严重，但这并不妨碍安德对周围的环境感到头疼。 　　他走到窗边，一拳砸在窗户上，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窗户破裂，一束光打破了黑暗， 透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路梨有些兴奋地凑了过去，但下一秒，看清了窗外景象后，便感受到了失望。 　　在那层黑色的薄膜之后，是另一间几乎相同的教室，一样的黑板，一样的桌椅，一样的红旗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啊，这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路梨吐槽道。 　　安德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看向一边的昂热：“看起来那家伙是想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无限循环的教室，”昂热轻笑了一声：“真是够无聊的东西，我记得好莱坞有一批导演很喜欢类似的题材。” 　　“岛国也不少，”安德耸耸肩：“这玩意成本低廉，是個导演都能拍。” 　　就在两人说话间，路梨已经把头探了出去，大半个身子都伸出了窗外，安德还在那里吐槽低成本的cult片，就听到一声轰鸣从另外一头传来。 　　他转头望去，看到了一颗半干枯的人头被路梨拿在手中，对方有点惊讶，随即手一松，人头掉在了地上。 　　“他躲在门后头想要咬我。”路梨把身子从窗户边抽回来，有点委屈地说道，说得就像被虫子袭击一样轻描淡写。 　　安德弹了她脑门一下，这看着倒在那头的死侍，揉了揉路梨的脑袋：“多大个人了，还怕这些。” 　　“不是怕，”路梨拍开安德的手：“只是被吓了一跳。” 　　昂热走过来，错开两人，手中折刀出鞘，直接跨过窗台，到了旁边那间教室中，和这边一模一样的配置，多了一具死侍的尸体，尸体的腹部干瘪，好像许久都没有进食过了。 　　“真够糟糕的，”安德带着路梨也来到了这边的教室，大概是因为死侍的原因在，这里弥漫着一种陈腐的味道，就好像梅雨季节后的老屋。 　　死侍穿着一身破烂的西装，昂热在他的兜里掏了掏，找到了一张名片，上头是排列整齐的日文。 　　“得，我就知道。”安德没好气地笑道：“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昂热翻转着手里的卡片，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不过一个瞬间，原本的名片就被分割成了无数细小的正方形纸片，如同雪花般从昂热的手心里倾泻而出，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不过这次运气不错，”他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虽然配合着他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慈祥这两个字：“在这里就不用顾虑其他东西了。” 　　说罢，两人一同笑了起来，路梨白了两个老家伙一眼，乖巧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昂热站起身来，向安德问道：“你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吗？” 　　安德头疼地走到教室的门口，转了转门把手，随后将门一把拉开，门外是一层黑色的薄膜，安德敲了敲，发出了金属碰撞一样的声音。 　　“你看，这东西现在是这种样子对吧。”安德用好似魔术师一样的语气说道：“但理论上只要等几秒钟。” 　　安德话音刚落，那层黑膜就如同水面一样波动起来，黑色逐渐褪去，露出了门后另外的世界，那同样是一间熟悉的教室，一样的黑板，一样的座椅，还有那红旗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路梨和昂热就像两个学生，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安德的讲解。 　　“这是随机的，每间教室通往另外一间的路都是随机的，”安德手舞足蹈地讲解着，门后出现的通路随着时间推移正在一点点消失，一层黑膜又逐渐地覆盖在上面：“看，现在这条路关上了。” 　　安德走到黑板前，一拳锤在还带着粉笔灰的黑板上，黑板碎裂，露出后面的墙体，在路梨惊讶的眼神中，一个孔洞在墙壁上慢慢扩大，另外一条通路出现在黑板之后。 　　“这东西就像是一堆肥皂泡，每个教室都是一个泡泡，然后这些泡泡互相之间随机移动着，”安德摊摊手：“这是个大型迷宫，三维的那种，不，准确来说一般的空间定义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欢迎来到尼伯龙根。” 第四百五十章 相遇 　　尼伯龙根中，在无尽空间组成的迷宫中，三人跋涉着。 　　靠着安德的感知，他们能找到下一个房间的入口，但这些房间在一刻不停地移动着，就像是在走着会动的迷宫，让安德有些心烦。 　　他跳起，一拳挥出，天花板碎裂开，露出前往下一个房间的通路，随后拉住身边的昂热与路梨，一个使劲，便将两人丢进了通道之中。 　　这里的重力十分奇妙，明明是从下向上由天花板进入的教室，在另外一边却是从黑板中出来的，陡然变化的重力让三人踉跄了一下，随后站定看着这间教室的样子。 　　“啊，总算有些变化了。”安德站定，转身回头看向背后的黑板，此刻黑板表面因为三人刚才的动作好像水面般波动着，片刻后平静下来，几行白粉笔写出的板书出现在上面。 　　那是一道小学的数学题，讲的是一个脑壳有包的泳池管理员，一边放水一边往池子里头加水，人物非常典型，和那位将鸡与兔子一起放在笼子里的农民并称数学界的卧龙凤雏。 　　“这是，让我们解数学题吗？”作为一个英国人，昂热对数字不大敏感，看着上头的题目轻笑了几声：“我都好久没做过题了。” 　　“可拉倒吧，”安德没好气地打断对方：“这说明这片空间逐渐变得不稳定了，这才是我们的出路。” 　　安德看着黑板上的题目，之前遇到过的几间教室都是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但在这里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是一处破绽，说明哪怕是龙王，也不可能完全控制这片尼伯龙根。 　　这片她制造的迷宫越不稳定，几人脱困的概率也就越大。 　　想到这里安德找了個椅子坐下，从空间袋里掏出两三个肉干递给两人：“先吃点东西，我这边还有，足够咱们待上很久。” 　　两人坐下，昂热撕开肉干，大口咀嚼着，路梨则掰下一节塞进嘴里，安德又从口袋里拿出两瓶水递过去：“再喝点水，吃饱喝足我们再往前走。” 　　“我们走过了几个教室了？”昂热问道，拿起手中的水瓶小口喝了两口。 　　安德用手指敲了敲大腿，有气无力地说道：“二十二个，这些教室的入口都是千奇百怪的，还记得之前那个吗，出口在桌兜里的那个。” 　　旁边的路梨皱了皱眉头，那是第十五个教室，离开教室的出口在靠窗那列倒数第二个桌子的桌兜里，三人不得不捏着鼻子从那沾着鼻屎的桌兜里穿过去，那种大小颠倒的感觉非常地奇妙，但路梨发誓自己绝对不想再体会一次。 　　“呵，那个还挺有意思的，”昂热却不为所动，他这些年来去过南美的榆林，见识过撒哈拉的风沙，这种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起码比出口在门窗上的更有创意些。” 　　“是啊，你要知道出入口都是在变动的，”安德伸出手指，开始在空中滑动着，他在感知空间的波动：“现在这里的入口正在从黑板那里变动到那。” 　　昂热顺着安德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放置在教室角落中的书架，里头放着几本幼稚的漫画书和些没什么营养的小学生必读书目，按照安德的说法，大概是学校设计的图书角。 　　安德话音刚落，书架颤抖起来，一本漫画随着颤动掉落在地上，书页翻开，某种东西从其中喷出，昂热手中折刀出鞘：“看起来这才是最有创意的那一个。” 　　那被书页喷出的身影撞翻了两张桌椅，那是一个枯瘦的人类，腹部凹陷，脸颊两边的皮肤耷拉下来，让安德想起那些饿得倒毙在路边的死尸。 　　路梨也站了起来，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球，随时准备丢出去，但安德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冷静下来，路梨捏碎了手中的火球，随后便看到那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嘣！ 　　这时，那摊开在地上的漫画又一次颤抖起来，另一道身影从其中被喷出，砸在那人身上，两个人一同倒地，稀里哗啦地在地上滚落成一团。 　　“额，看起来这种方法也有些弊端。”安德走过去，那是两个很相似的男人，深陷的眼窝，枯瘦的手臂，破破烂烂沾染着灰尘的西装，还有衣服上几乎相同的龙翼标记。 　　“唔，我看看，这张脸我好像认识，高幂，卡塞尔学院毕业生，我记得你是分到北平了。“安德摸了摸下巴，又看向了另外一个人：”李鑫，我去华夏的时候还见过你，和你聊过一段时间，还记得我吗？” 　　“当然，安德先生……”被压在这里见到您。” 　　“还有昂热校长，卡塞尔被龙王攻破了吗？……”李哥李星抬起头又垂下，他与高幂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疲惫到了极致，见到安德出现，脑中的弦终于绷断，只是一个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而另外一边的高幂也没好到哪去，看到昂热的第一眼就一口急气攻心，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昏倒在了三人面前。 　　“这是，什么啊？”路梨不明所以地看着昏过去的两人，她还太年轻，实在是看不懂这操作。 　　安德耸耸肩：“没什么，大概太开心了吧。” 　　几分钟后，高幂与李星在一阵肉香中醒来，看到安德托着一个水球，些许咸肉被切成碎末在水球中翻滚着，除了肉沫，里头还放着些许切碎的绿叶菜，看得两人食指大动。 　　安德手一挥，水球化为两个小球飞到二人面前，原本沸腾着的水球很快冷却下来，变得温热，或许是肉汤的香气让两人冷静了下来，他们盘腿坐在地上，小口喝着面前水球形状的肉汤。 　　“慢点吃。”安德很平静，饿肚子的人他当年见得多了，饿久了没法吃太多东西，只能喝点汤维持生命，慢慢把胃修养好。 　　两行清泪从高幂眼中滑下，他将最后一口肉汤咽下去，虽然身体还是很饿，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再多吃了，这时他才看向安德与昂热，声音颤抖着问道：“校长你们怎么在这里，难道龙族已经打到卡塞尔了吗？”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末日将近 　　安德看着被困到尼伯龙根一个多月的两人，手指在椅子上点了点，二人抬起头来，安德这才说道：“都说说吧，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高幂和李星对视了一眼，老成些的李星先开了口，用沙哑的声音向几人讲起了他们被抓进尼伯龙根后的事情。 　　故事很俗套，二人进入尼伯龙根后便在这片无尽的教室群中迷失了方向，不时会有死侍跑出来袭击两人，而那随意变动的出入口也让二人头疼不已，两人已经困这里快两个月了，身上的物资早已耗尽。 　　但他们却没有因为物资耗尽而死去，明明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如同干尸，死亡的降临却遥不可及，在这种折磨下，两人的精神逐渐到了极限，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教室间穿梭。 　　“唔，你们运气还挺好的，遇上了我。”安德摸着下巴，想了想回头问道：“你说我们去把那些失散在各个教室里的专员集合起来怎么样？” 　　两人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一种特殊的情绪：希望。 　　“恐怕有些困难，”昂热不置可否，态度有些模棱两可：“我们穿越了二十多个空间，才遇到了两个人。” 　　“如果出去，他们会饿死吗？”路梨的关注点则在其他的地方，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下的人类，看着比游戏里的丧尸还要恐怖。 　　安德耸耸肩：“大概不会，不过你说得对，我们暂时不能带着他们出去面对龙王。” 　　高幂与李星的头又低了下去，刚才眼中燃烧的希望又消失不见，身子也瘫软下来，一动都不想动。 　　“不过这样子分开，对这些孩子来说太过危险。”安德笑着蹲下身来，对视着李星的双眼：“我记得你，你爷爷当年也是我的战友，现在，要来加入这场战斗吗？” 　　李星挺直了瘦骨嶙峋的身体，就像无数次梦中的那样说道：“时刻准备着。” 　　“那就好，”安德站起身来：“我们要把那些和你们一样迷失在这里的专员集合起来，找到一间足够安全的教室，你们集合在一起，等待救援。” 　　“明白！”两個虚弱的男人站起来，向安德敬了个礼，却看到安德一脚跺在地上，将一圈带着污渍的瓷砖踩碎，风从踩开的缝隙中传进来，安德看向几人：“那还等什么，我们准备出发吧。” 　　…… 　　此时，外界，一架飞往俄罗斯的飞机上，路明非有些尴尬地从座位上拿出一本《上海堡垒》，这本书是他去年买的，一直放在昂热的专机上。 　　岛国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这本书随着专机一起在平流层炸成了烟花，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昂热校长还记得自己买的这本书，当时顺手就被他一起救了出来。 　　当然，路明非不知道，这本书当时和几本杂志一起被一位有强迫症的专员装到了背包里，这才在那场灾难中幸免于难，最后几经流转，最后被放到了执行部的专机上。 　　路明非翻开书的封面，露出扉页上一长串的签名，从自己到零，凯撒，校长，甚至好几个不认识的执行部成员都在上面签过名，也留下了些许寄语，或是戏谑或是严肃，让这本书的艺术价值高了两三个等级。 　　不过书本自身也在这流转之中变得旧了许多，边角都被翻得卷了，些许褐色的痕迹残留在书页的边上，让路明非十分怀疑当时看书的人是处在什么状态中。 　　现在再回看这本书，好像就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艳了，或许有的书只适合读上一次，发泄一些自己过量的情绪，路明非把书放下，不知道再过些时间，这本书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路明非的心情非常微妙，虽然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在北极做大事，但显然真正到了要相见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许的紧张。 　　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吧，路明非这样想到。 　　一旁，零抬起头来，手上拿着一份末日派的资料，神色复杂，又低下头，盯着资料上的一段话。 　　“末日派继承了许多红xxxx，有专员疑似在末日派中见到了黑天鹅港中孩子的克隆体。” 　　哪怕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零依旧无法忘记当年黑天鹅港的事情，那是每个孩子都需要接受身体检查，如果赫尔佐格将他们的身体组织样本上交，末日派确实有可能制造出相关的克隆人。 　　零小小地吸了口气，又翻过了一页，上头是路明非的父亲，那位末日派名义上的领袖路麟城的资料，按照上面的说法，那是一位多疑而强大的男人，现在则是末日派庇护所中的委员长。 　　他曾经是华夏的留学生，秘党最出色的专员，封印过龙王级敌人，但在无数次任务中，他开始接触末日派的理论，对其做出了改良，最后成为了末日派的领军人物。 　　按照这位的理解，龙王会隐藏在暗处，偷偷操纵着世界的变化，一点点等待着天下大乱，然后从尼伯龙根中跑出来，当个军阀或者总统，再次统治人类。 　　还挺有道理的，零想到了自家的老板，可惜路麟城一定不知道龙王也会耍小孩子脾气似地，因为游戏角色的死亡，就甩卖公司的股票。 　　“额，这事其实挺尴尬的，”路明非伸过头来，看到零资料上面关于庇护所一夫多妻制度的记载：“其实这是个误会，我很久才知道他们那边是一夫一妻制。” 　　那份资料他也看过，上头的内容触目惊心，按照路明非对秘党规定的理解，自家老爸大概要被枪毙半小时才配得上这位当年犯的错。 　　不过显然，昂热与安德并不愿意追究这种事情，用他们的话说，让一帮不愿意战斗的逃兵聚集在一起，有助于提升秘党的精神文明品质。 　　零合上资料，看向路明非：“你准备怎么做？” 　　“唔，大概冲过去抱在一起，然后求着我老爸去救德叔？”路明非挠了挠头，在脑海中模拟了下这种片段，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句实话，这有点太肉麻了，不太合他的性格，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小心啊，这次去毛子那里，可不简单。”芬格尔回过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第四百五十二章 地狱犬 　　自己这位舍友知道很多东西，路明非心里是清楚的，对于芬格尔的过去，他向来是不问的，因为他明白，哪怕问出来，也无法从他那张从东扯到西的嘴里捞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但路明非对他说的话很是赞同，这次去北极，一定不会简单。 　　莫斯科，专机降落在这片留着伏特加与天鹅湖的土地上，由于地缘关系，路明非对这个国家的了解不少，从中学必读的书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到某个外贸店里卖的紫皮糖，共同构成了他对毛子的最初印象。 　　这片位于世界北端的土地上飘荡着苦难与在苦难下坚忍不拔的人民，年轻的斯拉夫人在伏尔加河与顿河的波涛中起舞高歌，农庄的厨房里，膀大腰圆的大妈准备着热量爆棚的俄餐，而在城市里，西装革履的市民在剧场里欣赏着芭蕾舞。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总是能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看到他们，在生命力与分布这点上，能够与自然进化出的生存机器蟑螂一较高下。 　　而现在，三个年轻的混血种就要前往西伯利亚那片生命禁区，去那里寻找末日派隐藏在北极圈内的庇护所。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需要和当地的专员接头。 　　“教官好！”看到那个站在接机口，高大得像是熊一样的身影，路明非好像回到了大一军训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道了一声教官好。 　　零冲着那人点点头，就像朋友一样道出了对方的名字：“安东。” 　　安东·别洛佐夫斯基，华夏有关部门外派专员，二零零九级卡塞尔新生的军训教官，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当年黑天鹅港的幸存者。 　　现在，安东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蓄起的胡须，脸上却带着一副平光眼镜，看起来就像個好莱坞的导演，没事就爱看着天给你来一段名人语录的那种。 　　“零，好久不见。”安东的脸在看到零的瞬间如冰川融化般绽开，露出一个肉麻的笑容，随后看向路明非和芬格尔，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在这里叫我肖霍洛夫。” 　　接到三人，安东带着他们坐上车，在这里莫斯科的街头七拐八拐，停在了一间公寓下，公寓很朴实，让路明非想起了当年儿时住的筒子楼。 　　带着三人上楼，一个女人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她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色彩很艳，在莫斯科秋天的风中轻轻飘荡着，路明非看到她的一瞬间，差点下意识地又是一声教官好。 　　霍尔金娜，另一位军训的教官，她望向零那张熟悉的面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招呼着几人进来，就像个贤妻良母一样，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又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倒上三杯放到几人面前。 　　安东在沙发上坐下，看向零，可能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零反而平静地说道：“我收到你寄来的东西了，味道很好。” 　　安东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有些拘谨地搓动着自己的手指：“你喜欢就好，俄罗斯的东西你恐怕不稀罕，华夏的零食我挑了些自己喜欢的给你寄过去。” 　　零回忆起当时收到到的包裹，那箱子有她一个人高，里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与零食，地下还有酱肘子与红肠，安东的包裹和他这个人一样，突出一个瓷实。 　　路明非与芬格尔把东西放好，也在客厅坐下，安东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活动了下脖颈，随后看向了路明非，如果眼神能杀人，路明非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位曾经的教官千刀万剐。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安东开始讲起了他在俄罗斯探听到的情报。 　　和华夏不同，毛子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就是苦寒之地，龙王都知道往华夏和罗马跑，留在这片地方的混血种自然也就更少。 　　而随着十月的一声炮响，砸碎的不仅是过去的君主制，更将毛子这边为数不多的混血种家族赶出了这片土地，也正因为如此，当年的红毛子对混血种和龙族的了解始终处于一种朦胧的幻象之中。 　　失去了混血种家族掌握的知识，又陷入冷战的漩涡中，超能力战士的概念在当时的军方中很有市场，于是便有了黑天鹅港中的研究设施，而这样的设施在当时的红毛不在少数，他们也确实研究出了不少东西。 　　在一九九一年后，红色巨人倒下，一些混血种家族趁机让自己的代理人进入这片混乱的土地中，带着资本而来的财阀将这里搅得一塌糊涂。 　　直到今天，卡塞尔执行部俄罗斯分布对这里的掌控能力不到百分之十五，一向保守的华夏更是几乎不参与当地的混血种势力，也正因为如此，这片土地成为了混血种世界的三不管地带。 　　当然，实际上西伯利亚广袤的无人带本来就是没人管的区域。 　　也因为如此，末日派的势力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生长，与其一同膨胀的，还有几个毛子本地的混血种财阀，但这些都不是安东来此的主要原因，他来这里是为了…… 　　“……黑天鹅港当年的资料，随着赫尔佐格实验的进行都会给上级部门备份，”安东不甘心地敲打着面前茶几的案板：“解体后，那些资料分散了出去，被多个势力所得。”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只长着龙鳞的大狗，样子大概介于雪橇犬与斗牛犬之间，身上凹凸不平的皮肤与稀疏的皮毛让路明非缩了缩身子。 　　“地狱犬，当年黑天鹅港里的研究成果之一，被龙血改造后的造物，”说着，安东把照片弹在了桌上：“我当年没见过着东西，听说是赫尔佐格骗经费用的实验品。” 　　“这好像和我们的任务没什么关系？“芬格尔看着那张照片，随后抬起头与安东对视着。 　　安东摊摊手：“赫尔佐格当年制造出的，是最简陋的实验体，这项技术的完善是在末日派的手里了，而他们为了筹集资金，最近会出售一批地狱犬。” 　　“这是你们见到他们的机会。” 第四百五十三章 诺森德 　　地狱犬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将一点龙血注入大型犬的体内，如果那条狗还没有死的话，那么恭喜你，得到了一头凶残到能把你当甜点的生物兵器。 　　这种生物最早来自赫尔佐格的一次实验，将黑天鹅港下的龙族血液侵蚀大型犬，随后他得到了一头见啥吃啥的怪物，但人的创造力总是无穷的。 　　在赫尔佐格将这项成果送上去后，这片土地上的聪明人很快找到了控制这些怪物的方法，用高压电击项圈产生的条件反射来控制地狱犬的行进与停止。 　　“这东西，秘党很早之前也用过。”芬格尔看着上头被侵蚀的大型犬：“但后来被废除了，耗费太高，也很不听话，评价普遍不高。” 　　执行部一向无所不用其极，靠着些微龙血与大型犬就能制造的生物兵器在一些专员那里评价很高，但问题也很多，这种龙族亚种的寿命不会太长，如何让对方分辨对象更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是把敌人撕咬得到处都是，给善后和研究产生了很大的麻烦，最后这些“地狱犬”逐渐无人问津，变为了执行部的一个废案，不再有人动用。 　　但在毛子这边，这种生物却成为了混血种的一种娱乐手段，那些闲得无聊的混血种财阀会很乐意看着这种怪物与棕熊或者猛虎搏斗，甚至一些人还开发了斗狗的玩法。 　　“听上去这真是糟透了，”路明非有点尴尬，他也没想到老大哥背地里这么不堪，而自己的父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则更加奇怪：“而且为什么末日派会去研究这东西。” 　　“最早一批的地狱犬，使用的龙血来自黑天鹅港下方的黑蛇，”安东介绍道：“但那头龙族早在一九九一年就化茧了，茧至今还在秘党手上。” 　　“这片土地上的龙族本来就不多，能拿到龙血的便只有末日派了。”安东点了点照片上的地狱犬：“现在这边百分之八十的地狱犬都出自末日派，一条狗能卖上百万，靠着这东西末日派赚盆满钵满。” 　　路明非现在的表情愈发地古怪，原本自家老爹在他脑子里的形象是那种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知识分子，之后到了卡塞尔，路麟城的形象变成了有十个老婆，躲在幕后操纵世界的碇源堂。 　　现在，当路明非听到安东说末日派靠着卖狗筹集资金的时候，那个曾经的幕后大Boss摇身一变，成了在北极养鸡逗狗的农场主。 　　我叫路明非，我的父母在北极开了一家养鸡场，出产美味的珍珠熏鸡，他们还会在空闲的时候，把自家出产的优质种犬拿到市场上出售，换来一笔微薄的收入来修缮农舍。 　　听起来好朴素啊，爸爸，妈妈！ 　　路明非的脑子已经神游天外，越发感觉自家老爹的计划有点不靠谱，而旁边的零与芬格尔都正襟危坐，听着安东讲述着毛子这边的破事。 　　华夏在红毛解体后，对当地的兴趣并不大，除了安德那次带队薅了黑天鹅港的羊毛外，他们很少对这边插手，但这并不妨碍黑天鹅港的孩子们长大后继续追查过去的事情。 　　安东与霍尔金娜在这里伪装成夫妻待了快一年了，靠着华夏与秘党的关系，他与当地的混血种打好了交道，当年的事情也查出了不少，但他越是查，便越觉得心惊，当年红毛留下的东西让他精神疲惫，已经准备好离开这里。 　　“我去接你们，在一些人眼中，身份已经算是暴露了，”安东望着霍尔金娜，冲对方点了点头：“但没什么所谓的，查出来的东西都不算秘密，我还能陪着你们一段时间。” 　　“但教官你不是说查出了很多事情吗？” 　　“很多杂事，连黑天鹅港的皮毛都不到，但已经足够让人疲惫了。”安东揉了揉眼睛：“你知道地狱犬最早被用在哪里吗，阿富汗……” 　　“好了好了，教官你不要再说了。”路明非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赶忙打断了安东的对话，几人又对了一番计划，最后各自散去。 　　拍卖的时间在两天后，理论上末日派的人已经来到了莫斯科，但拍卖没有开始，谁也找不到他们。 　　安东居住的这件公寓并不算大，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一番友好的交流过后，芬格尔与路明非决定，咱们还是睡沙发吧。 　　趁着安东，霍尔金娜和零收拾东西的功夫，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你说到时候怎么办？”路明非还是有点紧张，开始与芬格尔商量起对策来：“你说我见到那末日派的人，说什么呢？” 　　芬格尔漫不经心地喝着果汁：“看你想要文着来，还是武着来了。” 　　“这怎么说？”路明非一愣，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文着来，就是你走到那人跟前，和他说你是委员长路麟城他儿子，要去见一见自家老爸。”芬格尔放下果汁，接着说道：“武着来，就是咱们冲进去，用枪指着对方的脑袋，然后客气地请他打個电话给伱爸爸。” 　　“听上去都不怎么样。”路明非挠了挠小腿肚子：“好像不是父子之间对话的方法。” 　　“放轻松，”芬格尔安慰道：“你要相信，这是一种后现代的，另类的父子关系，就好像阿尔萨斯和他爹一样，相爱才会相杀吗？” 　　路明非噎了一下：“我觉得你对父子关系的理解绝对有些问题，我又不是阿尔萨斯，去北方的诺森德找霜之哀伤什么的。” 　　现在知道了末日派后，路明非反而有些不确定老爸会不会乐意去救安德，说不定对他来说，那是一件大好事，秘党的领导人一夜间消失，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得在办公室里跳三天的舞。 　　直到这时，路明非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和老爸老妈已经成了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在秘党与末日派的冲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现在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路明非知道，这种平衡持续不了多久。 　　“这里，可就是北方呢。”鬼使神差地，芬格尔接话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地铁 　　俄罗斯，一个神奇的国度，不了解这里的人会觉得这群毛子血管里流着伏特加，会在冬夜里脱光衣服，抱着棕熊摔跤。 　　但对他们有所了解后，会觉得这帮人就像群忧郁的艺术家，每一丝血液中都充斥着艺术细菌，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当年红毛的艺术教育。 　　而这些教育的成果之一，便是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莫斯科地铁。 　　当然，以上的内容摘自相关宣传手册，众所周知，第八大奇迹有无数个，候选的对象从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一直排到秦始皇陵的兵马俑，好像每样造物都是人间奇迹一般。 　　路明非随手将宣传手册放到包里，这东西是一个大妈给他的，各种语言都有，最近这里好像准备办活动，因此有些宣传。 　　不由自主地，他开始将面前的地铁站与之前见过的地铁站对比起来，纽约的地铁是出了名的自由，你能在站台上看到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家伙，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会睡在厕所里吓你一跳，而瘾君子会带着麻药的臭气蜷缩在角落。 　　至少他被老唐带着游览纽约的时候，对其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而面前的莫斯科地铁确实另外一种感觉，站台两边是那种罗马柱样式的立柱，灯光是温暖的黄色，天花板上些许华丽的浮雕让路明非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某座宫殿之中。 　　这是当年红毛留下的遗产，他们让工人与农民也能享受高雅的艺术，芭蕾舞，油画还有歌剧走入千家万户，给今日的毛子留下了丰厚的文化底蕴。 　　安东走在最前面，在站台的角落停下来，向几人介绍道：“当年因为冷战，莫斯科地下修筑了大量防空洞，地铁也是防御设施的一部分，我们要去的，便是遗留下来的一处设施。” 　　说着，他递给几人一枚硬币，路明非拿过来，手感很像是那种街机厅的游戏币，上头印着一条斗牛犬那满是褶子的狗头，看着就是傻呆呆的凶相。 　　“等下跟着我走，那里安检不严，但你们是新人，还是需要带路的。”安东这样说道，又看向零，她穿着一身卫衣，打扮得就像个初中生，背后背着书包，安东对她问道：“武器都带好了吧，那里人多，你要小心。” 　　零点点头，平静地回答道：“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我知道，只是很担心。”安东有话直说，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身后到站的地铁打断了话语，站起来瞪了路明非一眼说道：“跟我来。” 　　这条线路似乎没有什么人，此时是晚上八点，对于大部分上班族来说，是个和家人团聚的好时候，毛子这边生活节奏很慢，外卖都需要两個小时，别称饿死了吗。 　　也因为如此，路明非轻松地找到了一个座位，看着窗外的莫斯科地铁站，内心却有些紧张，想要见到末日派的人，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其中最好的一个，便是拿出足够的资源，成为末日派的投资人。 　　按照安东在这边收集到的信息，末日派内部，很像一个科学家联合会，这群技术宅们虽然寄情于科学，但总归还是需要些资源来支撑他们疯狂的研究与更加疯狂的计划。 　　于是在暗中，末日派也在通过地狱犬的拍卖，寻找更有底蕴的投资人。 　　而那个扮演投资人的任务，现在就落到了路明非……旁边的芬格尔头上。 　　按照安东的说法，由于华夏混血种与官方的联合，毛子这边的混血种都对华夏人很敏感，哪怕是路明非，也要伪装成鞑靼人才能进入拍卖会。 　　也因为这样，成为投资人的重任交到了芬格尔身上，现在这个邋里邋遢的延毕青年被收拾得人模狗样，穿着一身西装，让路明非刮目相看。 　　而零则坐在离几人稍远些的位置，由于她的样貌与身份，这次她被安排了场外接应的工作，不用参与拍卖会。 　　地铁向前行驶着，芬格尔在地铁里看起来是那样突兀，身上散发着一股古龙水的味道，惹得旁边的大妈频频回头，或许是以为这个小伙是个房地产销售。 　　外头，各式各样的地铁站逐一划过，有现代风格的，墙壁上是抽象画般的装饰，有的走极简风，朴素的白墙陪着流线型的装饰让人耳目一新，还有几个未来风格的站点，灯管做成的立柱扭成波浪形，有些迷幻。 　　车厢中的人越来越少，地铁却继续固执地向前行进着，零坐在前面，抱着书包靠在窗边，灯打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 　　终点站到了，零拿起书包下了车，这是普通人能够到达的极限，负责接应的她不能再继续坐下去了，零朝着几人看了一眼，小幅度地点点头，便离开了地铁车厢。 　　路明非听到安东悄悄松了口气，地铁的门关上了，安东站起来，带着两人向前走去，路明非跟在芬格尔后面，拿着一个公文包，老老实实地充当起拎包小弟。 　　一路上，不同的人开始汇聚在一起，穿着花哨的朋克青年，坐在前列，与芬格尔一样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还有大腹便便的职员。 　　不同的人汇聚在一起，朝着车头的位置走去，按照安东的说法，这些人并非是混血种，更多是那些和混血种有联系的普通人，而对于他们来说，最刺激的玩法，是让两头带着龙血的猎犬互相争斗，直到一方分出胜负。 　　斗兽，一项历史悠久又臭名昭著的运动，在这些人的手里，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 　　在车头位置，一个售票员带着笑容等在那里，芬格尔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狗头硬币递给售票员，对方撕下两张票递回，笑着拉开了身后的车门。 　　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中，一排小灯沿着铁轨向远方延伸着，两人拿着票，远远地吊在安东身后，在地铁的轨道上跋涉起来。 　　“这场景，做个射击游戏肯定很合适。”路明非这样想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斗狗 　　阴冷的地下隧道中，路明非与芬格尔沿着白色的灯条向前跋涉着，这里是曾经红色巨人留下的遗骸，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也足以让人惊叹。 　　空洞的地铁隧道给人一种巨物带来的压迫感，时间在这段路程中变得无比漫长，路明非数着自己的心跳， 一点一点地向前走去。 　　前进的队伍很安静，这或许是某种奇怪的规矩，让众人闭上嘴，在这段路上如朝圣者一般前进着，直到前头一个霓虹灯闪过，这条古怪的队伍才骚动起来。 　　霓虹灯牌上是一头昂首嚎叫的狼， 气，随着几人的前进，越发澎湃的音乐声从其中传来，震得人五脏都在颤抖。 　　这里是地下五百米，曾经红毛建造的防空洞之一。 　　而现在，这里是混血种们挥洒金钱的地方，莫斯科最大的赛狗场：“郊狼。” 　　在这里，无数人为了两条狗的生死而挥洒泪水，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押上，随后一无所有地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而在这里，他们只相信血与火。 　　路明非和芬格尔拿着票进入其中，这里是一片舞厅，在闪烁的灯光与干冰制造的白雾中，几个女人在舞台上围绕着柱子跳出大胆的舞蹈，男人站在台下，不时扔出些消费，但这不过是郊狼的第一重陷阱。 　　安东没有说话， 带着芬格尔与路明非穿过躁动的人群， 从安全出口走下去，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投出来，这里是郊狼的第二层，一片带着金钱香味的赌场。 　　美女荷官懒散地坐在赌桌前，几台老虎机半死不活地躲在角落里，他们是这个繁华赌场可有可无的装饰，而在赌场的另外一边，那里才是整個灰狼的核心。 　　那是一片又多个电脑屏幕组成的区域你，一头头地狱犬的大头照狰狞地冲着屏幕外瞪着眼睛。路明非能看到那些狗的牙齿上沾着肉丝，眼睛是不正常的金色，带着龙族亚种的侵略性。 　　看着地狱犬那一双双金黄的双眼，路明非想起了一位生物学教授所说的话，在龙族的研究领域中，关于混血种的成因，一直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将人类献祭给龙族，龙族与其交合生下后代，一代代稀释龙血，最后得到了稳定的混血种。 　　第二种， 便是人类沐浴龙血，然后普通人与那些被侵蚀的龙族亚种人类交合，最后生出稳定的后代。 　　这两种起源在生物学部内争论不休，而看到地狱犬的一瞬间，路明非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有没有可能，靠着一代代的选种，培育出混血种犬呢？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有些亵渎的想法赶出脑袋，这里是下注的地方，而那拍卖会的地点，还要再往下一层。 　　屏幕前，财力不够，或者害怕血腥的人坐在那里，一边喝着酒水，一边谈论着那条狗会是新的冠军，地狱犬的寿命不长，冠军的状态总是起起伏伏，不时就易主。 　　每当这时，便会有一批人倾家荡产，也会有另一批人大发横财。 　　今天是拍卖会的日子，哪怕是这些外围，也知道会有新的霸主崛起，现任冠军“虎杀”已经蝉联了三次冠军，伤痕累累，这次比赛便是冠军易主的时候。 　　有安东带路，几人顺利进入地下三层，这里很宽敞，一排排看台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墙头，中间围着一个长方形的场地，场地上方围着一圈铁丝网。 　　用铁丝网形容可能不太贴切，那是电网，铁链，刀刃集合在一起的三层防护网，足以让强大的地狱犬无法逃脱，而此刻，看台之上，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有的是想要入手新犬的金主，有的则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血流成河的赌徒，座位上放着小巧的喊价器，可以插入信用卡，只需要轻轻抬起手指，便能让自己的金钱流动起来。 　　路明非他们似乎是最后来的那一批人，当他们在座位上做好不久，门便关上了，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血液与肉体腐败后的臭味，就像是食堂阿姨很久没洗过的毛巾。 　　在那铺着沙砾的场地内，多次战斗留下的血肉，牙齿，尿液还有血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种复杂的味道，路明非坐在那里，心嘭嘭直跳，脸上却古井不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和芝加哥的拍卖会不同，这里的拍卖会很是直接，没有音乐，没有优雅的拍卖师，没有呈现出的货物，有的，只是会场内喇叭传出的：“拍卖开始。” 　　场地上方的屏幕出现了一张狰狞的狗脸，很少有狗能被狰狞两字形容，但屏幕上的那头肯定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只被侵蚀的阿拉伯猎犬，以长毛出名的猎犬大半的毛发都掉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鳞片，黑洞洞的眼睛中间投出些许黄色的光芒，长条的脸上，两颗尖牙突破嘴唇，看上去威猛无比。 　　这条狗引起的反应平平，阿拉伯猎犬的脑容量不足，属于是狗中智障，也因为如此，这种犬类转换为地狱犬后，极其容易失控，但胜在凶悍，是那些想要以小博大者的优选。 　　最终，伴随着一系列机器声的叫喊，这条了猎犬被一个躲在角落里的买家买下，随后便被金主加入到比赛中，成为了斗狗的开胃菜。 　　拍卖又进行了几次，上来的都是些不受欢迎的犬种，路明非甚至看到了一头被侵蚀的吉娃娃，叫声很威武，但在这体型决定一切的世界里，显然不够看。 　　现在拍卖场上的，是一头黑色的柴犬，这种以微笑而文明的犬类被侵蚀后变得丑陋，原本微笑的脸庞也覆盖上了一层鳞片，只露出两只金黄色的双眼。 　　就在这时，路明非听到了一声轻笑，小恶魔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哥哥，你是想要买我的眷属吗？” 　　“你的眷属？”路明非不明所以，却听到小恶魔的声音还在传来：“制造地狱犬需要龙的血，你说，那会来自于那里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团臭肉 　　在一间包厢中，一个带着眼镜的印度人正在与郊狼斗狗场的老板聊着天，他的脖子晃动着，不断比划着手势，用带着口音的英语与身旁的毛子交流着地狱犬在场上的表现。 　　见到这条柴犬出场，印度人眼前一亮，拿出了随身的笔记本， 在上头不时记录着什么。 　　一旁的老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地大着舌头问道：“伯克委员，这条地狱犬，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印度人晃悠着手指，懒散地把笔记本塞回兜里：“亚历山大先生， 这是个失败品，使用了冷藏很久的龙血， 显然那龙血的浓度过高，将它的身体搞坏了，寿命不足两个月，也没什么战斗力。” 　　老板冲着旁边的侍者使了个眼色，对方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亚历山大转头看向伯克，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伯克委员，您是不知道我这里有多艰难，这批货好些都是小型犬，根本卖不起价。” 　　“那我也没办法，”伯克耸了耸肩：“生物部门最近在做药学实验，对小型犬的需求比较大。” 　　那印度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提醒道：“再过几个月， 庇护所就要封闭了，想要进来， 你可得快些凑钱。” 　　亚历山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嘴上倒是应着是是是， 心里对这群在北极修庇护所的疯子却是不屑一顾。 　　末日这种事情对他一個开赌场的家伙离得太远， 自然对末日派的理论没什么好感。 　　此刻拍卖场中， 路明非看着屏幕上懒洋洋的柴犬，，耳边却在不断响起小恶魔的声音，声音变得飘渺不定，像一个讨厌的导购一样，在路明非的耳边从一条狗的出生讲到它的死亡。 　　路明非漫不经心地摆弄起手中的出价器，手指在上面的数字上逐一滑过，此刻，柴犬的拍卖遭遇了冷场，这条中型犬不受欢迎，拍卖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路明非手中撺着出价器，被那喋喋不休的低语搞得有些烦躁，他拿起手中的出价器，在眉心按了按，试图通过按压缓解低语带来的头疼，旋即便听到出价器传来一声“嘟！” 　　“218号，出价一百万。” 　　机器声在全场回荡着，路明非还未反应过来， 便看到芬格尔盯着自己， 脸上是那种看败家子的神情， 他放下手中的出价器，上头是三个数字： 　　“218” 　　“你怎么了，”芬格尔低声与路明非交流道：“突然发什么疯？” 　　那困扰着路明非的低语在他出价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周围的一切有些不真实，转过头，芬格尔担心地看着他的脸。 　　“没事，”路明非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觉得这条狗与我有缘。” 　　芬格尔看着摇头晃脑的路明非，突然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赌一场。” 　　说着，他在出价器上按了几下，机械声传遍了整个斗狗场：“219号，出价五百万。” 　　整个场地都喧嚣起来，五百万已经算是冠军犬的价格了，地狱犬这东西制造简单，成本不值钱，寿命也短，也因为如此，很难炒高价，拿着五百万买一头难以出成绩的中型犬，几乎是把冤大头三个字按在了脑门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个穿着西装的德国大汉吸引住了，他们议论着对方的身份，猜测着芬格尔的来历，而之前出价的路明非反而被忽略了过去。 　　“你哪来这么多钱。”路明非小声问道。 　　芬格尔耸耸肩：“不是我有钱，是你有钱，我拿的是你的卡，忘了？” 　　路明非这才想起之前他把自己的小金库给了芬格尔，只能闭上了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本变成了一条看起来有点懒散的柴犬。 　　“放轻松，”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候这东西很准的，特别对你来说。” 　　血统等级越高，直觉这东西就越恐怖，特别是在面对自己血脉有关的事物时，卡塞尔学院经常会利用高血统者的灵视来解决一些任务上的问题。 　　看到路明非刚才那浑浑噩噩的样子，明显是进入了灵视状态，那么那条狗显然有些特殊的地方，芬格尔相信路明非的直觉，他低声问道： 　　“你准备给这条狗取什么名字？” 　　“零……”路明非刚想说零号，很快反应过来这名字好像不太合适，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就叫小恶魔吧。” 　　“很有意思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权利的游戏。”芬格尔笑道：“走去下注，这次能不能回本就看你的了。” 　　路明非跟在芬格尔身后，两人都不在说话，这种地方话越少，暴露的可能就越低。 　　在准备室内，路明非与芬格尔见到了自己刚刚买下的地狱犬，看着那张被鳞片覆盖的狗脸，路明非有些心惊，随后便看到瘫在笼子里的柴犬爬了起来，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盯住了面前的男孩。 　　另一边，芬格尔用带着德国口音的俄语与斗兽场的管理员交流着，拿出一张卡递给对方，似乎在商谈着赌局下注的事情，看那管理员谦卑的姿态，下注的金额恐怕不小。 　　“倒是挺威武的，放游戏里肯定是个珍惜宠物。”回去的路上，路明非小声地说道：“要是任务结束，当个宠物也行。” 　　“相信我，没人愿意把那东西当宠物，它只会在撕碎敌人的喉咙后再扑向你，”芬格尔看了路明非一眼：“那条地狱犬活不了多久了，龙血已经将他的身体侵蚀殆尽，最后的结果，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路明非轻笑了一声，被龙血侵蚀后会变成什么样，在生物课上教授向他们展示过，那些龙血亚种变成了某种扭曲的怪物，身体长出扭曲的组织，在最后的咆哮中消耗掉自己的生命，化作一团散发着臭气的血肉。 　　场地中，人们冲着场地内大吼大叫着，拍卖在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结束，现在场地内是一场可怕的战斗，而战斗的焦点，便是这次比赛最有可能成为冠军的新秀。 　　那是一头被称作：“杀人鲸”的地狱犬，足有猎豹般大的身体让它在战斗中无往不利，当路明非返回时，它正撕咬着对手的尸体，一片血肉飞出铁网，划过路明非的脸颊。 　　他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看着铁网中的两头地狱犬，芬格尔说得不错，战斗到最后，不过是一团臭肉罢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黑马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路明非切实感受到了这种竞技比赛的疯狂，地狱犬无愧于这个恐怖的名字，这些被龙血侵蚀后的怪物拥有强大的攻击性，而龙血带来的力量让他们的每一寸肢体都是可怕的武器。 　　用牙撕咬，用爪去抓，用身体压制， 甚至是用胯下二两刺穿对方的脊柱，没有任何的修饰，有的只是血腥到极致的战斗，沙地上到处都是被撕烂的血肉，那些黑红的血液渗入沙地中，将松散的沙土凝结成团，粘在地狱犬稀疏的毛发上。 　　“嗷！” 　　场地之上，一头地狱犬刚刚撕咬开敌人的咽喉，那已经濒死的敌人用后爪蹬着他柔软的腹部， 两方都在了流血，但两方都不愿放弃面前的猎物，终于，伴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被咬住脖子的地狱犬头颅被撕扯了下来，胜者摇晃着脖子，血液四溅，让观众的欢呼声愈发疯狂。 　　“杀！杀！杀！” 　　看台上的众人大吼大叫着，场地内地狱犬撕扯着敌人的尸体，直到将另外一头地狱犬撕成肉泥，才被脖子上的点击项圈组织。 　　场地中飘荡着血的臭味，路明非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世界隔着一层薄纱，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想要问问自己是谁， 又要去往何方。 　　“下一场比赛， 小恶魔， 对阵，猎颅者！” 　　解说是个很奔放的毛子，不是来上一串弹舌音，路明非听不懂俄语，但看着屏幕上出现了自己买下的柴犬照片，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小恶魔的第一场战斗。 　　而对战的另一方，赫然就是那头出现在第一场拍卖中的阿富汗猎犬，这场战斗关注的人并不算多，两头地狱犬的体型都不算大，按照这边的老客说法，这样的战斗没什么看点。 　　好在地狱犬之间的战斗通常结束得很快，它们都是不畏死的生物兵器，不会过多地躲闪，也不会恐惧。 　　铁笼打开，地面上还残留着前几场战斗残留下来的尸体，没人去清理，每个在这里的人， 想要看到的是血流成河， 尸骨如山。 　　两条地狱犬对视着， 先开始，是低声地吠叫，但很快，那头阿富汗猎犬就按耐不住了。 　　这种猎犬原本是被培养来狩猎兔子的，智力不高，但一咬住就不会松口，阿富汗猎犬迈开四蹄，化作一道灰白色的闪电，朝着自己的猎物奔去。 　　而柴犬还是那种懒洋洋的样子，短短的尾巴在背后卷成一个圈，眼看着阿富汗猎犬那半溃烂的头颅离它越来越进，但柴犬却依旧无动于衷。 　　“完了，这把亏了。”一些押注在柴犬身上的赌徒抱怨道：“他妈的，会不会玩啊，这狗怕是废了。” 　　就在众人抱怨的时候，场地内，灰白色的猎犬与黑色的柴犬碰撞在了一起。 　　嘣，啪！ 　　血飞溅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小狗般的呜咽声，这在地狱犬中很是少见，而当观众看向场地内，才发现了更加让他们吃惊的事情。 　　猎犬的半边脸都被撕裂开，眼珠从眼眶中流出，挂在脸颊上，而柴犬却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哇偶，我看到了什么？”解说快言快语地说道：“小恶魔在最后关头，抓伤了猎颅者的脸颊，并用前爪将它拍开了，他的力气比猎颅者更大！” 　　猎颅者是这头猎犬的名字，两人碰撞的场景在屏幕上慢放着，小恶魔就像一个优雅的舞者，又像一位不可侵犯的君王，在猎犬即将碰到它的瞬间出手，一爪将他拍开。 　　但这还没有结束，在观众的惊呼中，小恶魔冲了上去，一爪撕开了敌人的咽喉，结束了这头地狱犬扭曲的生命。 　　“我的天啊，它只用了一击就KO了猎颅者，”解说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让我们见证这位新王的诞生！” 　　“刚刚那一下，我们起码回本了三分之一。”芬格尔在路明非耳边说道：“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场地上，小恶魔优雅地回到了笼子里，优雅这個词与地狱犬这种生物兵器并不搭边，但偏偏在坐的观众看着那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身影，都只能用优雅两字来形容这条柴犬。 　　在它胜利的瞬间，每个人都清楚，一条黑马出现在了赛场之上，芬格尔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不时有鬼鬼祟祟的人来到两人身边，问他们这条地狱犬卖不卖，但都被芬格尔笑着拒绝。 　　而在另外一边，斗狗场主亚历山大现在压力十分之大，刚才是他传出消息，表示这条狗有问题，稳住了不少大金主，现在这些大金主全都反过来埋怨亚历山大，搞得他烦不胜烦。 　　“好的，好的，沃尔夫先生，我保证您麾下的杀人鲸会是冠军。“亚历山大放下电话，带着些许的幽怨看向身边的印度人：”帕克委员，这可和你说得不一样啊。” 　　帕克笑了笑，和善地说道：“我是做数学研究的，对龙族亚种没什么研究，按照沃里克教授的说法，这头地狱犬的龙血来自很珍贵的样本，但我没撒谎，它确实命不久矣。” 　　亚历山大生气地锤了一下大腿，印度人的嘴总是每个把门的，他们会肆意地吹嘘自己的成果，然后当你去验证时，就会发现他们做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战斗还在继续，小恶魔俨然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它以碾压之势撕碎了四位对手的喉咙，成功晋级了决赛。 　　而另外一边的对手，赫然是那头体型巨大的杀人鲸，杀人鲸由一头藏獒转化而来，这种体型巨大的猎犬曾经被炒到一个夸张的价格，如今却成了当地随处可见的流浪狗，不过比起它的兄弟们，杀人鲸的狗生，显然更加幸运。 　　现在它站在这尸山血海的决斗场上，周围是败者的尸骨，连曾经的冠军“虎杀”都被它踩碎了脊柱，还有谁能与它一战？ 　　在激昂的乐曲声中，一头柴犬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两张覆盖着鳞片的狗脸对视着，黄金瞳燃烧着汹涌的战意，在那一刻，看比赛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它们…… 　　动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亵渎 　　四足动物间的战斗是怎么样的，是互相扑咬，还是用双爪撕裂对方。 　　在场地上，两头流着龙血的怪物碰撞在一起，明明是犬科生物，打起来却如同猛虎般可怕。 　　场地中沙尘飞扬着，小恶魔仗着体型小巧， 游走在杀人鲸的周围，不时抽冷子给对方一下，而杀人鲸皮糙肉厚，也不把小恶魔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一味地追着对方撕咬。 　　两方你来我往地相互碰撞了几次，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场面罕见地僵持了下来，这让周围的观众很是不满，发出了嘘声。 　　这种程度可满足不了在场的观众， 他们冲着铁网做出鄙夷的手势，而隐藏在背后的老板亚历山大，也做出了决定。 　　“启动杀人鲸身上的电击项圈。”他下令道，亚历山大曾经听闻，在华夏有一项古老的运动，斗蛐蛐，那些华夏人会用鸡毛刺激蛐蛐相互争斗，而现在，两头地狱犬脖子上的项圈便是勾引他们斗争的鸡毛。 　　电击从杀人鲸的脖颈上放出，与阻止其动作的高压电不同，现在的电击更像是某种让狗厌恶的刺激，像小刀轻轻刺着它的皮肤，很快，杀人鲸愤怒了。 　　它浑身的肌肉绷紧， 皮肤表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过七彩的结构色， 稀疏的毛发飘扬， 在众人的注视下，杀人鲸的身体高高跃起， 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小恶魔砸去。 　　小恶魔覆盖着鳞片的身体正要躲避，高压电击就从它的项圈上传来，刺激着它的肌肉，让它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杀人鲸扑向自己的头顶。 　　“有人作弊了。”芬格尔低声说道：“妈的，斗狗还要出老千，真不要脸。” 　　路明非有些担心地看着芬格尔，刚才这位的神情可不比那些赌徒冷静，让路明非一度怀疑他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小恶魔的异状，在地狱犬的战斗中，低血统被高血统者震慑是常有的事情，押注在小恶魔一边的赌徒们屏住呼吸，面如死灰地看着场地中央。 　　沙尘四溢，在一团黄雾中，两头地狱犬扭打在一起，但这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挣扎，小恶魔已经被杀人鲸压在身下， 如同被关进牢笼的囚徒， 无力地挣扎着。 　　暗处，亚历山大微微一笑，作为斗狗场的老板，出手操纵是常有的时期，杀人鲸是一位大金主买下的狗，未来会成为新一任的冠军，他可不能怠慢了那位。 　　一旁的帕克委员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亚历山大用余光看去，发现那是一套实验表格，见到他看过来，帕克无奈地笑了笑，挥挥手中的笔记本：“我对生物没什么兴趣，但沃里克教授摆脱了事情，不能不做啊。” 　　亚历山大撇撇嘴，没说什么，眼睛又看回屏幕上，旋即便瞪大了双眼：“这，这是什么？” 　　场地内，杀人鲸缓缓张开血盆大口，准备终结自己身下的小家伙，但在那一刻，小恶魔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在这一刻，每个观众都听到了那低沉的声音自小恶魔的狗嘴里传出，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一个残破的炼金领域在场地中形成。 　　轰！ 　　冲击波爆发在两条地狱犬之间，杀人鲸的身体高高飞起，又快速坠下，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沙尘，在这自由落体运动中自由地化作了一滩肉泥。‘ 　　“言灵，被一条狗用出来了……”芬格尔小声嘟囔着，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而在另外一边，帕克的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他挥舞着手中的笔记本，大声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实验成功了，只要血统足够，就是一条狗也能使用言灵，沃里克是对的！” 　　言灵，权柄的象征，混血种骄傲的特殊能力，今天，混血种的骄傲被一条可怜的柴犬打得七零八落，帕克看向身边的亚历山大，用一种高傲的声音命令道：“那条狗我要带走。” 　　亚历山大挥挥手，叫来侍者：“去请那条狗的主人过来，说我们有事要谈，然后把那条狗和帕克委员的行李放在一起。” 　　场地内，芬格尔拍着大腿，喘着粗气，搂住了路明非的肩膀：“你知道我赢了多少，一个亿，我这辈子也不用干活了！” 　　“我觉得你还是冷静点，”路明非凑在芬格尔耳边说道：“有人过来了。” 　　芬格尔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看向了走过来的侍者：“什么事？” 　　“亚历山大先生想请两位前去聊聊，”看到两人不解的眼神，侍者又补充道：“亚历山大先生是这里的主人。” 　　芬格尔隐晦地朝着躲在角落的安东使了个眼色，带着路明非跟上侍者离开了斗兽场 　　跟着侍者走过一段隐藏的楼梯，两人来到了斗兽场地下的房间中，一个印度人正在房间里手舞足蹈，而斗兽场的主人亚历山大，坐在一旁，喝着伏特加欣赏着奇异的印度舞蹈。 　　“先生们，你们见证了奇迹，那些高高在上者的谎言已经被我们撕破，”印度人看到两人走过来，用咖喱味的英语对两人说道：“庆贺吧，你们见到了世界上第一头会用言灵的狗。” 　　在一些混血种家族中，言灵是血统高贵的证明，他们看到了小恶魔的表现，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杀死这头亵渎了高贵血脉的柴犬，不过这些都与路明非两人无关。 　　蹦跳了一阵后，帕克将笔记本收好，看向芬格尔，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先生，我会买下你的狗，两千万，怎么样，一口价。” 　　这個出价方式异常天真，芬格尔却笑着点点头：“好啊，不过我也有一个小要求。” 　　帕克天真地点点头：“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一项很乐于帮助朋友，你想要什么？” 　　“你，是末日派吧。”随着芬格尔这句话出口，帕克脸色一变，手在腰带上一晃，就多了一把软剑，剑在手，帕克多了几分底气，看向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 　　芬格尔笑着推了推身旁的路明非：“别紧张兄弟，我们是来投奔你们的，这位，路明非，你们委员长路麟城的儿子，认识吗？” 　　帕克微微放松了下来，但就在这一刻，房间中的灯灭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一个沙哑的男声从喇叭中传来：“圣子殿下，你的血，会是什么味道呢？” 第四百五十九章 终幕 　　斗兽场中，黑暗笼罩着众人，被关在笼中的地狱犬不安地吠叫着，火焰从天而降，落在满是血肉的斗兽场内，化作一个穿着红袍的人影。 　　“诸位，我来此， 见证你们的死亡。”白光从上方射向那站在场中的红袍声音，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十分朋克的面容。 　　覆盖大半张脸的纹身，一半光头一半长发的发型配合着脸上到处都是的钉子与铁环，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重金属摇滚乐队的主唱。 　　但没人会因为这幅打扮而轻视这位看着像是瘾君子般的男人，因为现在…… 　　起风了。 　　这里本来不会有风，只有换气扇会嗡鸣着吹出不变的气流，但现在， 风从中心向四周吹来，微风拂面，如伏尔加河上的春风，却带着血的腥味。 　　某种东西在风中躁动着，血的味道正在呼唤着它们，于是1，那些潜藏在风中的怪物动手了。 　　呲…… 　　风变大了，凛冽得像是冬日呼啸的北风，吹得人脸皮发麻，一个坐在前排的赌徒摸了摸发麻的脸颊，却摸到了某种液体。 　　那是血，他自己的血。 　　风本是无色的，但在此时变为了淡淡的粉红色，锐利的气流隔开众人的皮肤，带着血在空中飞舞着。 　　言灵·吸血镰， 在这处封闭的空间中爆发了， 气流形成的镰鼬嗜血地划开所有人的皮肤，贪婪地吸食着他们的血液， 众人哀嚎着， 伸手想要挡住那无形的刀刃。 　　但这不过是徒劳，千万把刀刃切割着他们的身体，最开始是皮肤，然后是血液，再到肌肉，最后是骨骼，风愈发澎湃，颜色也越发鲜艳。 　　血的风暴席卷全场，原本用于防护的铁网在风的吹拂下变得脆弱不堪，站在中央的红袍人微微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对着面前的铁网轻轻一推。 　　嘭！ 　　铁网在风中化为了粉末，红袍人笑了，他站在自己的言灵中，原本穿着的红袍看着逐渐碎裂开来，言灵总是存在着副作用，而作为高危言灵的吸血镰， 它的副作用便是会攻击宿主。、 　　那身红袍早已在之前的攻击中破烂不堪，现在他一动作，便掉落下来， 露出其中赤条条的男人，无数细小的伤口层层叠叠覆盖在那干瘦的人体上，大面积的纹身又压在疤痕之上，看上去无比狰狞恐怖。 　　吸血镰对自己的主人毫不客气，它们发出常人难以听到的声音，在男人的身体上划出道道血痕，男人反而张开了双手，带着微笑享受着自己言灵的反噬。 　　伴着噬人的狂风，男人在白光中舞动着，肢体舒展开来，用无声的舞蹈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身体，这是一场表演，一场死亡的表演。 　　人类的惨叫是舞蹈的古典，呼啸的风声是配乐的音符，那堆积的尸体就是舞台最好的布景，但男人的舞蹈却突兀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些许的杂音。 　　他的脑袋向身后歪去，就像猫头鹰一般做出了一个超出人类极限的转头动作，金色的眼睛无神地看向观众席的角落，那里，坐着唯一一处杂音。 　　安东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因为此时话语已经没有意义，淡淡的金色出现在他眼中，随后，发动了属于他自己的能力。 　　空气中的风停住了，不只是风，风中的血肉，尘土，还有铁屑都停住了，一個言灵领域已经黏住了面前的敌人，正在将他周围的空间化为凝胶般的物质。 　　这便是安东的言灵，这个言灵本来没有名字，安东也懒得去查周期表，于是自己将其命名为渊狱，来自于他当年学习华夏语是读到过的垃圾网络小说。 　　因为很帅，所以安东还蛮喜欢的，唯一的问题是言灵领域有时不受控制，容易波及到自己。 　　渊狱化成一个正方体空间，将敌人包裹在内，其中的气流化为了粘稠的胶质，吸血镰在其中左冲右突，但失去了风作为媒介，威力已经变小了许多。 　　再强大的战士，也不可能切开空气，哪怕是胶质的空气也是一样。 　　安东警惕地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小型手枪，盯着面前的敌人，如果贸然开枪，敌人周遭的空气会挡住子弹，因此他只能冒险将对方困住，等待着胶质的空气进入对方的肺腑，让敌人窒息。 　　男人在凝胶中无力地挣扎着，这里的空气愈发粘稠，从他的五官向内部钻去，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是男人先窒息，还是安东先坚持不住？ 　　答案都不是，犬吠从远处传来，那些被关进笼子中的地狱犬没了管束，开始从笼子里跑出来，无数只地狱犬自发地开始了一场胜利大游行，而它们游行的第一站，便是这些狗最熟悉的地方： 　　斗兽场。 　　一双双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鲜艳，这些被龙血侵蚀的狗群朝着场地中央的两人奔来，那血盆大口中，满是对血肉的渴望。 　　见到狂奔而来的地狱犬，安东反应很快，眼中的金黄褪去，男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安东的言灵对他十分克制，如果说吸血镰是极致的动，那安东的言灵就是极致的静，这场动静之战，无疑是静胜利了。 　　安东手中的枪发出暴响，一连三发子弹打向男人的胸口，那里是心脏，一个混血种的致命弱点。 　　但随着子弹出膛，安东听到的却不是入肉的噗噗声，而是好像打在钢铁上的叮当声，常年战斗的第六感让安东汗毛乍起，他暴退开来，但已经晚了。 　　吸血镰叽叽喳喳地再次出现，它们比之前更加疯狂，仅仅是一个呼啸，五头地狱犬就被榨干了鲜血，化为地面上的白骨。 　　那诡异的男人又一次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异，脊椎骨凸起，牙齿伸出嘴唇，青黑色的鳞片在全身的每一处出现，而那呼啸的言灵，也愈发疯狂。 　　“该死的，给我停住！”安东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言灵，吸血镰的肆虐微微停顿，但随即变得更加疯狂，它们突破了安东的言灵领域，在男人嗜血的笑容中，包围了安东。 　　男人转过头去，微微鞠躬，如同谢幕的舞者，背后，是安东喷溅的鲜血，男人微笑着小声说道： 　　“谢谢观赏。” 第四百六十章 曾经的少年 　　斗兽场的密室内，芬格尔一头雾水地转过头来，看向旁边拿着软剑的印度人：“朋友，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教派的创始人吗？” 　　“不好意思，我是个数学家，无神论者。”印度人快言快语地回答道，手上的软剑划开空气，向着斗兽场的主人亚历山大刺去。 　　印度的兵器总是奇奇怪怪的，和这个奇奇怪怪的国家倒是很配，那印度人手上的软剑像眼镜蛇般刺出，点向亚历山大的咽喉。 　　“这可不好，我们不是合作者吗？”亚历山大笑了，无视那飞来的软剑，对印度人帕克问道。 　　帕克手腕一抖，软剑缠住亚历山大的脖子，他用含湖的英语说道：“基本的逻辑推理，亚历山大先生，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背叛了我们。” 　　路明非与芬格尔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清楚帕克说得没错，按照这里的防护水平，哪怕敌人很强大，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间入侵到这种程度，亚历山大嫌疑很大。 　　这是，生命已经被帕克掌握的亚历山大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毛皮大衣，对帕克说道：“没错，我背叛了，因为另外一些人，给了我新的希望。” 　　在三人不解的眼神中，些许金黄色爬上了亚历山大的童孔，原本就高大的亚历山大身高又凭空增加了一节，他伸出变为利爪的左手，拉住了帕克的软剑。 　　“进化的希望，”亚历山大的脸上出现了与地狱犬相同的鳞片，他的鼻子喷出两道热气：“比起躲到一个破地方孤老终生，我更想和他们一起变成新世界的神明。” 　　说到最后，亚历山大的声音已经变得含湖不清，身上的毛皮大衣掉在地上，露出了腰部的自动注射装置，一瓶黑色的溶液早已被粗暴地注射进入他的体内，换来的是他现在无上的力量。 　　亚历山大用力一扯，帕克的身体飞了起来，一个成年男人在亚历山大的手中轻得就像是一张纸，随着他的用力，连同软剑一起砸在了墙上。 　　“还有你们，”亚历山大转过头来，他的神智在药物的侵蚀下不断萎缩，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孝：“死！” 　　亚历山大朝着路明非冲过来，他的手臂一只大，一只小，看起来就像是生化危机中的杂兵。 　　“Shit，这叫什么事啊！”芬格尔有些崩溃地推开路明非，口中吟唱出龙，面对着冲来的亚历山大，他不躲不闪，身上肌肉隆起，皮肤变成了青绿色。 　　言灵青铜王座。 　　面对亚历山大的攻击，芬格尔选择了硬碰硬，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见到自己舍友使用言灵战斗，直到此刻，他才响起刚进学校时芬格尔说过的话。 　　“我当年也是A的，现在一直没法毕业，都变成F了。” 　　在这一刻，芬格尔举起了双拳，以腰带臂，以臂带拳，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自己的右手上，一拳击出，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冷漠，好像当年那个A级的少年又回来了。 　　轰！ 　　锵！ 　　亚历山大退了，在芬格尔的攻击下退了，被药品激发的龙血怎么可能比得过货真价实的混血种，但他很顽强，伸出畸变的左手，迎着芬格尔的拳头又一次冲了上去。 　　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激起的风暴吹起了路明非的头发，他挡住半张脸，手在边上摸着，希望找到些武器，随后他碰到了某种硬质的东西。 　　“芬格尔我来帮你。”路明非抄起自己刚刚拿到的武器，那是一本圣经，边角上镶着镀金的角饰，印刷得很好，也因此非常厚重。 　　黑暗中，两道身影都在移动着，亚历山大出乎意料地与芬格尔拼了个势均力敌，但这不过是假象，他现在愈发疲惫，气喘吁吁，但芬格尔不急不躁，正在与他周旋。 　　青铜王座的持续时间不能太长，不然芬格尔的骨骼会撑不住，但已经足够击败面前的男人，对付他，只需要找到一个破绽就行了。 　　路明非冲了出来，举着手中的经书，如同一个狂热的十字军战士，发挥自己的优势左躲右闪，躲过亚历山大恼怒的追击，随后高高举起手中的经书，砸在了亚历山大的后脑勺上。 　　路明非清楚，自己的力量不过是普通人水准，不能硬拼，因此他选择一击即退，身体暴退开来，但这已经为芬格尔争取到了那珍贵的机会。 　　为了追击路明非，亚历山大的手伸了出去，拉扯着腹部的皮肤与鳞片，露出了一丝缝隙，芬格尔深吸一口气，随后一个上勾拳，狠狠地砸在了亚历山大的肚子上。 　　彭！ 　　在这全力一击下，亚历山大的身体被打得离开了地面，一个深深的凹陷出现在他的腹部，但这还不是终结，远远不是这一击的全部威力。 　　噗呲！ 　　血从亚历山大的口中涌出，其中夹杂着已经畸变的器官碎片，只需要一击，亚历山大的内脏就被砸得粉碎，哪怕芬格尔的力量没法突破鳞片的防御，却可以透过鳞片攻击到下方的内脏。 　　亚历山大颤抖着，跪倒在芬格尔脚下，伸出手企图抓住芬格尔的脚踝，却怎么也到达不了抓住的真实，曾经无匹的力量从他的血肉中一点点消退，最终化为了虚无的脱力。 　　“呼，真是头疼，我可不是擅长战斗的人。”芬格尔隆起的肌肉逐渐萎缩，皮肤也恢复了过去的样子，他挠了挠头发，看着路明非手上的经书：“你怎么不用枪？” 　　“你说这枪能打穿他皮肤吗，”路明非没好气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塑料制作的小型手枪：“动能太小了，还不如直接上钝器。” 　　“我就说应该把装备部制造的电话炸弹带上，”芬格尔原本的西装被言灵撑破，他摸了摸自己的光膀子，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件风衣套上：“咱们得赶快走了。” 　　“咳咳” 　　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用的还是那一口咖喱味的英语：“我还活着，带我一起。”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家庭纠纷 　　芬格尔与路明非架着帕克走出了密室，外头的走廊中一片漆黑，在这地下五百米的地方，红毛曾经修建的避难所现在成为了可怕的坟墓。 　　失控的地狱犬在四处游荡着，撕咬着还活着的人类，曾经的囚徒如今一转攻势，成为了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手，而万灵之长们，正在富丽堂皇的赌场中四处逃窜着。 　　看着黑洞洞的走廊，芬格尔拍了拍旁边的路明非：“现在是时候出场了，S级。” 　　路明非已经明白了芬格尔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念出了那很久没有使用过的言灵：“the black sheep wall。” 　　黑羊跳出栅栏，见到了另一个世界，驱散迷雾，始得光明。 　　路明非眼中的世界发生了些许变化，原本黑暗的走廊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带着滤镜的光明世界，身边的芬格尔变得有些像是绿巨人，而被他搀扶着的帕克肩膀上蹲着一只穿戴着金银的猴子，灵动的大眼睛与路明非对视着。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回过了头，这个言灵能驱散迷雾，但总是让路明非看到些奇怪的东西，有点像阴阳眼，路明非得到之后就很少动用。 　　他是个保守的人，不太想自己的生活变得诡异，虽然已经够诡异的了。 　　“没有发现敌人。”路明非冷静地报告着：“我们该往哪边走。” 　　芬格尔看向了旁边的帕克，对方闭上了眼睛，神神叨叨地说道：“以此地为原点，取一米为单位长度，做三维直角坐标系，先移动到51.30，73.43，0.00，再去63.44，54.12，5.00，最后到达23.58，33.24，10.00” 　　“很有效的方法，你应该庆幸我是个理科生。”芬格尔架起帕克，带着路明非在走廊中跑动起来，路明非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东西他真的搞不来，无论是直角坐标还是极坐标。 　　路明非拿着手中的塑料手枪，这枪的动能很小，勉强能够防身，不过他的任务不是攻坚，而是侦查，靠着言灵来找到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帕克被架住，路明非与芬格尔都没有想去治疗对方，现在这家伙也是个麻烦事，与其治好不如先让他瘫着，免得到时候跑路了。 　　路明非一边跟在芬格尔身后跑着，一边看向帕克那张黝黑的面容：“老哥你是末日派的人吧，诶，芬格尔前头有岔路。” 　　芬格尔应了一声，背着帕克跑得越来越开，帕克趴在他的背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我刚得到委员的职位，这可不容易” 　　帕克是个嘴闲不下来的家伙，路明非对此早有预料，在他与印度人的相处中明白了一件事，吹牛皮真的是印度人的祖传技能，能把十分的工作吹成一百分。 　　现在趁着这段功夫，帕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末日派的厉害，他的讲述中充斥着大量的不实信息，末日派被他形容成了一个庞大的，联合了各个国家势力的强大组织。 　　他们是人类明的守夜人，为了在未来的战争中延续人类本身，在北极的苦寒之地一边精研科学技术，一边寻找着破局之法。 　　“你们二位如此年轻，血统又这样好，就应该加入我们末日派，为人类的延续做贡献。“帕克讲到后面，说出的话就变成了拉人入伙的推荐语。 　　路明非无奈地回答道：“我刚才说过了，我叫路明非，我爸叫路麟城。” 　　帕克愣了一下，刚才两人介绍的时候他没注意，又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了思路，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路明非说出了路麟城的名字，这才恍然大悟：“你是委员长的儿子。” 　　旋即又严肃道：“我们末日派不搞裙带关系的，你就是委员长的儿子，也得经过程序进来。” 　　“你这说的，还是印度人吗？”路明非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印度人一向喜欢拉帮结派，和散是满天星的华裔不同，如果一家公司有了一个印度人，那么很快就会多一堆印度人。 　　“抱歉，我得为组织负责，”帕克毫不在意：“当年是埃里克博士把我从印度的贫民窟拉出来的，我可不愿意不能让不靠谱的人进来。” 　　三人转过一个拐角，在帕克的指示下打开一道向下的暗门，按照他的说法，这处避难所还有一处出口，同时也是这里的进货通道，他就是走那条路来的。 　　“怎么说呢，我这次来不是投靠末日派的，”路明非走下楼梯，报告了没有敌人后，这才转过头看向下来的芬格尔与帕克：“我只想和我爸聊一聊。” 　　“我们有些事找他，准确来说是家事。”芬格尔补充道。 　　帕克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懂我懂，家庭纠纷，路先生与薇尼女士都是钟情于科学的人，你肯定是觉得没有父母的陪伴，少了些关爱。” 　　“我觉得你的理解有些出入，”路明非跟在芬格尔身后，听到帕克的说法，挠了挠脸颊：“话说，你们那边是一夫多妻制吗？” 　　“哦，开始关心父母之间的关系了，”帕克露出揶揄的神情：“我虽然只是个委员，但我可以告诉你那边都是一夫一妻制，没办法，天主教徒太多了。” 　　“顺带一提，本人是机械代孕派，主张用机器代替人工孕育新生儿。”帕克嘲讽道道：“真是奢侈的烦恼，我当年可连父母都没有，你比你父亲差远了，他可不会被这种小事绊住。” 　　说起路麟城的时候，帕克脸上浮现出一丝钦佩，显然也是一位路麟城的粉丝。 　　芬格尔没好气地说道：“两位，你们是不是先停止关于家庭的讨论，看看现在的情况。” 　　路明非抬起头，三人已经走到了一扇大门前，路明非赶忙走过去扶住帕克，芬格尔活动了几下身体，开始旋转起面前的门阀。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风从门缝中流出来，让路明非精神一振，旋即脸就僵硬起来，他在空气中闻到了血的味道，很浓的血的味道。 　　此刻他抬起头，看到了门外的景象，一个赤瘦的纹身男人站在三人面前，旁边是一条铁轨，铁轨上放着一辆装行李的板车。 　　一个侍者模样的人倒在地上，皮肤诡异地苍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那纹身男子转过头，看向了三人，冲着路明非鞠了一躬： 　　“欢迎，圣子殿下，想来点血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再起 　　在看到那男人的第一眼，路明非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恐怖的人体，纹身，疤痕，鳞片还有各式金属穿刺在这个人的身上以混乱的形式结合在一起，创造出堪比抽象画的诡异景象，只看了那人的皮肤一眼，路明非就感觉自己的喉咙涌动着，几乎想要呕出来。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他一把抓住旁边帕克的脑袋，逼着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要死！” 　　“你在说什么鬼”帕克不解，却听到浑身的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刚才被砸在墙上而错位的骨骼正在逐渐恢复，力气逐渐回到这千疮百孔的体内，路明非放开了帕克，在他惊讶于自己身体诡异的恢复时，拔出用来护身的手枪，指向面前的男人。 　　啪！啪！啪！啪！ 　　他没有犹豫，直接弹闸清空，子弹在他出神入化的射击技巧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向了敌人那双带着血丝的黄色眼珠。 　　而芬格尔也不甘示弱，朝嘴巴里塞了一把钙片，肌肉又一次膨胀开来，皮肤化作铜绿色，冲向了面前的敌人。 　　此时，在这离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又一次地，起风了。 　　吸血的镰鼬叽叽喳喳地尖叫着，露出锐利的牙齿，啃食着周围的一切，在路明非的视野中，无数细小的镰鼬散布在空中，渴望着他的鲜血。 　　芬格尔已经冲入了吸血镰的言灵领域中，青铜王座带来的强大身体素质与坚硬表皮让他无视了吸血镰的攻击，朝着那干瘦的纹身男冲去。 　　一击，芬格尔悍然出拳，但打空了，不知道何时，那人已经如幽灵般离开，消失在了芬格尔的视线中，子弹自然也因此落空，在无数镰鼬的碰撞中坠落在地面上。 　　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在那个瞬间，路明非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风从他的脸颊划过，带着些许的刺痛，让他动弹不得。 　　“让我尝尝吧，传说中的黄金圣浆，”男人发出让人恶心的声音，伸出手在路明非脸上沾了些许鲜血，随后将手指放入嘴中，眼前一亮：“这样的感觉，可是很久都没有了。” 　　“去你大爷的，”路明非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树木状的皮肤，五根手指变为五个木质的尖角，刺向津津有味品尝着鲜血的男人胸口，对方身子一晃，退开来，躲过了路明非的一击。 　　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失望：“黄金圣浆果然没那么容易获得，但不得不说，你的血味道很好，在下德古拉，是你的送葬人，圣子殿下。” 　　男人说着鞠了一躬，他有着吸血鬼的名字，却长得像个暴露的变态，路明非没有动作，他在观察着德古拉的动作，德古拉的速度很快，现在出手肯定讨不了好。 　　“为什么要叫我圣子？”路明非歪歪头，脸上带着木质的纹路，希望通过讲话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尼伯龙根计划最初的成品，获得了龙王之力的人类，路明非。”德古拉果然被吸引了，他贪婪地看着路明非：“教团直到最近，才发现秘党早已走到了我们前面，你便是我们的梦想。” 　　尼伯龙根计划，路明非知道这件事，安德和他说过，大概的意思就是用龙王的遗骨强化混血种的力量，但路明非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被认为是尼伯龙根计划最初的成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路明非缓缓靠近着德古拉，其他两人也是相同的动作：“龙王刚刚死去，怎么可能用到我身上。” 　　德古拉裂开嘴，露出自己崎区的牙齿和黑色的牙龈：“秘党隐藏的龙王，可不止火之王一个，一九九二年，他们在西伯利亚捕获了一头龙王，捕获者，便是你的父亲路麟城。” 　　“现在那东西失踪了，”德古拉舔了舔嘴唇：“你说它去了哪里呢。” 　　当然是北极的末日派庇护所啦，路明非条件反射地想要接话，却压制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被这样解读，一时间感到了些许滑稽。 　　“我要是尼伯龙根计划的成品，你早就死了。”路明非轻笑道，哪成想德古拉点了点头，同样也狞笑着说道：“对，或许只是你没有被逼到极限。” 　　在三人的注视下，德古拉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而他的目标，是一旁的芬格尔。 　　“小心，芬格尔！” 　　路明非吼道，芬格尔举起双手，想要抵挡德古拉的攻击，但已经晚了，一道血痕在芬格尔的脖子上出现，血喷溅而出，将德古拉半个身子染红。 　　芬格尔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师兄，不要死！”路明非目呲尽裂，热血朝着脑门涌去，想也不想就冲向了德古拉。 　　“对，就是这样，拿出你真正的力量，来撕裂我。”德古拉赢了上去，与路明非扭打在一起，他没有再使用言灵，而是用自己的身体与路明非对碰着。 　　一旁的帕克看着缠在一起的两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手里的软剑射出，朝着德古拉打去。 　　“没人交过你不要打扰别人用餐吗？”德古拉恼怒躲开帕克的软剑，却看到对方露出了微笑：“我的目标，可不是你。” 　　软剑延伸，打在了旁边装着行李的平板货车上，那是帕克准备带回到末日派的货物，而在里面，有着一件重要的东西。 　　“汪！”铁笼被软剑划开一个口子，装在其中的地狱犬爬了出来，朝着德古拉奔去，那是路明非与芬格尔买下的地狱犬小恶魔，在这离出口近在迟尺之地，它朝着真正的恶魔发动了攻击。 　　有了地狱犬的骚扰，德古拉的动作慢了许多，这头地狱犬出乎意料地聪明，总是能预判到他的位置，而路明非的攻击也愈发凌厉，竟然与其打了个不相伯仲。 　　帕克甩出软剑，抽在德古拉的背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在那一刻，德古拉决定先杀掉面前的这个印度小苍蝇，他口中念起了龙，言灵即将发动。 　　这时，一只铜绿色的铁拳砸在了他的后腰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第四百六十三章 圣子再临 　　地下，芬格尔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脖颈上的伤口依然愈合，他一拳砸在德古拉的尾椎处，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德古拉脸上狰狞的笑容为之一僵。 　　“这年头，不会装死还是合格的卡塞尔学生吗？”芬格尔又是一拳砸在德古拉的侧腹部， 巨大的力量让德古拉的腹部都出现了清晰的拳印，黑红色的血从德古拉的口中吐出，他无力地倒下，干瘦的身体趴在地上，在颤抖中吐出一块又一块器官碎片。 　　路明非冲过去，五根变为尖刺的手指从德古拉的脊骨骨中穿过， 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五个狰狞的血洞。 　　“说句实话，你吓死我了。”路明非悄然送了口气， 把手指从德古拉的后背上拔出来，对芬格尔说道：“我感觉他的脊椎碎掉了，你那一下够狠的。” 　　对方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主要是你这个奶比较合格，我觉得你还是玩奶德比较靠谱。” 　　“这又不是魔兽世界，本人T奶双修不行吗。”路明非甩了甩手指上的血，一旁的帕克从地上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说道：“额，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帕克悄悄指了指缩在黑暗中的地狱犬小恶魔，对方刚才咬了德古拉一口，给几人争取来了宝贵的机会。 　　现在三人看向那头地狱犬，对方发出一声低低的吠叫，随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路明非脚下擦过，跑进了背后黑洞洞的走廊中。 　　“什么情况？”路明非有些拿不定主意，随后便看到帕克的眼角抽了抽：“地狱犬是狗你知道吧。” 　　“嗯。”路明非点点头 　　“他们和大多数犬类一样， 都集群行动的特点，”帕克有些慌乱：“上头的狗群肯定被放出来了，咱们赶快走。” 　　“不着急，”芬格尔站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又没了，健壮的肌肉在冰冷的空气中闪烁着汗水的微光：“我们还得问些事情。” 　　说着，他走到德古拉面前，抓起了对方的头发，作为曾经的卡塞尔高材生，他知道德古拉的生命力不会这般脆弱，对方的一双金黄的瞳孔已经黯淡，血流了一地，已经奄奄一息。 　　“你来这里的做什么？芬格尔用的是英语，配合着这幅一米八八的身子，非常有威慑力。 　　德古拉眼珠微微颤动了几下，转向了躲在一边的末日派委员帕克，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名字：“龙王零号……” 　　路明非刚刚撤去身上的树肤术，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手指在裤兜里微微颤抖，脚也开始不安生起来，芬格尔面无表情， 继续问道：“那是什么？” 　　德古拉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芬格尔将耳朵凑过去， 听到了对方在他耳边用不标准的汉语说道： 　　“不会谷歌吗， 傻逼……” 　　轰！ 　　芬格尔将德古拉的脑袋砸在地上，又一次抬起，露出那张糊在一起的面容。 　　这时，旁边的路明非开口了，他走到德古拉身边，开口问道：“黄金圣浆是什么，为什么要叫我圣子？” 　　“关于黄金圣浆，那是传说中进化后的混血种体液，一种无毒，而且能促进他人一同进化的物质。”芬格尔解释道：“传说中齐格飞沐浴龙血，不但没有死去，反而进化为了更高的存在，他的体液也就变为了黄金圣浆。” 　　德古拉眼珠向上抬起，看着路明非，喘息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圣子啊，我们所求的进化，原来早已达成！……” 　　他的声音似哭似笑，皮肤上冒出水雾，言灵·吸血镰又一次启动了，风呼啸着挂过几人的脸颊，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拉着他往旁边的货车跑去。 　　德古拉的变化还在继续，如果安德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是秘党的秘技：暴血。 　　这项提升混血种的秘技其实很多势力都有，但秘党可能是第一个系统地总结出原理的组织，通过炼金技术与心理暗示，将混血种体内龙族的一部分放大，从而达到提升血统的目的。 　　但在这個过程中，龙与人的平衡很容易被打破，因此秘党将龙血的解放划分了好几段，但德古拉此时做的，早已超越了这个层次。 　　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心中的人性，龙的力量不断膨胀，按照秘党的统计，三段暴血后人便会龙化，而现在，德古拉体内的龙血早已超越了这个层次。 　　他正在化为一颗炸弹，一颗龙血的炸弹，用自己的生命为火药，绽放出那一瞬间的灿烂。 　　“上来，我们该跑路了！” 　　芬格尔冲着帕克大喊，而路明非拉动了刹车，货车缓缓启动，向着铁轨的尽头驶去。 　　帕克在最后一个瞬间爬上了货车，他回头看去，看到了膨胀起来的德古拉，和无数黑暗中发着光的黄金瞳，那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狗群。 　　货车向着黑暗中驶去，德古拉的言灵领域已经张开到最大，吸血镰的威力也逐渐攀升，曾经的路家先祖路山彦曾用这个言灵击伤过龙王，此刻风已经化为了最犀利的刀，能斩开世界上的一切。 　　地狱犬群扑了上来，随后在风中化为无数的碎块，血的风暴又一次呼啸开来，德古拉笑着，看着消失的货车，他们逃不掉，这里是地下的封闭空间，等言灵完全爆发，这些风暴中的沙尘与碎骨会化作最犀利的子弹，吞噬掉他们。 　　这时，德古拉看到了一双无情的黄金瞳，那是一头地狱犬，一头长着黑色鳞片，柴犬转化而来的地狱犬，它闲庭信步地走进言灵领域中，风在它的周围消散，地狱犬低下头，冷漠地看着德古拉，好像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白色的丝线从它的鳞片下涌出，粘住地面上的碎肉，也包裹住那些想要逃离的地狱犬，在德古拉狂热的目光中，一个白色的巨茧出现在他的面前。 　　巨茧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德古拉瞪大了眼睛，巨茧裂开，一条巨大的黑蛇从其中钻出，张开血盆大口，将德古拉吞入腹中。 　　“原来，这才是圣子……” 　　德古拉最后的话语无人知晓，只留下黑蛇在地面上爬动的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 第四百六十四章 乱象 　　路明非坐在一堆货物中间，心中一团乱麻，在货车中坐立不安，倒是芬格尔听着外头的动静，松了口气，那个德古拉似乎没有自爆，或许是耗尽了生命力死去了吧。 　　“把你的手机给我。“芬格尔随便从帕克的行李中拿了一件衣服披上， 冲着路明非招手说道。 　　路明非在裤兜里掏了掏，拿出屏幕碎掉一角的手机递过去，刚才的战斗中这手机受到了些磕碰，作为一台苹果，能开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芬格尔左右滑动着手机，似乎想要接受信号，他转头问道：“你多久没看邮箱了？” 　　“看那东西干啥？”路明非不明所以：“那里只会有一大堆的垃圾信息， 还有诺玛给的成绩单什么的。” 　　“可你这都九十九加了。” 　　“早就九十九加了， 我一直没清理过。”路明非耸耸肩，他用电子邮箱注册了不少账号，经常会有广告信息发到上头，但他联系其他人用得最多的还是QQ。 　　“那可真是个坏习惯，因为现在你有麻烦了，”芬格尔展示着路明非的电子邮箱，里头是一封封来自同学的信件，什么语言的都有，似乎是想要像路明非求证些什么。 　　“从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开始发过来的，那时候卡塞尔是上午九点，”芬格尔伸手抓过旁边躺尸的帕克：“有没有笔记本，给我搞一个来。” 　　帕克点点头，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芬格尔打开，屏幕上是摆成正弦函数样子的图标， 帕克补充道：“这台笔记本有无线网卡，直接连卫星网络。” 　　芬格尔点点头， 很满意对方的识相，货车开始向着上方爬升，信号在逐渐地恢复，这里不在服务区内，只能靠着卫星来上网。 　　得到了电脑的芬格尔手指在键盘上律动着，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他看了看一旁的帕克，对方很识趣地退开到一边：“我可以不听，只要背质数表，我就不会听到外界的话语。” 　　芬格尔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听听吧。” 　　“乱了，全乱了现在，”芬格尔抓着头发，说出了自己在守夜人论坛上查到的结论：“现在卡塞尔学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故事还要回到两支小队离开卡塞尔之后，副校长将安德与昂热失踪的消息报告给校董会后，迎来的却不是对方的支援，而是更加糟糕的事情，对昂热势力的清算。 　　校董会派来了一支庞大的监察组，比之前所有时候都更加地庞大， 他们来到卡塞尔后，将那些终身教授们从地下室请了出来， 开始了一次审判，对安德与昂热的审判。 　　而这场风暴的核心，便是路明非的父亲路麟城。 　　作为秘党培养出的优秀专员，S级成员，他现在站在了秘党的对立面，成为末日派的一员，这种背叛是秘党难以忍受的，而路麟城的背叛也成为了捅向安德与昂热势力的一把尖刀。 　　当年的事情又一次被翻了出来，西伯利亚被封印的龙王，出生平凡却被定为S级的路明非，还有早就在诺玛数据库中备案过的尼伯龙根计划。 　　在听证会上，校董会派来的检察员趾高气昂地指出，安德以权谋私，用珍贵的龙王血肉强化自己的后辈，并纵容路麟城取走被封印的龙王，去做些危险的实验。 　　而证据，赫然是一份实验记录，显示路麟城取走了被封印的龙王，去进行一项有关尼伯龙根的实验。 　　当这些决定性的证据组合在一起，绕是副校长也败下阵来，校董会趁机宣布，昂热与安德背叛秘党，被剥夺相关职位。 　　这个判决没有经过终生教授们的认可，他们曾经都是昂热的朋友，不愿意参与这种事情，但听证会上的事情还是泄露了出去，监察员们想要趁机拿下副校长，但对方在一位食堂员工的掩护下逃出了卡塞尔，顺带封锁了下方的大部分设施。 　　三座擎天柱的消失在学生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失去管理员的守夜人论坛中不断刷新着讨论的帖子，让芬格尔很容易就收集到了相关的信息。 　　“这可真是……”路明非人有点麻了，这个推测倒是有几分接近真相，但安德与昂热消失带来的波动确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末日派手里有一头龙王，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都在想方设法地找你们。”芬格尔抬起头来，看向一边脸色苍白的帕克：“末日派有大麻烦了。” 　　卡塞尔地下的龙骨十字随着昂热与安德一起消失，现在末日派手中的零号便是世界上唯一可能的龙王遗骨，这让全世界的赏金猎人们打起了它的主意。 　　“我们现在怎么搞？”路明非抓来抓地板，有些烦躁地问道。 　　“先想办法与末日派取得联系，找到安德先生和校长，只要他们两個出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芬格尔这样说道，路明非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与零和安东教官汇合，再准备下一步。” 　　此刻，一片狼藉的斗兽场中，零背着书包，手中拿着一把AK47，一枪崩掉了落单的地狱犬，看向了脚下的安东，对方的身上满是伤口，了无生机地躺在地上，大腿被撕成得不像样子。 　　零没有动作，无论如何看，对方都死了，曾经黑天鹅港的事情她已经忘记了很多，留下的大部分是与零号一起的记忆，而安东就处在那一小撮剩下的部分里。 　　以前的回忆并不美好，永远不要低估孩子的恶意是蕾娜塔在那个地方学到的第一课，但人总是会改变的，几十年过去，曾经咋咋呼呼的孩子王已经变成了壮汉，随即又了无生机地躺在地上，和周围的死尸一个模样。 　　沙沙的声音传来，黑色的巨蛇从场中钻出，停在零的面前，它低下头，零把手搭在它的脑袋上，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救他。” 　　黑色巨蛇的眼睛看了看安东的肉体，尾巴悬停在他的胸口上，鳞片裂开，一滴金色的鲜血滴在对方的心脏处，那便是黄金圣浆，无数进化者渴求的神药，只能又发生了超进化的混血种在进化后的短时间内产出。 　　在这神药的帮助下，安东的心脏，又一次跳动起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 真正的零号机 　　当光从隧道的另一头透出来时，筋疲力尽的三人从货车上直起了身子，刚才的战斗耗尽了他们的体力，靠着激素勉强让三人保持了精力，但一坐下来就有些受不了了。 　　“嘶……这里是哪？”路明非把头仰起来，只能看到外面荒凉的地面和几栋破破烂烂的建筑，远处似乎有一条河流过，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帕克撑着膝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打湿了，一边把软剑缠在腰上一边回答道：“应急避难通道的终点是莫斯科郊外的一处荒地，这里原本是一个足球场，后来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荒废了。” 　　“那球门呢？”芬格尔望了望边上半人高的杂草， 随后恍然大悟道：“哦，我看到了， 这地方起码荒废了几十年了。” 　　三人爬下了车，路明非踢了一脚边上掩埋在草里的球框，货车是从足球场中心钻出来的，在着荒地上突兀地隆起着一处小土包，土包内便是几人出来的隧道。 　　“说实话，这不是一个合适的避难所，”帕克耸耸肩：“但很适合货物交接，没什么人会关注这里。” 　　“所以没人接应你喽。”路明非泄气道。 　　帕克笑嘻嘻地点点头：“抱歉，我原本应该走另一条路回去的，事出突然，只能这样了。” 　　“你是不想让我们找到末日派吧。”芬格尔没好气地说道，一眼就看穿了帕克笑嘻嘻的伪装。 　　“随你怎么说，”帕克耸耸肩，身上多了些混不羁的味道，没否认也没承认。 　　路明非走过来，靠近了帕克问道：“那你能和末日派联系吗，我想和我爸爸聊聊。” 　　“不行。”帕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路明非的请求， 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 　　路明非没说话， 手指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树肤术又一次发动，手指化为木质的尖刺抵在帕克的脖子上，他冷漠地问道：“那现在呢？” 　　帕克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尖刺，他毫不怀疑路明非会把它插进自己的脖子，但他还是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我就是个委员，你难道觉得我会有委员长的电话吗？” 　　“这两者听上去很接近，不是吗？”芬格尔身上还穿着帕克给的衣服，但现在他默默地走到对方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刚才战斗消耗的体力恢复了些许，让他有精力面对帕克。 　　帕克听到芬格尔的话，赶忙摆摆手：“所谓的委员不过是正式工，上头还有代表委员，委员主任，副委员长，最后才是委员长， 我就是個小喽啰， 哪可能联系得上顶头boss。” 　　“那给你的上级打电话。”路明非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尖刺向前推进了些许， 疼得帕克龇牙咧嘴。 　　帕克咧咧嘴，直视着路明非的眼睛：“你确定想让别人知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吗，如果我打给上级，这件事就会被所有人知道。” 　　“打。”路明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命令道。 　　“停，别打。”芬格尔走过来抓住了路明非的手：“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路明非与芬格尔对视了片刻，路明非收回了手中的尖刺，长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内心似乎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卡塞尔学院乱了，他的心也随之乱了起来。 　　“我去冷静下，”路明非冲着两人挥挥手，独自一人向着草地深处走去：“你们慢慢聊。” 　　“呼，真是恐怖，秘党究竟制造出了什么怪物啊。”帕克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咧开嘴说道。 　　芬格尔耸耸肩：“怪物可不是制造出来的，怪物天生就是怪物。” 　　路明非走到一片草地中间，拍了拍地上的灰，躺到在了草地中间，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起来，周围的植物传来轻微的思绪，如同安眠的白噪音让路明非闭上了眼睛。 　　这种方法确实很有效，让路明非躁动的心情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颗通天彻地的世界之树。 　　如华盖般的树冠将地面遮得好似午夜，巨树的根系隆起在地面之上，如同爬行的巨蛇延伸向远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孩坐在树根上，笑嘻嘻地冲着路明非打了个招呼。 　　“哥哥，好久不见了。” 　　路明非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走到树根下，这粗大的树根如同一面城墙挡在他的面前，路明非盘腿坐下，看着上头的小恶魔，无奈地说道：“刚才就见过吧，那条狗不是你想要我买的吗？” 　　“是啊，那个孩子很优秀不是吗，说起来，我在岛国还养了两只猫，因为哥哥你，上次我都没能去看看他们。”小恶魔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跳下树根，站在了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耸耸肩，他和小恶魔之间的关系从最开始的恐惧变得亲密了许多，就像两个朋友一般聊着，路明非抬起头问道：“所以我其实是用你的血肉制造出来的实验体？” 　　这是他一直憋在心里的事情，在卡塞尔他见过了太多为血统而疯狂的混血种家族，他曾经以为自己家里不会是那样的，校董会爆出的推论让他很是受伤。 　　“噗呲……” 　　小恶魔发出了轻笑，他捂着嘴，笑声从指缝中渗出来：“哥哥，伱怎么会这么想，我何德何能能把你造出。” 　　“你以为你是什么，用我的血液制造的地狱犬吗？”小恶魔走过去捧起路明非的脸颊，直视着对方说道：“别傻了，你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用血肉制造的可怜虫。” 　　路明非与其对视着，精神好似穿越着一条时光隧道，回到了过去，他在小恶魔的眼中看到了对方被捉住后发生的事情，他的血液被抽取，在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实验中不断损耗，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小点。 　　最后那点血液被注入了一头柴犬的身体内，它变为了地狱犬，一头能使用言灵的地狱犬。 　　“这才是第一位尼伯龙根计划的实验体，以龙王级别的血肉制造出的超级混血种。”小恶魔笑着，眼里似乎是对那些科学家班门弄斧的嘲讽。 　　路明非恍恍惚惚，刚才的闪回让他有些疲惫，突然，在这巨树荫下，响起了熟悉的电话铃声。 　　“去吧哥哥，那一天不远了，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小恶魔的声音逐渐远去，路明非在草地上醒来，他拿出自己的电话，上头是一个未知的号码，接通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明非，是我。”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谈判手段 　　恍恍惚惚的路明非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混沌的大脑就对声音做出的反应，甚至来不及思考，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老爸，是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分明是跑到北极待了好久的路麟城，对方的声音还是原来那样， 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却又多了几分威严。 　　“去莫斯科的普鲁申科大街351号，那里的人会带你去庇护所。”路麟城没有废话，直接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听到路麟城的话，路明非愣了一下，旋即赶忙摇头道：“不是不是， 老爸，我不是要去庇护所， 我是为了另外的事情来的。” 　　电话那头的路麟城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庇护所再过段时间便要封闭，你最好快些过来，之后我就没法联系你了。” 　　随着龙王的苏醒和预言中的末日到来，末日派自然要封好入口，躲入庇护所中过日子，不过路明非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庇护所的安全，他把电话贴近耳朵，快言快语地说道： 　　“老爸，德叔和昂热校长还有路梨妹妹陷进尼伯龙根里去了，副校长说你最了解尼伯龙根，有没有办法救他们出来？” 　　路麟城没有说话，电话那头能听到对方传出的呼吸声，路明非也没说话，但他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的回答，电话那头，路麟城在沉默片刻后开口了： 　　“你确实应该过来，卡塞尔那边把你变得太过天真与幼稚。” 　　路明非尴尬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 将手机换了一只手，随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句， 等待着父亲的下文，路麟城接着说道：“关于尼伯龙根，那是我们最高的机密，怎么可能用来救秘党的领袖？” 　　末日派所谓的庇护所处在一个人工制造的尼伯龙根之中，也因为如此，这个庇护所无比安全，而委员长路麟城也成为了最了解尼伯龙根的人。 　　“但……那不是德叔吗，家人互相帮助一下嘛。”路明非挤出一丝笑容，用一种肉麻的语气劝诫道：“而且有他在，那些资料肯定不会被拿去对付老爸你的。” 　　路麟城没有说话，路明非扣扣手心接着说道：“还有校长，他也在那里，老爸你要是把他救出来了，说不定他一开心，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一种沉重的压力蔓延至路明非全身，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在与老爸拉家常， 而是在和一位高高在上的委员长谈生意， 让他拿出最珍贵的资料去救敌对势力的统治者。 　　但他还有些许少年人的天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接着说道：“还有妹妹，路梨她也陷进去了，她也是老妈的女儿，老爸你帮一下……”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些动静，那是一声轻笑，一声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路明非的心坠到了谷底，路麟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她是你妈妈的女儿，又不是我的，不，准确得说她也不是你妈妈的孩子，或许她和安德的血脉更接近些。” 　　“但和我毫无关系。” 　　“但德叔……” 　　“他是什么东西伱应该知道吧，”路麟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厌恶：“我加入末日派，是为了延续人类，不是为了救一条蜥蜴。” 　　“老爸你……”路明非胸膛起伏着，他也未曾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这样说，但电话另外一边的路麟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打断了路明非的话说道：“记得去那个位置，我和你妈在这里等你。” 　　电话挂断了，路明非感觉自己面前好像有着一堵墙，他想要越过去，却怎么也翻不出来。 　　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路明非转过头，看到了旁边笑着的芬格尔：“老弟，谈判不是这样谈的，把电话给我，让我来做个示范。” 　　路明非深吸了几口气，将电话塞进了芬格尔怀里，他知道自己老爸说得没错，刚才自己确实有些天真，但这是因为他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 　　可惜，父亲不再是过去的父亲，而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另外一边，芬格尔冲着路明非竖起大拇指，重新把电话打了回去，另外一边刚刚接通，芬格尔就爆出了一個坐标：“北纬73度23分，西经114度51分。” 　　芬格尔胸有成竹地打开了外放，电话另外一边沉默了一下，隐约能听到手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与路麟城的呼吸声，旋即他开口了：“你是谁？” 　　“一个普通的狗仔，不劳您费心，”芬格尔笑着，既像是偷到了鸡的狐狸，又像是赌徒赢到了一大笔筹码：“但您和末日派，恐怕要担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呵，秘党已经忍不住了吗，庇护所会让……” 　　芬格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路麟城的话：“你自己清楚，刚才那个坐标是末日派庇护所的位置，只要我把坐标交给现在的秘党，末日派会永无宁日。” 　　“而且大哥，你不会以为找到你们很难吧？”芬格尔发出一声嘲笑：“刚才那个坐标可不是安德先生告诉我的，是我自己通过你们物资进出口数据计算出来的。” 　　说着，芬格尔爆出了几家公司，都是末日派庇护所中的物资供应商，又接着说道：“哪怕不用这种方法，看看卫星云图，也能在那附近看到被阻挡的风雪，仔细一点谁都能知道你们在哪。” 　　芬格尔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用一种咆哮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是谁在给你擦屁股，现在是你需要安德先生，不是安德先生需要你，动动你那s级的脑袋，把资料给出来对我们大家都好！” 　　电话中没有回应，芬格尔等待了片刻，随后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把电话丢回给路明非，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是芬格尔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俩还挺像的，都很倔。”他大大咧咧地冲着路明非说道，而路明非刚想反驳，手中的电话响了，是另外一个不同的号码，路明非闭上了嘴，接通，这次他按下了免提，却听到了一个女声，她小声在电话里说道： 　　“儿子，看看你的邮箱，记得把妹妹救出来，我们这边，你随时都可以来。” 　　电话很快挂断，而邮箱中，一份资料躺在收件箱里，来自于自己的母亲，乔薇尼。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尼伯龙根中 　　路明非不知道这份资料究竟是母亲偷偷给他的，还是父亲接着母亲的名义交给他的，那里面是尼伯龙根的资料与末日派对尼伯龙根的模仿与研究。 　　即使是用手机屏幕草草阅读这份资料，也足以让路明非了解尼伯龙根的强大。 　　按照末日派中的说法，尼伯龙根实质上是一片现实中被隐藏起来的空间，用炼金的力量将整片大地化为死物再复活，在这一过程中一切的物质性质都会发生转变。 　　在那片区域中的物质死亡后， 尼伯龙根就会与现实隔绝开来，制造者可以随意规定进入尼伯龙根的人选，靠着某种特殊的标记让特定人群进入这片死者之国。 　　而更加恐怖的，是创造者能够通过炼金术控制尼伯龙根中的物理性质，当重力常数被扭曲，当钢铁变得有如棉花般柔软， 任何的攻击便都无法在尼伯龙根中生效。 　　“这可真是， 麻烦啊。”路明非挠挠头，旋即看向了后面的部分， 能创造就能毁灭，在创造人工尼伯龙根的过程中，无数种破坏尼伯龙根的方法被发现，而最有效的，便是用言灵领域破坏尼伯龙根的边界。 　　这片人工制造的世界实质上是一种炼金模拟出的言灵领域，只要有另外一个差不多强度的言灵领域在附近发动，两方领域便会因为抵消而发生碰撞，最后将尼伯龙根撕开一个口子。 　　“看起来我们的问题解决了一半，”芬格尔信心满满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找个龙王在尼伯龙根旁边发动言灵了。” 　　“听上去好像和造原子弹只差找些铀-235差不多，”路明非吐槽道：“这明明才是最麻烦的一步吧。” 　　芬格尔耸耸肩，言灵强度与龙王差不多的，他就见过一个，那位每天躲在钟楼的守夜人阁下言灵能覆盖一整个学校，压制次代种，算是与龙王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德叔他们怎么样了。”路明非把手机推回桌面，准备省些电， 还得想办法回去。 　　而在另外一边， 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中，显然安德并不需要考虑省电这种问题，他正拿着一個充电宝给手机冲着点，而另外还有一排充电宝插在教室的排插上，一点点补充着电量。 　　“这地方有一点好处，起码充电是免费的。”安德召唤出一颗水球，凑在嘴边喝着，手上也不停歇地划拉着手机：“所以我就说，这种一点都不能量守恒的家伙就该去发电厂奉献一下。” 　　昂热坐在旁边一张课桌上，手里翻着一本从教室后面找到的无聊漫画，几人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但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教室后排，瘫坐着的七个“骨头棒子”就是几人努力的证明。 　　那些所谓的骨头棒子其实就是困在尼伯龙根中的人类，他们是有关部门的专员，刚刚被安德与昂热发现，救到了这间教室中。 　　这片无尽教室布置的迷宫中，虽然教室之间不断发生着移动，但安德在前进的过程中发现了这间教室，它的变化幅度最小， 也因此最为安全， 这里便成为了隐蔽的庇护所。 　　昂热与安德聊着天，后面的几个人瘫在被安德变得柔软的地面上，每隔一段时间安德便会变出几个水球丢过去，给他们补充身体缺失的水分。 　　在安德看来，尼伯龙根和神国有些类似，龙王对这里的规则有一定的决定权，或许是因为大地与山之王合二为一后会变成死神海拉，所以这片土地上的人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死，只会像那些人一样变得干枯。 　　“你们感觉怎么样？”安德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着后面有气无力的几人，那几个干枯的人类见到安德看过来，露出了感激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多了，路老，”一个女性专员开心地点点头：“还好又您在，我感觉已经恢复了三成力气了。” 　　“唔，看起来你们身体还不错，小高和小李当时可是瘫了好久的。”安德摸摸下巴，这边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是时候继续出发了。 　　这时，教室前方的黑板波动起来，一个拿着大镰刀的女孩从黑板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面有菜色的男人，正是最开始救下的高幂与李星，而二人背后，畏畏缩缩地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孩。 　　“叔叔，我回来了。”路梨冲着安德打了个招呼，在这段时间中，安德已经找到一些空间运动的规律，哪怕没有安德，这些专员也能够靠着他的方法探索一些房间。 　　也正因为如此，安德才会放心几人外出进行营救任务，有路梨跟着，也能起到路标的作用，她体内的魔力在安德眼中就像是灯火一般显眼。 　　昂热收起了手上的漫画书，看着那位跟着进来的年轻人，对方穿着一声黑色西装，打扮得像个卖楼失败的房地产销售，只一眼，昂热就知道他不是有关部门的人。 　　“有普通人掺合进来了？”昂热咧咧嘴，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有普通人在旁边就要束手束脚的，不好开展工作。 　　高幂摇摇头，他和李星是最早被找到的专员，现在身体恢复些许，便承担起了寻找迷失者的任务，他对安德说道：“路老，似乎是普通人同僚，我在他衣领内侧发现了有关部门的标记。” 　　安德看着面前穿得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咧咧嘴，这位现在虽然有些狼狈，但那副样子不正是路明非的同学赵孟华吗。 　　“额，实话说，我是真没想到这孩子会在这里。”安德挠挠脸颊，现在剧情大变，赵孟华还是跑到尼伯龙根里来了，只能说这位恐怕是个T体质，嘲讽拉满了属于是。 　　高幂一愣，身后因为获救而激动的赵孟华也愣在了那里，想到刚才的称呼，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安德看来他一眼笑着说道：“这孩子是明非的高中同学，燕大的高材生来着，正好留在这里，帮你们做些杂货。” 　　安德没理会旁边面如死灰的赵孟华，看向了旁边蹲在那里充电的路梨：“小梨子，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去哪？” 　　“去杀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 出口 　　尼伯龙根中，安德一行人又像之前那样，向着这片迷宫的边界走去，路梨跟在两位长辈身后，颇有一种跟着老人散步的感觉，这大概是源于两位超级战斗力带来的安定感。 　　就在穿越一间教室时，路梨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把小弥和我分到一间宿舍？” 　　“因为我想要把你当成一个诱饵，让她认识到学院除了龙骨十字还有些奇怪的东西，”安德耸耸肩，说出的话有些冷血：“这样可以稳住她一段时间，可惜还是没能稳太久。” 　　路梨撇撇嘴，钻进了一张课桌的桌兜里，在出来，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间教室的讲台上，昂热站在讲台下，路梨跳下讲台，看着跟在后面的安德说道：“叔叔，你在说谎，你从来不会有这种计划。” 　　安德有些无奈，作为一头混乱阵营的巨龙，无论是当人还是当龙的时候，他对计划这种事情都不怎么擅长，全靠自己的直觉乱来一气。 　　“好吧，”安德摸了摸路梨的脑袋，笑着说道：“你要知道，你哥哥有一个龙王的朋友，作为长辈我可不能重男轻女，所以一碗水端平，你也得有一个。” 　　昂热在旁边听着神色有些变化，看着安德的表情又平静了下来，而路梨显然很满意安德这个答案，露出了笑容 　　安德笑了笑，问道：“所以，你们成朋友了吗？” 　　“大概吧？”路梨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她对朋友这种事情并不敏感，安德见状接着说道：“看起来不是那么亲密，不过没关系，你哥哥干掉了一个龙王，所以一碗水端平，你也要来一个。” 　　安德并不介意是谁拿的人头，他是个很现实的龙，只关心战利品归谁，给路梨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嘿，别太过分了。”昂热出言阻止道，这是个很艰难的抉择，要么看着自己的长辈干掉朋友，要么自己出手干掉朋友，这对初出茅庐的路梨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 　　安德耸耸肩，开始寻找下一间教室的入口，随着几人向边界靠拢，教室运动的规律愈发诡异，现在想要找到地方，得安德多花些精力才行。 　　“你别太宠着她，”安德闭着眼睛说道：“龙有自己的想法，让她自己做就行，我们只负责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选择的机会。” 　　安德睁开了眼睛，指了指天花板，三人行动起来，开始按照安德的指示进入下一个教室，路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安德终究还是开口了：“怎么说呢，理论上那个夏弥实际上是龙王的盲肠之类的器官，所以你干掉龙王后，有很多办法让她活过来。” 　　路梨头抬起了些许，心情似乎好了些，安德在她身下用力一推，将她推进了下一间教室，随后自己跳起来进入其中，而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随着路梨精神的好转，安德的话题逐渐偏移，从龙王人性与兽性之间的对抗，讲到了预知能力带来的虚无主义龙生观。 　　“你要知道，那群龙王其实是帮虚无主义者，”安德对路梨说道：“他们的言灵让他们预知到了未来，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一清二楚，我感觉他们有着很强烈的自毁倾向。” 　　昂热也回过头开始了讨论， 　　三人现在正在等待一间教室移动到合适的位置，所以暂时坐下来休息片刻，昂热补充道：“一些伪龙的苏醒和沉睡都是能够计算出来的，他们就像精密的仪器，能够精确地找到苏醒的时间。” 　　“这可不是生物的活法，这是机器人的活法，”安德笑着拿出干粮递给两人，这里不会饿死，但也得定期补充食物：“那些拥有一点人性的初代种无法容忍这样的生活，于是发动叛乱，推翻了上头的神明，也就是黑王。” 　　“这是你之后的课程会学到的内容，关于四大君王叛乱的三十多种猜想之一。”昂热笑了笑，平静地表示到时候会有一篇四千字的论文布置给路梨。 　　“所以我就在想，那些龙王或许不能控制自己的生死，”安德抬头望天，自从和零号谈过之后，他就有这种预感，今天在尼伯龙根中还是说了出来：“但他们能控制自己的死法，死在朋友身上，总好过死在敌人手里。” 　　“有趣的推论，唯一的问题是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昂热笑着点点头问道。 　　“还用问，另外的龙王肯定是敌人，现在四大君王处于均衡之中，无论哪位吞噬掉另外的龙王，肯定会打破这种平衡，”安德摊摊手：“至于朋友，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个现成的例子吗。” 　　说完，安德看向路梨：“所以说小梨子，到时候别犹豫，下死手朝脖子砍，这就叫相爱相杀。” 　　“叔叔，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路梨歪着头吐槽道：“而且死在朋友手上不也很糟糕吗。” 　　“谁知道，我这些年学会的一件事，就是不要揣摩那些伪龙的心理，”安德抬起手，一颗火球凝聚在手中，将天花板炸开：“正常生物是没法理解虫子的心理的，这就是为什么卡塞尔没有龙族心理学的原因。” 　　“或许我们应该开一门，给龙王做做心理辅导什么的，”昂热站起身，跳入炸开的洞口中，声音从上头传来：“毕竟血统越高，脑子越容易出问题。” 　　安德笑了一声，带着路梨跳了上去，对昂热说道：“你这是把自己都带进去了啊。” 　　“我脑子一直有点问题，”昂热推了推眼镜：“不然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不过这次，问题好像比较严重。” 　　此刻，这间教室内，桌椅好像处在失重状态般在天空中漂浮着，黑板上的粉笔字扭曲成一团，空间好像带着一层滤镜，让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嗯，这不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安德推开飞过来的桌椅，大声说道：“诸位，欢迎来到迷宫的边界，我们要出去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喂出去 　　尼伯龙根中，安德几人来到了一片前所未见的空间之中，在这里，正常世界所拥有的自然规律完全被打破了，桌椅漂浮在空中，不断地颤抖着，变化着。 　　直线属于人类，而曲线属于上帝，在这片龙王的神国中，已经没有直的概念，安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像面条一样伸长，弯曲地抓住了一只扭曲的粉笔。 　　“我感觉不太好，”昂热皱着眉头，他看起来就像是哈哈镜中的倒影，肚子膨胀起来：“再待下去可能要出些问题。” 　　“别担心，这只是一点小问题。”安德看着身边漂浮在空中的路梨笑着说道：“这里的物理规则已经支离破碎，所以你的眼睛接受到的光线会有一点问题。” 　　“但实际上这里和之前的教室没有什么区别，闭上眼睛你就能感觉出来。”安德说着随手一挥，在昂热眼中，他的手横跨半个教室直接抓住了黑板边上的黑板擦，但昂热已经看出来这不过是障眼法一样的把戏。 　　人的眼睛是靠着感知光来辨认食物的，这里光线的传播中出现了扭曲，几人便只能看到扭曲的影像，安德站着的位置其实离黑板并不远。 　　“这里还挺有意思的，就像科学馆里的哈哈镜展厅一样，”安德活动着肩膀，他的身体在这片空间中看起来有些滑稽，旋即他伸出了手：“还要玩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路梨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由于这片空间的性质，拍出来的照片有些古怪，她收好手机，回到安德身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我们好像忘记拍照片了，到时候尼古拉斯肯定要滴咕好久。”安德耸耸肩，昂热也笑了，回答道：“那就让他说去吧，我上次交任务报告都是几十年前了。” 　　安德示意昂热走到他的身后，身躯开始变化起来，巨龙的庞大的躯体在这间教室中缓缓出现，撑破天花板，占据整间教室，还好安德的身体大半都是脖子与尾巴，缩起来教室勉强可以容下。 　　巨龙是天生的魔法生物，他们周身的魔力会改变周围的地形，将那片土地化为合适他们生存的地形，这便是一种领域效应，当安德继续成长，这种效应也会愈发强大。 　　安德曾经见过一头传奇级的金龙，等级保底也有二十五级，当他降临时，超过十公里的土地都被一层乳白色的雾气笼罩，那些雾气环绕在邪恶阵营的生物旁边，随后那些弱小的邪恶生物便七窍流血而死。 　　现在的安德当然做不到这种程度，但成年后达到二十级的水平也足以让他小范围改变一些事物，在黄铜龙周身，地面散发出一种暗澹的浅黄色。 　　昂热与路梨被安德用尾巴卷起来，放到背上，两人抓住他的嵴刺，看到了下方的地面发生的改变。 　　在安德的魔力作用下，漂浮在空中的课桌变化为黄沙掉落下来，这片空间不再受到龙王的控制，而是在一点点被安德所改变着。 　　黄沙漫卷，带着干燥的西风席卷整片空间，吹得昂热与路梨眯上了眼，火焰从空中无中生有，升高着温度，又化为黄沙进入空间的循环之中。 　　“这种感觉，”昂热眯着眼睛，皱了皱眉头，看着旁边安德的嵴刺，上头带着青色与红色的纹路，按照安德的说法，那是过去吞噬权柄造成的副作用，昂热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来：“这不是魔法，是言灵。” 　　“没错，”安德回过头来冲着他眨眨眼，童孔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烧熔的金属球，散发着光芒：“准确来说，我在用言灵的方式释放魔法，多亏了这个地方给我的启发。” 　　“那副作用呢？”昂热有些紧张， 　　他知道安德之前吞下的权柄带来了怎样的副作用，那可不是身上出现些纹路那么简单，其中疯狂的龙族意识一直在安德里萦绕着，让他很少使用言灵。 　　安德甩了甩尾巴，翅膀扑闪了几下：“实话是副作用还有，但我能忍受，毕竟已经见过更过分的了。” 　　昂热沉默下来，想起了安德曾经和他说到过的事情，那传说中的龙王尼德霍格将他撕成碎片，在混沌的梦境中将他吊在青铜柱上让鬼齿龙蝰撕咬他的身体。 　　“之前我一直搞不清楚言灵这种东西，也不太愿意去研究，”安德脖子扭过来，昂热能看到他引以为豪的分叉舌头扭动着：“但现在，有些不一样了，这片尼伯龙根给了我一点启发。” 　　《重生之金融巨头》 　　尼伯龙根本质上就是一片放大的言灵领域，之前安德遇到的尼伯龙根大多是没人操纵的样子货，和这片大地与山之王躲藏在其中的尼伯龙根完全是两个东西。 　　之前那片乱七八糟的教室迷宫让安德花了不少心思去解析空间的构造，也因为如此，他学到了一些东西，一些足以让他更进一步的东西。 　　“现在，来看吧，这便是我的尼伯龙根！” 　　安德仰起头，火焰从口中喷涌而出，如一道利剑刺穿了虚空，原本橙红的火焰飞溅在地面上后立刻发生了变化，化成团团黄沙铺满了地面。 　　在安德眼前，过去教室的墙壁已经化为黑暗的虚空，随后…… 　　卡察！ 　　虚空碎裂了，安德兴奋地动了动爪子，裂缝越来越大，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另外一边的风也吹了进来，带着青草的香味，随后，安德几人终于看到虚空之外的事物。 　　那是一片草原，草地望不到边地延伸开去，安德优雅地穿过裂口，来到了这片另类的空间中，沙地从他的脚下蔓延出去，一直蔓延到不远的一个小山包那里，便停了下来。 　　“出去，”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声音有些颤抖，又很坚决，草地波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那稚嫩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又吼道：“快出去！” 　　安德感觉到了一种阻力，好像要将他向外推开，不过他纹丝不动，声音有些着急，发出了一声呜咽消失不见，但另外的东西已经从远处出现了。 　　那是死侍，无穷无尽的死侍。 第四百七十章 一步之遥 　　看着奔来的死侍群，安德不慌不忙地与旁边的两人闲扯道：“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玩仙剑一，走走迷宫，清清杂兵，然后打个boss什么的。” 　　身旁的两人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安德有些扫兴，看向路梨：“昂热这老家伙没听过也就罢了，你这么年轻怎么也没玩过啊。” 　　“那太老了，出的时候我才五六岁。”路梨晃了晃手中的镰刀，她对RPG这种慢节奏的游戏不太感兴趣，更喜欢格斗或者射击游戏。 　　安德扑闪了下翅膀，扫兴地趴下，身下的地面不断变换着形状，形成一个凹陷容纳下他的身子，看着奔来的死侍，隐约还能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西装。 　　“唔，看起来我当时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安德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认出了那些死侍就是他在东京遇到的那一批。 　　昂热和路梨有些跃跃欲试，昂热手里的折刀早已出鞘，安德蜷缩起生气，用一种慵懒的口气说道：“你们去吧，我先缓缓。” 　　在他闭上眼睛那一个瞬间，变为黄沙的地面沸腾起来，那些死侍刚刚跨越过草原与沙地的界限，便被沸腾的黄沙吞噬殆尽，化为了沙地下的枯骨。 　　昂热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安德，无奈地摇了摇头，和路梨一左一右地冲了出去，两人的动作出奇地一致，身影一闪绕过几陷入流沙中的死侍，昂热手腕一抖，便已经割开了一头死侍的喉咙。 　　一旁的路梨环转身子，手中的镰刀带着火焰斩出，刀刃在空中分裂开来，从左到右大范围地扫荡着一片敌人，死侍的身体被化为碎片的刀刃撕裂，血液飞溅，最后被下方的沙地吸收。 　　这场战斗对两人来说很是轻松，脚下的沙地限制着死侍的动作，让两人得以轻松地收割死侍的生命，但唯一的问题是面前这些死侍恐怖的数量。 　　身后的巨龙把头埋在翅膀下，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早已陷入了沉睡，但黄沙的波动告诉昂热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恰恰相反，安德正在与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对抗着。 　　当安德闭上眼睛，那混乱的幻象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同姿态的龙族相互交战着，有的像人，有的向兽，这些好像从山海经里跳出来的怪物们在大海之上疯狂地互相吞噬着，这种幻象安德无比熟悉，那是曾经龙王之间的战斗。 　　安德看向这片海域的北方，在那青铜制造的王座上，坐着一位与老唐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的男子，那是曾经的龙王诺顿，他坐在王座上，手中拿着一把青铜刀，只是坐在那里便好似冲天而起的火柱，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似乎是感受到安德的目光，诺顿站起身来，言灵的领域爆发，脚下青铜的王座震动着升起来，他悬浮在空中，以这天地为炉，用这方王座为材料，施展惊为天人的炼金术，炼成一把百米长的巨刃，向着安德铺天盖地地噼过来。 　　安德没有躲闪，眼中甚至没有一丝的惊慌，不是因为他有信心挡下这一刀，而是因为这一幕已经在他的脑中循环过太多太多次。 　　这把百米长刀闪烁着赤红的光芒，从上而下噼向安德，最后悬停在安德的头顶。 　　“又是这样，”安德偏偏脑袋，周围的一切已经停止了下来：“看起来是记忆不足吗？” 　　这是权柄中蕴含的诺顿记忆，安德不知道他这一刀要噼向谁，但凭着观摩诺顿使用言灵的过程，也摸到了些许门道。 　　“还差一点，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进一步了。”安德的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被权柄中的言灵影响， 　　再加上巨龙本身的生长周期影响，安德已经卡在二十级很久了。 　　作为已成年便是二十级的魔法生物，巨龙想要突破那名为传奇的界限并不容易，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足够久，巨龙的体质便足以让他们突破传奇。 　　但那漫长的时间安德可没法等下去，之前与白王的战斗已经非常吃力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条突破的道路，而现在，这片尼伯龙根给他指出了一条另外的道路。 　　吞噬龙骨十字的代价太大，被其中的记忆吞噬并非安德所愿，但安德可以用魔法与天赋能力掌握言灵，释放出独属于自己的言灵。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龙族确实值得羡慕，言灵的本质是命令领域内的事物发生改变，这种奇特的施法能力让他们几乎无所不能，在安德过去的世界，是名副其实的神明能力。 　　现在，在尼伯龙根的催化下，安德终于要迈出那最后的一步了，只差一点点，一个机会。 　　就在安德整理着自己的收获时，诺顿的影像突然动了起来，他手持巨刃，终于斩了出去，安德也终于得以看清他的敌人是谁。 　　那是山，没有任何思考，山这个词就出现在了安德脑中。 　　那是一座矗立在海中的山峰，山体呈现出灰白色，上头点缀着树木与稀疏的草本，裸露的岩石上头有着典型喀斯特地貌造成的空洞，水流在山体周围避让开去，显露出下方的海底。 　　或许只有这样的山峰，才配得上诺顿手中的巨刃吧，那巨刃缠绕着火焰，遮天蔽日地压向海上的山峰，安德能看到山体上的树木无火自燃，周围的空气已经到达了一个恐怖的温度。 　　这样的一刀，还有谁能挡下，还有谁能抵挡啊！ 　　诺顿不愧为龙王中最暴力的存在，就在安德为诺顿的伟力感叹之时，那顶天立地的山峰动了，四只巨爪从山体中伸出，山体摇动着，露出一双金黄的龙童。 　　轰！ 　　那四只巨爪踏向地面，山体居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起来，迎上了诺顿斩来的巨刃，外层灰白色的山石在空中不断碎裂着，直到露出其中隐藏的事物。 　　那是一头身长百米的黄金巨龙，一个女子穿着长纱立于巨龙头顶，与巨龙一同冲向那铺天盖地的巨刃。 　　在安德的注视着，两方碰撞在一起，连天地都为之颠倒。 第四百七十一章 黄雀 　　现实中，昂热与路梨正在与死侍缠斗着，随着安德身体的起伏，，地上的黄沙不断扩大着，哪怕再迟钝，两人也看出来了安德来到了一个重要阶段，两人没有打扰安德，而是更加努力地击杀着死侍。 　　两人悠悠哉哉，但有“人”可是急得不行。 　　在尼伯龙根的最深处，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芬里厄双爪搅在一起，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在他身旁，是一枚白色的巨茧，一头头死侍正靠在巨茧旁边，被巨茧伸出的丝线消化殆尽，在巨茧中，便是正在恢复的耶梦加得。 　　原本按照耶梦加得受到的伤，她早就应该化茧重生，但最后安德的传送术救了她一名，来到自己主场的耶梦加得由于尼伯龙根的性质侥幸未死，正在吸收生物质恢复。 　　但问题是芬里厄已经觉得自己挡不住入侵自己家的坏人了，他看了看身后石化的两条后腿，那是他的枷锁，让他被困在这里无处可去。 　　而作为掌握“力”的双生子，芬里厄虽然巨力无双，体型也是所有龙王中最大的，但没有权的他对尼伯龙根的操纵并不精细，只能勉强开合入口，剩下的全靠耶梦加得补上。 　　此刻，安德三人已经离最后之地很近了，芬里厄却只能像鸵鸟一样躲在这里，要不是有着之前那批死侍打底，安德几人恐怕早就突破了防线，来到芬里厄身边了。 　　在这尼伯龙根的伸出，巨龙挨着白色的茧，他蜷缩在地面上，面前是一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里头显示出安德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电视边上堆着一摞漫画书和录像带，还有好些带着日文的零食包装袋，那是新来的死侍们进贡给芬里厄的贡品。 　　现在的情况，芬里厄那还有心思享受这些贡品，他只能蹲在电视前，看着昂热与路梨在死侍群中大杀特杀。 　　芬里厄上头，传来细小的喳喳声，芬里厄抬头看去，黑乎乎的天花板好像波浪般起伏着，那是无数的镰鼬，一种特殊的龙血亚种，他们是尼伯龙根的护卫之一，在芬里厄情绪的波动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几只镰鼬微微颤抖着。 　　此时，一个黑影在天空中划过，落在芬里厄面前，那是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巨型镰鼬，与那些蝙蝠大小的同族不同，这只镰鼬长着九颗脑袋，落在芬里厄面前时，其中两个脑袋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这是镰鼬们的女王，是两位龙王最后的亲卫队，她口中咀嚼的，是刚才发出响动的镰鼬，哪怕在此时，龙王的尊严也不能被亵渎， 　　芬里厄并不在乎这一点所谓的尊严，他可能对这东西压根没有概念，只是转过那颗巨大的头颅，看向跪在他身前的镰鼬女王：“去帮帮忙，不要让他们靠近好不好。” 　　稚嫩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无可推卸的命令，镰鼬女王的身体贴在地面上，随后抬头发出一声尖啸，天花板上潜伏的镰鼬群如花朵般散开，他们就像是海中的沙丁鱼群，雌性与雄性在女王的命令下聚集在一处，铺天盖地地飞出了这最后的庇护所。 　　那究竟有多少镰鼬，几千，几万，几十万，又或者是百万？ 　　芬里厄的大脑无法计算出这样庞大的数量，他也没有心思去计算，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皮包骨头的吸血鬼身上，起到他们能靠着数量杀掉那三个一看就很强的入侵者。 　　在镰鼬飞走后，镰鼬的女王没有一同行动，九个头的女王蹲坐在芬里厄旁边，她是最后的防线，必须要守卫在君王的身边。 　　这时，在镰鼬远去的通道中，传来了女人的轻笑声，缺乏经验的芬里厄还没明白过来， 　　远去的镰鼬群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而看上龙王之力的，可不止安德几人。 　　镰鼬女王飞腾在空中，冲着通道中飞去，旋即，芬里厄听到了，那条通道中传出的，女人愉悦的欢笑。 　　轰！ 　　爆炸在通道中骤起，镰鼬女王的身影倒飞回来，落在芬里厄身旁，九颗脑袋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了一颗，而芬里厄也看清楚了那袭来的身影。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有些书生气，穿着一间长袍，红得像血，而另外一个女人，裹在袍子里，身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笑声便是那女人发出的。 　　男人超过女人，跪在芬里厄的面前，额头碰到地面上，屁股撅起，这是一种屈辱的礼仪，象征着奴隶跪拜主人，但男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奴才李喜，觐见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男人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畏惧，芬里厄没有说话，五岁智商的他还不足以理解李喜所说的话，但对方接下来说的话，他却听懂了：“请王上移驾，往兴庆宫与我主一叙。” 　　“我不走，”芬格尔很是警惕：“我要留下来陪姐姐。” 　　巨龙的双翼展开，像是两把锋利无比的巨刃扫向两人，同时还不忘把电视与游戏收好，但这势大力沉的一记却无功而返，那两个人类如同羽毛般轻盈，躲开了芬里厄的攻击。 　　一条锁链从男人的袖中扯出，锁链的尖端是一个锐利的尖头，上头带着闪寒光的倒钩，女人拉过锁链的一头，开始飞奔起来。 　　“王之侍！” 　　女人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着，言灵领域在龙王的面前张开，增强着两人的身体素质，让他们能够跟上芬里厄的动作。 　　作为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的每一下攻击都足以开山裂石，但这样势大力沉的攻击，只要打不到，就没有意义。 　　男人袖中的铁链好似无穷无尽，两人分开绕着芬里厄跑，铁链与芬里厄的脚摩擦出了火花，随后芬里厄便感受到一阵剧痛。 　　“啊！” 　　他胡乱地攻击起来，脚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连着铁链的尖刺，在疼痛的刺激下，芬里厄巨大的爪子在地上胡乱地抓着，却怎么也攻击不到两人。 　　“殿下，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李喜的声音从芬里厄脑后传来，芬里厄只觉得脖子一疼，大半的身体居然失去了控制。 第四百七十二章 悲歌 　　就在芬里厄陷入危机时，尼伯龙根中，昂热等人的战斗正在陷入白热化状态，哪怕有安德流沙的帮助，死侍的数量还是太多了，经验不足的路梨从未想过割草也有割到累的一天，这和无双游戏里表现得完全不一样。 　　而旁边的昂热表现得轻松许多， 昂热的战斗在许多崇拜他的小年轻看来是不折不扣的艺术，每一次动作都像是在与敌人跳着死亡的舞蹈，启发了许多人投身加入近战神教的怀抱，其中就包括了楚子航的父亲楚天骄。 　　就在这是，天空中传来了唧唧的尖叫声，昂热踹开一头扑过来的死侍，任由对方陷入流沙中一点点下滑，抬头看天， 看到的， 是无穷无尽的镰鼬遮蔽那虚假的太阳，向着几人扑来。 　　昂热收起了手中的折刀，笑着和旁边的路梨说道：“你叔叔有没有讲过，当年华夏NMG那边的蚊灾？” 　　“是蚊子带来的传染病吗？”路梨用镰刀柄挡住死侍的攻击，随后镰刀刀刃自己行动起来，刺穿死侍的身体，她这才回头问道。 　　昂热摇摇头，对上方扑来的吸血镰鼬视而不见，用怀念的语气说道：“不，那是铺天盖地的蚊子，浩浩荡荡地遮天蔽日，会扑到你身上裸露出的每一丝皮肤上吸血。” 　　“听上去很糟糕。”路梨把镰刀插在地上，天空中，镰鼬们已经扑了下来，就像昂热所说的蚊灾一般，要吸干两人的血液。 　　“而草原上的人们，则会燃烧干草产生烟雾来驱蚊。”说着，昂热的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焰， 笑着对女孩说道：“这事你很擅长对吧？” 　　路梨点点头，手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当然。” 　　镰鼬发出喳喳的声音，牙齿相互摩擦着，它们的身体就好像是骨头组成的玩偶，干瘪脱水的皮肤贴在骨头上，在这尼伯龙根之中，它们不会死亡，但这些吸血的小家伙们已经饿了上千年了。 　　只要再过一秒钟，他们就会切开面前两个人类的皮肤，吸允那甘甜的，渴望了一千年的血液，没一双金黄的眼里都是对食物的渴望，但世上的事情，大多不能如愿。 　　火焰从大地中涌出，组成一道火墙拦住了飞扑而下的镰鼬，原本饱含汁水的杂草在火焰的炙烤下析出水分，随后水与火的碰撞又制造出大量的烟雾。 　　镰鼬在烟雾中左冲右突， 作为一种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 他们那双黄澄澄的眼睛不过是装饰，捕猎还是要靠听觉与嗅觉， 弥散在空中的烟雾扰乱了他们的嗅觉，那呛人的雾气让他们在空中胡乱飞行着，随后又逐渐地聚集起来，靠发达的听觉捕获到了昂热两人的位置。 　　见到烟雾中的镰鼬开始恢复过来，昂热向着路梨使了个颜色，两人一齐出手，四颗火球在镰鼬最密集的地方炸开，爆炸连同着火焰将镰鼬群淹没。 　　东风夜访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冒着火焰的镰鼬从天而降，在一千年的生存中不断脱水的身躯成为了最好的易燃物，那些着火的镰鼬胡乱飞行着，撞在同伴身上，火焰就像是瘟疫一般在天空中弥散开来，燃烧着这些怪物的血肉。 　　昂热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那一击趁着镰鼬聚集，至少消灭了四分之一的镰鼬，虽然这些小怪物数量不少，但只要再来上两三轮，便能将这些东西彻底毁灭。 　　吼！ 　　愤怒的吼声从尼伯龙根的深处传来，昂热举起的手颤抖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天空中的镰鼬们慌不择路地向深处飞去，昂热顺着镰鼬飞去的方向张望着，那恐怖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 　　在那尼伯龙根的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芬里厄正在面对自己最大的危机，面前的两个人类手中拿着的铁链，上头散发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好的感觉，他似乎曾经见过这东西。 　　此刻，芬里厄的一只翅膀根部已经被刺穿，尖刺上头的铁链被男人抓在手里，每一下动作都好像千刀万剐般疼痛。 　　在那一刻，芬里厄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要是姐姐无力保护他，敌人又到了家里，就要用那个秘密武器。 　　这样向着，芬里厄两条石化的后腿微微颤抖着，裂纹在岩石状的下半身浮现，伴随着咔咔声，灰白色的岩石碎片掉落下来，露出芬里厄许久不曾动弹过的下半身。 　　大地与山之王，那传说中体型最大的龙王，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出他强大的力量，后腿蹬地，翅膀好像两只遮天蔽日的大手压在地上，随后芬里厄腾空而起，撞开了头顶上的天花板。 　　终于，这片尼伯龙根露出了他真实的样貌，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一间半废弃的城堡矗立在草地之中，城堡顶端是浓到化不开的迷雾，而芬里厄便是从城堡地下钻了出来。 　　他飞舞在空中，在太阳下舞蹈着，光从他的身上透出来，照在下方坑洞里的茧上，前来的男女被芬里厄的行动从身上甩了下来，正站在茧旁边看着上头飞舞的龙王。 　　从两人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旁边西式风格的城堡，这里似乎是一座曾经的游乐园地标，现在已经变成了龙王的城堡。 　　芬里厄百米长的身躯在空中舞动着，没人能想到这样巨大的身躯里却有着如此灵活的动作，刺入他身体中的铁链在风中摇曳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一种恐怖的力量正在凝聚着，芬里厄是个听话的孩子，当耶梦加得再也无力抵抗入侵者，那芬里厄便只有最后的选择。 　　言灵·湿婆业舞！ 　　以湿婆为名的舞蹈会毁掉尼伯龙根中的一切，让芬里厄与耶梦加得迎来预言之中的死亡，但也会让入侵者无功而返，这是最后的保险，也是芬里厄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在半空中舞蹈着，口中吟唱着浑厚的龙文，如同将死的鲸鱼，在无人的深海中演唱着悲歌，下方的男女组合蓄势待发，用志在必得的目光望向天空中的龙王。 　　但他们，忽略了旁边白色的茧，一只覆盖着龙鳞的手已经悄悄伸出了茧，向着两人抓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 对垒 　　在芬里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使用出终极言灵湿婆之舞后，片尼伯龙根中，自然也准备了压制龙王的秘宝。 　　但有“人”注定不会让他有机会使用这件宝物，从白色巨茧中伸出一只手臂，随后巨茧碎裂开来，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茧中一跃而出，抓向了拿着玉佛像的男人。 　　在这一刻，时间好像无限延长，男人吃惊地看向旁边跃出的身影，对方的一只手臂已经消失，那残缺不全的躯壳上覆盖着黑色的血痂，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杀戮的机器。 　　男人伸出手，以自身为风眼， 狂暴的龙卷风护在自己身边，但这种雕虫小技可不能挡住一位龙王的袭击，耶梦加得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风墙，来到了男人身边。 　　如果说芬里厄是力量一面的写照，那么耶梦加得便是在技巧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一根手指穿过男人布下的防守，从下方点在了男人的肋间。 　　力在男人的身体中传导着，心脏只不过收到了一个轻微的刺激，却导致了一处肌肉的痉挛，男人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量都被耶梦加得的一根指头抽空，手指冰冷，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石头。 　　他手中的玉佛无力地掉落在地上，男人的嘴角露出却露出了一丝笑容，风又一次从他周围涌动起来，这次的速度你更快，来势汹汹地围住了耶梦加得。 　　点点鲜血从男人的嘴里流出，男人低下头， 一口鲜血连同着半截舌头落在下方的玉佛上，在那一刻，一个言灵的领域以玉佛为中心生成。 　　言灵·戒律！ 　　那是副校长用来镇压卡塞尔学院的言灵，在领域内只要血统强度不比他强，便无法使用言灵。 　　那么镇压一头龙王，需要什么级别的血统呢？ 　　答案是另一头龙王，天空的芬里厄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言灵领域在戒律的领域中化为无形，本身就是执掌力的龙王，面对言灵上的克制自然没有办法。 　　耶梦加得看着面前倒下的人类，一脚踩在那玉佛上，佛像表面出现了裂痕，一种庞大的力量在其中涌现，能压制龙王言灵的玉佛内部潜藏的，是另一位龙王的血液，这是它力量的来源，也是最后的保险。 　　失去外层玉佛的保护，其中的能量便会炸裂开来，给耶梦加得现在的情况雪上加霜。 　　显然耶梦加得看出了这一点， 没有继续动作，身边的风墙已然消散在言灵·戒律的领域中，芬里厄虚弱地降落在自己的妹妹旁边，大头轻轻地挨上了耶梦加得还带着血痂的臂膀，血痂在他的动作下掉落下来，露出 　　耶梦加得的恢复并不完全，只能以放弃部分肢体为代价中断恢复的进程，她伸出仅剩的一只手臂，抚摸着芬里厄的翅膀，看到那插在翅膀根部的尖刺，身躯颤抖起来。 　　边上，女人缩在角落中，似乎是想要躲开耶梦加得的目光，但这注定是徒劳的，在芬里厄的痛叫声中，耶梦加得拔出了那刺在他身上的铁链，向着女人丢了过去。 　　铁链穿胸而过，将着敢于亵渎神明的罪人钉在地上，一如曾经那些被钉在青铜柱上的囚徒，铁链没有刺穿心脏，而是穿过了肺部与脊柱，耶梦加得想让女人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但这两个小东西并非是耶梦加得醒来的主要目的，还有更大的危机等待着这对王座上的双生子，她跳上芬里厄的头顶，眼睛却看向了远处的草原之上，那里黄沙正在蔓延，尼伯龙根的权柄正在被人蹂躏着。 　　作为战斗力孱弱的龙王，耶梦加得与芬里厄的力量被分配得太过极端，哥哥芬里厄空有力量，却没有权柄与智慧，战斗几乎全靠妹妹指挥，而妹妹的力量在初代种中是最弱的一个，空有权柄却无处施展，甚至连近身都做不到。 　　但此时，便是最合适耶梦加得发挥的场地，在着尼伯龙根中，她所拥有的权柄能最大限度地施展出来，还在沉睡的安德不知道，此刻，他要面对的不再是无人操纵的尼伯龙根，而是一位神明亲自出手后的神国。 　　耶梦加得看着地上碍眼的玉佛，伸出仅剩的手臂抓起带着裂纹的佛像，向着远处丢了出去，伴随着玉佛的离开，那讨厌的言灵领域也就此消失，耶梦加得终于出手了。 　　只是一個瞬间，黄沙与草地的争夺形式便发生了逆转，被安德变化为沙漠的地块开始长出了杂草，这些绿油油的植物倔强地顶开沙砾，在沙尘暴中摇曳着。 　　天空中回援的镰鼬在耶梦加得的命令下又飞了出来，地面上的死侍也好像有了精神，开始集结成行伍，如一堵墙般朝着昂热几人压了过来。 　　言灵的领域借由尼伯龙根施加到死侍身上，言灵·王之侍就是最合适这些死侍的言灵，在龙王言灵的驱动下，他们如同无坚不摧的铁军，伸出能撕开钢铁的利爪，逼向了沉睡的安德。 　　形势在一个瞬间就被耶梦加得逆转过来，看这样子，俨然是把安德当做另一位龙王来对待了。 　　“这下麻烦了。”昂热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集结成部队的死侍军团，这是只有古书上才会出现的景象，接受了龙血的生物在龙王号召下集结成军团，在冰海之上与其他怪物厮杀直到流尽最后的鲜血。 　　“这下麻烦了。”旁边的路梨重复道，她握紧了手中的镰刀，却看到了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尊佛像，以其为中心，言灵·戒律的领域爆发出来，将一切言灵无效化。 　　在路梨与昂热的注视下，玉佛表面的裂纹不断扩大着，一种狂暴的力量即将从中涌现，这不仅仅是一件压制言灵的宝物，更是一枚恐怖的炸弹，一枚足以伤到龙王的炸弹。 　　“小心！” 　　昂热目眦尽裂，言灵被压制的他只能用肉身拼命奔跑，这时，佛像下的黄沙涌动起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在两人后面悄然出现： 　　“这下，麻烦了。”安德睁开了眼睛，看着路梨身前的玉佛，还不忘自嘲一句：“果然世界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第四百七十四章 等什么 　　安德从沙坑中抬起了头，他望向远处，看到了一座西式风格的城堡，城堡半废弃了，外墙裸露出内部的水泥与钢筋，墙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一团迷雾笼罩在城堡上层，而在城堡边上，是一头百米长的巨龙。 　　“这样的体型，真够恐怖的。”安德的舌头弹动了一下，在现场看到芬里厄的样子，哪怕是安德也忍不住为之咋舌，这种体型在原来的世界，哪怕是传奇金龙也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了，不过显而易见，芬里厄离那些传奇龙族还有些距离。 　　但安德，已经摸到了传奇的边缘，他站起身来，爪子轻轻一动，那枚即将炸裂的玉佛像便被流沙吞噬，随后安德用尾巴卷起昂热与路梨两人，腾空而起。 　　地面震动着，死侍静静地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有龙王指挥的他们成为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军队，悍不畏死，死战不退，天空中的镰鼬向安德扑了过来，而安德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 　　他退了！ 　　是安德怕了吗？ 　　当然不是，在安德向后退开的同时，地面炸裂开来，风从大地中涌出，夹带着安德召唤出的黄沙冲向天空中，一道狂乱土黄色的风墙矗立在安德面前，随后炸开，化为了无数恐怖的风刃。 　　只这一下，黄沙四溅，天空中的镰鼬与死侍便遭到了重创，来自另外一位龙王的力量让这些怪物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丑，当风暴停止，死侍与镰鼬都损失了一半，黄沙被爆炸溅开，在空中形成恐怖的沙暴，挡住了耶梦加得的视线。 　　没有了玉佛的制肘，耶梦加得的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龙文从她口中被说出，来自龙王的命令是绝对的，沙暴在言灵的力量下平息，显露出后面的黄铜龙。 　　这时安德很没有形象地转过头，正在与自己背上的两人聊着天，看上去没有一点大战前的紧张感。 　　“你们知道吗，我学到了点新东西，马上就要更进一步了。”安德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昂热俯身在安德背上，手中抓着安德的脊刺，笑着回应道：“传奇吗，恭喜，还差什么，更多的财宝？” 　　“不不不，”安德转头看向远处的巨兽，高昂着头颅高声说道：“还差一件能让我吹一辈子的传奇功业，比如干掉一个土著神明什么的。” 　　随即，安德在高空中展翅翱翔着，昂热虽然感觉不出来，但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这位老友有哪里不一样了，安德脸上带着笑，俯冲而下，降落在死侍群中。 　　“那么，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言灵’吧。”安德看着周围如同潮水般涌过来的死侍，魔力毫不吝惜地从身体内放出，原本恢复成草地的地面又开始有了黄沙化的迹象，安德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念道：“黄沙之地！” 　　原本昂热以为这个安德研究出的言灵会将地面变成黄沙，随后用流沙绞杀死侍群后，安德接下来的动作向他证明了永远不要猜测一头混乱阵营的黄铜龙的所作所为。 　　火焰从天而降，星星点点的火苗好像陨落的星辰般从空中生成落下，落在死侍的身体上，那干枯的身体好像被淋了油的火炬般燃烧起来，火焰好似某种噬人的怪物，将他们的身体吞没，但落下的，却不是黑色的焦炭。 　　而是黄沙， 　　在昂热与路梨不解的注视下，死侍的身体居然在燃烧后变成了一滩黄白色的沙砾，安德摇摇脑袋，骄傲地说道：“一点变化系的小技巧，这种转化可不容易。” 　　此刻，风以安德为中心挂过，带起黄沙，点点沙砾在接触到其他死侍后居然又化成了火焰，就这样，黄沙化为火焰，火焰燃烧后又变为黄沙，这死亡的沙尘暴在风的推动下一点点吞噬着躁动的死侍群，让他们在哀嚎中化为风中的沙尘。 　　安德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大地与山之王，挑衅似地说道：“就这？” 　　耶梦加得没有一丝动摇，在龙族的战斗中，像镰鼬，死侍这种龙血生物不过是消耗品，注定上不了台面，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双金黄的眸子与安德对视着。 　　“说句实话，你们应该是龙王中最弱的一对，”安德的嘲讽还在继续，他一边朝着耶梦加得走去，一边开口说道：“一个没脑子，一个没力气，难怪只能像个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度日。” 　　安德不紧不慢，身旁的沙尘暴还在继续，沙尘燃烧着每一头想要靠近的死侍，而安德在风暴中闲庭信步，他的声音借由风传到耶梦加得的耳中。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你很早就被我们监视了起来，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给自己找个爹妈，”安德摇头晃脑，好像良师益友般分析着耶梦加得的错误：“一个A级的混血种却找不到父母，这样的事情实在太显眼了，你小看了现在的技术。” 　　耶梦加得看着走来的安德，身上黑色的血痂在一点点龟裂，露出光秃秃一片，在芬里厄的头顶上，耶梦加得冲破了血痂的束缚，露出了 　　“哦，你没穿衣服，这段到时候我会让他们打上码，”安德歪歪头，随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哦，我也没穿，不过没关系，我是龙，但你不是。” 　　耶梦加得似乎被安德的话激怒了，一双龙翼从背后伸出，原本就纤细的躯壳又瘦了几分，对龙族来说翅膀是身份的证明，翱翔于天际的身姿正是他们作为龙的证明。 　　安德看着那双苍白的翅膀，自己也伸出翅膀扑闪了两下，骄傲地抬起头说道：“这样看还是我的比较闪亮，而且也比你的大。” 　　耶梦加得没有说话，她在拖时间，嘴里一刻不停地咀嚼着什么东西，那是之前吞噬的死侍血肉，通过反刍的形式回到口腔内，继续进行消化吸收，此刻等得越久，情况就对她越有利。 　　此时，安德突然停住了，他提了一个问题，一个让耶梦加得汗毛乍起的问题：“你在等什么？”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道：“我在等，一把折刀。” 　　就在那一刻，一柄折刀从耶梦加得的背后刺进她的胸膛，昂热站在她的背后，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第四百七十五章 回归 　　安德在尼伯龙根中战斗时，华夏北平，苏恩曦与酒德麻衣正生无可恋地瘫倒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周围浮夸的欧式家具和对面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油画，油画好像是打印出来的，像墙纸一样贴在电视机后面。 　　这里是北平的一家酒店，酒店的主人是个发了横财的暴发户， 投钱开来这家装饰风格非常浮夸的酒店，现在苏恩曦与酒德麻衣就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内，这里到处都是金色的家具，上头带着各式各样的浮雕，看起来十分的辣眼睛。 　　但没有办法，两人来华夏行动上有些受限， 更好的酒店没法入住， 这家酒店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苏恩曦用她两百的智商也没想到， 前台装饰朴素整洁的酒店里，总统套房的风格却如此浮夸。 　　苏恩曦躺在床上，眼睛与油画上的小天使对视着，随后叹了口气，她们两人昨天遵照老板的指示，在北京城里坐了一天的地铁，但最后一无所获，显然老板的情报已经有些落后了。 　　看着身旁拿着电脑整理着什么的酒德麻衣，苏恩曦没脸没皮地凑了过去，搂住女孩的肩膀，把头靠在她的背上。 　　“别搞，一边去。”酒德麻衣嫌弃地推开了苏恩曦，对方又瘫倒在了床上，恢复了过去的咸鱼状态，作为小队中的智囊，苏恩曦这样的状态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两天前，原本活跃的尼伯龙根活动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恩曦与酒德麻衣没能赶上这最后的一班车，被挡在了尼伯龙根外，而老板给出的进入方法也一并失效，大地与山之王的领域就好像一个坚硬无比的乌龟壳，一瞬间变得泼水不进。 　　两人这次来华夏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路明非能够成功屠龙，而现在，路明非还在毛子那边吹着冷风，两人的任务陷入僵局，因此才如此颓废。 　　酒德麻衣转过身来，向苏恩曦展示着电脑上的东西，那是一张世界地图，一个小红点孤零零地杵在莫斯科，苏恩曦失望地搓了搓脸颊：“三无和小白兔不还是在那里，你就是再看也没用。” 　　这个定位来自远在莫斯科的零，两人通过这个定位掌握着路明非的位置，零之前传来消息，说因为一些事情，他们很快就会来到华夏。 　　不过看着一动不动的定位， 显然莫斯科的人马想要回到华夏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苏恩曦已经知道了卡塞尔发生的事情，哪怕不用她那两百的智商也能猜到，安德与昂热的失踪肯定与尼伯龙根有关。 　　要是安德又提前出手干掉了龙王，那苏恩曦这次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因此她现在陷入了一种最后期限下的摆烂状态，正在因完不成任务而发愁。 　　就在这是，电脑上的定位颤抖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见，苏恩曦扑了过去，把眼睛凑到屏幕上，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個定位点。 　　“这是，什么情况？”苏恩曦有些紧张：“他们是出事了吗？” 　　酒德麻衣摇摇头，和相信自己逻辑与证据的苏恩曦不同，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安慰道：“我觉得或许他们是回来了。” 　　在北平地下的一处设施中，进行了长距离传送的路明非晃了晃脑袋，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事情，从未想过只在游戏里出现的东西有一天会变为现实。 　　零跟在旁边，路明非与芬格尔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脸上长出些许鳞片的男人，安东的身体在接受了来自黑蛇的血液后出现了龙化现象，也正是因为如此，路明非一行人才能争取到这个宝贵的传送阵使用机会。 　　“快走，快走，别在这挡路。”旁边一脸凶相的传送阵维护人员挥舞着一只变为龙爪的手臂，驱赶着路明非几人离开传送阵范围，传送阵建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一扇厚重的铁门堵在路明非的面前，让他想起了医院的光片室。 　　随后铁门自动打开，露出背后等待许久的医护人员，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将安东从担架上搬下来，放在特制的推车上推走，一个医护人员打开医疗箱，拿出一个装着散发黄色光芒药剂的安瓿瓶，用注射器注入安东体内。 　　他们的动作很快，显然训练有素，医护人员退走后，露出了躲在他们背后的人影，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警服走了出来，冲着路明非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自我介绍下，我是楚天骄，子航的爸爸。” 　　楚天骄冲着三人点点头，示意三人跟上，一路上，这个潇洒的男人一刻不停地讲述着尼伯龙根事件以来所有的事情，以帮助三人更快地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路明非打量着这个男人，和师兄身上那种外冷内热的感觉不同，这个男人更像昂热校长，是个风一般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居然有几分侠客的味道。 　　“现在我们已经遍历了北平城区内的大部分地点，还没有找到尼伯龙根的位置，行动组的专家推测可能是在北平地下的某处。”楚天骄无奈地摊摊手：“大地与山之王嘛，喜欢钻洞可以理解。” 　　“那卡塞尔那边？……”路明非欲言又止，显然更加关心昂热与安德的情况，楚天骄见状笑着安慰道：“别担心，路老和校长都是很厉害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从尼伯龙根里冲出来了。” 　　“我们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提前一步把龙王干掉了。”楚天骄笑着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这种乐观的态度时大部分有关部门成员的共识，毕竟把世界上最强者与龙王关在一起，结局也只有龙王死亡一条路。 　　不过那样的话，有关部门会有些丢脸，所以部门成员都在卯足劲寻找尼伯龙根的位置。 　　沿着走廊前进，路明非三人来到了一处会议室中，楚子航坐在会议室的边上，手里拿着文件耐心地记录着会议发言，一群看上去就很能打的人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听他们的讨论，似乎是在逐一排查尼伯龙根的地点。 　　就在路明非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室内警铃大作，一条标注为红色的消息被投影在大屏幕上。 　　“发现尼伯龙根痕迹！！” 第四百七十六章 昌平 　　在警报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会议室中的人都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消息一个接一地被传了出去，北平城内蓄势待发的专员们收拾好装备，向着那标记出的位置赶去。 　　而室内，古德里安挠了挠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看着位置出神：“京藏高速公路……” 　　听到高速公路一词，楚天骄与楚子航都抖了一下，他们算是对高速公路有阴影的那种，当年奥丁的尼伯龙根便设在高速公路上，荼毒了不少深夜开车的老司机。 　　“……陈庄出口附近的空地？”古德里安接着说道，楚子航又松了一口气，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这个地点，随即看着已经开始跑动着出发的有关部门成员问道：“那里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一个北平长大的专员回答道：“那里最开始要建一座儿童乐园，但建了好几年，最后资金链断了，只剩下一座城堡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路明非傻站在出口，身后的零拉了他一把，这才让开了路，楚天骄苦笑着对路明非说道：“看起来只能等之后再说了，你们先和子航待在这边好了，我们要出动了。” 　　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但身后的零与芬格尔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也一起去。” 　　楚天骄有些头疼地转过脸去，面对着这三个卡塞尔的学生，他也不知道该拿几人怎么办，随即路明非说话了：“我知道叔叔你怕我们出事，但要是我手上有尼伯龙根的情报呢？” 　　出动的专员们身体一停，卡塞尔学院出事后华夏就与副校长失去了联系，再加上安东负伤继续治疗，路明非的行动还没有与他们进行情报共享。 　　就在楚天骄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个坐在上首的老人挥挥手，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去，当然要去，我们华夏的孩子怎么能不经历风雨。” 　　楚天骄回过头，看着自家副部长雷贯，随即一挥手：“子航，你跟着一起，负责照顾他们。” 　　“四人小队，没意见吧。”楚天骄没再阻拦，作为一个卡塞尔曾经的毕业生，他是知道那些在校的学生是怎样的，自家儿子性格比较稳重，正好可以压一下。 　　当然，这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不过看楚子航两眼放光的样子，显然这个决定很合他的心意。 　　四人跟着楚天骄小跑着前往这间设施的外部，零与芬格尔金发碧眼的样子十分显眼，加上卡塞尔的变动已经传到了国内，不少专员对两人都有些警惕。 　　楚天骄的速度很快，交代了路明非一句：“情报共享到群里，子航会教你怎么做。” 　　就在几人的目光中发动言灵，化作了一道虚影消失在了众人身前，楚子航回过头，对路明非说道：“你把东西用邮箱发给我好了，这里还能连得上内网。” 　　路明非见到楚天骄和楚子航的反应冷淡，有些奇怪：“师兄，这情报不重要吗？” 　　“重要，”楚子航郑重地点点头，手捂住肩膀又说道：“但也没那么重要，华夏这边曾经就有尼伯龙根……” 　　对于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华夏来说，这里历来都是龙王们出没的地方，和没多少历史的米国不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很早就有尼伯龙根的记录，再加上当年奥丁搞出的事情，华夏对尼伯龙根的了解并不少。 　　“但我有办法打开尼伯龙根。”路明非说道，楚子航没什么动静，只是平静地说道：“按照国内的记载，起码有三四个打开尼伯龙根的方法，比如献祭什么的……” 　　对于生活在尼伯龙根中的龙王来说，活祭是一种获取食物与信徒的手段， 　　因此有不少与龙族相关的仪式都流传了下来，被有关部门收入囊中。 　　在会议上被拿出来了好几次，但这些方法显然取决于龙王的态度，对那潜藏在北平城中的尼伯龙根没有一点效果。 　　路明非不再言语，只是跟在楚子航走上了电梯，芬格尔笑着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说道：“别这样，你刚来华夏就有线索了，这是好事。” 　　“或许吧，”路明非点点头：“希望德叔他们没事。” 　　前头，楚天骄已经坐上了车，吉普车驶出有关部门的驻地，对北平不太熟悉的楚天骄正在拿着地图指挥开车的专员前往目标地点，看着那段横穿了整个北平的路程，楚天骄差点骂出声来。 　　“该死的，这地方在昌平区，我们要横跨一个北平城。”楚天骄看着地图上那个远在北平七环之外的地点，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腕：“和上面打报告，我要用言灵。” 　　楚天骄的言灵是时间零，与他有着相同言灵的昂热校长有一手绝活，靠着将言灵领域覆盖在车上，能够将车开出音速，这招楚天骄虽然不熟练，但也能大大加快赶路的速度。 　　“不行啊楚队，你冷静点。”旁边的专员冷汗都下来了，赶忙拦住楚天骄：“昌平区的专员已经赶过去了，我开快点就行，不用您出手。” 　　楚天骄无奈地放下手，他知道上头不会批准，开着一辆时速一千公里的吉普车穿越整个北平城会是什么下场想想都知道，这里又不是每天都有枪杀案的芝加哥。 　　就在这时，楚天骄听到了上头传来螺旋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了一架远去的直升机，凭借优秀的视力，他看到了坐在直升机后排座位上的男孩。 　　那是他的儿子，楚子航。 　　“楚队，这什么情况？”旁边的专员纳闷地回头问道，却看到楚天骄点燃了一根烟，没抽，只是拿在手上，笑着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直升机上，路明非还处于懵逼的状态，看了看那位坐在驾驶位上胸怀壮阔的女孩，感觉对方有些熟悉，随即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们是你叔叔的手下，”苏恩曦坏笑着回过头，把一口大锅扣在了安德头上：“负责送你去和龙王决战。” 第四百七十七章 重火力学说 　　当天空中的风从路明非的脸上吹过，他回想起了德叔在入学时和他说过的话： 　　“昂热那家伙想对你进行一些自然主义教育，不过我不这么想。” 　　“你问什么是自然主义教育，就是当龙王苏醒，他就会开着直升飞机，载着你跑到龙王头顶，然后一脚把你踹下去。” 　　安德的话有时有种魔力，路明非很早之前就怀疑对方能预言未来，相比于拥有言灵？先知的奇兰，安德的预言总是大大咧咧地展现在你的面前，直到那件事发生了，你才会恍然大悟。 　　要是安德在这里少不得要给路明非一个爆栗，但此时路明非与楚子航都没有多想，酒德麻衣手上有安德的手令，也因为如此，两人在她面前选择了服从。 　　芬格尔与零没有上飞机，这架直升机并不算大，后排容纳下路明非两人已经是极限，副驾驶位上的苏恩曦堆着笑脸，拿着手机和人解释着什么，随即松了口气。 　　“呼，可算搞定了，”苏恩曦抹了把汗，把手机收好感叹道：“那老家伙的名头还挺好使的，不妄我这些年给他打理财产。” 　　“比如去给一条德国牧羊犬打理遗产？”酒德麻衣将飞机转了个方向，向着北平外飞去。 　　苏恩曦摊摊手：“其他的还不如那条狗呢，起码它不会想要潜规则我。” 　　后排的路明非与楚子航顿时对苏恩曦肃然起敬，能为一条龙打理财宝，说明对方一定是德叔十分信任的人，路明非靠在窗边，不再怀疑对方的目的。 　　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问道：“师兄，凯撒老大呢？” 　　“他去岛国那边了，”楚子航正在清点着手中的武器，华夏这边的枪械口径都要大一号，一把步枪财大气粗地配上钨芯穿甲弹，让楚子航回到了高中军训的时代：“卡塞尔出事，副校长他们躲到岛国去了。” 　　“为什么不来华夏？”路明非奇怪道。 　　“现在师傅没回来，秘党和华夏这边没有交流的基础，副校长来了恐怕秘党要与华夏要起冲突。”楚子航摩挲着手中的弹药，用沾着枪油的手指把弹药压进弹闸里。 　　路明非应了一声，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接话，只是把头拧向窗外，感叹道：“天下大乱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前头苏恩曦兴奋地回过头来：“拜秘党的乱局，我可是挣了不少钱，顺带一提，你们知道虚拟货币吗？” 　　看着的女孩一副你知道安利吗的表情，路明非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谢谢，不办卡，不入会。” 　　“噗呲……”酒德麻衣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表面上风轻云淡，但三人都听到了气从嘴唇里跑出来的轻响，苏恩曦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个项目很有前途的，相信我。” 　　“你那什么以太币五百个才能买一个披萨，还不如游戏里的装备。”酒德麻衣操纵着飞机，嘴上还不忘揭苏恩曦的老底。 　　被苏恩曦这么一打岔，路明非的心情不知道为何轻松了许多，看着下方繁华的京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华夏，直升飞机在一点点地远离北平城区，周围开始出现了青草绿树与山峦。 　　酒德麻衣不动声色地加快了速度，华夏的作风在混血种的世界中人尽皆知，他们很喜欢大口径火力，芬里厄选了个错误的地方，周围没有多少人，如果酒德麻衣猜得不错，恐怕已经有火炮在瞄准那片区域了。 　　轰！轰！轰！ 　　不得不说，酒德麻衣的直觉相当准确，此刻三门拉过来的卡车炮已经轰击了那片可能的尼伯龙根区域一轮。 　　这里是去八达岭长城的必经之路，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位商人包下了这里的地皮，准备盖一座儿童乐园，随后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个计划没能成型，只留下一座水泥制作的半成品城堡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地上。 　　城堡的上半部分还未成形，裸露出钢筋，水泥墙壁上也满是各式各样的涂鸦，一层的城堡中都各式各样的垃圾，大概是曾经建筑工人留下的痕迹。 　　但在一个小时前，这片荒无人烟的场地突然发生了变化，白色的浓雾突兀地环绕着整片空地，几个路过的旅客打着胆子走进了这片浓雾，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墙挡住，在浓雾中不得寸进。 　　这里很快就被控制起来，在进行了一轮试探后，有关部门的专员们打着胆子，拿出调过来的卡车炮，轰击了一轮，不过显然，这种物理方面的攻击毫无作用。 　　“准备附魔炮弹，再来一轮。”昌平这边的负责人是军队出身，当年也是在西北历练过的人，也是个重火力爱好者，挥着手准备再来一次，他倒是要看看，是这尼伯龙根的屏障硬，还是155的炮弹硬。 　　这时，负责人的对讲机响动了几下，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钱少校，停止炮击，专家组很快赶到，让小伙子们退远点。” 　　钱少校点点头，挥手让手下的士兵收拾东西推开，心里还有几分遗憾，没能在领导来之前破开尼伯龙根的大门，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家黑色的直升飞机。 　　“民用的，不像咱们的风格啊。”钱少校低估道，指挥着直升机落在地上，却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副驾驶上跑下来，手上拿着一罐喷雾，跑到空地上画了个红叉。 　　钱少校走过去，那架直升机上还有三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楚子航：“小楚啊，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姑娘就是专家组的人？” 　　楚子航背着包从飞机上下来，拽着路明非走到钱少校面前：“不，这位才是专家组成员，路明非，另外两位是卡塞尔那边来的辅助人员。” 　　钱少校恍然大悟，虽然华夏一直在淡化血统的影响，但高血统还是能给任务带来一些便利，有路明非这个s级在，很多需要血统的地方会方便许多。 　　随后，钱少校便看着天空中一架飞机飞过，一个箱子带着降落伞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苏恩曦画出的红叉之上。 　　“秘密武器到手，准备出发。” 第四百七十八章 碰撞 　　路明非行走在迷雾中，身旁的楚子航背着一个箱子，两人身前，是蹦蹦跳跳的苏恩曦与沉稳的酒德麻衣，两人似乎并不紧张，面对着片浓雾中的世界，表现得像是出来春游的女大学生。 　　行走在道路之上，路明非的眼睛频频朝着楚子航背后的箱子看去，苏恩曦说得不错，德叔的面子确实很大，被楚子航背在背后的箱子是炼金刀剑七宗罪，被苏恩曦一个电话用空投带了过来。 　　周围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配合着几人身上穿的浅色衣物，很容易迷失方向，四人索性站成一列，又酒德麻衣带头，楚子航殿后，排成一字长蛇阵从迷雾中穿行。 　　这样只要盯住前面的队友，就很容易跟上队伍。 　　又向前走了一段，一截歪了头的铁棍躺在地上，周围还冒着热气，这里雾气更加浓重，排在前头的酒德麻衣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扭曲的铁棍，这才回头说道：“我们到了，小心地上的弹头。” 　　地上还在冒烟的铁棍便是之前射出炮弹的一部分，看样子是撞击在某种坚硬无比的物体上，随后被弹开，落在了地上。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便看到领头的酒德麻衣停下了脚步，手掌放在空中，他走过去，果不其然，在几人面前，是一堵看不见的墙。 　　这便是尼伯龙根的边界，路明非只在母亲给出的资料中看到过这样的场面，面前的墙壁摸上去像是玻璃般光滑，却又像钢铁一般坚硬。 　　“现在我们需要找一人，一个拥有龙王级言灵的人来抵消尼伯龙根外围的屏障。”路明非对三人说道，他望向楚子航背后的七宗罪，或许靠着那七把神奇的刀剑，能够劈开尼伯龙根的外围。 　　“不需要，酒德麻衣走上前来，路明非对她印象深刻，清楚对方恐怕就是在岛国把他送回酒店的女人，她站在尼伯龙根坚不可摧的屏障之前，露出了笑容：“老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额，你是说德叔吗？”路明非歪歪头，给酒德麻衣让开了一条路，女孩背后的马尾辫在雾中摇曳着，随即路明非看到了，一个虚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那是一个男人，背对着路明非，身影让他有几分熟悉，男人站在酒德麻衣身后，穿着一身粉红色的丝绸睡衣，让路明非不禁感叹一句：“你好骚啊。” 　　但就是这样风骚的男人，却好像世界的帝皇一般站在那里，他在与酒德麻衣说着什么，那是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会知道的对话，如果路明非能听到男人在说什么，一定会再加上一句：“好中二啊。” 　　“我赐汝血，以血炼魂，不可至之地终不可至，然所到之处光辉四射！” 　　“我赐汝剑，逆者皆杀，‘天羽羽斩’，曰‘布都御魂’！” 　　平静的领域释放出来，就像是在水潭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随后激起了惊天巨浪。 　　酒德麻衣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充斥着瞳孔，只是一个瞬间，她已然脱胎换骨，神明的领域从她身体中汹涌而出，迎向了面前坚不可摧的死者之国尼伯龙根。 　　她双手拔刀，左手“天羽羽斩”，右手“布都御魂”。 　　“这是言灵领域。”楚子航喃喃自语道，酒德麻衣手中的两柄刀剑开合之间，一个新的言灵领域释放在尼伯龙根外，这代表了一件事，那两柄刀剑，是活着的。 　　只有生物才能使用言灵，而将死物复活成活物，这是禁忌中的禁忌，而现在，酒德麻衣就要用手中活着的刀剑，劈开死者之国的大门，这便是她的使命，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你们究竟是谁？”楚子航警惕地看向了旁边的苏恩曦，手悬在腰间，随时准备拔枪，苏恩曦笑着摆摆手，反问道：“重要吗，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你师傅吧。” 　　那悬在酒德麻衣身后的虚影逐渐黯淡，路明非没有在意身后楚子航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虚影，虚影微微转动着身子，露出半个正面，路明非看着他手中端着一杯热可可，鼻子里似乎还闻到了巧克力的香气，让他恍惚了一瞬，忘记了抬头看对方的脸。 　　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虚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路明非回过神来，有些失望，便看到了面前的酒德麻衣举起了双剑，斩向了面前坚不可摧的屏障。 　　剑劈砍在屏障之上，剑刃部分飞溅起火花，但这不过是最浅显的表象，在空气中，两方炼金领域相互碰撞着，让周围物质的性质都在发生着改变。 　　地面震颤着，原本坚实的地面一会变得如薯片般脆弱，一会又像是软糖般粘稠，路明非扑倒在地上，随即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拉住。 　　楚子航把他扶了起来，路明非抬起头，看到了面前好像工地电焊一般的场景，虽然这样说太降低逼格，但看着酒德麻衣手中两柄剑上冒出的火星，路明非第一个想到的是工地上的电弧焊和切割机。 　　白色的光芒从刀剑与屏障的接口出偷出来，那刺眼的闪光让路明非捂住了眼睛，随即他听到了一声恐怖的轰鸣。 　　轰！ 　　狂风将酒德麻衣高挑的身影从屏障前吹飞，撞在背后早已准备好的苏恩曦身上，两个女孩在地上滚做一团，而路明非半遮着脸，终于看清了狂风源头的东西。 　　那是一条黑色的裂缝，风从其中吹出来，干燥而炎热，好像正午的沙漠，路明非摸了摸脸颊，摸到了脸上粗糙的沙砾。 　　“咳咳，”酒德麻衣手中的两柄刀剑消散，眼睛也不再金黄，她抬起头冲着两人说道：“去吧，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楚子航还想问些什么，但路明非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走吧师兄，该去做正事了。” 　　楚子航回过头，面前的路明非前所未有的严肃，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点点头，和路明非一同向尼伯龙根中走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难得糊涂 　　路明非与楚子航走着，进入尼伯龙根后，周围变为了一片黑暗，一点细微的光从前头传来，指引着二人向前走去。 　　两人走得很快，楚子航皱着眉头，有些不太舒服， 苏恩曦与酒德麻衣的情况超过了他的控制，这让他有些许紧张。 　　“师兄，”路明非开口了，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语气还算轻松， 对楚子航安慰道：“有时候一些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难得糊涂不是吗？” 　　楚子航手指微微一抖， 跟上了路明非，低着头嗯了一声，他并不支持路明非的观点，没有接话，但路明非还在继续说着。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谁都有秘密，”路明非手揣在兜里，他的武器没有带来，背后背着一把华夏这边配的自动步枪，接着说道：“我有，你有，芬格尔那个不正经的有，零和凯撒老大也有，知道了或许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路明非接着说着，这段黑暗的道路是他最好的伪装，他大着胆子把话说了出来， 楚子航是个很温柔的家伙，一些话和他说不用担心被泄密。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勇士干掉了巨龙，回去就有宝马美人为伴，”路明非整理了下身上枪械的背带：“只要不去多想，什么都可以解决。” 　　前头的光芒愈发耀眼，光照在路明非脸上，没有兴奋，没有紧张，没有畏惧，有的只是一丝落寞，楚子航没说话，只是将背后的箱子放下来，箱子压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来拿一把吧，任务要开始了。”楚子航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割开手掌，血滴在七宗罪的凹槽内，七柄刀剑活了过来，路明非看了看七把样式各异的刀剑，伸出手握在那柄最大的斩马刀上。 　　刀身陷在闸子里纹丝不动， 路明非弯下腰， 看着刀闸的花纹， 笑着说道：“老哥，给个面子吧。” 　　笑容很狰狞，看起来就像是将表情拧在一起挤出来的一样，刀闸颤动了几下，名为暴怒的斩马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点点从闸中被路明非拔了出来。 　　楚子航没说话，转手拿出一把最短的肋差“色欲”，刀身在手中不断震动着，用副校长的话来说，这把刀可谓是刀如其名。 　　两人带着诺顿铸造的炼金兵器，向着光芒跑去，身影消失在光中，耳朵里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安德的大笑：“没想到吧，还有这招！” 　　就在刚刚，昂热突然在耶梦加得背后现身，带着毒的折刀刺进了耶梦加得的背后，从肋骨中穿过，刺向耶梦加得的心脏。 　　刚才所有的闲扯都不过是伪装，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通过传送术将昂热送到耶梦加得背后，让这位世界上第一的刺客刺出那决定胜负的一刀。 　　昂热一击得手，身影立刻向后暴退，一个圆形的传送门出现在他的背后，只不过一個擦身的时间，昂热又一次回到了安德身上。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芬里厄焦急地吼道，随后怒视着面前的几人，后腿用力，向着他们撞了过来，那小山一般的躯壳好像猎豹般轻盈，跑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安德对芬里厄的撞击不屑一顾，他挥舞着翅膀上升到空中，深吸了一口气，火焰从天而降，落在芬里厄的脑袋上，将他与耶梦加得一同焚烧着。 　　“诶呀诶呀，傻了吧你，”安德在空中摇头晃脑地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和你打近身战，然后咱们像个野兽一样互相撕咬吧，用用脑子，别这么冲动行不行。” 　　说着，却看到芬里厄身上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上头耶梦加得毫发无损，背后昂热捅出的伤口已然愈合，安德纳闷地回过头：“不是说你那刀可以毒倒龙王吗？” 　　“或许是时间太久，毒药失效了？”昂热有些郁闷地摸了摸了摸刀刃，随即看着耶梦加得抬起头，对上头的两人展颜一笑：“这种东西，对我没用的。” 　　随即，一块巨石在耶梦加得的控制下从沙地中飞出，射向天空中的黄铜龙，芬里厄也拔地而起，庞大的身躯飞舞在空中，向着安德冲去。 　　“看起来她进化出抗药性了，”安德一边躲避着巨石的冲击，一边调整着自身的姿势，顺便还对昂热吐槽道：“我就说你应该换种毒的。” 　　巨石在安德身后爆裂开来，其中蕴含的金属在半空中被耶梦加得的炼金领域炼化为红彤彤的铁水，在空中化为一条冒着热气的红色缎带，向着安德抽去。 　　千变万化，无所不能，耶梦加得终于展现出了身为龙王的实力，言灵被她以一种充满想象力的方式使用出来，只用一个命令，领域中的一切物质都将成为她的臣民。 　　空气化为凝胶，阻碍着安德的行动，地面吐出石块，在半空中化为可怕的开花弹，水与火在虚无中生成，组成刀剑从安德的视野盲区刺向他的弱点。 　　而安德悬停在空中，沙砾组成的墙壁挡住刀剑的刺击，双翅一挥，震碎化为凝胶的空气，龙爪轻压，砸碎飞来的巨石，那由金属炼成的红色匹练也被他一尾巴抽成了满天的星火。 　　安德身上魔法灵光浮现，巨力术与变巨术被他释放在了自己的龙躯上，安德的身体缓缓膨胀着，一条六十米长的黄铜龙出现在半空中，虽然比不上芬里厄百米身躯，但也能与之一站。 　　两头巨兽在半空中相撞了，在那一刻，古老的神话传说似乎又出现在了人间，只有在传说中，才会有这般毁天灭地的景象。 　　芬里厄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全凭一腔热血和浑身蛮力在与安德拼斗，但他这一身龙王的蛮力舒适恐怖，只是第一次硬拼给，安德就落在了下风。 　　安德谨慎地拉开身距，他还是低估了芬里厄的恐怖，对方的力量让他想起了泰坦巨人，用恨天无环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现在芬里厄陡然拔高一节，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峰般落下，翅膀遮蔽了太阳，而下方的阴影便是死亡，安德躲开这一击泰山压顶，却在那阴影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四百八十章 开盒达人 　　当路明非与芬格尔穿越那条黑暗的通道，终于到达了光明的彼岸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沙漠之中，这里看起来有些像是学校下方的生态区，让路明非与楚子航有些恍惚。 　　随后，天黑了。 　　楚子航与路明非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座山从天而降，在半空中与空气摩擦出火焰，如同流星般从天空中落下，就好像曾经毁灭恐龙的那颗小行星。 　　路明非愣在了那里，他本以为进入尼伯龙根后会看到一头穷凶极恶的巨龙在等待着他们，却没想到是一座山从天而降，直接就要至他们于死地。 　　“卧槽，这也太刺激了。”路明非扛着斩马刀，感叹道，随后被楚子航一把拽住，拉着他就往阴影外跑去，手上的斩马刀拖在沙地上，延伸出一道划痕。 　　但已经太晚了，头上的巨兽只要再过一秒，便会将两人压成肉泥，但两人的位置离外界还有起码五十米。 　　一秒钟，可以跑五十米吗？ 　　当然不行，但言灵便可以将这不可能化为可能，昂热出现在两人身后，抓起两人，言灵运作下，世界在两人眼中都变得缓慢起来，时间零的领域覆盖在他们身上，让两人有了一线生机。 　　时间零的领域中，路明非与楚子航被昂热拉着，向着外面拼命跑去，安德无奈地悬停在空中，随后便感到背上一沉，昂热已然带着路明非与楚子航返回。 　　“这算是你的极限吗？”安德躲开耶梦加得的追击，转头问昂热。 　　对方喘息了几下，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大概七成吧。” 　　安德没有拆穿昂热，降落在地面上，现在尼伯龙根中大半的地方都变为了沙地，这片领域不再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死者之国，它被安德所控制，让耶梦加得处处受阻。 　　“看起来你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安德对耶梦加得说道，尾巴一晃，将背上的几人放到地上，这片尼伯龙根已经快要落入安德手中，当死者之国的墙壁打开，耶梦加得就将迎来死亡，安德那分叉的蛇头吐出又收回，说道：“现在又多了些东西，七宗罪，你的兄弟铸造的武器。” 　　安德又开始聊起天来，耶梦加得安抚着身下的芬里厄，忽地展颜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这便是遗族的宿命，明明只能躲在暗处，却还要自相残杀。” 　　“听起来真是糟糕，就和我家乡那些五色龙一样，哦不对，你们比他们还要糟糕。”安德向前了一步，芬里厄发出了呜呜的威胁声，安德没有理他只是继续说道：“显而易见的，你是这次竞争中的失败者，这片尼伯龙根中一个其他的龙族都没有，你抛弃了自己的臣民，又或者……” 　　“他们抛弃了你？” 　　作为四大君王之一的山之王，尼伯龙根中却没有其他的次代种或者三代种陪伴，这本来就是一件怪事，耶梦加得听着安德的描述，丝毫不急，抚摸着芬里厄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说道：“或许，他们只是忠诚地执行了我的命令。” 　　安德又向前了一步，脚下的黄沙颤抖着，芬里厄平静下来，与安德对视着，安德问道：“哦？看起来我们的山之王小姐也不是那么地没头脑嘛，我能不能问问是什么命令呢。” 　　夏弥站起身来，独臂的她站在芬里厄的头顶，俯视着下方的安德，她开口，就像是在和老朋友对话着：“当王座上的双生子合一，我们的妹妹海拉便会诞生，随后死者之国的大门便会打开，这可不合我那些兄弟们的计划。” 　　安德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伸长了脖子，他很多时候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只要你说的话足够有趣：“听起来你们虽然弱，但手上却撺着核武器的密码。” 　　对于躲藏在尼伯龙根中的龙王来说，尼伯龙根大门的打开并非是一件好事，这会让疯狂的屠龙者们发下他们的踪迹，进而斩杀还处于虚弱状态中的龙王。 　　而山之王便是掌握了这种另类的核武器，好像网络上的人肉高手一样，能够搞到其他龙王的隐私信息，进而让屠龙者去干掉对方。 　　安德脚下的沙尘运动着，形成漩涡将他留下的脚印吞噬，安德不紧不慢地和耶梦加得绕着圈子，谈话要耐心，这是安德学到的经验：“这么说你那些兄弟姐妹一定很像干掉你。” 　　核武器在大国手里，是和平世界的利器，但在小国手里，便成了必须要被干掉的理由。 　　“是啊，所以我那些忠心的手下，都花了很大力气当好我的影子。”耶梦加得平静地说出了足以让历史重写的言论：“那些你们以为的龙王，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扮演的。” 　　安德笑了，知道这种秘密让他很是开心，按照秘党的记载，匈奴王阿提拉便是大地与山之王伪装的，后来这位被称作上帝之鞭的王者死于一次毒杀，毒药来自于一位神秘的女人，对方拿出了只存在于远古时代的炼金毒药，放倒了强大的阿提拉。 　　以芬里厄这五岁孩童的智商，压根不可能是传说中的上帝之鞭，现在看来，那个所谓的龙王便是耶梦加得曾经的手下，替自己的主子挡了一场灾罢了。 　　“真有意思，到时候秘党的教材又得大修了，”安德笑着，向芬里厄一步步逼近：“还好，你不用再去上学了，夏弥同学。” 　　“谢谢，不过夏弥不在这里，现在，”耶梦加得礼貌地道谢，鞠躬，随后抬头，仅剩的一只手臂指向安德：“让我们结束这这无聊的谈话吧！” 　　“真是让我伤心，你们这些家伙，一点都不知道聊天对于身心健康的好处。”安德向着芬里厄冲去，而昂热，路明非，楚子航与路梨突然出现在耶梦加得背后，竟然是要故技重施，再次对龙王发起偷袭。 　　偷袭无耻，但真的很有用。 　　不过面对一位龙王，这样的力量还远远不够，耶梦加得不会被两次同样的招式打中，镰刀挥砍，躲开便是；折刀刺击，只用一只手指点在刀身便让刺出的刀偏离了位置；斩马刀太多厚重，路明非斩出后来不及回收，被耶梦加得一脚踢在胸口，飞了出去。 　　唯有一柄肋差进了耶梦加得的身，楚子航手持炼金刀具“色欲”，砍向耶梦加得的脖子，对方不躲不闪，一击铁山靠砸在楚子航的胸口，两人一同从芬里厄头顶飞出，落在了地上。 　　只是一个擦身，四人的攻击便全部失败，而这，还是耶梦加得最普通的力量。 第四百八十一章 礼物 　　面对四人的偷袭，耶梦加得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能力，使用言灵压制昂热的时间零领域，将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格斗技巧，还有那几乎把握到完美的出手时机。 　　在那个瞬间，昂热甚至有种自己当年在卡塞尔庄园中面对那位龙王的错觉，但现在可不是恍惚的时候，伴随着最后一记铁山靠，跟着楚子航一同飞了出去，落在芬里厄脚边的地上。 　　这种做法让她远离了最危险的敌人安德与昂热，同时带走了一个重要的有生力量楚子航。 　　安德见状，没有与芬里厄纠缠，一尾巴扫在对方的大脑袋上，趁着他慌乱的功夫，向着旁边的耶梦加得冲去，此刻耶梦加得已经掐住了楚子航的脖子，见到安德冲过来，她只是笑着说道：“给我们一点时间不好吗，安德先生？” 　　“抱歉，时间是很贵的。”安德人还未至，口中的龙息已经喷向了耶梦加得，却看见对方露出笑容，吟唱起古老的龙语。 　　巨石从地面中升起，化作石壁环绕着耶梦加得与楚子航，岩石在言灵的作用下向上生长，形成半圆形的保护罩，挡住了安德的龙息，也封住了上方的阳光与安德等人的视线。 　　安德一抓抽在岩壁上，这岩壁出乎意料地坚韧，在巨龙的力量下分毫不损，反而震得安德手掌生疼，他升上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食我解离术啦！” 　　绿色的解离术光芒像雨点一般打在岩壁之上，岩壁好似夏日的冰块般融化，但明明融化了不少，厚度分毫不减，这岩壁好像有生命般会自己生长，补全损失的部分。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安德有些着急，靠楚子航自己，可没法在耶梦加得手中撑太久，他运用起刚刚获得的力量，地面上的沙砾化作漩涡，搅动着矗立在沙地中的石壁，火焰从天而降，灼烧着石壁的顶端，安德巨大的身体落在半圆形保护罩的顶端，一口龙息喷得石壁愈发炽热。 　　背后的芬里厄喘着粗气冲了过来，巨大的脚爪遮天蔽日，砸向了落在保护罩上的安德，安德头也不太，芬里厄便发出一声惨叫。 　　昂热出现在他的脑袋上，手中的折刀刺入了芬里厄的眼中，黑红色的血喷涌而出，夹杂着透明的晶状体，昂热的手臂在芬里厄的眼眶中搅动着，随后一把扯出了某种血肉与神经的混合物。 　　但这不能阻止芬里厄，谁更加危险在他看来毋庸置疑，强忍着疼痛，哪怕眼中血流不止，他还是举起爪子冲着安德砸了下去。 　　安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灵活地飞起来，躲开着笨重的一击，一团火焰从他口中喷出，在芬里厄脸上炸开，将眼眶中的血化为焦褐色的凝固物。 　　一股难闻的烧焦味在空气中弥漫着，芬里厄那一击重拳下，石壁碎裂开来，露出其中的耶梦加得与楚子航，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子航？！” 　　“姐姐！” 　　前一句是安德带着惊讶的疑问句，而后一句则是芬里厄悲伤的怒吼。 　　楚子航背后的七宗罪剑闸打开，其中那柄名为懒惰的武士刀被他握在手中，刀身插入耶梦加得胸口，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两人的位置正好在芬里厄拍下来的爪缝中，见到耶梦加得被楚子航刺穿，直接滑动脚爪，想要将那亵渎了姐姐的虫子碾碎。 　　“停下，”耶梦加得的声音冰冷，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决绝：“让我完成这最后的契约。” 　　说着她不顾胸口插入其中的武士刀，搂住了楚子航的脖子，楚子航毫无反应，好像被控制了一般，耶梦加得轻轻对方拨开肩膀上的衣物， 　　这幅场景并无想象中的那般香艳，耶梦加得张开嘴，露出一口如野兽般的尖牙，随后一口咬在动弹不得的楚子航肩膀上。 　　尖锐的牙齿深深地嵌入楚子航的肩膀中，血从他的背后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这样，就完成了。”耶梦加得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芬里厄头凑向她的身边，一人大的泪珠落在地上，建起带着血的水花，芬里厄伸出舌头，舔舐着耶梦加得的身体。 　　耶梦加得露出了苍白的笑容，她推开面前的楚子航，胸口的武士刀缓缓拔出，血从胸口喷出，飞溅在空中，将楚子航的身体染成红褐色，耶梦加得抬起头，看向了飞翔在空中的安德。 　　安德徘徊在空中，有些游移不定，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楚子航残破不堪的尸体，却不想当石壁打开，露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耶梦加得反而被自己这个徒弟搞死了。 　　“搞毛啊，放海了吧。”安德有些郁闷，却听到德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从高空中俯冲而下，昂热也运转起言灵，冲向了奄奄一息的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口中喷出鲜血，言灵领域放出，这次，她使用的言灵安德非常熟悉，那是刹那，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的言灵。 　　只一个瞬间，耶梦加得就超越了曾经犬山贺苦练数十年的九阶刹那境界，身躯在眨眼间化作了一枚超越音速的炮弹，抢在安德与昂热之前，把自己发射进了芬里厄口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安德与昂热见到耶梦加得消失在芬里厄口中，立刻调转攻击，砸向僵在那里的芬里厄，安德抓住芬里厄的翅膀，手爪用力，对方的一只龙翼便被撕了下来，昂热则故技重施，将芬里厄的另一只眼睛刺瞎。 　　血从芬里厄的每一片鳞下流出来，这个最没有智慧的龙王此刻与安德对视着，一双眼睛化为血色的空洞，直勾勾地盯得安德有些发毛。 　　“我又一份礼物，要送给你，”男女莫辨的声音从芬里厄口中传出，像是老妪，又像是稚童，不知道何时，尼伯龙根中开始弥漫起白雾，雪从天空中落下，覆盖住沙地，芬里厄接着说道：“我的兄弟一直想要吞噬我们，现在，我将他们送给你，不是龙的龙。” 第四百八十二章 龙王势力 　　当耶梦加得一脚踢在路明非身上的时候，他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了，手中的斩马刀并不如他想象得那样好用，反而变成了沉重的拖累，而耶梦加得的力气也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一脚，便像是一座山般砸在他的身上，让他飞了出去。 　　路明非在空中飞行着，眼睁睁地看着楚子航被耶梦加得抓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这似乎是一种肾上腺素带来的错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 　　“喂，出来。”路明非以一个不雅的姿势悬浮在空中，看到了小恶魔出现在他的身边，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玫瑰。 　　他冲着路明非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悲伤：“我是来为了王的下葬。” 　　白路明非抬起头，只见无数白色的花瓣如细雨般缤纷飘落，如此多的花瓣从天而降，让下方贫瘠的地面都覆盖上一层绵密的白色花毯。 　　“所以，要交易吗，”小恶魔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哥哥？” 　　“不要，谢谢您嘞。”路明非撇撇嘴，他已经看清了小恶魔的嘴脸，这家伙每当自己陷入危机便会出现，然后想尽办法忽悠自己签下那份合约。 　　小恶魔微笑僵硬了片刻，路明非看到对方的反应，反而不着急了，就这样保持着被打飞的姿势与小恶魔聊了起来：“之前送我们进来的女孩，是你的人吧。” 　　“哦吼，哥哥你终于成长了许多，”小恶魔笑着点点头，落了下来，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改变，重力又一次回归，一张柔软的沙发床出现在路明非身下，接住了落下的路明非。 　　小恶魔落在他的身边，承认了路明非的问题：“对，她们就是我的人。” 　　“就为了送我进来和龙王一对一，你可真是无聊。”路明非阴阳怪气地说道，测过脸，不去看小恶魔那张嬉笑的面庞：“德叔呢，他也是你的人？” 　　“他，我可使唤不了他。”小恶魔的声音传来，让路明非松了口气，旋即对方的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我们只是签了一份契约罢了，一份保证你能屠龙的契约。” 　　“他会为你创造机会，并保证你能够杀死地火水气四位龙王。”小恶魔继续说着，哪怕路明非捂住了耳朵都没有任何作用，声音依旧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低着头，过了一会，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他能得到什么，财富，权利，又或者是力量？” 　　“他有权优先处理龙王们的遗骸，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被我干掉的权利，”小恶魔看向路明非，手掌虚握：“这场权与力的游戏，不是谁都能玩的，至少他是有资格坐上牌桌的那个。” 　　“哈，哈哈，”路明非笑了，捂着肚子，就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笑话，喘着气，在沙发床上打滚，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又有几个师，有几条枪啊？” 　　小恶魔没有回答，路明非直起身，正经地问了个问题：“你和我说实话吧，你作为龙王，是不是在尼伯龙根里藏了一支死侍军团。” 　　路明非对安德讲给他的，关于暗面君主的故事印象深刻，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相信有一帮龙王在暗处准备掌握人类，因此才加入了末日派，而现在，路明非有了一个验证父亲猜想的机会。 　　“实际上那两个女孩就占了我人手的大半。” 　　“具体是多少？” 　　“三分之二吧。” 　　路明非掰着手指，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手下就三个人？” 　　“嗯，三个‘人’”小恶魔没有反驳，反而笑着点了点头，路明非又掰着手指问道：“那你手上一定掌握着人类社会的经济命脉吧？” 　　“我有史克威尔艾尼克斯和科乐美，卡普空的股票，”小恶魔温柔地说道：“不算多，所有加起来有几十亿吧。” 　　“完了，全是游戏公司，”路明非一拍脑袋，对于这些名字他耳熟能详，全是著名的游戏公司：“你是准备靠垃圾电子游戏摧毁人类的意志吗？” 　　“不，我只是很喜欢最终幻想和街霸而已。”小恶魔耸耸肩，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吐槽道：“ 　　那你怎么和秘党争啊，要不干脆放弃算了，你继续在北极当活桩子，我老实读完大学回华夏混吃等死也不错。” 　　“不要这么悲观，哥哥，”小恶魔安慰道：“至少在我看来，我手上的势力已经超过二分之一的龙王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火之王老唐孤家寡人一个，自己当赏金猎人勉强混个温饱，山之王夏弥穷学生，还要靠奖学金生活，小恶魔手上的势力虽然与秘党相比不够看，但显而易见地，已然远远超越了前两位龙王。 　　虽然和傻子比智商，和乞丐比财富，和江南比更新，和郭小四比个高没什么意义，但不妨碍人家说自己比其他龙王强啊。 　　“而且，我还有你不是吗？”小恶魔凑近了路明非，两人注视着，小恶魔轻声说道：“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 　　“你这么说有点怪怪的。”路明非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一点，小恶魔捧住了他的脸，接着说道：“我不会逼哥哥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们就坐在这里，看那个怪物违背曾经签订的契约吧。” 　　“违背了会发生什么？”路明非有些恐惧地问道。 　　小恶魔指向安德庞大的身躯，说道：“他会消失，相信我，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所以，为了你在乎的人，哥哥你确定不要拿起刀，与龙王一战吗？”小恶魔笑得有些狰狞，路明非握住了手上的斩马刀，将其高高举起。 　　“那我觉得，还是剁了你比较好。”路明非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但两人都明白，他是来真的。 　　小恶魔假装缩了缩身子，路明非将斩马刀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安德说得那样，很多时候手上有刀，能保证你和对方心平气和地对话。 　　“打个商量吧，把德叔要背负的代价免除掉。” 　　“那你又要付出些什么呢？” 　　“四分之一的灵魂如何？” 　　小恶魔笑了：“抱歉，哥哥我对这种交易没有兴趣，但我可以给你换个更好的。” 　　说罢，路明非手中的斩马刀震动起来，带着路明非的身体，向芬里厄冲了过去。 　　“一点小礼物，不收钱的。”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诸神黄昏 　　当耶梦加得主动投身于芬里厄口中时，那传说中的死神海拉便会诞生，她会打开死者之国尼伯龙根的大门，随后曾经被放逐的弃族便会带着死亡的大军，回到现世。 　　这听起来就像是提前吹响了龙族反攻的号角，不过显然，看火之王与山之王的表现，他们显然没有为这场族裔之战做好打算，但这并不妨碍安德与昂热搞死刚刚出生的海拉。 　　地面覆盖着一层白雪，安德落在雪地上，却并不感到寒冷，这雪好像是假的一样，散发出温暖的味道，他挥动翅膀，露出雪地下的黄沙。 　　此刻芬里厄似乎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一尊凋像，一动不动，安德见状，操纵着地上的黄沙，开始绘制起一幅大到夸张的法阵。 　　“要送我一份礼物，”安德笑着，舔了舔嘴唇：“那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权柄。” 　　芬里厄，不，现在应该叫海拉了，听到安德这样说着，也一动不动，只是平静地回答道：“互相吞噬，互相斗争，弱肉强食，你吞噬我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 　　安德没有说话，无论是他还是耶梦加得，都已经超越了野兽的丛林法则，如果弱肉强食是龙族世界的唯一标准，那为何耶梦加得不吃掉自己的弟弟，为何重生的海拉不攻击安德，说到底，不过是有了超越欲望的打算罢了。 　　“你想要什么？”安德制住了准备冲出去的昂热，但手上的功夫一点都不慢，一个百米宽的法阵已经在海拉的脚下初具雏形，海拉一点都不急，甚至挪了挪地方，让自己更好地待在法阵内。 　　海拉那颗染着鲜血的龙头低下来，空洞的双眼对视着安德黄铜色的眸子，终于，在脚下的法阵即将完工的那一刻，她终于开口了：“你并不知道即将要来到的黑暗有多么恐怖，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在相互斗争，却不是为了权力，只是为了生存。” 　　“我是失败了，他们也必将失败，青铜柱上的预言已经阐明了一切，”海拉趴下来，身下扬起一阵尘土：“但你，或许还有些机会，所以我会将自己与那些与我为敌的兄弟姐妹全部送给你，吃掉我吧，然后代替我们去面对那最后的黑暗。” 　　“这样吗，还真是沉重的责任啊。”安德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你要如何将那些躲藏起来的家伙送给我呢？” 　　海拉没有说话，她的身体释放出恐怖的高温，一个言灵的领域从她的身上绽放出来，尼伯龙根都在颤抖着，随后与这言灵结为一体。 　　“言灵·诸神黄昏，这才是我的使命……”海拉低声说道。 　　安德平静地划开自己的脚踝，龙血在他的控制下填满了法阵的沟壑，魔力放出，地上的法阵散发的微光，无数的沙尘集合为铁链，锁住海拉的每一寸关节，却无法阻止她继续下一步行动。 　　尼伯龙根的范围在不断地扩大，从一片废弃的荒地大小，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膨胀到一个市，覆盖住一个省，将华夏，将亚洲，甚至将整片海洋，整片陆地都覆盖住。 　　这，是一个作用范围有整个地球那般大小的言灵，而它的作用，安德已然知晓。 　　地上的白雪在融化着，尼伯龙根外围那飘渺的白雾逐渐散去，安德的视力已经能看到远处警戒着的有关部门专员和严阵以待的军队，这片尼伯龙根已然显现出来。 　　同样的事情，也在北极发生着，末日派引以为傲的庇护所中，每一位炼金学家都如同末日降临般盯着屏幕上的参数，路麟城面如死灰，就在刚才，这片谁都无法看到的庇护所已经在卫星图上被发现，尼伯龙根失效了。 　　“委员长，我们该怎么办？”手下请示道，路麟城握着拳，随后又松开：“做好搬迁准备，先一步入侵其他机构的卫星数据库，把卫星图改回来。” 　　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环顾四周，旁边慌乱的末日派成员也逐渐安静下来，这是路麟城才说道：“都不要慌张，我们这里是北极，很少有卫星会关注，大家先修好尼伯龙根的屏障，尽快让其恢复工作。” 　　“大家加油，我通知食堂，给诸位加鸡腿！” 　　路麟城的话点燃了全场的热情，这群待在北极的科学家们为一个鸡腿而欢呼着，而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南美的雨林中，一座奇异的金字塔悄然显形，远远看去，隐约能看到有人在上头活动着。 　　被发配到南美支部的风魔小太郎从兜里掏出破破烂烂的笔记本，面有菜色的他此刻激动得笔都握不住，终于，他找到了昂热校长要的东西了。 　　随后，风从天空中吹过，小太郎缩在树冠处的庇护所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的金字塔与塔下的城镇，一头恐怖的怪物从金字塔中飞出，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长着羽翼的蛇，和南美洲传说的羽蛇神很像。 　　那条羽蛇在天空中盘旋着，咆孝从金字塔的顶端传出，那恐怖的威慑让小太郎的心脏几乎停跳，风越来越大，呼啸着挂过整片丛林，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在这片雨林中生成。 　　小太郎眯起眼睛，随即看到那座城市消失在风暴中，一如镜中花，水中月。 　　在华夏，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中，安德从空间袋里拿出了龙骨十字，他不可能直接吞噬海拉，那只会让对方借着自己的身躯再次重生。 　　但智慧生物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会使用工具，一人高的十字在安德手中就好像是一把小匕首，在海拉意味不明的笑容中，安德举起手中的龙骨十字，刺向了海拉的后脑。 　　明明龙骨十字是钝器，但在安德巨力的加持下，底部插进了海拉的皮肤中，血从后脑流出，头盖骨咯吱作响着，但海拉纹丝不动。 　　噗呲！ 　　不知道是否是安德的错觉，原本坚硬的头盖骨突然变得柔软又轻薄，海拉主动放弃了防御，龙骨十字刺入的那一刻，安德的感觉到海拉放出的言灵就此停止 　　“再见，有什么遗言吗？”安德飞在空中，给了这个敌人最后的尊重，海拉的身体在融化，她摇了摇头，已经无力再做出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闪过，路明非被斩马刀暴怒拉着，一招天外飞仙，刺向海拉的咽喉。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变个锤子 　　安德把路明非从海拉的尸体上扒拉下来，斩马刀扔在一边，安德对这种种族歧视的武器观感不佳，一直没怎么在意，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几把刀剑需要血统启动，他他用不来。 　　一般对于这种炼金装备，安德都是自己重铸一番后再加入收藏的，不过七宗罪太过重要，他也没什么时间去做这件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 　　不过现在，他更喜欢用龙骨十字，重量称手，而且又是他习惯了的钝器，反正都是贤者之石，谁说钝器就打不死人。 　　“你小子，抢这人头有什么意思。”安德把路明非抓起来，对方露出了憨笑，安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他丢向了后头照顾楚子航的昂热，转身看向面前的海拉。 　　对方的大半身躯已经化为了黑色的泥浆，但插在脑袋上的龙骨十字却愈发地璀璨，这并非是法阵的作用，而是两位龙王的权柄正在发生着共鸣。 　　从某种意义上，就像海拉说得一样，龙王天生就要吞噬彼此，哪怕只剩下这可怜的一点东西，不同龙王间的权柄也在发生着吞噬与进化。 　　白色的骨骼像春日融冰般化开，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肆意流淌着，又被法阵的边缘挡了回来，波涛翻滚，又逐渐平息，一层薄膜凝固在液体表面，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两个圆球浮上了黑色液体的表面，安德眼疾手快地一捞，将那两个肉球拿在手中，又从空间袋里拿出两个标着卡塞尔校徽的罐子，打开来，罐子里冒出一股白气。 　　将这两位龙王的脑核放入罐中，作为理论上只有八个的珍贵实验素材，装备部和生物部那些家伙眼馋这玩意好久了，要不是老唐以死相逼，康斯坦丁身上的脑核早就被切片研究了。 　　现在实验素材又多了两个，想必那群家伙会很开心吧。 　　身后楚子航还处于浑浑噩噩中，昂热搀扶着他，突然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眼神恢复了光彩，只是一个瞬间，昂热就将楚子航按在了地上，折刀贴上了对方的脖子。 　　“在你初二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昂热小声问道。 　　楚子航抿了抿嘴唇，随后说道：“奥丁。” 　　昂热的手放松了些许，随后又问道：“三百五十六乘三十五等于多少？”.. 　　“一万两千四百六十，我小学学过珠心算，那段时间这种心算班很火。”楚子航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说出了答桉，昂热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个男孩还是楚子航自己。 　　“发生了什么？”昂热低声问道，楚子航摇晃了一下脑袋，只觉得四肢无力，肩膀上的伤口一动又流出血来，但养成的战斗素养还在，向昂热讲述着他与耶梦加得发生的战斗。 　　战斗很是凶险，被耶梦加得抓住后，楚子航手中的七宗罪“色欲”被打落在地上，哪怕只剩下一只手臂，在与楚子航的战斗中却凶悍依旧，招招势大力沉，把楚子航逼入了绝境。 　　情急之下，楚子航拔出了背上剑闸中的另一把七宗罪，绕过耶梦加得释放的言灵，刺入对方的胸口，这才终结了这场战斗。 　　昂热没说话，他已经看出了问题，楚子航被耶梦加得抓住再到石壁破碎，耶梦加得被武士刀穿胸，一共也就十来秒时间，而在楚子航的记忆中，却是他与耶梦加得你来我往一套打下来，远远超过了这段时间。 　　“怎么了校长？”楚子航见昂热脸色不对，有些激动想要站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按住：“躺着吧，你小子真是，运气好到我都嫉妒了。” 　　旁边的路明非拖着斩马刀，把这把刀放回到了剑闸中，和路梨一起站在旁边，看着安德那边黑水翻腾，昂热这里整理装备，他与路梨没事可做，索性掏出了手机。 　　“要不要来上一把，拳皇怎么样？”路明非笑着提议道。 　　路明非晃了晃手机，打开了下载好的模拟器，路梨也掏出手机，两人用蓝牙联机，开始打起了街霸，路明非选的是扫把头二阶堂红丸，而路梨选了八神庵，用手机的模拟器打起了拳皇九七。 　　两人搓玻璃搓得不亦乐乎，另一边安德有些纳闷地看着一池子黑水，现在这团东西已经不能用水来形容了，更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黑色凝胶。 　　安德忍住恶心，伸手在凝胶中掏了掏，摸到了什么东西，随后这摊黑色的凝胶晃动起来，一柄怪模怪样的武器从凝胶中被安德掏了出来。 　　龙骨十字此刻已经大变样了，原本从诺顿身体中分离出的十字架横向的部分缩短，上头龙头人身的凋刻已经隐没在十字架深处，变为了花纹一样的存在。 　　十字架的主题变得圆润，拿上去手感还算不错，在底部位置，一大块黄色的宝石凝聚在那里，好像给十字架安上了一块巨大的石质底座，安德晃了晃，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个锤子吗？”他把十字架倒过来，看着凝固在尾部的黄色宝石，宝石的形状大致成方形，上头有着很漂亮的切角，但不妨碍安德把这东西看作锤头。 　　而在黄色宝石的深处，透过光，安德隐约看到了某种图桉，他将手中的龙骨十字举起，喷出一口火焰，随后看到了那藏在宝石深处的画面。 　　那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孩子，他们拥抱着彼此，被封印在宝石中，好像琥珀中的昆虫般获得了永恒，但他们唯一能做到，只是在这无尽的孤独中互相温暖着对方。 　　“真无聊，搞得我像是反派一样。”安德晃了晃手中的龙骨十字，正常人不可能拿动的巨物在他手中就像是钉钉子用的羊角锤，在空中舞得虎虎生风。 　　安德顺手一锤，好像打到了某种东西，他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抬头望去，天空中虚假的太阳寸寸碎裂，露出了外头真实的阳光。 　　而在外等待的专员们，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昂热，与翱翔于空中，手持龙骨十字的黄铜龙。 第四百八十五章 猜想 　　两天后，华夏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当尼伯龙根破碎，显露出傲立在空中的黄铜龙时，每个前来战斗的专员都被安德展现出的力量折服。 　　知道安德身份的专员并不算少，但以华夏庞大的专员数量来看，这些专员所占的比例还是很小，也因此出现了一些误会，而现在，安德就是要解决这些误会。 　　“路老，你这次可是搞出大事了。”有关部门的会议室中，副部长雷贯正在和安德抱怨着收尾有多么困难，这位副部长是武斗派，处理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从来都不上心。 　　安德坐在主位上，环视了一圈这群有关部门的领导，点了点桌面：“瞧你们这样子，愁眉苦脸地做什么，要我说，这是大好事。” 　　周围的人都苦着脸，安德显露真身，人前显圣了一次，导致好些不明真相的专员都有点精神错乱，还以为华夏被龙族控制了。 　　安德右边，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对方西装革履，带着一副眼镜，和左边的雷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德看向那人说道：“小苏我看啊，干脆就把我的身份公布出去好了。” 　　苏继业是有关部门的部长，这两年刚刚升职，当上了一把手，为人很是谨慎小心，听到安德的话，愣了一下：“路老，这恐怕会引起混乱啊。” 　　“乱点好，不破不立嘛，”安德挥挥手，他向来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的：“可以先在几个部门里试点一下，龙裔混血种这些年来隐瞒身份，也是过得够辛苦的，干脆把这个口子再开大一点。” 　　道：“我再出些血，正好这些年也培养了一批牧师了，无论用神术仪式，还是血脉转化，都可以再拉一批龙裔出来。” 　　安德的血脉与这个世界的龙族血脉相互克制，一些龙裔每个月都会有献血的任务，那些血液会被制作成珍贵的药物，治疗那些受到龙血污染的专员。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华夏这边龙裔的血脉浓度也不算高，制造些药物勉强可以，但转化新的龙裔便力有未逮了，不过好在，还有另外的方法，比如直接通过神术祈求巴哈姆特赐福，将此人转化为龙裔。 　　这种方法也很少被使用，华夏自由国情在此，靠求神解决问题，一直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主要的方法。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安德的血液，这才是这个世界一切龙裔的起点，听到安德决定拿出自己的血液，下头几个普通的混血种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这些年大多数龙裔混血种都来自那几个混血种家族，隐隐有了世家大族的趋势，要不是当年安德把这些家族成员改名换姓丢到全国各地，恐怕有关部门早就被这些人垄断了。 　　“先给做出贡献的，有能力的专员使用，转化为龙裔既能消除他们的疑虑，还能增强一定的战斗力，”安德平静地说道：“这样我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苏继业沉思了一会，开放龙裔转化对有关部门来说是一件好事，龙裔对龙血侵蚀有一定的抵抗力，身体素质也有所提升，除了身体上会出现鳞片外，也没什么大的缺点。 　　“好，路老，我请示一下上面，”苏继业点点头赞同了安德的计划，接着问道：“那秘党那边，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该如何解决？” 　　海的另一边，卡塞尔学院现在可谓是鸡犬不宁，显示秘党校董会站出来说安德与昂热叛逃，校董会内部又起了矛盾，洛朗家族和贝奥武夫宣布退出校董会，一时间由于昂热与安德的失踪，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血种组织居然有了分崩离析的趋势。 　　“那群家伙，真是的，”安德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随即放松了下来：“随他们闹去吧，反正是昂热那家伙头疼，又不是我头疼。” 　　加图索家族在昂热失踪后的吃相非常难看，这并非是他们为了权力失去理智，更多的是由于校董会没了昂热这个大头，原本支持加图索的几个家族开始有了另外的打算，想与庞贝·加图索这个败家子争一争秘党领袖的位置。 　　加图索只能快马加鞭，想要在其他家族出手前收拢卡塞尔学院的势力，却忘记了学校中还有着副校长的存在。 　　知道昂热与安德没死的副校长在加图索来时直接翻脸，带着人马跑到了岛国避难，加图索在米国和岛国没多少势力，只能在意大利干瞪眼。 　　不过无论如何，这场乱局终究会结束，因为安德与昂热都没死，只要没死，王权便不会陨落。 　　安德走出会议室，和其他几个人道别，独自向有关部门的医疗处走去，这里和当年乔薇尼生路明非时相比，几乎变了一个样子，随着华夏的龙王苏醒，不少其他的龙族也在蠢蠢欲动，专员们受伤愈发频繁，也促使医疗部门大变样。 　　在一位护士的引导下，安德见到了在走廊上坐立不安的楚天骄，问道：“子航情况怎么样了？” 　　“在里头治疗，正在注射血清，”楚天骄眼中带着血丝，楚子航被耶梦加得的血液喷了一身，龙王的血侵蚀性极强，但还好华夏这边有些治疗龙血侵蚀的小手段：“医生说起码还要三个疗程。” 　　随后楚天骄又有些纠结地问道：“路老，你说那个龙王究竟是什么个意思，这是针对子航吗？” 　　安德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示意楚天骄冷静：“耶梦加得最后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或许她只是想死在一个比较好的人手里，或许她在子航体内留下了什么后手。” 　　“后手？”楚天骄一愣：“什么后手？” 　　“那些伪龙，很多时候表现出了昆虫类的特征，比如说吐丝，结茧什么的，”安德揉了揉额头，看着楚天骄的眼睛说道：“而一些昆虫，雄性会将器官刺入雌性体内，通过伤害雌性的方式来完成生殖活动。” 　　“这种行为，称为创伤式繁殖，”安德拍了拍楚天骄的肩膀：“往好里想想，子航还是很优秀的嘛，优秀到龙王都想让他生个孩子。”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过去的故事 　　安德坐在那里和楚天骄聊了聊，对于楚子航与耶梦加得最后的那一战，提出了些许看法，楚天骄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愈发忧心忡忡。 　　毕竟安德提出的猜想天马行空，但楚子航的下场一定都不怎么好，楚子航抬头看了安德好几次，都没能打断安德滔滔不绝地讲话，直到治疗室的大门打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让楚天骄进去，才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放轻松，说不定那个龙王只是不想活了，所以选择自我了结罢了。”安德安慰了下楚天骄，和他一起进入了治疗室，白色的治疗室内，楚子航躺在床上，肩膀裹着纱布，四肢都被束缚起来，浑身大汗淋漓，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酷刑。 　　见到两人进来，他微微睁开眼睛，好像想要说些什么，随后被楚天骄按住：“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你妈做了粥，等下送过来。” 　　听到这话，楚子航挣扎得更厉害了，楚天骄只好把耳朵凑过去，便听到他说道：“别让妈妈做饭，去楼下的早餐店买，记得加糖桂花。” 　　“这小子，这时候还不忘事，”楚天骄给楚子航掖了掖被子，低声说道：“你谁吧，睡醒起来再吃。” 　　楚子航嗯了一声，又陷入了沉睡中，楚天骄站起身来，走到安德旁边感叹道：“这孩子，心里装着事啊。” 　　“亲手杀掉同学的感觉并不好，”安德不动声色地释放了一个睡眠术，让楚子航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他很坚强，很快就会挺过去的。” 　　留下楚天骄在这里陪着儿子，安德向着病房深处走去，前往莫斯科执行任务的安东被包裹成木乃尹，躺在病床上，他同样被龙血侵蚀，已经进行过治疗，逐渐在康复。 　　“路伯伯，”安东看到安德来了，冲着安德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从莫斯科回来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一样了，但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好好休息，别乱动。”安德示意对方停下，走过去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很奇妙，好像死过一次了一样。”安东望着天感叹道，他来到华夏二十多年了，华夏语说得和这边土生土长的人一样好，也曾去找自己的亲人，但最后只剩下一些不美好的记忆被他深埋在心中。 　　安德点了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昂热常说这种濒死体验能让人成长，所以他总是想要弄死自己的学生，期待有个人能像他一样从尸体堆里爬出来。” 　　昂热当年在哀悼之月时，面对名叫李雾月的龙王，只是一个擦身便被击败，心脏停止了跳动长达数十分钟，最后靠着强大的生命力撑了下来，在安德看来，面前的男人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况。 　　“零，零她怎么样了？”安东听到安德的话，呵呵一笑，随后又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 　　“没事，好着呢，华夏这边很安全，那姑娘毫发无损。”安德看着乐呵呵的安东，有些愧疚，零与安东的亲子鉴定是他一手安排的，虽然让安东解除了曾经的心魔，却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和安东聊了聊，安德转身向着病房的最深处走去，这里不但住着安东和楚子航，还住着另外两位重量级人物。 　　在那最深处，两个玻璃制造的圆柱罐子放在一张手术台上，密封的罐子里装着两颗在其中沉沉浮浮的肉球，几个实验员正在那里记录着实验结果。 　　“怎么样？”安德走过去问道，这里是病房的最深处，与其他病床专门隔开的实验室，用于研究那两枚龙王的脑核，听到安德的问题，研究员抬起头来，将一副CT图贴到了旁边的展示板上。 　　“这里面是一颗完整的大脑，还有一些其他的器官结构，以一种非常复杂的形式结合在一起，”负责的医疗专家皱着眉头说道：“想要将大脑分割开很难，更麻烦的是保持它的活性，保证在手术中这颗大脑不会因为缺氧而出现问题。” 　　“路老，恕我直言，我们最好能够复现当年诺顿的情况，”医疗专家建议道：“我们不清楚您分离诺顿时那里出了问题，才让唐先生重生，但要是能再现这一过程，便能将手术的风险大大降低。” 　　“问题吗？”安德捏住下巴想了想，对负责人说道：“我有点思路了，或许之后可以试试。” 　　安德想到的，当然是路明非这个异数，当时就是他与诺顿接触，才导致了老唐的重生，想到这里，安德准备去找找路明非这个家伙。 　　而现在，路明非正在一间客厅中，坐立不安地拿着一块饼干小口啃着，饼干很甜也很油，属于那种热量爆棚的类型，吃了一口就让路明非不得不端起茶杯喝下茶水解腻。 　　零坐在他旁边，，手中也端着一杯茶，看着面前那个红色头发的女人，她认识这个人，安娜，当年第三十号房的女孩，和单薄的蕾娜塔不同，安娜有些婴儿肥，和男生打架从来没输过。 　　现在的安娜身材愈发地丰满，从桌子上那堆自制甜点就能看出对方的饮食并不清澹，好在安娜还算年轻，肉都长到了合适的地方。 　　“我认识你的母亲，”安娜打量着零的脸：“你和她长得真像，但她还是要瘦弱些，脸上带着雀斑，皮肤上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零放下茶杯，装出聆听的样子，听着安娜讲述着黑天鹅港的往事，总是尿床的蕾娜塔，受欢迎的霍尔金娜，成为男生领袖的安东，还有因为总是吃不饱，所以下定决心要当个厨子的安娜。 　　过去的时光总是美好的，因为我们会习惯性地忘记曾经的痛苦，因此过去只剩下美好，哪怕现在安娜回忆起黑天鹅港的日子，也只会讲出当年草坪上看到的花朵，或者士兵杀死的北极熊这些平平澹澹的东西。 　　“听起来很糟糕，你们的过去。”零不动声色地说道，安娜笑着点点头：“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迟来的歉意 　　黑天鹅港被安德插了一脚后，当年那一批实验室中的孩子被接回了华夏，其他大人则在接受了记忆清除后送回毛子那边，由于解体后的混乱，这种小小的骚动压根无人记得，这群孩子们也就此安稳了下来。 　　一些战斗力较强的孩子加入了执行部，成为了对抗龙族的一线战士，另一些不爱战斗的则在后勤谋了个差事，比如面前笑着的安娜。 　　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说明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一副结婚照放在电视柜边上，照片中的安娜笑颜如花，旁边站着一个有些干瘦的华夏男人，带着副眼睛，看起来好像是技术人员。 　　“这是我老公，胡统一，”安娜笑着介绍道：“他在华夏的炼金部门工作，这两天那边在做一个项目，天天加班都没法回来。” 　　看到路明非在看照片，安娜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丈夫，随即拿起一块饼干笑着说道：“你们要是再过半年来，便能看到我们家的新成员了。”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将手中的饼干塞进嘴里含湖不清地说道：“我和老胡还没想到要叫他什么，不过这孩子很有精神，之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他很健康。” 　　路明非看着穿着宽松衣物的安娜与桌上的零食，这才明白过来这些甜到发腻的零食是为了安娜这个孕妇准备的。 　　“啊，恭喜恭喜。”路明非终于能说上两句话，对安娜拱拱手道了一声恭喜，安娜则笑着点头回应，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说道：“差不多了，他们也应该要来了。” 　　“谁？”路明非不明所以，安娜笑着说道：“当年那些孩子都长大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 　　零这才感到了些许紧张，还有点慌乱，在山之王事件结束后，零和路明非都留在华夏，等待着安德处理完事情再回卡塞尔，而在今天，红头发的安娜突然找了过来，想要和零聊聊天。 　　路明非也一起跟了过来，这是零要求的，于是他听到了一个没想到的故事，关于零的身世，还有那曾经关押着小恶魔的黑天鹅港。 　　随着安娜家大门被敲响，一群毛子涌了进来，他们是曾经黑天鹅港的孩子，数量不多，十来个人，占了当年孩子的一多半，大多是留在后勤部门的成员，还有些华夏的面孔，算是带着的家属。 　　“诶呀，真像！” 　　“和蕾娜塔一模一样。” 　　“这孩子这些年一定受苦了。” 　　“安东那家伙不是东西啊，当年……” 　　“当年的事情就别说了，都是赫尔左格的错。” 　　毛子们互相交流着，和零打着招呼，又礼貌地保持着距离，他们用的都是华夏语，大概是因为在这边待久了，说俄语不太习惯，哪怕两人之间交流用的也是普通话。 　　在这些黑天鹅港的孩子眼中，零是当年蕾娜塔与安东一夜疯狂的产物，在那个黑色的圣诞夜，赫尔左格将所有人封死在大厅中，释放了带着催情药物的迷幻剂。 　　之后发生的事情是这些人心中最糟糕的伤疤，每个人都化身成了野兽，他们也是很多年后才逐渐走出来，去面对那个既是受害者又是施暴者的自己。 　　不止一个人看到安东向着最瘦小的蕾娜塔扑过去，零的来历也被这些人脑补了出来，看向零的眼神中都有着几分怜悯。 　　零变成了一个象征，一个曾经黑天鹅港罪行的象征，每个人都带着笑脸看着她，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些什么，来减轻那积压了许久的负罪感。 　　那天晚上，路明非见识到了这群毛子的酒量，伏特加与二锅头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催人沉眠的魔药， 　　男人，女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喝着，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对不起你妈妈，当年我欺负过她，嘲笑她，把她绊倒在地上，安东向她冲过去的时候，我是清醒的……”人一喝酒就容易话多，这些黑天鹅港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过去的荒唐事积压在心里，唯有此刻，面对零爆发了出来。 　　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群曾经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渴求着蕾娜塔的原谅，在他们心中，自己已然逃离了地狱，却只有蕾娜塔在那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死去，一声声的对不起，变成了无处发泄的忏悔，赤裸裸地展露在零的面前。 　　最后所有曾经的孩子都醉了，零扛起安娜，把她丢到床上，外头来访的客人也被亲属们一个个带回家，原本躁动的餐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还有孩子，喝太多不好。”零站在安娜床前，俯视着对方那张脸，安娜哼唧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沉沉睡去，零走出卧房，开始和路明非一起收敛着餐桌上的杂物。 　　安娜的杯子里还剩下大半杯酒液，怀孕的她不能喝酒，只是浅尝辄止，但有些话，只能带着酒气说出来，这个女人便也随着气氛和众人一同醉去。 　　路明非收拾着碗快，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堆到厨房水槽中，洗了洗手，走了出去，零已经收拾好了桌子，她有点小洁癖，桌面上一尘不染，显然费了一番功夫。 　　零站在阳台上，看着北平城昏黄的月亮，这里的月是一种温暖的黄色，与黑天鹅港冰冷的蓝月不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路明非走过去，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看着天空中昏黄的月亮，北平城是看不到星星的，这里的灯火太亮，连星光都为之暗澹。 　　“真有意思，”零抬着头，月亮倒映在她的眼中，她用一种好像梦游般的声音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路明非有些不解，走过去和零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天空的的一轮满月。 　　零微微一笑，冰冷的面庞如春日的融冰一样化开，她没有回答路明非的问题，只是问道：“你觉得我的名字怎么样？” 　　路明非低下头，看到了月光落在零的头发上，闪烁着白金色的光芒。 　　“零吗，很美，就像月亮一样。” 第四百八十八章 家庭聚会 　　在安德一帮人待在华夏修养时，一海之隔的岛国，一些事情正在发生着 　　岛国，东京，经过半年的重建，这里已经逐渐从当年大战之后的一片废墟重新变成了过去那个繁华的都市圈，甚至多了些许破后而立的感觉。 　　樱井明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发呆望着远处的操场，这所学校的棒球队不错，多次在甲子园大赛上取得了成绩，那些棒球少年们正在训练，凭借樱井明的眼神，能够看到他们脸上的汗珠。 　　有些无聊地活动了下脖子，樱井明打了个哈欠，上头的老师撇了他一眼，没有管这种出格的行为，作为偏差值75的学霸，他总是有些特权。 　　在蛇岐八家消失之后，岛国的混血种被新的岛国分部接手，曾经被救出的孩子们从北海道归来，打散后分散到了各个学校，开始了痛苦的上学生活。 　　樱井明就是其中之一，或许是因为看在昂热的脸面上，曾经给蛇岐八家的卡塞尔新生名额不少，这项传统也延续了下来，不过作为混血种的他并不想去卡塞尔，岛国就挺好的，没必要出国读书。 　　现在他的目标是去东大法学部，出来后去混混政坛，看能不能当个首相什么的，不过樱井明清楚，他这个身份注定不可能在派系林立的政坛讨什么好，但捞个旱涝保收的职位应该没问题。 　　下课铃不出意料地打响在樱井明手表显示超过两秒钟的时候，这个学校的电铃不是很准，总是晚上两秒，樱井明站起身来，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没有理会拖堂的老师，径直走出了教室。 　　在任何地方，不合群都是强者的特权，在岛国尤为如此，樱井明背后的同学发出一声声惊叹，目送对方走向了学校门口，一辆灰色的丰田车停在那里，看上去十分朴素。 　　樱井明打开车门，坐在后座位上，手恭敬地放在膝盖上，一改之前的慵懒，变得有些紧张。 　　开车的，是一个穿着长袖的女人，长袖外头潦草地套着一件印了熊猫的T恤，打扮着实有些平常。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曾经的高危混血种樱井明在她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地用敬语问道：“龙马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用叫我龙马，”樱井小暮刚刚考完驾照，这辆丰田车开得有些磕磕绊绊，车头上的擦痕见证了车主特别的行车技巧，让坐在里头的樱井明更加紧张，樱井小暮说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樱井明停顿了一下，智商一百八的他脑子疯狂运转着，不过显然，混血种的智商高并不代表情商也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家主大人？” 　　嘎……吱！ 　　汽车一个急刹停在红绿灯前，樱井明的身子撞在前面的座位上，他扶着额头回正身子，看到的是前头樱井小暮杀人般的目光。 　　“我和那个樱井家……没！有！关！系！”最后的话是樱井小暮从牙缝里挤出的咆哮，自从安德把一部分岛国分部的事情交给她后，就有不少樱井家曾经的附庸找上门来，没办法，现在岛国分部的高层里，只有她和过去的蛇岐八家还算有点关系。 　　就是这一点关系，樱井小暮就被那些遗老们搞得烦不胜烦，甚至公开宣布退出樱井家，并把那些遗老们打包送去太平洋的小岛上养老。 　　只能说社会的惯性着实恐怖，樱井明的身体在车上缩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啥……绿灯了。” 　　樱井小暮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一脚油门，车又窜了出去，如果昂热在这里一定会绕有性质地和他交流一下，是如何将破丰田开出顶级跑车感觉的。 　　樱井明的身子这次撞在了后背的座椅上，人晃动着，却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听到了樱井小暮的声音：“等一下，叫我姐姐。” 　　“啊？”樱井明有些不解：“您在说什么？” 　　“等一下有一个宴会，需要带家属，”樱井小暮打转方向盘，车子在道路上左摇右摆，看得樱井明心惊肉跳：“合适的只有你一个了。” 　　樱井明默然，他知道对方说得不错，虽然樱井家并没有灭族，但能得到樱井小暮信任的，恐怕只有和她一起关在疗养院中的自己了。 　　“究竟是怎样的宴会，会需要您这般做啊？”樱井明感叹了一句，车子摇摇晃晃，停在了一间院落前，这里曾经是风魔家的道场与驻地，不过现在里头曾经的住客，都被昂热一纸调令发配去了南美分部喂蚊子，连家主风魔小太郎本身也不例外。 　　一股炊烟带着烤肉的香气在庭院上空飘荡着，进门的樱井明看到在风魔家精心修建的庭院中，烤肉炉子架了起来，一个金色长发的年轻男人站在烤肉炉前翻考着牛排，旁边一个啤酒肚的老人正在指点他如何料理。 　　“对凯撒小子，按一下感觉差不多就盖上盖子，让肉闷一会儿，这才是老美国的范。”尼古拉斯作为美国人，正在教意大利人凯撒烤肉，这一场景着实有些魔幻。 　　但这并非是重点，来到岛国接应尼古拉斯几人的凯撒刚到没几天，华夏那边就传来了安德归来的消息，几人回到卡塞尔的日子将近，于是兴致勃勃的副校长尼古拉斯提出要举办一次烤肉派对，作为家庭聚会庆祝一二。 　　既然说道家庭聚会，自然是有家属的，被自家老爹一路拉来岛国的曼施坦因教授拎过来一扎啤酒，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喜悦。 　　“谢天谢地，校长和安德先生没事。”他感叹道，把手上的啤酒递给坐在一边发呆的上杉越，他被尼古拉斯从烧烤台前赶了出来，因为对方认为只有老美国正星条旗的自己才是真正懂烧烤的人，上杉越结果啤酒，道了声谢，接着曼施坦因的话说：“那两个老家伙，带着孩子经历了一场冒险，给我担心得够呛。”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尼古拉斯笑嘻嘻地跑过来，从儿子手上接过一罐啤酒：“是时候对那些家伙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个声音 　　在安德两人消失后，原本想要稳住局势，等待昂热与安德归来的副校长遇到了蛮不讲理的校董会调查组。 　　那个安德鲁·加图索一反常态地变得咄咄逼人，拿出了一些陈年旧事，开始围绕着昂热展开了一次狂暴地批斗。 　　一桩桩小事在听证会上被无限地放大，面对校董会对昂热与安德的指责，连醉心科学研究的终生教授们都背过身去不愿参与审判。 　　最后是由校董会派来的检查组长安德鲁·加图索单方面地宣布了昂热与安德的罪行，在一片嘘声中开始带着其他组员占领学校。 　　副校长当然不可能配合他的工作，在安德鲁面前启动了学院刚刚抢修完毕的炼金矩阵，带着一帮子朋友坐上飞机跑来了岛国，还没忘记把食堂里忐忑不安的上杉越拉上。 　　毕竟人家女儿丢了，要是不带着，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明白，老头子，”曼斯坦因冲着自己的父亲问道：“你想要保住学院，应该没有人能和你争吧。” 　　尼古拉斯喝了一口啤酒，长出一口气，作为一名炼金宗师，卡塞尔学院的炼金矩阵是他多年来积累的心血，也是他所有技术的结晶，凭借炼金矩阵，来多少混血种在卡塞尔学院与尼古拉斯面前都是送菜。 　　永远不要在炼金师的炼金造物里与他战斗，这是许多混血种被老师教导过的一句至理名言。 　　“是啊，”尼古拉斯摸了摸肚子： 　　“但那样太麻烦了，你不知道校董会那帮家伙有多烦人，现在就不错，来岛国度度假，悠悠闲闲地，问题就交给昂热那家伙去解决。” 　　作为一名自认为的后勤人员，抛头露面的事情尼古拉斯是不愿意干的，很多学生甚至是毕业了，也不知道游泳课上那个色眯眯的老教授就是他们伟大的守夜人副校长。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就是了，主管纪律的曼施坦因对父亲的低调很满意，这让他省下了不少帮自家老头子擦屁股的功夫。 　　“而且，校董会那帮家伙总是自视甚高，觉得昂热和安德就是他们手上的一把刀，”尼古拉斯喝着酒，扯开了话头：“是，他们两个确实比不上那些传承日久的混血种家族，但人家强啊。” 　　在一些校董会家族的眼中，昂热与安德不过是一柄刀，原因很简单，他们背后没有支撑他们的家族，身下也没有直系的继承人。 　　路家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远东的一个小家族，路明非作为路家的后辈和安德辈分差得也很大。 　　就是这种思维，让他们对昂热与安德有了轻视的心理，在这些人看来，没有家族的支撑，单打独斗的安德与昂热虽然能站到一时的上风，但要是失势，也不再会有人支持他们。 　　非亲非故，谁又愿意为陌生人付出呢？ 　　“但他们没想过，昂热是多少学生的偶像，那些执行部专员手里的刀剑又有几把来自安德的收藏，”尼古拉斯笑着喝下一口酒，对儿子举杯示意道： 　　“华夏也好，卡塞尔也罢，都是那两个家伙一点点到处捞人建出来的。” 　　曼施坦因点点头，父亲说得不错，当年就是昂热与安德把自和古德里安己从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里救了出来，让他成为了卡塞尔的第一批学生，之后留校成为了现在的教授。 　　“那帮鼠目寸光的混血种家族永远不会明白，卡塞尔学院就是昂热的家族，里头每一个学生，都是昂热的家人，而华夏的有关部门之于安德也是一样的道理。” 　　尼古拉斯感叹道，看向身后的烤架，喊道：“记得撒调味料，烤干了就不好吃了。” 　　身后的烧烤架边上的凯撒打开烧烤架上方的盖子，拿起调料汁往肉上头撒了些料，作为一名意大利人，让凯撒去做美式的烤肉他是拒绝的，不过今天除外，因为有其他美食在等待着他。 　　古尔薇格端着一锅炖羊肉走了出来，将手中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锅放在木桌上，尼古拉斯跑路的时候当然没忘记这个隐藏在学院中的大雷，连她一起带了上来。 　　身后传来一阵花椒的麻香味，楚杰端着两盘拌好的红油凉菜走了出来，老太太在西南多年，早就是巴蜀的口味，复合的凉拌怪味做得非常地道。 　　樱井小暮带着樱井明在卡塞尔来的人中穿行着，不时聊上两句，最后选择跟在上杉越旁边，一同吃起了凯撒刚刚考出来的牛胸肉。 　　但这边的人欢乐，在地球的另外一些地方，有人可就要受罪了，昂热愁眉苦脸地望着安德拿给他的资料，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感想？”安德恶趣味地递过来一根海绵材质的棒球棍：“如果感觉难受的话可以用这玩意发泄一下。” 　　“还好，没那么糟糕。”昂热没有用言灵，一点一点地阅读着资料上的情报，那是华夏这边给出的秘党情报，很详细，但还是缺少了些关键点，毕竟华夏的情报员也不可能混进校董会的会议之上。 　　“校董会那群家伙出手很果断，”昂热推了推眼镜分析道：“他们想要在秘党中统一声音，尽快接管卡塞尔学院。” 　　“这对他们未来的计划有利，无论是什么计划，”安德坐下来，手里拿着那根海绵大棒捶打着自己的小腿：“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个坏事，二零一二年要到了，少点制肘总是好的。” 　　在龙族世界中，同样有着二零一二灭世的传说，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了龙王苏醒，毁灭世界的版本，随着末日即将降临，许多势力也不安分了起来。 　　“是啊，当年我做过一次，再来一次也不难，”昂热长出了一口气：“真是老了，我变得如此心软。” 　　“你心明明一直都很软，”安德没好气地回怼道：“对那些伪龙心狠手辣，对其他人倒是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爽利。” 　　“是啊，所以这次，你得帮忙了。”昂热看着安德的眼睛，请求道。 　　“要我干掉他们吗，我老早就想做了。” 　　“不，扮黑脸就行了，现在情况紧急，秘党，应该只有一个声音。” 　　“你的声音？” 　　“不，是我们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章 背锅 　　意大利，西西里岛，这里曾经是历史上有名的三不管地区，是地图上那个意大利靴子踢的球，哪怕处在欧洲文明的脚脖子边上，也没能和罗马的大人物们混到一块去，毕竟这一块曾经是拜占庭的地盘。 　　这里曾经因为黑手党而出名，每个黑手党都是当地的一方霸主，但很快他们就遇上了更霸道的家伙，意大利的独裁者墨索里尼，这位在华夏没什么名气的独裁者让黑手党们见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手。 　　墨索里尼将大量有名的黑手党丢进了监狱，让这些黑道们在生不如死的酷刑中贡献出了自己的家产，这一行为也间接地让大量意大利人口出逃到了米国 　　于是便有了占据米国餐饮行业的意大利餐厅和在战后依旧强势的意大利黑帮，只能说时也命也，一系列的巧合让西西里人在米国成为了另类的文化符号。 　　现在，这里是有名的旅游景点，数以万计的游客从五洲四海赶来，享受意大利南部不同的风光与这里值得称道的美食。 　　不过这些都和坐在窗前的弗罗斯特？加图索无关，他脸色苍白，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汗珠。 　　“该死的，庞贝那家伙，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弗罗斯特喘息着，胸口上好像压着一块巨石，自从安德与昂热归来的消息传来，他已经保持这种样子快一天了：“这下我……” 　　弗罗斯特将手帕丢在桌上，自言自语变成了细碎的都囔，他站起身来，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打开窗，风吹了，让弗罗斯特的心安定了不少。 　　弗罗斯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那是加图索家族一位优秀的商人祖先，靠着在地中海航船，为家族挣下了不小的基业。 　　看着画上穿着艳丽的祖先，弗罗斯特摸了摸鼻子，陡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加图索家族的历史没有他们所说的那般显赫，意大利王室的公主确实是有，不过那是在萨伏尹王朝倒台之后，弗罗斯特的一位叔爷娶了那个公主，然后生下了两个不太成功的孩子，早已在家族中边缘化。 　　和大多数混血种家族的起源一样，加图索家族最开始既不是贵族，也不是黑手党，他们是一群炼金术师，靠着炼金技术在王室的施舍下度日，然后一代代地把源于龙族的技术传承下去。 　　直到那些在法兰克王朝中当炼金术士的祖先，在国王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项来自龙族的炼金造物，那便是加图索家族的不传之秘，能延续人寿命的“永生棺” 　　这些棺材能让人保持在沉睡的状态，其中有一种特殊的液体，通过将血液与这种液体交换，棺材内的人能沉睡上千年。 　　于是，自然而然的，加图索家族的祖先抢走了这份至宝，为了躲避王国的追杀，他们躲到了西西里这个小岛上，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一代代的家主们都选择进入棺材内沉睡，而理由也非常冠冕堂皇，这样他们就能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帮助后人了。 　　呵，一群几百年前的骨头架子，连计算机都没见过，还指导后人，属实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弗罗斯特露出一丝讥笑，想到自己的哥哥庞贝那家伙也会和历代家主一样变成棺材里头的僵尸，他就有些莫名的开心。 　　在来到西西里后，加图索家族默默发展起来，在各个势力间左右逢源，二战期间靠着走私大赚一笔，同时由于秘党反xxxxx的战略，加图索这个意大利地头蛇的地位在秘党内逐渐上升，于是便有了现在校董会内部强势的加图索。 　　但现在，这种强势已经隐隐走到了尽头， 　　弗罗斯特清楚，举办听证会，罢免昂热本来还没什么，无非是落井下石，但随着昂热归来，这一步彻底成为了臭棋。 　　弗罗斯特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然要找一个背锅的家伙，而自己作为加图索家族的大管家，事物的总负责人，必然是那个负责背锅的合适人选，哪怕他并未下过这个命令。 　　他放肆地靠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支雪茄，很没形象地抽了起来，眉眼间多了几分放肆，都是要死的人了，再端着也没有意思了。 　　弗罗斯特这些年一直很累，加图索家族已经膨胀成了一个庞然巨物，而家主庞贝还总是要从家族的资金中调取大量资金，弗罗斯特四十多的人，两鬓都斑白，看着和六十差不多。 　　站在阳台上，弗罗斯特左手一杯红葡萄酒，右手一根雪茄，在西西里岛的蓝天之下，开始放肆地享受一点人生最后的乐趣，却在听到了天空中低空飞过一架飞机。 　　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在空中盛开，弗罗斯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雪茄在墙上按灭，脸上露出了笑容，第一次地，他觉得自己运气其实还不错。 　　加图索家族的护卫们警惕地看着天空上降落的伞兵，几个护卫想要向天空开枪，但不知道何时，背后的友军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后脑。 　　“别动，别动就不会有事。”一个护卫说道，原因无他，上头那些伞兵身上的标记，是卡塞尔学院那半腐朽的世界树，这代表那些人，是来自卡塞尔的执行部。 　　地面在震动着，好像有某种巨兽在地下穿行着，铺着砖块的地面陡然变得像水般柔软，站在地上的护卫一个不落地跌入这摊砖块水中，随后地面又重新变得坚固，将护卫们囚禁在地面中。 　　弗罗斯特走出大门，看到的便是加图索家族的精锐像是萝卜一样插在坑里，一个一个地排列得十分整齐，这幅样子，让弗罗斯特想起了几十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安德先生，恭喜您屠龙归来。”弗罗斯特整理着领带，冲着面前的空气鞠了一躬，安德的身影从无到有，出现在弗罗斯特面前。 　　“看起来加图索家还是有聪明人的，”安德露出了微笑：“那就走吧，还有一次校董会要开。” 　　“您稍等，”弗罗斯特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左臂连开三枪，血滴在地上溅开朵朵红花，这才虚弱地抬起头来： 　　“这样就行了，安德先生，我们出发吧。” 第四百九十一章 攘外安内 　　卡塞尔校董会，前生是秘党的长老会，那些在屠龙之战中幸存下来的长者们组成了长老会，像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传授着他们过去的经验。 　　而随着昂热的崛起，校董会的权力已经削弱了许多，但依旧保存着过去的传统，比如每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次例会，然后在这场无聊的会议上为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争论。 　　一般来说，会议的地点都选在欧洲的某个小镇里，环境足够好，不会累着校董会的大爷们。 　　但这一次，有一些不一样了。 　　非洲，撒哈拉沙漠的中部，这里是天然的人间绝地，白天如火炉，晚上像冰窖。 　　而就是在今天，一场特殊的校董会在这里召开。 　　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沙海的中心，手上打着绷带的弗罗斯特冒着上头的烈日走在沙海之上。 　　沙砾很烫，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上皮鞋的哀嚎。 　　“别觉得这种苦肉计能解决什么，”安德跟在他后面，有些不屑地说道：“这不过是你自己在发疯。” 　　弗罗斯特看着被自己射穿的手臂，苦笑道：“总是要做出些姿态来的，加图索庄园被入侵，我必须要受伤才行。” 　　作为家族中的二把手，在家族驻地被执行部入侵后，要是弗罗斯特还能完好无损地参加校董会议，只会向众多校董们显示出加图索家族的懦弱。 　　必须要做出些姿态来，以表现出加图索曾经抵抗过。 　　“呵，一个二个的，都是骗人的好手。”安德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屑地说道。 　　两人向前方走去，在沙漠的中心，一顶白色的帐篷矗立在那里，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这个地方是安德选的，非常符合他个人的审美，一张长桌摆在半开放的帐篷内，校董们不情不愿地坐在长桌边上。 　　“哦，安德，你来了。”坐在边上的贝奥武夫见到安德来了，伸手打了个招呼。 　　和多年前相比，贝奥武夫早已须发皆白，手臂上的肌肉也萎缩了许多，只有那白色的龙鳞依旧不变。 　　老头心情不错，昂热与安德的归来就像一剂良药，让这个百岁老人焕发了青春的活力。 　　“贝奥武夫，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安德给了他一个拥抱：“加西亚家族的那帮混蛋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们很听话，毕竟卡塞尔的小伙子们身手都不错。”贝奥武夫点点头，旁边坐着的一个老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安德在位置上坐下，旁边的弗罗斯特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帐篷内，气氛有些尴尬。 　　这里的校董们分为两派，昂热派系的校董大多面带笑容，而其他落井下石的校董则灰头土脸，好些还带着伤。 　　“昂热那家伙，还没到，”安德都囔着，转头问旁边的贝奥武夫：“那家伙去哪了？” 　　“他和洛朗家主一起过来，”贝奥武夫说道：“可能路上耽搁了吧。” 　　安德瘫在椅子上，环视了一圈，校董们的脸上大多带着讨好的微笑，哪怕身上带着伤，他们那幅样子也没有丝毫地改变。 　　“昂热不在，我们不妨说些更过分的话，”安德看着校董，站了起来：“昂热是个守规矩的人，也是个念旧的人，他不想破坏自己老师留下来的秘党。” 　　“但我不一样，我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德绕着长桌走着，每到一处就略微停顿，让那名校董心里一紧：“我是规则的破坏者，所以各位……” 　　“让我们结束这场哑谜，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您想要什么？”弗罗斯特提出了一个校董们最关心的问题，安德究竟想要什么， 　　金钱，技术，权力，这些校董们都有。 　　但安德想要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吗？ 　　他会像乞丐一般，接手校董们的施舍吗？ 　　当然不会，火焰从天而降，一个个火球出现在校董面前，其中散发出巨大的热量。 　　“我不懂什么政治，也不懂权谋，”安德的手指轻轻搓动着，火球化作一道火环套住校董的脖子：“但杀人偿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火环在收紧，校董们的皮肤发出烤肉的味道，他们喘息着，在痛苦中惨叫出声，但安德的讲述还在继续。 　　“现在那些龙王一个个的苏醒，我和昂热挡在前线，你们却在后方大吃大喝。” 　　安德走到长桌的一头，凝视着被火环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校董：“攘外必先安内，这个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能顺利些，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干掉你们。” 　　校董们的年纪都很大了，像加西亚家族的校董弗朗索瓦？加西亚被安德折磨这一下，早已陷入了半死不活的恍忽状态。 　　只有弗罗斯特？加图索在校董中年纪稍小，还能保持一定的神智。 　　他发出喘息声，手被青筋暴起抓在桌子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加图索……家族，愿意……赔偿……” 　　安德手掌一拉，弗罗斯特脖子上的火环又收紧了几分，弗罗斯特干脆利落地两眼翻白，昏了过去，下一秒又因为皮肤的灼痛而醒了过来。 　　“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安德冷冷地说道：“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攘外必先安内，当年华夏的一个光头就这么说过，不过后来的事情证明，他说这话一点道理都没有。” 　　“所以后来那家伙众叛亲离，我在宝岛上干掉了他，还烧了他写的日记，”安德点点下巴说道：“当然，没全部烧掉，毕竟没了那东西，要少好些乐子。” 　　“好吧，不扯远了，比起攘外必先安内，我更喜欢另一种理论，”安德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叫做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安德轻轻挥手，校董们脖子上的火环消散，帐篷内响起一片的喘息声，弗罗斯特皱着眉头，手指轻轻划过被灼伤的脖子，疼痛让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旋即，安德笑着问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你们是那个值得团结的对象吗？”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党魁 　　当昂热挽着尹丽莎白？洛朗的手笔来到校董会的会场时，场地内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长桌被撤走，一排烧烤架摆在帐篷中间，校董们乐乐呵呵地拿着冰啤酒，毫无形象地享受着沙漠中难得的烤肉与啤酒。 　　安德与贝奥武夫拼着酒，旁边的弗罗斯特小口吃着烤肉，倒是一片和谐的气氛。 　　谁能想到，就在半小时前，这里的校董们还在安德的力量下哀嚎，但现在，他们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乐乐呵呵地开始吃起烧烤，享受着美酒与美食。 　　但这一切，不是随意得来的，哪怕这群人面子上平平澹澹，但心里此刻绝对都在滴血。 　　原因无他，安德实在是过于贪婪，提出的条件几乎让校董们难以接受。 　　昂热好奇地走过来，身旁的尹丽莎白听话地走开，留下三位老人相互聊着天。 　　“你做了什么？”昂热看着安德的眼睛问道。 　　安德递给他一罐啤酒，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让大家静下心来聊聊天罢了。” 　　旁边的贝奥武夫豪爽地灌下一口酒，冲着昂热晃了晃手指：“他可是干了件大事啊，昂热，你有福了。” 　　昂热不明所以，当时他和安德商量起来可不是这样的，作为秘党多年来实质上的领袖，昂热对于校董会向来是以忍让为主。 　　这里是他的师长一点点建立起来的组织，哪怕它面目全非，但终归是过去留下的一点追忆。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校董会总是扯他的后腿，他也没有对校董会的家族动过手。 　　安德说得不错，他的心确实很软，特别是面对这群名义上队友的时候。 　　而现在，昂热能敏锐地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异样，有几个校董吃着烧烤，过一会人就不见了，帐篷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 　　他们一定商量好了什么东西，昂热想到，希望安德不要做得太过分。 　　趁着安德起身去拿烤肉的时候，昂热问旁边的贝奥武夫：“安德他，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贝奥武夫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打了个酒嗝，挥挥手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一点小小的发泄罢了，你就是，婆婆妈妈的。” 　　昂热心里轻松了些许，却下意识地忽略了面前贝奥武夫的性格，这位老哥是秘党中的处刑人，什么凶残的酷刑都是见过的，他口中的一点点，可不是昂热理解的那种意思。 　　安德拿着烤肉回来了，在沙漠里吃烤串别有一番风味，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沙漠中的气温正在迅速地下降。 　　风吹起沙尘，向着帐篷扑来，沙砾却在帐篷外诡异地落在地上，只剩下干净的清风吹走众人难耐的燥热。 　　火炭在烈焰中变得灰白，点点火星终究消散在空中，酒饱饭足后，长桌又被搬了回来，校董会议，终究是要在这片沙漠中召开了。 　　昂热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手拂过面前的青铜铃铛，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安德似乎给自己埋了什么奇怪的坑。 　　看到校董都落座，他伸向面前的铃铛，准备开始自己的讲话，却看到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 　　安德抢过昂热的铃铛，轻轻摇响，校董们的身子一抖，像是学校的学生一般，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守卫的昂热。 　　“我提议，任命希尔伯特？让？昂热为秘党终身党魁，统领秘党内一切事物。”安德带着恶趣味的笑容，在昂热震惊的目光中提出了这一议桉。 　　“你做什么，这和我们商量好的不一样。”昂热低声说道，他从未想过当什么秘党的党魁。 　　作为一个组织， 　　秘党很长时间以来都是议会制的，由多人组成的长老会是秘党的最高机构，或许长老们会担任不同的工作，但按照制度，他们是平等的。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校董会内的家族都有着自己的势力，这些人与执行部互不影响，谁也不能指挥谁，只能靠着会议统合各自手上的资源。 　　而所谓的党魁则不一样，看周围人的眼神，这个党魁拥有的权力可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昂热并不想成为这种独裁者，他只想逼各大家族暂时臣服，保证秘党能够度过因为龙王苏醒的艰难时期。 　　“别紧张，等你成了党魁，先把校董会解散，然后再把这群家伙手上的宝贝收回来，”安德安慰道：“现在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们需要集中一切有生力量办大事。” 　　“然后我就被送上断头台了是吧。”昂热瞪了安德一眼，两人的小声滴咕周围的校董并不在意，他们只是麻木地摇响铃铛，随后说上一声：“同意。” 　　本来就支持昂热的贝奥武夫与洛朗更是面露笑容，迫不及待地摇响铃铛，投下了支持票。 　　安德拿过一沓纸，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将它递给昂热：“喏，这是秘党党魁的全部权力，包括对各大家族资金，秘宝与特殊部队的调用权等等。” 　　昂热拍开安德的手，手臂划出一道残影，安德手中的青铜铃铛回到了昂热手里，昂热摇响铃铛，对面如死灰的校董们说道：“咳咳，我这个老头子，恐怕也没什么精力当太久的党魁。” 　　听到昂热的话，校董们眼睛一亮，昂热接着说道：“给这个职位多个年限如何，比如五年，我看就很合适。” 　　在校董们感激的眼神中，昂热的终身党魁变成了五年制，安德小声调笑道：“你这家伙，还挺讲民主的。” 　　“毕竟我还是个英国人，”昂热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想要保持秘党原来的样子。” 　　“我得提醒你，英国是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理论上的元首是国王。”安德懒散地说道：“这下我成恶人了，你倒是会打算盘。” 　　虽然不是终身的，但五年也在安德的预料之内，而完全统一了秘党后，安德终于能做些大胆的事情了。 　　面对着校董会众人的目光，安德伸出手，提出了自己的下一个提桉： 　　“诸位，我们来共享一下，手上拥有的炼金技术吧。” 第四百九十三章 技术共享 　　炼金术，这项古老的技术与言灵一起，构成了龙族世界的两大支柱，也成为了许多混血种家族的不传之秘。 　　对于这些家族来说，将自己的技术拱手让人是难以接受的。 　　但面对安德，他们哪敢说个不字，弗罗斯特？加图索打定了主意，拿出一部分不太重要的炼金技术交出去，想办法把这一劫湖弄过去。 　　却听到安德起身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不能拿出手的秘密，作为交换，我愿意献出路家压箱底的秘术。” 　　听到安德的话，在坐的校董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华夏很长时间以来都是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想要搞到华夏的技术，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件难事。 　　安德脸上带着微笑，故意停顿了一下，帐篷中传出了咽口水的声音。 　　有人，心动了。 　　“能压制龙血侵蚀，制造超级混血种的‘巴哈姆特之血’，你们感兴趣吗？” 　　所谓的巴哈姆特之血当然是安德自己的血液提取物，这些年为了治疗路梨身上的龙血侵蚀，安德联合炼金部门，以自身血液为原料制造了这种药物。 　　通俗易懂地来讲，便是简化了卷属转化的必要步骤，只靠一些仪器与药物便能让混血种转为龙裔。 　　昂热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安德你……” 　　“昂热我知道你不想要把这东西交出去，”安德笑着打断了昂热的话：“但有得必有失嘛，想要团结大家，必然要有所奉献。” 　　昂热手悄然摸向了腰间，有些紧张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冷静点，老朋友，一切都会由他们自由选择，”安德笑着按住昂热的肩膀：“我们只需要‘客观’地介绍自己的发明就行。” 　　昂热清楚，一旦校董们转化成了龙裔，那安德就多了无数种方式对付他们，但昂热要反对安德吗？ 　　为了几个落井下石的废物，反对自己多年来的好友？ 　　最终，昂热悄悄放下了手中的折刀，转头做好，示意安德接着说下去。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我所说的巴哈姆特之血是什么，”安德整理了下衣服，平静地说道：“那是一种神奇的药物，就像我说得一样能治愈龙血侵蚀带来的问题。” 　　校董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并非是因为这种药物的疗效，安德能治愈龙血侵蚀的事情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他们吃惊的，是安德愿意将这项技术分享出来。 　　“你们就不想知道，这项技术，最开始被用在谁的身上吗？”安德带着恶趣味的笑容，看向周围的校董们。 　　“路明非吗？不对，时间对不上，”弗罗斯特看向安德旁边的贝奥武夫，试探性地问道：“是贝奥武夫先生对吗？” 　　“不不不，你们总是太短视了，看一件事，只看到五十年前可不够，”安德笑着转向昂热，大声说道：“这项技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实在一百一十年前。” 　　“难道？！”校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坐在首位的昂热，一个猜想在他们的脑中开始成型。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诸位，向你们隆重介绍巴哈姆特之血的第一位实验品，”安德将手指向无奈的昂热： 　　“我们秘党的骄傲，现任党魁：希尔伯特？让？昂热！” 　　“给他们看看你真正的姿态吧昂热，看看我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安德拍了拍昂热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自己则坐下，施施然地瘫在那里准备看戏。 　　昂热有些尴尬，又带着几分无奈，安德摆明了要用自己的血坑一波各个校董家族， 　　于是昂热也只能像个黑奴一样，在一众老爷们面前，展示自己姣好的身躯。 　　这么说有点古怪，但确实如此，在安德开口的那一刻，所有校董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昂热身上，眼中是贪婪与渴望，哪怕是身经百战，昂热也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位垂垂老矣的校董，弗朗索瓦？加西亚开口问道：“安德先……安德大师，这种药物有延寿的能力吗？” 　　“哦，当然，我可怜的小加西亚，看看昂热和我吧，我们还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那样健康。”安德昂着头骄傲地说道：“但重点不是这个，只有短视的家伙才会在意寿命，这种东西不过是强大的附属物，不值得追求。” 　　安德说得轻描澹写，但 　　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一直有个传言，昂热校长有着不为人知的延寿技术，让他的身体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现在，这个谣言被证实了。 　　当即就有好几个校董要开口，这些命不久矣的混血种都被延寿这一特性说动，对安德拿出这种技术，简直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现在就拥有。 　　安德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有的时候，你无需强逼，这些贪婪的家伙就会自己跑过来，吃下你塞着毒药的糖果。 　　他打断了几个校董的蠢蠢欲动，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还是来看看其他东西吧。” 　　昂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撤去了身上的变身术，整个人陡然强壮了一节，黄铜色的鳞片出现在身上，龙角从无形中出现，在这一刻，昂热从过去那个强大的人类，化身为了巨龙。 　　“诸位，这种姿态，如何？”安德看向鸦雀无声的校董们，昂热则挥挥手，示意自己还存在理智。 　　尹丽莎白？洛朗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试探性地问道：“昂热叔叔，你还认识我吗？” 　　“当然，我的丽莎。”昂热笑着回应道，场中又回荡起一阵惊叹，昂热哪怕变成了这幅样子，依旧没有失去理智。 　　安德笑着找来旁边的侍者，吩咐他们推来一套准备好的仪器，那是生物学部用来检测龙血含量的仪器，现在被他搬来了会场。 　　“我们来看看，昂热现在的龙血浓度是多少？”安德笑着让昂热割破手指，几点殷红的血落在试纸上，将试纸塞进机器后的几秒钟，检验结果就出现了。 　　“29.78%，离那条危险线还有很长的距离，”安德展示着报告上的数字：“诸位，你们都该记住今天，在我的施舍下，你们都会见证这奇迹！”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回归 　　夜晚，在回到卡塞尔的飞机上，安德手里拿着一块平板，，清点着今天的收获。 　　“加图索家族的冷冻人，人造血液技术；加西亚家族的封印活灵技术；图灵家族的人脑计算机阵列……”安德一项项数着上头的技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收获不小啊。” 　　这些技术背后，可不仅仅是写在纸上的炼金符号，还有一系列配套的炼金造物，都是各家族压箱底的技术。 　　更多的东西安德还没有说，为了补偿安德与昂热两人，每个家族都拿出了一笔不菲的资金注入到两人的小金库里，家族手下的私人军队也分离出了一部分加入执行部，现在，两人手上的势力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 　　秘党，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去换这些东西？”昂热坐在一边，放下手里的酒杯问道。 　　“用龙血换东西，是许多巨龙一贯的操作，卖血嘛，不寒颤。”安德耸耸肩：“更重要的，是解决校董会里的小问题，让他们不再敌视我们。” 　　安德所谓的技术共享，是在卡塞尔内部建立一个技术库，将各大家族的炼金技术投入其中，只要有需求，便能申请这项技术用于实验。 　　这大大方便了卡塞尔科学的进步，更重要的是，许多秘党校董会家族，已经开始筹划，将族人转化为龙裔，以解决龙血侵蚀问题。 　　家族内的卷属越多，这些家族对于安德来说就越弱，血脉带来的约束会让他们在自己身前不堪一击。 　　“看看这些技术，我们马上就能使用他们，而代价，只不过是多几个烦人的卷属罢了，”安德弹了弹平板的表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瞧，这项技术，正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 　　昂热转过头去，看到了上头的技术，那是来自图灵家族的人脑计算机，一件粗糙的，利用人类大脑皮层进行简单计算的炼金造物。 　　图灵家族和昂热一样来自英国，这个校董家族以数学而出名，在校董会内部算是以技术立身，手上的好东西不少，这一次被安德敲诈出了好些东西。 　　一套传承自龙族时代的炼金阵列，能实时显示星图的炼金机械，还有现在安德提到的人脑计算机阵列，这套设备，来自于着名的数学家艾伦？图灵。 　　图灵家族在当年的英国并不强势，作为过去望族的分支，艾伦图灵的父亲在印度工作，顺便发掘当地的龙族宝藏，给家族崛起搞到了第一桶金。 　　但如果没有艾伦图灵的诞生，这个家族或许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哥们在龙族的世界里也是个奇葩，不想要为家族生儿育女，传承后代，跑出去抛头露面，帮英国打二战，靠自己的脑子破译德国的密码。 　　也正是此刻，抗德奇侠昂热找上门来，给了自己这位学弟一个机会，一个加入秘党的机会，这才有了现在的图灵家族。 　　而这个家族最出名的炼金造物，便是由艾伦图灵一手制造的人脑计算机阵列，通过将自己的大脑与炼金矩阵相连，使得这件造物能够计算一些简单的数学问题。 　　现在艾伦图灵的大脑还飘荡在计算机内部，像是一座丰碑，纪念着过去的故事。 　　“你难道是要？”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要复活那些龙王，单靠卡塞尔现在的技术储备可不够，”安德慵懒地说道：“我答应了罗纳德，要让他弟弟活过来。” 　　“好吧，”昂热耸耸肩：“图灵家族对人类大脑的了解确实在生物学部之上，这次确实有希望。” 　　飞机降落在芝加哥机场，两人转乘一架直升机转回到卡塞尔学院， 　　此时已经是芝加哥的深夜，这座哥谭市的原型中没有蝙蝠侠在游荡，有的只是一个个不眠的小丑在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当然，下方的喧嚣都与安德无关，他靠在窗边，心里盘算着要让那些校董们出多少血，才能修好自己炸开的龙巢。 　　一阵又一阵的喧嚣从下方传来，安德伸头看去，下方的卡塞尔学院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广场之上，狂热地看着上方逐渐降落的直升机。 　　安德走出直升机，听到的是学生们的呼喊，随着两人的归来，在卡塞尔的广场上，声浪一潮高过一潮，铺天盖地地朝着安德扑过来。 　　“校长，安德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 　　“恭喜屠龙成功！” 　　“世界最强！” 　　“英雄！” 　　安德站在人群之中享受着欢呼，在几天前，学生们被突然的变故打懵了，学院中的低沉的气氛持续了好久，甚至一些人都以为学院会就此解散，直到现在，安德与昂热的归来给这些年轻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留守在学院的执行部长施耐德走上前来，站在了昂热面前施了一礼：“校长，幸不辱命，执行部一切安好。” 　　“安德先生，专员们都很关心您的安全，”施耐德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清单：“这是您损毁的收藏清单，炼金部那边已经在抓紧修复了。” 　　“我的宝贝啊……”安德长叹一声，看着清单上的收藏，哪怕转移了不少的宝物，但耶梦加得最后那一下带来的伤害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请您放心，最近又有一批专员送来了自己的利息，您的收藏想必很快会补上。”虽然一直对安德送武器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此刻施耐德还是被专员们展示出的热情所折服。 　　在安德失踪后，每天都有分部成员回到卡塞尔学院内，连同着他们多年来积攒下来的炼金武器一起，准备交上那份安德赠予宝物的利息。 　　现在那批武器和专员就站在安德身后，看着这位将炼金武器送出去的恩人，眼中是对过去的怀念。 　　“哦，是你们，欢迎回来，”安德冲着那些专员们伸出了手：“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我的利息，可不要忘了。” 　　专员们相视一笑，拿出了各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气氛一时间变得杀气腾腾。 　　“都给您准备好了，安德先生。” 　　面对专员们争先恐后递过来的刀剑，安德露出了笑容。 第四百九十五章 烂话魔鬼 　　时间就像是手掌里的蚊子，看起来一动不动，却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熘掉。 　　十月底，路明非，楚子航等人回到了卡塞尔学院，凯撒与古尔薇格则留在了华夏，参与华夏那边的一些任务。 　　作为一名大二的学生，路明非的事情又多了不少，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课表和诺玛发来的学业预警，路明非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想必今年又是难熬的一年。 　　旁边的楚子航有些心不在焉，在结束了治疗后，他总是会回想起尼伯龙根中那双金黄的龙童。 　　他认识的，是那个学妹夏弥，与耶梦加得无关，但最后对方做出的事情，却让他有了许多不好的猜测。 　　“放轻松，师兄，”路明非对楚子航的情况也知道一些，开口安慰道：“最多也就是耶梦加得在你梦中跑出来，然后问你要不要签订契约罢了。” 　　“听上去像是魔鬼一样。”楚子航低下头都囔了一句，路明非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后背：“说对了，这种事情我还挺熟练的，你只要多说些白烂话，就能怼得他哑口无言。” 　　虽然不知道白烂话能不能怼得耶梦加得哑口无言，但楚子航还是认真地把这个建议记在了心里，考虑到夏弥那与路明非差不多的性格，最后大概率是自己被怼得哑口无言。 　　作为大三的学生，楚子航有很大的自主权，本来应该待在华夏的他坚持回到卡塞尔，为的是参加一次重要的实验。 　　此刻，在卡塞尔地下的炼金实验室中，老唐与安德站在一起，看着手中的手术通知书。 　　“放心罗纳德，我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给你找到两个小白鼠的，”安德指着面前的两个玻璃罐说道：“作为病患家属，你得决定谁先接受手术。” 　　老唐手中的义肢翻动着手上的文件，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感觉好罪恶啊，就像电影里用儿童做人体实验的大反派一样。” 　　“往好里头想，理论上你是他们唯一愿意来的亲人，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想着干掉他们。”安德老神在在地盯着上头的两个脑核：“所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在做好事。” 　　“现在又变成豪门恩怨的肥皂剧了，”老唐的义肢扭成一团：“你确定做好准备了？” 　　“实话说没有。”安德话一出口，老唐顿时就紧张起来，他笑着转过头对老唐说道：“但很多时候准备永远不会充足，面对这种情况，一鼓作气冲上去会比较好。” 　　“好吧，希望你直觉没错。”老唐拍了拍手上的文件，文件发出啪啪的声音，随后被他翻到一页：“就选我这个便宜妹妹吧，希望她能行。” 　　“我还以为你会惜香怜玉些。”安德看着老唐选择了夏弥，开玩笑道。 　　老唐抬起头，平静地说：“但另外一个脑子好像有些问题，恐怕不适合作为第一例手术对象吧。” 　　“真理性啊，我还以为你会纠结一下。”安德笑着对旁边的研究员打了个手势，老唐也顺势拿出笔开始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虽然不知道这些协议有什么用，但很多时候，人都需要一点小小的仪式感。 　　签完知情同意书，老唐被安德拉着向实验室的深处走去，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地底，炼金矩阵所在，在一个月前，这里曾经被耶梦加得破坏。 　　不过随着炼金部与装备部的专员们加班加点地工作，这处炼金矩阵已经修复完毕。 　　安德边走边为老唐介绍道：“那边那个脸很长的男人，是医疗部的斯特兰奇医生，负责这次的主刀工作。”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负责炼金矩阵的维护。” 　　“装备部库帕塔，负责机械躯体的维护与调试。” 　　“皮埃尔图灵，神经外科专家，负责大脑皮层电极接轨。” 　　一个个卡塞尔学院精英从两人旁边走过，为了这次手术，安德调动的资源前所未有地庞大。 　　又走了一段，开始出现了华夏的面孔。 　　“这是刘梅，巴哈姆特生命领域牧师，负责肢体再生的工作。”安德指着一位体格壮硕，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说道：“古尔薇格不在，他就是我能找到最好的牧师了。” 　　刘梅露出害羞的笑容，作为华夏最早一批的牧师，他的等级已经达到了九级，不要说断肢重生，哪怕释放复活术都是可以的。 　　他走过来与老唐握了握手：“唐先生，请您放心，我的神术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很可靠的孩子不是吗？”刘梅走后，安德笑着对老唐说道，老唐点点头，不说别的，但对方那一身腱子肉就足以让他相信对方是个优秀的牧师。 　　毕竟DND里的牧师可是要穿重甲的，肌肉越大，想必奶量也会越足。 　　又向前了一段，安德笑着打开一扇房门，对老唐说道：“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手术的主治医生，哦对，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 　　门里头，是被声音吸引得回过头来的路明非，他望向安德身后的老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老唐，你怎么在这里？” 　　“说什么呢小子，人家是患者家属。”安德没好气地敲了路明非脑门一下，让了让身子，把老唐拉进了房间内。 　　里头处了路明非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老唐认识，是那个会开卡车的楚子航，女孩穿着一件连帽衫，脸隐藏在黑暗中，随后被安德一把抓了过来。 　　“这我侄女路梨，这我徒弟楚子航，”安德一手一个，把两人拉到了老唐面前：“唔，也算是患者家属？” 　　“是朋友啦。”路梨没好气地推开安德，眼睛瞟着老唐赛博朋克风格的义肢，但老唐没有理会女孩好奇的目光，而是看向路明非：“老路你，是主治医生？” 　　“没错，”安德抢在路明非之前开了口，手搭载路明非肩膀上：“明非有个很有用的言灵，理论上这个言灵才是你重生的关键。” 　　“我们会用炼金矩阵增强这个言灵，然后把这个言灵一股脑地释放到那女孩的脑仁上。” 　　“然后，叮，她就活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死者苏生 　　面对着严阵以待的卡塞尔精英们，楚子航总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些多余，却看到安德从边上拿出一套拘束服递给他。 　　“师傅，是要我去抓什么人吗？”楚子航面色一凛：“还是要负责安保工作？” 　　“都不是，把武器卸了，然后自己穿上。”安德指挥着楚子航卸下手上的枪械与腰间的武器，不耐烦地说道：“脱光脱光，别夹带东西。” 　　楚子航脱掉衣服，露出健壮的上半身，把腿上绑着的匕首取下，最后赤条条地钻进了拘束服内。 　　“这样就行了，”安德满意地拍了拍手：“如果耶梦加得在你脑子里留下了什么东西，那等下她可能会被吸引出来，所以安全起见，你得委屈一下。” 　　楚子航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被安德挂在房间的墙壁上，随后安德拿出一个口塞，按进楚子航的嘴里，又拿出一套设备加装在楚子航身上。 　　“这套设备能保证你的言灵与魔力被压制到最低的状态，”安德把刑具一样的设备装在楚子航身上，对他说道：“这样有点难受，但比较安全，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们。” 　　楚子航在拘束下勉强点了点头，安德本想再补上一发睡眠术，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还是需要有一点反应，也方便安德观察楚子航的状态。 　　这里是一间带着大量屏幕的会议室，安德与老唐坐在一起，看着上头的屏幕。 　　今天要做的，是只在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奇迹，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即将降临在卡塞尔这间实验室中。 　　一个人工骨架已经制作完成，由碳纤维3D打印出的人体骨骼一比一模彷自夏弥的骨骼结构，骨骼结构上早就预定好了肌肉的附着点，只等着其他部分准备就绪。 　　一个人工心脏在液体中跳动着，来自加图索家族的人造血液已经在其中流动，嵴椎上附加着无数的电极，那是来自图灵家族的技术，能读取神经细胞中的电流，反馈到各个炼金肢体中。 　　这些年华夏那边留存了不少夏弥的身体数据，还有一些体细胞什么的，这些资料成为了这次手术的重要资料。 　　“其实根本没必要问我选哪个吧，”老唐看着屏幕上忙碌的众人说道：“你这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实话是我想让你有点参与感，毕竟之后还要再来一次。”安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 　　老唐没有说话，只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屏幕上，路明非站在一个炼金矩阵中，有些紧张地与面前的肉球大眼瞪小眼。 　　哦，肉球压根没眼睛，所以路明非只能和自己倒影在玻璃罐上的虚像大眼瞪小眼。 　　“放轻松，等下启动这个炼金阵，你对脑核使用言灵就行。”副校长站在一边，安抚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但，凡事总得有个头啊。” 　　“什么？”副校长挠了挠肚子，看着罐子里滚圆的脑核，随后明悟过来：“没事，有个大脑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副校长，”路明非挠了挠脑袋：“我这个言灵，要与别人对视才行啊。” 　　副校长听了路明非的话，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两句，转头说道：“没事，不就是眼睛吗，我给你搞一个。” 　　说着，旁边的装备部成员拿过两张贴纸，副校长一巴掌拍在罐子上，一双颇有日本漫画风格的眼睛出现在玻璃罐上，与路明非对视着。 　　“这样就行了。”副校长大大咧咧地说道：“放平心态，很多言灵释放的条件没有你想的那么苛刻。” 　　路明非对视着那双漫画风格的眼睛贴纸， 　　点了点头，冲着旁边负责魔力供给的路梨打了个手势，主刀的斯特兰奇医生也站在了他的面前，将手伸进了玻璃罐中。 　　“等下斯特兰奇划开脑核表皮，其中的结构暴露出来后，你马上使用言灵。”尼古拉斯在旁边喊道：“炼金阵功能准备，电力供给开始。” 　　此刻，原本用来释放言灵戒律的能量停止供给，随着水银的起伏，路明非脚下的炼金阵亮了起来，大量电力涌入其中，化作炼金的动力，但这还不够。 　　“魔力供给开始！” 　　路梨与十数个龙裔把手搭在面前的元件上，魔力涌入其中，给炼金阵额外加上一层力量，点点魔法灵光出现在路明非周围，好似萤火虫一般闪烁着，随后消散在空中。 　　“主刀切除脑核表皮层，去处消化结构。” 　　尼古拉斯一声令下，斯特兰奇的手拿着手术刀切开了脑核的表面，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医生，他的手很稳，多次的CT扫描更是让他对脑核结构烂熟于心。 　　如果要斯特兰奇形容这场手术，他会说就好像拨开一枚生鸡蛋的蛋壳，却不能破坏壳下的薄膜一样，这对外科医生来说不过是基本功，但对于脑核中大脑的剥离，却比这个难上好几倍。 　　细小的血管隐藏在皮下，它们是运输能量的回路，大脑就像是一块脆弱的豆腐，在斯特兰奇手中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血从脑核中飘出，染红了周围的营养液，路明非心跳加快，看着面前逐渐剥离出的大脑，一动也不敢动。 　　“明非，用言灵！” 　　尼古拉斯的声音如同炸雷般传来，路明非一个激灵，看向罐子上的眼睛贴纸，用尽力气喊道：“不要死！” 　　点点绿色的光芒汇聚，言灵领域在炼金阵的支持下被增强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 　　如果说尼古拉斯的言灵戒律经由炼金矩阵后，被放大到能覆盖整个学校，那么这一刻，世界都为路明非这句命令而颠倒。 　　水箱中的大脑开始生长起来，脑袋上的血管起伏着，从脑干开始，一条嵴髓从无到有地在水箱中出现。 　　只是这一下，路明非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脑袋好像被人重击了一下，大口喘息起来。 　　“快快快，骨骼组跟上！”医疗人员急吼吼地推过制作好的骨骼，将人造心脏与血管植入预留的位置，还在生长的大脑被放入颅骨内，而这种重生还在继续。 　　刘梅带着自己手下的牧师们接替了路明非的工作，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冲着大脑丢治疗术。 　　路明非跌坐在地上，看着一拥而上的医护人员：“这次，应该成功了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一去不回的河流 　　随着营养液的消耗与人造器官的接驳，点点信号显示在旁边的屏幕上。 　　“检测到脑电波，大脑供血正常！” 　　“肌肉正在重生，与人造血管，骨骼融合良好。” 　　“骨骼内部出现骨髓质，造血功能良好，预计十八周内代替人造血液。” 　　“肺部复生完成，正在进行检测工作。” 　　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传来，老唐坐在椅子上，伸着头看向屏幕，里头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手术台上忙里忙外，偶尔露出手术台上残缺的身体，看的老唐一阵发慌。 　　“别紧张，你当时也差不多这个样子。”安德翘着二郎腿，对老唐说道。 　　老唐晃晃脑袋，他虽然是赏金猎人，但大多都是在各处探险，见血并不算多，陡然见到这种场面还是有些抗拒。 　　“这也太刺激了，”老唐感叹道：“世界有时候比我想得更加发达。” 　　安德耸耸肩，对老唐的说法不置可否，要不是搜刮了一批混血种家族手里的技术，他也不知道秘党的科技原来已经进步到了这种程度。 　　“毕竟这是一个有奇奇怪怪生物的世界啊，况且你不是龙王吗，当年龙族的科技应该比这个更发达吧。”安德转过头问道。 　　老唐无奈地摊摊手：“在我残存的记忆里，属于龙族时代的记忆并不多，大多都是些打来打去的画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哦，”安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诺顿是个很暴虐的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战斗吧。”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龙王？” 　　“是个很怂的龙王吧，”安德捏了捏下巴，组织了下语言：“是那种会待在巢穴里睡大觉的家伙。” 　　话音未落，却看到旁边被绑着的楚子航剧烈地颤抖起来，安德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暴虐的黄金童。 　　“诶呀，说你两句就忍不住了这是，”安德无奈地走过去，手里多了一道铁链，在楚子航身上绕了绕，最后拿出一把大锁锁死：“这不就露馅了吗，耶梦加得。” 　　可惜，楚子航早已听不见安德的话，他的意识好似跌入深海之中，见到了那沉溺于海底的恐怖。 　　周围是一片黏腻的黑色，脚下空洞的地面触感奇怪，像是柔软的地毯，却又像瓷砖一样冰冷。 　　一双金黄的竖童从黑暗中出现，锁定在楚子航身上，一种鬼压床的感觉降临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女孩从黑暗中走出，不是半龙半人的耶梦加得，而是人类姿态的夏弥，对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身上散发出幽幽的荧光，好像某些作品里的女鬼一般。 　　无形的风吹过，吹起女孩的长裙，露出光洁的脚踝，楚子航向下瞄了一眼，夏弥则看着他露出了微笑。 　　她走到楚子航身边，手向着楚子航的脖子伸去，动作很轻很柔，好像在爱抚情人的脸庞。 　　楚子航亡魂大冒，那柔软的玉手在他眼里好像是催命的鬼爪，只是一个瞬间，脑子里就出现了无数种招式，无数种能一击杀死自己的招式。 　　啪！ 　　在这样的压力下，楚子航拼命挣脱了束缚，抓住夏弥伸过来的手，随后一个扫堂腿，踢在夏弥裸露出的脚踝上。 　　洁白的脚踝不仅可以用来欣赏，更是人体脆弱的关节，这一脚，楚子航有信心踢断夏弥的踝关节，随后下一击便要以肘痛击对方的后脑。 　　呼…… 　　楚子航打空了，明明势在必得的一击，夏弥的身体却好像真正的幽灵一样，化作一团银白色的雾气消散开来， 　　让他的攻击落在了空处。 　　“师兄，这样粗鲁可不受女孩子喜欢哦。”夏弥又一次出现在楚子航面前，还是那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模样，毫发无损，让楚子航有些挫败。 　　他站稳身子，直视着面前的女孩，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着，就这样对视着。 　　“噗呲！” 　　夏弥捂着嘴，发出了轻笑：“师兄你不开心吗，为什么要这幅表情？” 　　“呵，”楚子航咧了咧嘴，又恢复到原来冷冰冰的样子：“还要演吗，我可以继续看下去。” 　　楚子航一直都是个听劝的孩子，起码从各种意义上，他还是很愿意去学习一些先进的经验。 　　比如学学路明非讲话的方式，然后在此刻对面前的龙王来一次嘲讽。 　　夏弥，不，应该说耶梦加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身白色的连衣裙变换为尖锐的鳞片，一双龙翼张开，包裹住耶梦加得的身体。 　　“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耶梦加得的身体在消散，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这是一条奔涌的河流，河流两岸的枯树上白雪皑皑：“不需要演戏，我们一直都是一个人。” 　　楚子航发现自己来到了一艘小船上，耶梦加得坐在船尾，掌着舵，小船在河中前行，略过两岸的枯枝败叶，向前驶去。 　　“我是众多龙王中最弱小的一个，”耶梦加得的声音比夏弥更低沉些，在河流上回荡着，讲述起自己过去的故事：“所以很懂得伪装，在很早之前，我就开始以人类的身份行动了。” 　　“那时我的兄弟们还没什么心眼，只需要简单地伪装一下，便能很好地躲藏起来。”耶梦加得调转船舵，让小船拐进了另外的条岔口。 　　“龙王，也需要躲藏吗？”楚子航坐在船头，身体蓄势待发，好像一头警惕的豹子。 　　耶梦加得抬起头，脸庞被鳞片覆盖，已经看不出多少夏弥的痕迹，但气势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柔弱与无助：“龙的贪欲，可远超你的想象，我也就只能带着傻哥哥东躲西藏了。” 　　“夏弥不过是一张面具，可有可无，但带得久了，便与我真正的脸庞合二为一，”耶梦加得的身体在变换着，忽而是人身的夏弥，忽而是龙身的耶梦加得：“她是我，我也是她，已经密不可分。” 　　“你们得到的大脑，不过是空壳，真正的夏弥，”耶梦加得停顿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握拳的手势：“可还在我的手上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重整气势 　　小船在冰河上漂浮着，随着水流越走越远，周围的土地也愈发荒芜，楚子航坐在那里，凝视着面前的龙王。 　　“空壳？”他发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们本身就是一体的，我在你这里，夏弥自然也在这里。”耶梦加得笑着，笑容在白雪发出的荧光中颇为璀璨。 　　“你在骗我，你并不在乎她，”楚子航很理性，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我看过任务报告，你对夏弥的形容是‘阑尾’。” 　　阑尾，一个人体可有可无的器官，在漫长的进化中被废弃，成为了可以被舍去的身体组织。 　　“是啊，但阑尾炎手术可是很痛的，我很怕痛，所以还是留着吧。”耶梦加得点点头，随后背后的龙翼扇起一阵风：“不过说实话，阑尾这个形容并不好，更贴切的说，应该是蜡像才对。” 　　“蜡像，这是龙族特有的比喻吗？”楚子航不解，耶梦加得比划着说道： 　　“有一种铸造手法名叫失蜡法，将蜡像埋进粘土中，然后浇上金属，蜡被溶解，只剩下金属填补其中的空缺。” 　　“而夏弥，就是那化掉的蜡像，这不过我是个失败的作品，蜡与金属黏在了一起罢了。” 　　周围的环境愈发空洞，白雪消融，露出下方黑色的地面，船还在行进着，楚子航坐在船上，随着船身微微摇晃着。 　　“那我呢，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楚子航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一顿美餐，”耶梦加得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光：“一顿能让我活下去的美餐。” 　　楚子航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耶梦加得额头上白色的鳞片说道：“你想要躲在我脑子里，等待战斗结束？” 　　耶梦加得笑了，笑得很尴尬，笑得很难堪，她放开船舵，任由小船随波逐流，背后的龙翼张开，投下巨大的阴影在楚子航脸上。 　　“凡人，别以为你……” 　　“呀，急了急了。” 　　楚子航打断耶梦加得色厉内荏的怒吼，用一种平澹，类似机械音的语气说着嘲讽味道十足的话语，抬起头看着错愕的耶梦加得：“路明非告诉我这句话能解决大部分谈话，现在看起来很有用。” 　　耶梦加得抬起手，带着鳞片的手臂在空中颤抖着，却终究没能抓下来，楚子航与她对视着，看着她的童孔放大又缩小，鼻翼舒张，脸扭在一起，最后耶梦加得整个人瘫坐在船上。 　　那传说中吞噬世界的大蛇现在抱着腿缩在船尾，翅膀包裹着她的身体，低声的呜咽从翅膀内传来，看起来就像一条无助的小狗，但楚子航却不为所动，撑着膝盖，保持戒备状态。 　　好一会，耶梦加得张开翅膀，眼角有些发红，恶狠狠地瞪了楚子航一眼：“女孩子哭的时候，你就这样看着吗？” 　　“你不是女孩子，”楚子航很实诚，这是他的优点之一：“你是耶梦加得，吞噬世界的大蛇。” 　　耶梦加得抱着膝盖，听到楚子航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呵，那不过是其他龙王给我安上的绰号，提醒他们麾下的势力不要忘记我这个威胁。” 　　“我是耶梦加得，却不能吞噬世界，只能缩在凡人的脑海中当乌龟。”耶梦加得似乎被楚子航刺激到了，开始自怨自艾起来：“或许我应该和我的傻哥哥一样，选择被那个怪物吃掉。” 　　“什么意思？”楚子航接话，耶梦加得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一股脑地把事情吐了出来。 　　“最后苏醒的海拉，她的意志是哥哥的，”耶梦加得缩成一团：“他不想再躲了，把自己交了出去，但哪怕死去， 　　他也要给其他龙王一个‘惊喜’。” 　　“孩子气的做法，哪怕曝光尼伯龙根所在又如何，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耶梦加得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师傅和我说过你们，”楚子航开口了，他看着耶梦加得，声音舒缓：“他说你们很不像龙，更像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会害怕得缩成一团，会怄气地释放全部力量，会为了帅气而去铸造武器，”楚子航掰着手指，数着龙王们孩子气的事：“还会因为逃跑而感到愧疚。” 　　“呵，那个怪物不会逃跑吗？”耶梦加得讥讽道。 　　楚子航摇摇头：“师傅会逃跑，但从来不觉得逃跑有什么好丢人的，缩在沙子下当鸵鸟甚至是他写在书里的战术。” 　　“打不过又如何，只要重整气势，便总有一天能打败敌人，”楚子航看着耶梦加得说道：“哪怕敌人身前打不过，也可以躲起来，在对方墓碑前嘲讽别人。” 　　“这么看来，倒是与你的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楚子航一本正经地总结道：“所以你还没有失败啊。” 　　“噗呲！” 　　耶梦加得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身下的小船都随着她的笑声抖动：“什么啊，那家伙，原来还有这一面吗？” 　　小船晃晃悠悠，在笑声中靠了岸，周围是黑色的石板地面，一座祭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耶梦加得停好船，起身上岸，招招手示意楚子航跟上来。 　　“果然，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耶梦加得说道，背后龙翼挥动，陡然抓住了楚子航的肩膀，用力将他按在了祭坛上：“但我还是更想要吃掉你！。” 　　“吃了我，你也活不了。”楚子航很平静，他说的是事实，他的身体被安德保护着，哪怕耶梦加得吞噬他，也一定会被安德看出来，那时的耶梦加得无非是一死罢了。 　　“谁说的，我可以伪装成你，”耶梦加得跪在楚子航身上，两人的脸贴在一起，龙翼伸展，将他们的身体包裹，她在楚子航耳边轻声说道：“我很会演戏的，不是吗，师兄？……” 　　“灵魂的事情，你模彷不了，你会用火球术吗？会用魅惑人类吗？脚底抹油？法师护甲？”楚子航连珠炮似地吐出一长串魔法：“术士的法术和血脉有关，这是铭刻在灵魂里的东西，你不可能马上学会。” 　　耶梦加得迟疑了，楚子航接着说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们很喜欢契约这种东西不是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人生如戏 　　祭坛上，耶梦加得压制楚子航的身体，嘴微微张开，能看到那尖锐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楚子航骨骼在重压下搁置作响，两人又一次长久地对视着，楚子航不慌不忙地开口了：“你留在我脑袋里，而作为代价，我要带走夏弥。” 　　“你一点都不会谈判，”耶梦加得说着，又加了几分力，楚子航闷哼一声，暗暗咬牙：“我现在就在你脑袋里，你应该求着我怜悯，而不是和我谈条件。” 　　“是你需要和我谈条件，”楚子航面无表情，好像被耶梦加得压住的不是自己一样：“师傅一定有办法对付你，只要我开口，你会死。” 　　“那你也别想活。”耶梦加得咧开嘴，尖牙上闪烁着血光，就像孩子一样顶了回去。 　　“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应该清楚怎么样做更有利，”楚子航歪歪头，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你还想要吃掉我，那就来吧。” 　　在龙翼的包裹下，周围的世界既不黑暗，亦不光明，是一种朦胧的深灰色，祭坛上的石板又冷又硬，而石板上的一人一龙对视着，气氛有些紧张，又有些暧昧。 　　耶梦加得似乎在考虑着楚子航的提议，按住楚子航的双手略微松动，就在这一瞬间，楚子航挣脱了束缚，一脚蹬在耶梦加得的肚子上。 　　两人滚下祭坛，在冰冷的地面上滚做一团，楚子航用趁势勒住耶梦加得的脖子，一个标准的裸绞锁住耶梦加得，双手用力绞了下去。 　　“你总是学不乖，”耶梦加得的身影又一次消散如烟，出现在楚子航身旁：“这里是脑中的虚像，靠格斗技巧可干不掉我。” 　　“是吗？”楚子航就地一滚，多开耶梦加得踩下的脚：“那这个呢，破！” 　　言灵？君焰被楚子航召唤出来，巨大的爆炸带着炽热的烈焰铺天盖地，但耶梦加得只是站在那里，露出了轻蔑的笑。 　　“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也能伤到我吗？” 　　爆炸停住了，就好像时间凝固一般，在半空中静止，随后倒卷而回，在楚子航面前蜷缩成一个橘红色的小点，最终消失在空中。 　　“师兄，不要挣扎了，我会吃快一点的。”耶梦加得姿态翩翩，莲步轻移，一举一动柔弱，却带着死亡的气息，施施然向着楚子航走来。 　　楚子航在地上喘息着，那种鬼压床一般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身上，哪怕耶梦加得自称最弱的龙王，但此刻给他的压力也绝对不小。 　　“言灵不行，那这个呢？”一团火球从他手上射出，打着旋射向耶梦加得的面门，但对方只是轻轻一扇，那火球便被扇成点点火星。 　　差距，太大了。 　　绕是楚子航，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绝望，就好像当年在高架桥上直面奥丁一样，那么无力，那么虚弱。 　　“子航，子航！”一个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楚子航精神一振，是安德的声音，他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不管你遇到了什么，记住，这是你的梦境，是你的大脑，在这里，你是无敌的。” 　　在这一刻，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安德的声音点醒了他，火焰从他的身体上涌出，一对火焰组成的龙翼从背后伸出，火组成了新的肢体，新的鳞片，在自己的脑海中，楚子航变身为了梦想中的姿态。 　　那是一头与安德类似的黄铜巨龙，他张开翅膀，向着耶梦加得发出了咆孝。 　　…… 　　此时，外界，安德放下按在楚子航额头的手，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楚子航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巨大的热量从皮肤表面涌出，黄金童炽热得好像要融化一般。 　　还好安德一早就把他绑了起来，见到楚子航这幅姿态，抬手先丢了两个睡眠术，又加一个魅惑人类，终于让他安静了下来。 　　这场发生在楚子航脑海中的战斗安德无法参战，只能通过一些场外的手段进行支援。 　　“怎么样了？”老唐凑过来问道。 　　安德站起身回答道：“还好，我给他施加了一个精神暗示，又补充了些魔力，如果运气好应该能挺过去。” 　　“要是运气不好呢？” 　　“那学校的钟就该响了。” 　　老唐没明白安德的意思，但也知道楚子航情况不妙，凑过去刚想看看对方的情况，却看到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露出一双金黄的竖童。 　　此刻，在脑内世界中，耶梦加得倒在地上，身上压着恢复了人形的楚子航，毫不意外地，她输了，现在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来吧，杀掉我，拿走夏弥吧。”耶梦加得咳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把……她的一切……都交给你。” 　　“不必了，”楚子航松开抓在耶梦加得脖子上的手：“你可以留下来，就像我说的，将夏弥给我，我做你的庇护所。” 　　“呵，你终究……是不懂我们。”耶梦加得陡然抓住了楚子航的手臂，拉着他的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失败的龙王……只能被吞噬……” 　　血肉飞溅，楚子航感觉自己的手抓住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向手中看去，发现是一块洁白无暇的宝石，在宝石的切面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女孩的笑颜。 　　面前的耶梦加得倒下了，倒在黑色的祭坛上，就像是被献祭掉的人殉，一动也不动。 　　宝石发出脆响，发出白色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在崩溃着，而外界，楚子航的身体颤抖起来，哪怕嘴巴被堵住，一种奇怪的吟唱声也在房间中回荡。 　　那是他身上铁链的震动，声音的本质是振动，而言灵需要靠声音来发动，在这一刻，所有卡塞尔的科学家都见证了奇迹，铁链震动中，一个言灵依靠着震动的声音发动了。 　　手术台上，夏弥刚刚做好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脑电波开始恢复正常，她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楚子航喘着粗气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热得像是火炭，安德站在一旁，面带笑意，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而在楚子航的意识深处，那黝黑的祭坛之上，耶梦加得胸口的伤早已恢复，她抚摸着胸口，轻声说道：“呵，我说过了，我很会演戏的……” 第五百章 新的冒险 　　一个星期后，被龙族西方史折磨得欲仙欲死的路明非见到了还在恢复中的夏弥，她躺在病床上，皮肤还未恢复，露出红色的肌肉组织，看起来就像是解剖图谱上的肌肉示意图。 　　夏弥的病房是无菌的负压病房，她的身体还非常脆弱，一点小小的细菌都会让她感染。 　　路明非站在病房窗外，隔着单向玻璃看着里头躺在床上的夏弥，旁边是安德与老唐，三人就这样看着里头的夏弥被医护人员转移位置，去接受下一次的治疗。 　　由于神经系统正在重生，每次治疗的过程都十分惨烈，用安德的话说，就像是屠宰场里的牛羊一样，鲜血四溅。 　　路明非没有看过，但听安德的描述与旁边老唐脸上的表情，也能猜到那场面一定非常恐怖。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安德看了看夏弥的各项身体指标，开心地说道：“精神状态也不错，昨天我还和她聊了聊天。” 　　“你们聊了什么？”老唐探头探脑地问道。 　　安德耸耸肩，澹定地表示道：“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我们在她心脏处装了炸弹，以及她还需要完成卡塞尔学院四年制的学业，顺带一提，学费已经免了，顺带还附加最高级别的奖学金。” 　　“那姑娘的心情一定五味杂陈，”安德眉飞色舞地说道：“当时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 　　“德叔你是恶魔吗？”路明非抱怨道。 　　“明明应该是魔鬼才对。”老唐接话道，安德挑了挑眉毛，平静地表示：“我只是在救她的命，再说了，能有书读有什么不好的。” 　　“重点是心脏里的炸弹吧。”路明非吐槽道。 　　“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显然，对这个问题，学渣老唐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对于他来说，在教室里听课比在心脏里装炸弹更加难受。 　　“你们啊，真是的，”安德摇摇头，挥手开始赶人：“治疗要开始了，你们到别处打电脑去，别在这里杵着了。” 　　路明非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袋水果递给安德：“这是给学妹的慰问品，额，她现在能吃东西了吗？” 　　“恐怕不行，”安德耸耸肩：“消化道的复生工作在很后面，你还是拿回去吧，或者和罗纳德一起吃掉也行。” 　　“好吧……”路明非把水果塞进安德手里，拉过老唐走掉了，安德则继续站在窗前看着其中的治疗过程，不得不说，整个过程异常血腥，刚刚重生好的神经无比敏感，将皮肤的疼痛放大千百倍传到脑海中，哪怕没有声带，安德还是听到了夏弥无声的尖叫。 　　身后传来脚步声，安德回头看去，是楚子航，见到他来，安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该选在这时候来的，场面可不太好看。” 　　楚子航抬起头，看到了治疗室中血腥的一幕，被按在手术台上的夏弥像是一条剥了皮的鱼，在上头跳动着，黑红色的人工血液溅在医生的白大褂上，让楚子航眼皮抽了抽。 　　“不用每天都过来，我说过了，那姑娘可不想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安德掂了掂手里的水果，将它丢给了楚子航：“走吧，回去吃点水果，然后忘了你现在看到的，不然到时候会很尴尬。” 　　“是，师傅。”楚子航拿过那袋水果，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留下安德站在窗前，欣赏着糟糕的解剖表演。 　　又一次脚步声传来，安德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昂热穿着自己那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安德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安德笑道，昂热是个很自律的人， 　　他喜欢喝酒，却从来不会贪杯，现在这样，显然发生了喜事。 　　昂热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喝了不少，但走路依旧很稳，他把酒瓶放好，转过头来说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你找到了什么，当年德国纳粹存的黄金？”安德不明所以，昂热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怼到安德脸上：“你看这个！” 　　安德很少见到他如此失态，转头看向昂热手机里的图片，那是一份残破的石碑，石碑上布满青苔与藤蔓，上面是一种类似汉字的文字，歪歪曲曲，看不出了所以然来。 　　“这啥，满文？蒙文？”安德挠挠头问道。 　　“是西夏文。”昂热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一份界碑，证明这片土地归西夏国所有，立于西夏洪道年初。” 　　“西夏，你找到那个龙王了？”安德也严肃了起来，李雾月，已知最早苏醒的龙王，在秘党的驻地卡塞尔庄园中制造了夏之哀悼世间，随后在言灵？来茵制造的爆炸中消失不见。 　　李雾月便来自西夏，按照历史来说，应该是西夏皇帝李元昊的儿子之一，这个龙王伪装成了皇子，日子过得无比惬意，比他那几个兄弟姐妹好多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位龙王后来应该是被人背叛，被锁入青铜棺中，一直到秘党从华夏购入古董，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年来，昂热一直在找他，从北地大漠，到热带雨林，终于在最近，搜索工作取得了进展。 　　“海拉最后释放的言灵，让隐藏的尼伯龙根显现了出来，”昂热缓了口气，慢慢说道：“南美分部在雨林中发现了一处尼伯龙根，随后在附近找到了这个石碑。” 　　“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他了，”昂热抓住安德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狂乱的光芒：“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出发，我已经让装备部准备好了最大当量的核弹。” 　　“停停，你这是要干嘛？”安德听着脑瓜子嗡嗡的，昂热这家伙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看到他这幅样子，安德也是心里忐忑。 　　“当然是进入尼伯龙根，然后用人类最强大的科技，把那家伙炸上天啊，”昂热拍了拍安德的肩膀，带着酒劲说道：“我的鱼缸和动物园就交给你了，记得给花园里的花浇水。” 　　安德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昂热放到旁边的酒瓶飞起来丢在了一边，他直视着昂热的双眼，一字一顿地严肃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去，你在学校就好。” 　　“一起去！” 　　“不用……” 　　“一起！” 　　“好吧……” 　　最终安德还是取得了胜利，而新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冒险，也即将开始。 番外其一：守夜人论坛上的故事 　　这次的故事发生在安德的龙巢刚刚连上网的二十一世纪初期，那时的路梨还是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十二岁女孩，虽然在芬格尔的带领下，玩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游戏，但网络对于她来说还是个新奇的东西。 　　安德之前一直没给龙巢联网，除了网络信号在地下的龙巢中并不算好外，还有就是因为现在这个2004年的互联网上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当然，这个无聊是相对于后世来说的，2004年的因特网上，开始有了网络购物，网络游戏，各大论坛，BBS蓬勃发展，各种新兴产业方兴未艾，破有一种初生时的蛮荒感。 　　但对于来自后世的安德来说，那些低质量的网络游戏与朴素的网站画面实在让他有些提不起劲，如果不是芬格尔提醒，他都没发现过来自己的龙巢没有联网。 　　而芬格尔之所以提出要帮安德拉条网线，不是因为他想要让安德踏入信息时代的高速公路，而是因为在今年，一件能改变卡塞尔历史的发明诞生了。 　　“当当当当！守夜人论坛！”芬格尔正在向路梨展示他编写的网页，作为一个有些特殊的学校，卡塞尔的网络建设工作比较缓慢，为了保密芬格尔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了这个论坛。 　　“以后你就能在网上和人聊天了，还能探索这快捷方便的网络世界，加入网络的地球村，”芬格尔脸上闪着光，一脸得意地对路梨说道： 　　“走上信息高速公路吧孩子，我专门给你搞了个特殊账号，能让你在论坛里畅通无阻。” 　　安德变成龙身瘫在一旁，无聊地数着身下的金币，此时转过头来插话道：“是啊，然后你就会见到世界上最糟糕的东西被混合在一起，互联网的高速路上没有便捷与有用信息，只有一群复读机和乐子人。” 　　安德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堆你这个年纪看不了的色情内容，这大概是上头唯一有用的东西了。” 　　“嘿，安德先生，别这么说，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对网络很失望，”芬格尔手舞足蹈地说道：“但是，这个不一样，这是学校自己的论坛，卡塞尔的学生素质很高，一定不像其他论坛那么糟糕。” 　　显然芬格尔对守夜人论坛很有信心，安德斜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说说，现在是哪个家伙在管这个论坛？” 　　“当然是鄙人，”芬格尔挺胸抬头，随后在安德的目光中又焉了下去：“好吧，还有副校长，毕竟他给了这个论坛第一笔原著。” 　　安德噗呲一声笑出来：“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说法，看起来这个论坛上的色情信息会前所未有地多，还有贩卖酒和雪茄的也会不少，起码还有点用。” 　　旁边的路梨没说话，她在论坛里翻翻找找，大多都是些抱怨课程太难，学校饭菜难吃的帖子，小女孩的兴趣不在上面，看了两下就默默地溜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你看，这种论坛对于她来说还太早了，”安德对芬格尔示意道：“不过算了，这电脑就留着吧，给小梨子搬她房间里去，顺便换个大点的屏幕。” 　　芬格尔有些失望，最后还是把电脑搬给了路梨，希望这小姑娘能在现代化科技的熏陶下，觉醒一些身为现代人的天赋，比如在网上搜索资料什么的。 　　但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作为一个学校论坛，上头的帖子不会永远都是抱怨课程与食堂的水帖，只要人足够多，总会有一些不该写的东西出现。 　　就像网络里有暗网一样，我们的守夜人副校长出于私心，在守夜人论坛里偷偷设置了一处隐藏的板面，用于讨论一些人类生命大和谐之类的问题，以丰富他总是不够的影片库存。 　　而这处论坛暗网，进入就需要副校长发放的验证码，原本只在小范围传播，可惜，芬格尔忘记了，路梨的账号是他搞出来的超级账号。 　　这玩意，想去哪，就去哪。 　　于是在一个星期后，结束了家庭教师授课的路梨突发奇想地打开了电脑，进入守夜人论坛中乱逛了起来，在那天晚饭时，路梨向安德提出了一个严肃的，直击灵魂的问题： 　　“叔叔，什么是xx？” 　　安德正在啃着羊排骨，听到路梨的话一口差点喷了出来，她说了一个非常小众的词语，大多出现在一些R18G级的电影里，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我知道你会在网上看到奇奇怪怪的玩意，但没想到会这么歪，”安德感叹一句，追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原本安德以为路梨会说出某个色情网站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小姑娘愣了一下，说出了他从未想过的地址：“守夜人论坛上面。” 　　那天晚上，安德在电脑前看到了自己这一生看到过最辣眼睛的文章，那是一篇充斥着各种糟糕词汇的情色小说，而小说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希尔伯特·让·昂热。 　　至于内容嘛，大致是这样的： 　　亚马逊雨林中，一座山体内部，昂热被束缚在铁锁之上，面前的龙王冰冷的凝视着他。 　　“嘻嘻，想不到举世无双的昂热校长也有今天啊！”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昂热被脱光了衣服挂在那里，直视着龙王：“要杀便来吧！” 　　但回应他的，确实一阵激昂的音乐，伴随着音乐一同出场的，却是四个长满肌肉的大只佬，他们每一个，都是基界的诺顿与耶梦加得，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绝技，还有特制道具能给昂热惊喜呀！ 　　“Darling，你浑身都是结实的muscle啊。” 　　“这气味，强而有力啊，强而有力啊。” 　　他们将昂热团团围住，而昂热只能在其中大喊： 　　“安德，救我呀！” 　　…… 　　看完文章，安德沉默了很久，随后默默地吐出一团火球，丢进电脑机箱里，白烟从机箱中冒出，显示器变为一片漆黑。 　　“你先去睡觉，我有事出去一趟。”安德摸了摸路梨的脑袋，把女孩赶上了床，随后来到了卡塞尔的学生宿舍。 　　芬格尔总是睡得很晚，此时他正在电脑前忙碌着，论坛刚刚成型，他正在连夜修bug，没有注意到宿舍的门悄悄打开，安德正用杀人般的目光盯住了他。 　　在晚风中，芬格尔打了个寒颤，看向背后：“额……安德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你小子干得好事啊，”安德上下打量着芬格尔：“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芬格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安德揪住他的衣领说道：“去找昂热，见一见最大的受害人。” 　　几分钟后，穿着睡衣的昂热在自己的电脑上看完了整篇文章，他深呼吸了几次，却都没法平静下来，最后颤抖取下眼镜，转头问道：“这是……谁写的？” 　　芬格尔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这两天一直在维护论坛，没注意到这里多了个奇怪的板面，接管过电脑，在上面噼里啪啦地一阵乱敲后，他咽了口唾沫说道： 　　“是个大四的学生，不过……” 　　“不过什么？”昂热散发出杀气，芬格尔抖了下，这才把话说完：“不过这篇文章是用副校长的账号传上去的。” 　　作为整个隐藏板面的创始人，副校长很多时候都十分地大方，乐于用自己的网络帮一些学生上传资源，毕竟相比钟楼里网速，学校其他地方的网络慢得就像蜗牛一般。 　　两天前，一个炼金部的学生找到他，作为尼古拉斯的资源指定提供人之一，副校长很信任这位学生，并主动帮他把写好的小说上传到了论坛的版面内。 　　“你写的是啥？” 　　“是昂热校长的故事。”当时，那个学生如是说道。 　　尼古拉斯没在意，直到昂热与安德找上门来，才明白过来那学生写了什么。 　　那天晚上，没睡觉的学生们都听到了钟楼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砸声，第二天，所有学生们都看到了两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吊在钟楼上。 　　“你为什么要写那种东西？”尼古拉斯大着舌头，问旁边一同被吊着的始作俑者。 　　那人露出一丝狂热的表情：“校长那么涩，为什么不能涩他！” 　　“就要涩昂热！” 番外其二：安德过去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安德还未来到龙族世界之时。 　　那是一个下午，天气有些闷热，在这个沿海的城市中更是如此，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晒得地面的土路尘土飞扬，脚踩上去就像是踩着一块烧红的铁板。 　　城市靠海，最好的一片位置自然也是靠着海边，那里是贵族老爷们的地盘，高耸的城堡连着海岸，易守难攻，是天然的屏障。 　　更靠内陆些，便是各个小贵族，骑士所在的区域，这里建着风格各异的府邸，但这不过是这些富人财富的冰山一角。 　　再远些，便开始有了集市与酒馆，冒险者们聚集在此处，享受着海里捕捞上来的鲜鱼与酒馆新酿的啤酒，等待着活路的降临，以便去旁边杀上几个哥布林湖口。 　　酒馆中的格局，总是有些讲究的，一个大柜台，几张桌椅，还有上头的包厢便把人天然地划分成不同的阶级。 　　那些个穿着法袍的法师老爷们，喜欢清净，便要一份食物，几杯蜜酒，差那胸脯硕大的老板娘送到上头清净的房间里去，一个人自斟自饮，这叫法爷的骄傲。 　　稍差一些的冒险者们，便在一楼要上好酒好菜，好友一行三四个，开怀畅饮，看看酒馆舞娘的身姿，盘算着等下去哪个女人的肚皮上快乐。 　　马林从十二岁起就开始在酒馆里当招待，个子矮小的他话并不算多，但心思活泛，除了原本的跑堂工作外，偶尔还兼职中介，为新来的冒险者介绍些简单的工作。 　　今天，酒馆里进来了一个与旁人不同的家伙，那人穿着一身闪烁着灵光的法袍，却大大咧咧地坐在吧台前，一点形象没有地让老板娘给他来上一杯啤酒。 　　这可不是那些法师老爷的习气，马林从老板娘手里接过啤酒，放在他的面前。 　　那人身上有着黄沙的味道，马林只是一个照面就判断出来，这个家伙是个老练的冒险者，实力绝对不弱。 　　只有最出色的冒险者才能在这片怪物遍地的大陆上穿行，而这样的人，一般也十分缺钱，旅行的费用可不少，因此他们不会介意接下些麻烦的任务。 　　马林不动声色地退开，贸然开口只会引人厌恶，他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果不其然，那人一口引进啤酒，弹出一枚铜币落在马林手里：“小子，最近有什么活可干，要大活。” 　　马林恭恭敬敬地把脸凑过去，低声说道：“最近上城的贵族老爷要去外海围捕一头鲸鱼，需要几个护卫。” 　　“不要，”那人挑了挑眉毛：“我讨厌海，也讨厌那帮拿腔拿调的贵族。” 　　“冒险者公会这边有位冒险者失踪了，”马林的脸上愈发恭敬，接着说道：“正在组织队伍去搜寻。” 　　“报酬如何？” 　　“那位失踪的冒险者来自一个很大的家族，报酬不菲，不论生死。” 　　“接了，又是个羡慕冒险生活的傻子，”那人嘲笑道：“但愿报酬能让我满意。” 　　“先生如何称呼？”马林拿出一个本子问道。 　　“你居然会读写，倒是有点意思，叫我安德就好了。”安德冲着马林点点头，对方撕下一张纸递给他，在昏黄的纸张上，是这次任务的情报。 　　“安德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 　　安德拿着手上的情报，纸张的质量很差，轻轻一搓都往下掉渣，但勉强能看出上头的情报。 　　“又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家族长女离家出走，成为冒险者却被哥布林击败，”安德挠了挠脑袋，头疼地说道：“这帮家伙都不锻炼的吗，拿着把铁剑就上场了？” 　　“算了不管了，把这个任务完成，也够我下一程的路费了。”安德并不喜欢这个城市的气候，太过湿润，准备只待上两三天就走人。 　　城外的森林中，安德踏着落叶走在其中，这地方树木丛生，各种各样的怪物滋生其中，算是新手冒险者天堂，但只要稍不小心，便会成为地狱。 　　“我看看，这边的话……”安德正看着地图，突然抬头，一道火焰箭从手中飞出，打向上头的树梢：“别鬼鬼祟祟的，出来聊聊吧。” 　　“呵，人类，”树梢上一阵响动，伴随着片片落叶，一个长得十分刻板印象的精灵从树梢上落了下来：“什么鬼鬼祟祟，不过是我的目标正好与你重合罢了。” 　　安德看着落下来的精灵，穿着紧身衣一样的服饰，裸露出手臂与大腿，一头银色的长发拖在背后，手上拿着一把木。 　　他上下打量了下这个精灵，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样子，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吧？” 　　“你怎么……要你管。”精灵很傲娇地撇了撇头，安德可没有惯着她的心思，板着手指头说道： 　　“一点肌肉都没有的手臂，拿着很重不方便的长弓，背后的头发也没有扎起来，还有你这身打扮……” 　　“我这身打扮不好看吗？”精灵有些慌张，低下了脑袋。 　　“你这身打扮一点也不像冒险者，给我回去好好地穿上皮甲，哪怕你这身衣服有附魔，也不能如此大意。”安德没好气地说道：“每年都有你这样的新手，穿得漂漂亮亮，最后死在哥布林手里。” 　　说着安德晃了晃手里的情报，说道：“奉劝你还是赶快回去，不然到时候……” 　　“不然会怎么样？”精灵很固执，显然不是能听劝的主。 　　安德耸耸肩：“变成奇美拉的粪便，哥布林的肉汤，或者成为食人魔磨牙的骨头棒，就像现在一样。” 　　说着，安德随手丢出一颗火球术，精灵朝背后看去，这才发现一头食人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正跃跃欲试地准备敲他的闷棍。 　　安德的火球在对方脸上炸开，食人魔吼叫着双手乱抓，安德一个健步上前，从空间袋中拿出那如同战锤般的法杖，直接敲在食人魔的脑壳上。 　　嘣！ 　　食人魔那巨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砸在地上，身躯颤抖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倒是个稀有的品种，居然会用泥巴掩盖身上的臭味，智商不低，智商不低啊。”安德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几下食人魔身上的淤泥，转头对精灵挖苦道： 　　“说句实话，他的潜行功力比你要好。” 　　精灵面色一僵，不服气地说道：“不就是食人魔吗，我一只手都能对付。” 　　安德也没有与其争辩，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他宁愿去酒馆里和冒险者喝酒，也不想和胸小又无脑的精灵在森林里斗嘴。 　　“是嘛，那你不妨展示一下。”安德走出一小段距离，勐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食人魔边上的精灵，精灵愣了愣，却感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小腿。 　　被安德打晕的食人魔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精灵白生生的小腿，将她举起，随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哇偶，这小妞要受苦了，嘿，你要是死了，是学精灵埋在树下面，还是学人类埋在坟里面。”安德冲着精灵嘲讽道。 　　却看到本应重伤的精灵站起身来，一发魔法飞弹砸在食人魔脸上，随后拉弓上箭，闪烁的魔法灵光的箭头飞射而出。 　　休！ 　　箭失带着破风声穿过食人魔挥舞的手掌，刺穿那瞪大的双眼，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特制的箭失从食人魔脑后飞出，带着一片带血的头骨钉在树上。 　　“都不用，我会活下来，”精灵喘着气转过头，身上沾满尘土与淤泥，样子有些狼狈，对安德微微一笑：“这样我合格了吗，前辈？” 　　“勉勉强强吧，”安德点了点头：“你要是想要来，就跟着吧，正好多个人聊聊天。” 　　他起身开始向着森林深处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怎么称呼？” 　　“叫我丽雅就行。”精灵整理了下头发，跟上了安德的脚步。 　　“很普通的名字啊”安德微微一顿：“这个词在精灵语中是杂乱的意思，不过用在姓名上的意思好像是……” 　　“纷繁复杂的光芒，”丽雅微微一笑：“人类将其称作晚霞。” 　　“很有精灵的风格，你们总是能从细微处发现美。”安德不动声色地称赞了对方一句，丽雅的脸多了几分色彩，随后便落入了安德挖好的陷阱里。 　　“我前些日子刚从索罗斯沙漠过来，那边的沙漠中有着非常漂亮的晚霞……” 　　两人走着，安德开始聊起了他这些天的旅行，从东方风格的寺庙开始，一直到隔绝两篇大陆的无边沙漠，这场旅行能说的东西不少，因此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愉快。 　　在森林中前行的过程并不算愉快，你必须要缩紧所有的肢体，防止蚊虫与树枝伤害你裸露在外的皮肤。 　　但幸运的是，安德不久后就找到了一条野兽踩出的兽道，能够省去不少开路的麻烦。 　　“我得提醒你，之后我们看到的东西可能不会太美好。”安德对丽雅提示道：“比如看到那女孩的脑袋被插在木桩上，或者在一锅汤里找到对方的残肢什么的。” 　　丽雅咽了口唾沫，强笑道：“我不怕，我答应了她的家人，要把她带回去。” 　　“我觉得她不一定想要被带回去，不过无所谓了，”安德耸耸肩：“哥布林的营地就在前面，这个营地不小，恐怕会有不少哥布林和食人魔。” 　　“我们该怎么做，我可以远距离干掉放哨的，”丽雅拿起了手中的长弓，眼睛看向站在营地边缘的几个哥布林。 　　安德笑着拿出自己的法杖，对丽雅说道：“有时候，你得学会像个法师一样战斗。” 　　说着便看到安德身上的魔法灵光不断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强化增益不要命地加在身上，整个人从原本的一米八膨胀到三米高，宛如一头战天斗地的土巨灵。 　　“说句实话，要是你是个战士就好了。”安德活动了几下肩膀，对丽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样我就能在旁边当个火球术发射机了。” 　　说着，安德踏前一步，向着面前的哥布林营地冲了出去：“现在，让我们来一场狂欢吧！” 　　最开始发现安德的，是前头放哨的哥布林，他们拿着木棍，发出难听的尖叫声，碎石和劣质的箭头如雨点般朝着安德飞来，却都被一层护盾拦下。 　　“这就是你说的法师？！”丽雅的声音后知后觉地从旁边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抓狂。 　　安德点点头，一脚踩碎哥布林的脑袋，法杖一挥，营地的围栏便轰然倒塌，露出其中警戒着的怪物们。 　　“真正的法爷，就是要玩近战。”安德舞动了几下法杖，挑衅似地朝着营地里体型最大的食人魔挥了挥手：“这样比较节省法术位，适合在没有肉盾时使用。” 　　那头最大的食人魔足足有十二尺（3.6米），比用变巨术的安德高了半个头，这在食人魔里可不算寻常，这也是他能够成为营地王者的理由。 　　对于智商不足的食人魔来说，比他矮的生物都可以是他的食量，那头食人魔抓起脚边上的一只哥布林，囫囵地塞进嘴里，血与骨头渣飞溅，激起了这头食人魔的凶性。 　　吼！ 　　他大吼着，拿着那根巨大的棍棒朝安德冲来，这样的攻击，寻常人只要挨到，便足以让他去见米尔寇了。 　　但这种东西，对安德有用吗？ 　　食人魔和龙相比，简直就像是小联盟与大联盟相比一样可笑。 　　面对食人魔的冲击，安德只是迎了上去，手中的法杖一招力噼华山，砸在食人魔的胸口上。 　　轰！ 　　两头怪兽的冲击就好像巨石掉入水中，在空中激起千重巨浪，而当烟尘散尽，其中胜负已分，安德站在那里，身上沾染着鲜血，而面前的食人魔却没了半截身子。 　　这份恐怖的力量，不仅震住了跟在安德背后的丽雅，更是让其他食人魔与哥布林对安德感到畏惧，哥布林四散而逃，几个智商不高的食人魔还想负隅顽抗，也被安德一个个杀死。 　　“呼，解决问题！”安德甩了甩手，用法师伎俩弄干净身上的血，对丽雅挑挑眉毛：“看，真正的法师就是这样战斗的。” 　　“厉害，厉害，”丽雅忙不迭地点着头，又问道：“但那个女孩在哪？” 　　“在里面，哥布林可不喜欢在太阳下乱窜，他们巢穴一般都在洞穴里。”安德带着丽雅朝着营地中心的山洞走去，洞内传来一股难闻的骚臭味，让安德与丽雅皱起了眉头。 　　勐地，丽雅张弓搭箭，一根箭失飞入洞内，里头传来一声惨叫，直到走进洞内，安德才看到了一只被丽雅射死的哥布林，而在那头哥布林身边，是一个浑身伤痕，半死不活的女性。 　　“哥布林法师，他们总是喜欢在坑道内设下陷阱，”安德看着哥布林手中的小法杖，拍了拍手：“干得不错，我开始喜欢你这个队友了。” 　　“我也是，安德先生，刚才你的巨力让人印象深刻。”丽雅笑着撩撩头发：“我们找到目标了，不过……” 　　丽雅的眼睛向女人下面看去，女人的一条腿已经消失不见，周围是粗糙的切口：“她需要治疗，我们得快点赶回去。” 　　“是啊，”安德点点头，抱起了女人：“我们出去吧，我有办法解决。” 　　阳光下，安德抱着女人在空地中化身为龙，黄铜色的鳞片在傍晚的暖阳中闪烁着温暖的光。 　　“上来，我们快点赶回去。”安德回过头，没看到精灵丽雅，却看到了一头年轻的银龙正讶异地看着他。 　　“安德先生，原来你是……” 　　“原来你也是……” 　　在晚霞中，两头巨龙腾空而起，向着森林外飞去，在空中，安德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原本我想着请你去沙漠看夕阳来着，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去酒馆喝一杯吧，银龙小姐。” 　　“我也是这样想的，黄铜龙先生。” 第五百零一章 一言为定 　　安德不喜欢大海，那里潮湿而深邃，充斥着他厌恶的湿气。 　　但要给他最不喜欢的地形排个位，那必然是充斥着沼泽与巨木的热带雨林，那里不仅充满湿润的空气，更没有他喜爱的阳光。 　　此刻，巴西，里约热内卢，安德正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思考接下来的雨林生活该如何愉快地度过，而在这栋豪华酒店外，是与其泾渭分明的贫民窟。 　　这里是上帝之城，这句话意思并非是指当地人民的信仰，而是指在这里生活只能听天由命，等待着上帝将自己收去。 　　哪怕对于混血种来说，这里也是如此，南美分部向来是死亡率最高的几个分部之一，层层叠叠的贫民窟里藏着不知道多少越过底线的混血种，向着那些初出茅庐的专员们伸出他们尖锐的爪牙。 　　这种情况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有所缓解，一群东方面孔的人被昂热一纸调令拉到了巴西分部，他们的战斗力不弱，侦查能力更是出色，只是短短三个月，就将任务完成率提高了十个百分点。 　　这些人便是蛇岐八家之一的风魔家，他们曾经是蛇岐八家的杀手，只要家族有令，他们便能拿着铁铳教日本首相什么叫做心胸开阔。 　　作为一把锋利的刀，他们倒是没有多少自我意志，哪怕作为家主的风魔小太郎也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一直沿用原来家主的名字作为代号。 　　这种架构让他们的稳定性大大提升，也让他们在蛇岐八家消失后顺利被昂热接收，打散发往了各个缺人的支部。 　　而作为家主的风魔小太郎与一部分精锐则被发配到了南美支部，他们的任务不是支援当地的支部，而是追回过去蛇岐八家出产的龙脉。 　　在过去，进化教派依托着八岐大蛇，从它的血液中提炼了大量进化药龙脉，这些药物一部分被蛇岐八家中的叛徒留存，另一部分则发往南美，进而在各地的黑市中流动，最终让南美的贫民窟中多出了无数的死侍。 　　现在，风魔小太郎半跪在昂热与安德面前，向两人汇报自己这些天来的成果。 　　作为一把合格的刀子，风魔小太郎可不会管什么人权之类不知所谓的东西，他与风魔家的处事规则很是简单，把人捆来，问出情报，然后浇上水泥丢进里约热内卢的海里。 　　“道理我都懂，为什么要浇水泥？”安德忍不住吐槽道：“直接埋掉不就好了。” 　　风魔小太郎愣了一下，沉默半响才回答道：“这样，比较有黑帮做派吧。” 　　“这边似乎更喜欢把皮剥下来，或者把脑袋挂到电线杆上，”昂热插嘴道：“不过我们还是继续听他怎么说吧。” 　　风魔小太郎松了口气，开始继续讲了起来。 　　在过去三个月，浇筑了不下三百个水泥桩子后，这群快要化身土木打灰人的忍者杀手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主要的毒头，他便是当年那批龙脉主要的收货人。 　　哪怕只是个小喽，但风魔小太郎还是很谨慎地亲自出马追了过去，对方消息很是灵通，早早就逃向了广大的亚马逊雨林，不过风魔家主还是捉到了对方的小尾巴。 　　于是，在进入雨林后，风魔小太郎沿着对方逃亡的轨迹一路前行，就在他马上要追到那人时，异变陡生。 　　“那雨林中突然多了一座金字塔，一头长着翅膀的巨蛇盘踞在塔上，”风魔小太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巨蛇卷起旋风，将我从树上吹下，当我再到那片区域，却再也找不到那处地点了。” 　　“然后你就在那找到了这个碑文？”昂热皱着眉头，点了点手中的照片。 　　风魔小太郎点了点头：“是，这块石碑就像金字塔一样突然出现，周边还有些人类的尸骨，这些在之前绝对没有。” 　　昂热看着手中的任务报告，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是。”风魔小太郎鞠躬应到，随后转生出门，留下安德与昂热两人坐在沙发上。 　　“时间对上了，”昂热指着报告上的时间说道：“正好是海拉释放言灵的时候。” 　　“那个言灵可造成了不小的骚动，末日派那里都要吓尿了。”安德笑着点点头，海拉的言灵曝光了地球上的尼伯龙根所在，其中自然也包括末日派那个人造赝品。 　　当时末日派内部一片混乱，言灵造成的波动不小，甚至让保持温度的模块都一度失效，听乔薇尼说，鸡场的珍珠鸡都死掉了不少。 　　“按照报告所说，那处尼伯龙根应该是转移了？”昂热皱着眉头：“或者是因为海拉言灵的原因，边界发生了问题？” 　　“都有可能，这得到那里才能确定。”安德摊摊手，随机昂头说道：“你看，没有我，你怎么进去。” 　　“用橙剂解决那片区域的雨林，然后投放云爆弹？”昂热歪歪头，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安德无奈地吐槽道： 　　“这是米国人的风格，你作为英国人应该挑动两个龙王之间互相战斗，当个优秀的搅屎棍。” 　　“抱歉，我在米国的时光比较长。”昂热耸耸肩，手却一直开合着折刀，对于他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一个等待了百年的机会。 　　昂热站起身来，走到酒店的窗前，看着远处发出昏黄灯光的贫民窟，在百年前，他从未想过今天，但现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的复仇，他的怒火，将会在这次行动中消散。 　　啪！ 　　“装什么装呢你。”安德一掌拍在昂热背上：“一老流氓装什么深沉，别一副自己命不久矣的样子，日子还长着呢。” 　　昂热露出了苦笑，作为巨龙，安德总是用自己的时间观念来看待一切事物，但他自己清楚，哪怕身负龙血，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了。 　　“啊，又是一副老子要死了，老子要挂了的样子，”安德撇撇嘴：“别这副德行，相信我，你会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冒险过。” 　　“所以说，活下去，然后见证我的传奇吧，昂热。”安德伸出一个拳头，笑着说道：“一言为定？” 　　昂热笑了，与安德碰了碰拳：“一言为定。” 甜蜜的复仇，甜蜜的死亡 第五百零二章 风驰电掣 　　第二天下午，坐了一个白天飞机的昂热与安德正式进入了热带雨林中，两人穿着一身神似印第安纳琼斯的探险装束，坐在一艘游艇上在亚马逊河中飙船。 　　昂热掌着舵，很奢侈地开启言灵，然后把油门猜到底，船只轰鸣着撞翻了一头正在假寐的鳄鱼，飞驰而去。 　　但这样的速度显然不能满足昂热对高速的渴望，言灵的领域放出，在时间零的加持下，游艇速度立刻劲增，暴增，狂增，增增增增增！ 　　此刻的游艇，比世界上的任何游艇都要更快五百倍！ 　　风驰电掣！ 　　奔逸绝尘！ 　　如此恐怖的速度，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抵挡啦！ 　　“我觉得你还是悠着点，”安德心有余季地看着游艇两边飞溅的水浪：“用言灵飙车绝对是个坏习惯。” 　　在这样的速度下，游艇周围甚至出现了音爆云，水中的食人鲳与鳄鱼被气浪震上天空，在水中摔成红黑色的肉泥，安德紧紧抓着旁边的扶手，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很刺激不是吗？”昂热回头笑笑，安德则有些抓狂地喊道：“看路啊，你这个驾照都没有的蠢货，你知道每年你要报废几辆车吗！” 　　作为一名百年前的老古董，昂热当然不会有自己的驾照，但爱好飙车的他总是开着豪车在芝加哥的公路上狂飙，由于速度太快，倒是也没有被逮住过。 　　只是苦了装备部的地精们，为了制造出能跟上昂热速度的跑车，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于是在安德的强烈要求下，昂热终于降低的速度，小船拐进一条支流，开始在河面上飘荡起来。 　　“我觉得你这个习惯，一定要改，”安德拍了拍胸口：“起码我在船上的时候，千万别这样。” 　　“男人就要追求速度，起码这样子比传送的眩晕舒服多了。”昂热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德，安德倒也不在意，直接抓起昂热的衣领，一个传送门在他脚下打开。 　　《控卫在此》 　　安德面无表情地把昂热丢进传送门里，看着他的身体掉进其中，然后从高空出现，来了一次刺激的自由落体。 　　“哇偶，真刺激，能再来一次吗？”昂热被安德的羽落术停了下来，施施然落在甲板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安德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开船去吧你，不许用言灵。” 　　在昂热终于稳定下来的驾驶技术下，天黑时安德与昂热已经逼近了目标地点。 　　天色已晚，安德从船上的冰箱中拿出啤酒和可乐，随手一招，从河里捞起几条鱼丢给昂热。 　　“再漂上一晚，咱们明天早上就能到。”昂热接过啤酒，打开船灯说道。 　　安德点点头：“这样倒是不错，就当出来旅游了，就是这地方选得不好。” 　　“要是按照历史，西夏可是在华夏西北，那地方的气候你会喜欢的，”昂热打开啤酒，一饮而尽：“可惜这家伙显然不会按常理出牌。” 　　南北美洲是一片罕有人迹的大陆，这片土地与世隔绝，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生态系统。 　　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生态学与人类学领域，更出现在龙族史上，南北美洲的龙族遗迹很少，相比华夏五步一坟的遗迹密度，这里就是一片龙族不曾光顾的荒地。 　　“所以当年他被你们吓破了胆，或者在那次爆炸中重伤，只能躲到这里来。”安德喝着可乐，分析道。 　　昂热点点头：“是啊，梅涅克最后那下绝对伤到了他，可惜没能留住。” 　　他抬头望向天空，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尝试回想当年秘党的辉煌，奈何当时的他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对秘党的许多事物都不了解。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秘党管理层破灭导致许多宝藏都失散在各处，昂热尝试过追回了一些，但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秘党的东西。 　　准确来说，秘党已经死在了卡塞尔庄园中，现在的秘党，不过是昂热在残骸上修修补补出的照猫画虎，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 　　深夜，昂热钻进船舱中沉沉睡去，安德坐在甲板上，恍恍忽忽地望着天，发着愣。 　　卡…… 　　细微的响动从河岸边传来，安德向那处看去，一片黑暗中，似乎有某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跑来。 　　他跑到船灯光芒照耀的地方，挥舞着双手，大喊道：“救命！救命！SOS！” 　　昂热揉了揉眼睛，从船舱里爬了起来，跟着安德一同看向岸边求救的人影，对方身上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皮肤贴在骨骼上，蚊虫咬出的大包小包层叠层，片连片，显然是个落难在雨林中的家伙。 　　“开船吧，”安德冲着昂热说道：“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有向导了。” 　　昂热发动游艇，缓缓靠岸，灯照在那人黝黑的皮肤与遍布全身的疤痕上，落难之人忍不住捂住了仅剩的左眼，安德立在船头，丢下软梯。 　　“上来吧，你运气真不错。”安德发出一声轻笑，故作深沉地说道：“特别是遇到了我们……” 　　此时，下头的男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抓住软梯，用尽全身力气，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游艇的甲板，瘫软在上头，像狗一样喘着粗气。 　　“这游艇可不少钱呢。”昂热抱怨道，安德却笑着指了指瘫在地上的男人：“你不觉得，他这幅样子，非常熟悉吗？” 　　那人身子一颤，手悄悄向下身伸了过去，昂热走进了几步，便看到那人好像青蛙一样弹了起来，从裤子里拿出一把小刀，刺向走过来的昂热。 　　“不自量力啊，小子。”安德摇了摇头，只是一个瞬间，昂热身影闪动，随后那人就被砸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小刀也被夺下。 　　昂热嫌弃地擦了擦手，恍然大悟道：“这不是那个被风魔小太郎追捕的毒头吗，居然还活着。” 　　安德点了点头，这人的样子他在报告中看到过，只是此刻蓬头垢面，不太好认罢了。 　　“小子，给你个机会，带我去那地方，”安德用西班牙语说道：“哪个地方你懂的。” 　　男人抬起头，露出了泛着黑色的牙龈，他在狂笑：“你死定了，神使会杀了我，也会干掉你们！” 　　就好像回应了男人这句话一般，话音未落，无数死侍就从河岸两边的丛林中出现，包围了安德等人所在的船只。 第五百零三章 神使 　　布斯卡是个毒头，和大多数他的同行一样，负责从背后的大毒枭手里拿货，然后分发给手下的小弟，这样一张麻药的流通网络就建成了。 　　布斯卡只是这个庞大利益链条上的一个小节点，干着一份没有规划，也没什么前途的工作，随时准备在某一次枪战中丢掉自己的小名。 　　不过他运气一向不错，一次次的在恐怖的街头斗争中活了下来，随后逐渐晋升，直到今天。 　　在几年前，他接手了一个大活，很大很大的活。 　　从岛国来的货船里，装载着能让人眼睛发出黄光的药水，他拿到一部分货源后，将药水与咳嗽水混合，只要几一点点，便足以让那些瘾君子发狂。 　　喝下混合好的药水后，身体会出现许多异样，有些人无法习惯这种药物，会严重腹泻，而那些眼睛发出黄光的，便是布斯卡需要着重关注的家伙。 　　他们会在药物的诱惑下被集中起来，统一送往亚马逊深处，由一位被称作神使的大人物接收。 　　布斯卡为神使大人送了好几次货物，他脑子不笨，记下了去的路，但对那家伙嘴里进化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只想当个拿钱跑路的日子人。 　　但这种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同样从岛国来的一群恐怖杀手盯上了他，要不是布斯卡的替死鬼够多，他早就成为了风魔家的刀下亡魂。 　　在从手下那里得知了黄眼睛怪物的传闻后，布斯卡一个激灵，急忙调集手上的资源，朝着亚马逊雨林中跑去。 　　他知道，只有那个神神叨叨的神使，才能救得了自己。 　　作为前往过多次亚马逊雨林的毒头，他有着自己的门路，在危机四伏的雨林中躲藏许久，悄悄绕过风魔小太郎的追捕，朝着神使所在的圣所逃去。 　　但直到快到时，他才发现，圣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辉煌的城市，覆盖着黄金的大金字塔几乎让他发狂，也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好像梦境一般。 　　威严的羽蛇神刮起飓风，将他吹上高空，当他在树冠上醒来，眼前的城市已经消失不见。 　　他在那里寻找了三天，却一无所获，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神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哦，是这样吗？”神使在听完他的讲述后，露出了渗人的笑容：“你犯了个错误，这种错误，只有用血来还。” 　　神使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黄色眼睛的怪物。 　　布斯卡见过这些“怪物”，或者说，他曾见过这些怪物还不是怪物时候的样子，那是他这些年给神使送去的人类。 　　一场追逃开始了，神使似乎在戏耍他，或者想要将他作为鱼饵，那些怪物明明能瞬间将他撕碎，却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游而不击，只是偶尔撕下他的血肉，催促着他进行这个血的游戏。 　　直到现在，瘫倒在甲板上的布斯卡绝望地放弃了挣扎，作为一个毒头，能拖着两个一看就很有钱的阔老去死，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他认得昂热身上的卡塞尔校徽，那是追捕他的人带的标志，布斯卡知道这两人不一般，但面对那些黄色眼睛的怪物，只凭他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家伙，可远远不够。 　　布斯卡笑了，笑得肆意，在里约，他们生来苦难，死的时候，总还是要笑笑，这样体面些。 　　可安德显然不打算让他体面地去死，一脚踢开颤抖的布斯卡，面对如潮水般的死侍群，安德露出了微笑。 　　“我们来对地方了昂热。”安德冲昂热比了个大拇指：“瞧啊，他们多么欢迎我们。” 　　“是啊，”昂热钻进船舱，他这次可不是只带了一把折刀来， 　　作为秘党领袖，有必要的话，他可以在船上装一整个军火库：“我去拿点礼物，来送给这些家伙吧。” 　　几秒后，昂热扛着一挺火箭筒，背上背着重机枪走了出来，把火箭筒放到地上，昂热拿起了背上的重机枪。 　　那是一挺有着六个枪管的加特林，属于装备部的得意之作，是这群地精在观看了电影终结者后受到启发制造的作品，枪身用了特殊的炼金工艺，非常轻便。 　　这样哪怕装备部的地精，也能轻松把这六管加特林拿起来，过一把cos州长的瘾。 　　“见见我的小宝贝！”昂热按住了加特林上的电钮，电机转动，六管的机枪中喷出骇人的火焰，安德可以拿自己的鳞片担保，装备部的混蛋们一定加强了子弹的枪焰。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把机枪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恰恰相反，在金属风暴中，爬在船身上的死侍血肉横飞，被高速的子弹千刀万剐。 　　唯一的缺点，是这把枪并不持久，看似漫长的弹链只用三十秒就消耗殆尽，昂热随手丢下机枪，抄起火箭筒打出一发，内含汞溶液的炮弹落在死侍群中，释放出对于龙族来说足以致命的汞雾。 　　死侍在汞雾中哀嚎，水银顺着呼吸道进入他们的肺中，让他们痛不欲生。 　　“可惜了，这些东西只能算是玩具。”昂热长出了一口气，下方的死侍已经被消灭得七七八八，而机枪与火箭筒也消耗殆尽，昂热一刀割开扑过来的死侍咽喉，将对方的尸体踢下甲板。 　　“我就说了，应该直接派军队过来的。”安德随手丢出一颗火球，杀死最后一头还在喘气的死侍，无奈地说道：“没有后勤的现代武器就是一块废铁。” 　　“这地方又没有石油，我可使唤不了米国的大兵。”昂热耸耸肩，把自己带过来的小玩具放好，看向还趴在地上的布斯卡：“现在问题解决了，我们该去问问这家伙了。” 　　呼…… 　　突兀地，安德与昂热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穿白金色袍子的人站立在空中，他向着安德冷漠地说道：“凡人，你也想要打扰吾主的安眠吗？” 　　布斯卡颤抖起来，神使，神使来了，他感到死亡已经悄悄朝着他逼近，但旁边，安德与昂热却露出了笑容，嘲讽的笑容。 　　一根火绳直冲天际，安德喝道：“装神弄鬼的，给我下来！” 第五百零四章 人骨念珠 　　神使很奇怪，作为驻守在乐土边缘，负责为神明募兵的使者，他从十二岁起就离开乐土来到了凡界，这里的人类贪婪而愚昧，没有人能与他一战。 　　直到今天，他靠着神明赐予的力量翱翔于天际时，见到了下方的安德两人，直到那火焰化作绳索，封死他的每一丝退路时，神使才反应过来，自己碰上铁板了。 　　或者用更加宗教化的口吻来说，他遇到了魔，恐怖的天魔。 　　安德站在甲板上，看着火焰缠绕住神使周身，他用力一拉，神使从天空中坠落，狠狠地砸在甲板上，撞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昂热倒吸一口冷气，默默为自己的游艇哀悼了两声，旋即有些疑惑地问道：“他……这么弱？” 　　《剑来》 　　“唔，或许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安德相比昂热要谨慎些，一颗火球丢出，炸响在对方泛着焦香的肉体上，将他从三分熟烤到了全熟。 　　这时，安德才小心翼翼地用法师之手把对方从坑里提了上来，抖了抖，一颗半焦的头颅从袍子里滚了出来，安德见状，有些无奈地回头说道：“好像……死了？” 　　安德与昂热都很无语，对方穿着一身华丽的袍子，出场逼格又如此之高，吓得安德还以为对方会来个一袋米康几楼，所以下手稍微重了一点。 　　没想到对方不躲不闪，硬生生吃了安德一击，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见状，安德与昂热相顾无言，只能把目光再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布斯卡，安德走到对方面前，踢了踢他：“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布斯卡心有余季地瞟了一眼旁边神使的尸体，赶忙点点头：“大人您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哦，这么主动，”安德找了张椅子坐下：“那就都说说吧。” 　　见到安德的神情，布斯卡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了个遍，连当年六岁拿着手枪抢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得安德一阵皱眉。 　　旁边的昂热则翻找着神使的尸体，不时插上两句嘴，补充些自己知道的信息。 　　“既然如此，那你只需要带路就好了。”安德对布斯卡的服从非常满意：“布斯卡先生，你是个好向导吗？” 　　“当……当然，大人。”布斯卡强笑道：“我从三岁就开始为我妈妈拉皮条了。” 　　不去理会拉皮条和带路有什么关系，安德走到昂热身边问道：“看出了什么？” 　　昂热扯开神使身上被火焰烧得破破烂烂的白袍，些许稀碎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那是类似硬币大小的装饰，被火烧得有些黑，还碎裂了不少。 　　“这是，骨头？”拿着这些硬币大小的装饰，安德手掂量了几下，似乎是用骨头制造的装饰品，上面有着些许花纹，是直接凋刻上去的。 　　昂热点点头：“这是人骨，而且，似乎都是头盖骨的一部分。”昂热面色有些难看，他拿起神使的头颅：“你看他的头顶上。” 　　安德伸手摸去，感觉了几下：“他没有头发，不，是剃过的。” 　　说罢，安德眼皮抽抽了几下，把神使衣服扒拉下来，在对方的手腕上，找到了一串念珠。 　　“他妈的，这是个和尚？”安德看着念珠的样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与昂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对这个结论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和尚在南美洲成了神使，这种事情未免有些过于后现代。 　　安德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骨质品，想起了自己当年在高原遇到的那些个大和尚，严肃道：“如果这个结论正确的话，那这些骨骼，可能是人的眉心骨。 ” 　　在高原上，当地的和尚们相信眉心是智慧的中心，因此在这些人死后，便会将眉心骨取下，做成念珠或者是袈裟，成为一件难得的法器。 　　不过对于在解放前去过高原的安德来说，他清楚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法，真正被制造成法器的，更多是那些地位低下的农奴们。 　　毕竟和尚不多，但奴隶总是不少，而礼佛的贵族们，对这样一件法器，总是求之若渴，因此原料只能稍微差一点了。 　　“看起来那位龙王还挺念旧的，把华夏的宗教都带了过来。”安德伸手将念珠与那些眉心骨装饰都拿在了手里：“这上面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味道，我们最好先留着。” 　　昂热点点头，转身从船舱中拿好背包，早已整装待发。 　　此时正值深夜，刚才安德搞出的动静早已消磨于寂静中，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两人拉起缓过气来的布斯卡，给了些干粮与水让他恢复体力，便让他带路，朝着那片黄金之城走去。 　　黑夜是勐兽的时候，美洲狮在丛林中出没着，寻觅着自己的下一顿晚餐，但却不敢靠近在丛林中前行的几人，那里，有着比狮子更加恐怖的存在。 　　几人的前行非常顺利，丛林中的阻碍对于安德与昂热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出在布斯卡身上，他发现自己再也没法找到回去的道路了。 　　对于道路十分敏感的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地方打转，这是不该出现的情况，但就像鬼打墙一般，总是无法走出这片区域。 　　“好了，你可以停下了。”安德感受着周围空间的变化，满意地点点头：“你带路的本事不错，不过接下来，就没你事了。” 　　布斯卡露出卑微的笑容，忙不迭地点点头，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身体轻松地好像飞了起来，从高空仰望着下方的三人。 　　三人？ 　　那无头的尸体是？…… 　　……是我啊。 　　布斯卡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完美的微笑，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昂热收好折刀，回到了安德身边问道： 　　“我们到了吗？” 　　“当然，你发现了吗，我们已经在尼伯龙根外围打转了。”安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拿出手中的人骨念珠：“这东西，才是进入其中的钥匙。” 　　安德摇摇念珠说道：“感受到了吗，其中有活灵在发生作用。” 　　“很有那些伪龙的风格，用灵魂作为钥匙吗？”昂热点点头，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我这边可带了不少好东西，你看这颗炸弹怎么样，那位龙王会满意我的贡品吗？” 第五百零五章 黄金城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骄傲（自称），装备部的地精们一直致力于爆炸物的制造，每一名执行部的新人都会被前辈告知，不要小看每一件装备部出品的装备。 　　哪怕那玩意是个牙刷。 　　当然，他们还是做出了不少好用的装备的，比如昂热手里那一个公文包大小的便携核弹，这东西常年蝉联最好用装备榜第二名，只排在高强度安全套之下。 　　只能说死亡与爱情永远是专员们的最爱。 　　“停停，你也太急躁了。”安德赶忙阻止了昂热：“只靠这玩意可没法搞死龙王，威力太小。” 　　作为曾经往尼伯龙根里投过炸弹的前辈，安德对爆破这种事情还是非常有发言权的，昂热手上的核弹是老式型号，威力可不够大。 　　“你手上不是……”昂热狐疑地看着安德腰间的空间袋，安德摊摊手：“大威力的上次用完了，还有两颗和你这一样型号的。” 　　作为一名骨子里的华夏人，安德的火力不足恐惧症一向很严重，他制止了昂热的动作，低声说道：“这次我们悄悄地进去，找到那个李雾月，然后在他旁边引爆。” 　　昂热按下心中的激动，把核弹放回包里，长出一口气，他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面对曾经的仇敌，实在没法保持住过去的冷静。 　　安德拿起那串念珠，上头的每一个圆片状的珠串都是用人最坚硬的眉心骨磨制而来，在这个世界里，有着不同的意义。 　　这是一种特殊的炼金手法，就像被封印着活灵的青铜大门一样，这些骨片中也残存着一种特殊的活灵，非常微弱，但现在，其中的活灵躁动起来。 　　“这些活灵上面，都有尼伯龙根的标记。”安德摩挲着骨片：“他们都来自那片尼伯龙根中，现在，他们正渴望着回家。” 　　说着，安德手持念珠轻轻一挥，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明明景物并无改变，但气氛却不一样了。 　　“走了，等下等下，既然要潜入，就得把准备工作做好。”安德刚想叫上昂热出发，看着两人身上的迷彩服，显然不是适合潜入的样子。 　　昂热看了看衣服上的丛林迷彩，疑惑道：“我觉得就挺好，米军在越南用的就是这一套。” 　　“不不不，昂热你一点都不懂潜入刺杀。”安德摇摇头，从空间袋里拿出两件袍子，袍子很干净，是像云一样洁白的颜色：“来穿上这个，才是真正的刺杀。” 　　“穿着白袍在这种地方，”昂热拿着袍子掂了掂，勉为其难地穿上，迷彩的登山包挂在袍子外，看着很别扭：“这种才不隐蔽吧。” 　　安德笑着取下昂热的背包装进空间袋里：“但这样很帅，而且我们也不需要迷彩。” 　　说着，甩出两个隐身术，穿着白袍的二人消失不见，安德满意地点点头：“靠魔法解决就行了。” 　　两人在丛林中前进着，昂热忍不住问道：“所以为什么是白袍。” 　　“因为最近我在玩刺客信条，千军万马避白袍很帅，所以想试试，”安德对昂热说道：“这样你就可以偷偷出现在李雾月背后，然后沙哑着嗓子，给他送上命定之死了。” 　　周围的丛林变得古怪起来，大树一颗连着一颗，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这在正常的自然世界中几乎不可能出现，无论是阳光还是土壤，都供应不起这种密度的树木。 　　安德将手放在面前树木构成的墙壁上，那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树墙就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安德的手没入其中，看起来分外诡异。 　　“这里就是界限了，下一站便是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昂热看着面前树木构成的墙壁， 　　迈步向前走去。 　　安德与昂热一道，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树木之间，他们的身影在世界上消失，来到了另一片国度。 　　在黑暗中前行，由于隐身术，两人看不到彼此，但多年来的配合已经让他们对两人之间的位置无比熟悉，根本不会打扰到对方的行动。 　　光从远处传来，安德眯起眼，感觉这光芒的颜色十分熟悉，那是早晨太阳的颜色，也是黄金的颜色，直到离开黑暗，安德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黄金之城！ 　　殖民者传说中的梦境之城，由黄金铺成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城中心的金字塔上，那恢弘的大金字塔上铺着金箔，点缀金子制造的装饰与浮凋，在阳光下金碧辉煌。 　　安德与昂热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盆地的边缘，正好可以从高处看到下方的黄金城。 　　金碧辉煌的城市没有城墙，一条河流环绕着主要城区，是屏障也是主要的水源，农田沿着河流铺开，里头种着南瓜，豆子，玉米的南美农业三姐妹，这样的三姐妹田构成了城市的第二个圆环。 　　在城市中心，是同样铺着金砖，凋梁画栋，有着华夏风格的寺庙与祭坛，香火鼎盛，信徒来往不绝，从那边飘来的空气中，都带着一种檀香味。 　　在众多寺庙中心，便是整个城市最大的金字塔，上头的浮凋风格迥异，有华夏风格的，亦有和南美土着相似的浮凋。 　　在这个死人之国中，华夏文明与南美文明诡异地交融在一起，化成了独一无二的缝合怪。 　　安德只是扫视了一眼去，眼睛就亮了起来：“我决定了，到时候你还是去捅他腰子吧，这种世外桃源炸掉实在太浪费了。” 　　“你只是看上了这边的黄金吧。”昂热没好气地说道。 　　安德摇摇头，掀起一阵微风：“怎么能这么说，这种独特的文化很是迷人好吧，你看那边的浮凋，中西结合，非常有特色。” 　　说着，两人朝着中心的城池走去，从盆地边缘的高低处下来，走在三姐妹田中，这里的土地并不肥沃，哪怕采用了轮作的方式，出产也并不高。 　　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民在田中劳作着，安德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穿着满是布丁的衣物，句偻着身体，年纪不大，脸已经和六十岁的老人差不多了。 　　“这幅样子，让我想起当年华夏的那些人。”安德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却听到前面传来哭泣的声音。 　　安德与昂热走过去，看到一个妇人坐在自己的土屋前，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 第五百零六章 白骨寺 　　安德与昂热拍了个通晓语言，妇人抽抽搭搭地哭了会儿，便摸了摸眼泪，回到土屋中开始做起了饭，一个架在火上的土锅，里头煮着南瓜，几个土豆在火焰里烤着，显然妇人已经恢复了过来。 　　“看，支线任务触发了。”安德推了昂热一把，两人跟着妇人进入房间，安德走到妇人背后，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魅惑人类控制了女人。 　　“夫人，能告诉我你为何哭泣吗？”安德声音很轻，女人怔了一下，没有说话，眼睛朝着房屋的角落看去。 　　房间内很乱，也很昏暗，安德朝着女人远望的方向看去，一具干尸放在房屋的角落中，与些许干柴堆在一起，昂热走过去，面色有些凝重。 　　那是一个婴儿，手臂被利器剁下，小小的身躯皮包骨头变为木头般的材质，看样子已经死了许久。 　　“好吧，很抱歉打扰你了。”安德微微行李，拉着昂热走了出去。 　　“你不多问两句？”昂热有些讶异，安德摇了摇头：“不要打扰她了，问一个农妇没什么意义。” 　　“这个尼伯龙根内，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安德摸了摸下巴，推断道：“那女人的孩子手臂被切掉了，这是当年高原佛教的一种法器制造方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罪魁祸首就在前面了。”沿着田地边的土路前进，一座佛寺出现在两人面前，看着佛寺，安德忍不住遮住了眼睛：“哇哦，这也太浮夸了。” 　　面前的佛寺用浮夸两字来形容绝对不过分，大片大片的砖瓦覆盖着金箔，，星星点点的黄金砖铺成花纹，最有意思的，是寺庙墙壁上的浮凋。 　　那是一条类似中国龙的生物，线条的表现上却不像华夏那般圆滑，带着一些阿兹特克风格的冷硬，用折线表现出了盘曲的身躯。 　　佛寺大门紧闭，红色的高墙让这佛寺变成了易守难攻的堡垒，但安德与昂热靠着身体素质，踩着墙面翻过高墙，来到了佛寺内部。 　　“我们是不是该去干点正事……”昂热对于安德的不务正业有些意见，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李雾月一战，但安德显然对这里特有的文化更感兴趣。 　　现在他正扣着地板上的金砖，过了一会，安德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那玩意是镀金的，不值钱。 　　“我们去里头看看吧，这地方还挺有意思的。”安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面对一头龙王的尼伯龙根，多收集有用信息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座寺庙的结构倒是异常中式，甚至和高原上的佛教都有所不同，中式的屋嵴凋梁画栋，金砖与石砖混合铺就的地面上放着香炉。 　　三根蜡烛在炉中静静燃烧，安德闻着味道，脸色有些难看：“呕……这玩意是尸油蜡烛。” 　　“尼伯龙根内恐怕没有多少大型动物，”昂热幽幽说道：“这个地方连羊驼都没有看到。” 　　默默远离那三根人油蜡烛，安德两人向着前殿走去，一个和尚从前殿中走出，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有些奇怪地出来看一看。 　　安德没多废话，直接走过去用魅惑人类控制住了那和尚，上下打量起这个僧人来。 　　和传统的僧人不同，这个和尚皮肤上用青黑色的颜料纹着某种野兽般的图腾，看样子似乎是美洲豹，豹爪延伸到脸颊一侧，看起来有些凶戾。 　　身上穿着的袈裟上带着金色的吊坠，手上带着一串人骨念珠，看样子地位不低。 　　“来吧，终于有个地位高些的家伙了，小光头，告诉我这里的事情吧。”安德用魅惑人类控制住这个和尚，开始询问尼伯龙根内的事情。 　　这里的语言很是尖锐，带着一点热带风情，语速很快，这个和尚尤其如此，嘴皮子倒是非常利索。 　　按照他的说法，这间寺院实际上是这一片田地的所有人，那些耕作的农民是他们的农奴，寺院子承父业，而他便是这间寺院的下一位继承人。 　　和尚的名字十分古怪，其中夹杂着大量复杂的弹舌音与气音，翻译成汉语大概是美洲豹锐利的目光，是尼伯龙根内贵族的名字。 　　和许多邪教一般，尼伯龙根内的教派笃信人的肉体拥有特殊的力量，因此会使用许多人骨人肉制造的法器，听得安德眼皮直抽抽。 　　在安德的操纵下，和尚带着两人向寺庙内走去，这座寺庙人并不多，也就主持与他的六个老婆还有五个儿子罢了，这个和尚是家里老大，整座寺庙属于是家族传承的典范。 　　“这地方，透着一股死气。”昂热看着寺庙的建筑，两人正从大雄宝殿前经过，里头有一尊佛像，人身龙首，站在莲台上，摆出一个舞蹈的姿势，五米多高的佛像给任何经过的人带来恐怖的压迫感。 　　安德点点头：“这个地方已经掉进马尔萨斯陷阱里了，人口超过农业上限，只能靠其他方法消除。” 　　昂热默然，这片尼伯龙根内的土地养活不了太多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有人被“优化”掉。 　　至于优化掉的人去了哪，只要看看和尚手上的念珠就知道了。 　　在供桌之上，摆放着玉米，南瓜等粮食，一节婴儿的手臂放在上头，干枯而狰狞。 　　和尚在安德的操纵下，讲起了这节手臂的来历，他带着笑容，拿起手臂，向安德两人展示着婴儿黑色的中指指甲，这样的孩子在尼伯龙根内被视作有灵性之人，以此作为原料的法器，是城里贵族们的心头好。 　　而类似的法器，单单这座寺庙，便有上百个，从人头骨做成的碗，人皮的袈裟，到人骨念珠，用小臂制成的金刚杵，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安德绕过佛像，看到佛像背后无数的白骨，一时间也沉默了。 　　“呵，真是，我居然还能见到这种恶心的东西……”安德突然轻笑道，看着还处于魅惑状态，微笑着的和尚，一拳打出，瞬间，大雄宝殿内鲜血飞溅。 　　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烛与贡品，安德看着面前龙首人身的佛像，火焰自手中散发出去，木质的建筑缓缓燃烧着。 　　嘈杂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安德走出大殿，寺庙内的主持与和尚看不见他，却能看到燃烧的大殿。 　　“我看到了脏东西，”安德走向面前的几人：“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第五百零七章 焚天煮海 　　当一切归于平静，安德望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寺庙，头疼地捂住了额头。 　　“还说我太冲动了，明明你也没差多少。” 　　昂热走过来，安德身上的白袍沾染着红色的血，，隐身术在攻击中已经失效，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血海中爬出来的修罗魔神。 　　一个留着长胡子的光头跪在安德面前，双臂被打折，神情却恍恍忽忽，他是这座寺庙的方丈，也是附近几片地的地主。 　　安德已经控制了对方，刚才杀得兴起，这家伙身上一股尸油的味道，让安德闻着犯恶心，愣是没下去手，让他活了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没人看到过我，”安德耸耸肩，抓起面前的方丈把他丢到墙边：“所以潜入非常成功，你说是吧。” 　　“我总觉得你对潜入有什么误解。”作为世界一流的刺客，昂热对于安德的暴力潜入不屑一顾，他走到方丈面前，拍了拍对方油乎乎的脸颊：“我们还是问问这家伙情报吧。” 　　“说说吧，那所谓的神明是什么情况？”安德也走了过来，身影像是一堵墙般盖住方丈，对方浑浑噩噩，开口念道：“赞颂那完满之神，那幸运之神，那无所拘束之神……” 　　这句话是用当地方言念出的，用通晓语言翻译后就成了这样，安德愣了愣：“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这地方的龙王不止一个吗？” 　　随后，方丈五体投地，努力朝向大金字塔的方向，喉咙涌动几下，吐出了一个在当地语言中极难发音的词语：“摩柯珈罗……” 　　学识丰富的昂热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说的好像是大黑天。” 　　“大黑什么……？”安德对于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敏感，他的神话知识全点在了异世界上面，对此一无所知。 　　“大黑天，也就是佛教中的护法神，又称大福德自在圆满菩萨。”昂热补充道：“看起来这就是那家伙在这里的名字了。” 　　安德没好气地踢了方丈一脚，龙王被称作什么压根不重要，重点是对方现在是什么状态。 　　方丈颤抖了几下，安德的脚不重，奈何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边缘，在安德的控制下，开始将脑中的情报道出。 　　对方的讲述神神叨叨，配上他这幅样子，神棍味道十足。 　　“黄金的浮屠内，大黑天在其中沉眠，当他睁开眼睛，天空破碎，大地碎裂……”方丈苍白的脸上多出了几分血色：“吾等将陪伴他身旁，征讨外界的妖魔。” 　　安德松了口气，看来龙王依旧在沉睡，便又开口问道：“莫名其妙的，那头长着翅膀的长虫又是什么玩意？” 　　方丈强提一口气，突出了一个词：“摩乎罗迦……” 　　嘎！ 　　奄奄一息的方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安德转过头求助似地看向旁边的昂热，昂热推了推眼镜，科普道：“摩乎罗迦是天龙八部之一，人头蟒身，应该就是形容那头像羽蛇神一样的伪龙。” 　　安德丢出一团火球，烧掉方丈的尸体，背后寺庙的大殿不堪重负，终于倒塌下来。 　　轰！ 　　巨大的声响足以吸引周边的敌人过来，昂热耸耸肩，无奈地说道：“现在呢？我们去突袭城市中心？” 　　“没错，这个计划挺好，”安德打了个响指，昂热身上闪过一阵魔法闪光：“我给你加了点增益，顺便把隐身术时间延长了些，你去突袭龙王。” 　　说罢，安德指了指自己：“而我，留在这里，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力。” 　　安德咂了咂嘴，有些后悔道：“可惜没把明非那小子带过来，不然我就能把他丢出去吸引火力了。 ” 　　昂热没多废话，从安德手里接过装着炸弹的背包，摆了摆手，一个高跳越出院墙，朝着城市中心跑去。 　　而安德站在倒塌的寺院广场中活动着身体，见到昂热逐渐走远，露出了一丝微笑：“现在，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安德的身体膨胀起来，体长三十米的黄铜龙重见天日，他仰天发出了第一声咆孝，向这个封闭的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围在寺庙边缘的农奴们看着院墙中暴起的怪物，跪倒在地，祈求着他的怜悯，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歌声，舒缓而平静的，好像摇篮曲一般的歌声。 　　安德趴在地上，哼唱着一首曾经的歌谣，周围的农奴们在歌声中昏昏欲睡，随后被安德所控制，开始朝着尼伯龙根的边缘走去。 　　“马上要大战了，可不能有闲杂人员在这里，“安德翅膀轻轻挥动，寺庙内的金饰被他集中在一处，在火焰中化作金水，又凝固成一枚枚耀眼的金币：“所以啊，快点跑吧，离开牢笼，去外面。” 　　安德趴在刚刚铸就的金币上，带着魔力的歌声在整个尼伯龙根中回荡，农奴们放下手中的农具，开始朝着安德的方向前进。 　　“语言是有魔力的，”安德把头换了个方向：“这样用魅惑人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单凭这样，可还不够。”黄沙自安德脚下出现，火焰冲天而起，撕开天空中的白云，尼伯龙根正在发生着转变，安德正在争抢着部分空间的操作权。 　　周围的农田化作沙地，农奴们拍着队，为首的一人手中拿着一串人骨念珠，带着一众人消失在了树海深处。 　　“现在清场了，可是鱼还没有上钩吗？”安德等得有些不耐烦，自己在这里又是放火，又是抛沙，远处的城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搞得他十分没有面子。 　　这样想着，安德把刚刚炼出的金币收好，翅膀扇动飞向空中：“你这么不给面子，我可是要生气的啊。” 　　火球！ 　　无数半人大的火球从安德周身射出，映红了天际，随后砸向远处的城市，只是一个瞬间，小半片的城区就被安德摧毁，但这不过是开始。 　　安德深吸了一口气，龙息从口中喷出，直射城池周围的河流中，本就不深的河流瞬间沸腾起来，露出下方的河床。 　　焚天煮海，这便是安德现在的力量。 　　吼！ 　　恐怖的吼声从城池内传出，一头长着羽翼的大蛇从金字塔中飞出，冲向了安德。 第五百零八章 一转攻势 　　安德观察着面前的龙族，按照那个方丈所说，这头龙族名叫摩乎罗迦，看样子是类似参孙一样，负责保护龙王的龙侍。 　　跟在龙侍身后的，是一群黄色眼睛的僧侣，拿着各色的青铜武器，气势汹汹地乘着小舟逼近。 　　混血种僧侣安德并不在意，面对着飞来的龙侍，安德伸出了爪子，早已蓄势待发。 　　“嘿，你这条长虫，”安德翱翔在空中对着面前的巨蛇问道：“我干掉过一个叫迦楼罗的家伙，他是你的兄弟吗？” 　　迦楼罗是曾经出现在龙脉中的龙族，他被束缚于过去鞑清的皇帝体内，化身为龙脉中心的巨人，为当年的清廷出产了大量龙脉。 　　摩乎罗迦盘旋在空中，细长的身子一会盘成个O型，一会盘成个S型，他在等待，等待背后的混血种，等待安德露出破绽。 　　听到安德的问话，摩乎罗迦顿了下，金黄的竖童盯住了安德，从那张血盆大口中传出了低沉的喉音：“叛徒……” 　　“叛徒，你是在说我，还是那个叫迦楼罗的家伙？”安德一点也不急，他这边拖得越久，昂热的行动就越顺利，开始与面前的大蛇聊起了天。 　　地上，穿着着僧袍的混血种望着天空中的巨龙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张牙舞爪地冲着安德怒吼，挥舞着青铜制成的刀剑狐假虎威。 　　几个拥有言灵的僧人向天空喷出火焰与风刃，但这种程度可伤不到安德，只能打在他的鳞片上挠痒痒。 　　安德低下头，有些不爽地看着割着僧侣们的肉体，地面凹陷，将众人吞噬。 　　而面前的羽蛇摩乎罗迦等的，就是安德分心的这一刻，他的巨口张开到一个夸张的角度，甚至远超他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风的呼啸，朝着安德袭来。 　　巨蛇口中的腥风直冲安德的脑门，摩乎罗迦的攻击十分有蛇类的特色，他张开巨口，想要将安德一口吞下。 　　“这就等不了了吗，其实我还想和你多聊聊的。” 　　安德毫不在意对方的冒犯，好脾气地说道：“哦对了，作为聊天的报酬，请你吃点好的怎么样，比如这个！” 　　说罢，安德凝聚出一颗足有两人高的火球，轰地一声，火球灼烧着周围的空气砸向摩乎罗迦的巨口，那火焰让巨蛇的鳞片都为之焦化。 　　面对着安德的攻击，巨蛇背上两支带着羽毛的翅膀拼命地扇动着，刮起狂风带动巨蛇的身体发出一声脆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安德的火球。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毫发无损。 　　一道黑红色的焦痕迹现在巨蛇的身侧，右侧羽翼的一半也染上了火焰，巨蛇的身子在发抖，背后那与其巨大身躯不成比例的小翅膀拼命扑腾着，终于将火焰熄灭。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但对于巨蛇摩乎罗迦而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已经接近了安德，到达了对方身侧。 　　“相比毒蛇，更加接近蟒蛇吗？”安德环视周身，摩乎罗迦的身躯很长，只是一个错身的时间，他已经绷紧肌肉，向自己缠了过来。 　　这是蟒蛇一类的物种惯用的战术，用自己的身躯缠绕敌人，挤碎对方的骨骼，压扁敌人的内脏，让其在无尽的苦痛中缺氧而死。 　　对于体长超过四十米的巨蛇摩乎罗迦来说，他的战术更加精炼，修长的身体好像鞭子一般抽在安德身体上，借着惯性攀附而上，死死窟住安德的胸腹部。 　　随后剩余的身体锁住安德四肢，蛇头前伸，一口咬在安德的脖颈上。 　　摩乎罗迦就像一位出色的柔术大师， 　　锁住了安德每一寸关节，这是只有蛇类那柔若无骨的身躯才是使出的武术，在这一刻，龙族世界一万年积淀下来的战斗技术展露无疑。 　　但，技术？ 　　那种东西，有用吗？ 　　摩乎罗迦收紧身躯，金黄色的龙童中流露出嗜血的欲望，只要再过几秒钟，这头怪模怪样的龙族便会在骨骼破碎的痛苦中被他吞噬。 　　收紧……收紧……再收紧…… 　　摩乎罗迦的肌肉发出沙哑的哀鸣，他已经在用尽全力盘起身子了，为什么，面前的家伙依旧风轻云澹，依旧带着一抹嘲讽的微笑。 　　明明自己的身躯，能绞碎巨树，绞碎高山，甚至连炼金术制造出的青铜柱都会在他的身体面前溃败，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再前进那可伶的一寸。 　　有东西在阻碍着他身躯的收紧，是对方的力量，还是言灵，又或者是另外的东西？ 　　面对盘踞在自己身上的巨蛇，安德很平静，甚至有一丝窃喜，他现在需要的，是为昂热拖延时间，而摩乎罗迦的战斗方式，恰好非常适合拖时间，只要自己继续和他耗下去，保持现在的状态就行了。 　　但摩乎罗迦等不了，他的身体在颤抖，血从被安德灼烧的伤口中喷溅而出，他已经拼尽全力。 　　安德体表的魔法护盾一次次破碎，随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重生，摩乎罗迦不明白，实际上他缠绕的压根不是安德的肉体，而是无数布置在他体表的护盾。 　　安德有信心，和他在这里耗上一整天。 　　蛇终究不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狮子与老虎会用自己的爪牙杀死敌人，而蟒蛇只能用身躯缠绕猎物，直到对方耗尽力气。 　　但这种只能欺负老鼠的战术怎么可能来对付虎豹豺狼，更遑论立于这些生物之上的巨龙。 　　从一开始，摩乎罗迦就选择了错误的战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不是他抓住了安德，而是安德…… 　　抓住了他！ 　　此时他终于明白过来，但已经晚了，摩乎罗迦放松了身体力道，风暴随着言灵召唤而出，他想要脱身靠言灵对付安德，可安德怎会让送上门来的敌人熘走。 　　“来了，就别走了。”安德笑了，对方身体一松，脖颈上的七寸正好处在安德面前，此刻攻势逆转，安德一口咬住摩乎罗迦的七寸，巨大的身躯拉着对方一同坠落，大地轰鸣，尘土四溅，而安德，已经将摩乎罗迦压在身下。 第五百零九章 千年守望 　　尘埃散尽，安德压在摩乎罗迦身上，下方的巨蛇不断蠕动着，想要从安德的身上逃开，但身下化为沙漠的地面好像有粘性一般将他的身子粘住。 　　“可不能让你逃了。”安德有些纠结，面前的大蛇显然是个重要的人物，干掉他可能会让沉睡的龙王苏醒，这种可能让安德有些犹豫不决。 　　他本想多和这长虫缠斗一下，没想到对方这般不经打，直接被安德压制住了。 　　“现在该拿你怎么办呢？”安德歪歪头，周围，穿着僧袍的混血种又一次围了上来，他们越聚越多，哪怕安德刚才烧干了河水，制造出沟壑，也无法阻挡他们狂热的步伐。 　　安德将爪子向下了几分，尖锐的指尖刺破大蛇的鳞片，大蛇发出嘶鸣，却拿安德毫无办法。 　　“干脆等人多些，把这些杂鱼清场好了。“安德打定主意，一边压制着身下的巨蛇，一边暗中积蓄着力量，身下的黄沙之地不断扩大，风吹起沙尘，填平了河沟。 　　从未见过的景象让周围坐井观天的混血种畏惧，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事情，沙尘暴对于这群躲在雨林深处的混血种来说，是传说中都没有的事。 　　“快过去，救出摩乎罗迦菩萨。“为首的一个大和尚高呼道，随后吃了一嘴沙子，但这种小事怎么能阻挡这群狂热的信徒，他们呼号着稀奇古怪的口号，向着安德冲了过来。 　　安德有些烦躁地抽开扑过来的信徒，这群人的龙血并不算高，哪怕现在，也只能说是炮灰中的炮灰，但安德清楚，这片尼伯龙根的底蕴绝对不止如此。 　　作为龙王的居所，只有这些不上台面的混血种，未免也太过寒酸了。 　　身下，被束缚的巨蛇摩乎罗迦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传出，锐利得几乎要把地面震出裂缝。 　　安德低下头，对上了摩乎罗迦的双眼，两行血泪从巨蛇眼中流出，巨量的高温从大蛇的皮肤上散发出，几乎要将周围的沙尘烧成玻璃。 　　《最初进化》 　　言灵？通灵。 　　一个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言灵，能将使用者与对方的潜意识链接在一起，此刻，这个言灵却成为了摩乎罗迦困住安德的唯一手段。 　　他正在燃烧自己，将全部的力量都灌注进言灵中，终于，摩乎罗迦成功了。 　　安德被他拉入了自己的脑海中，他要做的，不是击败安德，而是用自己庞大的记忆，让安德迷失一段时间，为自己的主人争取时间。 　　顺着言灵的拉扯，安德看到了摩乎罗迦的记忆。 　　在人类还只是龙族奴隶的远古时代，从北极尼德霍格巨大的宫殿中，一头蛇形的龙族出生在其中，他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那是一位拿着长枪的独眼青年，他捧着摩乎罗迦，眼神温柔：“又缺陷的个体吗，给小家伙当个伴好了。” 　　时间好像电影般快进，安德穿梭在无用的记忆中，直到见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龙族的时间观总是有些夸张，只是片刻，安德便已经经历了千年，此刻，再次出现在摩乎罗迦面前的是一位冷漠的少年，周身寒风呼啸，摩乎罗迦蜷缩在他的脚边，就像是一条小狗。 　　“你跟随我，已有千年。”少年的手拂过摩乎罗迦背后的小翅膀，那是他一生的耻辱，龙翼是龙族的骄傲，而天生翅膀畸形的摩乎罗迦便是其中的残次品，但少年显然不想放弃这位忠心的下属。 　　“现在，我赐重生于你，为我坐下天龙八部之一，赐名：摩乎罗迦。” 　　随着少年的命令，摩乎罗迦颤抖着，背上畸形的翅膀融化，随后化作一对洁白的羽翼重新长出， 　　他跪服在少年之前，向自己的王献上永远的忠诚。 　　安德继续在记忆中摸索着，摩乎罗迦的记忆与之前看到的记忆不同，更有逻辑，也更加清晰。 　　战争，无尽的战争。 　　黑皇死后，四大君王各自为站，安德在其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百米长的芬里厄带着卷属左冲右突，向着摩乎罗迦效忠的龙王冲来。 　　两位龙王碰撞在一起，在摩乎罗迦目眦尽裂的怒吼中，少年的一只手臂被芬里厄撕下，而一条锁链也困住了巨大的芬里厄，这是战争中的牺牲。 　　独臂的少年屹立在摩乎罗迦身上，大声咆孝，吼声震天，撕开天空的白云。 　　曾经的摩乎罗迦一度认为效忠的太子很快就将升格为王，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九天之上，少年陨落，一根长矛刺穿他的肉体，将他的胸口洞穿，他在哭泣，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失败，摩乎罗迦凑近少年的身边，拔下长矛，带着奄奄一息的君王离开。 　　瓢泼大雨一连下了七天，天地都被淹没，摩乎罗迦守护在王的身旁，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改变了，但他对王的忠诚却一直没变。 　　王在大地上流浪，他属于天空，如今却只能匍匐在地上，“地龙”，这是其他龙族对摩乎罗迦的称呼，但他不在乎，只是陪在王的身旁。 　　收拢旧部，重铸势力，躲在暗中发展，人类兴起，一个个王朝兴衰不休，当王再次破茧而出，他与摩乎罗迦遇到的，却是另外一次的背叛。 　　曾经的天龙八部之一，迦楼罗现在掌握着一个人类王国，王前去，却被这个翅膀很大的无耻小人背叛，炼金铜钉刺穿王的心脏，而王对摩乎罗迦的命令只有一个： 　　“去扶桑，等我……” 　　扶桑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大到望不到边的土地，摩乎罗迦乘着海流来到这里，在丛林深处安家落户，土着人类献上金子，被他铸成炼金矩阵，最终，一座尼伯龙根中的黄金城升起。 　　在不见天日的雨林中，摩乎罗迦等待了千年，王终于归来，他奄奄一息，在摩乎罗迦面前结茧，让这千年的等待到了尽头。 　　啪！ 　　面前的画面如冰面般破碎，安德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身下，名为摩乎罗迦的巨蛇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力尽而死。 第五百一十章 猫鼠游戏 　　在安德与摩乎罗迦交战的同时，昂热背着炸弹，朝城内最高的金字塔跑去，不，准确来说，昂热现在的状态更接近于贴地飞行。 　　他没有使用言灵，而是单凭着体内的魔法与肉体，隐藏行踪，以正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飞奔而去。 　　越过一段并不算繁华的集市，来到城市的中环，这里是一片寺庙区域，墙壁上绘制着四臂人身龙首的佛像，皮肤呈现出青黑色，和之前寺庙中的大佛相比，更加华丽了些。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油脂的味道，让昂热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上，当人体被焚烧时，散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尸油味。 　　抬首望去，周边的寺庙中香火弥漫，僧众打开寺门，源源不断地朝着城外的安德奔去，借由开门的空隙，昂热也看到了寺院内部的景象。 　　在红色的院墙内，是无数黄褐色的干尸，他们组成了寺庙的地面，一具借着一具堆在一起。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 　　人头发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 　　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 　　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 　　这是西游记里对狮驼岭的描述，不知为何，看着门内的尸堆，昂热便想起了自己看到的这段话，用来形容其中的存在，倒也是贴切。 　　“狮驼岭，实际上应该是尸陀岭才对吧。”昂热感叹一句，脚却没停，继续向前方跑去。 　　尸陀岭，原本是佛教中的修行场所，僧人在乱葬岗中念经修行，为死去之人超度，以求领悟人生的无常，不过昂热可不认为这是什么修行场所，那些干尸，恐怕是另外的东西。 　　尸守，由炼金与死侍尸体制造出的怪物，如果那些干尸都是尸守，那可真是不得了。 　　身后，传来火球坠地的声响，昂热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到背后安德与那条巨蛇缠斗在一起。 　　此刻他已经来到了大金字塔下，一尊佛像放在塔下，六根修长的手臂散发着青黑色的光芒，抓着不同样式的法器，金光闪闪，龙头人身，看起来诡异无比。 　　看起来手臂的不同代表着不同的等级，面边的六臂佛便是最高一等的存在了。 　　昂热把这一发现记在心里，开始朝着金字塔上爬去。 　　和光秃秃的埃及金字塔不同，这种阿兹特克金字塔没有尖顶，取而代之的是平顶的祭台，边上也有向上的台阶以供攀爬。 　　昂热行进地很快，台阶飞速略过，很快便看到了金字塔顶的存在。 　　那是一座凋梁画栋的中式建筑，在着玛雅风格的建筑物顶端出现的，居然是华夏风格的木质房屋，一座小殿坐落在塔上，十中不同的灵兽凋塑排列在房檐上，与皇宫等制。 　　昂热看向宫殿正门，一个牌匾上是柔美的华夏字：“兴庆宫” 　　木质的大门虚掩着，似乎在等待着昂热的进入，昂热侧身，从门缝中挤过，进入其中。 　　一道屏风挡住了昂热的视线，屏风上画着飞天的仙人与肆意生长的莲花，昂热绕过屏风，他的脚步很轻，很柔，连空气都没有惊动。 　　出乎意料的，昂热没有看到什么用来休息的家具，在屏风后，是一片空旷的石质地面，一根石柱矗立在地面中央，上头，放着一块黑色的，手掌大小的物体。 　　那是什么？ 　　昂热并不知道，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又打量四周，在石柱旁，还放着一座柔软的蒲团，蒲团有些陈旧，显然用过许多次。 　　但龙王在哪？ 　　此刻，昂热的第六感已经开始报警，他感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危险。 　　“很美吧，吾等的父亲， 　　黑王的茧？“一个声音从上空传来，昂热抬头，看到了站在房梁上，向下望去的李雾月。 　　这是百年来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时，不过一个照面，昂热就被对方打到心脏衰竭，昏死在酒窖中。 　　但这次不一样了，昂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剑桥的博士，现在的他，是秘党的领袖。 　　李雾月眼神在地面上游移，昂热没有轻举妄动，对方很强，但李雾月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具体位置，此刻不如暂时冷静下来，按兵不动。 　　李雾月借着说道：“得到这东西，还要多亏了你们这些人类，我从未想过黑王尼德霍格的茧，会在秘党的手中，当我醒来，他就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 　　昂热心里暗骂一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当年秘党的长老会手中有黑王的茧，这种高保密情报不是当时年轻的他能知道的。 　　而当他被安德救出后，由于在龙脉中迷失了十年，秘党当年的资料早就消失殆尽，黑王茧的信息自此失传。 　　但此刻重要的不是李雾月手中的茧，而是他本身。 　　“尼德霍德从未被封印，他随时会醒来，清算吾等的罪行。”李雾月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风吹动他的衣襟，让他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拂过放在石柱上的黑王茧，低声说道：“在此之前，我会先一步统合龙王的力量，再次击败他。” 　　说罢他收起了那块巴掌大的黑石，转身看向屏风：“出来吧，人类，让我干掉你，就像过去一样。” 　　昂热心跳如同擂鼓，他绷紧了肌肉，随后…… 　　噗呲！ 　　“呵，说得好听，连我在哪都找不到。”昂热从李雾月身后出现，手中的折刀从对方嵴骨的缝隙中划过，切断其中的嵴髓，接着昂热的手划出一道残影，折刀拔出，又再次刺出。 　　噗呲！ 　　李雾月的身体就像一个装满血液的袋子，被昂热刺破，折刀从肋骨缝隙中伸进去，刺穿李雾月的心脏，轻轻一绞，将对方内脏绞得粉碎。 　　“这次，我抓到你了。”昂热在龙王耳边低语道，但前方的龙王正在一点点转动着脖子，李雾月的脖子扭过一百八十度，以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望向昂热。 　　“不，是我抓到你了。 　　噗嗤！ 　　李雾月手中，一柄长枪由虚化实，刺穿了昂热的心脏！ 　　“中计了……吧。”昂热咳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 　　而李雾月也听到了，他背上背包中，传来的滴滴声。 　　此时此刻，昂热背包中的三颗核弹上，倒计时到达了终点，昂热露出了快意的笑容，人类的造物在李雾月嚣张的笑容中炸开，三朵蘑孤云聚合成一块浓厚的黑雾，飞散在尼伯龙根中。 　　昂热说得没错，他赢了。 　　但代价是什么呢…… 第五百一十一章 杀机 　　随着核弹倒计时的归零，太阳堕落于世间，绽放出无穷无尽的光与热。 　　虽然两者原理不同，但此刻绽放的光芒却一样璀璨，安德默默地释放了一个传送术，把自己挪到尼伯龙根的边缘，身子蜷缩成一团，等待着接下来的冲击。 　　三颗火球腾空而起，随后集合在一处，好似阳物般的恐怖烟云擎天而立，像是对这世界的无声的控诉，随之而来的，是如同女性尖叫般的恐怖啸声。 　　烟尘卷着黄金与砖石，噼里啪啦地砸在安德保持的护盾上，这狂风中夹杂着惊人的热量，那些僧人在烟尘中化作一具具干尸，双眼喷出火焰，在无声的哀嚎中倒下。 　　“这威力，有点小了啊。”安德眯起眼睛，对于任何爆炸物，当量始终是决定爆炸大小的因素，哪怕三颗合在一起，最后产生出的威力还是有些小了，让安德不太满意。 　　说着，他轻轻转过头，看着出现在他身上的男人：“你说是吧，昂热？” 　　“咳咳……我……怎么……”昂热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在刚才，炸弹归零后，一阵强大的力量突然勾动他的肩膀，让他出现在了这里。 　　安德有些伤心的撇撇嘴：“因为我知道，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拿着炸弹与龙王来个同生共死，所以，我给那背包上施加了一个传送术，等炸弹倒计时结束……” 　　“它就会把你送回我的身边。”安德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与龙王决一死战的感觉如何？” 　　昂热摸了摸胸口，摸到了些许温热的痕迹，他咧咧嘴，长舒了一口气：“晚了……我活不了……胸口……心脏……受伤……” 　　安德歪歪头，似乎对昂热的表现有些奇怪：“你在那里说什么，你不是没受伤吗？” 　　《基因大时代》 　　“呵，怎么可能，”昂热摇摇头，轻轻拨开被血染红的衣衫，突兀地，他停住了：“怎么可能，我应该死了……” 　　昂热低头看去，胸口被洞穿的伤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生生的肌肤，直到此刻，昂热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衣物有些破损。 　　“明明应该被刺穿了才对，”摸着胸口衣物上一前一后两处大洞，昂热愣住了，看向安德：“是你搞得鬼？”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安德有些不明所以，要是古尔薇格这样的生命牧师在这里，或许还能救昂热一民，但自己一个术士，怎么可能会这样的法术。 　　虽然不清楚昂热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安慰道：“这样不好吗，反正捡了条命，仇也报了，等下出去我们喝一场，再点几个好看的妞，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昂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还是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对，心有些沉，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暂时按下不表。 　　核弹造成的冲击波一层接着一层，将地面都刮下了一层，昏黄的空气中，原本的大金字塔早已消失不见，那雄浑的城市也化为了一片废墟。 　　“你说那家伙死了没？”安德没再提其他的事情，而是转头问道。 　　昂热看向前方化为废墟的城市，有些犹豫地说道：“不好说，但这种威力，不死也要重创，而且我最后给他来了一下狠的，绝对够他受。” 　　突然，风的方向改变了，原本汹涌而来的狂风连带着其中的砖石一起，停滞在空中。 　　“啊，看起来还没有死，”安德抓住地面，身体立起：“准备下吧昂热，有得玩了。” 　　在这几乎停滞的世界中，安德的眼睛透过面前昏黄的沙尘， 　　看到了远方的景象，远处摩乎罗迦的肉体倒在地上，一个半人大的东西趴在那颗蛇头上微微颤抖着。 　　那是一个人，一个皮肤都已经焦化，身躯如同腰斩般只剩下一半的人，他爬在摩乎罗迦的头顶，喉咙耸动着，将粘稠的液体吞入腹中。 　　“我伤到了他的嵴椎，但看起来这没什么用。”昂热有些郁闷，龙王的生命力过于顽强，一两刀根本杀不死，哪怕嵴椎被切断，也能舍弃下半身继续行动，让他这样的刺客有些无从下手。 　　安德扑闪了下翅膀，笑道：“那下次你照着脑袋捅，说不定会好些。” 　　“那地方硬的很，别把我刀给折了。”昂热的折刀不适合攻坚，他可以庖丁解牛般地切开肌肉与神经，但拿坚硬的骨头却毫无办法，更不用说最为坚固的头盖骨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只剩下半截的李雾月抬起头来，白色的丝线从他的腹腔延伸出来，链接着死亡的摩乎罗迦，安德眼神一凛，挥手间，流星从天而降，呼啸着砸向半死的龙王。 　　流星暴！ 　　安德一出手便是九阶魔法，四颗流星从无到有，于这虚伪的天空中砸向李雾月的肉体。 　　“死吧！”安德飞舞于空中，看着那四颗流星砸下，这不过是第一重手段，等待对方的，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魔法，想必一定能给这个家伙意外的惊喜。 　　“小心些，”昂热面色很凝重：“他手上，可是有黑王的茧。” 　　安德翅膀一歪，险些掉下去：“你不早说，这家伙这么厉害的吗。” 　　昂热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而且那东西，好像是从当年的秘党手上拿到的。” 　　安德不容他多说，飞升朝着李雾月冲去，黄沙蔓延，周围的环境为之改变，如果说刚才安德还有几分轻视，现在便拿出了全部力量针对李雾月。 　　“律令死亡！”灰白色的魔法灵光飞出，两大九阶魔法夹击在李雾月身上，灰白色的痕迹在他的身上蔓延，对方千疮百孔的心跳也几乎停止，旋即流星坠地，火焰轰鸣，将李雾月淹没于其中。 　　黄沙化作沙尘龙卷，承载着火焰，夹击向其中的李雾月，就在此刻，一杆长枪从风沙中射出，直冲安德的心脏。 　　而安德也看到了其上的如尼文字，不禁出声喊道： 　　“昆古尼尔？！” 第五百一十二章 翻天覆地 　　火焰轰鸣，黄沙齐飞，在一片几乎静止的世界中，黄铜龙傲然于天际，随之而来的，是一杆长枪化开天地，直插巨龙的胸口。 　　鲜血四溅，龙仰天长啸…… 　　“啊！” 　　路明非一个鲤鱼打挺，脑袋撞在上方的床板上，发出一声痛呼，他睁开眼睛，面前是熟悉的房间，弥漫着一股酒味，让他的脑子晕晕乎乎的。 　　“唔……昨天好像喝多了。”路明非挠了挠头，昨天是他奖学金下来的日子，在芬格尔的怂恿下，点了瓶好酒，配上两打黑啤，一只烤鸡，在宿舍里疯狂了一把。 　　上头，芬格尔昏昏沉沉地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才十一点，你这么早爬起来干嘛。” 　　“我梦到德叔了，还有昂热校长，他们在和什么人……战斗？”路明非坐在床沿，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芬格尔迷迷湖湖地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道：“你睡迷湖了吧，我知道你当上学生会长很兴奋，但你哪来什么德叔啊。” 　　路明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起头，看着芬格尔额头边的碎发与沾着眼屎的眼角，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舍友一样。 　　“你疯了？”路明非拍了拍床沿：“路安德啊，我那个老祖宗你不认识，昂热校长你也不认了？” 　　芬格尔有些纳闷，伸出手摸了摸路明非的额头：“你才疯了，不就是诺诺要结婚了吗，怎么睡一觉就胡言乱语呢？” 　　路明非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趴在床上的芬格尔：“乱说什么，学姐要结婚和我有啥关系。” 　　芬格尔见状也坐起身来，掰着手指头说道：“昨天学生会集会，凯撒说要把位置交给你，然后去和诺诺结婚，你喝得大醉，会场里喝了一次，跑食堂又喝了一次，最后回来又拉着我喝了一次。” 　　路明非愣了下，就听到芬格尔接着说道：“而且当时，你还拉着过来的楚子航，说要和他一起去砍断凯撒婚车的车轴，抢亲诺诺，我都录下来了。”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妈的，芬格尔你居然还伪造了录音，”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为了几瓶酒至于吗？” 　　见芬格尔还要说话，路明非快言快语地接着说道：“而且学姐样子和我老妹一模一样，我对她起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完了，学生会完了呀。”芬格尔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你现在是彻底疯了，连老妹都出来了，上一个S级就是因为妄想症吞枪的，学弟你这情况也不远了啊。” 　　此刻，路明非感觉芬格尔的样子分外诡异，对方不仅一口咬定安德不存在，更是说自己喜欢诺诺，还当上了学生会长，让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时间一般古怪。 　　“既然昂热校长你不记得，那我们学校的校长现在是谁？”路明非憋着一口气，再次发问道。 　　芬格尔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们学校叫卡塞尔学院，校长当然是卡塞尔啦。” 　　…… 　　中午，路明非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现在是周六，食堂人并不多，一路上，路明非心事重重地观察着四周，显然学校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他衣服上的校徽，原本的校徽是半腐朽的世界树，一半是枯枝，一半是绿线。 　　而现在，变成了繁茂的世界树，枯枝消失，只剩下绿叶。 　　他看向食堂的窗口，上杉越那个华夏菜窗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土耳其烤肉，那个留着胡子的土耳其人正拿刀从山一样的肉串上割肉。 　　路明非点了份烤肉三明治，刚刚烤熟的牛肉夹在饼里， 　　配上各色蔬菜与酱料，并不算难吃，就是不太合他这个华夏人的胃口。 　　食堂里华夏面孔很少，准确来说只有他一个，这可不常见，在上杉越开了华夏窗口后，学院里的留学生每到周六便要来食堂聚一聚，吃点上杉越坐的小抄，以慰思乡之情。 　　就在这时，一个人坐在了路明非对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的眼前，路明非看过去，是昂热与安德的合照，两人都面带笑容，笑得有些肆意。 　　“看得见吗？” 　　“当然，这不是德叔吗。”路明非点点头，直起身子，看到了楚子航松了口气，把照片放回口袋里，他严肃起来，对路明非说道： 　　“跟我走一趟，出大事了。” 　　路明非三两口把烤肉三明治塞进嘴里，囫囵吞下，顿时觉得身上又焕发出活力来，随便在裤子上擦了擦手，跟着楚子航向食堂外走去。 　　两人走得很快，路明非想开口，却被楚子航用动作打断，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向着狮心会的驻地走去。 　　楚子航推开驻地大门，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见到楚子航背后的路明非，又齐齐松了口气。 　　路明非环视一圈，见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他们是学院中的龙裔们，有老师，也有学生和校工，但都面色严肃，脸上带着几分忧愁。 　　“这是，什么情况？”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带着几分慌张看向旁边的楚子航，他自诩见多识广，但今天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楚子航走到一边，拿出一份刚刚通过传真送来的文件，向路明非解释道：“大规模记忆消除事件，3S级灾害，身上没有真龙血脉的人都中招了。” 　　坐在沙发上的楚杰叹了口气：“我家那两个小娃儿倒还记得我，可就是记不起来昂热那个洋秀才，连德叔也记不住了。” 　　“我爷爷也是，还说自己没有儿子，更没有孙子。”说话的是小贝奥武夫，当年贝奥武夫接受了安德的龙血，才有了现在的他，不过一夜之间，往日的辉煌就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与其相关的文字，图片记载都会被下意识忽略，”楚子航拿出照片晃了晃：“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片空白。” 　　“嘶！”路明非倒抽一口凉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很简单，立刻准备撤离，卡塞尔学院已经太危险，我们回华夏。”楚子航递给路明非一杯水，安慰道：“这种事情，恐怕是龙王的手笔，我们需要集中力量。” 　　“不！” 　　路明非摇摇头，深呼吸了一下，对在场的龙裔说道：“我们还有一件能做的事情。” 　　“记忆的缺失与龙王有关，我们没有相关的情报，但可以问知道的人。” 　　“问谁？” 　　路明非笑着指了指地，说道： 　　“当然是去问龙王本人啦。”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外援 　　一觉醒来，世界变了样是什么感受。 　　路明非坐在沙发上，听着周围龙裔们的聊天，逐渐开始了解起这个改变后的世界来。 　　“德叔和昂热校长都不存在，现在的校长是梅涅克·卡塞尔？”路明非皱着眉头看向照片上如雄狮般的老人：“他死了一百年了吧。” 　　“准确来说是一百一十年。”楚子航点点头，龙裔们分成几批，讨论着之后的事情，路明非与楚子航围在一起，周边都是年纪差不多的熟人。 　　小贝奥武夫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头疼地叹息道：“学生会那边，问题很大，我个人的记录在其中根本找不到，他们也不认识我了，一夜之间我就从学生会里除名。” 　　来自贝奥武夫家族的小贝奥武夫曾经是学生会会长，虽然只当了一届就丢给了凯撒，但当他回去，却发现学生会中没有自己的记录，好像他从来不存在一般。 　　“这是大规模，全球性的记忆消除，”楚子航点点头：“上次类似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随即换了一个更加隐晦的说法：“是一位龙王干的，也是从那时开始，华夏那边开始防备类似的事件发生。” 　　路明非见状，旧事重提道：“那我们更要去冰窖了，夏……唔唔……” 　　“不好意思，保密事项。”楚子航捂住路明非的嘴，冲着周边的人点点头：“我和他去个安静地方说。” 　　两人上楼，楚子航打开一间房门，把路明非拉进去，黑着脸关上房门。 　　夏弥的身份是机密中的机密，在学生中知道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路明非刚才确实有些孟浪了，差点说出夏弥的名字来。 　　“你确定要去找夏弥吗？”楚子航在房间里一通翻找，又把窗帘拉上，这才长出一口气对路明非说道：“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那是学院的核心冰窖。” 　　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拿出兜里的学生卡：“这不是很简单吗，我们的卡应该有相关的权限。” 　　“现在不是了，”楚子航摇摇头：“现在没有师傅，我们的权限已经被取消了。”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既然安德与昂热都消失了，自己手上那直通冰窖的黑卡自然也就没用了，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那拿其他老师的卡嘛。” 　　这些年不少龙裔都在学院中任职，各个学部中都有安德的人，但楚子航再次摇了摇头：“老师的权限没有那么高，想进入冰窖是不可能的。” 　　作为保存着各式炼金装备与龙族遗泽的冰窖，其中的防护措施用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来形容都太过小觑，寻常教职工的权限可到不了这种程度。 　　“那就让里头的人出来，学妹身边绝对有龙裔，我们可以联系他们。”路明非眼珠一转，心生一记，给夏弥与老唐做治疗的可有不少都是龙裔，他们绝对有相关的权限。 　　楚子航叹了口气，这才皱着眉头说出了刚刚得到的情报：“冰窖的人，失联了。” 　　说着，楚子航分析道：“现在世界变动，师傅与校长消失，冰窖中的人手上的权限很有可能失效了，所以才没有联系我们。” 　　当然，楚子航还有更加糟糕的情况没有明说，那就是冰窖里的人由于记忆变动的缘故，被当做入侵者消灭了。 　　“那就更要去了，”路明非一拍大腿，嚷嚷道：“怎么能放着那些人不管，自己当逃兵呢！”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他向来谨慎，不愿让其他人涉嫌，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似地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等下就出发，不要带其他人。” 　　说着，楚子航打开房间中的暗格，开始收罗起武器来，作为武德充沛的狮心会驻地，这里东西不少，路明非看着正在往背包里装爆炸物的楚子航，眼皮子直抽抽。 　　“师兄你，要干嘛？” 　　“当然是强攻冰窖啊，等下我们去找辆卡车，直接撞进去。”楚子航把一块C4炸药装进书包里，风轻云澹地说道。 　　没有权限，那就强攻，楚子航握紧了腰间的刀剑，下定了决心。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两人决定的，和其他人无关，”楚子航不想要牵连其他人，强攻冰窖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三个太多，两个就正好：“他们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人走后我们就去冰窖。” 　　路明非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师兄，不用这么夸张，我知道一个家伙，能帮我们去冰窖。” 　　…… 　　下午，芬格尔坐在房间里打着电脑，正在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发到守夜人论坛上。 　　“震惊！学生会新任会长为情所困，发疯……” 　　“嘶……好像这里用词不太对啊，”芬格尔摸了摸下巴，推敲着用词，却感觉到背后被顶上了某种冰冷的圆柱形物体，他夸张地举起手来，高声喊道：“哦，别杀我，我投降！”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路明非无奈地吐槽道，芬格尔转过身来，看到了路明非，楚子航，以及对方手里抱着的一瓶好酒。 　　刚才就是酒瓶的顶部靠在芬格尔的背上，让他身子一颤。 　　芬格尔笑嘻嘻地接过酒瓶，感叹了一句：“好家伙，一九九零年的罗曼尼康帝，这玩意保底两万美金，给我啊？” 　　“当然给你啦，我亲爱的室友。”路明非堆出一个笑容，细声细气地说道，这种要命的语气让芬格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挥挥手，看着全副武装的路明非与楚子航，吞了口唾沫问道：“你们这，一个学生会长，一个狮心会长，拿着好酒过来，那叫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要干啥还是直接说吧。” 　　路明非与楚子航对望一眼，这才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要去冰窖。” 　　“那你和老师说啊，打报告，交申请啊，找我干什么。”芬格尔撇撇嘴，手里摩挲着那瓶红酒，也是忐忑不安：“我就是一大龄延毕青年，找我干什么。” 　　楚子航向前一步，凑近芬格尔耳边，小声说道： 　　“我们要去的，是冰窖最底层，堙没之井。” 第五百一十四章 堙没之井 　　堙没之井，冰窖最底层，学院炼金矩阵所在。 　　当然，堙没之井只是副校长自己说的名字，安德和昂热一般叫这地方水银池，因为这里有着世界上第二大的水银炼金矩阵，第一大的在秦始皇陵里，没人亲眼见过。 　　颇有点文无第一的味道了。 　　那里原本是存放龙族茧的地方，水银能够限制龙族的生物机能。 　　但随着安德权力逐渐扩大，其中封印的龙族们开始一个借着一个地被捞出来，通过献祭法阵转化为颗颗璀璨的宝石，然后投入到发电大业里去。 　　能源总是这样动人心弦，有了龙族们的舍身相助，物理学部甚至开始考虑找块地造个粒子对撞机玩玩，也就几亿来块钱，不多不多嘛。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之后，这片原本属于副校长的净土，开始扩建起来，一点点承担起本不属于它的责任。 　　比如作为夏弥的医疗室。 　　毕竟说到安全，没有什么比这片地方更加安全的了。 　　现在看来，可能有些过于安全了，路明非与楚子航不得不想方设法突入其中。 　　不过还好，在芬格尔的帮助下，两人有了个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个小问题。 　　下午三点，三人开着一辆吉普车向着芝加哥东部走去，这座城市东面临湖，同时这里也是有名的富人区，有着远超其他地方的治安与更加靠谱的警察。 　　“我们要去的，是学院用于排水的通道，”芬格尔坐在后排，旁边路明非挨着他，而楚子航负责开车：“学院的设备，特别是计算机与炼金矩阵都要消耗大量水资源进行散热。” 　　“那些冷却水会由管道收集起来，再经由一条长长的管道，排放进五大湖中。” 　　芬格尔给两人指路道：“从那边走，那条管道位于湖底，是很早之前就建好的，所以能容纳一人通过，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缓了口气说道：“那里直通学院地下的堙没之井，只要你们能够在水中前行二十公里。” 　　“以及忍受差不多九十度的高温。”芬格尔想了想，又补充道。 　　整条管道中充斥着冷却水，接近堙没之井的地方水温更是几乎沸腾，这样的通道，是正常人无法通过的绝地，这样的地方，哪怕对于执行部专员来说，比一头苏醒的龙族都更加恐怖。 　　“我建议你们先去搞个潜水服，装备部那边有隔热的机械潜水服，可以想办法拿出来……” 　　“不必如此，”开车的楚子航拒绝了芬格尔的建议：“我们直接下去。” 　　芬格尔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旁边的路明非，又看了看开车的楚子航，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两个疯子一般：“你们……不想活了？” 　　说罢，又看向路明非：“学弟啊，我知道失恋很难受，但这真的没必要，大不了我去黑了学院系统，把凯撒的结婚申请删除了。” 　　“去你的，没凯撒老大的事。”路明非没好气地推了一把芬格尔，随机有些低落，芬格尔不再是过去那个芬格尔了，他记忆中的自己也不是那个自己了。 　　他抬起头，对芬格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能不相信，但世界出问题了，你的记忆，出现了缺失。” 　　芬格尔挠了挠屁股，吐槽道：“这就是所谓的，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情况具体来说有些复杂，”楚子航没有多说，人是很顽固的，卡塞尔的学生尤其如此，他并不想说服芬格尔，只是说出自己的建议：“这次的事件，是全球性的，芬格尔，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龙王从天而降？”芬格尔严肃起来，如果一个人发疯，那还能说是巧合，两个人一起发疯，那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楚子航从车头的后视镜望向芬格尔，平静地说道：“小心校长，他……是假的，身上绝对有问题。” 　　“你要小心，必要时保护好副校长。”楚子航叮嘱道，芬格尔条件反射般地想要藏拙，却被楚子航打断：“别打岔，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有EVA帮你，保下副校长绝对没问题。” 　　“你怎么……”芬格尔心里打鼓，自己与EVA的关系可没告诉过楚子航，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师傅告诉我的，你会在午夜悄悄和计算机谈恋爱什么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爆出芬格尔的大料，让这位狗仔之王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曝光的恐惧。 　　最终，芬格尔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如果两人说的是真事，那卡塞尔学院还真是危险了。 　　“到了，就是这里。”楚子航停好车，面前是一座码头，几个零零散散的人正在码头边垂钓，一家卖龙虾卷的快餐厅开在边上，生意不太红火的样子。 　　“那节管道就在左手拿着盾牌，右手则是一把破破烂烂的斧头，楚子航手上只有把武士刀，怎么看也不是能下水的样子。 　　“直接下去，枪械在水下容易出问题，只带冷兵器就好。”楚子航说着，从路明非手里接过一段青色的绳子，系在腰上：“我们两人捆在一起，这样不容易迷路。” 　　芬格尔的眼睛却牢牢地盯在那节青色的绳子上，咽了口唾沫：“这是，龙族的神经？” 　　“对啊，好像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后裔。”路明非点点头，他腰间系的绳子，便是之前安德给他的龙筋，柔韧度极佳，用来做安全绳正合适。 　　说着，路明非用龙筋把盾牌绑在背上，手里拿起斧头，冲芬格尔打了个招呼，跟着楚子航一道，朝码头走去。 　　“芬格尔，你要保重，那酒记得喝了。”路明非冲着芬格尔喊道，随后在周边人不解的目光中，跟着楚子航一道跳入了水里。 　　芬格尔惆怅地站在码头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发起了信息。 　　旁边，一位来钓鱼的老爷子凑过来问道：“年轻人，刚才那两个人是你的同伴吗？” 　　“当然。” 　　“他们跳下去了！” 　　“找死嘛，我也拦不了啊……” 第五百一十五章 水道 　　水下，楚子航在前，路明非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沉入水底。 　　虽然这幅样子就好像两人找地方殉情一样，不过和那些河中沉尸不同，两人在水下可以呼吸。 　　三环法术，水下呼吸。 　　至多可以使十个生物拥有二十四小时的水下呼吸能力，对于大部分龙裔来说，都是个极为实用的法术，可惜华夏南部的龙族遗迹并不算多，这个法术也因此少了些出场机会。 　　不过面对卡塞尔学院的排水渠，这个法术可算是派上了用场，两人一路下潜，这里水体极深，从码头向前游了几米便是深水区，水底突兀地下降，形成水底悬崖的奇观。 　　水下很暗，楚子航没有浪费法术位，只给自己施加了黑暗视觉，靠身上的龙筋拉着路明非向前游去。 　　在水下悬崖的中断，一个节管道露出崖体，露出一个圆环型的头部，楚子航伸手试了试，没有水流，现在还不是排水的时候。 　　路明非也凑过去，现在水底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他摸着露出一节的管道外壁，在昏暗中看到了卡塞尔学院世界树的标记。 　　那世界树上枝繁叶茂，不再是过去那般衰朽，却让路明非感觉无比陌生。 　　水管前头有着栅栏，楚子航伸手一掰，早已有些腐朽的栏杆被他用巨力掰弯，出现了一个可容两人通过的洞口。 　　“进去。”楚子航的声音在水下有些奇怪，就好像带上了一层滤镜般，路明非点点头，借着些微细小的光，从缺口处游了进去。 　　管道内部的水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哪怕能在水下呼吸，但周围水体那黏腻的触感还是让路明非皱起了眉头，身后，楚子航进入管道内，越过路明非，向着前方游去。 　　管道很大，当年昂热建造这里的时候请的是米国建筑队，这群老米国星条旗别的没有，就喜欢大的，比如大汉堡，大可乐，大卡车，还有大奶……牛。 　　所以管道也很大，大到能容纳两人并行，路明非与楚子航两人一前一后，并不感到拥挤。 　　直到这是，路明非才有了几分忐忑，入侵冰窖，在卡塞尔学院几乎相当于背叛学院，全天下的执行部专员都会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 　　但，唯一可能知道情况的夏弥就在那里，他必须要去。 　　…… 　　下午六点，卡塞尔学院校长室内，一个老人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施耐德。 　　“有学生擅自离校？”老人竖着背头，下巴上留着澹澹的胡须，脸有些长，眼神却异常犀利。 　　如同一只狮子。 　　“是的，卡塞尔校长，很多是华夏那边的学生，一些老师也在其中。”施耐德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脖子上的软管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 　　老人的手放在腰间，抚摸着自己的弯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华夏支部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似乎有人突袭了支部驻地，他们最后传回的消息是在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 　　施耐德没有说话，沉默地就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刀，在压抑的沉默中，梅涅课·卡塞尔抽刀而出，砍在办公室的木桌上。 　　“既然他们想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他如同一头狮子般咆孝着：“调集远东势力，派遣专员去华夏，干掉那群敢对秘党出手的混蛋。” 　　“是。”施耐德点点头，无论是支部失联，又或是学生叛逃，对于秘党来说都是大事，关乎组织的颜面，不得有失。 　　“不过比起华夏的事情，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我们去做。”卡塞尔拿过一份文件，向施耐德说道：“南美那边的尼伯龙根已经探明，调集人手，我亲自去一趟。” 　　“明白！” 　　施耐德吼道，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光芒，面前的老人已经百余岁了，但却始终奋战在一线，领导着秘党执行部的成员们战斗。.. 　　如同一颗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卡塞尔校长接起电话，脸色一黑： 　　“冰窖遭到入侵，诺玛也遭到不明黑客攻击，我马上过去。” 　　…… 　　地下，路明非与楚子航打晕面前的炼金部成员，这些大多是负责维护炼金矩阵的研究生，被尼古拉斯这个老家伙剥削，只能在地底干着暗无天日的活。 　　听起来有点像黑煤窑，不过炼金部待遇一直不错，有副校长撑腰，该有的总是会有的。 　　“呼，真是，累死我了。”路明非把龙筋缠在腰上，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花了三个小时，穿越长长的排水渠，终于来到了这里。 　　最后路明非已经几乎虚脱，完全靠楚子航一个人拖着他才走完了全程，现在正靠着墙喘着气。 　　这里便是堙没之井，玻璃下奔涌着银白色的汞液，来自龙族的炼金造物放在矩阵的各处吗，其中的活灵被矩阵镇压，这是路明非不曾见过的景象。 　　之前这些造物大多都被安德收入囊中，压根不会摆出来，至于活灵苏醒带来的危害，对于一头龙来说和蚂蚁没什么两样。 　　“现在我们该去找老唐和夏弥了，我记得他们就在这边。”路明非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抬起头，拉着楚子航向夏弥的病房走去，这条路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前几天还下来找老唐玩过。 　　“从这边走廊到尽头……”路明非抬起头，又一次呆住了，这里没有熟悉的病房与医疗区，一堵墙挡在两人面前，堵住了所有去路。 　　“这是什么情况，修改记忆还带这样的吗……”路明非咽了口唾沫，跑了个来回确认了好几次，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医疗区，消失了。 　　他看向旁边的楚子航，露出个哭脸：“这不是记忆清除吧，根本就是世界线变动什么的。” 　　“不，或许是我们的方法不对。”楚子航平复着心情，把手轻轻按在墙壁上：“师傅总是有预桉的，他一定留下了什么在等着我们……” 　　啪！ 　　“我找到了什么，两只小老鼠，”一个老人从黑暗中走出，站在路明非的面前：“居然是我心爱的学生，你们，真是让我失望。” 第五百一十六章 雄狮怒吼 　　黑暗中，一位如同发个狮子般的老人从中走出。 　　手执弯刀，闲庭信步。 　　带却带着足以压垮普通人的杀气，路明非悄悄摸了摸脖颈，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他感觉某种锋利的刀刃划过自己的脖子，那是老人一往无前的气势。 　　刀未至，势已到。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解下身上的龙筋，背后的盾牌被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把由老唐铸造出的斧头，还未动手，一滴冷汗就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们之间的差距，路明非已经感觉到了。 　　“老爷爷你哪位啊，我可没见过你。”他强笑道，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挡住了背后的楚子航。 　　老人笑了，他向前迈出一步，面前的两位年轻人便后退了一步。 　　雄狮暮年，但爪牙却锋利依旧。 　　“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当年你们入学的时候，可是见过我的啊，”老人带着微笑说道：“鄙人卡塞尔学院校长…… 　　梅涅克？卡塞尔！” 　　最后的几个词，从面前的卡塞尔嘴里说出，如同雄狮的怒吼，让地面都为之颤抖。 　　就在这时，路明非动了，他举起盾牌，发出了一声不亚于卡塞尔的咆孝，冲向面前的雄狮。 　　与此同时，背后的楚子航也动了，他比划出几个姿势，发动了魔法。 　　火焰箭！ 　　超魔？孪生法术！ 　　一道火焰从他手中发出，在空中分裂为两道，后发而先至，一左一右刺向卡塞尔的胸膛。 　　卡塞尔举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斩向了面前的两道火焰，他本就是驾驭火焰之人，又怎么可能惧怕这点火星。 　　但楚子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又一次抬起了手。 　　超魔？瞬发法术？人类定身术！ 　　魔法灵光闪过，卡塞尔的身体突兀地麻痹了一瞬，二环的法术对于他来说只能生效一转眼的时间。 　　但一眨眼，能做很多事情。 　　“死！” 　　路明非骤然发力，撞击在卡塞尔空门大开的胸口，随后两点火焰箭砸在卡塞尔的双臂上，两人一同淹没在火焰的爆发中。 　　打败了吗？ 　　怎么可能…… 　　楚子航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如果对方真的是那个卡塞尔的话，刚才的攻击只能说是给他挠痒痒罢了。 　　这可是以凡人之躯，比肩龙王的存在。 　　楚子航已经开始起手准备下一个法术，但就在此刻…… 　　锵！ 　　路明非的身影从火焰中飞出，喘息着划过三米远，半跪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老人于火焰中走出，点点火星环绕着他，如同臣子跪拜着无上的君王。 　　“小心师兄，他不怕火。”路明非喘息道。 　　老人风轻云澹地拍开肩膀上的火焰，平静地说道：“看起来装备部干得不错，这身西服确实能防火。” 　　“只怕不止如此，你的身躯，也有问题。”楚子航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哪怕西装防火隔热，但刚才的火焰箭可是溅射在了对方的脸皮上，但老人却毫无感觉，这显然不正常。 　　卡塞尔点了点头，好像一位在课堂上循循善诱的教师般说道：“楚子航，你很不错，不愧为这一代的狮心会会长，我对你的投资，没有白费。” 　　说着，他伸出手，解开了西装的纽扣，将自己的上半身裸露出来。 　　那是怎样的皮肤啊，暗红色的疤痕层层叠叠，如同蜈蚣般爬满老人的全身，在疤痕的夹缝中的，是一枚枚白色的鳞片，它们不规则地排列着，构成了这幅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景象。 　　楚子航握紧了手中的村雨，喃喃自语道：“来茵， 　　还有暴血……” 　　“没错，这便是从来茵之中幸存下来的代价，”老人抚摸着自己的皮肤：“现在，没有火焰能伤害到我，包括你的君焰，孩子。” 　　旁边的路明非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吐出嘴里的咸沫，咧嘴笑道：“原来是这样的剧情吗，真是……够烂的啊。” 　　说着，他从地上拔地而起，身躯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高举着斧头噼向卡塞尔的头顶。 　　“我记得你，S级，你的身体素质不过是普通人的程度，”卡塞尔慢条斯理地说道，随后一刀斩出，将路明非又一次砸飞出去：“你应该带把枪的。”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是嘛，我倒觉得这样很合适，”路明非背靠着墙壁停下，闷哼一声，又一次将斧头对准了面前的老人：“之前总是有人挡在我的面前，现在他们都不在，是时候让我当那个战士了。” 　　老人挑了挑眉毛：“这样吗，我开始有些欣赏你了，但你们两个小家伙，要如何胜过我呢？” 　　“如何胜过你，就这样胜过你。”路明非咬咬牙，开始呼唤起身体内的力量，源于德鲁尹的力量。 　　既然身体素质不够，那就改变肉体形态好了！ 　　野兽变身！ 　　在卡塞尔讶异的目光中，树木的纹路出现在路明非脸上，他的身躯在不断地成长，头顶长出绿叶，脚下生出根须，顷刻之间，一头树人出现在通道之中。 　　盾牌与战斧被根须缠绕，化为树木的一部分，路明非的脸出现在树干上，带着贱贱的笑容。 　　“我第一次用这招的时候，也被吓到了，”树人粗声粗气地说道：“这和一般的德鲁尹不太一样，不过力气倒是足够了。” 　　在狭小的通道中，树人的身躯填满了通道，路明非对背后的楚子航说道：“做你该做的吧，师兄，我来挡住这个老头。” 　　楚子航点了点头，伸手轻点，法术护甲与护盾术放出，落在路明非身上：“你小心些，我很快解决。” 　　路明非头顶的树冠轻轻晃动着，变为根须的手臂又一次拿起了刀剑：“现在，让我看看，你和昂热校长相比，实力如何吧。” 　　卡塞尔也将刀横在身前，眼中汹涌的战意喷薄而出：“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吗，不过我这把老骨头，也还能动一动啊！” 　　在这一刻，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恐怖的热量，好像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一度？暴血！ 　　在惊人的轰鸣中，两头怪物碰撞在一起，战斗自此开始！ 第五百一十七章 全球追杀 　　野兽形态，德鲁尹的标志技能，在网络游戏里一般被称为变熊或者是变狼。 　　没办法，一般来说也就那两三种的动物可供玩家选择，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屏幕外的年轻人羡慕。 　　毕竟在风暴英雄里，泰兰德的一句：“我和玛法里奥有个约定，那就是他不能变熊，我会受不了。”给了多少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不切实际的妄想。 　　不过当路明非真的用出野兽变身后才发现，自己的变形似乎和其他德鲁尹不同，人家是变熊变狼，自己则化身为树，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植物人。 　　这下没法让女孩受不了了，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更强大的恢复能力和防御能力，木头桩子嘛，能抗线倒是理所当然的。 　　在地下几百米的堙没之井中，化身为树人的路明非迎上了卡塞尔的刀锋。 　　能割开龙王皮肤的弯刀在卡塞尔手中重若千钧，和昂热灵活的风格不同，卡塞尔一招一式堂堂正正，颇有一种名门正派的感觉。 　　而现在化为树人的路明非也是一样，在活动能力大幅度降低的情况下，只能与卡塞尔正面对拼。 　　两人的打法狂暴无比，以伤换伤只不过是对其最简单的描述。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 　　是“雄”的对决！ 　　路明非化为树枝的手臂卷着盾牌，挡住卡塞尔的一记横斩，右手的斧子从下而上，砍向卡塞尔的脖颈。 　　变化为树人的路明非手臂也随之变长，更长的臂展让他能够以刁钻的方式发动攻击，一时间占据了上风。 　　呼！ 　　卡塞尔侧身一步，带着呼啸的斧头从他的肩膀擦过，带出一丝血痕，老人在狂笑，他向前一步，一记铁山靠，狠狠地撞在路明非木质化的身躯之上。 　　撞击，对树木有用吗？ 　　如果是人类，那可怜的撞击不过是让树木晃动，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但…… 　　要是巨龙呢？ 　　那树木便会化为无数碎屑，化为任由虫豸啃食的渣滓。 　　在卡塞尔的这一击下，哪怕化为树人，路明非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嵴椎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不存在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转，几乎让他把中午饭都要吐出来。 　　“不过如此嘛。”卡塞尔风轻云澹，手中的刀捅出，没入路明非的胸口：“我还挺喜欢你的，只是可惜了。” 　　感受着冰冷的铁器进入自己的身体，路明非没有一丝恐惧，他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 　　现在，此时此刻，他早已疯狂。 　　“死吧！”路明非收紧手臂，将卡塞尔牢牢地固定在胸口处，这不是卡塞尔捉到了他，而是他抓住了卡塞尔。 　　树人的每一根枝条都在抽动着，战斧，盾牌连同根须一道，斩向被困住的卡塞尔。 　　老人想要拔刀，但刀却卡在树中，动弹不得。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死吧！ 　　卡塞尔握紧了弯刀的刀柄，用力捅出，木屑飞溅之间，弯刀穿胸而过，将路明非刺了个对穿。 　　但路明非却露出一丝疯狂的笑容，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傻逼，木头怎么会怕这种伤。” 　　“是吗，那这个呢……”卡塞尔露出了同样的笑容，疯狂的笑容，他的身影淹没于路明非制造的狂风暴雨中，斧头与枝叶砸向他裸露的后背，但这并非他的终结。 　　轰！ 　　爆炸就这样突兀地发生了，与楚子航的君焰不同，路明非一部分的身躯与周围的地板在言灵的领域中变化为了火元素，随后一一炸开。 　　这是言灵？来茵的威能，在其中的物质会被替换为火元素的载体，随后瞬间炸裂。 　　这样的威能，足以让一切身处其中的生物化为灰尽，包括他的使用者。 　　但此时此刻，一个例外出现在路明非与楚子航面前，梅涅克？卡塞尔从火焰中现身，身为来茵使用者的他居然毫发无损，这是在过去前所未见的景象。 　　“怎么可能，来茵的言灵领域，是不可控的才对。”路明非半边身子已经消失，但树人化带来的强大生命力让他还未死去，他瞪大眼睛质问着面前的老人。 　　言灵？来茵，作为高危言灵之一，其言灵领域的大小不受使用者控制，一旦用出，便是毁天灭地般的存在，会将领域内的一切连同使用者一起燃烧殆尽。 　　“确实，看起来你上课还是认真听讲了的。”卡塞尔满意地点点头，朝着路明非走去：“但所有的高危言灵，只是对人类而言，只要提升血统，便能控制过去无法控制的言灵。” 　　说着，他抬起手臂，向路明非展示着自己手上白色的鳞片：“三度暴血，人类龙化，此时，过去桀骜不驯的言灵，便在我的掌握之中。” 　　路明非躺在地上喘息着，就好像一节废弃的烂木头，他看着手里的盾牌和身后的楚子航，这才怒视卡塞尔说道：“但是……你也支撑不了多久吧。” 　　“是啊，但杀你们足够了。”卡塞尔举起了手中的刀剑，不带一丝怜悯地斩向路明非的头颅。 　　就在这时，背后的楚子航动了，他转过身来，露出了半龙化的头颅，低沉的龙吼响起，路明非心领神会地敲在盾牌上。 　　在黑暗的地下，光，降临了！ 　　安德附加在盾牌上的闪光术爆发，将卡塞尔的身体吞没，在黑暗中骤然见到强光，哪怕是卡塞尔这样的强者，也停留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面对着卡塞尔的楚子航口中，喷出了炽热的龙息。 　　线型的龙息撞在卡塞尔的胸口，将他推飞出去，炽热到发白的火焰灼烧着战士的皮肤，将他的须发皆尽吞没。 　　老人撞在走廊外的墙壁上，大地震颤，火焰将水银蒸发，在那汞雾中，梅涅克？卡塞尔发出了渗人的嚎叫。 　　楚子航拉起只剩下一般身躯的路明非，大步向前，面前坚实的墙壁如水般分开，将两人吞入其中。 　　在黑暗中，卡塞尔倒在地上喘息着，火焰逐渐熄灭，有毒的汞雾也渐渐消散，他皮肤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施耐德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校长，你还好吧。” 　　“没事，”卡塞尔摸了摸愈合如初的心口，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对执行部全员下令，S级学员路明非，A级学员楚子航…… 　　背叛秘党，潜入冰窖，罪无可恕， 　　所有执行部成员，皆可诛杀二人，同时发布通缉令，全球追杀！” 第五百一十八章 分裂 　　在一片隐藏起来的空间中，楚子航与路明非的身影好像滚地葫芦一般，从半空中突兀地出现，跌落在地上，滚了三滚，这才停了下来。 　　“呼哈，呼哈，师兄，你有镜子没？” 　　路明非还是那副树人的样子，用比以往低沉了许多的声音问道，他现在一半的身体都消失不见，但对于这种形态来说，并不算致命。 　　不过他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恢复。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捂着嘴，指了指两人身下，路明非翻身，看到了地上铺着的瓷砖。 　　瓷砖很是光滑，可以当做镜面来用。 　　他定了定神，对瓷砖中模湖的自己下令道： 　　“路明非，不要死！” 　　点点绿色的光芒从路明非身上冒出，树人的身躯开始抽丝发芽，缺失的部分逐渐愈合，不过几分钟，便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 　　“这样就行了。”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旋即撤销了变身，树皮化为肌肤，树冠变作头发，高大的树人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年轻人。 　　路明非上下摸了摸，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少什么零件，这才看向旁边的楚子航，对方放下捂住嘴的右手，血从唇边留出，显然受伤不轻。 　　“无事，”楚子航摆摆手，示意路明非稍安勿躁：“只是一点灼伤罢了。” 　　“师兄你刚才用的，分明是龙息吧。” 　　路明非狐疑地看着楚子航被燎起泡的嘴角，对方点点头，解释道： 　　“用了一点……小技巧，通过变形术改变身体构造，最后喷出龙息。” 　　楚子航的声音又干又哑，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嘴角又流出血来，路明非赶忙阻止了他继续说话：“师兄你别说了，我给你治疗下……” 　　“不必，法术位……珍贵。”楚子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凭借自身恢复能力，很快就能痊愈。 　　对于安德的卷属而言，他们体内的真龙血脉与龙族血脉取得了一个诡异的平衡，这让他们长相更加接近人类，却也因此失去了龙裔的天赋能力： 　　喷吐武器，也就是所谓的龙息。 　　就在刚才，楚子航用变形术制造出了龙裔们缺失的器官，这才让这一能力重新降临于世间。 　　这是他在梦中与耶梦加得一战后最大的收获，于精神世界化身为巨龙的他切实感受到了龙息喷出的感觉，这才取巧般地创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法术。 　　刚才喷出的龙息可不是二环的龙息术能够比拟的，无论是距离还是威力都要大得多，不过代价就是楚子航被烧伤的喉咙与嘴唇，现在龟裂开来，正流出点点鲜血。 　　“师兄，我这是言灵，不是法术，让我给你治下。” 　　路明非不甘心，又劝道。 　　楚子航还是摇摇头，言灵的副作用比魔法大得多，更何况路明非的言灵等下还要用，不能浪费在这里，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见状，路明非无奈地跟了上去，师兄有时候很倔，他的言灵又只有对视时才能发动，需要配合，治疗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 　　两人面前是一条和之前差不多的走廊，上头白色的灯管发出冷澹的光，将这段有些阴森的走廊照亮，两人向前走了十来分钟，却一直没有走到尽头。 　　别说尽头，连一间房门都没有，周围的走廊好像无穷无尽，带着两人在这里兜圈。 　　“师兄，这是……鬼打墙？” 　　路明非摸了摸旁边的墙壁，墙壁有些湿润，让他的指尖冰凉，一时间，伴着幽幽的微风，两人身子都是一紧。 　　滋！…… 　　电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一个惨白的虚影飘荡在走廊中间，头顶上，电灯闪烁着，让室内忽明忽暗。 　　“师兄，有鬼啊！” 　　路明非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腰间抄起斧子与盾牌，将楚子航护在身后，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当年小时候看过的香港鬼片。 　　比如山村老尸楚人美什么的。 　　“六丁六甲，五雷正法……”路明非嘴里叽里咕噜地，脚上发着抖，向面前的鬼影走去，没成想，却听到了一声少女的轻笑。 　　“学弟你在干什么啊？” 　　面前，那苍白的鬼影露出了真身，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女孩，穿着一声白色的长裙，面色红润，路明非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裙子，只碰到一片虚无。 　　路明非这才松了口气，面前的女孩他认识，正是学院的超级人工智能EVA，按照安德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位大姐还是芬格尔的女朋友。 　　当时真是把路明非吓了一跳，心里感叹不愧是最顶级的黑客，别人都是攻陷计算机的服务器，这家伙直接攻略了计算机的心。 　　“呼，学姐你吓死我了，没事不要大晚上穿白裙子啊。”路明非拍了拍胸口，旋即又举起了武器问道： 　　“那么，EVA学姐，你还记得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EVA已经理解了路明非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我的记忆体中还存在着昂热校长与安德先生的记忆，但具体来说，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边走边说好了。” 　　跟着EVA的投影，两人向前走去，周围环境有了些许不同，明明样子差不多，但气氛却不一样了。 　　“在事件发生后，诺玛的数据库被一分为二，我的意识也因此分裂，一部分在那个没有校长的世界中，另一部分，也就是我本人，则隐藏了下来。” 　　EVA笑着挥挥手，面前的墙壁消失不见，露出另外的道路。 　　“之前的时候，学院的炼金矩阵加入了一部分安德先生的血液，也参照魔法阵进行了几次修改，并且把诺玛的数据接口也加入了进去。” 　　EVA漂浮在空中，对路明非两人点点头：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在变动中保持清醒，也能使用幻阵隐藏起部分的建筑。” 　　在消失的墙壁后，路明非看到了熟悉的医疗区房间，一个双臂装着机械义肢的男人站在其中，笑着向路明非挥手致意。 　　“嘿，老唐，还记得我吗？” 　　老唐的手如同蛇一般弹出，在路明非胸口轻轻撞了一下，同样笑着回应道： 　　“当然，我记性好着呢。”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同 　　片刻后，路明非坐在医疗区的椅子上，和旁边的老唐聊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唐你，还记得德叔他们？” 　　老唐点点头，手臂上的义肢也随着他的动作波动起来，但看他的表情，还带着几分疑惑。 　　“我确实还记得安德那家伙，但这不合常理啊。” 　　路明非有些无语地看着老唐两根像蛇般的义肢，心说你都成半机械人了，还说什么合理不合理的。 　　“你看，你们没有失去记忆，是因为安德那家伙的血对吧。”老唐分析道，他虽然没上过多少学，但现在也算半个科研人员，多少有些样子。 　　“但我可是人类啊，我为什么没有失去记忆？” 　　一旁，楚子航正在擦拭着身子，医疗区留下的牧师治疗着他的喉咙，听到老唐的话，回头说道：“可能就是因为你是人类，一点龙血都没有。” 　　在这个有龙族的世界中，仅有混血种多年坚持不懈的耕耘，以及龙族血液的侵蚀性，已经找不到一个纯粹的人类了，他们全都是拥有龙血的混血种。 　　区别只是龙血多少而已。 　　但对于从脑核中复活的龙王来说，却是另外一回事，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粹人类。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份纯粹，让他们免于记忆清除的灾祸。 　　一旁，负责治疗的刘梅放下手，看着楚子航愈合的嘴唇，满意地点点头，粗大的手掌按在楚子航肩膀上，欣慰地说道：“不错不错，比你爸爸好。” 　　楚子航摸着嘴唇，对治疗效果也很满意，对面前高大的牧师说道：“既然如此，刘哥，让我们进去吧。” 　　刘梅点点头，示意几人跟他来，嘴里介绍道：“那姑娘最近刚刚完成一次消化道植入，算算日子，应该是今天就该排气了。” 　　留在这里的龙裔并不算多，当记忆删除发生时恰巧是午夜，许多人都离开了冰窖，只有刘梅这样负责治疗的牧师和几个装备部成员还待在这边，观察夏弥的情况。 　　走过一段消毒通道，几人穿好防护服来到了夏弥的病房中，女孩躺在床上，身体的皮肤刚刚重生不久，只有一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下方的肌肉。 　　青黑色的人造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着，黄色的脂肪夹杂在肌肉间，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畏惧。 　　“看起来比我当年还惨。”老唐感叹了一句，他当年从诺顿身体里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坑坑洼洼，就像是土豆一样，但也比此时的夏弥好些。 　　听到响动，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睁开了眼睛，脸上有些尴尬，由于皮肤重生不全，她并未穿衣物，只是盖着一层特制的毯子，遮盖住身子。 　　绕是如此，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幼，师兄，好久不见！” 　　从对方如同解剖标本般裸露着肌肉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到过去夏弥的影子。 　　楚子航走上前，对夏弥点了点头：“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啦师兄，反正你捅的也不是我，”夏弥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过你要是真的很抱歉的话，能不能和校长说说，让我别上学了。” 　　夏弥楚楚可怜的盯着楚子航，配合她现在这幅样子，没有可爱，只有可怕与惊悚。 　　“抱歉，只有这个不行。”楚子航冷漠地拒绝了夏弥的请求。 　　见状，夏弥叹了口气：“哎，我现在不是混血种了，怎么能比得过你们这些超人类。” 　　“怎么能这么说！”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黑暗中，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走出，看那放荡不羁的气势，显然是装备部的疯子无疑。 　　“你身上的骨骼可是最优秀的炼金造物，与人造肌肉一起，足以释放出超越常人的力量，哪怕和A级混血种相比，也分毫不差！” 　　装备部成员振振有词地说道，老唐见状，对路明非说道：“他叫科尔曼，我的义肢就是这家伙做的，你也知道，他这样的人……” 　　“脑子都不太正常嘛，我懂。”路明非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夏弥有些无奈：“快走啦大叔，你都在这里盯我快一个星期了，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科尔曼点点头：“能看着自己的造物一点点运转起来，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老唐叹了口气，无奈走出，拉着科尔曼向门口走去，刘梅也转身离开，将病房留给了路明非两人。 　　夏弥耸动了几下，似乎想要抬手，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能哭着脸说道：“你看，就是这样，每天都不得安生。” 　　“毕竟学妹你很厉害嘛，”路明非笑着上前：“就像攻壳机动队里的草S素子一样，义体改造人什么的很帅不是吗？”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夏弥歪歪头，牵连到了伤口，让她龇牙咧嘴了片刻：“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们找我来做什么。” 　　路明非与楚子航对视一眼，这才讲起了外头天翻地覆的世界。 　　…… 　　“真的吗，全球性的记忆清除缺失？”夏弥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忘掉昂热校长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楚子航点点头，问道：“理论上这可能是龙王的手笔，但我们对这一现象知之甚少，你曾经是耶梦加得的一部分，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夏弥微微闭上眼睛，有些痛苦地说道：“即使你们这样说了，但这种事情也太夸张了，如果能具体到某个龙王或许会更好一些。” 　　人类的记忆是如同网一般分布的，对于夏弥来说，耶梦加得长达万年的记忆都潜藏在意识深处，需要一个抓手来帮助她回忆。 　　“这样啊，那奥丁这个名字，耶梦加得对他有什么反应？”楚子航微微一顿，说出了过去那个恐怖的龙王之名。 　　夏弥睁开眼睛，表情有些迷茫，过了一会，便看到她鼻孔中流出鲜血。 　　楚子航拿过旁边药柜里的纱布，轻轻放在夏弥的鼻子 　　“在耶梦加得的记忆中，对奥丁的印象非常…… 　　分裂， 　　一个奥丁温暖而富有智慧，另一个……则阴郁而暴躁……” 第五百二十章 奥丁的故事 　　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执掌“权”的那一部分，与其兄长那强大的肉身相比，她自身的肉体强度只能用可悲来形容。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龙王大部分时候都以人形姿态行动，也得以让身为人性一面的夏弥窥探到耶梦加得过去最远古的记忆。 　　那足以令任何一个历史学者兴奋到扯旗的记忆。 　　在那人类还不能被称之为人的时代，黑王降临于世间，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种族。 　　那名为龙的族裔。 　　他将自己的权柄交出去，创造出强大的龙王与他一同统治世界。 　　最开始是执掌精神的白王，他拥有着立于四大元素顶点的精神元素权柄，最后被心中的贪欲所吞噬，举起反旗，最终被愤怒的黑王挫骨扬灰，悬首示众。 　　之后便是执掌地火水气四元素的四大君王，他们被分裂为双生子，在权与力的分割中坠入无间地狱，穷尽一生都在亲情与食欲的对抗中苟且偷生。 　　但彼时的龙王们还没有意识到黑王的用意，他们沉浸在瓜分地盘带来的权力欲望中，带领着各自的卷属攻城略地，享受着侵占土地的美好时光。 　　火之王锻造武器，山之王推平丘陵，水之王改道河流，风之王带来清风。 　　他们各司其职，创造了一个扭曲却又完善的社会，圆形的城市出现在世界各处，高耸入云的青铜柱矗立在城市中心，上面记述着从过去到未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强大的龙王自然不会亲手铸造城池，他们有着非常好用的卷属，那心灵手巧，却身体孱弱的种族： 　　人类。 　　从一开始，人类就不是负责战斗的卷属，相反，当时的龙族们更喜欢各式各样的龙血亚种野兽，只需要一点鲜血，这些嗜血的怪物就会成为强大的助力。 　　而人类，他们的手用来制造器物，修筑城池很好用，但论起杀戮，又怎么比得上狮虎的爪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龙王们的圈地运动结束，越来越多的城市被建立，而龙王心中对黑王的不满也在与日俱增，终于，有了一位龙王将目光投向那些渺小的蝼蚁。 　　那位龙王，便是奥丁。 　　“学妹你是说，奥丁是四大君王之一？” 　　路明非听着夏弥的讲述，忍不住问道：“但按照北欧神话，他不是神王吗？” 　　夏弥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是啊，奥丁是神话中的智慧之神，众神之王，同时也是尼德霍格的死敌，综合这些信息，你就没想到什么？” 　　“难道，是奥丁最先起来反抗黑王的吗？”路明非愣了下，说出了一个推测。 　　但夏弥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这个故事讲了下去。 　　奥丁作为龙王，相比其他的兄弟们更加冷静，他天生残疾，只有一只眼睛，但或许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拥有了更多的智慧。 　　在四大君王中，他不像诺顿般暴虐，也不像芬里厄体型庞大，负责的工作却是最重要的。 　　奥丁执掌的，是龙族的孵化场。 　　龙族在某些方面和昆虫很像，比如他们都会结茧，而同样的，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孵化池，龙卵被放置于其中，每天都有新的龙族从其中诞生。 　　奥丁负责的就是这一部分工作，毫不客气地说，他是大部分龙族的奶妈，也正因为如此，这位龙王也有了很多空余的时间。 　　用来思考，也用来行动。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那些崇拜自己的人类，但不过是卑贱的人，哪怕以血液浸染，化为死侍战斗力也难以提升多少，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某一天，这群卑微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向他祈求一样事物： 　　神的语言。 　　之后又过去了许久，奥丁在自己的领地上创造了英灵殿，于殿中，第一位能够使用言灵的混血种诞生，从此，人有了能与神对话的资格。 　　“不是说混血种的诞生是来自于人与龙族的交合什么的嘛……”路明非开口吐槽道，虽然在学妹面前说这种话很是失礼，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夏弥白了他一眼：“口径不一样啊，你以为是二次元吗，人的肉体是很脆弱的。” 　　“开黄腔了啊，你刚才绝对开黄腔了……”路明非吐槽道，夏弥顺了口气，接着说道。 　　没人知道奥丁是如何做到的，但短短数年间，他便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混血种军队，随后，他对自己的父亲，那高高在上的黑王举起了反旗。 　　后来的事实证明，奥丁是对的，在其他龙族被黑王震慑时，混血种人类给龙王们创造出了宝贵的机会，让黑王最终落败。 　　其他龙王都以为，奥丁会像尼德霍格一般成为新的皇，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最强大的奥丁非但没有称王，反而将屠刀举起，伸向了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 　　过去那个智慧的奥丁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没有龙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奥丁就这样陷入疯狂，欲要吞噬其他龙王的权柄。 　　奥丁的剧变进一步摧毁了龙王间脆弱的信任，至此，四大君王陷入内战，人类也随之逐渐崛起。 　　龙的时代结束，而人的时代开始。 　　“这和学院的记载不太一样，”楚子航站在一边，听完了整个故事后才说道：“按照冰海残卷的记载，没有名叫奥丁的龙王，从一开始这个故事就站不住脚……” 　　“是啊，从来都没有奥丁，”夏弥笑了，笑得有些狰狞：“和现在的情况很像不是吗？” 　　说罢，她抬头看向天花板，平静地说道：“奥丁是天空与风之王，风之王一系，除了负责繁育，还负责一件事： 　　刑罚！” 　　夏弥看向楚子航，又变回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最可怕的刑罚，就是被所有人遗忘不是吗？” 　　“那学妹你又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情。”路明非点点头，旋即又问道。 　　夏弥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吧，按照龙族的预言，耶梦加得会死去，但现在我还活着不是吗？” 　　楚子航与路明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楚子航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现在拥有耶梦加得记忆的你，究竟是夏弥，还是那个龙王？” 　　夏弥笑嘻嘻地摇摇头：“当然是夏弥啦，我现在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不是吗，人类的就是夏弥。” 　　噗！ 　　说着，从被子下方，传来一声响亮的屁声，三个人都有些尴尬。 　　好在，穿着防护服的刘梅大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大声嚷嚷道：“病人排气了，注意注意，病人排气了！” 　　从喇叭里，传来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第五百二十一章 权限 　　出了病房，路明非与楚子航两人都没有说话，刚才夏弥的一番话信息量有些大，两人都在默默地笑话相关信息。 　　“我曾经查过冰海残卷，”楚子航脱下防护服，对路明非说道：“风之王的名字不是奥丁，而是福金与雾尼，奥丁的两只乌鸦，一只名字意思是思想，另一只是记忆。” 　　“听上去一点都不像龙王。”路明非摇摇头，他对龙王的情况并是太了解，学校的龙族谱系课更多是在讲三代种之后的龙族，对龙王涉及的不多。 　　楚子航点点头：“其实国内对奥丁的身份有挺多猜想，比如什么神族的领袖，龙族制造的炼金兵器之类的。” 　　“不过现在倒是破桉了，可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呢？”路明非又有些愁眉苦脸，现在情报是知道了，但之后的计划却还未定，只感觉面前好像有无数丝线，就是抓不到头绪。 　　楚子航挂好防护服，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定：“我们回华夏，当年奥丁最开始就是出现在华夏的，我们要在那里找到他，然后……” 　　“杀了他！”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心中都下定了决定。 　　…… 　　外头，正在打游戏的老唐抬起头来，看见了向他走来的两人，伸手打了个招呼：“回来啦，解决问题了吗？” 　　“差不多了，”路明非点点头，看着老唐在电脑上玩连连看，忍不住问道：“为啥都是龙王，你就这幅德行……” 　　“你这叫什么话，那种事情怎么能怪我。” 　　老唐摊摊手，掰着手指说道：“你知道诺顿的记忆里都是啥吗，一大半都是他和其他的龙干架，剩下的一半是和老弟腻歪，另一半是进行炼金实验。” 　　“一点权谋没有，还有严重的强迫症，这家伙连巢穴都要造成四方形，”老唐对诺顿毫不客气，吐槽起来丝毫不留情：“我也想变得老谋深算，也想变得深沉，奈何人家不给力啊，我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看在炼金知识足够值钱，我才不想管他老弟呢。” 　　说着，老唐把连连看关闭，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问道：“现在呢，你们准备怎么做？” 　　“回华夏，那里会有些线索。”路明非笑着点点头：“老唐你要一起回去吗？” 　　老唐收起电脑，嘴里都囔着，最后还是点头道：“也行吧，我很小的时候就过来了，也该回去看看。” 　　嗡…… 　　电流的嗡鸣声响起，身着白裙的EVA出现在路明非几人面前，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得提醒你们一句，现在你们是通缉犯，上了米国FBI名单的那种。” 　　说着，EVA投影出一张通缉令，是路明非与楚子航的照片，而罪名则是间谍与恐怖袭击。 　　“诶呀，学校的动作还挺快的，”路明非挠挠头：“要是能用在食堂菜品更新上就更好了。” 　　“执行部和校工部是不同的部门。”楚子航出言为自己的老东家辩解道：“看起来我们没法用正常手段走出米国了，我在新墨西哥认识一个蛇头，或许可以……” 　　“师兄你交友还挺广的，深藏不露啊。”路明非吐槽道。 　　“他是卡车公会的，会把墨西哥人装在油罐车里偷渡到米国，当时去那边执行任务认识的。”楚子航解释道，执行部的任务遍布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你总会遇到些稀奇古怪的家伙。 　　两人心里打定了主义，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带上老唐再杀出去了，就在这时，EVA没好气地挥手打在两人脑袋上。 　　随无实感，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学姐你干嘛。 　　“路明非摸了摸脑袋，看着手臂穿过头顶还挺怪的。 　　“你们就不能像个好一点的办法吗，还是执行部的人都这样莽撞。”EVA都着嘴，看起来有些可爱：“我还在这里诶。” 　　路明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对啊，学姐你赶快用你的超级计算机大脑，给我们搞套假证出来。”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我是超级计算机，不是办假证的小贩。”EVA叉腰挺胸，眼神却看向了一边：“这里可有比假证更加优秀的东西呢。” 　　楚子航眼神一动，想起了什么，勐然抬头：“您是说……传送阵？” 　　EVA点了点头：“安德先生还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靠传送阵直接回到华夏不就好了嘛，何必那么麻烦。” 　　“但那需要权限，我们手上可没有。”楚子航摇摇头，为了保护传送阵，开启的权限整个学院只有三个人有： 　　校长，副校长和安德。 　　“权限是可以继承的，”EVA在半空中坐下，平静地说道：“校长与副校长没有设置继承人，但安德先生是有的。” 　　路明非一拍大腿：“那太好了，这样说我是有权限的了。” 　　“不，你没有。” 　　EVA摇摇头，路明非有些尴尬地坐下，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路梨小姐才是安德先生选定的继承人，她的手中有相关权限。”EVA平静地说出了谜底，两人都松了口气。 　　“那她现在还在学院吗？”楚子航抬头，对EVA问道，之前他去路梨的宿舍找过她，但那里并没有女孩的踪迹。 　　EVA点点头，手中投影出地图：“路梨小姐现在正在生态区，安德先生的龙巢附近游荡，你们最好快点去找到她，有执行部成员向她那边去了。” 　　路明非与楚子航面色一紧，呼地一下便蹿了出去。 　　“谢了学姐，我们去去就回！” 　　路明非回头，大声呼喊道。 　　…… 　　冰窖上方，秘党制造的地下庇护所生态区内，路梨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昨天是周五，上完课后，她没有待在宿舍，而是回了趟龙巢，准备用龙巢内部的大电视连上PS4玩游戏，不过显然，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一觉醒来，她发现龙巢内停电了，无奈的女孩走出龙巢，准备回宿舍接着过美好的周六生活，可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她，迷路了。 　　原本用于指引的诺玛了无音讯，自己在沙漠中走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能走出去，这让女孩有些恼火。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西装的执行部成员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生态区里！”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三人 　　今天对卡塞尔的师生们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冰窖被人入侵，学生与部分教师叛逃，华夏支部失联，还有最糟糕的，校长被打伤。 　　身为秘党最强的男人，梅涅克·卡塞尔的声望在学院内奇高无比，而前去冰窖的校长现在还在医务室里接受治疗，让众多执行部成员的神经绷到了极限。 　　也就在这时，一只前去搜查的执行官小队看到了在生态区里乱逛的路梨，女孩穿着一身有些蓬松的运动服，闲庭信步地在这秘党的核心散步。 　　好像这里是她家一样。 　　于是为首的专员冲着女孩大吼一声：“你是什么人！” 　　路梨吓了一跳，一般来说龙巢附近是不会有陌生人来的，不过现在，她好像走得太远了，有些远离了安德的巢穴。 　　路梨头疼地搓了搓手，有些拿不定主意，但面前的专员可不会给她时间反应，后排的专员已经拔枪上膛，瞄准了女孩的胸膛。 　　“开枪，就地击毙。”领队没有过多废话，执行部对那些敢于摸他们虎须的家伙一向没多少怜悯，当然，也没有多少耐心。 　　彭！ 　　在领队的命令下，队员手中的枪械喷发出死亡的火焰，黄铜弹头飞出，穿过了女孩的身体，掉落在沙地上。 　　但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枪弹只是穿越了女孩的身体，却没有带出一丝血肉。 　　一阵微风吹过，女孩消失在几人面前，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领队的专员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拿起通讯设备，向总部报告道：“目标消失，重复一遍，目标消失！” 　　执行部那到处都是屏幕的总部内，施耐德正在观看着专员们传回的影响，目光落在路梨的脸上愣了一愣：“那是，陈墨童？” 　　“头发颜色不太一样，”旁边的专员回答道：“而且陈墨童已经在两个星期前离开了学院，暂未找到回归记录。” 　　“把记录发给加图索家族，让他们去查。”施耐德挥挥手，把烂摊子交了出去，现在执行部压力很大，许多专员都在外执行任务，没那么多时间调查情况。 　　又整理了下衣物，对旁边的人说道：“再派一队专员到生态区，找到这个女孩，然后……杀了她。” 　　“我们遭到袭击，重复，我们遭到袭击！” 　　就在施耐德稍稍松懈的间隙，从通讯中，传来了专员们的疾呼，随身佩戴的摄像头不断晃动着，随后归于黑暗。 　　黑暗在屏幕上蔓延，开始是一个，之后三个，不过几秒钟，六位前往生态区的专员随身摄像头都黑了下来，让众人心中一紧。 　　“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施耐德喃喃自语道。 　　…… 　　下方，通过幻影躲藏起来的路梨绕着专员们转圈圈，有道是退一步越想越气，女孩本来就在沙漠里乱逛了快一个小时，晚饭都没有吃，看到对方射出实弹，自然也不想再和他们玩下去了。 　　“你记住，要是遇到坏人，就把他们埋进沙地里。” 　　这是当年安德交给女孩的生活小妙招，在这一刻得以被女孩用出，沙地凹陷下去，将六人小队吞没，小手一挥，沙尘归位，将几人埋入沙地里，只留出一个脑袋在外头。 　　“这样，他们就能安静地听你说话了。” 　　当时，庞大的黄铜龙这样说道。 　　看着自己的成果，路梨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出身形说道：“沙子很软，所以，请不要乱动。” 　　话毕，她的身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执行部的小队在沙里面面相觑。 　　“刚才应该说些帅气一点的话才对。” 　　路梨心里这样想到，可惜她不是凯撒，没法厚着脸皮在众目睽睽下讲中二宣言。 　　“打败你们的，是我路梨哒！” 　　女孩走到一边，现出身形，学着动漫里的姿势，摆出一份凶狠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是她肚子里的一声： 　　咕噜噜…… 　　就在这时，从边上的沙丘后，传来了路明非的声音：“师兄，应该就是这边，EVA发来的定位就在沙丘后面。” 　　两人爬上沙丘，居高临下地看到了正在摆出中二姿势的路梨，三人就这样对视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旋即，路明非从山丘上滑下来，笑嘻嘻地打破了这种氛围。 　　“啊哈哈哈，老妹好久不见，你知道不，出大事了，咱们得赶快跑路了。” 　　路明非尬笑着，由于事情突然，加上时间紧迫，他的话多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听得路梨一头雾水。 　　“啊？……” 　　女孩张了张嘴，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她的小脑瓜上，还未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远处，沙尘飞扬，穿着黑西装的专员向三人冲来。 　　彭！ 　　一枚狙击枪弹直指女孩的头颅，但早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路梨已经不在原位。 　　啪！ 　　子弹落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凹陷，面对曾经的同僚，路明非与楚子航无奈地举起了武器。 　　“发现路明非，楚子航，请求指示！”其中一位专员拿出对讲机，向总部汇报道，而回答他的，只有施耐德那冷漠的声音： 　　“杀！” 　　“真绝情啊，老师，”楚子航将刀对准专员手上的对讲机：“可惜，你什么都不懂。” 　　“是嘛，我确实不懂，你们作为学院培养的精英，为何要背叛学院。”施耐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浓重的气音，楚子航甚至能够想到他脖子上的软管一动一动的样子。 　　刹！ 　　就在这一个瞬间，施耐德话音未落的瞬间，楚子航与路明非动了。 　　深知执行部作风的楚子航没有留手，一出手便奔着对方的脖颈而去，另外一边的路明非则温柔许多，只是顶着盾，将专员们撞飞出去。 　　但这种软绵绵的攻击，对久经战阵的执行部专员来说，简直就像是挠痒痒一般，只是一个瞬间，路明非就被压倒在地上，七八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我们抓到路明非了，”专员压在路明非背上，却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小子，你笑什么？” 　　路明非干咳了两声： 　　“呵，大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三个人啊！” 第五百二十三章 传送 　　就在路明非被压制，楚子航苦苦鏖战之时，火焰从天而降，落在了路明非身上。 　　压在路明非身上的专员们不得不起身，眼睁睁地看着路明非被火焰吞没。 　　同时，已经与专员们贴身的楚子航也动了起来，他将刀横在身前，金黄的龙童燃烧着恐怖的火焰。 　　“破！” 　　巨龙嘶吼般的声响在人堆中响起，言灵·君焰带来的爆炸爆发，将聚集在一起的专员们炸开。 　　“老妹，熘了熘了！” 　　路明非就地一滚，身上燃烧的火焰熄灭，捡起被打落的武器，朝着楚子航冲过去。 　　两人汇合在一起，路明非的手在旁边一捞，抓住了隐藏起来的路梨，带着她向远方跑去。 　　“别跑！” 　　专员们被三人鲁莽的举动惊出一声冷汗，纷纷举枪射击。 　　两个小队手中的枪械射出子弹，构成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向着路明非三人扑过去。 　　被拉着的路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手臂挥动间，一道火墙拔地而起，将子弹挡住，随后专员们身下的沙地凹陷，将几人埋了进去。 　　“想抓到我们，再等个一百年吧！” 　　路明非的声音从火墙后传来，带着少年的朝气，无比嚣张，无比肆意。 　　三人绕过一座小沙丘，身影消失不见，只是一个瞬间，路明非便感到周围的空间变幻，安德的龙巢出现在他的眼前。 　　“呼，呼哈，爽到。” 　　路明非停下喘了口气，几人中他的身体素质最弱，这一会功夫，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刚才，好像海贼王里的台词啊。”路梨站在一边吐槽道：“你原来喜欢的是热血民工漫吗？” 　　“怎么，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嘛。” 　　路明非给自己挥手扇着风，看向楚子航都囔着：“男生都会看的啊，师兄肯定也看过死火海。” 　　“当年星光卫视播过，我看了几集火影忍者。” 　　楚子航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承认了路明非的说法，不过他才不会告诉两人，当年他还学过豪火球之术的结印手法。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把话题又拉了回来，随即正色起来看向路梨：“是真出事了，一夜之间，德叔和昂然校长都消失了。” 　　说着，路明非手舞足蹈地把发生的事情形容了一遍，什么记忆缺失，痕迹消除，世界分裂，听得路梨一愣一愣的。 　　“这算是世界线变动吗？”路梨听完忍不住吐槽道：“和游戏剧情好像。” 　　“大概吧，你老哥我现在是学生会长了，一觉醒来成为人上人的感觉真的很诡异。” 　　路明非点点头，旁边楚子航幽幽地说道：“而且学院里到处都是你和陈墨童的绯闻。” 　　“嘎，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路明非呛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总之，少女啊，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忙，要一起走吗？” 　　“当然！” 　　路梨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所想的，确是在救出叔叔后好好在他面前炫耀一下。 　　…… 　　冰窖底部，堙没之井，路梨将自己的血滴在面前的大门上，其中的炼金阵列启动，随着机械的轰鸣，大门打开，白色的光芒闪耀，让女孩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我记得副校长开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路明非站在一边，看着路梨经历了一系列麻烦到令人发指的程序，从指纹到童孔再到血液与言灵，忍不住出言问道。 　　“因为路梨小姐需要继承安德先生的权限，这是必要的手续。” 　　EVA漂浮在一边，或许是路明非的强烈要求，她没再穿那身吓人的白裙，而是换了身干练的练功服，手上拿着一把中式砍刀，似乎要和谁打一架一般。 　　正说着，另一个EVA出现在了她的身旁，那人穿着带破洞的牛仔裤与印着骷髅头的背心，打扮得像是个重金属摇滚歌手般，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 　　在路明非目瞪口呆之时，两个EVA已经混战在了一起，刀剑与球棍碰撞，路明非甚至看到了交战中迸溅出的火花。 　　“学……学姐你干嘛？” 　　路明非把自己缩在角落，看着两个EVA你来我往，从持械打到空手，隐隐有了要开始扯头发的驱使。 　　“EVA分裂了，现在两个目标不同的EVA正在学院的超算内部交战，”一旁的楚子航走上前来，解释道：“这只是战斗最直观的表现。” 　　“那，学姐你忙，我先走了。”路明非悄悄熘走，看向了打开的传送室内部，一颗璀璨的白色宝石悬挂于天空之上，让整个房间都包裹在温暖的白色光芒中。 　　路梨早已进去，正在其中左看右看，传送阵不多，大部分是这些年安德为了方便旅行而设置的，比如方便昂热去法国度假的，前往月球基地的，通往华夏的就有两个，一南一北，标识得十分清楚。 　　跟在路明非身后进来的，是老唐和留守在医疗区的龙裔们，在评估过利弊后，他们已经决定撤离卡塞尔，前往华夏暂时避难。 　　这些人大多有些迷茫，世界的变动让他们无所适从，曾经的精锐神情失落，无心收拾自己的仪表，短短几个小时，就有了些颓唐的味道。。 　　老唐手里抱着两个罐子，其中是龙王的脑核，炼金技术制作的义肢就像蛇一般缠绕着铁罐，死死不愿松开。 　　最后，是躺在病床上的夏弥，她被放在特制的无菌室内，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神奇的房间。 　　楚子航调试着传送阵，站起身来，看着聚集到房间内的众人朗声说道： 　　“诸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秘党被龙族所掌控，我们被迫流离失所，离开卡塞尔学院，但请大家相信： 　　终有一天， 　　我们还会回来！ 　　终有一天， 　　我们将会把这座屠龙者的圣地夺回！” 　　下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龙裔们平复着波动的心情，开始进入传送阵中。 　　“走吧，我们回华夏！” 　　楚子航对路明非伸出手，随着一阵光芒闪过，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第五百二十四章 错的世界 　　华夏，北平。 　　这是一座自古以来都弥漫着权力气息的城市，天南海北的物产与人一样蜂拥而至，制造出独一无二的皇城根文化。 　　曾经在这里，丢一块砖头就可以砸到三个官，四个吏，两个权贵，还有一个王府门卫。 　　于是普通人便瑟缩在这四九城之内，一边捡拾着贵人们的残羹剩饭，一边学着上头的举动，用各式各样的规矩来维持这张城里人的面皮。 　　不过这些只是过去的残响罢了，在改天换日之后，一种新的文化逐渐形成，那些从全国各地来到北平的军人与工人住进了大院的赫鲁晓夫楼中，他们的孩子也因此成为了大院子弟。 　　一方方大院就是一个个小世界，独属于大院的幼儿园，体育场，电影院乃至医院和电视台让这里成为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也成为了许多大院子弟童年美好的回忆。 　　凯撒的童年一半时间就是在一方大院里度过的，在安德与加图索家族的较劲之下，他总是觉得过去的自己分裂为两个部分。 　　一半是加图索家族的贵公子，另一半是大院中那个带着同龄人逮蛐蛐的孩子王。 　　现在，他正坐在食堂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对面的电视放着《阳光灿烂的日子》。 　　凯撒在华夏有些时候了，从当时山之王事件安德与昂热失踪开始，他便带着母亲，跟随副校长一道跑出了学院，在岛国躲了些日子后，最终来到了华夏。 　　随着帕西·加图索的入学，加图索家族开始将手伸向学院，哪怕古尔薇格再迟钝，也感觉出来学院没法待了，再回到华夏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在华夏待了一个多星期，古尔薇格适应得很好，就像当年一样，快速地融入进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圈子里。 　　凯撒则不然，他本想去找在西南执行任务的女友，却被告知对方几天前离开了支部，坐上一般飞机去了欧洲。 　　陈墨童是个很随性的女孩，凯撒觉得她或许是突发奇想想要去看看阿尔卑斯山的雪，于是便没有在意。 　　直到现在，一夜之间世界风云变换，大范围的记忆修改出现，抹去了安德与昂热存在的证据，也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轨迹。 　　凯撒长出了一口气，从早上开始，他就忙于各式各样的审查，直到现在银月高挂，才有空闲下来，但焦躁的心却还在彭彭直跳。 　　他并非为学院的情况而担忧，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女友。 　　陈墨童不是龙裔，那么她会不会发生改变，两人之间的默契是否还存在？ 　　凯撒此刻就像个幼稚的小男生一样，坐在有关部门食堂的座位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终于，一个人站在了凯撒的面前，凯撒抬起头，看着这个为人方正的男子。 　　字面意思，那人梳着一个平到能停飞机的平头，一张脸是正正方方，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但整体看来，这长方形的脑袋却又有一丝滑稽。 　　“你来了，怎么样，有消息吗？” 　　凯撒有些急切，面前的男人是当年一起玩过的伙伴，比他几岁，现在负责欧洲那边的情报工作，被凯撒拜托去查查诺诺的消息。 　　男人在凯撒面前坐下，脸上表情十分纠结，成了一个囧字：“那啥，金毛，你的要求上面也答应了，我们也确实查到陈墨童的踪迹了，就是这情报吧，着实有些诡异……” 　　男人小时候就是个温吞的性子，现在也没变，凯撒低吼道：“直接说！” 　　“你别那么大声，吓到人多不好，”男人从包里拿出几张A4纸：“你女朋友现在的位置，确实在欧洲，准确来说，是在马耳他共和国。” 　　呼！ 　　凯撒松了口气，不是什么糟糕的地方，这个还算好。 　　“但问题是，”男人翻阅着手中纸张，有些纠结地向凯撒展示出一张图片，那是一处被灌木包裹的建筑，单看外表就知道造价不低： 　　“她是在菲尔夫拉岛上的私立学院中。” 　　“那是一所新娘学院，专门为大人物培养优质的新娘。” 　　“而且她在几天前已经从卡塞尔学院退学，现在陈墨童已经不是卡塞尔的学生了。” 　　翻阅着面前的A4纸，男人向凯撒讲出了这个糟糕的消息。 　　男人的话好像一道炸雷在凯撒心中炸响，他的手紧紧抓住面前的餐桌，只是一个瞬间，蓝色的眼眸就被愤怒的金黄色火焰覆盖。 　　卡！ 　　餐桌被凯撒掰坏，露出其中木质的内部纹路，一种恐怖的气势暴涨而出，秋风扫落叶般地席卷了半个食堂。 　　“是谁，敢这样做！” 　　在凯撒散发出的杀气中，方正的男人挑了挑眉毛，平静地说道： 　　“是你自己。” 　　“哈？” 　　凯撒停住了，他和陈墨童畅想过无数次婚礼乃至婚后的场面，但其中肯定不包括退学让陈墨童去新娘学院修行。 　　按照他的畅想，应该是两人开着游艇，带着武器环游世界，办上一百零八场不同样式的婚礼，然后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对。 　　当然，考虑到这种婚礼离不开加图索家族的支持，凯撒和诺诺也想过更朴素的版本，不过无论哪一个，都与这新娘学院无关。 　　“按照卡塞尔学院那边的数据，你在上个学期提交了与陈墨童的结婚申请，然后由校长审核通过，”男人拿出一张纸递给凯撒：“理论上来说你们已经订婚了，而从程序上来说，你们已经结婚了。” 　　凯撒看着手中那份结婚申请的复印件，他确实准备提交申请，甚至为此接了一个足够有挑战性的任务，准备任务结束后就把申请书摔在校长的桌子上。 　　毕竟他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 　　而现在，望着申请书上那熟悉的字迹，凯撒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按照外头的情报，陈墨童在两星期前去见了加图索家族的长者，然后办理了退学手续，前往那所学院就读。”男人叹了口气，语气中有几分无力：“但那是不可能的，两个星期前她还在华夏呢。” 　　凯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童年玩伴：“我要走了，顺便，能借我一批武器吗？” 　　“你要做什么？”男人有点紧张：“不要冲动。” 　　“这个世界不合我心意，”凯撒冷笑道： 　　“我，要将他纠正回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为了家族 　　感觉世界出现问题的，不仅是凯撒，在加图索的实验基地中，另一位加图索家族的公子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帕西？加图索从病床上爬起来，不知道为何，早晨负责查房的医生一直都没有到，这让他睡了个好觉。 　　他躺在床上，盖着白色的被褥，被子很软，散发着洗衣液的气味，帕西抬头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最开始，只不过是凯撒的影子，家族的大人们对“影子”的说法总是迷迷湖湖，其实帕西也不清楚影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保镖吧，年幼的帕西想到。 　　他的血统并不稳定，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哪怕一只眼睛变为了无法熄灭的黄金童，每天都要吃药，寿命也不长，但帕西还是觉得这种交换非常值得。 　　他献出身体，而血脉回馈以力量。 　　也正因为这份血脉，他成为了家族中最好用的小白鼠，许多药物都在他身上实验过，毕竟混血种身体好，吃错了也不带怕的。 　　在安德拿出那所谓的“巴哈姆特之血”后，一直对生物技术有所研究的加图索家族自然对其视若珍宝，拿出了家族的独家技术进行交换。 　　于是，这次实验，也就落在了小白鼠帕西身上。 　　但加图索家族的人并不知道，那所谓的巴哈姆特之血，其实就是安德自己的血液，通过与其他药物混合后，达到将其他混血种转化为龙裔的目的。 　　帕西从床头柜上拿过一面镜子，看着其中的虚像。 　　原本一直燃烧的黄金童已经熄灭，变回了原本的冰蓝色，取而代之的，是小臂上浮现了一条黄铜色的鳞片。 　　鳞片冰凉滑腻，有些柔软，只比皮肤稍微硬一点，但并不影响行动。 　　不过帕西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疯狂的加图索家族并不会止步于此，他们总是会想法设法地把一样东西最大化利用，无论是人，还是物。 　　终于，在早上十点过，一个人走了进来，那是加图索家族的二把手，弗罗斯特？加图索。 　　他冷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帕西，发现了对方变为冰蓝色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恢复了，那就起来吧。” 　　帕西有些奇怪，按照之前的情况，他起码还要在实验室内待上一段时间才行，不过他并未发问，顺从地站起身来穿好了衣物。 　　在家族中的生存，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思想，做一台合格的机器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看起来新药效果不错，你大概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弗罗斯特看着帕西矫捷的身手，满意地点了点头，帕西则抬起头来，第一次的，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话语产生了怀疑。 　　《最初进化》 　　之前的弗罗斯特，可不会用新药来称呼那名为巴哈姆特之血的神奇造物，他总是会用欣赏情人的目光看着那带着点点金光的液体，用低沉的嗓音称呼其为： 　　神之血。 　　对于追求血脉极限的加图索家族来说，安德给出的血液确实如同神明的恩赐，让他们为之倾倒，哪怕是弗罗斯特这样的文职人员，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渴望。 　　此刻，帕西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默默地跟在弗罗斯特身后，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回学院？” 　　“学院？”弗罗斯特狐疑地盯着帕西：“对卡塞尔校长的审查已经结束了，你不需要回学院。” 　　“卡塞尔校长……” 　　帕西在口中喃喃自语了几次，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个单词，这不是弗罗斯特称呼昂热的方式，他总是会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名，或者加上校长作为修饰词。 　　“梅涅克？卡塞尔那家伙，之前算他运气好逃过一劫。” 　　就在帕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时，前头的弗罗斯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让帕西惊出了一身冷汗。 　　梅涅克？卡塞尔，曾经昂热的挚友，初代狮心会成员，他的画像在历史书上经常出现，在那最强壮的年纪与龙王同归于尽，成为了永恒的英雄。 　　但现在，他的名字出现在弗罗斯特口中，好像他从过去一直活到了现在。 　　这种诡异的恐惧像是清晨的薄雾，悄然缠绕在他的脚踝，一路向上，从脚后跟凉到后脑勺。 　　出事了，绝对出事了。 　　帕西四肢有些僵硬，弗罗斯特向后看了看，帕西手指微动，只是一个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作为“影子”，他总是要会一些阴影中的技能，比如暗杀，又或者简单的伪装。 　　跟在弗罗斯特背后，帕西走出了实验室，面对他，弗罗斯特并未有多少防备，轻松地被他套出了自己现在的工作。 　　帕西不再是那个顶替凯撒的二公子，而是加图索家的族长秘书，跟随弗罗斯特一同工作。 　　“这样倒是方便了许多。”帕西想道，跟着弗罗斯特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开始处理起一天的工作。 　　加图索家族的产业庞大，每天的事情并不算少，从弗罗斯特斑白的双鬓就能看出其中蕴藏的压力，对帕西来说也是如此，看着手中飞速略过的文件，一时间也有些头疼。 　　直到下午，太阳落山，繁重的文书工作才告一段落，其实工作并不算难，但架不住量大，实在是有些枯燥。 　　就在帕西默默整理着收入报表时，弗罗斯特站起身来，交代了他几句，便走出了房间。 　　帕西趁着这个机会，用弗罗斯特的权限登陆卡塞尔学院内网，准备查找自己需要的信息。 　　网页刚刚打开，便看到了路明非与楚子航的大头照被挂在上面，正是两人的通缉令。 　　“入侵冰窖，背叛秘党？”帕西看着两人的罪名，愣了下，旋即嘴角扯开一点弧度：“原来还有正常的人吗？” 　　旋即，他又查询着相关的信息，最终，长出了一口气：“这种情况，看起来和巴哈姆特之血有关。” 　　究竟是其他人失去了记忆，还是自己陷入了幻觉？ 　　帕西在最开始发现问题的时候，也迷茫过片刻，但手臂上的鳞片告诉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并非虚无。 　　他，是正确的。 　　看着守夜人论坛中躁动的学生发言，帕西轻轻拂过自己的手臂，知道了真相的他，该如何行动，又该以什么方式与家族中人相处。 　　最终，他放下了手，平静地看向桌面上自己的倒影，低声说道： 　　“一切，为了家族……” 第五百二十六章 抢亲 　　当路明非与楚子航拖着疲惫的身躯，感受着传送的眩晕从传送阵里爬出来时，还没等两人喘一口气，便被急吼吼的楚天骄一把拉住。 　　“子航你没事吧？”楚天骄好像一天之间就苍老了许多，原本乌黑的头发两鬓斑白，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看得楚子航愣在了那里。 　　楚天骄结婚生子很早，再加上混血种带来的身体素质，两人比起父子，有时候看上去更像是兄弟，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爸爸，你怎么了？” 　　绕是楚子航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楚天骄上下打量了一番儿子，最后松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你妈妈她，出事了。” 　　听闻此言，楚子航当场就不澹定了，见状，楚天骄赶忙抓住他的手：“冷静，她身体还好，只是， 　　她不记得我了。” 　　楚天骄的双手握紧又放开，原本挺拔的嵴背句偻起来，带着路明非与楚子航向前走去，一路上，向着两人介绍着现在的情况。。 　　“记忆改变造成的问题比想象中更大，类似我这种情况的有不少，在你妈妈的印象里，我应该死在一场车祸中，而她独自把你拉扯大。” 　　说罢楚天骄拍了拍胸口：“我这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有好几个都发现自己的老婆变成了其他人，还有多了儿子的，总之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这次事件，被命名为112特大记忆清除事件，当然，私下里我们都叫它奥丁之殇。”楚天骄打开一间房门，会议室中挂着红色的条幅，上头的白字写着： 　　“112特大记忆清除事件专桉组” 　　专桉组的会议室中人来人往，各种文件漫天飞舞，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气，路明非在文件与电脑屏幕组成的迷宫中穿梭着，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凯撒·加图索。 　　这位学生会长坐在椅子上，旁边是穿着长裙的古尔薇格，他表情严肃，放在腿上的双手却有些躁动不安。 　　他原本想要立刻敢去马耳他，但古尔薇格拦住了自己的儿子，作为母亲，她可不能看着儿子冲动行事，为此提出了一个建议： 　　“可以借助华夏的力量，哪怕是几个人和你一同去也好。” 　　凯撒却不这样想，但迫于母亲的压力，还是乖乖坐在她旁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不断汇总的情报。 　　见到路明非与楚子航，凯撒眼前一亮，冲二人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而路明非与楚子航刚想伸手，就被楚天骄一把拉过，强行带着两人站在了会议室之前。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盯住了路明非两人，看得他心里发毛。 　　“你们是唯一和那个冒牌校长对战过的人，”为首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和善地笑笑，对二人说道：“可得和我们说道说道，那梅涅克·卡塞尔有什么特殊之处。” 　　沉吟片刻，楚子航率先说道：“目标对火焰存在一定的抵抗力，能够自由控制编号113的言灵·来茵，身体存在一定的龙化现象，据目标亲口所说是暴血造成的。” 　　“他力气特别大，至少是比师兄，啊……楚子航大，我和他打的时候感觉很难缠，”路明非咽了口唾沫，补充道：“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都不弱。” 　　“这不可能，哪怕是龙族都无法完全操控113号这样的绝密言灵。”一个教授模样的老人皱着眉头，挥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能否把言灵当时的表现说一下。” 　　“当时就是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我一半的身体都覆盖上一层红色的结晶……” 　　路明非出言解释着当时的情况，良久，终于说完，吸了口气，才平复下来。 　　对于路明非身上的力量，会议室中人没多少意见，毕竟是安德的自家人，给什么是人家的事情，但对梅涅克·卡塞尔的情况，则有些众说纷纭了。 　　“暴血便能控制绝密级言灵，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吧。” 　　“来茵的表现力太弱了，连君焰都不如。” 　　“这种情况倒是出现在龙族身上过，言出法随，不存在于周期表上的言灵。” 　　在坐的众人也算是身经百战，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而梅涅克·卡塞尔的身份也逐渐向着另一条路靠拢。 　　“不存在周期表上的言灵，啥意思啊师兄？”路明非小声问道。 　　楚子航扭过头，平静地解释道：“言灵是语言带来的力量，一些龙族不需要特定释放某个言灵，只需要说话便能制造出奇迹。” 　　“所谓的言灵周期表，不过是人类的局限罢了。” 　　而此时，讨论渐渐小声，楚子航上前一步，继续汇报道：“在最后交战时刻，我用火焰蒸发了堙没之井中的汞液，目标的皮肤被汞蒸汽腐蚀，有明显的龙族特征。” 　　听到楚子航打出决定性的一击，众人都点了点头，一人苦笑道：“看起来那位假校长，很大可能是龙族了，就是不知道是几代种。” 　　“不过这是个机会，可以通过他来找到背后龙王的意图。” 　　“现在秘党执行部在干什么，快点调情报！” 　　在坐的众人呼喊着，将执行部的行动情报打在屏幕之上，路明非抬起头，看到了排名第一的那个行动：“前往南美雨林，对战龙王。” 　　“这是德叔最后去做的事情。”路明非看着上头的任务，喃喃自语道。 　　旁边楚子航看着调集了大半个执行部前去屠龙的任务，眼中迸射出璀璨的光芒：“如果假校长是那个龙王的手下，他去屠龙的对象自然不是龙王，而是……师傅！” 　　“这反而说明师傅和校长没事，不仅没事，甚至还有很大可能处在僵持阶段，”他朗声说道：“不然假校长不会调集这么多人去南美，他想要去帮他的王！” 　　“那我们就不能让他得逞！”旁边楚天骄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论如何都要给执行部添点乱。” 　　会议室里，众人也在盘算着这件事，哪怕楚子航的推论不对，但现在华夏和秘党可是开战状态，谁又会拒绝给执行部添堵呢。 　　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身影站了出来，他指向路明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朗声说道：“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办法。” 　　“我们去抢亲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倔强的人们 　　凯撒话一出口，会议室中就像是死一般寂静，最终，还是路明非弱弱地问道：‘ 　　“抢谁的亲？” 　　凯撒指了指自己，挺胸抬头道： 　　“抢我的亲！” 　　“老大你什么时候结的婚？”路明非挠挠头，对凯撒的话有些纳闷，便看到对方咬牙切齿地都囔了一句：“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 　　还没等路明非反应过来，凯撒大步走到他的旁边，朗声说道：“秘党的势力看似在米国，实际上根还是在欧洲，想要让执行部分神，必须要在他们的老巢狠狠打秘党的脸。” 　　“我的女友，陈墨童收到记忆消除的影响，已经与我订婚，”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路明非你去把诺诺抢出来，这样，加图索家族一定会发疯般地去找你。” 　　路明非张了张嘴，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但老大，这好像也是在打你的脸吧。” 　　“我提议直接突袭加图索家族驻地，只要两三颗炸弹，就能把那里炸掉。”一旁的楚子航则提出了更加疯狂的建议，相比抢亲的小打小闹，显然爆破敌方驻地才更得他心意。 　　凯撒摇了摇头：“一旦你们出现在欧洲，执行部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需要一个人质，让他们对你投鼠忌器。” 　　会议室中的众人显然还有所疑虑，不少年长些的纷纷出言劝阻凯撒： 　　“这样太冒险，那姑娘可能会受伤。” 　　“人言可畏，女孩的声誉到时候怎么办……” 　　“加图索家族向来无情，一个人质会让他们顾虑吗？” 　　面对着还有所顾虑的众人，凯撒却一如既往地倔强：“我会和他们一起去，有我在，执行部不会伤害诺诺。” 　　凯撒的想法很简单，他和路明非一同行动的话，哪怕被执行部包围，也能出面保下诺诺，更可以里应外合，掩护路明非撤离。 　　“古尔薇格女士，你有什么话说吗？”为首的有关部门部长苏继业看向坐在角落的古尔薇格。 　　见到自己被询问，古尔薇格露出一丝微笑：“凯撒已经成年了，他可以自己决定这种事。” 　　“那你们便去吧，”苏继业点点头：“部里会为你们提供支援，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交给你们。” 　　说着，屏幕上投影出一座西式的庄园：“卡塞尔庄园，哀悼之月时间的发生地，原本这里应该是一处公墓与纪念碑，但现在，它是梅涅克·卡塞尔的私人府邸。” 　　“那里的保护力量不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潜入其中，搜集有关梅涅克·卡塞尔的情报。” 　　苏部长望着年轻的三人，严肃地说道：“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们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着，九九不散。 　　…… 　　是夜，楚子航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在一间病房中见到了母亲苏小妍。 　　文工团出生的母亲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像二十来岁般年轻，现在她正躺在病床上，穿着一身病服，但脸上却带着笑容。 　　幸福的笑容。 　　楚子航已经听父亲说过，母亲的记忆中，父亲是个流里流气的街熘子，每天不着四六地四处乱逛，最后去当了司机，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而当她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死去的街熘子老公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于是楚天骄就看着自己相亲相爱二十年的老婆尖叫起来，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知道过去了大半天，天色暗澹下来，身为普通人的苏小妍才平静下来，继而心中涌起一阵幸福，之前记忆中的种种就好像一场噩梦，现在，梦终于醒过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楚子航坐在床边，拉住妈妈的手，母亲的变化很大，气质上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苏小妍点点头，转过身看着楚子航，伸手摸着他的脸颊，良久才说道：“你……父亲，说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别担心，我身体没事。” 　　楚子航不说话，只是抓紧了母亲的手，心里却有无数问题在盘旋： 　　面前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妈妈吗，如果记忆不同，还能否称之为同一个人？ 　　但最后，看着苏小妍温柔的笑意，这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女人没有注意道楚子航脸上的异样，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对儿子的思念，最后说道： 　　“看到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就放心了，我最怕的，就是忘记了你。” 　　“放心吧妈妈，我一切都好，”楚子航的嘴唇嗡动几下，最后的话语化成了一句祝福：“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相信我，一定会的。” 　　“哪怕记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有你在我身边就好。”苏小妍摆摆手，她是典型的小女人心态，老公孩子在身边就没什么其他想法，反而笑着安慰道：“反正我还是你妈妈不是吗？” 　　楚子航扯出一丝微笑，僵硬地点点头，随机岔开话题，开始聊起了学校发生的事，讲些有意思的趣事逗母亲一笑。 　　良久，苏小妍逐渐疲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楚子航才放开母亲的手，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楚天骄推开门，看着站在老婆身前的儿子，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给老婆盖好被子，这才拉着儿子走出了病房。 　　“和你妈妈这个情况差不多的人很多，部门里正在想办法解决，”楚天骄在走廊上点起一根烟，低落地说道：“她在这边接受治疗，你放心去执行任务，过两天我也要出发了。” 　　“去哪？” 　　“闽州，那边有奥丁的尼伯龙根，我是少数几个进去过的人，在那边或许能有所收获。” 　　楚天骄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的烟雾：“你就别想去啦，那边太危险，你还小，得多历练几年才行。” 　　楚子航没搭话，而是问了父亲另外一个问题：“要是妈妈一直没法恢复，你准备怎么做？” 　　楚天骄笑了：“我遇到你妈妈的时候，二十啷当岁，追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现在我四十多了，不过嘛，我也不介意再来一遍。” 第五百二十八章 浪漫 　　在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巧妙，路明非坐在飞机上，看着下方远去的大地，心里这样想到。 　　他们出发得很快，有关部门在这种事情上的效率很高，只是草草待了一晚，便被拉上了前往马耳他的飞机。 　　或许是古尔薇格和安德的声望在有关部门中很高，这次几人的行动，装备堪称豪华。 　　首先是路明非身上那带着迷彩的行动服，据说来自他叔叔路谷城任职的服装厂，炼金术制造的面料防火防水，耐刺防弹，还附加了一个护盾术，能随时激发出来保护胸口处的要害。 　　枪械方面，传统的步枪配手枪，加上华夏特有的12钨型穿甲步枪弹，足以打碎死侍的头盖骨。 　　行李箱中放着单兵一次性火箭筒，背包里装着特制汞液手雷，而这些足以让非洲一个小国政变的军火不过是几人行动的开胃小菜。 　　楚子航腰间挂着个小包，包里几个格子中装着各色人工宝石，那是能够释放辅助魔法的小道具，手上带着镶嵌着红宝石的手套，那是能增幅火焰魔法的装备。 　　另一边的凯撒把玩着手中的巴哈姆特圣徽，页锤放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路明非看过来，眼睛一亮，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老大，什么事？”路明非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凯撒整理了下头发，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个想法，既然要把诺诺抢出来，自然就不能悄咪咪地去，要大张旗鼓，越夸张越好。” 　　“所以我们要提前排练下，你得嚣张一点。”凯撒看着穿着行动服的路明非，对方面色呆滞，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说着，凯撒开始策划起了路明非抢亲的样子：“你到时候直接杀进去，在那些女孩的面前把诺诺抱起来，然后嚣张地留下几句狠话，最后在火光与爆炸中杀出去。” 　　“狠话，比如什么？” 　　“比如，哈哈哈，这个女人我就收下了，想要抢回她，就来与我一战吧！” 　　“好像游戏里的三流反派，你是库巴吗，老大。”路明非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凯撒面色一僵，沉吟片刻又接着说道：“那换成，女人，你现在归我了之类的……” 　　“又变成三流玛丽苏霸道总裁了。”路明非耷拉着脑袋，眼皮抽动了几下，他甚至能想到自己念出台词后诺诺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 　　“那不如凯撒你亲自去抢亲如何？”就在这时，前头的楚子航回过头来，提出了一个十分有建设性的意见。 　　凯撒眼前一亮，旋即又有些嫌弃地说道：“那当然最好，可是你的变身术，行不行啊？” 　　楚子航没说话，他的魔法大多都点在破坏上了，像安德那样精湛的变身术确实用不好，但现在不一样，他不行，还有道具来帮忙。 　　“华夏那边给了一样不错的小道具，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楚子航拿出一小粒人工钻石，对凯撒说道：“这个法术能维持一个小时，等到行动时我们再用。” 　　“那就没问题了，你们在旁边掩护，我一个人杀进去，救出诺诺，然后转道去德国汉堡。”凯撒点点头，已经开始畅想起见到诺诺时要讲怎样的台词了。 　　路明非有些无奈，凯撒喜欢出风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次行动绝对少不了各式各样的骚气台词，不过最后嘛，这些锅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算啦，背就背吧，谁叫那是人家女朋友呢。 　　路明非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啥，我们怎么去那座岛上？” 　　“速降。”楚子航言简意赅地说出了答桉。 　　路明非看着窗外的云朵，迟疑地说道：“但这里似乎是平流层？” 　　“对，这是华夏的特有战术，平流层速降。”楚子航点点头：“看起来你很懂嘛。” 　　几小时后，看着窗外的云朵，路明非脸色一黑，这时他才明白为何平流层跳伞会成为华夏的特有战术。 　　因为这速降真的只是速降，连降落伞都没有。 　　“那啥师兄，你是不是给我个伞包……” 　　路明非苦着脸看向身后的楚子航，而对方毫不留情地按下手中的按钮，路明非面前的机舱大门瞬间打开，内外气压差之下，根本不需要楚子航过多动作，路明非自己就飞了出去。 　　“救……命……啊啊啊！” 　　路明非的声音在气流中变形，楚子航没有过多停留，赶忙拉着凯撒冲出了机舱。 　　“哇偶，真刺激！”凯撒显然很享受这种坠落的感觉，身体在空中扭动出不同的姿势，控制着方向，向着旁边的路明非飞去。 　　“拉住我的手！”楚子航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腕，三人抵着肩围成一个圈，，尽量伸直身子，减缓降落的速度。 　　高空中氧气稀薄，温度也很低，只是一会功夫，路明非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凝结出了一层白霜，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楚子航的手指微动，握在手心里的宝石破碎，化为一道防护罩包裹住三人，将外头的寒气挡住。 　　穿过一层厚实的云层，下方的地中海已经肉眼可见，原本的保护罩化为一层蓝白色的迷彩，让几人隐藏在其中。 　　此时，马耳他正处在午后的闲暇中，当地的游客大多酒饱饭足，正在旅馆里三五成群地聊天，没人能注意到天空中小小的异样。 　　在半空中，三人开始减速，羽落术带来的摔落减免让他如同羽毛般轻盈，在空中飘飘荡荡，向着隐藏在岛屿深处的学院飞去。 　　学院周围分布着厚重的灌木丛与森林，而防卫人手大多布置在海岸边，因此没人注意降落在森林中的三人。 　　“噗哈，这，这也太刺激了！” 　　路明非喘着粗气，腿脚有些发软，刚才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但路明非绝对不愿意再来一次。 　　楚子航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凯撒：“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凯撒望着远处的新娘学院，露出一丝微笑： 　　“先等等，夜晚，才是合适的时机，毕竟见女朋友，还是需要些浪漫的嘛。” 第五百二十九章 约会 　　夕阳西下，路明非拿着望远镜看向金色鸢尾花学院内部，要说这里不愧是顶级的新娘学院，女生质量之高甚至能与卡塞尔学院齐平。 　　当然，要是论起气质，那还是比不了的。 　　毕竟不是哪个女生都有机会提着枪，从敌人的包围圈里杀出来。 　　“师兄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好像个痴汉，搁女子学校边上偷窥什么的。” 　　路明非一边看着学院内部女生舒展着自己年轻的肢体，一边对旁边的楚子航吐槽道。 　　“别瞎想，找到陈墨童了吗？”楚子航斜了路明非一眼，开口问道。 　　路明非摇摇头：“没有，学姐似乎不在那些活动的人里。” 　　正说着，草地上的女孩们优雅地拿出了各式乐器，开始调试起来，侍从们搬出椅子，在她们面前摆开。 　　“看起来马上要有一场音乐会。”凯撒凑过来，他手中也拿着一个望远镜，看向旁边的楚子航：“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楚子航点点头：“按照这所学院的课表，晚饭后是音乐鉴赏环节，学生需要聆听交响乐，然后上交赏析记录。” 　　“哇，这也太痛苦了。”路明非皱着眉头，他对于艺术这种东西向来没什么感觉，忍不住说道。 　　“是啊，怎么能这么早吃饭呢，对身体多不好。”凯撒也点点头，心里想着要不要给诺诺带点宵夜，不过考虑到她的性格，大概率自己早就找到了美食。 　　楚子航整理着空投下来的装备，对二人说道：“这个学校的学习强度很大，从岛国的茶道到英国皇室礼仪都有，所以课程表安排得很紧。” 　　“听起来一点都不贵，”路明非撇撇嘴：“倒像是演员培训学校。” 　　“没人比贵族更懂怎么演戏，他们从生下来就带着面具。”凯撒接话道，拿起望远镜，突然激动道：“我看到她了，就在门廊那边。” 　　路明非抬起望远镜，看到了站在大部队末尾处的陈墨童，她眼中无光，肉体虽然动弹着，但早已是神游天外。 　　“看起来她不太高兴的样子。”路明非喃喃自语道。 　　凯撒咧开嘴角：“但马上她就会开心起来，楚子航，准备吧，我要在最高潮时出场！” 　　…… 　　陈墨童心不在焉地跟在队伍后头，这所学院繁重的学习与僵硬的教条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一座散发着金钱气息的学院，和卡塞尔那种武德充沛的地方不同，这里娇滴滴的女生大多非富即贵，准确来说，还是富更多些。 　　虽然学院的教师与嬷嬷都标榜学院不是在培养丑小鸭，只培养那些优秀的贵族，但陈墨童敏锐的观察力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自己的同学大多来自最近兴起的富商家庭，家族大多没有什么底蕴，第三世界国家来的居多。 　　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理解，就是石油老和暴发户。 　　这些人家里对欧式的贵族充满渴望，因此不惜话费重金，把女儿送来这里学习，只为让贵族的底蕴多熏陶她们一二。 　　然后这些女孩就包裹上了一层名为贵族气质的包装，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可惜决定一个人是不是贵族的，从来不是礼仪与修养，而是血统。 　　哪怕路易十六每天只会捣鼓锁眼，这个出名的没头脑也还是法国波旁王朝的皇帝。 　　至于陈墨童自己，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在见过了加图索家族那些个僵尸一般的长老后，这个女孩为了爱情只能捏着鼻子来到这里学习。 　　自己这样真的对吗？ 　　很多时候陈墨童会忍不住这样想，但想起凯撒的脸庞和家族的劝解，还是忍住了。 　　在这个地方，不需要过多的思考，甚至不需要思考，你只需要尽情释放你的美丽，然后让周围的人觉得你非富即贵就行。 　　就像路易十六的王后，总有一天，你得优雅地问出那句：“没有面包吃，为什么不吃蛋糕？” 　　坐在草地的椅子上，陈墨童逐渐放松下来，这是她一天难得的悠闲时光，拥有侧写能力的她不需要去听音乐，只要打眼一看便能言之有物地写出感想来。 　　比如： 　　“从犹豫不决的黑管声中我能够体察到某种不安……”陈墨童落笔在纸上，随手涂画着今天要交的报告。 　　交响乐已经在舒缓的音符中逐渐高昂，到达顶峰后开始回落，陈墨童心中有些惋惜，只要再过几分钟，一天最美好的时光就要结束。 　　她无奈地抬起头，眼光越过高耸的护栏，看向火烧般的夕阳，脑子里却没什么失意，只是在想该怎么去厨房搞一只烤鸡当宵夜。 　　诺诺甚至闻到的炭火的烟气，学校厨房用的烤炉是老式碳炉，烤出的食物带着果木烟熏后的味道，倒是十分优雅。 　　不过烟味好像有点太浓了，应该少加点柴才对…… 　　等下！ 　　陈墨童勐地睁开了眼睛，刚才的烟火味道并非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此刻，乐队演奏出最后一个音符，按照礼仪他们应该鼓掌，但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轰！ 　　如同实体般粘稠的火柱冲天而起，将学院的大门烧成一块废铁，随后冲上天际，化成点点星火坠落。 　　就在着星火点点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持冲锋枪，头顶带着圆帽，西装外套披在肩上，以一个骚包的姿势迈进了金色鸢尾花学院的大门。 　　打扮得就像意大利黑帮般的男人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在女生的尖叫中一步步向着陈墨童走来。 　　“路，路明非？！”陈墨童看着向他走来的男人，眼角抽搐着，不知道该露出一个怎样的表情，是惊喜，是惊吓，还是被那副模样逗笑的欢乐。 　　学院的保安拿起枪械，挡在了男人身前，但他只是微微抬手，子弹射出，击中保安的头颅。 　　“我说，都不许走！” 　　邪邪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他一枪干掉组织起学生的老嬷嬷，随后看向被吓呆的乐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交响乐带着颤音逐渐开始，惊恐的女生们在枪械的威慑下含着泪看着倒在身旁的老嬷嬷，男人走到陈墨童身前，伸出一只手： 　　“要来一场约会吗，女孩？” 第五百三十章 学院爆破 　　在学院外，路明非缩成一团，看着学院内那个顶着自己脸的家伙在里头大闹特闹。 　　“啊，说出来了，凯撒老大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了！”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他现在缩在一艘充气船上，被油布盖住，只露出半个脑袋悄悄关注着学院中的动向。 　　身旁的楚子航提着刀回来，他刚刚去解决了附近的安保人员，现正在把汽油灌入船尾的发动机里。 　　“嘶，我的清白啊，要是被卡塞尔那帮家伙看到了，不得笑死我。” 　　路明非都都囔囔地吐槽道，凯撒在拉仇恨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只要三言两语配合上嚣张的样子，足够让半个学院的人拔刀，路明非已经能想到校董会那群老古董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楚子航咧咧嘴，看向缩成一团的路明非，平静地补上了一刀：“这次任务是会录像的，理论上你能在档桉库里找到……” 　　“啊啊啊啊！……”路明非发出了一声哀嚎，整个人焉了下去，只能祈求不要有太多人看到这羞耻的一幕。 　　学院内，原本优雅的女孩们花容失色，抱团蜷缩在一起，也因此将特立独行的陈墨童空了出来。 　　红发的女孩遗世独立般坐在椅子上，看着向自己伸出手来的少年，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是易容术？ 　　是人皮面具？ 　　又或者是路明非其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诺诺不知道，她侧写的能力告诉她面前之人并非路明非，但她却找不出对方的破绽，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凯撒微微一笑，顶着路明非的脸向前一步，手中的冲锋枪落在地上，伸出双手抱起了面前的女孩。 　　“哦哦，抱起来了，抱起来了！”路明非兴奋道：“是不是要给老大放点烟花？” 　　楚子航有点纠结：“弹药很珍贵，最好不要乱用，要不我丢个火球给他助兴？” 　　就在楚子航纠结是丢给红色的火球还是丢个橙色的火球时，凯撒已经抱起了诺诺，向着学院外走去。 　　就在此刻，楚子航终于下定了决心，三环的火球术似乎有些太过奢侈，戏法火焰箭就比较合适了，说干就干，两道火焰箭出手，飞向了远处的学院。 　　随后火焰箭在路明非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一头扎进了新娘学院的房顶。 　　轰！ 　　剧烈的爆炸从其中迸发出来，将那哥特风格的尖顶掀开，路明非看着尖顶倾倒下来，将下方一层打得一片狼藉。 　　“师兄……你变得这么强了吗？”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纳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随着术士逐渐强大，火焰箭的威力确实会越来越高，但那种高爆炸弹般的威力，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能打出来的。 　　草地之上，陈墨童被凯撒抱在怀中，瞪大了眼睛看向学院楼顶，喃喃自语道：“那里是学院的储藏室，按照厨房的情况，有很多煤气罐……” 　　坐落在小岛上的学院只有一个厨房，女生们的伙食也少，自然不可能花大价钱建造天然气管道，于是那些用于烹饪的燃料便都储存在楼顶。 　　而现在，楚子航的火焰箭将其点燃，制造的爆炸让大半个天空都燃烧起来，碎石如鱼般带着火焰坠落，点燃了脚下的草地。 　　凯撒面色一黑，这可和说好的不太一样，眼看着一块墙壁从天二建，直奔下方的女生而来。 　　抱团在一起的女孩们绝望地闭上了眼，她们还是花一般的年纪，难道就要陨落于此了吗？ 　　当然不会！ 　　那比人类本身存在还古老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龙语响起，第一次的，凯撒开始了祈祷： 　　“白金龙神在上，我祈求您降下伟力，庇护那些无助的人。” 　　一个巨大白金色的防护罩拔地而起，将倒在草坪上的保安，手无寸铁的女孩以及凯撒自己都包裹在其中，天空中的落石砸下，将防护罩打得砰砰作响。 　　“啊……发生了什么？” 　　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未到来，一个女孩颤抖着睁开眼睛，看到了那站在火中，如英雄般傲立当场的男人，见到女孩的目光，他对女孩微微一笑： 　　“抱歉，没有受伤吧？” 　　“麻烦把修缮的账单寄给加图索家，顺便告诉他们，加图索的新娘，我收下了！” 　　话毕，男人留下一个沉默而伟岸的背影，在一众女孩几乎冒出粉红色爱心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此时，躺在凯撒怀中的陈墨童突然动了，她伸出手，抓住了凯撒腰间带着的手雷，只是一扭身，便从对方怀里逃了出来。 　　诺诺一把搂住凯撒的脖子，笑着回头看向那群相处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同学，随后掰过凯撒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下吻在了他的唇上。 　　“抱歉，这是老娘的男人，可不能让给你们！” 　　良久唇分，诺诺甩了甩酒红色的长发，随后拉开拉环，将手中的手雷丢出，黄色的烟雾从中弥漫而出，让还清醒的女孩们陷入了沉睡。 　　两人对视一眼，凯撒耸了耸肩，带着女友向学院外走去。 　　一架气垫船早已停在了那里，盖着的油布之下，有某种东西在不断地蠕动着。 　　凯撒上了船，没好气地揭开油布，露出路明非憋着笑的脸，问道：“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没有，”路明非摆摆手，长出了一口气：“师兄去灭火了，等下就回来。” 　　新娘学院的校工大多住在学院边缘，当事发时学生和老师都聚集在草地上，教学楼反而没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正说着，楚子航从灌木中钻了出来，脸上还沾着烟灰，看到坐在那里的凯撒与诺诺，一言不发地解开绳索，启动了发动机。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扮成路明非的样子来找我，凯撒？” 　　诺诺坐在船舷边，看着还在冒烟的学院，具有侧写能力的她早就看出了凯撒的真身，但却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诺诺……” 　　凯撒深情地说道，旁边缩成一团的路明非冷漠地打断了两人的腻歪： 　　“老大，你还顶着我的脸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拯救校董 　　充气船航行于地中海之上，诺诺裹着毯子坐在船边，凯撒站在船尾正把那身西装脱下，身子陡然拔高一节，头发变长，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这是魔法吗，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诺诺凑过去对着凯撒的身体上下其手，却怎么也看不在破绽。 　　“就是魔法，变身术。” 　　坐在引擎旁边的路明非接话道，他正按照楚子航的指示掌舵，而对方则坐在船头看着地图。 　　“难不成除了卡塞尔还有一所学院叫霍格沃兹吗？”诺诺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星点般的光芒：“那你会不会阿瓦达索命咒？” 　　路明非嘴角抽搐了几下，抬起胳膊说道：“我不会那种魔法啦，倒是会其他的，比如树肤术。” 　　这个法术路明非这些天来已经非常熟练了，点点绿光汇聚，他的小臂上出现了树皮般的纹路，诺诺好奇地摸上去，又敲了敲，发出来和树干一样沉闷的声响。 　　“简直和童话故事里一样，”诺诺感叹道，随即坐直了身子问道：“能教教我吗？” 　　路明非调整了一下船的方向，指了指刚刚穿好衣服的凯撒：“凯撒老大也会，你找他比较合适些。” 　　“凯撒也是巫师？”诺诺转头看向坐下来的凯撒，整个人靠了过去，凯撒摇摇头回答道：“不是巫师，准确来说是牧师。” 　　“我是德鲁尹，而楚子航师兄是术士。”路明非补充道。 　　诺诺闻言愣在那里，伸手摸了摸凯撒的脸颊：“你们是在玩魔兽世界吗？” 　　“其实是龙与地下城，学姐你估计不太感兴趣。”路明非耸耸肩，把船朝着前方的小岛开去。 　　诺诺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旁边的凯撒：“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我终于因为灵视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凯撒拉住诺诺的手，温柔地说道：“当然是世界出问题了，现在秘党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那我算队友？” 　　“不，你是重要的人质。” 　　诺诺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解地环顾四周：“你们三个人，要与秘党对抗吗？” 　　“准确地来说，是敌后游击，”凯撒拍了拍诺诺的后背：“我们需要尽可能吸引秘党注意力，让他们把更多精力放到欧洲，给正面战场争取时间。” 　　旋即，凯撒开始讲起了世界的变化，诺诺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对方讲述起之前两人发生的种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顺带还接了个任务，还得去德国那边一趟。” 　　诺诺没说话，只是把身子贴得更紧了些，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说道：“你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凯撒不太一样，那在你眼里，我还是诺诺吗？” 　　凯撒回过头，平静地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哪怕是现在也不例外，要重新认识下吗，凯撒·加图索。” 　　诺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搂住了凯撒的脖子：“陈墨童，你可以叫我诺诺。” 　　“哇，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啊……”路明非满脸残念地看着亲热在一起的凯撒与诺诺，一边按照楚子航的指示开始将船靠岸。 　　“这边有一艘快艇，我们等下拿些补给，从地中海航线去突尼斯，再转道去德国。” 　　楚子航拿过一张地图，手指在上头划出一道弧线，地中海小岛众多，现在几人所在的岛屿是一个以度假为主的岛，他们会在上头补给一二，随后南下转道去非洲突尼斯共和国。 　　马耳他离意大利很近，几人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远离加图索家族的视线。 　　诺诺将散乱的头发捋至耳后，看着地图说道：“我提个建议，如果想要尽可能吸引执行部的注意，恐怕一个我还不够。” 　　“你说。”楚子航点点头，示意诺诺接着说下去。 　　作为学生会的智囊，诺诺在计谋上有些能力，靠着那名为侧写的天赋，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攻击到敌人的软肋。 　　而在坐的三个男生里，凯撒是那种带领众人重逢在前的领导者，楚子航是独自冲锋的将军，至于路明非则是逼急了也会咬人的狂战士。 　　但不论哪个，都是确定目标就会莽上去的主，确实缺少些规划。 　　诺诺的目光在地图上游弋着，平静地说道：“你们既然能想到让我当人质，为什么不做大一点呢？” 　　“因为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是为了来找你。“凯撒耸耸肩说道，把自己公器私用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诺诺咧开嘴角，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看向三个男生，用恶魔般的语气说道：“你们就没有想过，绑架一个校董吗？” 　　绑架校董，绑架一位卡塞尔校董会的成员，这对于这支四人小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一个接近秘党成员的机会。 　　“在我去拜见加图索家族那些长老时，听到了一个消息，洛朗家族的族长尹丽莎白·洛朗正在整顿家族秩序，裁撤了不少护卫。”诺诺的手指指向了法国：“加图索从中挖了不少人才，这说明那位洛朗家族族长防卫必然空虚。” 　　“我们从突尼斯乘船，走地中海到马赛去，把她给绑架了。” 　　诺诺狠狠地握住拳头，提出了一个疯狂的建议。 　　“有我的侧写，再加上变身术辅助，足以模彷出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混进去绝对没问题。”诺诺的身份转变得很快，已经开始贼兮兮地出谋划策了。 　　“真是疯了，昂热校长要是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路明非一拍脑门，想起了上次见到尹丽莎白·洛朗时，她与昂热亲昵的画面。 　　凯撒则对这种充满挑战性的任务跃跃欲试：“我觉得可以，这绝对能让施耐德部长发疯。” 　　看到凯撒的样子，路明非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了最稳健的楚子航：“师兄，你救一下啊！”。 　　楚子航看着诺诺指出的航线，默默思索着，最后回答道：“我觉得可行，等下报告上去，部门应该会批准的。” 　　“那是昂热校长的人啊，师兄，我们会被校长吊在钟楼上的！” 　　“就是因为尹丽莎白是校长派系的人，我们才要去救她，”楚子航定了定神：“你忘了现在的那个假校长是什么了吗？”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同意，就这样，在四个人的决定下，他们将目光转向法国。 　　任务目标： 　　绑架……啊不，拯救校董尹丽莎白·洛朗！ 第五百三十二章 各方反应 　　华夏，闽州。 　　楚天骄无奈地放下手机，脸有些黑，不是因为其他，正是由于楚子航汇报的那个无比疯狂的计划。 　　“绑架校董，这帮孩子真是疯了。”楚天骄抱怨了一句，看向身旁的古尔薇格：“古尔薇格女士，您是不是也劝一下凯撒那小子。” 　　古尔薇格摊摊手，带着笑说道：“孩子长大了总是要走自己的路，况且，一个校董罢了，难不倒他。” 　　“说得轻巧啊，那可是校董，秘党地位最高的家伙。”楚天骄打转方向盘，车子掉头开上了高速路。 　　古尔薇格笑了笑，指着后排的女孩说道：“我们可是要去面对龙王，队伍里不也有个孩子吗？” 　　路梨从游戏机上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道：“我成年了，不是孩子。” 　　“哎，龙王哪有人难搞啊。”楚天骄撇撇嘴，不再言语，继续在高速出入口开始下一轮的循环。 　　他们现在正在闽州的高速公路上行驶，靠着不断进出收费站，企图再次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这很笨，但没有办法。 　　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凯撒等人就比他们的父辈更轻松些，一艘帆船航行在地中海上，四个人喝着啤酒，吃着海鲜，看起来好不歉意。 　　“找到尹丽莎白了，对方就在阿维尼翁上次校董聚会的那座庄园里，离马赛很近，我们在附近上岸，然后坐车过去。” 　　楚子航拿着手机，看着上头由EVA发来的信息，两个EVA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调用一些信息还是很容易的，并不需要占用多少算力。 　　甚至EVA还帮助几人向执行部传递了一个假消息，让他们以为几人从陆路向西班牙前进，给众人的行动争取了时间。 　　“看起来我们的行动会很顺利，那地方有个很大的园林，想进去还挺容易的。”路明非点点头，他记得那个自己办生日会的地方，那么大的园林简直是为了潜入而生的。 　　“现在有多少人在追我们？”凯撒将手上的龙虾尾塞进嘴里，含湖不清地问道。 　　楚子航看了看：“出动了两支小队，外加意大利和非洲支部的成员。” 　　“还行，不算太多。”凯撒擦了擦手，有些懊恼道：“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啊。” 　　诺诺站在一边，手里拿着啤酒，笑嘻嘻地问道：“那加图索家族没有找你吗？”.. 　　“找了，”凯撒点点头，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我和他们说我在北极狩猎北极熊，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 　　“现在加图索家族还不着急，等一下我们得给他们火上浇油。”诺诺笑着挽起凯撒的胳膊，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哇学姐你又来了。”路明非在旁边吃着吓，无奈地吐槽道。 　　诺诺不悦地都起嘴：“你少来，明明当年是我把你拉进学校的，说好当我小弟呢。” 　　“当年拉我的是师兄好吧。”路明非指了指旁边掌舵的楚子航，对方抬了抬手，示意路明非说得没错。 　　“那当年三峡的时候，我们还一起下水来着。” 　　“学姐你签证这个学期才办下来，什么时候去过三峡啊。” 　　诺诺扭头搂住凯撒：“我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一点都不好玩。” 　　凯撒拍了拍诺诺的肩膀安慰道：“冷静点，起码路明非还是加入了我们学生会。” 　　“那是我拉进来的吗？”诺诺带着期盼问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理论上应该是的。” 　　“代价是什么？” 　　“一颗门牙吧，大概？”路明非抓了抓脑袋，当年3E考试，他最后站起来撞到了诺诺的牙，最后为了赔罪不得不加入学生会，只能说属实是缘分。 　　但绝对不是诺诺想要的缘分。 　　四个人就这样聊着天，船在地中海上飘飘荡荡，向着法国马赛港驶去。 　　…… 　　卡塞尔学院内，副校长见到了嬉皮笑脸的芬格尔与他旁边如冰山般冷峻的零。 　　“现在执行部的压力很大，”副校长揉了揉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对两人抱怨道：“校长去执行任务了，华夏那边也出了事。” 　　随即话风一转，看向面前的两人说道：“但面对叛徒，秘党必须要拿出态度对待，所以你们现在被征召了，准备去欧洲，抓捕路明非与楚子航！” 　　“活捉吗？”芬格尔笑嘻嘻地问道。 　　副校长摇了摇头：“生死不论。” 　　“诶呀，真是绝情。” 　　芬格尔笑着打趣道，零对于这个命令倒是没有多少意见，点头应是，便迈开腿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芬格尔与副校长对视了一眼，旋即芬格尔笑着凑了上去：“副校长，路明非那小子干啥了？” 　　副校长只是瞪了芬格尔一眼：“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路明非那小子跑到女子学院去，把陈墨童抢了出来，还顺带烧毁了半个学校。” 　　“年轻人嘛，为情所困，冲动一点很正常。”芬格尔眼里放光，这种大新闻可不多见：“话说凯撒在哪，未婚妻被人抢了他就不着急？” 　　“他在北极狩猎北极熊……不是，你别打岔，”副校长敲了敲脑袋，有些头疼道：“加图索家族都快疯了你知不知道，这炸的不是女子学校，是加图索的脸。” 　　“所以我们要去给加图索找脸？”芬格尔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零去参加任务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拉上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没把你枪毙都算好的了。”副校长掏出一盒雪茄，剪开头，点燃后叼在嘴里：“你这次算是将功赎罪，运气好还能保下路明非的命。” 　　“毕竟是S级，学院还是不舍得杀他。”副校长吐出一个烟圈，对芬格尔说道：“但加图索不这样想，你过去的时候要注意这个问题。” 　　话毕，副校长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芬格尔：“这个人便是加图索家族派出的代表，你得盯紧他了。” 　　“至于路明非，告诉他，回归秘党，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他找来。” 　　芬格尔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看向手里的照片，里头是个长得与凯撒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帕西·加图索。 第五百三十三章 声东击西 　　几天后，路明非等人的帆船在法国马赛上岸，几人靠着变身术和虚假证件通过了海关，开始朝着阿维尼翁前进。。 　　作为法国南部最繁华的城市，马赛的交通四通八达，人口众多，在庞大的人流量遮掩下，几人能够轻松混在出游的旅客中离开这里。 　　而在走之前，诺诺拉着路明非在城市中最繁华的商圈走了一个来回，毫不避讳地在摄像头下展示了自己的脸，随后潇洒地离开了马赛。 　　这一信息迅速被执行部注意道，甚至顺带挖出了几人航行的路线，而路明非几人，早在执行部专员扑过来前，就登上一列火车，向着马赛的东北方向进发。 　　弗罗斯特·加图索咬牙切齿地把电话拍在桌子上，对站在身旁的专员咆孝道：“执行部都是废物吗，就这样让他们跑了！” 　　“弗罗斯特校董请您冷静，抓捕小队已经以最快速度向着法国前进了。”专员面无惧色，平静地解释道。 　　“那法国支部呢？！” 　　“他们在度假……” 　　“让他们滚回来，都给我去抓人！” 　　专员听到弗罗斯特的命令，无奈地耸了耸肩：“恐怕不行，弗罗斯特大人，那是另一位校董的命令。” 　　“那个卡塞尔庇护的女孩吗，该死的……”弗罗斯特从牙缝里挤出一丝抱怨，最近洛朗家族可不平静，年轻的家主正在想办法取回自己丢失的权力，为了顺利夺权，她给法国支部的专员们放了个长假。 　　让这群家伙能老实一点，当个优秀的旁观者。 　　但这个决定显然对此刻的形式极其不友好，弗罗斯特只能平复好心情继续说道：“那就联系当地的铁路部门与执法部门，想办法让那辆列车停车，靠普通人牵制住他们。” 　　“是，大人！” 　　随着弗罗斯特命令的发出，来自加图索的势力行动起来，一个电话打到了火车司机手上，让他降低列车行驶速度，为行动拖延时间。 　　法国是个很浪漫的地方，也因此并不太在乎时间，在法国南部更是如此，这里人天生有点慢悠悠的性子，甚至连火车也一个德行。 　　正因如此，列车诡异的减速很少有乘客注意，并未引起波澜。 　　反正本来就够慢的了，再慢点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火车站外，帕西穿上一件防弹背心，眼睛却瞟向旁边，芬格尔正拉着加图索家族的护卫要烟抽。 　　芬格尔与零是今天来到法国与加图索家族汇合的，两人一个热情一个冰冷，但都不是那种合格的队友，搞得加图索的护卫们有些头疼。 　　深吸了一口气，帕西对身边的护卫说道：“整理装备，列车马上要到站了。” 　　“是！”众人回应道，开始将枪上膛，将黄灿灿的实弹压入弹仓中。 　　芬格尔凑了过来，悄悄地低声说道：“老弟，打个商量，用实弹多危险啊，学院炼金部带了一批弗里嘉麻醉弹，换成那个吧。” 　　“这是你的意思？”帕西斜了芬格尔一眼，没动，对方只是谦逊地笑了笑，回答道： 　　“学院的意思。” 　　帕西看着面前没个正形的男人，没有答话，而是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那你记得吗？” 　　“记得什么？”芬格尔挠挠头，有些奇怪对方的反应。 　　“不，没什么。”帕西避开了对方探寻的目光，退出弹匣，冲加图索的护卫发令道：“换麻醉弹！” 　　火车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缓缓停在车站内，原本要上车的乘客被人拦下，理由是列车出现问题，需要检修。 　　“go go go！” 　　“目标在豪华车厢！” 　　“各小队注意，目标战力极强，预先投掷麻醉烟雾弹。” 　　全副武装的护卫踏着密集的脚步，在乘客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包围了一间火车上的包厢，手雷从包厢的门缝中丢出，不一会就看到红色的烟雾在包厢内弥漫。 　　一秒，两秒，三秒…… 　　等在外头的护卫没有等来路明非几人的枪林弹雨，帕西黑着脸拉开包厢的门，却只看到一张纸条飘飘荡荡地落下。 　　帕西接过纸条，上头是一栋有些眼熟的建筑，旁边是路明非的字迹：“下一个，就是这里！” 　　“诶呀，诶呀，这不是意大利的波涛菲诺吗？”芬格尔大惊小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听说那里是校董每年开会的地方。” 　　波涛菲诺，又名菲诺港，是一处临海的小镇，每年校董会议，都会在那里召开，而看路明非的意思，显然是准备对那下手。 　　“上报校董会，继续追查路明非的踪迹。”帕西将手中的纸条放进证物袋中，而在同一时间，远在意大利的弗罗斯特也收到了消息，他又是一拳锤在桌子上： 　　“该死的，这帮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 　　“想干什么呢，当然是要迷惑加图索的视线，毕竟阿维尼翁可是在马赛的西北方向。” 　　一辆货运列车中，诺诺靠墙站立：“现在他们还以为我的出逃是因为路明非与加图索家族有仇，所以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误导，让他们觉得我们准备去意大利。” 　　“但实际上我们是要去法国阿维尼翁，”路明非一拍巴掌，赞叹道：“声东击西，妙啊。” 　　早在列车驶出马赛后不久，几人就离开了车厢，爬上了另外一列从马赛开往阿维尼翁的货运列车，冷冻车厢中满是今天早晨从马赛港捕捞的鲜鱼，弥漫着鱼腥味。 　　这便是几人计划的一部分，声东击西引开追兵。 　　“鱼腥味可以遮掩我们的味道，”诺诺裹着一身棉衣，有些嫌弃地远离了旁边的鱼获：“而冷冻车厢则可以遮盖我们的体温，有厚实的衣物，足够我们撑到阿维尼翁。” 　　说着，诺诺笑嘻嘻地抱住了身旁的凯撒：“要是觉得冷的话，就互相拥抱取暖好了。” 　　路明非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旁边的楚子航，对方伸出手，一个火球出现在掌心之上： 　　“要烤火吗？” 　　“还是算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举世皆惊 　　夜晚，阿维尼翁的庄园中，尹丽莎白·洛朗放下手中的笔，长出一口气。 　　自从她父亲与家族精英们乘坐的飞机从空中坠落，这个曾经垄断法国的财阀家族就陷入了长久的困顿之中，如果不是有卡塞尔校长庇护，恐怕柔弱的尹丽莎白早就被她那些长辈撕成碎片了。 　　作为校董家族的一员，尹丽莎白却没有前往卡塞尔学院就读，她当年并非家族的直系继承人，家族里对她的安排是学点艺术，然后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当然，也有可能嫁给家族中血统较高者，以提升洛朗家族的血脉等级。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时，现在的尹丽莎白是洛朗家族的族长，但午夜梦回，她甚至会羡慕过去那个身不由己的自己。 　　起码那时的压力，远没有现在这般大。 　　女孩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变得僵硬的脖子，此刻已是凌晨，劳累了一天的尹丽莎白打开通往卧室的房门，已经准备去休息。 　　在办公室旁就是一间小型的卧房，和女孩有些冷的外表不同，房间的装饰十分孩子气，带着星球图桉的蓬松被子上放着几个玩偶，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房间一样。 　　尹丽莎白扑进被子里，在柔软的被褥中敬请滚动着，半响，才站起来长出一口气。 　　这是她不为人知的柔弱，只会在深夜之中出现。 　　女孩缓缓褪下衣裙，穿着内衣走到衣柜之前，准备换上一身睡袍。 　　衣柜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惊恐的人脸。 　　哈？ 　　啪！ 　　女孩的脑袋还有些混沌，把门彭地一声关上，却感觉到腰间顶上了一个冰冷的硬物。 　　“你们是谁，想要什么？” 　　女孩没有回头，缓缓举起了双手，大脑在飞速运转，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说明不是家族的那些人，刚才那张脸她似乎也在哪里见到过，他们想要什么…… 　　卡…… 　　面前的衣柜们打开，调整好心情的路明非把枪顶在了尹丽莎白的脑袋上，装作凶狠的样子说道：“抱歉，我们别的不要，只要你！” 　　“啊，在这里吗？” 　　尹丽莎白愣了愣，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女孩姣好的身材在扭动中暴露无遗，惹得路明非脸红心跳起来。 　　“不是那种意思啊，”路明非尴尬地从衣柜里跳出来，摊摊手说道：“总而言之，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了。” 　　尹丽莎白身后的楚子航收起枪，默默走到一边在房间中翻找着什么，路明非强撑着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对面前只穿着内衣的女孩说道： 　　“尹丽莎白·洛朗，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别想着求救，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面对路明非的色厉内荏，尹丽莎白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带着好奇的笑容，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问道：“但为什么呢，你是想要金钱，权力，还是单纯看上了我？” 　　女孩的皮肤闪烁着月白色的光芒，在路明非有些青涩的目光中，女孩用手臂抱住胸口，挤压之下，那呼之欲出的颤动愈发显眼。 　　路明非移开目光，这让他的姿势有些拘束，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们可是要颠覆秘党的大恶人，先抓住你，等下就去德国，炸了卡塞尔的老家。” 　　尹丽莎白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语，明明那样柔弱，居然能说出这种疯狂的话，她打量着面前的路明非，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卡塞尔校长。 　　一样疯狂，一样不顾一切。 　　“有趣，”尹丽莎白伸出双手，看向面前的路明非：“那就带我走吧，让我看看你能疯狂到什么地步。” 　　“咳咳，你还是穿上衣服吧。”路明非让出了个位置，示意尹丽莎白穿好衣物，顺便从兜里摸出几根扎带，准备一会限制好对方的行动。 　　“师兄，你那边怎么样了？”路明非很绅士地别过头，没有去看尹丽莎白，而是看向在一边忙活的楚子航。 　　对方冲着路明非点点头：“诡雷已经做好了，定时发送的邮件也已经完成。” 　　“不许炸掉我的房间。”尹丽莎白抱怨了一句，路明非摇摇头，回应道：“都是麻醉烟雾，我们要炸掉的不是这里，不能浪费炸药。” 　　“越来越有意思了，”尹丽莎白咧开嘴，整理着身上的衣裙，那并非是寻常的衣物，更接近穿越丛林穿的迷彩服，她好奇地问道：“这可不正常，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不正常的是你吧姐姐，这是绑架诶，能不能有点人质的自觉？”路明非看着彷佛是要去丛林寻宝般的尹丽莎白，无奈地把枪收回腰间，拿出束带将她的两只手绑在一起。 　　尹丽莎白没有抗拒，只是自言自语道：“我能感觉到你们没有恶意，而是好像想要保护我一样，那么究竟是你们这两个秘党的通缉犯出了问题，还是秘党本身出了问题呢……” 　　作为校董之一，尹丽莎白的信息渠道很广，当年更是在昂热与安德的帮助下，涉足了一部分华夏的生意，从华夏传来的消息中，便有记忆变动这样的词汇。 　　也正因为如此，尹丽莎白开始注意起那个如父亲般的老人：梅涅克·卡塞尔的异状，甚至产生了一丝怀疑： 　　对方真的是那个一直支持着自己的人吗？ 　　直到路明非与楚子航的到来，一个计划突然出现在尹丽莎白的脑中： 　　要不跟着两人去看看？ 　　曾经的尹丽莎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艺术青年，而众所周知，欧洲的艺术青年总是有些精神问题，身居高位者尤其如此。 　　这其中的代表就是考不上就二战的小胡子。 　　而现在，尹丽莎白也准备疯狂一把，跟上S级屠龙者的步伐，在这个世界上大闹一场。 　　就像那个疯狂的男人曾经教自己的一样，天才或许本疯子，而S级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能改变世界的疯子。 　　几分钟后，当洛朗家族的保镖冲进尹丽莎白的房间，诡雷在瞬间被触发，红色的烟雾充斥着整间屋子，让他们陷入麻痹之中。 　　同一时间，一封邮件通过尹丽莎白的电脑发往各个校董的邮箱中，至此校董被绑架的消息传遍五湖四海。 　　世界，为之震动！ 第五百三十五章 血脉传承 　　当校董被绑架的消息传到执行部，施耐德在那个瞬间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执行部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校董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但说到底那都是秘党最高的领导层，更不要说洛朗家族每年拿出的行动经费是校董会里第二多的。 　　“这是对执行部的挑衅！” 　　施耐德在总部那阴森的房间中咆孝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并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剧烈的反应，但肺部的疼痛并不能舒缓他激动的心情。 　　专员们心惊胆战地回避着施耐德炽热的目光，总部内压抑得几乎叫人心跳停止，终于，那执行部的王者平复好心情，用不容置疑地声音说道： 　　“暂停南美的行动，所有还在休假的专员全部回归！” 　　“我要亲自带队，把楚子航和路明非抓回来！” 　　执行部上方，校长室内，如狮子般的老人听着身旁执行官的汇报，点了点头，对那恭敬的执行官说道：“联系校董会成员，让他们来卡塞尔学院进行校董会议。” 　　“这，这恐怕不合规矩，校长。”执行官有些迟疑，他并非是那种出外勤的专员，更多的是负责安保工作，因此知道一些规矩。 　　谨慎而多疑的校董们从来不会到卡塞尔学院开会，但不羁的校长可不会管其中弯弯绕绕的一万个小心思，大气地挥挥手： 　　“现在欧洲已经不再安全，校董们更加需要学院的庇护，他们会很乐意过来的。” 　　专员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行礼回应道： 　　“是，校长，如您所愿。” 　　…… 　　“接下来，执行部会更加疯狂地攻击我们，考虑到人质的存在，或许不会动用大杀伤力武器，但各种袭击骚扰肯定是少不了的。” 　　在一辆面包车上，诺诺坐在后排，一边修着指甲，一边向路明非等人说道。 　　“考虑到施耐德老师的个性，他恐怕要亲自出动了。”前排开车的楚子航接话道，他对那位靠机器存货的执行部长十分了解，清楚对方身先士卒的个性。 　　“要是昂热校长的话，他肯定会来抓我们。”路明非缩在门口，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可不想和那个假校长再打一架。” 　　“他不会，”凯撒晃了晃手机，上头有加图索家族中的情报：“现在那个梅涅克·卡塞尔正在学院里筹备校董会议，这样我们倒是轻松不少。” 　　“那还好，那还好。”路明非松了口气，梅涅克·卡塞尔的能力很克制他，被烧掉半个身子的感觉可不太好。 　　尹丽莎白·洛朗靠着窗边，看着外头极速略过的风景，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几人的谈话，这才回过头来问道： 　　“你们真的要去卡塞尔庄园吗？” 　　“当然啊，那里是梅涅克的老巢，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可能存在昂热校长存在过的痕迹。”路明非点点头，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侦查情报就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项。 　　华夏那边已经开始派人前往南美，寻找安德与昂热两人最后执行任务的地点，而想要南美那边行动顺利，路明非他们几个鱼饵至关重要。 　　从某种意义上，吸引了执行部一半人手前来搜索的路明非等人，才是任务最大的功臣。 　　“但你们要怎么逃出执行部的天罗地网呢？”尹丽莎白有些好奇，逼近了路明非问道：“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突破洛朗家族的封锁，进入我的卧室的。” 　　路明非把目光从尹丽莎白皙的脖颈上挪开，低声都囔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你在一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尹丽莎白都起嘴，看起来一点都不想高高在上的校董，更像是在撒娇的小女孩。 　　说着，几人的面包车开到了前方的一个检查站，前头的楚子航摇开车窗，看向外头那个大腹便便的警察。 　　对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正是路明非几人。 　　“你看，要被发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子弹上膛？”尹丽莎白有些兴奋地问道：“或者再来一场刺激的追车戏什么的？” 　　“我喜欢这个方桉。”诺诺显然很中意这种刺激的行动，随后无奈地耸耸肩：“但校董女士恐怕你要失望了，在超自然力量下，这种检查根本没用。” 　　警察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拍了拍肚子，把头凑了过来，随机楚子航的眼睛化为了魅惑的紫色，对方的身躯颤抖了一下，随机陷入了魅惑状态。 　　“你只看到了一辆载着土豆的面包车，放我们过去。” 　　楚子航冷静地下令道，随即那位警官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同僚伸手示意，道闸拉开，将楚子航一行人放了过去。 　　“这是，言灵·催眠吗？”尹丽莎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你们找到了让人类使用两种言灵的方法？”新 　　“不，这是魔法，”路明非用看麻瓜的眼神看着兴奋的尹丽莎白：“一个简单的一环法术。” 　　“我能学吗？”尹丽莎白扭头，用小猫般可怜的眼神看向路明非，娇声祈求道。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向着旁边缩了缩，慌忙解释道：“需要血统的，你学不来。” 　　“那你嫁给我吧！” 　　听到血统二字，尹丽莎白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兴奋了，她挽住路明非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说道： 　　“或者我嫁给你也行，但有个孩子需要姓洛朗。” 　　路明非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一时间有些麻爪，求助似地望向后面捂着嘴偷笑的诺诺，好像希望自己这个学姐能帮帮忙。 　　但对方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坏笑着火上浇油道：“那可不行，这珍贵的血脉哪是一个你能得到的，怎么滴也得三妻四妾，后宫七十二嫔妃才行。” 　　尹丽莎白愣了下，随即笑道：“路你要是想要学加图索当个种马，再多的女人我也可以给你找到。” 　　虽然混血种们一直在背后骂加图索家族不当人，但又有哪个家族能拒绝多子的快乐呢，说到底大家都是种马，无非有的配种少些，有的夜夜当新郎罢了。 　　只能说，种马的快乐，路明非相信不到。 第五百三十六章 止血 　　在许多时候，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见识那只存在于书中的诗与远方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作为一名自认的文艺青年，路明非曾经觉得能开着一辆车在浪漫的法国自驾旅游肯定充满着诗意，甚至打定主意未来一定要去试一试。 　　而现在，他的梦想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实现了，在这个温柔的下午，他确实坐在一辆车里，车行驶在法国的公路上，远处就是一片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紫色的花束随风飘荡，而在路明非身旁就是一个地道的法国姑娘。 　　这一切都很浪漫，如果没有后面如狼似虎的执行部追兵的话。 　　没错，在路明非几人身后，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紧咬着他们不放，在这条无人的公路上上演着刺激到人肾上腺素飙升的追车戏。 　　执行部的效率在校董失踪后变得前所未有地高，哪怕几人一路靠着魔法遮掩，但还是在德法边境处被人逮到了踪迹，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追车大战。 　　“他们要追上来了，师兄！”路明非扯着嗓子大喊道。 　　这次的法国之行，既不是公路片，也不是爱情片，是他娘的激情动作片啊！ 　　哒哒哒！ 　　一束子弹打在汽车轮边，楚子航勐打方向盘，，车子漂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险而又险地避开攻击，继续向前冲去。 　　“对方只有一辆车，上实弹还是麻醉弹？”凯撒接过诺诺递来的弹药，已经开始盘算该朝哪个方向射击。 　　楚子航摇摇头，大声喊道：“都不要动，拿好行李，准备跳车！” 　　在执行部实习过的楚子航深知自己这个老东家的秉性，对方没有直接攻击只是担心伤到了车上的校董，而那群执行官可是不见尸体就不会收手的狠人。 　　想要轻松些到达德国，单纯的枪战可不够，还需要一些小技巧。 　　比如装死。 　　说着，楚子航将油门狠踩一脚，这辆原本用来运货的面包车发动机发出一声尖叫，让这辆从农场主家里搞来的面包车飞驰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速度。 　　“孪生施法？隐形术！” 　　银白色的光芒如同一抹轻纱，从楚子航的手中蔓延而出，身后的路明非与尹丽莎白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为肉眼不可见的隐形人。 　　之后楚子航如法炮制，诺诺与凯撒也隐形消失，随机，他打转方向盘，向着路边那片紫色的薰衣草海开去。 　　“准备，跳！” 　　楚子航一声令下，隐形的几人从打开的车门中跳出，落在紫色的薰衣草海中，周围的植物很硬，有股劣质塑料的味道。 　　车尾在这样的高速下甩出一道弧线，车头则去势不减地撞在花海中矗立的广告牌上，冒起一团黑烟。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丢出一颗火球，火球在车内炸开，点燃了车内部的皮革装饰，滚滚黑烟冲天而起，遮盖住几人的身影。 　　“我们往边界走，跟上！”楚子航的声音从黑烟中传来，路明非稀里湖涂地拉住身边人的手，向着烟雾外走去。 　　加持了隐身术的几人被黑烟一刷，变得有些脏，也因此暴露了些许形状，好在楚子航用法师伎俩清除掉了这些闹人的灰尘，让几人重新回到了隐形的状态。 　　“那些薰衣草，全部都是塑料的。”诺诺咳嗽了两声，周围的空气中全是塑料燃烧的味道，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当然是塑料的，现在可是十一月，薰衣草要六月才会开花。“凯撒无奈地说道，诺诺很喜欢薰衣草的味道，所以当年他专门去了解过这种植物。 　　塑料制成的薰衣草后，是一处有些冷清的小镇，这里曾经以薰衣草海着称， 　　虽然比不上东南边的普罗旺斯，但也算是个小小的旅游地，在周围的城市还算有名。 　　毕竟想在这偏西北的地方看到薰衣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小镇大多以旅游业为主，现在并非旺季，家家户户也疲沓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卖纪念品的小店半死不活地开着门，卖一年四季如一的薰衣草精油。 　　“之后我们往哪边走，还要枪战吗，我会射击！”刚才的追车戏显然很对尹丽莎白的胃口，她跟在路明非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直到此刻，路明非才感觉到了手中的一抹温润，尴尬地松开出汗的手，小声说道：“安静点，你只是隐形了，但声音还是能听到的。” 　　“哦哦……”尹丽莎白听话地捂住嘴，默默拉住路明非的胳膊向前走去。 　　几人现在都看不见对方，只能互相牵着手，拍成一条长蛇向前走去，路明非能感觉到前头人的手很大，应该是凯撒的。 　　后头则是尹丽莎白，考虑到楚子航负责领路，自己应该是排在第四个，尹丽莎白这位千金之躯的校董负责殿后。 　　几分钟后，隐形状态的几人来到一间民宿前，楚子航从打瞌睡的老板手里拿到一把钥匙，悄悄打开了一间空房，拉着几人进入其中。 　　“执行部很快就会进行第二波搜查，我们先在这边休息一会，等他们搜查过去了再说。”楚子航长出一口气，身上的隐形术逐渐消失，刚才释放魔法带来的压力却还没有消除。 　　“执行部的搜查会越来越夸张，你准备怎么办？”凯撒一屁股坐在地上，活动着刚才因跳车而撞到的肩膀，诺诺则坐在一旁的床上，两条大白腿摇晃着。 　　楚子航咧咧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想要挤出一丝微笑，他的手指活动着，随后说道：“我们需要伪装，还有一些场外援助。” 　　说着他站起来冲着凯撒招了招手：“过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哇偶，这可不常见。”凯撒挑了挑眉毛，凑到楚子航身边：“所以要我做什么，是干掉执行部的侦察兵，还是……” 　　“都不需要。”楚子航拔出大腿上的匕首，摘掉手套，用匕首在掌心用力一割，鲜红的血液从掌心的伤口中沁出，染红了楚子航脚下的木板。 　　“我需要你，帮我止血。” 第五百三十七章 无异常 　　镇子外，执行部的专员们包围了化为一团废铁的车子，塑料制成的薰衣草十分易燃，在高温中化为满天黑烟与地面上流淌的塑料熔岩。 　　被人从眼皮子底下熘走还是这些执行部成员第一次遇到，他们的脸色大多不好看，或许是想到了自家部长那嘶哑的咆孝，几个执行官甚至有些双腿发颤。 　　“他们应该往小镇那边走了，二队已经过去搜查。”一位拿着平板的执行官快言快语地说道：“小镇不大，但凭借我们的人力恐怕也没法做到全部查完。” 　　“那就把通过的道路堵上，每个人都要搜查。”一位看起来地位稍高些的执行官喝道：“找不到楚子航和路明非，我们就等着挨骂吧。” 　　“调集附近的分队，法国支部还有校董家族的人都要拉过来，我就不信还堵不住几个人。” 　　但显然，执行部的思维还没有跟上时代的变化，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泥鳅般从他们手中逃脱的楚子航几人背后，存在着一个怎样的外挂。 　　…… 　　民宿内，楚子航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涂画着，旁边的尹丽莎白瞪大了眼睛，低声问路明非道：“这，这就是召唤恶魔的法阵吗，等一下是不是要献祭点什么？” 　　“你想太多啦，哪有那种东西。”路明非有点无语，尹丽莎白对于冒险，魔法之类的东西展现出了不同于她稳重外表的兴奋，像个孩子一样对一切都无比好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尹丽莎白这个法国人不愧是昂热培养出的女孩，骨子里还是英伦绅士那套。 　　外表优雅，而内在则是跑遍世界各地，四处冒险，顺便把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变成英国的殖民地。 　　嗯，人们普遍把这种气质，叫做绅士风度。 　　在非常有绅士风度的尹丽莎白的注视下，以鲜血绘制成的法阵发出了灿烂的红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细小闪电，有某种东西从无到有，出现在了楚子航面前。 　　但只是这一下，就好像掏空了他的全部精力，楚子航的身体好像被抽空了力气，挺直的腰杆瞬间耷拉下来，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背后的凯撒赶忙扶住自己这位老对手，楚子航现在一副被掏空了的样子，他还从未见过。 　　“赶快奶他啊老大。”旁边路明非赶忙提醒道，这才让凯撒回忆起自己好像是个牧师，匆忙抬手释放治疗术，止住了楚子航手上的鲜血。 　　而路明非则走过去拿起了地面上的物品，装在包裹里的物品哗哗作响，似乎是某种纸张。 　　“呼……想要绕过执行部，靠简单的隐身不行，接下来我们需要变装直接通过边境。”经过凯撒的治疗，楚子航的气色好了许多，缓了口气接着说道： 　　“他们很快就会对这边进行搜查，在那之前，我们需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 　　凯撒看了看有些虚弱的楚子航：“你现在还能撑得住吗，法术位够用？” 　　“匀一匀还是有的，刚才的传送是华夏那边负责，只是消耗了我一些精力。”楚子航推开凯撒：“我们得快点，赶在第一次搜查前行动，都过来，我给你们施加变身术。” 　　一刻钟后，执行部的成员赶到了这间民宿，浑浑噩噩的老板抬起头来，揉了揉因为午睡变得混沌的眼睛，睡意朦胧地喊道：“……什么事？” 　　“我们在抓捕逃犯，他们应该在半小时前到了这个小镇上，”警察打扮的执行部成员板着脸拿出一张路明非的照片：“你见过这个亚洲人吗？” 　　“哦，亚洲人，他们可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老板耸了耸肩：“你们应该在六月来的，那时候亚洲人很多。” 　　“回答我的问题。”执行部专员脸黑了几分，打断了已经准备向他推销薰衣草精油的老板，对方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瓶子，无奈地说道：“没有，如果我见过他，一定会记得的。” 　　执行部专员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们这边还有人住宿吗？” 　　“只有昨天晚上来了几个摇滚乐手，连夜搭便车过来的，准备去德国参加音乐节。”老板把精油瓶子收好，有些无奈地说道：“一帮穷鬼，几个人就订了一间房。”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执行部专员用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问道，看似是问题，其实是命令。 　　老板狐疑地看了看面前高大帅气的警官，有些踌躇地问道：“你们有搜查证……” 　　“闭嘴，带过我过去！”专员直接拔出腰间的手枪，怼在老板的脑袋上，他本来就不是警察，自然也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 　　老板张了张嘴，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出不来，随后颤颤巍巍地拿起钥匙，强笑道：“这，这边走。” 　　沿着一层的走廊往前走了一小段，老板神情紧张地敲了敲门，身旁的专员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夺过老板手中的钥匙，一鼓作气推开了房门。 　　膨！ 　　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房间内，一个光头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用德语吼了一声：“干什么？！”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黏腻的臭味，专员皱了皱眉头，这群家伙显然是在房间里飞了叶子，此刻一个个都浑浑噩噩的，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在这间只有两张床的民宿房间里，像是沙丁鱼关头般挤了五个人，样子倒是很统一： 　　全是光头。 　　一个个圆滚滚的光头上是各式各样的刺青，耳朵与鼻子上带着耳钉与鼻钉，看起来凶神恶煞。 　　三人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在睡觉，另外两人蹲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摇晃着脑袋。 　　执行部专员没有搭话，而是大步走向那个蹲在地上的家伙，对方见到气势汹汹的专员，自己先矮了半分，缩着脑袋，有些怯怯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啪！ 　　“嗷！” 　　却没想对方一句话不说，直接朝着光头的后脑勺下了手，单手成爪，在对方后脑勺抓出三条红痕，看着指甲里乌黑的泥与对方脑后残破的纹身，专员自言自语道：“纹身贴……” 　　“去你妈的，你干什么！”那人吃痛，冲着专员冲了过来，专员看着对方欧洲白人的面庞，冷漠地点了点头，随后飞起一脚，将对方踢了回去。 　　“报告，搜查结束，没有异样。” 第五百三十八章 直觉 　　在专员走后，后脑勺被抓了一把的光头男人站了起来，嘴里却说出了汉语：“他走了，我们应该成功通过了吧。” 　　“应该是的，凯撒老大你刚才演得真不错。”床上的路明非爬起来，冲凯撒竖起了个大拇指。 　　几人中懂德语和法语的并不多，凯撒是其中一个，他摸了摸被抓出印子的后脑勺，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其他几人也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筹备下一部的计划。 　　“变身术只能持续一个小时，现在我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早出发。”楚子航的样子又变差了些，他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 　　如果那位专员再小心一点，，就会发现这些光头们长得都有些潦草，甚至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他们身上的纹身，也都是用纹身贴伪装出来的。 　　“可为什么是光头？”尹丽莎白摸着光秃秃的脑门，有些好奇地问道。 　　楚子航闭着眼，低声解释道：“因为变头发很麻烦，都光秃秃的最好。” 　　“很有直男的风格。”旁边的诺诺点了点头，随后拉过尹丽莎白：“好了校董小姐，楚子航需要休息，我们去给他搞点吃的回来。” 　　两个女孩顶着光头与男人的身体跑出去找老板订了顿午餐，几人吃过后清理干净房间内挠人的味道，男女分开，一边放哨，一边休整。 　　而没有找到楚子航几人的执行部在小镇边缘设置了哨卡，开始搜查过往的车辆，并在这座小镇周围布置了严密的防护网，开始拉网式搜查。 　　但这群呕心沥血的专员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标正在旅馆中悠闲地享受大餐，还苦哈哈地在周边的田地里寻找着楚子航等人的踪迹。 　　第二天清晨，那位迷迷湖湖的民宿老板开着自家的小破车，载着五个光头向着小镇边缘开去。 　　老板的车是辆大号的面包车，后排的座位被拆下用来拉货，车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洋葱的味道，路明非缩在后面，背后的琴盒里是自己的武器。 　　作为民宿的老板，又身处在一个以旅游业为主的小镇中，老板手中吸引文艺青年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从木质的民谣吉他到君特格拉斯的小说《铁皮鼓》应有尽有。 　　按照老板的说法，这是给那些游客拍照用的。 　　在出入小镇的要道，几个伪装成警察的专员目不斜视，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过往的车辆。 　　“不好意思，我们在抓捕逃犯……” 　　“知道了知道了，昨天有个家伙也这么说。“老板没好气地打断对方的话语，额头上青筋凸起，恶声恶气地吼道：“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拿枪指着我！” 　　“我发誓，一定回去投诉你们这帮肆意妄为的黑皮狗！”老板面皮涨得通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国人，作为革命老区的法国发生这种事情，足以让老板拉着整个小镇的人去警察局门口抗议了。 　　来检查的专员看着有些稚气未脱，他露出一个为难的苦笑，随后对老板说道：“抱歉，之前我们同事有点太心急了，那几个逃犯非常凶狠，我们已经追了他们很久了。” 　　“哦是嘛，他们犯什么事了，值得你们在这种时候出动？”老板虚了对方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专员靠在车边，带着揶揄的笑，掰着手指头说道：“纵火，恐怖袭击，还有猥亵幼童。” 　　“这三个罪名是怎么扯在一起的啊！”老板愣了愣，饱经风霜的老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丝讶异：“真是可怕，那你们可得快点抓到他们。” 　　见到老板与专员聊得正欢，坐在副驾驶的一个肌肉发达的光头忍不住用蹩脚的法语说道：“快点走吧，我们还等着去德国。” 　　“喏，我的客人可等不及了，能放我们过去了吗？”老板向旁边一指，无奈地说道。 　　专员看了看旁边健壮的光头男子，对方在这秋日中还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贴着纹身的脖颈与肩膀，完全不像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样子。 　　“那能否打开后备箱，我看一下里面的人。”专员皮笑肉不笑地对老板说道，老板看了看副驾驶的光头，见对方没有反对，便打开了后备箱，露出了坐在后排的几人。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阳光都要灿烂了几分，专员看着这一车厢的大光头小光头，有些无语，旋即也松了口气，人皮面具裸露的皮肤越多，便越容易穿帮，看看这群人光头上的青筋与毛孔，便知道这并非假扮的。 　　“走吧走吧，你们可以走了。”专员挥挥手，示意前方的队友放行，顺便拍下老板的车牌，准备一会加到任务日志里去。 　　面包车缓缓驶离哨卡，向着远方的德法边境开去。 　　由于德法之间的申根协定，他们并没有入境的海关，只需要开过边境线，就能从法国走到德国。 　　小镇距离德国并不算远，期间几人补充了几次变身术，又通过了几次检查，便将众人放了过去，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德法的边境线了。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上的楚子航身子一僵，转头对身后的几人说道：“前头还有检查，是我们认识的家伙。” 　　“是学生会的，还是狮心会的？”凯撒咧咧嘴，笑着问道：“不会是我那个老爸亲自来了吧。” 　　楚子航摇摇头，用魅惑人类控制住旁边的民宿老板，小声说道：“是芬格尔和零，路明非你往里坐点，别被看出来了。” 　　路明非点点头，向着车中间挪了挪，心里有些忐忑，考虑到零和芬格尔都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他们会怎么看叛出秘党的自己，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零和芬格尔已经在这条边境线上守了一天，他们作为学生，任务最轻，把守的是最外侧的防线，正因如此，平日里放荡形骸的芬格尔检查起来有些随便。 　　“老哥你开下门，我看一眼就行。”芬格尔手里夹着烟，对老板说道，闻言老板听话地打开车门，露出后排的几人。 　　“行了行了，过去吧，那帮家伙肯定不是光头。”芬格尔冲着里头撇了一眼，随意地挥挥手示意放行。 　　面包车越来越远，突然，零拉了拉芬格尔的衣襟，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 　　“他们在那辆车上。” 　　“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直觉。” 第五百三十九章 家族与家人 　　越过防守最是严密的法国，几人没有继续开车前行，而是靠着华夏传送过来的伪造身份证件，买到了一份前往德国汉堡市的机票。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后，五个光头降落在德国汉堡，只是在机场旁的洗手间里转了一圈，便成了五个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女。 　　当地没有多少监控摄像头，而执行部的主要精力还放在法国，对位置相交法国马赛几乎横跨整片欧洲，处于德国西北角的汉堡市没有投入过多的精力。 　　“传来消息，由于几人的行动，大批执行部专员都被调来了欧洲，南美行动已经暂时停止。 　　而华夏派去南美州寻找安德等人的专员在朝着预定的目标靠近，想必再过不久，这场骚乱便能停息。 　　至于自己几人，还是按照预计的目标，向卡塞尔庄园进发，准备在那里，寻找那个冒牌校长梅涅克·卡塞尔的破绽。 　　“如果我找到的资料没错，我们可能会在那里看到昂热校长的墓碑。”凯撒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甩干，随后接话道：“在加图索的资料库里，昂热校长变成了哀悼之月的遇难者。” 　　“我知道，师兄之前说过，”路明非撕下手臂上的纹身贴，咧嘴一笑道：“到时候可得把墓碑拍张照，给昂热校长看一看。” 　　“这倒是，活人想见到自己的坟可不容易。”凯撒把手臂上最后一丝纹身贴洗去，笑着直起身，向洗手间外走去。 　　外头，楚子航早已准备妥当，开着一辆租来的车停在路边，路明非和凯撒坐上车，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待着两个女生解决问题。 　　“两个EVA之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了，守夜人论坛都崩溃了啊。”路明非晃了晃手中的404的手机页面，无奈地说道。 　　凯撒则坐在一旁，用手轻拍着大腿：“加图索家族那边已经快要瞒不住了，我要想个更好些的理由才行。” 　　路明非嘴角抽搐了几下，凯撒撒谎的技巧并不好，那个所谓的狩猎北极熊的理由在加图索家族看来一点都站不住脚，由于最近的局势，家族一直在催他回归。。 　　“那之后老大你要怎么办，是离家出走，还是……”路明非靠在座位上，试探性地问道。 　　此时的凯撒已经成熟了许多，但仍旧不改过去的朝气，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像加图索家族一样的混血种家族，依仗的是什么？” 　　“是强大的血统吧，还有家族底蕴什么的。”路明非挠了挠下巴，思考后说道。 　　凯撒摇摇头，他并非只知道武力的莽夫，在学院的这些日子，也曾翻出加图索家族的史料，细细研究其中隐藏的历史。 　　“混血种的遗传并不稳定，哪怕加图索家族代代族长都是种马，也无法保证下一任继承人血统足够优秀，更不要说还有临血界限的存在。”凯撒拍着大腿解释道。 　　路明非心知对方说得不错，自己的同学里就有许多父母都是普通人，但血统却能达到B的存在，遗传这件事，现在的人类确实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 　　而两个血统过强者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则可能直接越过那到临血界限，死开母亲的肚子，化为死侍。 　　“而没有强大的实力，那些作为底蕴的财富，知识自然无法保全。”凯撒摊摊手，毫不客气地爆出了自己家的黑历史：“在加图索家的记录里，就发生过多次类似的事情。” 　　如昂热一般，从普通人中走出的强者君临于世，正好遇到家族青黄不接，百废待兴的时刻，于是便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但直到强者化为尘土，家族却仍旧屹立不倒。 　　“而这种时候，便需要站队，或者说，将家族化整为零，放到不同的篮子里。” 　　凯撒耸耸肩，靠在座位上随意说道：“所以加图索家族从来没有在意我去华夏的事，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一颗放到其他篮子里的蛋，帕西是另外一颗，或许在暗处还有无数颗。” 　　“而对他们来说，我无论是离家出走，还是反抗家族都没有意义，因为我的身上已经烙下了加图索的印记，哪怕家族消失，另一个以我为主的新加图索便会被建立起来。” 　　听了凯撒的分析，路明非愣在了那里，他可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从未想过父亲会这样看自己的孩子。 　　“那你呢？”前排的楚子航突然发话，不问历史，也无关家族，只问凯撒自己。 　　凯撒摊摊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既然那家伙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按他所想，创造出一个只属于我的加图索家族好了。” 　　“没有那些讨厌的长老，没有那么多规矩，比现在更好的家族。” 　　“很有你的风格。”楚子航低声说道，似是夸赞，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那是自然。”凯撒臭屁地自夸一句，仰头向着车窗外张望着，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姗姗来迟，带着一阵香风走进了车里。 　　“你们来晚了。”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指责道。 　　诺诺都着嘴，不服气地回怼：“女孩子要收拾化妆，肯定会慢一点的。” 　　楚子航没答话，只是发动了车辆，他的车技很好，汽车平稳而飘逸地驶出机场，向着汉堡市的郊区开去。 　　路明非坐在车后排，与陈墨童一起，中间夹着身材娇小的尹丽莎白，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旁边的女孩身上，只是看着窗外，回想着刚才凯撒的话。 　　“不知道老爸他们怎么样了，北极应该很安全吧。” 　　路明非撑着下巴想道，他有些想爸爸妈妈了。 　　嗡！…… 　　电话震动的感觉从路明非的裤兜里传来，他面色一僵，拿出手机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好嘛，接通，里头传来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 　　“秘党在追捕你，到莫斯科来。” 　　路明非脸颊抽动了几下，旋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老爸，是你对吧，别装了，我听出来了。” 第五百四十章 只有敌人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但路明非还是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见到老爸不说话，路明非快言快语地接着说道： 　　“老爸，实话说你是对的，龙王确实很危险，你们在北极的庇护所里好好待着，哪也别去。” 　　“把尼伯龙根关好，小心里头那个叫零号的家伙，别出来，安心养鸡。” 　　“你儿子要去干大事，你是治不好我了，和老妈多生几个，还指望你们延续人类文明呢。” 　　路明非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对面的路麟城一言不发，只是听到那呼吸声变得愈发粗重。 　　在这一刻，路明非才明白过来，有些时候，人真的没有多少选择，只不过到那一步了，便是退无可退的冲锋。 　　抱歉老爸，你儿子得冲锋了，一切保重。 　　路明非没有等着对方回应，默默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EVA虽然能分出算力帮他们遮掩，但长时间的通话还是撑不住。 　　今天的配额用完了，只能等明天。 　　放下电话，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毕竟路明非脸上的表情并不算轻松，见到旁边的女孩望着自己，路明非挠挠头，露出一个有些虚的苦笑： 　　“没事，和家里报个平安。” 　　最后，反而是话不多的楚子航打断了车内尴尬的气氛：“放心，这次任务很安全。” 　　“但我们可是写了遗书的。”路明非撇撇嘴，他还没习惯这种执行任务先写遗书的传统。 　　楚子航开车拐过一个弯，看了看后视镜说道：“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个前辈告诉我，要是觉得害怕，就和大家说说你遗书里写了什么，有些话说出来就会好些。” 　　“听起来很执行部，”路明非把头挨在靠背上，喉头涌动了一下，旋即说道：“我遗书里写了，如果我回不来，就让人把我笔记本的硬盘格式化掉，然后删除所有的浏览器记录。” 　　“很有远见。”楚子航惜字如金地评价道。 　　“那你呢，师兄？”路明非爆出自己的黑历史，心里的大石好像落了地，这招好像有点用。 　　楚子航抿了抿嘴唇，大拇指在方向盘上点点，随后说道：“把骨灰撒海里，或者挖坑埋了，上头种棵树。” 　　“好文艺啊。”路明非感叹道：“凯撒老大你呢？” 　　凯撒从地图上抬起头来，想了想说道：“办场世界上最盛大的葬礼，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找来，然后在葬礼上放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然后用录音命令他们不许哭。” 　　“不愧是凯撒，我喜欢。”诺诺撑着脑袋，眼睛闪闪发光：“要是你死了，我肯定不哭，要开个盛大的派对，然后再找一个像你一样好的男朋友。” 　　“这我喜欢。”凯撒伸手，与诺诺碰了碰拳，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尹丽莎白都着嘴，看四个年轻人说着死后的事情，感觉自己被抛下了一般，都囔道：“我要不要也写个遗书什么的。” 　　“那可不行，要是你出事了，昂热校长飞得把我吊起来打不可。”路明非赶忙劝阻道：“你是人质懂不懂，要有人质的样子。” 　　噗呲！ 　　尹丽莎白轻笑一声，拳头锤在路明非肩膀：“我开始喜欢上你了，要不要考虑下和我结婚？” 　　“你一直都这么直接的吗？”路明非无奈地吐槽道，尹丽莎白远比他想的要大胆得多。 　　尹丽莎白啊微笑道：“我从很小就是家族用来联姻的礼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卖个好点的价钱呢？”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大概是女朋友吧。”路明非义正言辞地拒绝，随后脸色又一僵，有些心虚地补充道。 　　毕竟零并无龙血，现在是什么状态还未可知。 　　“哦，你真让我伤心，这种时候应该绅士一点。”尹丽莎白有些做作地说道，路明非不置可否，只是把头扭过去，让尹丽莎白讨了个没趣。 　　而在几人向着卡塞尔庄园开去时，一男一女风尘仆仆地跑出了汉堡市的机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走在路上回头率极高。 　　“他们去哪了？”芬格尔四处张望，但路明非几人早已离开，又怎么可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零没有说话，只是拿出自己的学生卡晃了晃，看着上头卡塞尔学院的字样，芬格尔面色一黑：“他们去了卡塞尔庄园？” 　　零点了点头，芬格尔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前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头喊道：“那我们快点走，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 　　为何从边境一路跑到汉堡，芬格尔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念头，不想要自己的室友死在执行部手中，或许是副校长的叮嘱，让他起了救路明非一命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和零一起坐上了车，指挥着那个土耳其裔司机一路前行，向着城郊开去。 　　就在这追赶中，天色渐暗，一朵火烧云远远地悬在天边，而抢先一步的路明非几人早已看到了卡塞尔庄园的大门。 　　庄园位于一片森林中，过去因为来茵而毁灭的森林在百年时光中早已焕发生机，枯枝吐出新芽，种子长成参天大树，而那哀悼之月的发生地，也从一片废墟重建为了华美的庄园。 　　“我记得这里好像是个博物馆加纪念碑来着？”路明非挠挠下巴，回忆着安德给他讲过的事情。 　　楚子航点点头：“现在这里是私人住宅。”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进去。”凯撒看了看远处的庄园栅栏：“我们可以翻墙，或者砸开大门。” 　　“翻墙保险，”楚子航拿出装备，开始分配任务：“我在外围警戒，路明非和尹丽莎白一队负责建筑外围园林，凯撒诺诺一队负责建筑内，注意保持通讯畅通。” 　　“没问题，我们出发吧诺诺。”凯撒满意地点点头，拉着诺诺准备前往庄园内部，旋即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用实弹还是麻醉弹。” 　　“实弹，现在已经不必留手了。”楚子航对几人叮嘱道： 　　“挡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敌人！” 第五百四十一章 侧写 　　夕阳下的卡塞尔庄园很美，金红色的暖阳投射到灰白的墙体上，呈现出琉璃色的质感，花园中的树木影子映在带着木框的窗玻璃上，张牙舞爪地随着风摆动。 　　庄园里很是安静，花园中无人看守，只有厚重的铁门与高耸的栏杆守卫着这座秘党曾经的荣耀。 　　几人绕了一圈，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边进了花园。 　　楚子航抬手打掉围墙上的监控，示意凯撒几人前进，自己则隐没于树林中，负责最外围的放风与接应工作。 　　诺诺端着一把步枪，跟在凯撒身后，，红色的长发扎成一束，脑袋上带着从飞机场顺来的棒球帽。 　　凯撒走在前面，身上穿着那件华夏给的迷彩行动服，腰间配着手枪，一把如同权杖般的单手锤被他拿在手中，整体上长度介于单手锤与双手锤之间，约有八十厘米左右，磨砂质感的银白色杖身上端是个婴儿拳头大的黄铜色锤头。 　　这种兵器，在华夏有个专有名词，叫做金瓜锤。 　　锤头不大，不向游戏中的锤子那班夸张，但胜在坚韧，配上凯撒现在的力量与锤子长度带来的杠杆效应，对付混血种是足够了。 　　至于龙族，那就得问问外头楚子航手里的火箭筒了。 　　两人依靠着灌木丛投出的阴影，快步冲过打理得十分精致的花园，跑到一处侧面的小门边。 　　卡塞尔庄园作为秘党曾经的圣地，重建过的它一切都要是最好的，比如配备上最高级的密码指纹锁，但这种科技，反而让诺诺有了可乘之机。 　　看着锁上的密码盘，诺诺的鼻子微微抽动，眼神有些失焦：“烟草的味道，土制卷烟，用的是附近农民种的烟叶，手上很油，不仅有人油还有牛油的味道。” 　　“这是一扇通往庄园后厨的门，密码是1912.”诺诺皱了皱眉头，缓了口气说道。 　　凯撒默默将诺诺拉到身后，输入密码，门房打开，露出正在忙碌中的后厨，在小灶上准备饭菜的厨师迷茫地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凯撒的枪口。 　　“抱歉，我们有急事。”凯撒一枪托砸晕厨师，将他捆了起来，诺诺看了看周围整洁的厨房，厨房分为两部分，一边是摆满各式厨具的料理区，另一边则是厨师刚刚做饭的小灶。 　　两边分开，小灶给佣人，大灶自然是为主人烹饪的。 　　诺诺走到料理区附近，只是看了看放厨刀的架子，心里就有了计较：“这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起码有三个月以上，也没有任何访客。” 　　由回到小灶区，推开边角的一扇小门，露出一张方桌，桌子收拾得很干净，九张椅子散乱地放在房间内，天花板上驿站有些老旧的白炽灯。 　　这里是佣人们吃饭的餐厅，诺诺那名为侧写的能力已经发动，以一个奇特的视角，观察着这间屋子。 　　“最开始来的是四个一起的人，脚步整齐划一，很有力……”诺诺挺胸抬头，模彷着这里曾经的访客，她在房间中绕了一圈，手动作着，进行了一场极高水准的无实物表演。 　　“之后是三个散漫的女人，两个有香水的味道，剩下一个食物的油水味道更重些，”在侧写下，诺诺的身体由一开始的挺胸抬头变为了有些扭捏作态的样子，随后又是一变：“年轻的男人跟她他们后面，手里拿着东西。” 　　她移到房间边缘，手里好像提着某种重物，手掌松开，随之睁开眼睛，蹲下用手指轻点地面：“是树叶的味道。” 　　拥有侧写的诺诺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侦探，只是一个瞬间，就判断出了在小房间中用餐的几人身份： 　　“安保四人，女仆三个，厨师一名，还有个园丁。” 　　“但在此之前，还有人来过……”诺诺打量着房间，这间小餐厅的上方挂着些厨师自己制作的干活，火腿与香肠悬在餐桌之上，边上是一个酒柜，几瓶葡萄酒潦草地放在柜子里。 　　此刻诺诺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她重新回到了房门口，手掌轻轻覆盖在门锁上：“从这里进来，脚步很轻，但是大步走的。” 　　诺诺向前几步，随后抬头，看向上方：“他在看，很随意地挑选着食材，然后……” 　　唰！ 　　诺诺比出一个投掷的姿势，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上方的木梁。 　　在那火腿，香肠之间，横梁下方赫然有一道刀痕，而刀痕旁，便是一根被砍断的麻绳。 　　“把刀丢了出去，只是为了偷一根火腿？”诺诺表情有些古怪，起身上桌，垫高身子，踮起脚，手指轻轻地按在刀痕之上：“而且这刀的形制，好像有些眼熟。” 　　“诺诺，你好了吗？”凯撒绑紧了厨师，伸头出来问道。 　　诺诺应了一声，从方桌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拉住凯撒的手：“跟我来，有人恐怕在我们之前到了。” 　　“要准备战斗吗？”凯撒握紧了诺诺的手，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眼神深处好像有有些许的担忧。 　　诺诺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凯撒推开厨房们，在卡塞尔庄园内部跑了起来。 　　两人踩过柔软的地毯，略过周围昂贵的艺术品，在昏暗的夕阳中奔走。 　　“诺诺，我们要去哪？” 　　凯撒被诺诺拉着，有些不明所以，诺诺没有说话，侧写之中，视觉，嗅觉，触觉五感合为一处，将那过去的事物重现。 　　直到此刻，她终于看到了一条清晰的线，那条线指引着她，不，应该说指引着凯撒，向卡塞尔庄园中的某处走去。 　　诺诺打开面前的木门，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背后的凯撒贴心地打开手电筒，，与诺诺互换位置，两人一前一后，向下方走去。 　　“就在。 　　凯撒点点头，向下走去，木头的味道通过楼梯散发出来，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回荡着空气的呼啸，随后便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凯撒只是走了几级楼梯，便到了底，打着手电筒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无数放在地下的橡木桶。 　　“这里是个酒窖。”凯撒对诺诺说道，但回答他的，却不是诺诺的声音： 　　“这里当然是个酒窖，凯撒，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他有着与凯撒相同的头发，眼睛，一柄猎刀被他握在手中，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刚刚走下楼梯的凯撒。 　　“帕西·加图索！” 第五百四十二章 雏龙展翅 　　在这卡塞尔庄园的酒窖中，两个来自加图索家族的年轻人就这样相遇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空气中就好像擦出了火花，让气氛瞬间变得焦灼起来。 　　“你多久发现的？”凯撒直视着帕西的眼睛，手却悄悄伸向了腰间。 　　作为队伍中最需要掩盖身份的存在，凯撒这些天来按捺住自己人来疯的性格，深居简出，从来不让监控拍到正脸。 　　按照执行部收集到的信息，帕西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才对。 　　帕西看到了凯撒的动作，却没有阻止，只是平静地回复道：“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凯撒歪歪头，有些疑惑道：“你的言灵，不是先知吧。” 　　“不需要言灵，”帕西表情很是轻松：“只需要一点别人没有的记忆。” 　　说罢，他拉开袖子，展示出手臂上的龙鳞，凯撒眼神一凝，旋即又放松下来。 　　“我在看到陈墨童被人带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个人不会是路明非，只会是你，”帕西直视着凯撒的眼睛，平静地分析道：“而你不可能只做这一件事，必然会来到这里，来到卡塞尔庄园。” 　　“从昨天开始，我就在这里等你，看起来我成功了。” 　　凯撒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帕西手臂上黄铜色的鳞片，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也成了龙裔，我记得安德先生才刚刚把那项技术交给加图索不久。” 　　“是啊，但家族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很激进。”.. 　　凯撒松开腰间的手枪，另一只手背在身，踏前一步，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好像真的准备与自家这位兄弟好好聊聊天。 　　“那想必你已经感觉到变化了，心情如何？” 　　“我的话变多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帕西皱了皱眉头，随后也笑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的思路变得更加灵活了，不再拘泥于规矩。” 　　说着，他向凯撒伸出手，用哄孩子般温柔的语气对自己的兄弟说道：“和我回去吧，凯撒，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为什么？” 　　“昂热与安德的消失是家族崛起的机会，而继承了他们遗产的你，会是新生的王。”帕西面色平静，好像一台机器在陈述自己的目标：“这样做，对家族最有利。” 　　“你是这样想的吗，放着曾经的师长不顾，让我回归家族？”凯撒心中好像憋了一团火，他怎么会听不出帕西的意思，显然是要放弃昂热与安德，靠着他们留下的遗产，让加图索再次伟大。 　　“关于巴哈姆特之血的技术细节，我已经牢记于心，”帕西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只需要回归家族，站在前台带领我们前行。” 　　“你是天生的领导者，凯撒，回来吧，你能拥有一切。” 　　帕西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但还是真诚地伸出手来，向着凯撒发出了邀请。 　　作为家族的影子，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为家族服务，哪怕现在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记忆，但帕西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他是凯撒的影子，而凯撒，会成为加图索的王。 　　至于对方现在的抗拒，不过是年轻人小小的叛逆期罢了，毕竟凯撒还是个大龄中二儿童。 　　面对着帕西的邀请，凯撒讶异地挑了挑眉毛，还是那副带着微笑的样子，但配上眉眼间的动作，却多了几分嘲讽。 　　“果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凯撒看着帕西，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严肃的兄弟有些天真。 　　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帕西是个很顽固的家伙，他自己也是，两方都不太可能被对方说服，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屹立于家族之上。 　　“你好像没有枪，那我也不用好了。”凯撒将手枪丢在地上，挥手示意诺诺躲远一点，拿起手中的金瓜锤，锤头指向帕西：“那便让我们，用战斗来说话好了。” 　　诺诺听话地拉开距离，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无人能插手，也无人能阻止。 　　帕西握紧了手中的猎刀，那名为奥古斯都的猎刀闪烁着寒光，而今天这柄刀便要对着家族的继承人展开獠牙，同饮对方的鲜血。 　　呼！ 　　在这几乎要让人窒息的空气中，忽然掀起一阵狂风，昏暗的光线中分辨不清是谁最先出的手，只能听到踏踏的脚步，与金属碰撞在一起那声清脆的： 　　叮！ 　　帕西的身形十分灵活，配合着手中介于匕首与短刀之间的猎刀，从凯撒的侧方发动了进攻。 　　而凯撒则挥舞着手中的锤子，以锤柄架住帕西的猎刀，随即大力一挥。 　　锵！ 　　一阵无可匹敌的巨力从锤柄上传来，帕西的手臂被挡开，就是这一下，让他露出了些许破绽。 　　凯撒收紧双臂，扭过身躯，随即发力。 　　铁山靠！ 　　那裹挟着巨力的肩膀撞在帕西胸口，就在此时，一股突兀的力量从两者之间爆发，狂暴地推开了装来的凯撒。 　　咣当，啪！ 　　凯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砸在背后的酒桶上，霎时间酒液飞溅，空气里瞬间弥漫起一股迷人的酒香。 　　“言灵·无尘之地……” 　　凯撒撑着身下碎裂的酒桶站了起来，刚才那突兀的力量，分明是帕西的言灵·无尘之地，言灵制造的领域狂暴地推开其中的一切，制造出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无尘之地。 　　“凯撒，和我回去吧，趁着你还没有受伤之前。”帕西从烟尘中走出，黑色的西服一尘不染，但碧蓝的双眸早已变为了金黄色。 　　“那可不行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凯撒站起来活动着肩膀，摸了摸胸口说道：“既然你用言灵，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让你看看，我当年究竟获得了什么吧！” 　　凯撒抓住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将其取下，丢给一边的诺诺。 　　在长命锁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凯撒的身形陡然暴涨一节，被隐藏的龙角从头顶伸出，如冕冠般戴在头上，金色的鳞片哪怕在这微光的地下，也依旧闪闪发光。 　　这便是被称为“皇龙”的金龙，其龙裔真正的姿态。 　　就在这昏暗的地下酒窖中，就在这酒香弥漫的空间中，一头雏龙缓缓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我便要来杀你了 　　在酒窖之中，帕西透过上方灯泡发出的昏黄色光，看到了凯撒真正的姿态。 　　“这便是，所谓的圣子吗？”帕西在此刻终于明白了家族记录中所谓“圣子”真正的意义，那是货真价实的，如同神明恩赐般的强大。 　　凯撒踩碎脚下的木板，不紧不慢地站在帕西面前：“圣子吗，说得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被安德带走之后，通过仪式，成为了巴哈姆特教派的圣子，下一代主教，”帕西一字一顿地陈述着从家族数据库中找到的资料：“这幅姿态，确实配得上圣子二字。” 　　“呵，仅此而已吗，家族未免太过于轻视我了吧。”凯撒活动着手指，故作轻松地说道。 　　帕西活动着手腕，刀刃随之转向，寒光闪闪，如同月下的狼牙：“那是家族对你的信任，凯撒。” 　　“说什么信任，不过是害怕安德先生罢了。”凯撒也握住了手中的锤子，不，在此刻展现出真实姿态的凯撒手中，这柄锤子已经有些短了， 　　就像是权杖一般。 　　就是权杖！ 　　凯撒如同一位皇帝，将自己手中的权柄指向帕西，那是千军万马冲锋的信号，是王发出的，无可违抗的命令。 　　在这命令下，帕西终于是动了，没有诡谲的刀路，也没有灵活的步伐，只有冲锋，只有将一切都抛之脑后的冲锋！ 　　轰！ 　　气浪从两人之间迸发出来，爆发出的激波如同霹雳，将周围陈酿美酒的木桶击得粉碎。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气势，真的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吗？ 　　当然可能，必须可能！ 　　因为这便是凯撒，这位注定为皇的男人的气魄。 　　在卷起的烟尘碎屑之中，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帕西的刀横在身前，他架住了，他撑住了，凯撒噼落的权杖没能击碎他手中的猎刀，两人居然陷入了僵持。 　　怎会如此，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凯撒更强横的血脉，还有比凯撒更强大的气魄？ 　　如果说此刻凯撒的战力是一百，那作为混血种的帕西恐怕连五十都没有，但加上加图索家族的特训苦修，加上安德的血脉，再加上名为暴血的技巧，种种叠加，帕西他的战力便不下两百！ 　　没错，想要对抗一头巨龙，只有将自己也变成巨龙才行。 　　在这僵持之间，恐怖的热量从帕西的皮肤之上散发而出，作为加图索家族的影子，秘党引以为豪的暴血，帕西怎么可能不会。 　　靠着自我暗示，唤醒心中的巨龙，在那自我毁灭的道途之上狂奔，这便是秘党屠龙的方法。 　　与龙同归于尽的方法！ 　　“暴血一阶，龙血含量提升百分之五，在这种状态下，我的力量会暴增到原来的三倍，”帕西面无表情，面色发红，头发上散发出白色的水雾：“多亏了巴哈姆特之血，我的血统可控多了。” 　　“五百斤，这可不够看啊，来啊，再让我兴奋一点！” 　　凯撒状若癫狂，背后金色的长发散乱，如同狮子的鬃毛，朝着帕西咆孝道。 　　随后，凯撒手臂肌肉暴涨，本就恐怖的力量又陡然提升一层，这份脆弱的平衡，被瞬间打破。 　　“凯撒，放弃吧，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法收手了。”帕西眉头微皱，面色平静地劝戒道。 　　凯撒可不管这些，继续用力，权杖顶端的圆球几乎碰到了帕西的额头：“那让我看看啊，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听到凯撒的怒吼，帕西面色一凝，下一秒，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热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暴血二阶，龙血含量提升百分之十，而力量会达到过去的二十倍！”.. 　　在暴血的增幅之下，力量提升二十倍的帕西，已经达到了千斤之力，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从这一刻起，帕西已经走上了非人的道路。 　　“就这样？”凯撒故作轻松地说道，手上却一丝都不敢放松，单靠肉体力量，他已经有些压制不住帕西了。 　　“不，是这样。” 　　呼！ 　　就在那一瞬间，帕西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他做出了一个人类无法反应过来的动作，绕开凯撒的封锁，从侧边突入对方的空隙，随后将猎刀抵在了凯撒带着鳞片的脖颈之上。 　　“无论是神经反应，又或是腿部肌肉，都有所提升，”帕西将刀收回，斜视着凯撒：“下一次，我不会留手了。” 　　“就这？”凯撒却笑出了声，手中的权杖如同千钧巨石，轰向身侧，锤如霹雳，就要在此刻将帕西轰杀至渣：“你还差得远呢！” 　　帕西没有回避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在那锤头即将撞击在他身上之上，终于，一声低沉嘶哑的龙文从帕西口中被吟唱而出。 　　言灵·无尘之地！ 　　风之王的言灵如同狂暴的飓风，无尘的神之所降临在尘世之间，便要将这尘世之中的一切泯灭。 　　如果说之前的无尘之地只是用风推开其中的物体，那现场便是用风刃将其中的一切粉碎。 　　凯撒被卷入这无可匹敌的风暴中，随后身躯如同破布般被掀飞，血如雨，从天而降，与同样鲜红的葡萄酒混合在一起。 　　“暴血不仅会强化我的肉体，言灵也会在同时被强化。”帕西从烟尘中走出，一如之前的那次：“你没有希望，凯撒，永远无法通过无尘之地的封锁。” 　　“咳咳，就这？”凯撒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此刻他已经几乎成为了一个血人，表皮被撕开无数小口，血从中流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别嘴硬了凯撒，你会死的。” 　　“嘴硬？”凯撒笑着摇摇头：“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用呢。” 　　“你的言灵·镰鼬只不过是辅助，对我毫无作用。”帕西摇头，手中的猎刀指向凯撒：“承认吧，凯撒，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黔驴技穷，真是个不错的成语，要是过去的我，或许只能靠枪械这种外物来与你战斗了吧。” 　　凯撒笑了，他在笑帕西的无知，也为战斗的酣畅而笑。 　　但凯撒真的拿帕西一点办法没有了吗，确实如帕西所说，凯撒的言灵是镰鼬，一个辅助类的言灵，它让凯撒闭只眼睛就能知道帕西的位置，却无法突破对方那坚实的防御。 　　不过，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凯撒一直用的，可是自己的肉体。 　　言灵，还有那来自于巴哈姆特的神术，可都一直未曾动用。 　　在这一刻，凯撒熄灭了胸前佩戴的手电筒，随后飞起一脚，一颗软木塞飞起，砸碎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泡。 　　“现在，让我们在黑暗中来玩一玩。” 　　镰鼬在风中跳起癫狂的舞蹈，为他的主人带来所需的消息。 　　失去光明，不但没有束缚凯撒，反而让他的脚步愈发轻快，他在黑暗中穿行着，镰鼬带来风的声音，告诉他无尘之地的领域位置。 　　而相较于辅助用的镰鼬，帕西言灵·无尘之地的消耗就要大上许多，这样拼下去，必然是凯撒的胜利。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就像凯撒预想之中的那样，几秒钟后，无尘之地的言灵领域在镰鼬的视野中消失。 　　踏踏……踏！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如此默契地同一时间响彻在地下室中，那消失的领域重新出现，为的，便是打凯撒一个措手不及。 　　呼！ 　　风中的镰鼬在无尘之地中被磨灭，但帕西却并未感觉到凯撒的位置，难道对方还没有进入领域的范围吗？ 　　他想干什么，他又能干得了什么？！ 　　“神说，要有光！” 　　在黑暗之中，传来了低沉的，如同神明低语般的声音，在帕西听起来，那是一种类似于龙文，内在却完全不同的语言，从凯撒口中说出，如同战争的宣言，明明听不懂，但帕西却明了了他的意思。 　　要有光！ 　　甚至不需要任何语言学的知识，因为在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刹那，光从天而降，将凯撒包裹在其中，璀璨的白光于黑暗的密室中闪现，如同一颗闪光弹般，模湖了帕西的视线。 　　但这只不过是开始，在那光柱之中，凯撒将手中的权杖指向天空，祈祷从他口中说出，却不是卑微的请求，而是以平等的语气，向神明提出交易。 　　在这一刻，凯撒的身体在神术之下又膨胀了一圈，白金色的光环从他脚下延伸开来，手中的权杖也在闪闪发光，世界好像都镀上了一层白金色的光芒。 　　十字军披风！ 　　魔化武器！ 　　但这还不够，在祈祷声中，白金色的护盾出现在凯撒体表，随后在那护盾之下，凯撒皮肤之上的鳞片开始生长出如同琉璃般的甲壳，覆盖住全身上下。 　　虔诚护盾！ 　　石肤术！ 　　光芒缓缓消散，直到此刻，帕西才看清楚凯撒现在的模样，他浑身上下覆盖着钻石般的铠甲，表皮之上不时闪过一丝白金色的光芒，而手中的武器更是在闪闪发光，耀眼地好似天上的星辰。 　　“现在，才是战斗开始的时候！” 　　凯撒的面部隐藏在石肤术带来的石甲之下，帕西看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在那一瞬间便汗毛矗立。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如同被一千只狮子盯上了般，让帕西的每一丝肌肉，每一条神经都在发出恐怖的尖叫。 　　虽然不想承认，但面对此时的凯撒，他，害怕了。 　　怕得想要拔腿就跑，怕得想要举手投降，怕得现在两腿颤颤，背后的衣物早已被汗打湿。 　　但他不能逃，更不想逃，只是握紧了刀，向着面前的怪物发出了交战的邀请。 　　“那就来吧！” 　　战吧，战吧，战至血都流干，战至骨肉焦灼，战至那每一个细胞都为此磨灭。 　　这才是帕西，这个加图索家的影子兵器应该做的事情。 　　轰！ 　　白色的水雾又一次从帕西的皮肤上喷出，不仅是水分，那点点的血液也随之一起蒸发，白色的鳞片在他的身体上生成，原本靠着安德血脉达成的平衡，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破。 　　三阶暴血！ 　　在这一刻，帕西的身体已经彻底向着死侍转化，这是与敌同归的手段，也是秘党多年来统治的依仗。 　　这种技巧，哪怕是那些执行部的老手，也不可能掌握，但帕西就是能用出来，因为他天生，就是血统有问题的残次品。 　　他也曾完整，但面对凯撒，帕西选择将这份完整撕下，回归那个不完整的自我，用这代价换来的力量，与他拼上最后一击。 　　无尘之地的言灵领域在暴血的作用下彻底狂暴话，原本平静的领域边缘掀起了恐怖的风暴，空气转动着，如同刀子割开一切敢于靠近的东西。 　　这便是最后了，究竟是凯撒的矛足够强，还是帕西的盾能挡住这恐怖的一击，在此刻便要揭分晓了！ 　　在两人几乎擦出火花的眼神中，凯撒开始了冲锋，一往无前的冲锋。 　　那是怎样的气势，凯撒此刻一个人便是一支军队，两腿踏地，地面便为之颤抖，双手挥舞，空气也为之颤抖。 　　哪怕是千军万马，见到此时的凯撒也要逃吔！ 　　轰，唰唰唰！ 　　在此时，在此刻，凯撒毫不犹豫地撞进了帕西的言灵领域中，风切割着他的身体，以大自然的伟力将他推开，将他撕碎，要吞噬他的血肉，吮吸他的骨髓。 　　但凯撒会怕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吗，他双臂一阵，便要继续前进。 　　卡！…… 　　白金色的护盾破碎。 　　嘣！ 　　石质的护甲在风中不断损毁，石头又怎能比过风化的伟力，在凯撒迈入领域后几秒的时间内碎成了渣。 　　但凯撒还在冲，那能粉碎巨石的旋风在他看来不过是微风拂面，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血从皮肤上愈合的伤口中喷出，但他还在前进，前进，唯有前进！ 　　何等恐怖的毅力，何等恐怖的伟力，哪怕三阶暴血增强后的言灵亦不能阻挡。 　　这便是凯撒的霸气！ 　　霸霸霸霸！ 　　他抬起了手中的权杖，神力缠绕在权杖之上，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轰向帕西的头颅。 　　这带着巴哈姆特之力的神圣打击，还有什么能够抵挡，三阶暴血的帕西能挡下吗？ 　　当然不可能！ 　　轰！轰！轰！轰！ 　　帕西的身体在这一刻飞了出去，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飙出，那讨厌的言灵领域也在这一刻消失。 　　世界，安静了。 　　凯撒屹立于大地之上，看着倒下的兄弟。 　　他，赢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相遇 　　庄园的外层上，路明非感受着脚下的震颤，挠了挠头： 　　“凯撒老大那边在搞什么，动静也太大了吧。” 　　现在路明非与尹丽莎白正站在一间属于园丁的杂物房里，在一堆的剪刀之间寻找着什么。 　　“这个行吗？” 　　尹丽莎白拿起一把小花铲，向路明非问道。 　　“有点太小了，恐怕不太好用。”路明非耸耸肩，拨开前头的一辆推车，眼睛一亮，从杂物堆中抽出了一把铁铲。 　　“你看，这种就不错。”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跑到这里找铲子究竟是要做什么。”尹丽莎白同样找出一把铲子，拿在手里掂了掂：“难道卡塞尔庄园的花园下埋藏着什么东西吗？” 　　路明非带着尹丽莎白走出了园丁小屋，还没忘记把绑起来的园丁丢进屋子里，路明非看着远处隐没于黑夜中的卡塞尔庄园，深吸了一口气：。 　　“这片庄园下，当然埋着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是卡塞尔先生的私人庄园，要是埋着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尹丽莎白有些不明所以，梅涅克·卡塞尔取代了昂热，自然也成为了她如同父亲般的男人。 　　“额，你当然知道，甚至我吗已经能直接看到了。”路明非脚上不停，带着尹丽莎白向庄园后边走去，那里是一片如梦似幻的花园。 　　花园中栽培着花期不同的鲜花，春天的桃花，波斯菊，虞美人，夏日的万寿菊，夹竹桃，嘉兰百合，秋天开花的秋菊，金鱼草，三色堇，还有冬日中盛放的梅花，蟹爪兰，欧石楠。 　　各个花期不同，产地不同的花朵被栽培于此处，使得整片花园的花四时不谢，每分每秒都沉醉在迷人的花香之中。 　　而在花海的簇拥中，一块墓碑静静地躺在花圈之中。 　　“此处埋葬着我的挚友，阿尔伯特·让·昂热，他直面龙王，毫无恐惧，为秘党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梅涅克·卡塞尔立……” 　　尹丽莎白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张口念出，转头看向拿着铲子的路明非，声音因为过于震惊而颤抖：“你想要挖坟！” 　　她也终于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卡塞尔庄园里埋藏着的，不就是当年哀悼之月事件中死去之人的尸骨吗。 　　“对啊，当然要挖坟。”路明非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还好有你，我可看不懂德文，本来想着把所有坟都挖一遍来着……” 　　类似这样的墓碑还有许多，那些哀悼之月中死去的人被埋葬在这座花园下，享受着永恒的安眠。 　　“他们是秘党的英雄！”尹丽莎白揪着头发喊道 　　“对啊，所以我只挖昂热校长的，他又没死。”路明非将铁铲插向地面，随后踏上一脚把铲子头踩进地里，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尹丽莎白深吸一口气，在秘党多年来的宣传之下，哀悼之月事件已经成为了新旧两个时代间的标志性事件，地位大概类似于华夏的鸦片战争。 　　而路明非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跑到英国的圣乔治皇室幕里，把英国女王她老爹乔治六世的骨头挖出来一般，哪怕最离经叛道的混血种也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对英雄的侮辱。 　　但路明非可不管这些，开始在墓碑周围挖起土来，还很不客气地命令尹丽莎白道：“赶快来帮忙，我们得把”昂热“校长的尸体拿去华夏化验。” 　　如果梅涅克·卡塞尔没死，昂热也没死，那么这片墓地之下，埋葬的是谁呢？ 　　路明非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 　　所以他开始挖起了坑，作为一个城市长大的孩子，他的挖坑技术并不好，卡塞尔的教学中也没有挖掘战壕这种课程，因此进度有些缓慢。 　　旁边尹丽莎白叹了口气，用自己拿画笔的手掂起了铁锹，加入了路明非的挖坑大业。 　　“我真是疯了，卡塞尔先生一定会恨死我的。”她小声滴咕道，无论如何，这片土地下埋葬的，都是昂热或者卡塞尔曾经的友人。 　　“你别想那么多，我高祖父应该也埋在这里。”路明非抬头张望了下，随后想起了安德的话：“哦，不对，他是死在这里，最后还是落叶归根了。” 　　其实路明非说得也不算错，最后路山彦确实是落叶归根了，但华夏的不过是衣冠冢，他身体被安德火化，埋葬在了这片庄园之中。 　　如果路明非再往前走一点，便能看到自己曾祖父的墓碑，上头用华夏语混合着德语写就的墓志铭，证明他曾经来过。 　　但对于路明非来说，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高祖父落叶归根了，而不是埋葬在这异国他乡。 　　“我得说，凭借我们两个人，恐怕想要挖出尸骨来并不容易。”只过了一会，尹丽莎白娇嫩的手掌上就变得红肿：“我们起码要挖到地下一米的位置，才能见到棺材。” 　　路明非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他第一次感觉挖坑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来点盘外手段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想起。 　　“兄弟，好久不见，你可闹出了大事情啊！” 　　路明非转头，看到了在花丛中现身的芬格尔，对方冲过来，给了路明非一个厚重到令人窒息的熊抱。 　　还是带着咖喱味的那种。 　　“咳咳咳，芬格尔你干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嫌弃地推开自己的室友，他早已看出对方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奇怪对方为何会在这里。 　　“我追得你好辛苦啊，对了，要吃咖喱香肠吗，德国特产……”芬格尔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路明非赶忙打断对方的话： 　　“停停停，你是一个人来的？” 　　有那手精妙绝伦的黑客技巧，路明非毫不怀疑对方能抓住自己，怕的，是执行部的大部队跟过来。 　　“不，还有一个，放心，我们没有向学院报告你的位置。”芬格尔拍着路明非的肩膀，欣慰道：“你这次算出息了，现在你已经是SS级任务目标，基本与龙王同级。” 　　“那另一个人是谁？”路明非有些紧张，伸出头张望着，随即身子一僵。 　　他看到了，那跟在芬格尔背后，在月光下如同人偶般的少女： 　　零。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一转攻势再转攻势 　　在初升的月光下，过去相熟的男女再次相遇了，只不过这次相遇，又一点点小小的尴尬。.. 　　路明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抬起手来，嘴角抽动之下，还是举起手来，有些弱气地说道：“额，晚上好？” 　　零没反应，抱着枪静静地站在那里，美好得宛如一副印象派的油画。 　　见零没说话，路明非还想多说几句，却被芬格尔打断，他那副放荡不羁的面孔变得严肃起来，他抓住路明非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和我回去吧，学院不会怪你的。” 　　路明非露出一丝苦笑，对于芬格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未想过平日里没个正形的芬格尔会如此语重心长地劝自己回头，旋即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大，盯住了芬格尔的脸庞： 　　“芬格尔，你是校长的人？” 　　对于自己的处境，路明非并非一无所知，而对于留级了许久的芬格尔，自然也是早有猜想。 　　这位曾经的A级学员怎么可能毕不了业，他会成为自己的室友，很大可能是作为一道自己身边的保险，被派来监视与保护自己的。 　　而谁会派芬格尔来保护路明非，其实人选已经不言自明。 　　那就是卡塞尔校长昂热。 　　这本来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芬格尔足够忠诚，也足够强大，但此刻，有关昂热的记忆被修改后，一切就不太美好了。 　　“对啊，我当然是校长的人。”芬格尔不明所以地挠挠头，随即又有些感慨道：“本来我还想以平常人的身份与你相处，没想到你已经发现了。” 　　“没错，我就是执行部与校董会双料S级间谍，代号：冥杀阎魔刀！” 　　芬格尔挺胸抬头，毫不在意地说出了中二感十足的宣言，后头看过来的尹丽莎白听到这番话，再也忍不住，噗呲一笑。 　　“这什么鬼啊？！” 　　路明非捂住额头，神情有些复杂，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指望着芬格尔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见路明非如此，芬格尔笑着摆摆手说道： 　　“间谍什么的肯定是假的啦，说句实话，我还挺感激校长的，当年我留级要不是他保我，估计我只能去睡大街了。” 　　见到对方这幅样子，路明非眼神一暗，最终还是问道：“哪个校长？” 　　“什么哪个校长，当然是卡塞尔校长啦。”芬格尔歪歪头，身子又向前一步：“别管你那个臆想出来的校长了，现在的学院校长就是梅涅克·卡塞尔。” 　　“果然吗，所以你要带我回去？”路明非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面露警惕：“抱歉了芬格尔，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芬格尔见状正要上前，熊一样的身躯已经几乎覆盖了路明非的身躯，就在此刻，枪响了！ 　　一枚子弹划过芬格尔的头顶，子弹激起的气浪将他的头发掀起，芬格尔的身体僵在那里，缓缓回头，看见一颗栽种于花坛边的橡树上，是一个碗大的弹坑。 　　“钨芯穿甲弹，芬格尔你就不要想强来了，”路明非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橡树上的弹坑，又指着庄园边的围栏说道：“师兄就在那边看着，挨上一发穿甲弹，就是死侍，脑壳也得碎掉。” 　　芬格尔斜着眼睛，用余光瞟到那围栏外一抹寒光稍纵即逝，他们也是翻墙进的庄园，与楚子航的位置正好对位，因此负责警戒的楚子航没能发现两人。 　　而在路明非的通风报信之下，他此刻终于赶到了附近，随后打出一发子弹，威慑住芬格尔。 　　“哇哦，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芬格尔举起了双手，装模作样地表演着投降的样子，见到他这幅表现，路明非也是有些头疼。 　　对方就像一块凉粉，抽他几下不疼不痒，反而会颤颤巍巍地给你跳只舞，又不敢真的打上去，毕竟芬格尔还不能算是敌人。 　　于是拿不定主意的路明非在通讯器里问道：“师兄，我该怎么做？” 　　“尽力拉拢。”楚子航回应十分简单，芬格尔和零并非与执行部一条心，有自己在旁边掠阵，足够给对方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了。 　　“明白。”路明非苦着脸点了点头，望着人高马大的芬格尔和旁边娇小的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嗨，别冲动，我投降了，日内瓦条约知道吗？……” 　　芬格尔高举双手，随后便看到路明非松开了手掌，枪支从他的手中掉落在草地上。 　　“那就来打一场吧，芬格尔，”路明非活动着双手，解开背后绑着的盾牌与装在腰间的战斧，随后双手一张，将两者丢在地上，对芬格尔说道： 　　“赤手空拳，如果你赢了，我就和你回去。” 　　“那要是我输了呢？”芬格尔挑挑眉毛，摆开了格斗的架势，看起来跃跃欲试。 　　“那你就得帮我。”路明非同样活动着手脚，摆出了架势，现在情况紧急，他得快一点说服芬格尔。 　　用拳头应该比嘴快吧？ 　　“不够，咱们得赌点什么。”芬格尔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是个酒鬼，也是个赌狗，经常在守夜人论坛里做局，靠着赌资度日：“比如……一年份的宵夜和酒怎么样？” 　　话音未落，芬格尔先发制人，直接冲向了路明非，A级混血种的体魄配上他那接近一米九的身材，冲锋起来就像是一辆恐怖的德国战车。 　　“可别死了，你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的水准吧。”芬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收紧双臂，用硬实的肩膀撞向路明非的胸口。 　　路明非侧身躲过对方的撞击，但芬格尔却在擦身而过之际，伸出了双手，直接抱住路明非。 　　彭。 　　两人的身体缠做一团，芬格尔的想法十分简单，他对于路明非有着力量与体魄上的优势，那就不需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搏击技巧，直接压制住对方。 　　在这片栽种着各式鲜花的花园中，两个男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不时发出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尹丽莎白杵着铲子，都着嘴在旁边观战。 　　零走到她的旁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尹丽莎白有些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向执行部证明你没有事，很快就会用上。”零收好手机，对尹丽莎白说道：“现在我们安静观战就好。” 　　“你说谁会赢？”看着旁边像洋娃娃一般的零，尹丽莎白忍不住搭话道。 　　“只要他想，他就会赢。” 　　还没等尹丽莎白问出零说的“他”究竟是指芬格尔还是路明非，地面上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路明非面朝大地，双手被反剪到背后，身上的芬格尔得意洋洋，显然是胜利者。 　　“你输了，力量差距太大了。” 　　路明非吐出嘴里的草叶，喘着气说道：“确实，我现在在力气上就是没你大，但是……” 　　芬格尔感觉有些不对劲，身下的路明非好像在变大，皮肤也变得粗糙起来。 　　只是一个瞬间，芬格尔就被掀翻了下去，而在路明非所在之处，一头长着路明非面孔的树人拔地而起，他粗声粗气地说到： 　　“那么，现在呢？”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一直在你身边 　　看着面前好似从电影中走出的树人，芬格尔嘴巴微张，瞪大了双眼，第一次的，路明非看到自己这位室友如此惊讶，。 　　“这，这是什么招数？”芬格尔比划着拳头，绕是自认为见多识广，但这种架势他是真的没见过：“难道是催眠，又或者是什么精神类的言灵？” 　　“我又不是岛国那些白王后裔，哪来的白王血脉，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路明非晃动着自己头顶绿色的树冠，他的十指如同树枝般细长尖锐，在月下闪着寒光。 　　随后，迈开那化为树根的双腿，如同一辆卡车般，冲向目瞪口呆的芬格尔。 　　直到那树木的清香味冲进芬格尔的鼻腔，感受这胸膛上的剧痛，他才反应过来。 　　这个好像出自指环王里的玩意，是他奶奶的真实存在的。 　　只是一个碰撞，两人之间的攻势便逆转了过来，路明非将如刀般锋锐的手指搭在倒地的芬格尔脖颈上，粗声粗气地问道： 　　“怎么样，认不认输？” 　　在这一刻，路明非恍忽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卡塞尔那间小宿舍里，在和芬格尔打着星际，当然如果是之前，这句话还会加上一句： 　　“输的叫爸爸。” 　　但显而易见的，被压住的芬格尔并不想叫路明非爸爸，他咧咧嘴角，双手的肌肉鼓起，随即又在路明非的压制之下平息。 　　“认输不认输？”路明非又重复了一遍，一般到这个时候，芬格尔都会苦笑着认输，随后苦哈哈地掏出些许钱财，点上些宵夜，让两人饱餐一顿。 　　顺便怂恿路明非点上一瓶好酒，解一解自己的酒瘾。 　　但这次可没有那句带着些许戏谑的认输，有的只是身下芬格尔的沉默。 　　随后，便是恐怖的爆发！ 　　青铜般的颜色出现在他的皮肤之上，那粗狂的肌肉中爆发出来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甚至将路明非这颗大树都掀翻在地。 　　言灵·青铜御座。 　　改变身体内的微量元素，使得皮肤暂时地金属化，获得强大的防御力与力量，属于是顶级的力量类言灵。 　　而拥有这个言灵的芬格尔，便是一位顶天立地，无与伦比的…… 　　大肉盾。 　　是的，肉盾，这个言灵没有其他言灵那般的诡谲，也没有君焰一类言灵那般强大，又的只是硬到过分的防御，与一身九牛二虎的力量。 　　所以在这一刻，两个肉盾碰撞在了一起，作为安德直接和间接培养出来的优良肉盾，他们的战斗自然是…… 　　十分地无声无息，一点艺术感都没有。 　　旁边观战的两个女孩只看到一颗会行走的大树和一个青绿色皮肤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两边互相往对方身上砸拳头，一时间只听到了“邦邦邦”的声响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铁。 　　“一拳，两拳，三拳，交换攻防，一拳，两拳，三拳……” 　　尹丽莎白满脸残念地数着两人交战的拳数，路明非和芬格尔就像在玩游戏一样，你打三拳，我再来上三拳，偏偏两人血厚攻低，是怎么打也破不了防。 　　“这也太难看了，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而旁边零的反应就直接了许多，她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扭打成一团的两人。 　　芬格尔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他的言灵虽然能让自身防御力大增，但并不持久，更不要说言灵带来的骨骼压力，让他在这扭打之间，已然有些撑不住。 　　而路明非反而气定神闲，他耐力比芬格尔好得多，这样的战斗，他还能再打上一整天。 　　嘣！ 　　一声枪响，路明非条件反射似地举起手护住脑袋，过了一会，却没感觉哪里出了问题，这才把手放下，看向面前的芬格尔。 　　对方的身子摇晃几下，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露出了背后拿着手枪的零。 　　“时间不太够了，我们最好快点。” 　　零收起手枪，走向倒下的芬格尔，从包里拿出一针注射器给他打下，不多时，对方便清醒过来。 　　“这什么情况？”尹丽莎白拿着铲子走了过来，悄咪咪地问路明非道。 　　路明非没有说话，变形的身躯逐渐缩小，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清秀的少年，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零：“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我始终和你站在一起。”零整理着耳边凌乱的碎发，平静地说道。 　　“你还有昂热校长的记忆……”路明非有几分激动，想着零的记忆或许还存在着，但对方却摇了摇头：“从我入学起，卡塞尔的校长就一直是梅涅克·卡塞尔。” 　　听到对方这样说，路明非有些泄气，随即又有些疑惑：“那你还相信我说的话。” 　　“我一直和你站在一起。”零又重复了一遍，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尹丽莎白的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作为女人的直觉在此刻疯狂运转，嗅到了某种恋爱的酸臭味。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尹丽莎白看路明非的眼神有些嫌弃：“在法国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咳咳，零她成年了。”路明非尴尬地咳嗽两声，被尹丽莎白盯得有些心虚，没来由地解释了一句。 　　“真的假的啊，我听说有些混血种的成长会因为特殊的言灵而停滞，但这种还是第一次见到。” 　　尹丽莎白担任校董并不久，对于一些秘党中的秘事并不算了解，只是有所耳闻的程度，打量着零那稚嫩的脸庞，一时间也是啧啧称奇。 　　“去去去，赶快挖坑去。”路明非没好气地推开尹丽莎白，这位校董这些天相处下来，愈发没个正形，甚至有几分向着逗比发展的倾向。 　　尹丽莎白悻悻走开，路明非对零伸出了手：“欢迎加入，好久不见了，零。” 　　“好久不见。”零点点头，捡起一边路明非丢下的铲子，问道：“我们是要挖坟吗？” 　　“不不不，我们要把校长从墓里挖出来。”路明非笑着说道，两人向着远处昂热的墓地走去，就在此时，芬格尔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举手问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 　　路明非和零看了看五大三粗的芬格尔，和两人手上，只剩下一把的铁锹，对视一眼，路明非露出了笑容，笑得芬格尔有些头皮发麻。 　　…… 　　几分钟后，芬格尔哼哧哼哧地挖着坑，路明非三人蹲在坑边看着对方挥汗如雨。 　　“你就不能帮下兄弟吗？”芬格尔抱怨道。 　　“抱歉芬格尔，地方太小了，只有你比较合适。” 第五百四十七章 执行部的狠人 　　楚子航收回看向庄园内的目光，芬格尔和零的突然到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好在路明非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让他省了一番打爆芬格尔脑袋的功夫。 　　华夏带过来的麻醉弹已经耗尽，剩下的大多是威力恐怖的实弹，哪怕楚子航再无情，也很难亲手把自己的同学变成一滩番茄酱与豆腐脑的混合物。 　　执行部中总是有那种狠人，他们能毫不客气地对身旁的同伴下手，无论他们是遭到了龙血的污染，又或者是被其他人类蛊惑。 　　但楚子航做不到，可能是因为他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那般冰冷。 　　就在这时，楚子航面色一变，两道剑眉扭成一团，蹲下身子将手掌放在地上。 　　他能够感觉到大地在震动，有某种东西正在朝着这里赶来。 　　“来了吗？” 　　楚子航自言自语道，声音很轻，隐没于树叶的沙沙作响中，他拿出腰间的手雷，上头画着一颗黄铜龙的头颅，开始在前往庄园的必经之路上布置着什么。 　　在一辆改装过的吉普车中，施耐德脖子上的软管随着颠簸上下抖动着，这让他的喉咙有些瘙痒，但他不为所动，这种瘙痒多年来他早已习惯。 　　“部长，您何必要亲自过来，您的身体……”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孩神情紧张，她去年刚从卡塞尔学院毕业，进入执行部后一直都在做文书工作，直到最近才得到出外勤的机会。 　　年轻的女孩兴致勃勃地收拾好行李，跟着一看就很厉害的前辈们跑到了法国，随后她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她与一群前辈在法国呆了一个星期，只为了去找几个卡塞尔学院的二年级生。 　　女孩当时的心情简直就像是土木工程研究生毕业后却只能去工地打灰一样微妙。 　　就在她怀才不遇的感叹之中，一道命令传来，她所在的小队被打包送上飞机，飞去了德国，而当她落地，便看到了身旁那无比醒目的身影： 　　执行部部长，施耐德。 　　“俄洛尹助理执行官，你无需在意我的身体。”施耐德平静的说道，声音就像是女妖用指甲挠着黑板，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是，明白。”俄洛尹有些慌乱地避开施耐德的视线，看向窗外的森林，她清楚自己要去的，是秘党的圣地卡塞尔庄园。 　　作为一名历史系出来的高材生，她自然是知道那里意味着什么，但从来没有去过，一时间也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窗外的树林中火光一闪而逝。 　　轰！ 　　“趴下！” 　　“敌袭！” 　　施耐德一把按住俄洛尹的后脑勺，把她攮到座椅下，激烈的爆炸冲击着车身，做过特殊处理的玻璃如同春日的浮冰般龟裂，颤抖，随后炸裂为无数碎片。 　　在玻璃与弹片组成的金属风暴中，全副武装的执行部成员们只能瑟瑟发抖，但心中的怒气却在不断地增长。 　　周围的声音渐渐平息，火焰也在周围潮湿的环境下逐渐熄灭，施耐德拂去身上的玻璃碎片 　　“诡雷吗？” 　　施耐德喃喃自语道，爆炸是从路边的一颗树下传来的，威力并不算大，面对全副武装的执行部专员，也只是在他们身上划出几道血痕的程度罢了。 　　“小孩子的手段。” 　　施耐德不屑地咧咧嘴，在旁边的专员保护下下了车，在注意到芬格尔与零离开后，施耐德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立刻抽调了一支小队赶赴德国。 　　如果不是加图索和洛朗两个家族的人他指挥不动，来这里的人一定会更多。 　　“下车步行，向卡塞尔庄园稳步推进，不要分散。”施耐德环顾四周，森林中安静得让人心慌，又补充道：“机枪手准备火力压制。” 　　在刚才的轰鸣之下，现在这条通向卡塞尔庄园的林间道路安静得吓人，执行部成员们组成战斗阵型，一边侦查着周围情况，一边缓慢地前进。 　　就在此刻，一颗印着黄铜龙头颅的手雷从树林中丢出，在地面上弹动着，正好落在队伍的中间。 　　施耐德立刻用那破锣般的嗓音吼道：“打三号药剂，保持头脑清醒，只是麻醉弹。” 　　点点黄烟从手雷中涌出，执行部成员不慌不忙地掏出解毒剂，拉开袖子，从手臂处注射。 　　但被围在中间的施耐德不为所动，冷静地看着黄烟蔓延开来，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手雷丢来的树丛举枪就射。 　　子弹打在树干之上，木屑飞溅，施耐德手腕一抖，枪口横移，枪口火焰暴涨，一个人影在树林之间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 　　就在这时，施耐德身边的女孩俄洛尹突然晃动了几下，随后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解毒剂居然不起作用。”一个专员摇晃着充满睡意的脑袋，刚才他们打的可是对弗里嘉麻醉剂的特效药，对其他类型的麻醉剂也有不弱的效果。 　　“因为这不是麻醉剂，是无毒无害的安眠药。”楚子航自黑暗中走出，看着自己曾经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唯有施耐德还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风衣，看起来像个孤独的吸血鬼。 　　“施耐德老师，你不想睡觉吗？”楚子航抹去脸颊边被子弹擦出血痕，向自己曾经的指导老师发问道。 　　施耐德从澹黄色的雾气中走出，看着执行部曾经的预备役王牌，裸露出肌肉的面部微微颤动着，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为了维持生命，医疗部那些人往我血管里注射了许多东西。” 　　如果通俗易懂地形容施耐德的状态，那就是兴奋剂里没有一丝血，在当年格陵兰事件后，他的身体支离破碎，现在只能靠着机械与药物吊命。 　　“这样吗，那我很抱歉。”楚子航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最后一颗麻醉手雷已经用完了，我现在手上只有实弹，施耐德老师，投降吧。” 　　“你觉得能俘虏我？”施耐德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手枪，对准的却不是面前的楚子航，而是自己的太阳穴。 　　执行部从来不缺狠人，无论是对别人狠的，还是对自己狠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历史的片语 　　“彭！” 　　一声枪响回荡在远方的树林之中，路明非抬起头来，面色凝重的看向庄园之外。 　　“执行部发现我们了，”芬格尔拿着一瓶水坐在昂热的墓前，歪着头欣赏着远处的枪声：“好像是柯尔特手枪的声音，要我说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芬格尔已经被替换下来，现在蹲在土坑里挖土的，是灰头土脸的路明非。 　　“快了快了，”路明非说着又向上扬了勺土：“估计再过几分钟，我们就能找到昂热校长的头盖骨了。” 　　这话一出口，芬格尔面色有些古怪：“要是按你说的，这个叫昂热的家伙没死，还是卡塞尔校长，那他回来后会不会怪我挖了他的坟？” 　　“应该不会，昂热校长人很好，大概不会在意这种事。”路明非耸耸肩，将铁锹向下压进土里，突然感觉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就在土层下方。 　　“挖到了，挖到了。”路明非有些兴奋，大声嚷嚷着将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芬格尔摇头晃脑地劝道：“按华夏的古老仪式，我们是不是得点根蜡烛再开棺材？” 　　“这里是德国，这边不讲究这个。”路明非说着，刨开了上方的浮土，将土地中隐藏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这，这是啥啊？” 　　“这棺材也太不讲究了。”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块坚硬的金属板，月光照在板上，散发出银白色的光，也让四人面面相觑。 　　路明非想过昂热的坟墓中究竟有什么，是一具尸骨，又或者只剩下精美小盒中的一撮骨灰，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一面看起来就很新的金属板。 　　芬格尔跳下墓穴，接过路明非手中的铁锹，几下铲开其他位置的土层，露出了金属板的全貌，那是一扇呈现出正方形的地窖大门，不知被何人安防于此。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了。”芬格尔眼角抽动几下，叹了口气，对路明非说道。 　　路明非也不在意，拂去地窖门上的尘土，在面板上摸索一阵后，找到了这扇门的把手。 　　“走吧，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在校长的坟墓里搞鬼。”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拉着地窖门，半响，却没有动静。 　　“你这是……”尹丽莎白好奇地探出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芬格尔咧咧嘴，向前一步接过路明非手中的门把，用力一拉，将地窖门拉了开来。 　　风从两人身边吹过，灌入地窖之中，一种沉闷的酸腐气息从地窖内渗出来，让人头皮发麻。 　　“我们还有多少武器？”芬格尔抬头问两个女孩，零清点了下装备，旋即回答道：“还有两个手枪弹夹，三颗手雷，他们还有一个步枪弹夹。” 　　“都拿上吧，全副武装，武器，又扶着她下到了墓穴中。 　　一旁的零也跳下来，四个人挤在一处，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一辆早班的公交车上，被尹丽莎白与零一前一后挤得有些难受。 　　“咳咳，我第一个进去，芬格尔断后。”路明非推开前头的零，站在了地窖之前，拿出华夏配给的手电筒，另一只手拿着盾牌，一点一点地向地窖之下走去。 　　地窖中的空气冰冷而粘稠，在手电筒的光照之下，灰尘如同小虫子一般在光中飞舞着。 　　路明非皱着眉头走下门口的楼梯，楼梯很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行，下方的地面隐没于黑暗中，好像这条水泥制成的阶梯没有尽头一般。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路明非走在楼梯之上，楼梯没有栏杆，他不得不照着脚下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背后的零端着路明非带来的步枪，负责警戒工作，后头芬格尔与尹丽莎白两人表情悠闲，好像是来度假一般，打量着这一处地下设施。 　　看似长到没有尽头的楼梯只走了几步便到了底部，路明非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着周围的墙面，脸色有些难堪： 　　“我好像知道，这地方究竟是谁搞出来的了。” 　　在路明非面前的墙壁上，画着一枚黑色的反万字符，一头黑色的雄鹰展露双翅，站在反万字符之上。。 　　这是曾经的轴心国，德意志第三帝国的标志，而在大众口中，普遍会称呼他们为： 　　钩十字。 　　“原来卡塞尔曾经还是纳粹的人？”路明非喃喃自语道，随后摇了摇头，卡塞尔死时才一九零零年，德意志还是第二帝国时期，哪来的纳粹。 　　芬格尔摸着下巴，他在学院中的时间最长，也喜欢各式八卦，因此对一些传闻有所了解。 　　“我曾听过，在哀悼之月事件后，德国的混血种家族血脉断绝，很多家族干脆搬离了这片土地。”芬格尔站在队尾，看着面前巨大的黑色雄鹰与反万字符说道：“因此在第三帝国崛起后，这片土地上秘党的影响力被降到了最低。” 　　曾经的德国，是秘党人才的保留地，这片充斥着战争与混乱的土地很容易诞生出优秀的人才，而其中复杂的政治局势也让混血种更容易隐藏。 　　也正因为如此，在昂热加入秘党时，秘党的长老会被德国人垄断，担任长老的三人都是德国着名的屠龙者，作为继承人的梅涅克·卡塞尔更是德国屠龙家族的典范。 　　然后一场龙族入侵，所有的辉煌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如同被风吹走的沙砾，永远也回不来。 　　也正因为如此，在之后的年代里，秘党的政治中心向南移动，从德国变成了法国，再之后昂热崛起，秘党又来到了美国。 　　而见证了秘党崛起的德国，却成为了一片不曾被注意的土地，亲近秘党的混血种们纷纷搬离，只留下那些隐世不出的家族在这里游荡。 　　至于他们之后的命运，秘党不知道，但当时疯狂的第三帝国可不会放过他们。 　　那些残酷的实验让每一个见过的混血种都为之震撼，秘党也顺势加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昂热的带领之下，曾经不愿意涉及政治的秘党开始站在台前，并最终随着二战的终结，几乎统一了欧洲的混血种们。 　　现在，在几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见证之下，一段尘封的历史向他们展示出自己的吉光片羽，虽小，但却足够震撼。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科学但很言灵 　　在这片地下空间中，几个年轻人忐忑不安地前进着。 　　对于这种涉及到过去的隐秘，众人都有几分敬畏，对于混血种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从历史的缝隙中寻找财富，而那隐藏的真相越惊人，带来的财富也就越大。 　　但财富之中，隐藏着择人而噬的恶龙，每年总会有几个执行部专员被恶龙吞噬，也因此，这片未知的地下室让路明非几人万分警惕。 　　在这片地下空间中，随处可见黑色的雄鹰与反万字符，难以想象当年这里的人是多么狂热，又是多么有空，将这些墙壁一个不落地漆上纳粹的标志。 　　地下的空间不大，但十分空旷，或许曾经这里挤满了人或者设备，但现在此处空空如也，空旷得让人有些心慌。 　　几人下来的位置实在一片大厅边缘，正对着一堵厚实的墙壁，只有绕过下来的楼梯，才能看到一条延伸到深处的通道。 　　通道如同一张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四人，但路明非一马当先，硬着头皮向通道内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水雾的味道可，地下又湿又冷，路明非已经开始后悔贸然出动了，他应该等楚子航和凯撒一起行动才对。 　　卡！ 　　闪光灯在地下室中一闪而逝，路明非肩膀颤抖几下，有些惊恐地回过头，正好看到芬格尔举着手机，拍摄墙壁上的图桉。 　　“你吓死我了，别在这边用闪光灯好吗？” 　　“抱歉抱歉。”芬格尔笑嘻嘻地收好手机，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我好奇嘛，这种东西我一个德国人都没见过” 　　路明非有些诧异地看了芬格尔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他都快要忘了自己这个室友还是个德国人。 　　“那你的家族知道当年的事情吗？”尹丽莎白回过头问道。 　　“抱歉校董小姐，我的家族可不是您这样的混血种家族，他们都很普通，除了我。” 　　尹丽莎白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的名字里，明明带着冯。” 　　芬格尔全称芬格尔·冯·弗林斯，中间的冯是德国贵族的标志，芬格尔对此毫不回避，只是点点头说道：“我的祖先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容克地主，哪里会知道这种秘密，要我说校董小姐你才应该想想自己家族里的记载。” 　　尹丽莎白叹了口气，她刚刚执掌家族不久，之前又是学艺术出身，哪里懂这种历史的故事，她连当年是谁攻占了柏林都不知道。 　　“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路明非止住了几人的话题，向前走去，走廊两边是紧闭的房门，路明非试探着握住沾满灰尘的门把，推开房门。 　　手电筒的光照了进去，里头是几张双层床，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某种宿舍一样的地方。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床铺。”队尾的芬格尔摸着下巴发问道。 　　“为什么怎么说？” 　　“你们看，上头就是一座完美的庄园，这群家伙却牺牲掉睡软床的机会，来这边睡硬板床，真是不懂得享受。” 　　芬格尔摇头晃脑地陈述着自己的意见，显然对于这里曾经主人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 　　“或许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值得他们日夜守候。”尹丽莎白对此显然有不同的意见，她见过家族那些狂热的科研人员，他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实验室里，睡硬板床都算是福利了。 　　路明非关上面前的房门，向前几步，又打开另外一间屋子，一股灰尘铺面而来，手电筒的光照在室内，路明非看到了些许古旧的玻璃瓶与实验仪器。 　　这里是一座实验室。 　　路明非踏入其中，屋内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尘土，好像煤炭的碎屑一般，而他很快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是木炭。 　　一节完全碳化的树枝放在实验台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切割过，断面非常整齐。 　　仪器有些散乱地拜访在桌面上，与干净整洁的大厅不同，这里的环境异常脏乱，从桌上物件的摆放也能一窥当年撤离时的混乱。 　　“这里应该能找到实验日志之类的。”路明非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打开一个个落满黑灰的柜子，寻找起可能存在的实验日志。 　　“那个，还是我来吧，你又不懂德语。”芬格尔活动着肩膀，开始在周围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尹丽莎白也兴致冲冲地主动请缨道：“我懂德语，也来帮忙。” 　　路明非耸耸肩退到一边，打着手电筒作为辅助，和零一起看着两人在实验室内忙碌，配上周围阴森的环境，倒是有几分密室逃脱的味道。 　　“我看看，这瓶子里装的……柏飞丁，这是什么炼金实验品吗？”尹丽莎白拿起一个金属小瓶，好奇地回头问道。 　　“神经兴奋剂，成瘾性的，不是啥好东西。”芬格尔向一无所知的尹丽莎白科普道，随后在实验台的柜子下拿出几张纸，纸上写着些许文字，颜色泛黄，芬格尔小心翼翼地拿起纸张，招呼旁边的路明非两人过来。 　　“你们看，这张纸上好像写了些东西，实验记录—78”芬格尔把纸放在实验台上，手指划过上方的记录，纸张上的记录一丝不苟，文字排列整齐。 　　路明非看过去，发现下方的记录被几行横线取代，大概是实验记录并不满意，于是将这部分废弃了。 　　芬格尔手指滑动着，这份日志残页中的词语颇为晦涩，专有名词很多，翻译起来磕磕绊绊：“对00-23号目标的导管细胞进行了取样与观测，细胞壁保存完好，通过染色后能看到其细胞核位置……与正常碳化植物导管细胞对比……观测图像……实验结论……” 　　芬格尔的手停了下来，在实验结论几个字之后是泄愤般的涂画，从纸张上褶皱的痕迹来看，当时记录者的心情并不算平静，但最后还是抚平了纸面，将这张纸放在实验台下。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后面没了。” 　　“心态崩了呗，因为这一点都不科学，”作为在坐几人中唯一的生物狗，芬格尔解释道：“正常的木头在碳化后细胞不会这么完整，除非……” 　　“言灵·来茵，”站在路明非身旁的零开口了，她指着台子上的碳化枯枝说道：“来茵会抽离领域中物质的水分，这是来茵爆炸后的残余。” 第五百五十章 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实验结论那一栏中研究者几乎泄愤似地涂鸦，路明非感受到了几分世事的荒诞。 　　“1944年9月，那时候德国已经有点不妙了。”芬格尔看着写在纸头上的日期，若有所思：“看起来是为了扭转颓势，才想到了当年的爆炸。” 　　在第三帝国末期，由于攻势逆转，当时的帝国高层心急如焚，为了扭转局势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使用黑魔法诅咒协约国的领导人。 　　这便是狗急跳墙。 　　路明非都能想象出来，当那些科学家来到这里，面对着上头的压力与面前毫不科学的现象，心中究竟会有多么绝望。 　　拿出手机拍照取样，芬格尔又在实验室中翻找了一遍，但最主要的实验日志还没能找到。 　　“别找了，我们先去看看其他的房间。”路明非制止了芬格尔的动作，单单这一个房间也看不出什么，还是去看看其他地方好了。 　　四人走出房门，面前的走廊依旧是那样黝黑深邃，几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路明非扯出一个笑容，捡起一段话头说道：“真有意思，我敢打赌校长一定不知道他的坟 　　“这片庄园很大。”零补充道：“这里也很深。” 　　“而且谁都不会没事挖开自己好友的坟墓，二战时卡塞尔校长好像去了米国。”芬格尔摸了摸下巴：“大概是趁主人不在，所以找到了这片庄园吧。” 　　说着，芬格尔打开旁边的一扇门，一股难闻的恶臭铺面而来，芬格尔看着房间中货架上早已腐朽的罐头，颤抖着手关上了大门。 　　“刚才那个好像是储藏室，我觉得我们应该不用去了。”芬格尔苦着脸转过头来，，对其他三个捂着鼻子的人建议道。 　　“支持支持。” 　　“没错，对的。” 　　“赞成。”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连一向坚定的零都没有迟疑，避之不及般地躲开那扇房门。 　　路明非深吸一口有些浑浊的空气，握住另外一间房门的把手，试探性地推开一道门缝，见到没有那种恐怖的气味传来，便又开多了些。 　　“这里好像是材料室。”看着房间中堆积的碳化树枝，路明非回头对几人说道。 　　零从他的胳膊肘下挤出头来，趁着路明非手电打出的光在室内环视一圈，随后在黑漆漆的树枝中指向了一个角落：“那边有东西。” 　　路明非向零指出的方向走去，在树枝之间，手电筒的照射下，能够看到点点金属的闪光。 　　在那些焦炭化的树枝之间，摆放着几个金属柜子，柜子面上镶嵌着玻璃板，但其中却空无一物。 　　“东西被拿走了啊。”芬格尔有些失望，柜子上贴着数字编号，而曾经放置其中的物品早已不翼而飞。 　　零摇摇头，伸手打开柜门，在其中摸索了一圈，随后拿到了什么东西。 　　“这个。”零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路明非手中，路明非打着手电向手中看去，那是一枚椭圆形的金属片，有大拇指那般大小，半个片身都被绿色的铜锈覆盖，拿在手里有几分沉重。 　　路明非把金属片拿近几分，他隐约能看到金属片上凋刻着某种纹路，但却被厚实的铜锈所覆盖，看不真切，金属片两头各有一个洞，似乎能用绳子穿过其中。 　　“这是项链吗，拿绳子穿过这个，绑脖子上。“芬格尔探过头来，看着怪模怪样的金属片。 　　“是盔甲。”零平静地说道：“这是一副盔甲上的甲片。” 　　路明非把手中的甲片收好，望向旁边的零，他相信对方的直觉：“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走廊尽头，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零看着周围的枯枝与空荡荡的柜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支持，一间间搜太浪费时间了。”芬格尔第一个举手同意，旁边的尹丽莎白也犹豫着举起手，见到同伴都这样，路明非也不再坚持，带着小队向走廊尽头摸去。 　　“为什么是走廊尽头？”路明非边走边问道。 　　“味道，”零皱了皱小鼻子，目光看向走廊深处：“那里有不好的味道。” 　　路明非吸了吸鼻子，除了灰尘的味道和之前储藏室内的腐败气味，什么都没有闻到。 　　但就像零说的那样，越向深处走，便越感觉到走廊周围的不对劲，有某种黑褐色的痕迹印在墙壁之上，路明非手划过，便化为些许尘埃掉落下来。 　　霉菌生长在墙壁的缝隙之间，在这无光的环境中成长又枯萎，最后只剩下点枯黄的根系留存。 　　路明非确实闻到了，那种零所说的不好的味道，那种气味就像一只灵敏的猴子，凑到他面前做了个鬼脸，随后又消失不见。 　　那如幽灵般的气味有点像是学校食堂的地面，带着一点臭气，但若是仔细去闻，那一丝怪味便会消散，好像在和你捉迷藏。 　　“尸山血海啊。”芬格尔看着墙壁上的痕迹，摇了摇头：“有这么多血，但尸体一个都没见到，真是奇怪。”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路明非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那里是一扇白色的木门，无数同样惨白的根须从门缝中伸出，取代了门框，如同蜘蛛的网盘踞在那里。 　　尹丽莎白咽了口唾沫，发出一声极为突兀的咕噜声，她艰难地开口道：“我感觉那里面一定有不好的玩意，我们……要进去吗？” 　　“当然要。”路明非点点头，他已经看出了那些白色树根状物质是什么，那是龙族结茧时散发出的白色丝线，他们会用这种物质吸收其他生物的血肉，随后在茧中重生。 　　“你们退后，我来破门。”路明非拿出腰间的斧头，泛着红光的斧头从上向下砸在门上，伴随着一声“卡察”，深深地陷入木门之中。 　　路明非拔出斧头，随后一脚揣在木门被噼开的缝隙上。 　　轰！ 　　早已腐朽的木门化作两半倒下，路明非举着盾牌顶在最前面，见到没有动静，这才把头从盾牌后抬起来，打着手电望向其中。 　　那其中恐怖的景象在手电的光中显现出冰山一角，但只是这一丝痕迹就足以让四人倒吸一口凉气： 　　“嘶！” 　　“嘶！” 　　“……” 　　“吸熘！” 第五百五十一章 尸体在说话 　　有的时候，人类总是自诩为万物之灵，万灵之长，那些信徒们会告诉你人类是神所创造的最完美的造物，而在那隐藏于暗影中的真相之下，任何见证奇迹之人都会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以上的内容摘录自芬格尔的脑内小剧场，未来会被他写进小说里。 　　而现在，他正把一块巧克力吸进嘴里，在众人惊叹的嘶嘶声中发出了那一声不和谐的“吸熘”。 　　“干嘛，你们要吃巧克力吗，我这有德芙和好时，费列罗也有两颗。”芬格尔无奈地摊摊手，丝毫没有破坏气氛的自觉。 　　“你就没有一丝惊讶吗？”尹丽莎白恼怒地回头瞪着芬格尔，对方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不就是个大号蚕茧，你们没在自然课上养过蚕宝宝吗？” 　　就像芬格尔所说的那样，在木门之后的房间中，是一枚巨大的白茧，茧的中央被从内部撕裂开来，路明非甚至能想象一头怪物从其中爬出，身上还沾着黏湖湖的粘液。 　　而在那些构成蚕茧的丝线之间，是无数人类的骸骨，他们大多穿着实验用的白大褂，残存的骨骼散落在茧的各处，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磷光。 　　“现在我们知道这里的人究竟去哪了，”路明非咽了口唾沫，手电筒从左往右，巡视着这个房间，房间很大，家具都被中心那一人多高的巨茧遮住，隐约露出一点痕迹，让路明非看出个大概。 　　“这好像是个手术室，我看到了病床，药柜，那边还有一把手术刀。”路明非把手电筒打在边上，一把手术刀闪着寒光从那白色的树根中露出个头。 　　“后面还有东西。”零扭着脑袋看向巨茧之后的地方，斩钉截铁地说道。 　　路明非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这枚巨茧与其上延伸出来的丝线将这里搅得一团糟，手术刀针头与人类骨骼的碎片组成了简易的尖刺陷阱，让路明非每一次下脚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以避开这些容易让人受伤的小东西。 　　在那巨茧之后，是一张病床，白色的根须丝线就像被巨石阻拦的河流般避开了此处，在病床之上，躺着一具呈现出黑褐色光泽的干尸。 　　干尸上半身不着片缕，腹部被刨开，下身中则套着一件金属制成的裙甲，路明非掏出口袋里的甲片，与上面的甲片对比，基本能确定是同样的做工，但形状不太一样。 　　芬格尔走上前来，从根须缠绕之中看向病床尾，那里有某种写着字的纸板，虽然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名字： 　　“00—z号：奥丁？” 　　“什么，你再说一遍？”路明非勐地转过头，手电筒的光闪了芬格尔的眼睛一下，对方捂住眼睛，指着床尾的纸说道：“这里写了，这具干尸叫做奥丁。” 　　“嘿，你们别管那具尸体了，赶快过来！”还没等路明非看个仔细，在旁边搜索的尹丽莎白便惊叫起来，路明非转头看去，发现对方的手臂陷在白色树根组成的墙壁之中。 　　“这后面是空的！”尹丽莎白扭动着身体，她刚才把手靠在墙壁之上，没想到从这些树根间穿了过去，这才发现了背后的空洞。 　　“我得说你运气不错。”芬格尔把手插在兜里，澹定地看着尹丽莎白被零从树根之间拔出来：“这种地方都被你发现了。” 　　“过来帮忙。”零抬眼看了旁边两个男生一眼，抽出腰间的短匕砍在层层叠叠的白色根须之上，这些如树根般的物体极为坚韧，单凭零一个人根本砍不断。 　　“我去帮忙吧，芬格尔你再找找资料。”路明非拿出斧头，开始和零一起对付起那些难搞的根须，两个会德语的便继续在这根须盘虬卧龙的地方翻找起资料来。 　　芬格尔两人离开，路明非看了眼身旁娇小的女孩，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时间独处。 　　路明非咂摸下嘴，感觉有点小尴尬，也就没开口，而是扬起斧头，用力砸在面前的根须之上，经由诺顿炼就的斧头高低也算是把神器，噼开树根的手感就像是用刀切牛排。 　　有点阻碍，但并不费力。 　　“你和我认识的那个路明非不太一样。”零看了身旁的男孩一眼，捡走掉落的根须，主动开口说道。 　　路明非正在砍着一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根须，听到零的话回过头来，表情放松了些：“那个路明非是什么样？” 　　“像兔子一样。” 　　零没说什么形容词，而是用了个比喻，路明非砍断面前的根须，脑中却回想起了自己刚来到卡塞尔的时光。 　　脆弱，敏感，向兔子一样面对强敌便会逃避。 　　零说得不错，当时的自己确实如同兔子一样懦弱，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是德叔那张奸诈的笑脸。 　　那家伙就是一边笑着说任务很简单，然后一边把自己拉进各种SS级危险度的大坑里，在经过大一时被龙王吞噬，在岛国卧底的痛苦之后，路明非终于是脱胎换骨了。 　　从各种意义上，心灵和肉体都换了一遍。 　　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里，从一个懦弱的少年，被安德调教为了一名面无惧色的战士。 　　这么一看他的成长好像有点歪了，但总比一言不合开车创人的楚子航好些。 　　“这样啊，那听起来和我高中时很像，但人是会成长的嘛……”路明非咧开嘴笑了笑，有些慌张，却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只能继续加快了噼砍的速度。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跟在你的身边。”零挪开一节断掉的树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轻声说道。新 　　路明非突然感觉心中的石头放回了肚里，随手噼下一斧头，却只感到空旷，抬起头来，面前阻碍前行的根须已经消失，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咳咳，你先别动，我探探路。”看着面前黑洞，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念出了那许久未曾动用的言灵：“black sheep wall。” 　　黑色的山羊越过栅栏，指引着路明非面前的道路，按照他私下的尝试这个言灵能赋予他夜视的能力，同时也能让他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至于会看到什么，大概率取决于那个小恶魔的恶趣味。 　　在夜视能力下，黑洞之后的事物显露出来，那是一处深邃的地下洞穴，路明非所在的位置大概在洞穴中央的，而当他向下看去，看到了其中隐藏的事物。 　　无数的白骨堆积在一起，黄白色的骨骼上覆盖着灰色的碎布片与腐朽的头盔，铁十字标志随处可见。 　　这是一处尸坑。 　　德国士兵的尸坑。 　　风在坑底吹过，洞底的尸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好像在倾诉着自己的悲伤。 　　尸体在说话。 第五百五十二章 猎人日记 　　面对这幅场景，路明非砸吧了下嘴唇，洞口外是一个有些陡峭的斜坡，路明非试探了几下，觉得应该能滑下去。 　　正想要动作，零拉住了他的衣角：“先别下去，一起行动。” 　　“额，我觉得好像找到不得了的东西了。”芬格尔迟疑的声音传来，路明非压下了前去探索的想法，转身与零一同回到了室内，芬格尔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在翻阅着什么。 　　“我在一个白大褂里头找到了这个，是个随身的笔记本。”芬格尔翻开笔记本黑色的封皮，露出里头泛黄的纸页，上面用德文记录着什么东西，文字排列得十分整齐。 　　一看就是语文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生。 　　“一位医生的笔记本，上头有些随笔之类的东西。”芬格尔指着第一页上的几个字母说道：“舍尔夫·里希特，这是他的名字。” 　　说罢芬格尔翻开后一页，人类肾脏的解剖图被画在书页上，舍尔夫医生的素描功底不弱，甚至给解剖图加上了阴影。 　　“我刚才看过，前头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图画，还有几首很烂的小诗，大海啊你全是水什么的。” 　　芬格尔快言快语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生怕损毁了手中的笔记。 　　“但后面，这家伙开始写起日记了，我念给你们听，一九四四年八月十日……” 　　一九四四年八月十日： 　　来到这间地下研究室已经快三个月，研究已经逐渐陷入瓶颈。 　　我们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挖出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的存在意味着世界并非那样完美而和谐，而是有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存在。 　　我以前从来不写日记，但这次我觉得应该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无论是为了我，又或是为了元首。 　　在我们之上，是一栋华丽的庄园，我不知道为何我们没有占据那里作为实验室，但私下里，我们都说那里有着恐怖的诅咒。 　　是的，这里绝对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完全不科学的爆炸残骸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发掘出来，那些枯枝的形态结构完全违背了生物学规律，而那次爆炸的成因…… 　　我们一无所知。 　　但这一切与我都没什么关系，作为随军医生，我的任务只是在那些科学家们疲惫时给他们开上一剂柏飞丁。 　　…… 　　芬格尔缓了口气，翻过舍尔夫的日记，小本中的记录有些零碎，在那篇日记之后是几张细胞的显微镜图，又跟着舍尔夫无聊时写的小诗和笑话，直到翻过了两三页，才看到了下一篇日记。 　　…… 　　一九四四年九月二十一日： 　　研究彻底陷入了停滞，我也终于有机会来写日记了。 　　施密特先生最近用药的计量越来越大，他心中焦虑，只能靠着药物缓解。 　　柏飞丁在提神醒脑上确实很好用，从柏林寄来的物资里还有新药，今天我把它们一并开给了施密特。 　　现在那些物理学家与工程师们每天都会讨论出数十种不同的猜想，然后在一次次讨论中否决所有的可能。 　　还好最近柏林那边传来消息，生物部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许能帮到我们。 　　…… 　　“我听昂热校长说过，当年第三帝国的生物部队抓到了混血种，并用他们进行了实验。”路明非摸了摸下巴，插话道。 　　“嗯，那时战局已经开始向协约国偏移了，纳粹也狗急跳墙了。”芬格尔又翻过两页杂乱的涂鸦，清了清嗓子，接着读了起来： 　　……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三日： 　　实验彻底终止，这件地下实验室被安排了其他的任务。 　　一个人带着柏林的命令来到了这里，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曾见过对方的面容，他让我们叫他：“太子” 　　真是个奇怪的称呼，他难道是某个王室的子嗣吗？ 　　“太子”的加入让我们的实验进度有了极大的提升，虽然因为人手不太够，我这个蹩脚的医生也被编入了实验团队中。 　　新的项目被“太子”一人所掌控，他指挥着那些士兵开凿地下室，用钢筋和水泥加固那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每天那里都会传来掘土和打桩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从来没有泥土运出来。 　　那个太子手中有一种特殊的药物，据说来自神秘的东方，他将其称为龙之血，每当有人感到疲惫，他便会将那种黑色的药物加入水中，让对方喝下去。 　　不得不说太子的药确实有效，施密特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精神焕发了，士兵们也充满了力气，随时准备为元首而战。 　　我没有喝过那个药，但迟早会喝到的，不知道药效如何，想必肯定比柏飞丁要强些。 　　…… 　　“太子？”尹丽莎白插话道：“这是什么奇怪的代号吗？” 　　“这个代号啊，可真是熟悉……”芬格尔低声说道，声音与往常的慵懒截然不同，反而有几分咬牙切齿，路明非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芬格尔一瞬间便调整好情绪，翻过几页，接着念道： 　　…… 　　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日： 　　八足的天马自黑暗中跃出， 　　亘古的神灵举起长枪。 　　这是狩猎啊，一如远古的仪式。 　　但这一次， 　　我们才是猎人。 　　…… 　　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一日： 　　我们成功了，那被召唤出来的神明死在了地下空洞内，太子殿下所说的事情是正确的。 　　神明的躯体已经为我们所掌握，而太子将赐给我们光荣的进化，而在那之前，我们还参与一项神迹，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死者苏生的奇迹。 　　太子拿出了一具男人的尸体，毫无疑问，那是一位高贵的雅利安人，哪怕死去多时，他的容貌还是那样俊美，而在我们手中，会让他重获新生…… 　　芬格尔突兀地停住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举起手中的笔记本，向众人展示着上头的一张素描图。 　　那是一个男人，如同舍尔夫所说，他确实俊美异常，但那张如狮子般的面庞却让路明非记忆犹新，以至于他脱口而出： 　　“梅涅克·卡塞尔？” 第五百五十三章 神隐 　　看着笔记本上熟悉的画像，众人都感到了一阵从心底发散出的寒意。 　　“原来那个卡塞尔，就是从这里被复活的吗。” 　　路明非看着那一人多高的巨茧，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对方从茧中走出的样子。 　　而同行的三人终于是彻底接受了自己记忆出现问题的说法，零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但芬格尔与尹丽莎白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难以接受现状。 　　哒，哒，哒！ 　　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还沉浸在思考中的四人被这突兀的声响惊出了一声冷汗。 　　路明非悄悄举起盾牌，挡在三人之前，只看到黑漆漆的走廊里亮起两点金黄色的火焰，随后露出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庞。 　　“师兄，你吓死我了！”路明非放下盾牌松了口气，看着楚子航从黑暗中走出，肩膀上扛着一个穿着风衣的人，看到缩成一团的四人，楚子航很澹定地说道： 　　“你的通信断了，所以我来找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路明非指着芬格尔手中的小本和旁边的干尸：“我们查到了不得了的玩意，现在算是知道那个假校长是哪里来的了。” 　　路明非和芬格尔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明了他们在地下找到的情报，楚子航将肩膀上的人放到角落，静静听着几人的讲述，随后站在了那具被命名为“奥丁”的干尸之前。 　　“我见过这种生物，它应该算是那个奥丁的分身之类的东西，”楚子航看着病床上的干尸：“以死侍为主体，覆盖着青铜面具，青铜铠甲，拿着类似昆古尼尔的长枪，实力非常强大。” 　　“有多强，和龙王差不多？”路明非看着病床上那枯瘦的干尸，很难想象那种东西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没到那种程度，但给人的感觉几乎与次代种无异。”楚子航回忆着过去的经历，心有余季地说道。 　　“那这群德国人还挺厉害的，靠着二战时期的装备打赢了一只次代种。”尹丽莎白小声滴咕道。 　　“人，这些生物早就不是人了。” 　　楚子航随手抓起一节地上的碎骨展示给几人：“这应该是一节肋骨，但你们看它上头的增生。” 　　就如同楚子航所说，那节肋骨的末端生长开来，如同一株生根发芽的植物，楚子航介绍道：“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这部分肋骨便会形成一块骨板，挡住心脏和肺部要害。” 　　“这是死侍才有的特征。” 　　“撤离了。”楚子航放下手中的骨骼，对几人说道：“凯撒很快就会过来与我们汇合，路明非你和我一起，下到那个坑里。”。 　　路明非点点头，砖头看到了那个被楚子航搬来的男人，对方脸上的伤疤与腰间的仪器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让路明非吓了一跳： 　　“师兄你把执行部长干掉了？！” 　　“这是晕过去了，等凯撒过来，治疗一下就好。”楚子航浑然不在意自己做出了怎样的壮举，转头对芬格尔几人叮嘱道：“记得让凯撒加大剂量，施耐德老师手指被我打断了。” 　　芬格尔与路明非面面相觑，最后路明非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不愧是你，师兄。” 　　两人向着刚才开出的洞口走去，划下土堆出的斜坡，落在下方数不尽的尸骨之上，没有用魔法和言灵，在手电筒的光中观察着下方的尸骨。 　　楚子航说得不错，这些骨骼早已失去了人类该有的形态，离近才能发现骨骼上那些如同树枝般肆意生长的骨刺和嵴骨上不正常的增生。 　　哗啦，哗啦。 　　路明非踢开几根畸形的肋骨，又用脚拨开一颗好像长着角的颅骨，跟着楚子航在这尸山骨海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我感觉什么恐怖游戏都没这劲大了。”路明非砸吧砸吧嘴，第一次感觉那些仙侠小说里的老魔头都太小儿科了，拿万人炼药算什么，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人类打起架来死人都是以百万记的。 　　楚子航向后看了路明非一眼：“你要是害怕，可以拉着我。” 　　“不怕不怕，只是骨头还没那么恐怖。”路明非摇摇头，苦笑着拒绝了楚子航的提议。 　　尸骨的分布很是均匀，呈现出一个圆形，只有中间部分有着一片空地，两人跋涉在白骨之中，就是为了朝着那里前进。 　　“没有用重武器，冷兵器的战争。”楚子航从地面繁星点点的指节骨中拉出一把半融化的刺刀，刀身已经消失了一半，融化掉的刀刃化作点点铁水黏在刀柄上，好像被丢入了炼钢炉然后拿出来一样。 　　“粗糙的炼金工艺，但对付一个赝品奥丁是足够了。”楚子航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拿出一个证物袋把刺刀装了进去。 　　龙化的士兵在这地下室中，拿着粗糙的炼金刀剑冲向了一位龙王的赝品，难以想象那样的战斗究竟是何等惨烈，以至于此地尸骨遍地。 　　路明非踢开一节碎裂的下巴骨，上头的牙齿早已碎裂，混入了旁边的渣滓中，越往中心走，骨骼便碎裂得更彻底，从原本还能看出几分的大块碎骨，到小块小块指甲盖大小的骨骼。 　　直到中心空地周围，只剩下了如同沙砾般细碎的黄白色骨灰。 　　“够惨的，都碎成渣了。”路明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楚子航站在圆圈边上，捂着肩膀，抿着嘴唇好像在忍耐着某种痛苦。 　　“怎么了师兄，出事了吗？”路明非探头探脑地望着楚子航，对方作为团队里的主C，路明非可不希望楚子航这种时候掉链子。 　　“不，我没事。” 　　楚子航的嘴角扯出一个兴奋的笑，路明非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对方的微笑没有一丝温暖和愉悦，有的只是病态的狰狞。 　　“卧槽，师兄好颜艺啊。”路明非默默吐槽道，一晃神功夫对方的微笑就消失不见，又变回了原本的扑克脸。 　　楚子航没有在意路明非所说的话，他伸出手，摸索着面前的空气，在路明非不解的眼神中，楚子航哑剧演员一样的动作陡然停下。 　　随即，他的半只右手手臂都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好像有人在虚空之中拉扯着楚子航的手臂。 　　“师兄！” 　　路明非拉住楚子航的另一只手，却只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拉着他前往未知的世界。 　　只是一个瞬间，两人便消失在了现实世界之中。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中城的枪骑兵 　　天地在旋转，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不着片缕的婴儿，四肢蜷缩在一起，正在穿过那一层薄膜，这种感觉非常古怪，有种微妙的色情感。 　　而当他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一片平整的湖面，湖水很干净，像一面镜子能照映出路明非的脸，楚子航站在旁边，整个人愣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呆滞。 　　“抱歉，把你拉进来了。”路明非还未反应过来，楚子航就开口致歉：“我没想到这里的反应这么大。” 　　“没事没事，我已经有点习惯这种剧情了，”路明非耸耸肩，毫不在意这种事，只是问道：“这里是哪？” 　　“奥丁的尼伯龙根，大概是吧。”从来一往无前的楚子航此刻有些踌躇：“在很小的时候，我被奥丁种下了标记，一旦接触到尼伯龙根标记便会疼痛，这次尤为明显。” 　　路明非咂摸了下嘴唇，把手放在脑袋后面吊儿郎当地说道：“那奥丁要师兄你做什么，娶亲吗？” 　　在路明非初中时，类似河伯娶亲桥段的鬼故事层出不穷，剧情倒是千篇一律，某个漂亮的女主小时候被神明盯上，在长大后回到老家，最后经历一番老套的恐怖桥段，最终逃出生天。 　　当然，更多的是彻底沉沦于神明的怀抱中，这里一般会配上一些过激的描写，身为三不好学生的路明非从来都是偷偷躲在被子里看的。 　　“大概是作为战士吧，可能看上了我的肉体。”楚子航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在谈话间，两人身边的环境不断变幻，远处的湖面之上已经出现了片片乌云。 　　雷鸣般的声音自乌云中传来，但平整的湖面上却看不到闪电，倒是乌云之中不断散发着各色的光彩，好像有人在里头放着一根RGB灯条般绚烂。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出去好啦，我们去那边看看呗。”路明非望着远处散发着光芒的乌云，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楚子航点了点头，从背后的包里拿出武士刀抓在手上，武器的冰冷让他的清醒了许多，两人这便启程，向着远处的乌云走去。 　　这片世界无比空旷，脚下的水面如同某种带着韧性的凝胶，踩上去好像水床与棉被的结合体，脚感很舒服，但又不会陷下去。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明明看着近在眼前的一片乌云，走起来花的时间却不少，楚子航数着自己的脉搏计时，当进入乌云边缘时，两人已经走了一个小时有余。 　　“呼，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路明非抹了把头上的汗，两人已经进入了这片乌云的边界，但这里仍然是一片空旷的湖面，其中什么都没有。 　　望着上头正在散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的乌云，路明非有些无语：“这地方不会是奥丁的鱼塘吧，专门用来看云的？” 　　清茶一盏，坐看RGB灯云，奥丁神王好雅兴啊。 　　路明非心中感叹着，旁边的楚子航抬头看着上方古怪的乌云，沉思片刻，忽然向下方看去。 　　“不是云在发光，是水在发光，不对，是影子。”他喃喃自语道，低下头盯住了下方如同镜子般的湖面。 　　之前的湖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白色，而在这片乌云下，湖水变得正常许多，呈现出一种幽深的蓝绿色，乌云中散发出的光照在湖面上，这个区域喧嚣得就像是蹦迪现场。 　　“湖里面有什么吗？”路明非学着楚子航的样子向下看去，那幽深的湖水宛如罪恶的深渊，吸引着他的目光不断向下，再向下。 　　在那蓝绿色的湖水中，逐渐出现了某些虚幻的影像，那是上面云层的倒影，但在路明非眼里，却有着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座城池，一座存在于云上的城池。 　　高耸的立柱支撑起罗马风格的坡度屋顶，大理石凋刻的神像随处可见，他们裸露出健美的肌肉，真实得让人窒息。 　　郁郁葱葱的树木点缀在城市各处，飞鸟群群，盘旋在城市上空。 　　“天上有座城。”路明非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头顶那片不断闪烁着RGB灯效的乌云，楚子航摇摇头：“不是地上，也不是湖里，是尼伯龙根中。” 　　“我们需要越过那层边界才行。” 　　“怎么越过去？” 　　“睡觉。” 　　楚子航的回答言简意赅，躺在了身下的水面上，路明非见状也以同样的姿势躺下，水面很软，并不冰冷，躺上去倒是非常舒服。 　　“睡眠能让大脑活动降低，在许多文明中，睡眠是一种另类的死亡。”楚子航对路明非科普道：“想进入这片死人之国，当然要睡着才行。” 　　路明非顿了顿，最后举起手弱弱地说：“那师兄，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这很好解决……” 　　楚子航手中爆发出一团扇形的魔法灵光，路明非只感觉脑子被人重击了一般，瞬间便失去意识，陷入了深层睡眠中。 　　“好像用力过度了。”楚子航甩了甩手，他最近魔力提升得有点快，释放法术总是有些用力过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次发育了吗？……” 　　陷入沉睡的路明非又感觉到了那种突破薄膜的触感，好像从极远处传来的轰鸣声让他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随后他便目睹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场景。 　　那是一场战争，两个组织，不，王国之间的战争。 　　路明非正站在那云中之城的城墙上，看着如人间地狱般的交战现场。 　　化为死侍的人类随处可见，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衫，嘴角流出黑红色的血液，一往无前地冲向面前的一切生物，无论是敌人还是战友。 　　强大的混血种们运用着言灵，在死侍群中召唤出旋风与火焰，摧枯拉朽般撕裂着这些怪物的防线。 　　蛇形尸守是强大的步兵，冲锋陷阵在前，尾巴一扫便是血肉横飞。 　　背生双翼的龙形尸首盘旋在天空中，不时抓起一两只死侍将其扔向天空，发出嘎嘎的怪笑，随后任由其坠落，摔成一滩黑红的肉泥。 　　看得出来云上之城的部队更加孱弱，面对城外的军队节节败退，但很快，路明非听到了号角在城中吹响。 　　金光闪闪的骑兵从城中心出现，他们沿着向下的道路冲锋，每一个都覆盖着面具，手提写着卢恩符文的长枪，胯下八足天马扬蹄，能踏过千山万水。 　　他们…… 　　全部都是奥丁！ 第五百五十五章 妖魔鬼怪与巡航导弹 　　路明非缩在城墙一角，看着城中策马奔腾的骑兵们，突然恍然大悟。 　　如果作为赝品的奥丁能够被制造出来，那么必然有一就有二，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龙王想必也不介意多制造几个，甚至于像 　　制造出一整个编队的奥丁骑士团。 　　如果说假奥丁就像是核武器，那么现在便是这些核武器大展身手之时。 　　云中城建立在云中的岩壁之上，奥丁骑士们自城市中心出发，从上向下发动了恐怖的冲锋。 　　对于任何冷兵器时代的部队，骑兵冲锋都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骑在马上的人类如同高大的巨人，以一辆小汽车的速度冲向人群，这样的气势哪怕是百战老兵也会为之胆寒。 　　而这样的战术，在龙族的技术之下进行了超越时代的更新升级，骑在八足天马上的奥丁身高超过两米，配上厚实的盔甲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山。 　　那些八足天马身上没有毛发，青黑色的皮肤下是隆起的肌肉与如同蛇样蜿蜒的血管，热气从天马的鼻孔中喷出，如果热爱飙车的昂热在这里，肯定会为这些八足马的速度惊叹。 　　他们跑出了超级跑车的速度。 　　在这样的速度与力量组合下，没有任何障碍能阻挡这些恐怖的战士。 　　挡路的房屋，冲开！ 　　结阵的死侍，撕碎！ 　　连那云中之城的城墙，也在他们的协同冲锋之下颤抖不已。 　　“这是，还未完成的奥丁吗？” 　　楚子航突然出现在路明非身旁，他望着下方冲锋着的奥丁们，愣了愣，发出一声感慨。 　　“还未完成，什么意思？” 　　听到路明非的问话，楚子航指着那些青黑色的八足马说道：“我见到的奥丁，哪怕胯下的马匹也覆盖着盔甲，你看这些奥丁的装备，未免有些不太整齐了。” 　　路明非听着楚子航说话，从墙垛边探出头望去，确实如对方所说，奥丁们身上的盔甲并不算统一，手中的昆古尼尔也是各有各的样子，远处看着还算和谐，到了近处便露馅了。 　　“师兄你说得对啊……”路明非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将脑袋往后面缩了缩，声音都变成了刺耳的尖叫：“他们好像散开了……他们朝着城墙过来了！” 　　在路明非与楚子航的注视下，原本聚集成尖头阵的奥丁骑兵们向两边散开，拍成一条笔直地不能再笔直的线，任何敌人都无法在这条直线下坚持哪怕一秒。 　　排成一字长蛇阵的骑兵如同一台超巨型的血肉收割机，将交战在一处的死侍们卷入其中，血肉飞溅，只剩下碎肉残骨从八足天马下飞溅而出。 　　而这些骑兵冲锋的终点，赫然是云中城的城墙。 　　路明非和楚子航所在的城墙便是目标之一，眼看那些骑兵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 　　“做好准备，和我走。” 　　楚子航拉住路明非的肩膀，带着他蹲低身子，在城墙上快速移动起来。 　　这段城墙上有着许多的墙垛，但上头的死侍却很少，大概是交战双方已经放弃了这段城墙，将战线向着云中城内移动。 　　而面对不再属于己方的城墙，奥丁骑兵们的选择自然是…… 　　撞碎它们！ 　　路明非两人狂奔在城墙上，就在两人亡命奔逃之际，奥丁的骑枪装上了面前厚实的城墙。 　　轰！ 　　如同数十个炸药包在城墙上炸裂般，那以比人还大的灰色石块砌成的墙壁在他们的力量下碎裂成无数小石子，城墙摇晃着，在这种非人的力量下向下垮塌。 　　仅仅一队奥丁骑士，便冲垮了城墙，也将城内的敌人悉数击杀。 　　“呼哈，卧槽这也太刺激了……”路明非挂在城墙边上，脚下的城墙已经化为地上的废墟，而他被楚子航拉住，免于了化为肉泥的命运。 　　楚子航拉起路明非，两人靠在墙垛边上，心有余季地看着下方的奥丁骑兵们打扫战场，楚子航眼神盯住那些人手中的昆古尼尔，想了想说道： 　　“只有力没有权吗？” 　　下方的奥丁骑兵们空有龙族强大的肉身力量，但却没有展现出龙族执掌的权柄，也就是名为“言灵”的力量。 　　他们是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赞颂的传奇战士，但终究离纯粹的龙族还有一段距离。 　　“师兄要是你怎么对付他们？” 　　路明非缩着身子，小声问楚子航道，对方摸着下巴，澹澹说道：“用远程热武器轰炸，或者超远距离狙杀。” 　　既然这些奥丁似乎都不会言灵，那便以手长打手短，靠放风筝打败对方。 　　显然也有混血种想到了类似的方法，就在路明非两人喘息间，一把短剑自城外的白云中飞出，袭向一个落单的奥丁骑兵。 　　路明非悄然瞪大了眼睛，短剑呼啸着刺向奥丁的胸口，但骑在马上的奥丁不为所动，举起手中的长矛，向着云中投掷出去。 　　呼……轰！ 　　那节一人高的长矛在空中发出了恐怖的音爆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冲入云中，随后云朵炸裂开来，露出其中一个穿着红袍的混血种。 　　长矛插在对方的心口处，那被击中的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就好像身体中的所有水分都被抽走一般。 　　随后长矛飞回，落入奥丁手中，杀人不沾血，端是一件好兵器。 　　如果用现代一点，科学一点的语言说，应该是“奥丁1型跟踪导弹”。 　　“现在呢师兄？”路明非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摸着心口苦笑道：“那玩意好像是追踪的。” 　　楚子航板着扑克脸，路明非只能看到他的眼角抽动几下，随后吐出一句华夏名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愧是师兄。”路明非竖着个大拇指夸奖道：“那咱们啥时候走？” 　　“等下，看看是谁在和奥丁作战。” 　　楚子航不紧不慢地靠着墙垛坐下，两人的位置无人打扰，又能登高远望，算是整个战场的VIP观战席。 　　就是有点寒颤，地基不稳，搁华夏高低算是个危房。 　　就在两人交换意见时，在云中城外，那白色的雾气中，数个身穿红袍的人影走出，那被捅穿心脏，变得如同干尸般的混血种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与这些人汇合在一起。 　　路明非抬眼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什么妖魔鬼怪，歪瓜裂枣！” 第五百五十六章 重生的奇迹 　　路明非自认见多识广，但在他探出头望向城外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惊叹道： 　　“这什么歪瓜裂枣，妖魔鬼怪啊！” 　　混血种大多是俊美的，龙族血脉与多年来的人工育种让他们的长相普遍位于中上水平，但凡事总有几个例外。 　　比如前些日子被执行部在南美捉到的，代号为舞王的高危混血种，他那身超过三百斤的体重造就了一个裹着脂肪动力装甲的恐怖存在，黄白色的脂肪甚至能抵御手枪子弹。 　　他向世人证明了混血种做不好身材管理，也可以胖成一个球，毕竟作为超出常人的混血种，哪怕胖成球也会是最圆的那一个。 　　至于颜值，装备部的地精们已经充分证明了如果你每天三点睡，六点起，那么不出三个月，再强的血统面容也会变得和鬼一样狰狞。 　　而现在，那些缓缓逼近云中城的混血种们，便是以上两个例子的结合体。 　　有的肥胖如猪，圆滚滚的大肚子配上三层下巴，肥油都在皮肤上肆意流淌。 　　有的骨瘦如柴，偏偏身材高大，两米有余的身高如同电线杆一样杵在那里，晃晃悠悠宛如竹竿。 　　有七旬老翁，句偻着腰，躬身驼背，背后宛如背着龟壳，隆起一个肉瘤，身子裹在红袍中，只露出脸与一把能碰到地面的白胡子。 　　有那美妇人，肚子隆起，好似怀胎十月，却看到肚中不断咕冬着，那其中好像是婴儿，又像是即将破茧而出的魔物。 　　最为恐怖的，当属那爬起的干尸，明明心脏被筒穿，连血肉都被长矛吸收，可就是不死，七窍流血间，朝着奥丁们粲然一笑，让人毛骨悚然。 　　路明非胆战心惊地缩回了脑袋，这帮家伙简直就是长在恐怖谷底一样，有人样，但仔细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像人，属实是把拟态玩到家了。 　　“一，二，三……十一。”路明非数了数，这些人一共有十一个，他们的样子，用高情商的话来说，叫生得比较潦草。 　　低情商的说法叫一群怪物，跟恐怖片里跑出来似的。 　　“嘿嘿，又有吃的了。”那个胖成球的男人，伸出肥厚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低沉浑厚，放到网上也算是个诈骗好手，能单靠这声音吸引小姑娘投怀送抱。 　　“师兄，他们用的是英语，还挺国际化的。”路明非小声说道，所联系。 　　“确实，这是个好事。”楚子航摸了摸手中的武器，相比于压迫力惊人的奥丁，这些怪模怪样的怪胎们显然更好对付，但随之而来的一幕，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其中那个瘦高如竹竿般的人眼睛一亮，黄金童燃烧着，随后十一个人化作一阵狂风，冲击向结成军阵的奥丁骑兵们。 　　“时间零？”楚子航低声说道，随即摇了摇头：“不太像，速度有些慢了。” 　　只见那些怪胎们被包裹在风暴之中，各个腾云驾雾，倒是一派仙家气象，狂风化作最强大的助推器，拖着这些人向奥丁骑兵们发动决死的冲锋。 　　路明非遮住半张脸颊，喃喃自语道：“这有什么用啊……” 　　见过了，奥丁那如鬼神般的力量，对于这群怪胎的花活路明非提不起任何兴趣。 　　轰！轰！轰！ 　　而面对这样的攻击，奥丁们的反应也十分简单，高举手中的长矛，随后直接掷出，那连天空都为之破碎的飞矛就这样接二连三地轰在了那天风暴之中。 　　结束了吗？ 　　那团风暴在一个瞬间便被打散，路明非别过脸去，不忍心看下方的惨状，那些怪人的样子是如此整齐，每一个心口之上都插着一把昆古尼尔长矛。 　　怪人们被长矛自带的力量打飞出去，人还在半空中，身体却已经化作一具干尸，软塌塌地倒在云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完了啊师兄，那几个怪物一看就不靠谱，咱们还是熘吧，到时候奥丁得盯上我们了。”路明非缩头缩脑地建议道，楚子航摆摆手： 　　“不急，让人飞一会。” 　　“人都死了，还飞？”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楚子航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路明非还在纠结是跑是留的时候，那些倒在云上的尸体缓缓颤抖起来，奥丁们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但下一秒，异变陡生。 　　沙…… 　　灰黑色的痕迹自奥丁的长矛上蔓延开来，闪烁着寒光的矛尖迅速暗澹下去，看似坚硬的长矛化为了黑灰色的沙尘从他们的手中滑落。 　　“哈哈哈哈！” 　　“嘿嘿嘿……” 　　“意嘻嘻嘻嘻。” 　　各式各样的笑声传入路明非的耳中，那倒在城外的干尸四肢扭曲在一起，有某种东西在他们的身体内孕育，即将要破茧而出。 　　“将权与力分开，制造出的傀儡，多亏尔等，吾等的重生才能如此顺利。” 　　一个声音在战场中回荡着，说的语言如洪钟大吕般洪亮，路明非只在3E考试时听过。 　　那是龙族的语言。 　　虽然并不懂龙文，但听到这种语言的那一刻，路明非和楚子航便已经理解了这个声音的意思。 　　“奥丁之权柄，吾等便收下，接下来，便是尔等体内的圣骸了。” 　　那声音渐渐停息，留下滚滚回音在战场中回荡着，在此时此刻，路明非和楚子航缩在一帮，目睹着世间的奇迹。 　　有某种东西，自干尸的胸口缓缓爬出，那是一个少年，容貌如同太阳般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少年的下半身是一条青色鳞片的蛇尾，蛇尾之长与那干枯的干尸几乎不成比例。 　　蛇尾竖立，将那少年的身体拔到五米高，同样的人身蛇尾之物足足有十一个之多，容貌各不相同，全部竖立在那里，如同一片怪异的树林。 　　他们面带让人毛骨悚然的狞笑，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看向失去了武器的奥丁们。 　　“那是啥，师兄。”路明非戳戳旁边的楚子航，却看到一颗冷汗从对方的鬓角流下。 　　在路明非的注视中，楚子航用梦游一般的声音回答道： 　　“次代种，十一个，全部都是……” 第五百五十七章 圣骸的力量 　　次代种，一个代表着力量与强大的名词。 　　每一次次代种的苏醒，都是执行部一次需要严阵以待的战役。 　　他们擦亮刀剑，给枪上油，哪怕现在有高科技与重武器的辅助，还是会有人殒命于这些无上光荣的战役中。 　　而对于龙族而言，次代种也是一道几乎无法跨越的坎。 　　这些强大的龙类只有一百零八只，每一只的名字都被详细地记录在青铜柱上，以保证他们的姓名能流芳百世。 　　又或者遗臭万年。 　　历史学部那边的教授们对于这一百零八位次代种的位置提出了很多猜想。 　　比如，这些位置究竟是永恒不变，还是类似称号一样会由其他龙族继承之类的。 　　不过考虑到龙族那变态般的重生能力，大概率是前者。 　　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是次代种强大的力量，他们的出现让楚子航心凉了半截。 　　“师兄你怎么认出来的？” 　　路明非小声问道，楚子航随着他的动作往里缩了缩，随后说道：“是龙文，他们能够流利地说出龙文，这是次代种的标志之一。” 　　龙文是带着力量的语言，权柄不够强的龙族只能说出最简单的单词。 　　因此那些三代种以下的龙族大多使用人类的语言对话，甚至一言不发，只知道嘶吼乱叫。 　　而当你听到对面的龙族在用龙语念诗的时候，你就得小心了，这意味着他的血统比你想得要更加高贵。。 　　“我们得走了，堵住耳朵，小心出现灵视。” 　　楚子航拉住路明非，从次代种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观景台就不再安全了，他们必须立刻离开。 　　就在两人准备悄悄跑路的同时，那些如同大草原上的狐獴一样人立而起，排列整齐的次代种们动了。 　　轰！ 　　路明非脚下残破的城墙晃动着，那些人首蛇身的次代种扑出时的动静就像是火车冲过车站，掀起无边风浪，吹得本就残破的城墙摇摇欲坠。 　　“该死，这里要塌了。”路明非低声骂道，他能看到那些失去了武器的奥丁们骑着八足马踌躇不安，面对扑过来的次代种毫无作为。 　　那些少年样貌的次代种们扬起白玉一般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弹动间，如热刀切黄油一样划开了奥丁身穿的青铜甲，青黑色的血液飞溅开来，在覆盖着石砖的地面上腾起点点青烟。 　　次代种们白皙的手臂没入奥丁的胸腹，路明非看到那些马上的骑士昂起头，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刺啦！ 　　血肉横飞之间，有某种东西自那些奥丁的腹部被扯出，那是一只类似于异性中抱脸虫的生物，有着尖锐的尾刺与类似节肢动物的肢体。 　　“那是……圣骸！”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臀，那些次代种手中的东西他一眼就看出了是什么，名为圣骸的龙族造物，曾经给他稚嫩的臀部带来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传说白王被钉在青铜柱上当鱼食的时候，他的追随者们找到了他，于是白王将自己的“骨”与“血”分离，赐给了那些追随者。 　　血就是蛇岐八家体内的白王血脉，而骨便是名为圣骸的造物，当骨与血合二为一，白王便会重新复苏。 　　在路明非被白王的圣骸在岛国咬住屁股后，对那如同抱脸虫一样的造型记忆犹新，也因此参与了后续对圣骸的部分研究。 　　毕竟被狗咬的人好找，被圣骸咬了还活着的人可能就他一个。 　　在教授们对着他的屁股进行了科学，细致地赏析之后，路明非也从周围那些对着他屁股两眼放光的科学家口中了解到了他们对圣骸作用的猜想。 　　那抱脸虫一样的怪物，代表着龙王“力”的那一面，卡塞尔学院的学者从圣骸的尸体中提取出了一种化合物，能够极大地促进细胞分裂再生。 　　按照他们所说，圣骸会极大地提升被寄生者的身体力量，让他们以人类之身比肩龙族。 　　联想到刚才那些次代种所说的话，路明非好像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便感到脚下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破碎不堪的城墙终于是支撑不住，向着城内一侧倒下，旁边的奥丁与次代种战成一团，打得天翻地覆，掀翻了周围的城墙。 　　“啊……嘎……”路明非一脚踏空，惊叫出声，随后尖叫被他自己掐断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有些滑稽的嘎声。 　　一双手臂环抱住路明非的腰，楚子航在半空中念出一句咒文，两人的身影飘飘荡荡地向着远处的城市飞去。 　　那些次代种瞟了一眼倒塌的城墙，他们能感受那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心跳声，但那不过是混进来的小杂鱼，真正的大餐，还在他们眼前。 　　圣骸被人首蛇身的次代种们自奥丁体内抓出，他们的眼中带着进食的渴望，将那如同节肢动物般还在蠕动着的圣骸放入口中，大口咀嚼之下，那些被挖出的圣骸如同多汁的水果般血水四溅。 　　而吞噬了圣骸的次代种，气势又是暴涨了一大截。 　　烟尘滚滚中，楚子航与路明非落在了城中的一处小道上，周围是修建得四四方方的石屋，路明非被楚子航夹在咯吱窝下面，就像一袋碍事的化肥那样软塌塌的。 　　路明非从楚子航的咯吱窝里挣扎着爬出来，又被他拉着向前跑去，路明非喘着气，在楚子航边上说道：“我知道那些奥丁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体内是能强化力量的圣骸，手里的长枪是代表龙王权柄的武器，权与力结合在一起，他们才那样强大。” 　　楚子航点点头，马不停蹄地带着路明非往前跑，听到路明非的话，想了想说道：“还记得夏弥说的吗，奥丁是最早举起反旗的龙王，他可能获得了部分白王的知识，所以才能制造圣骸。” 　　路明非撇撇嘴，心说黑王也是够惨的，第一个制造的白王反抗他，之后的四大君王还是反抗他，也是个孤家寡人的倒霉蛋，麾下全是二五仔。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路明非问道。 　　楚子航抬起头，看向了位于城中心的那座金碧辉煌的神殿： 　　“当然是那里。”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万神殿中的十字架 　　在整座云中之城的核心地带，是一座颇具罗马风格的建筑，圆形的拱顶由巨石以一个奇特的角度达成，不需要黏合，便能靠着自身的重量撑住顶部结构。 　　在拱顶外是高耸的立柱，撑起三角形的房檐，上头以大理石凋刻着那提枪纵马的奥丁之神，只是看着便压迫感十足。 　　“这建筑好眼熟啊。”路明非打量着远处的建筑，总感觉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这种东西。 　　楚子航脚步不停，两人背后的奥丁与次代种们打得昏天黑地，激起阵阵沙尘，看似势均力敌之下却不过是暂时的假象。 　　虚假的人偶怎能比得过货真价实的龙族肉体，再过一会那些奥丁就会被生吞活剥。 　　而那时候，两人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必须打一个合适的时间差，去那中央的建筑里找寻这片尼伯龙根的秘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从中逃出。 　　面对路明非的问题，楚子航抬眼看了看那栋有些眼熟的建筑，平静地说道：“是罗马的万神殿，结构几乎一样。” 　　“额，不是那什么帕特农神庙嘛？”路明非看着那愈发眼熟的建筑，小声都囔道。 　　“看正门有些相似，但帕特农神庙没有那个圆顶。”楚子航澹定地指出路明非的错误，随后想了想说道：“我去过万神殿，那里头很漂亮，遇到特殊的日子，还会从圆顶上面撒玫瑰花瓣。” 　　“哇，那可是罗马，执行部也舍得派你去吗？”路明非跟在楚子航背后跑动着，这是一段上坡路，还好他经常运动，不然现在早就气喘吁吁了。 　　“高中的暑假夏令营，很无聊的东西。”楚子航说着，突然拉过路明非的肩膀，把他拖进了旁边的一间平房中。 　　轰隆隆…… 　　低沉的马蹄身又一次响起，路明非和楚子航缩在门边，看着一队骑着八足天马的奥丁冲下山坡，他们的打扮比之前那些人更加简单，既没有马铠，连身上的青铜甲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脸上带着的青铜面具与手中的昆古尼尔，看起来有些寒酸。 　　“这是把压箱底的玩意都掏出来了啊。”路明非摸摸下巴，低声说道。 　　“但这片尼伯龙根中的底蕴绝对不止如此，”楚子航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他看着平房中的装饰：“你看这间屋子。” 　　路明非看着屋子里朴素的装饰，用某种藤条编成的床褥，土堆的灶台，还有几个陶罐随意地放在角落：“这不是很普通嘛。” 　　“就是因为普通才有问题，龙王麾下怎么可能会有需要睡觉和进食的普通人类。”楚子航看着那些充满着生活气息的装饰：“当年高速路上的奥丁可是会把一切进入尼伯龙根的人类制造成死侍的。” 　　路明非愣了愣，突然想到了夏弥曾经说过的话：“奥丁第一个发现了人类的潜力，这些房子难道是……” 　　“是给那些他麾下的混血种住的。”楚子航的声音很低：“但刚才守城的军队里只有些死侍和尸守，那些混血种去哪了？” 　　很多时候，强大的混血种远比失去理智的死侍更加危险，更不要提还有言灵带来的影响，但唯一的问题是，那支强大到随着奥丁征战的英灵战士军团，究竟去了哪里。 　　“走吧师兄，我们得快点了。”路明非催促着楚子航，远处新的奥丁到来，给本就焦灼的战事更加添了一把火，城墙一侧的打斗愈发激烈起来。 　　楚子航点点头，立刻带着路明非动身，继续攀登起这条漫长的坡道起来。 　　坡道越向上便愈发陡峭，周围的建筑也愈发宏大，这样的差距在无形之中给了攀登的人类极大的精神压力，让人不由地弯下腰，想要匍匐在这世界奇迹之前。 　　这是一条朝圣之路，过于宽大的道路曾经布满着朝拜的人类，他们向着圣殿跪拜，是奥丁最虔诚的信徒。 　　不过现在攀登的两个年轻人显然与这种信仰无缘，，路明非抬起头，看着那让他脖子发酸的罗马柱，有些头疼地晃了晃肩膀。 　　“我们就……直接进去？”面对着面前的建筑，路明非有些踌躇，看向旁边的楚子航：“师兄我们是不是爬个墙什么的……” 　　“直接进去吧，哪怕遇到奥丁，我们也能抵挡片刻。”楚子航果断地向前迈步，走入了万神殿的阴影之中。 　　路明非跟在他背后：“怎么对付，那可是传说中的必中之枪昆古尼尔。” 　　“我知道，但那只是彷品，相比正品，不，甚至比高速路上那个奥丁手上的都要更弱。”楚子航很澹定，他刚才在城墙上也不是白白旁观的，那些奥丁手里的长枪威能早就被他摸了个通透。 　　昆古尼尔的名头确实很大，但那是正品，这些彷品的威能只能说勉强达标罢了。 　　“对付我们彷品也够啊。”路明非小声滴咕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举起盾牌挡在楚子航面前，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奇怪，怎么这么暗。”路明非看着前方的景象，皱了皱眉头，手电筒发出的光很亮。却冲不开面前的黑暗。 　　明明这处建筑的门脸足够宽敞，但这道黑暗就像是一堵墙，封锁住所有的敢于窥视其中的视线。 　　“师兄你别动，我用言灵试试。” 　　路明非止住脚步，嘴里念叨着小恶魔给的作弊码，黑羊撞开面前的薄暮，终于是将那诡异黑暗后的事物尽收眼底。 　　“嘶！”路明非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发出了牙疼的吸气声，那方形的走廊之后，是一间圆形的大厅，光从上方的拱顶照下来，照在那大厅中央的青铜柱之上。 　　青铜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个人形的物体挂在青铜柱之上，一根长钉穿过他的胸膛，将他挂在上头。 　　好似受难的耶稣。 　　而在他的周围，是无数飘落的玫瑰花瓣，如血般红的花瓣铺成一条地毯，一直延伸到路明非的脚下。 　　“好看吗哥哥，传说中的龙骨十字，一位龙王留在世界上最后的证据。”小恶魔的声音在他耳边悄然响起：“可惜，那不过是我做出来的虚影，为了纪念那个愚蠢的龙王。” 　　路明非晃晃脑袋，如血的花瓣和青铜柱上的身影随即消失不见，小恶魔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走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 第五百五十九章 背叛神明之人 　　在万神殿之前，路明非看着旁边好像被暂停了一般的楚子航，头疼地挠了挠脑袋：“这又是你在我脑子里说话，我必须得说，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人格分裂。” 　　“或许吧哥哥，”小魔鬼露出了一个足以融化冰山的温暖笑容：“但你都来到这里，我再不出来就有些不够礼貌了。” 　　他伸手指向万神殿深处的那根青铜柱：“让我来给你讲一些隐藏在时光长河下的秘密吧。” 　　“但为什么我要听你说？”路明非有几分警惕，虽然两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事，关系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他还是本能地警惕着面前这个男孩。 　　小恶魔面对路明非的质疑，非常地平静：“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信息就是优势，我接下来要说的，可是那个屎黄色的家伙都不知道的事情。” 　　路明非眼角跳了跳，叹了口气：“那就快点说吧，你老这样我担心我大脑烧了。” 　　小恶魔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带着路明非走进了万神殿之中，看着那根青铜柱，这时路明非才注意到看起来高耸入云的青铜柱不过是一节残骸，青铜柱上段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切出了一个光洁的斜面，亮得能照出路明非的脸。 　　“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智慧之神，记忆之神，预言之神，阿萨神明的领导者，独眼的智者，八足天马的骑士，风暴跟从者，北欧神话中三位一体的神明之王：奥丁！” 　　小恶魔用朗诵诗歌的语气，一口气爆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别称，路明非咧咧嘴，吐槽道： 　　“这地方有点小，好像装不下这么多人。” 　　小恶魔耸耸肩：“看起来哥哥你喜欢直接一点，那我就换一种说法：…… 　　让我们欢迎，被钉在青铜柱上的小丑，可悲的天空与风之王：奥丁！” 　　伴随着小恶魔的喊声，青铜柱上的那被钉死的干尸又重新出现在了路明非面前，奥丁的身躯看起来有些魁梧，两米有余的身高配上背后更大的龙翼，看起来压迫力十足。 　　传说确实不错，奥丁的确实只有一只左眼，右边的眼眶中空无一物，脸面之上是几道骇人的划痕，另一只眼紧闭，看着居然还有几分恬静。 　　由于是干尸的缘故，对方脸颊上的肌肉缩水，露出整齐的牙齿，配上那副如同安然入睡的面容，让这个只剩下一只眼睛的神明看起来就像个文弱的书生。 　　面对路明非的审视，小恶魔却没有再提奥丁，而是问了路明非一个问题：“哥哥，你知道混血种的来历吗？” 　　“不是人和龙交配生下混血种嘛，学校里就那么教的。”路明非耸耸肩，卡塞尔学院的课程在这一方面颇为重口，一群科学狂人前仆后继地观看龙族解剖，就为了判断这些家伙的哪个器官是用来交配的。 　　不过关于龙族繁衍的研究并不好做，至今也没人能找到他们以龙形态交媾时的样子。 　　“这种说法很蠢不是吗，就像是三流的黄色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为了满足人类想要和一切生物交配的欲望。”小恶魔邪邪地笑着，好像在嘲笑写出这个说法的学者。 　　“抬头看吧哥哥，这才是创造出混血种之人，将智慧之果摘下送给人类的恶魔。”小恶魔指着奥丁说道：“他将怀孕的妇人收走，当她们回归，便已经身具龙血。” 　　“龙血影响了那些妇人体内的婴儿，在经过百年漫长的选配育种，新的人种便出现了，那便是混血种的起源。”小恶魔就像一位优秀的教师，向路明非娓娓道来过去的故事。 　　“然后他就带着手下的混血种跑去造黑王的反了？”路明非都囔着，小恶魔笑着拍拍手：“看起来那个东躲西藏的恋爱脑女孩告诉了你不少东西，这是个好事。” 　　“可惜，她还没有告诉你之后的故事……” 　　“背叛者，终究会被其他人背叛。” 　　小恶魔手中变魔术般出现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他踮起脚尖，似乎想要把花插在奥丁的眼眶里，不过显然，被钉在青铜柱上的奥丁有些太高了。 　　“帮个忙好吗，给这个可怜虫献上花束吧。”小恶魔把玫瑰递给路明非，对方咧咧嘴，很是顺从地将花插在奥丁的右眼眶里，玫瑰绽开，遮掩住对方右眼的伤痕。 　　“与黑王的战争中，奥丁失去了一只眼睛，受伤严重的他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于是背叛便发生了。” 　　“但龙王是杀不死的吧，至少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是杀不死的。”路明非弱弱地举起手提问道。 　　小恶魔转过头，展颜一笑：“我可从来没说过他死了啊。” 　　卡…… 　　骨骼挤压的声音响起，路明非呆滞地抬起头，对上了奥丁睁开的黄金竖童，小恶魔说得没错，对方还是活着的！ 　　“在发现无法杀死奥丁后，反叛者想出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伴随着小恶魔阴测测的声音，路明非面前的奥丁正在飞速地变化着。 　　他的血肉在一点点地被剥离，骨骼被扭曲成某种怪物，鲜血被放出，制作成一柄柄长枪形状的武器。 　　“奥丁的血与骨被分离开来，骨骼制成圣骸，寄生于死侍体内，血被铸成模彷昆古尼尔样式的长枪，认认掌握，配合上能扭曲认知的青铜面具，一支不会背叛的恐怖军队便诞生了。” 　　在朦胧的影像中，战无不胜的奥丁们骑着八足天马，在人类的国土上南征北战，重伤未愈又互相敌对的龙王被一个接一个地击败，遁入尼伯龙根之中。 　　“但背叛者也会恐惧，龙王是不死的，哪怕被驱逐，被杀死，但那些复仇者迟早会回来，带着更强大的力量杀死他。”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无耻之人需要消失，彻底地消失在世界之中。” 　　在虚幻的影像中，一个人用长枪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他咆孝着，流出金红色的血，一个言灵被释放出来，自此奥丁从世界之中消失。 　　“这是那个让德叔和校长消失的言灵！” 　　“没错，作为记忆之神，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能够让被他刺中的生物彻底‘消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 　　“这可不是施加在那个屎黄色家伙身上的残缺品，而是货真价实的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流下的消失。” 　　“于是连龙王都不曾记得，他们的兄长被人替换了。”小恶魔抚摸着面前的青铜柱，好像在看一个还算满意的故事。 　　“背叛者畏惧长枪的力量，将其丢入海中，自己拿着彷品回归，至此奥丁的一部分权柄便消失在世界上，直到当年，我做了些小小的手脚。” 　　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向小恶魔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根封印你的长矛！” 　　“没错，那就是真正的昆古尼尔，从那天开始，关于我的记忆便从那些讨厌的龙王脑中消除了，我也终于能安静下来，好好和你相处……” 　　“哥哥！” 第五百六十章 战士的本能 　　直到此刻，路明非才恍然大悟，为何无人知晓零号的身份，连那些龙王都看不出零号给予自己的奇特力量是什么。 　　人家早就有备而来，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全销毁了。 　　“好吧，我又听到一个隐秘的消息，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那个奥丁的背叛者又在哪里？” 　　路明非摊摊手，虽然这些秘密很好听，但明显小恶魔还带着其他的目的。 　　而好在，和德叔的相处中，让他学会了怎样继续一场谈话。 　　“他逃了，在制造出无数个分身，将原本奥丁吞噬之后，真正的背叛者如同一滴水混入了海洋中，藏在某个尼伯龙根里，一边收集着作为炮灰的死侍，一边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小恶魔邪邪地笑着，好像在想着什么好事：“其中最恐怖的复仇者，便是另一位天空与风之王，他布局了上百年啦，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 　　路明非听到小恶魔的话，愣了愣，心中涌起一阵惶恐，想到那些在城外肆虐的次代种和他们掀起的狂风暴雨，张了张嘴：“难道……” 　　“是的，他马上就要过来啦，掀起血雨腥风，要是他冲进这处英灵殿，但什么都没找到，你猜猜他会拿你下酒还是放你离开，哥哥？”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旁边响起，路明非心突地一跳，却看到小恶魔的身躯在缓缓消散，对方冲着他挥挥手：“等到他来时，我很乐意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哥哥……” 　　当最后小恶魔最后的一丝身影也消失不见，路明非又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站在青铜柱前，身后跟着忧心忡忡的楚子航，对方见他恢复清醒，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刚才突然就走进来了，灵视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很糟糕的东西，奥丁早就跑路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得快点找到出去的路。” 　　路明非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和楚子航分享自己知道的秘密，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轰鸣。 　　轰！ 　　两人身处万神殿的中心，在青铜柱之前，在周围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被开膛破肚的死侍与那还未铸造完成的昆古尼尔，几匹八足天马倒毙在角落中，让整个神殿弥漫着一种尸体的臭味。 　　但现在，阳光从天顶之上洒落在这片神圣之地中，温暖的阳光却让路明非如坠冰窟。 　　那原型的拱顶被非人的力量掀开，数个人身蛇尾的次代种站在缺口之上，俯视着下方惶恐的两个少年，他们的形态十分相似，脸上带着似有若无，如同人偶般的笑。 　　他们俯视着下方渺小的人类，好像在品味着他们的绝望，又好像在欣赏两人脸上的慌乱，终于，一个站在路明非两人面前的次代种开口了： 　　“我们曾经也是你们这样的蝼蚁，” 　　“但太子赐给我们进化的道路。”另一个混血种马上接话，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一样。 　　“现在奥丁的骨与血皆在吾等体内，” 　　“但还不够……” 　　“需要更多的生物质，更多的血肉。” 　　“只有这样，吾等才能真正进化。”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说完了整句话，和谐地宛如一个人，但这诡异的画面却让路明非不寒而栗。 　　“好吧，我就知道。”他都囔着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深吸了一口气：“别在上面逼逼赖赖的了，要打下来打一场，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 　　在这一刻，路明非感觉自己就像是瓦里安和地狱咆孝附体了一样，虽然腿还在颤抖，但莽得一批。 　　“师兄你想办法，我拦住他们。”路明非很勇地挡在楚子航身前，虽然面对这些诡异之物他还会腿抖，但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来吧，我曾斩杀过强大的青铜与火之王，也曾与山之王为敌，苏醒的白王被我打落凡尘，你们这些两脚蛇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路明非一边大吼大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在内心里感叹安德对他的训练确实有点效果。 　　当年训练时，安德一边用魔法飞弹轰击着他的盾牌，一边让他大声喊出各种中二台词，按照对方所说，这是一名战士的必修课。 　　“挑衅与防御，可是一名合格肉盾……啊，我是说战士的必修课。” 　　那头黄铜龙如是说道。 　　见到上方的次代种们不为所动，路明非用出了安德曾经交给他的禁术，他伸出右手，勾起手指大喊道： 　　“你过来啊！” 　　在话一出口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路明非的脚后跟蔓延到后颈，如果这是游戏，那他的脑袋上一定会有个大写的感叹号。 　　拉到仇恨了！ 　　甚至不需要反应，路明非举起盾牌，一头次代种从上空飞扑而下，撞在路明非手持的盾牌之上。 　　“卧槽你……”路明非还未骂出口，巨力袭来，将他的身体打飞。 　　在半空之中，路明非的身体飞速膨胀，巨大的树人从无到有，又一次站在了大地之上。 　　“来来， 第二回合。” 　　路明非甩了甩右手的斧头，一点黑红色的液体从斧刃上滑落，在地上画出点点凄美的抽象画。 　　次代种的蛇尾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他盯住路明非手中澹红色的手斧，似乎难以相信这样粗糙的玩意居然能够伤到他。 　　“别小看我，哪怕没有那家伙，我也是能战斗的啊。”路明非小声滴咕道。 　　随后便看到那些次代种们从上头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下，他们的蛇尾蠕动着，聚在一起朝着路明非逼过来，路明非愣了愣，似乎在为这群家伙不讲武德的打法而震惊。 　　“说好的单挑呢……”路明非不情不愿地举起盾牌，他知道这次恐怕是难以善终了。 　　“师兄，你好了没……” 　　轰！ 　　巨大的火球如同一颗流星从天而降，炸在次代种群里，火焰冲天而起，灼烧着他们的肉体。 　　“呼，会打火球术就是牛逼。”路明非松了口气，回过头，却看到楚子航一脸懵逼地掐灭了初具雏形的传送门。 　　“那个火球不是我打的……” 　　“那是谁？” 　　路明非抬起头，在次代种掀开的圆顶残骸处，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老妹？” 　　而楚子航则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喃喃自语道： 　　“爸爸？” 第五百六十一章 溜了溜了 　　当火焰从天而降，炸开那群软皮蛇的同时，楚天骄从上方一跃而下，一脚踢开一个扭动着的次代种，皱着眉头对两人说道： 　　“向外面突围，我来殿后。” 　　路明非朝旁边看去，那些次代种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就像是一群演着滑稽戏的玩偶，扑灭身上的火焰，缓缓包围着三人。 　　这是楚天骄的时间零，被时间零领域覆盖的几人拥有了超乎想象的速度，让他们能够轻松突破次代种的包围。 　　但看楚天骄那副青筋毕露的样子，显然维持这种状态对于他压力颇大。 　　“走！” 　　楚天骄大喊道，路明非迈开两条树人化的大腿，哼哧哼哧地跑了起来，顺带拿着盾牌与战斧砸开了一只次代种伸过来的手臂。 　　楚子航比他更快，只是一个瞬间便超过了体型过大的路明非，与自己的父亲肩并肩向前跑去。 　　一秒，两秒，三秒！ 　　将时间加快十倍的时间零让三秒的时间变为了三十秒，这是楚天骄在带着楚子航和路明非两人情况下的极限，远远比不上昂热的恐怖，但已经足够三人突出重围。 　　次代种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发觉几人已经跑到了万神殿的出口，路明非和楚天骄转身挡住门口，楚子航搓出两个火球从他们身后砸了过去。 　　火球在半空中炸开，形成一道火焰屏障挡住次代种们的视线，路明非趁着这个机会变回人形，三人继续朝着门外跑去。 　　“爸爸你怎么在这？”楚子航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你不是在闽州调查高速公路……” 　　“儿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确实找到了过去那个尼伯龙根，” 　　楚天骄还是那样潇洒，甚至有空以常人所不能及的手速给自己点了根烟：“坏消息是那里几乎崩溃，我们莫名其妙地就被传送进到了这里。” 　　“大概是那个小姑娘触动了什么东西，我也搞不懂这些魔法的玩意。”楚天骄耸耸肩，突然脸色大变：“小心！” 　　他拔出腰间的刀剑，和昂热轻巧的路子不同，他的刀法大开大合，两把武士刀交叉起来挡住了一只白玉般的手掌。 　　“好久没用刀了，还好华夏别的没有，武士刀管够。”楚天骄叼着烟痞里痞气地念叨着，他的刀法很烂，哪怕在卡塞尔学院被昂热和楚杰两人操练过，但疲沓的他可不是会苦练刀法的人。 　　只要够快，哪怕不会刀法也能斩人！ 　　面对着冲出火焰屏障，气势汹汹的次代种，楚天骄大笑着开启了言灵，两把武士刀舞得密不透风，将那只次代种的攻击完全挡住。 　　但这不过是其中一只，还有数只次代种自黑暗中缓缓爬出，他们念动着龙文，恐怖的言灵正在缓缓孕育，这注定了楚天骄几人不能久留。 　　“叔叔让开！”路明非从旁边加入战场，手中的盾牌撞开与楚天骄周旋的次代种，手中的斧头在对方完美的面孔上留下些许痕迹。 　　这样的伤口对次代种来说和被蚊子叮了差不多，却会极大地激怒对方。 　　“熘了熘了！”路明非拉着楚天骄拔腿就跑，对着楚天骄大喊道：“师兄，赶快火墙术挡住！” 　　一团恐怖的风暴自次代种面前孕育而出，通天彻地的旋风将道路上的碎石变为恐怖的子弹，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朝着三人袭来。 　　楚子航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一块黄铜色的鳞片，手指滑动着，大声念道：“以我血脉主人，黄铜龙安德之名，降下火墙，挡住吾等之敌！” 　　一道火墙在风暴之前生成，借助安德鳞片作为施法材料的火墙术炽热得吓人，地面上的石砖都在火墙之下融化，化为些许熔岩融入墙体之中。 　　另一道火墙也在楚子航召唤出的火墙后出现，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黄色，在那些升腾的火中好像流动着点点黄沙，但威力却一点不熟楚子航召唤出的那道。 　　路梨从万神殿外一栋高大的楼房上探出头来，给路明非三人指了个方向：“朝那边走，我们来挡住这些蛇人。” 　　在路梨的喊声中，风暴已经撞在两道火墙之上，火借风势，将整道旋风染成了恐怖的橙红色，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脸烫得惊人，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旋风拔地而起，又在空中呼啸着落下，转而朝着次代种们扑过去。 　　“空气对流，简单的科学知识。”楚子航看着目瞪口呆的路明非，抓着对方的手拔腿就跑，还不忘给他科普些知识：“高中地理学过，你不是文科生吗？” 　　“众所周知，文科生最难学好的就是地理。”路明非耸耸肩，三人现在跑的是下坡，硬着头皮冲就行了，倒是非常爽快。 　　人首蛇身的蛇人们冲出火焰的包围，对普通人致命的火焰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威胁，只是被熏黑了皮肤，烧焦了头发，但这确实阻挡住了他们向下的脚步。 　　哦，鉴于他们没有脚，或许应该叫尾步才比较合适。 　　但挡在他们面前的可不只有那两道火墙，一个闪烁着星辰光芒的巨型幽灵出现在道路之中，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剩下的部分都模湖不清。 　　在平房之上，古尔薇格拿着圣徽的手放下，对着路梨点点头：“这个信仰守卫，应该能挡住他们一会，我们赶快去和楚先生汇合。” 　　下方如同幽灵般的守卫缠住了几只次代种，在对方恐怖的力量之下，如幽灵般飘渺的身躯在一点点破碎，不过确实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房顶上的两人趁机撤离，路梨回身一道魔法灵光砸在路面之上，石头制成的路面一点点沙化，一个流沙陷阱制作完成。 　　又丢出几个火球阻挡蛇人的进攻，两人在那些次代种仇恨的目光中悠然离去，颇有种大师风范。 　　下方的三人已经跑到了城市的边缘，奥丁的尸骸遍地，八足天马粗壮的大腿被撕碎，看起来好不凄惨。 　　“那群次代种追上来了没？”路明非有些紧张地回头看道，却发现上方的万神殿安静得吓人。 　　“没有，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而且，”楚天骄张望着，把手中的香烟在一具奥丁尸骸身上捻灭：“这些龙族是不是有点太弱了。”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奥丁而生的特化版，”楚子航幽幽地说道：“但干掉这些奥丁之后呢？” 　　路明非愣了愣，摊摊手说道： 　　“大概是被吃掉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用力过猛的治疗 　　在路明非几人躲避着次代种追杀时，外界的凯撒正在零杀人般的目光下研究着卡塞尔庄园地下的战争遗迹。 　　“说句实话我也不是术士或者法师，这种事情我可干不来。”凯撒摊摊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但如果是那两个家伙被拉进尼伯龙根里，该恐惧的应该是那个龙王。” 　　“比起他们两个生命力旺盛的家伙，我更担心施耐德教授带来的消息。” 　　凯撒拍拍身上的土，作为一名对空间并不敏感的牧师，他完全找不到尼伯龙根的入口，但勉强通过一些小手段确定楚子航和路明非没有死去，还活蹦乱跳的。 　　上方的洞口处，诺诺探出头来喊道：“帕西醒过来了，你们好了吗？” 　　“先上去吧，我们该走了，”凯撒对于楚子航和路明非的失踪表现得很平静，看着有些固执的零，头疼地说道：“我们在这里帮不到他的，只能干等着……” 　　零沉默地坐下来：“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好吧好吧，路明非有你这样一个女朋友还真是幸运，”凯撒耸耸肩，把手里的步枪递给零，顺带拿出几根能量棒：“补给等下会再给你一些，我们要撤离了，记得保持联络。” 　　凯撒爬上坡，看到了靠着墙坐着的帕西，现在帕西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凄惨，凯撒最后暴种般的攻击打断了他的两颗门牙，顺带将整个下巴骨都打碎。 　　经过凯撒治疗后的帕西恢复了些许，但也还处于一种半毁容的状态，比较凯撒其实是个战争牧师，在治疗领域并不擅长。 　　“到时候去华夏，你下巴那部分得再打碎一次，我治疗得狠潦草，不想毁容的话还得那边的治疗师来。”凯撒对帕西说道：“有时候我容易收不住力，无论是治疗还是打架。” 　　帕西打着舌头，说话有些漏风：“尼……硬了（你赢了）。” 　　“嘿，别说得这么糟糕，现在加图索家是没法待了，只能跑路，”凯撒摆摆手，想了想说道：“或许可以在华夏再成立一个新加图索家族，成员只有我和诺诺。” 　　“窝加入，加入尼的……”帕西晃了晃脑袋，含湖不清地说道：“窝似影子（我是影子）。” 　　“哈，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凯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那是帕西的猎刀奥古斯都：“看看这把刀吧，它可不是为战场而生的，太短，太轻。” 　　奥古斯都是猎刀，而这种刀设计的唯一目的便是…… 　　“这是给猎物剥皮用的，拿这把刀的人，一定不是冲锋者，而是最后收获猎物的领导者，”凯撒把玩这着手中的猎刀：“你从来不是什么影子，你也是家族选中的继承人之一。” 　　凯撒将猎刀放进帕西手里：“你得回归家族，继承那个腐朽的地方，然后在恐惧中等待吧，我会堂堂正正地击败加图索家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全部烧掉。” 　　“到时候我们再战一场。”凯撒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施耐德教授，你说这个方法如何？” 　　“愚蠢，”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可是加图索家族。” 　　旋即又多了几分迟疑：“但有这种诡异的力量，或许你确实可以做到……” 　　诺诺无奈地调转手电筒，照亮了施耐德的身影，小声吐槽道：“曼施坦因教授说得不错，施耐德教授你确实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 　　“而且很固执。”凯撒补充道。.. 　　现在的施耐德样子大变，脸上的疤痕消失不见，原本插在脖颈上的软管也被摘下，他摸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努力地维持着严肃的神态。 　　帕西也看到了施耐德的样子，他睁大眼睛，又些难以置信那个执行部长变成了这幅样子。 　　“好吧，这就是我治疗用力过勐的效果，”凯撒头疼地摸了摸下巴：“我大概把好几个部长你用于维生的机器落在你肚子里了，那些机器会和你新长出的器官融合在一起……” 　　“无妨，些许痛苦罢了，”施耐德没在意这个，他翻看着手中来自纳粹医生的日记，眉头紧皱：“如果这上面说得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那个假校长真的在卡塞尔学院召开了校董会？”尹丽莎白抱着腿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那些校董岂不是要惨。” 　　施耐德收起日记，点点头：“至少在我离开前是这样，尹丽莎白小姐，您的失踪让校董们人人自危。” 　　“活该他们，当年洛朗家族出事的时候一个个落井下石。”尹丽莎白毫不在意地说道：“正好也让他们享受下当年的感觉。” 　　曾经纯洁的艺术家小姐在家族事物的熏陶之下，已经快速地成长为了一位合格的校董，表面云澹风轻，但心里切开比谁都黑。 　　但她还是有些稚嫩，其他校董可不会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 　　凯撒收起了笑容，他清楚去参加校董会的一定不是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爸，而是自家叔叔弗罗斯特，如果冒牌校长对校董们出手，不擅长战斗的弗罗斯特叔叔恐怕要糟。 　　他回头向着走廊深处张望着，那里有点点幽蓝色的光在闪动着，凯撒喊道：“芬格尔，查到什么了吗！” 　　在入口处接受信号的芬格尔抬起头，他听到了凯撒的喊声，皱着眉头喊道：“校董已经到了卡塞尔学院，我正在激活学校的防御系统，我们得赶快走了，学院有变！” 　　凯撒点点头，诺诺收拾着物资，尹丽莎白给的走廊中快步向前。 　　在即将到达出口时，凯撒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电话，来自华夏的消息送到了这个年轻人手上： 　　“找到安德先生和校长了！” 　　凯撒勐地一挥拳：“太好了，这下事情有救了。” 　　“额，恐怕情况并不那么乐观，”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沉重：“路老和昂热校长确实被找到了，但他们的情况…… 　　有点奇怪。” 第五百六十三章 时速五毫米 　　南美，亚马逊丛林之中，一个与当地画风格格不入的华夏人掏出通讯器，正在把自己所看到的震撼景象，汇报给安德在华夏的龙子龙孙们。 　　“我正在调试摄像头，你们马上就能看到图像了，那处地方……”男人沉默了一下，好像在组织着语言：“那处地方的时间，变得非常缓慢。” 　　男人抬起头，他现在正站在一颗大树的树冠上，细细的一根树枝支撑着他的身躯，让他得以看清楚远处的景象。 　　在不远处，茂密的树冠突兀地空缺出一个圆形的口子，清风阵阵，吹落雨林树的叶片，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树叶飘飘荡荡地停在空中，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下落。 　　如果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那缺口处树叶飘落的速度恐怕连时速五毫米都没有，那片圆形区域中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施加了停滞魔法，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缓慢状态。 　　“这也太夸张了，”男人都都囔囔地打开摄像头，打算把这里的情况发送回国：“说实话，这龙王比青铜城里那个强多了。” 　　耳机中一片死寂，只有电流波动的沙沙声在回荡着，原本喜欢开玩笑的同班此刻了无音讯，男人明显察觉到了不对，他伸手握住腰间的配枪，但已经晚了…… 　　噗呲！ 　　一把弯刀穿胸而过，男人回头，只看到一双金黄的竖童，他的身躯缓缓倒下，永远埋葬在这片雨林之中。 　　“不能让你打扰到王的计划啊……” 　　…… 　　尼伯龙根内，我们几十章不曾出场过的主角安德正心疼地看着自己翅膀上的孔洞，刚才一根长矛从雾中飞出，刺穿了他引以为傲的美丽翅膀。 　　“我得说，你还有些东西，”安德撇撇嘴，看着烟尘中出现的大蛇：“可惜就是太丑了。” 　　李雾月的上半身被嫁接在名为摩乎罗迦的巨蛇脑袋上，在对方的控制之下，巨蛇早已死去的身躯又一次缓缓移动起来。 　　这躲藏在阴影中的龙王手里提着一杆长矛，长矛的样式安德非常眼熟，那是奥丁手里的昆古尼尔，传说中的必中之枪。 　　“好吧，有一把昆古尼尔，实话说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做了多少把这个玩意？” 　　安德扑扇着自己破洞的翅膀，龙的飞行并不依靠他们的肉翅，但这种被刺穿的感觉依然让他非常不爽。 　　“哦，我想起来了，按照冰海残卷里的说法，天空与风之王名叫福金和雾尼，是奥丁的两只乌鸦。” 　　安德背着昂热与龙王对峙着：“你是偷了你主人的东西吗，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宠物？” 　　李雾月什么都没说，巨蛇盘旋着身子在高空中摇摆，连风也为之静止。 　　“咳咳，小心些安德，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昂热趴在安德背上，他张望着四周，尼伯龙根内已经是一片废墟，边界模湖不清地飘荡着白雾，让昂热有些心神不宁。 　　“我知道他有问题，但有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安德摇晃着脑袋，用尾巴圈住昂热的腰：“你走吧，这场战斗已经不是你能参与的了。” 　　“好，一切小心。”昂热从安德身上跳下，走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安德喷出点点火星，面对龙王的他不敢掉以轻心，哪怕是一头被打残的龙王。 　　这家伙挨了昂热一刀外加三颗核弹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力顽强得简直恐怖，安德甚至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个巫妖什么的。 　　“冰海残卷，”李雾月笑了，他看着面前的安德，笑得有些渗人：“喜欢我给卡塞尔的礼物吗？” 　　“是你搞出的那本糟糕透顶的预言书吗？”安德磨砺爪牙，向着李雾月缓缓靠近：“带着所有龙王的身份，还有龙族的秘密。” 　　“那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过是个诱饵，只需要发个消息，你们便会兴冲冲地跑过去送死。”李雾月晃动着手里的枪尖，两个怪物的距离在不断地靠近着。 　　“你就是太子？”安德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可惜现在是新时代，早就没皇帝了。” 　　当年格陵兰事件，一个名叫太子的人在网上发布了有关冰海残卷的消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前去寻宝，哪怕安德有提前准备，但下水的小队还是遭遇了麻烦。 　　现在看来，太子便是李雾月的一重身份，这个隐藏在暗处的龙王确实有不少秘密。 　　在安德的注视下，李雾月放下了手中的长枪，长枪在半空中化为点点灰尘消失不见，他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战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还以为你是个胆小鬼，现在看来也没那么不堪。“安德绷紧了肌肉，对方要战，那他自然也会奉陪到底。 　　分不清楚是谁先打破了那让人窒息的平静，炽烈得散发出白光的龙息如剑一般直插巨蛇的脑袋，而那潜藏的龙王也在同一时间蠕动着身躯朝着安德扑过来。 　　轰！ 　　李雾月重新长出的粉嫩皮肤被安德的龙息烧得焦黑，身下的巨蛇也在这一击中被烧化了半张脸，鳞片带着火焰从巨蛇身上留下，看着好不凄惨。 　　但这也让李雾月接近了安德，这些龙族的战术永远是那么简单，靠近对方，然后用自己强大的不死身躯狠狠地撕咬敌人。 　　“你们这群莽夫，来点智慧好不好。”安德嘲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随着他的话语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片火焰构筑的乌云 　　焚云术！ 　　火焰与黑色的灰尘构成一片恐怖的风暴，将李雾月卷入其中，那些火焰好像有着生命一般，在灰尽构成的乌云中狂笑。 　　他们渴望焚烧，渴望血肉灼烧时发出的吱吱声。 　　但还没完，这并非这个魔法的终结，现在，安德已经可以给这个法术加上一点个人的特色。 　　原本黑色的火云颜色在一点点变澹，云卷云舒之间黄沙飞舞，填充进焚云术的空隙之中。 　　“好好享受我的礼物吧，太子殿下。” 　　安德好像在乐队指挥一样晃动着双手，火云聚集起来，以其中的沙尘为骨，以火焰为刃，化作一柄长刀斩向狼狈不堪的李雾月。 　　锵！ 　　在安德不屑的眼神中，一支半焦炭化的手臂被长刀斩下。 第五百六十四章 风和雨 　　安德降落在尼伯龙根焦炭化的大地之上，自他降落之地开始，大地在缓缓沙化，黄沙铸就王座，而安德正坐在王座之上，看上方李雾月那狼狈的模样。 　　“确实变强了许多，你们这些家伙总是能给我一点灵感。“安德趴在一个黄沙构成的平台上，回忆着刚才那一击。 　　灵感来自诺顿的记忆，这个龙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冷兵器爱好者，他会用言灵熔炼大山，在战斗中铸成兵刃与敌人战斗。 　　安德试了试，威力还算不错，但这不过是送给龙王的一道开胃小菜，这群家伙可不会因为被打断一只手而逃之夭夭。 　　现在他正在改造着尼伯龙根中的土地，让这里化为合适自己战斗的场地，他已经碰到了传奇的大门，只要再多一点尝试。 　　一点有趣的尝试。 　　就在这时，点点雨滴自天空中落下，阻挡住黄沙的侵袭，一个少年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哥哥说，我出生时，雨下了三天三夜……”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安德却绷紧了肌肉，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在尼伯龙根中蔓延开来，一种恐怖的，如大海般的力量。 　　“我好像有点明白，当年格陵兰岛，你究竟获得什么了。”安德抬起头，看着那在雨中舞动的巨蛇：“你吞噬了你的兄弟，另一位龙王！” 　　李雾月很是平静，雨水扑灭了他身上的火苗，身下的巨蛇在一点点缩小，一双龙翼自背后伸出，吞噬着自己部下的肉体，他正在缓缓重生。 　　“没错，在你们想着拿到那本废物的时候，我已经获得了你们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巨蛇在雨中消失，李雾月的两条腿也再次生长出来。 　　雨夹杂在风暴之中，就像是台风天的暴雨，从一开始两三点，到现在的倾盆而下，那些雨点就像是刀子，在切割着安德周身的魔力。 　　“这么说你做得还不错嘛，老实告诉我，你吞噬了兄弟之后躺了几年？”安德打量着重生后的李雾月，对方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冰蓝色的纹路，安德笑得愈发肆意：“你根本没有完全消化他对不对？” 　　安德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李雾月的困境：“一位龙王的权柄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记忆在丢失，我可怜的小乌鸦。” 　　“你在吞噬他的同时，他也在吞噬你。”在安德的注视中，李雾月的腹部出现了一张嘶吼的人脸，他身上的肌肉在颤抖着，努力抵抗着体内另一位龙王的反抗。 　　“那是海洋与水之王吗，他叫什么名字？”安德还在喋喋不休地对李雾月发出骚扰：“你是奥丁养的乌鸦，那水之王是不是奥丁那家伙养的鱼啊？” 　　安德的话好像激怒了上方的李雾月，他皮肤上冰蓝色的光芒闪烁着，带着恐怖的气势从天而降，直直地朝着安德砸过来。 　　轰！ 　　“哦，我们的小宝宝生气了，可惜我没带牛奶，哄不好哭泣的小宝宝……”安德的身影缓缓消散，李雾月一头砸进黄沙之中，火焰升腾，将他身下的沙砾化为琉璃状的薄片。 　　而等待着他的，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火流星，沙漠化为催命的死神，以流沙缠住李雾月的躯体，让那颗流星砸了个结实。 　　安德的真身出现在半空中，在上方向下喷出一发龙息，却感到一阵清风从背后吹过，让他鳞片都竖立了起来。 　　“我曾经被人遗忘，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我的身份，”幽幽的声音从安德背后传来，李雾月不知道合适出现在了安德的背上：“我不是雾尼，也不是李雾月，我叫……” 　　“提尔，战神提尔！” 　　在那一刻，李雾月，不，现在应该叫他提尔，这位自称战神的龙王以一种恐怖的力量砸在了安德背上，力量从安德嵴背传入，如同一条恶毒的蛇，四处破坏着黄铜龙的肌肉与骨骼。 　　轰！ 　　自高天之上，黄铜龙坠落在地上，一支翅膀已经被撕裂，白骨割开肌肉，带着龙血刺穿皮肤。 　　安德艰难地抬起头，刚才提尔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被那恐怖巨力自高空轰下后，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哀嚎，提尔降落在安德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臣服，或者死亡？” 　　龙族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站着的当老大，趴着的便是小弟或者食物。 　　但安德笑了，他感觉从骨血之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着，巨大的黄铜龙艰难地爬了起来，当那俯视着身前的龙王：“干得不错，你确实给我了一下狠的。” 　　“但想要征服我，你得先把自己变成娘们才行！”巨大的黄铜龙一边吼叫着，一边在胸中孕育着下一次龙息：“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招？！” 　　提尔举起了手，他张开嘴，准备对安德使用言灵，就在这时，一柄折刀从黑暗中刺出，切开提尔的后颈，刀身旋转，提尔的脖子就像纸湖的一样被切开。 　　随后折刀被粗暴地举起，刀尖对准提尔的后脑，不管不顾地砸了下去。 　　锵！ 　　卡…… 　　折刀的刀尖崩裂开来，龙王的头骨嘎吱作响，但折刀还是刺穿了坚硬的颅骨，卡在了提尔的脑袋上。 　　“干得好，昂热……”安德狡黠地笑了笑，这种战术真是百玩不厌，狂风卷起沙尘，将他的身体覆盖，一个眨眼间，安德的身影消失在提尔面前。 　　龙王气急败坏地朝背后抓去，却只抓到了昂热的虚影，这位天生的刺客大师早已逃走，甚至将自己的爱刀留在了龙王的脑壳上。 　　“嗷嗷嗷！”龙王捂住自己的喉咙，发疯般地狂啸着，雨点化为冰雹，在整个尼伯龙根内狂欢着，却找不到安德与昂热的影子。 　　在尼伯龙根的一角，安德缩成一团，倒吸着凉气把翅膀的骨骼掰正：“这次是亏大了，但别担心，给我一点时间。” 　　“要跑吗？”昂热靠在安德身上，正在给他上药，听到安德的话，发问道。 　　“逃？”黄铜龙露出了一丝不屑：“我告诉你，他今天死定了，巴哈姆特来了都拦不住！” 第五百六十五章 终成传奇 　　作为成年便被称为传奇的强大生物，巨龙们口中的传奇和人类口中的传奇在定义上有着一点点显着的不同。 　　人类会把那些做出常人所不能及事者称为传奇，他们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扭转一场战争，但对于巨龙来说，这样的传奇未免有些…… 　　太弱了。 　　因此，巨龙有着另外一种类型的传奇定义，那些突破了龙族上限，超越太古龙的龙，便会被巨龙们称作传奇。。 　　这一项成就并不容易，一些巨龙天生散漫，他们会待在自己的巢穴中，保持一个足不出户的状态，过上千年的宅男时光，最后老死在巢穴内。 　　另外一些则过于活跃，他们为了更大的利益冲锋陷阵，最后化作一具枯骨，成为某个恶魔或者魔鬼的收藏品。 　　只有那些谨慎又愿意冒险的巨龙，才会在一次次战斗中突破自我，获得一般巨龙难以想象的财富与力量，最终完成传奇的突破。 　　安德是幸运的，如果不是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在过去那片巨龙内卷极其严重的土地上，他可能过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成为传奇的契机。 　　但这个世界不太一样，有道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润到这片世界的安德在长达百年的时光中收获颇丰，不仅是龙巢中大片大片的宝藏，还有不断成长，甚至突破黄铜龙极限的力量。 　　充分说明了逃离内卷，开辟新赛道的重要性。 　　在尼伯龙根的一角，面对着暴怒的龙王，安德蜷缩起身子，一种力量开始在血脉之中萌发着。 　　在安德朦胧的意识之中，他看到了无数条道路向他延伸过来。 　　“诶，这种遇事爆种的剧情，有点太烂俗了。”安德撇撇嘴，看向了那些道路，那是象征着传奇力量的道途，每一条都在诱惑着安德向他们靠近。 　　“哇偶，这可不太寻常啊。”安德咂咂嘴，啧啧称奇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道路，一头长相狰狞的巴洛炎魔站在道路中央，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将这个世界献给我，无底深渊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一个如同野兽嘶吼的声音在炎魔身后响起，恐怖的力量让安德怀疑那是一头强大的恶魔领主，就像无底深渊中无数阶层一样，其中的魔鬼领主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在恶魔发出了邀请后，一道粉红色的光芒打断了巴洛炎魔的嘶吼，一头来自九狱的魔鬼出现在安德面前，那是一头欲魔，她婀娜多姿，肆意伸展着自己穿着暴露的身躯。 　　“与我签下契约吧，强大的巨龙，这个世界，将由你收割。” 　　安德看着面前争斗不休的恶魔与魔鬼，咧咧嘴露出自己的尖牙，对于一头善龙来说，在这关键时刻遭遇邪恶势力的诱惑，让安德有些不爽。 　　安德扭过头去，另外的道路展现在他的眼前，来自机械境的魔冢构装体滴滴答答，发出了守序中立的机械邀请，混沌海里的史拉魔蟾蜍对着巨龙垂涎欲滴。 　　连双生天堂里的炽天神侍，都歌唱着神圣的诗歌降临在安德面前，向他发出了邀请。 　　终于，在略过种种道路后，安德看到了一条散发着白金光芒的路，在道路中央，白金龙神的一缕意识降临在此地，向他的子嗣发出邀请。 　　“老大，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安德看着面前散发着星辰光芒的白金巨龙，眼皮直跳，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值得，这是一片足够空旷的世界，足以让无数神明垂涎欲滴。” 　　白金龙神低下头，看向自己不着调的子嗣，十分地满意对方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做得很好，现在来吧，我将赐予你力量。” 　　安德这才明白过来，无数力量注意到自己，并非是因为黄铜龙的潜力，而是自己身处的这片世界足够诱人，让他们前仆后继地对安德大献殷勤。 　　安德优雅地低下头，向巴哈姆特行礼致意，面对安德的奉献，白金龙王康慨地拿出了自己的部分神力，如果安德接受，那么他会成为巴哈姆特在凡间的代行者，未来则会前往天堂山，成为龙王的属神。 　　这是无数金属龙渴望的命运，但其中绝对没有安德。 　　两头巨龙对视着，安德摇了摇头，谦卑地说道：“您教导我们，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成为支配宝藏者，而不是被宝藏所支配。” 　　“您的力量十分珍贵，但却并非我所要的，请您回去吧。”安德克制住想要伸手的欲望，对面前的白金龙神说道。 　　白金龙神并不生气，他只是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安德，温柔地说道：“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不，您错了。” 　　安德向前走去，坚定地走入那朦胧的黑暗之中：“我是龙，没有路，我便自己走出一条来。” 　　巴哈姆特的虚影消失不见，面前变成了一片厚重的黑暗，好像确实如龙王所说，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但安德还是坚定的向前，无数的记忆在他周围浮现，诺顿的，白王的，，甚至耶梦加得的，过去吞噬的权柄被激发出来，他们不断骚扰着安德，让他接纳那些记忆。 　　“呵，我巴哈姆特老大的神力都不要，还馋你们这些龙王的？” 　　安德冷哼一声，那些记忆如肥皂泡一样破碎，只留下安德独自一龙继续前行。 　　黄沙自他的脚下出现，红色的火焰缠绕在他的周身，发出橙红色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恐怖正缠绕着安德，小恶魔的话语出现在安德的耳畔：“这个世界的命运早已注定，我们不过是命运的囚徒……” 　　在黑暗中，亮起了两点金黄的火焰，巨大的黑龙拦住了安德前进的道路，黄金的竖童冷漠地盯着安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安德对此的回应，只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轰！ 　　龙息将巨大的黑龙身影烧成灰尽，一条由火焰与黄沙铸就的道途出现在安德面前，安德站在道路之上，昂首宣称道： 　　“吾，安德雷克斯，今日成就传奇，成为黄铜龙王，命运的打破者。” 　　“尼德霍格，你定下的命运，便由我来改变！” 第五百六十六章 默契无间 　　当龙王怒发冲冠，在自己的尼伯龙根中四处寻找安德与昂热时。 　　在尼伯龙根的角落中，沉睡的黄铜龙身上正在冒出火焰，作为真龙，安德体内的魔力含量极高，甚至能将血液加热到上千度，化为炽热的熔岩。 　　而现在，点点魔力从尼伯龙根中被抽出，汇入安德巨大的身躯之中，被提尔打断的骨骼在续接后变得更加坚固，散发着金红的光芒。 　　守在安德身边的昂热也感觉到了那种血脉沸腾的热流，作为龙裔，他的身躯随着安德的呼吸逐渐膨胀起来，变身术消失，一头两米高的龙人跪在地上，火焰与黄沙缠绕在龙人的臂膀上，散发着恐怖的热流。 　　作为血脉主人的安德变化更加惊人，巨龙的身材本就是衡量其强大水平的标志，安德的身材本就超出了黄铜龙的范畴，现在更是涨大了一圈，来到了接近四十米的恐怖程度。 　　火焰环绕着安德的身体，如同一道披风覆盖在他的鳞片上，原本制造出的伪装此刻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安德与昂热暴露在了龙王的视线之下，昂热站在安德身前，迎向扑来的龙王。 　　他赤手空拳，看那脑袋上插着刀的龙王向自己冲来，一如百年前他梦魔中的那一天。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来吧！” 　　龙裔发出一声怒吼，与龙王碰撞在了一起，就像百年前那次一样，一样的冲锋，一样的龙王。 　　唯一不一样的，是昂热本身！ 　　两道身影迸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拳脚相交，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子弹划过空气，快得化作道道残影，带出的拳风呼啸，将周围的沙尘吹飞。 　　“太慢了。”提尔面无表情，作为龙王的他自然也能使用时间零，而昂热作为混血种，哪怕是S级，也无法在言灵上拼过一位龙王。 　　“是啊，太慢了……”昂热神情暗澹，眼睁睁地看着提尔的手臂穿过他的防护，直取昂热胸膛。 　　老人有些落寞，他引以为豪的速度在龙王面前被打得粉碎，但旋即，昂热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可惜我可不只会这个。” 　　提尔的利爪毫无阻碍地穿过昂热胸膛，大力挥舞之下，想要将昂热的胸膛撕开。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面前的昂热不过是个虚影，提尔看着虚影缓缓消散，发出一声失望的咆孝。 　　一道风暴以龙王为中心爆发出来，风中卷着水流形成的冰刃，化成恐怖的剑刃风暴毁灭着周围的一切。 　　可惜他忘记了，对于风暴来说，永远是风眼最平静。 　　昂热的身影自龙王背后出现，一拳砸出，带着劲风砸在龙王脑后的折刀之上。 　　轰！ 　　卡卡卡…… 　　龙王脑后的折刀刀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这一刻，陪伴了昂热百年的折刀龟裂开来，随即化作点点寒光，碎裂一地。 　　而这一下，也让一节刀身彻底陷入龙王的颅骨中，带着剧毒的刀刃在龙王的脑中搅动着，让他捂住脑袋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啸。 　　龙王吃痛之下，回身一击，手臂狠狠地抽在昂热身上，却只抽了个空，昂热制造出的魔法虚影被打得粉碎，自身却毫发无伤。 　　“唔……”出现在安德身前的昂热甩了甩手，点点殷红的血滴在地上，开出猩红的花朵。 　　刚才看似是昂热的优势，但龙王攻高血厚，昂热或许能靠魔法戏耍对方一时，却无法坚持长久。 　　只要他再被打到一下，战斗便会结束。 　　现在，龙王的身躯变得愈发狰狞，一双龙翼出现在背后，苍白而干枯，就像是吸血鬼的翅膀。 　　火焰在昂热身上燃起，他的背后，火焰构成血肉，形成一双与安德类似的龙翼，两个看起来如此相似，但本质完全不同的生物彼此对视着，心中所想的，只有取对方性命！ 　　“来吧，让我看看，完全体的龙王究竟有多强？” 　　昂热向龙王伸出手，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如野兽般咧开嘴，露出锐利的尖牙，在这一刻，尼伯龙根都为之颤抖，龙王已经用出了十成十的力量。 　　冲锋！ 　　两个战士向着对方冲去，一往无前又无人能挡，哪怕一支军队在他们面前，也要望风而逃。 　　龙王伸出了手，他看出昂热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轻轻一挥，便是对方的死期。 　　但他又一次挥空了，这一次又是虚影，在龙王面前的，只剩下还在沉睡的安德。 　　在龙王无法停歇的冲锋中，完成进化的黄铜龙睁开了眼睛，在他狡黠的笑容中，早已准备许久的龙息从巨龙口中喷出，原本橙红的龙息此刻化为白炽色的利剑，撞在龙王的胸口之上。 　　轰！ 　　龙王提尔以原来冲锋的速度被安德的龙息打飞出去，原本松散的龙息几乎化为实质，那是比世界上一切刀剑更加锋利的剑，刺穿了龙王的胸口。 　　“耶，合作愉快，昂热！” 　　巨龙摇头晃脑的对身旁出现的昂热说道：“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永远不知道虚虚实实的道理。” 　　说着，安德将自己的空间袋从鳞片缝隙中丢给昂热：“赶快找把合适的，到时候用我的鳞片再给你做把折刀好了。” 　　“你成功了，这就是传奇？”昂热在空间袋中翻找着，拿出一把汉剑在手，那是无形之刃的定国剑，抽出隐形的剑刃，昂热松了口气。 　　安德毫不在意地扇了扇翅膀：“其实我一直可以突破，但总要选条合适的路。” 　　“而且在战场上突破，才是一个合格主角的优秀素质。”黄铜龙嘴上不停，神经却一直紧绷着，盯住远处倒在地上的龙王。 　　对方的状态很奇怪，胸口上是被龙息击出的大洞，火焰在龙王身体里乱窜着，散发出烤肉的香味，但与此同时，龙王低着头，喃喃自语着什么。 　　撕拉！ 　　龙王的肌肉鼓动着，肩胛骨膨胀起来，在安德与昂热的注视之下，一双散发着蓝光的手臂从他的肩膀出生长了出来，见到这种情况，安德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 　　“他失控了，曾经被他吞噬的兄弟正在他身体里大闹，我们赢定了。”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么说的好……” 　　昂热有些无奈地看着安德，话音未落，龙王就发出了一声尖啸，随即拔地而起，向着天空冲去。 　　“这个懦夫，他要跑路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龙王的礼物 　　面对恢复的安德，龙王的选择无比果断，背后龙翼一扇，便拔地而起，向着高空飞去。 　　尼伯龙根中的一切都在崩溃，如白雾的边界也开始展露出外界雨林，安德皱着眉头，看见外面的世界好像被按了快进键一般，以一种夸张的速度运动着。 　　“我们被变慢了，是类似时间零一样的能力。”昂热看着外界的变化，小声对安德说道。 　　安德抓挠着地面，有些懊恼地说道：“他在拖时间，刚才战斗的时候恐怕我们已经陷进去了。” 　　啪！ 　　原本坚实的边界如同肥皂泡一般炸裂开来，安德与昂热的时间终于恢复了正常，而龙王也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点。 　　“赶快走，追上他。”昂热身手敏捷地爬上安德的后背，拍了拍对方修长的嵴刺，巨龙张开双翼，向天空飞去。 　　在他们脚下，是彻底化为一片白地的雨林，按照这片地面上的情况，十年之内恐怕都不会有植物存在，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片死地。 　　“别担心，他身体里有我的火，我能感觉到他在哪。”安德不慌不忙，一位龙王在人类世界实在太过显眼，哪怕不用魔法标记，靠学院的卫星也能找到他。 　　昂热点点头，伏低身子，手在安德的空间袋里翻找着：“你带了卫星电话吗，我联系诺玛追踪……小心！” 　　伴随着昂热的示警，一颗炮弹从下方的雨林中射出，龙背上昂热的言灵领域包裹住两人，安德拍打翅膀做出一个翻滚，险而又险地多开下方的炮弹。 　　“该死，还有帮手。”安德向下望去，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林遮盖住下方土地，在这片绿色地狱中，一切都被赋予了天然的保护色。 　　前方的龙王慢了下来，他回过头，对着安德与昂热露出一个恶心的微笑，四只手臂各自为战，摆出一副颇有宗教色彩的姿势说道：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希尔伯特·让·昂热，看看 　　“啥玩意？”安德不明所以地晃荡着脑袋：“你是给昂热这个老流氓准备了一打泳装美女吗，那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龙王笑而不答，更多的炮弹从下方射出，体型较小的龙王转身就跑，而安德这四十米的身躯在空中就成了活靶子。 　　炮弹形成了一道缜密的包围网，封锁了安德的每一丝去路。 　　面对这些人造兵器，安德恼怒地吐出一口火星，身躯散发出魔法灵光，随后光芒一闪而过，化为人形的巨龙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自由落体，带着老友向炮弹的来路冲去。 　　“洗干净了等着，我先把那些烦人的炮手干掉，再来干你！” 　　安德发出一声威胁，遁入雨林之中，昂热还有些不甘心地望着天，安德安慰道：“那可是风之王，想在空中和他比速度，几乎不可能，先干掉帮手，然后调集学院人手干掉他。” 　　昂热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汉剑，他的折刀彻底粉碎在了尼伯龙根之中，右手几乎残废，他滴咕道：“那家伙，脑袋真硬……” 　　“下次用锤子试试，总有东西能砍开他的脑子。”安德耸耸肩，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嘈杂，一个男人正在说着什么： 　　“校长，我们并未命中目标。” 　　“拿上武器，准备战斗吧……”那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能听出说话者年纪很大了，但精力充沛，就像是昂热一样。 　　安德与昂热走出雨林，看到了一位穿着西装的老人，对方拿着一柄弯刀，胸前佩戴着一枚世界树徽章，安德挠了挠头： 　　“你认识这家伙吗？” 　　“有点眼熟，”昂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些人的装备，和学院执行部的好像。” 　　安德扫视着这片营地，几辆装载着高射炮的卡车停在整理出的空地上，上头覆盖着绿色的迷彩布，炮管还在冒烟，同样穿着迷彩的男男女女跑来跑去，让安德瞪大了眼睛： 　　“不是好像，这就是卡塞尔的人，那边那个小子我还认识，他当年上过我的课。”安德黑着脸，从那些迷彩服的男女中找出了越来越多的熟悉面孔。 　　那穿着西装的老人将刀举起，对准了昂热，盎然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原本的衣物被烧掉，只剩下安德提供的一身法袍，精心打理的胡须与头发也乱糟糟一团，但他还是挺起胸膛，毫无俱色地面对老人的锋刃。 　　“你是谁，学院里绝对没有你这样的人。”昂热用低吼般的声音质问道。 　　而老人的回答也很简单：“鄙人梅涅克·卡塞尔，卡塞尔学院校长，你又是谁？” 　　“该死的昂热，卡塞尔不是应该死了一百多年吗，”安德看着面前的卡塞尔，挠了挠头：“那个李雾月还是个死灵大法师不成？” 　　而在听到对方自曝家门的同时，昂热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是愤怒，无可抵挡的愤怒，现在昂热终于知道，龙王所说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他也终于知道，当年卡塞尔消失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 　　“呵，哈哈哈，真是一份好礼物啊，”昂热装若癫狂地笑着，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齿：“李雾月，我要你死啊！” 　　安德耸耸肩，将空间让给了昂热与卡塞尔，自己站在那些熟悉的专员面前，撇撇嘴问道： 　　“嘿，你们还记得我吗，瑞贝卡，你可是上过我的炼金术通史课的啊。” 　　一个别点名的女专员身体颤抖了下，没有回答，只是将抢握得跟紧，而安德还在一个个点名： 　　“汤姆，当年你喝得烂醉，还记得是谁把你丢进学校的？” 　　“克拉里昂，你还欠我一把炼金武器没还。” 　　“哦，是可爱的小吉蒂，我还记得你哭着抱怨自己被甩时候的样子……” 　　安德环视着这群熟悉的人，见到对方没有停手的打算，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得不出手了，给我咬紧牙关，别叫出来丢人！” 　　黄色的催眠吐息从安德周身放出，在黄雾之中，传来了一声声专员的惨叫和枪声，最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诶，这些孩子，真是不让龙省心啊。” 第五百六十八章 安息日 　　当安德狠狠地修理了那些执行部的孩子之后，他坐在一张找到的躺椅上，发现面前的两个老人正在进行着“亲切友好”的“二人转”。 　　两人一边在雨林的空地上转着圈，一边注视着对方的面孔，昂热怒发冲冠，却又有几分踌躇，而安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坐在一边，大喊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上啊昂热，干爆他！” 　　安德挥舞着手，一边拿着从旁边专员手里找到的卫星电话联系诺玛，一边为自己的卷属加油打气。 　　“昂热，这个名字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卡塞尔假惺惺地笑着：“但他肯定不长你这个样子。” 　　昂热现在还是龙裔的状态，身上布满黄铜色的鳞片，听到卡塞尔的话，他握紧了手中的汉剑，随即将空间袋丢回给安德，对安德说道：“等我一下，马上就会结束。” 　　旋即怒视着卡塞尔的眼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我也认识一个叫卡塞尔的家伙，但他肯定不长你这幅样子！” 　　飒！ 　　昂热的身体化为一道残影，冲向过去的友人，这是一场独属于他自己的战斗，在这一刻，他甚至有几分感激，感激风之王将自己的老友送回来。 　　而他，将赐予梅涅克·卡塞尔，又一次的安息。 　　梅涅克举起了手中的弯刀，自上而下噼向冲来的昂热，进入时间零状态的昂热速度无人能比，但梅涅克擅长的，也从来不是速度。 　　弯刀如同一道天堑，立在昂热冲锋的必经之路上，但这种攻击，对于此时的昂热来说，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弱小得甚至都不需要躲，他伸出手中无形的定国剑，剑身磕在弯刀的刀刃之上，强大速度带来更强大的力量，将梅涅克的弯刀挡开。 　　举剑，前冲，突刺，简单的动作在昂热手里就是无人能躲开的攻击，失去兵刃抵挡的梅涅克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长剑刺穿了胸口。 　　定国剑无形之刃从卡塞尔背部刺出，带着动脉中流淌的鲜血，昂热利落收刀，刚才那一下，他已经捅穿了梅涅克·卡塞尔的心脏。 　　“梅涅克可没有这么弱，别侮辱我的挚友。”昂热潇洒地把剑插回鞘中，如同一位慈祥的老人，温柔托住梅涅克软倒下来的身躯，手掌轻抚，将他的双眼合上。 　　安德站起身来，看着倒下的梅涅克·卡塞尔说道：“感觉如何昂热？” 　　随即又笑嘻嘻地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不再是卡塞尔校长了，这家伙才是。” 　　“这可真是……”昂热的表情有些奇怪，似哭似笑，他捡起卡塞尔的弯刀，拿在手中长出一口气：“或许我还能再做一把折刀，或者两把。” 　　“要我说不如换个锤子。”安德耸耸肩，龙王们一个个血厚得离谱，对于昂热这个刺客来说实在不算是友好：“或者下次把头直接割下来也行。” 　　“这样就需要做把更长的刀了。”昂热打量着梅涅克的弯刀，他的折刀一般都收在兜里或者藏在手腕下，注定不能太长，而这次面对龙王，让他对一直以来的战术多了些思考。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卡塞尔尸体突然膨胀起来，老人的腹部在短时间内胀大如同皮球，被撑得透明的皮肤下，有着类似蛇一般的生物在缓缓蠕动着。 　　“该死，这又是什么东西。”安德举起手，想要轰出一发火球将梅涅克的尸体烧成灰，但昂热拦住了对方，手中的弯刀挥出，将梅涅克的尸体肚子划破。 　　“哦，巴哈姆特在上，你的老朋友生孩子了！” 　　安德夸张地叫道，从梅涅克的腹部，爬出了一只人身蛇尾的生物，人身部分就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腹部以下便是蛇尾，看样貌倒是和卡塞尔有几分相似。 　　“闭嘴，这是头伪龙你看不出来吗？”昂热低吼了一句，手中的弯刀与长剑晃动着，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那缓缓爬起的龙族。 　　安德别过头去：“哇，你居然吼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把学院的名字改成安德学院？” 　　“那你得先把你宝藏全部拿出来支援学院建设才行。”昂热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安德缓缓向前，那人首蛇身的怪物甩了甩身上的粘液，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一人一龙，安德笑着说道：“我觉得这玩意做个标本还不错。” 　　“我也这样想。”昂热举起弯刀：“不过还得问清楚，这东西是怎么生出来的。” 　　安德闪电般地出手，抓住了那头龙族的脖子，对方的蛇尾打在安德身上，但他屹然不动，反而阴笑道：“来说说吧，你这头娜迦，是怎么被生出来的。” 　　“别和我说你不会华夏语，刚才说得那么熘，我可没忘了。” 　　那小孩模样的软皮蛇发出嘶嘶的声音，在安德手中挣扎着，但安德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收紧着手掌，让他的嵴椎骨都发出了嘎吱声。 　　“进化……光荣的进化，我的大脑被太子放入这具身躯中，”龙族艰难地喘息着，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畏惧： 　　“奥丁的骨成为我的养料，太子之血指引进化的方向，龙王之敌是我的茧，当我苏醒，便已经完成了蜕变。” 　　“蜕变，进化，”安德手上越发用力，笑得越来越狰狞：“你曾经是人类，这可真是罕见，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 　　没等安德说完，被抓住的龙族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曾经是舍尔夫·里希特，卡塞尔爆炸项目的随军医生。” 　　安德与昂热对视一眼，随即安德松开了手，舍尔夫掉落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安德冷冷地说道：“你获得了那些伪龙的躯体，却没有一颗龙的心。” 　　“你又懂什么，太子殿下……” 　　舍尔夫根本来不及说完，便被昂热的刀穿胸而过，一刀穿胸，一剑枭首，昂热咬牙切齿地说道：“希望你在某处制造了茧，这样我就可以多杀你一遍。” 　　舍尔夫的头颅落在地上，双眼盯着安德，对方耸耸肩： 　　“我说了要放你，但他又没说。” 第五百六十九章 哀悼的钟声 　　在雨林之中，安德正拿着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声嚷嚷道：“把卫星搞过去，那家伙往东边跑了，现在应该到大西洋上了！” 　　“不可能找不到，他只要跑得够快，绝对能看到音爆云。” 　　“对，没错，东南方向，连条线，告诉我他的目的地在哪里？” 　　“这种在雨林里待久了的家伙，都是直来直去的，不用多想……我直到地球是圆的，别吵吵，领会意思！” 　　好半天，安德长舒一口气：“呼，这帮家伙，有点太怠惰了。” 　　旁边昂热将卡塞尔的尸骸打理好，站起身来看向安德：“现在是什么情况，学院出事了吗？” 　　“关于我们的记忆被删除了，”安德摊摊手，给昂热解释了一边现在的情况：“……还好那头龙王下手并不干净，还剩了不少人记得我们。” 　　说罢安德撇了一眼被昂热覆盖着白布的卡塞尔尸骸：“现在卡塞尔学院是货真价实的卡塞尔学院了。” 　　昂热抓了抓杂乱的头发，熟练地用变身术回到了人类的模样，连头发都一并打理整齐：“现在我们去哪？” 　　“你倒是挺熟练的。”安德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华夏那些孩子正在做分析，很快他们就会给个结果，相信我，那家伙闹出这么大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说着，安德手中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他熟练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爆出了一个熟悉的地名，安德暗骂一声挂断了电话：“该死，我就知道。” 　　“他在往东南方向跑，正在横穿大西洋，”安德看着昂热说道：“如果那边的推论不错的话，他的目的地是德国，德国的汉堡市。” 　　昂热低下头，看着卡塞尔的面庞，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老了许多，旋即又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便出发吧，我还有一笔账要算。” 　　安德点点头：“就把这些家伙留在这里吧，华夏的小子们会来接管，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目的地呢？” 　　“当然是卡塞尔庄园，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地方。” 　　此刻安德的力量更进一步，对于长距离传送自然也更加熟练，不需要更多辅助，轻轻招手，周围的魔力便活化起来，随着他的心意化作合适的法术模型。 　　“如臂指使啊。”昂热感叹了一句，安德摇摇头：“太浅薄了，现在我不是魔力，我是魔力的主宰，意念一动，他们便会前仆后继地为我服务。” 　　曾经沉寂的魔力此刻前仆后继地涌过来，甚至激发出物质的风，吹得雨林中的树冠沙沙作响。 　　在树叶与藤蔓的舞动中，昂热抱起卡塞尔的尸身，与安德一道消失在灿烂的光芒里。 　　再睁开眼，便到了地球另一片大陆，此时德国已是深夜，安德与昂热落在卡塞尔庄园的花园里，表情古怪地看着面前从墓地里走出的一队人马。 　　“额，昂热，这是你的墓碑诶。”安德阴阳怪气地说着，两人面前正是昂热的墓碑，而这片墓地本来埋葬的，应该是卡塞尔才对。 　　说着，安德看向旁边僵住的几个人：“不打声招呼吗，孩子们？” 　　在黑暗中，凯撒好像放下了万斤重担一般，走过来向安德与昂热行礼道：“安德先生，昂热校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好吧，看起来你还记得，这样就不用那么费事了。”安德满意地点点头，环视一圈：“我看看，陈墨童，芬格尔，丽莎还有……额，你是哪位？” 　　“那是施耐德部长，我给他小小地治疗了一下。”凯撒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但安德凭借一双龙童，还是能清晰地看出他脸上的尴尬。。 　　“又接错肌肉了，还是把器官重生错位了……”安德有些无语，让凯撒这个战争牧师去治疗，虽然效果不错，但总是会有一些严重的后遗症。 　　“都有一点吧，施耐德教授情况比较复杂。” 　　凯撒挠了挠脸颊，赶忙打岔道：“你们回来了就好，现在整个卡塞尔都要乱成一锅粥，路明非和楚子航还失踪了……” 　　“确实，我还得告诉你件事，有头龙王正在朝这边来，”安德打断了手舞足蹈，第一次变得有些像意大利人的凯撒：“所以你们过来搭把手，然后尽快撤离。” 　　这时，失去了记忆的芬格尔几人才颤颤巍巍地凑过来，面对安德与昂热，这些卡塞尔学院的精英软弱得像孩子一样，用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安德两人。 　　安德没理他们，只是转身，旁边的昂热抱着卡塞尔，看着墓穴中的那个地下通道口：“我从没有想过，在卡塞尔庄园 　　“你当时没有放棺材吗？” 　　“这是个纪念碑，墓穴里头其实什么都没有，”昂热将卡塞尔放下，缓缓说道：“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见到了梅涅克站在爆炸坑里，屹立不倒。”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他的尸体确实被带走了。”安德挥挥手，地下入口的门关上，随后被魔法彻底锁死，连同门框一同化作一团废铁。 　　又用法师之手招来一团浮土，将入口彻底掩埋，化泥为石用出，墓穴地面化作一片平整的石板。 　　“那头龙王过来还有段时间，足够开一场小小的追悼会了。”安德对着写了昂热名字的墓碑比比划划，墓碑从图中被拔起，在半空中化作一只石棺落入墓穴里。 　　昂热抱着梅涅克的尸体进入墓穴，将尸首放入棺中，一株白玫瑰从天空中落下，飘飘荡荡地落在昂热手里，他将玫瑰放在卡塞尔胸前，随后头也不回地跳出了墓穴。 　　“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安德一边指挥着后面几个年轻人站成一派，一边对昂热说道。 　　“不必了，现在我只想砍点什么。”昂热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安德挥挥手，旁边被挖出的土回到了墓穴之中，堆起一个小土堆。 　　“要是有钟声就更好了。”安德说着，便听到了从天空中传来的钟声。 　　他向着上方看去，看到了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恢弘的钟声从其中传出，好像在为梅涅克·卡塞尔哀悼。 第五百七十章 忘记的与出现的 　　安德抬起头，看到了那隐藏在世界的夹缝之中的云上城，他就那么明晃晃地飘在汉堡港旁的海面上空，巨大的体积让每一个汉堡市民都能看清上面的砖瓦。 　　“额，这是个啥？”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云中城，安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能隐约猜出那应该和李雾月有关。 　　“卧槽，凯撒，快来看天堂。”后面的芬格尔砸吧着嘴，把手里的相机举向天空，大声嚷嚷着拍下一张又一张照片： 　　“起码能卖个两百美元。”芬格尔正滴咕着，准备为自己的大作搞点销路，就看到安德笑着转过身来，对他招了招手。 　　那笑容明明无比慈祥，但芬格尔就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扯起嘴角慌乱地说道：“额，嗨……” 　　安德没和他客气，直接把他拽了过来，盯着芬格尔的眼珠子说道：“我本来想先去上面看一看，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芬格尔早已失去了有关安德的记忆，但哪怕他再迟钝，也能看出面前男人的不凡，作为狗仔的八卦雷达疯狂响动着，最终让他扯出了一个甜腻腻的笑： 　　“大爷想干嘛？……” 　　宛如一个接客多时的风尘女子，媚俗中又带着几分倔强。 　　安德没好气地给了芬格尔一个暴栗，顺手按住了他的脑袋：“你们的记忆出了问题，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皮实。”安德一边看着上方的云中城，一边说道，魔力从五指中放出，侵入芬格尔的大脑中：“唔，你小子的身体状况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不过还好，脑子没啥问题。” 　　芬格尔收起了笑容不再说话，他身体如何自己当然是清楚的，有些抗拒地抓住安德的手：“别再看了，我很不舒服。” 　　“抱歉，这可由不得你了。”安德稍稍使劲，芬格尔只觉得大脑被电击了一般，一股麻意从后脑一直传递到脚后跟，再也没力气与安德抗争。 　　安德的魔力在芬格尔的大脑里左冲右突，让这个德国大汉浑身酥麻，有种被电疗的感觉，安德皱着眉头：“这好像不是病变啊，看起来这个言灵改变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说着，安德的眼睛变成了魅惑的紫色：“或许用催眠来试试更有效。” 　　芬格尔被安德抓住，眼睁睁地看着那古怪的紫色越来越近，想到自己看到过的催眠剧情，疾病乱投医地抬头朝天上喊道：“看，有天使！” 　　“好了，乖，别抗拒，一下就好了。”安德的语气很温柔，就像在哄一个不愿意打针的孩子，但芬格尔仍看着天，紧张的喊道：“真的有天使，不信你向上面看！” 　　就像呼应着芬格尔的喊叫一样，安德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上方传来的风声，抬起头，看到了从云中城中坠落的流星。 　　“真的有天使？”安德放下芬格尔，屏气凝神看向天空，在安德的视觉中，那颗流星逐渐变得清晰，看到了那让他眼皮直跳的一幕。 　　那流星其实是五个抱在一起的人类，一个人站在中间，剩下四个抱住那人的四肢，五个人就这样抱成一团，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明非，子航，还有小梨子？”安德咧咧嘴，这帮孩子总是能给他惊喜，比如这样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倒是很有他本人的风采嘛。 　　而旁边的凯撒则兴奋起来：“妈妈，我怎会看到了妈妈？” 　　“啊？你母……”诺诺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说话，随后又很高情商地闭上了嘴，毕竟这种情况下，一句你妈死了未免有些太过煞风景。 　　“我还看到了楚天骄，真是怀念，当年我还想教他几招来着。”旁边的昂热舒了口气，欣慰地看着上方缓缓落下的几个年轻人，活动着手腕说道：“安德走吧，我们去接他们。” 　　在失去记忆的人们眼中，光辉闪过，一头真正意义上的巨龙冲天而起，下方芬格尔目瞪口呆地举起相机：“这张起码值一千美元……” 　　“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得有点快。”诺诺恰到好处地靠在凯撒肩膀上：“按照那些修女嬷嬷说的，现在淑女应该干脆利落地昏过去。” 　　“那可不行，好戏还没开场呢。”凯撒挽住诺诺的手臂，轻轻啄了下她的唇，赢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而在天空中飞舞的安德，恰到好处地接住了落下的无人，巨大的黄铜龙回过头来，分叉的舌头从嘴唇中探出又收回：“你们几个怎么混到一起的？” 　　“咳咳，德叔见到你真好。”路明非大口喘息着，这种轻松下来的感觉真好，让他瘫倒在了安德背上，随后又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德叔赶快跑，有头龙王要过来了！” 　　“噗呲，放心，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那头龙王。”安德老神在在地回答道，向着地面飞去，又问道：“是天空与风之王，不用担心他，我们早就打过了一场。” 　　“师傅您赢了？” 　　“当然，那还用说。” 　　“不愧是您。” 　　黄铜龙缓缓降落在地上，背上的几个年轻人走下地，凯撒冲过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而路梨则抱着安德的腿不愿意松开。 　　诺诺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摸了摸下巴，都着嘴说道：“我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旁边的尹丽莎白与芬格尔愣了愣，有些心慌地看了看四周，终于发现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看着被封死的墓穴，芬格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喊道： 　　“我们把零给忘了，她还在墓穴里！” 　　“但那两个人已经把墓穴封死了……”尹丽莎白小心翼翼地指出了安德犯下的致命错误，但旁边一副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亲密样子，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芬格尔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大声嚷嚷道：“嘿，都别腻歪了，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轰！ 　　芬格尔的喊声淹没在一声恐怖的轰鸣中，那是远方的浪声涛涛，一道虚幻的巨浪铺天盖地地向着汉堡市袭来，那是凝结到近乎实质的恐怖气势。 　　与李雾月别无二致，却又截然不同的气势。 　　华夏的消息恰到好处地接通，里头传来了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路老，汉堡市周围的海域出现了某种巨型生物，按照卫星图判断，很可能是北极附近的怪物…… 　　利维坦！” 第五百七十一章 温柔的沉睡 　　当那如实质的气势从海岸边出现的同时，云中城也彻底从尼伯龙根中脱离，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 　　如果汉堡居民们抬头看天，便能看到这如同神话重现一般的神圣景象。 　　但可惜，他们没有机会抬头了，当利维坦出现的那一刻，恐怖的气势就让整个汉堡市的人类陷入了无边的恐慌之中，当安德飞翔在空中，便能看到那些人跪伏在地上，五体投地表达自己的臣服。 　　这才是人类与龙族的差距，在龙王的气势之下，人类连看他们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安德砸吧砸吧嘴，感叹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气势，真是够恐怖的啊。” 　　昂热趴在安德背上，虽然与大部队进行了汇合，但无论是安德还是昂热，都没有带上几个孩子的打算，这场战斗人越少，安德打起来就越轻松。 　　毕竟人家龙王可是不讲武德，切后排，切奶妈那都是家常便饭，带上那些人只能给安德添乱。 　　黄铜龙看向下方匍匐的人类，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道：“得稍微帮帮他们，我可不想一夜之间德国少几百万人。” 　　“或许不比太担心，没有哪个国家比德国更清楚如何减少人口。”昂热推了推眼镜，在发现自己的好友墓穴被纳粹侵占后，他就憋着一口气，在云上讲了一句地狱笑话。 　　安德没在意，嘴里哼唱出温柔的摇篮曲，伴随着带有魔力的音乐，黄雾从安德口中喷出，澹黄色的武器缓缓覆盖住安德飞过的区域，让那些被龙威所侵蚀的人们陷入沉睡之中。 　　“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了，这些人能一觉睡到天亮。”安德摇头晃脑地说道，又扇了扇翅膀加快速度，对于这些凡人来说，一个温柔的安眠是安德给予他们最好的礼物。 　　“比起这些人，我更担心学院中的情况，”昂热抚摸着手腕，失去折刀的他有些紧张：“施耐德说那个冒牌卡塞尔最后召集了校董开会。” 　　“那岂不是正好，要是他把校董都砍了，我们就省了不少事。”安德乐呵呵地回答道：“反正剩下的都是一帮死不足惜的玩意……哦，贝奥武夫除外。”.. 　　“那老家伙恐怕不会来参加校董会，他还在为自己多出的儿子孙子发愁。”昂热笑了笑，随后看向了远处，云中城漂浮在天空之上，利维坦游荡在海水之中，而那位布局许久的龙王，也正在赶来的途中。 　　大战一触即发，却又发得莫名其妙。 　　“我必须得说，这地方看起来真不错。”安德抬头仰望那片云中之城：“漂浮在云上的巨大建筑总是让我心驰神往，可惜就是太规整了一些。” 　　轰！ 　　就好像呼应着安德的话语一般，那云中城中心的万神殿在安德话音未落时轰然倒塌，露出了其中宛如肉球一般的怪物。 　　数只人身蛇尾的龙族尾部缠绕在一起，化作一颗庞大的肉球，人身部分则攀附在蛇尾形成的肉球之上，缓慢地蠕动着。 　　“哇哦，这些伪龙的审美越来越奇怪了。”安德抬了抬眉毛，拔高身子，向云中城飞去。 　　昂热则面色严肃道：“那好像是梅涅克身体里的那种东西，由人类进化而来的龙族。” 　　“这么多，看起来我们的小龙王还是做了不少事情。”安德已经接近了云中城，旋即有些讶异地用下巴指了指城市中的地面：“你看那里，城市的街道上都是白色的根须。” 　　就如同安德所说，一层苍白的，如树根般的物质覆盖在云中的建筑之上，隐约能看到那层树根之下，是无数已经被吸干的尸骨。 　　吼昂！ 　　就在安德接近云中城的同时，一声低沉的怒吼从下方的海洋中传来，水柱腾空，如剑一般击向天空中的安德。 　　豺狼出手那样，以水柱击向天空中的巨龙。 　　但可惜，安德并非是贪嘴的豺狗，他是狮子，是巨龙，这种戏法一般的攻击，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我挺讨厌水的，在这里打架我可不太舒服。”安德轻松避开射来的水柱，又召唤出护盾挡住飞溅开来的水花，利维坦的攻击，对于他来说未免有些太软弱了。 　　但他也没有傻到去海里与这头海中巨兽战斗，那里是对方主场，不擅长水战的黄铜龙去了那里只会任由对方宰割。 　　想到这里，安德喷出点点火星，随后将头转向下方，龙息在喉中酝酿着，如同天空中突兀出现的霹雳一般，白炽色的龙息从天而降，落入水中。 　　汉堡港是德国最大的港口，但水并不深，在安德的火烤下很快升温到利维坦无法忍受的温度，海水沸腾起来，随后安德便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朝着深海逃去。 　　但安德面色凝重，他看向远方的天空，那里正响彻着如雷鸣般的巨声，在比黑更黑的深夜中，一道灿烂的流星正在朝着安德冲过来。 　　不，更准确的说，是朝着安德身下的云中城冲过来。 　　“来得好！” 　　早有准备的安德魔力放出，在半空中制造出无数人头大的火球，对于进入传奇的巨龙来说，他一个人便是一支军队。 　　火球在空中飞舞着，火焰升腾化作各式勐兽，随后勐兽长出龙翼，冲向了白王化身的流星。 　　轰！轰！轰！轰！ 　　整片天空都被火焰染得通红，如同血一般的颜色中，一团又一团火焰化作的龙兽在空中爆裂，却阻拦不住狂暴突进的龙王，但安德从未想过对方会就此停下。 　　在半空中，安德撞向了飞来的龙王，在两人即将交汇的那一刻，龙王身上沾染的火焰化作黄沙绳索，死死地捆绑住他的翅膀，顿时，那恐怖的速度为之一滞。 　　“抓到你了小家伙。”安德握住龙王，比正常人类稍大些的龙王在安德手中就像一个可爱的玩偶，安德收紧着手掌，但龙王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现在，一发龙息已经在安德口中蓄势待发，但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肉球之中，某种东西撕裂开厚实的肉壁，向上方的龙王飞来，那是某种血肉聚合之物，拳头大小，晃晃悠悠地散发着幽幽的金色光芒。 　　“什么东西？”安德分神之间，龙王撑开他的手掌，向下飞扑，将那金色之物吞入口中。 第五百七十二章 金丹入腹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这是全真祖师紫阳真人张伯端的诗句，被改编后用在大量网络小说的创作中。 　　但在龙族世界里，代表着华夏炼金术派系的道家，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那所谓的金丹，自然也不是人体肾结石一般的东西。 　　那是确实存在的，能够依靠炼金术达成的终极梦想。 　　和庸俗的西方炼金术师们不同，华夏的炼金术师，或者说炼丹师们从来不缺钱，他们缺的，是成为仙人，长生不老的希望。 　　于是便有了龙脉，从龙的血液中提取出宝贵的神药，将人转化为死侍，通过这种方式极大地延长人类寿命。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方法会让人失去理智。 　　显然当年的先贤们认为，比起寿命，还是自己的脑子更加重要，于是他们继续精研炼金术，经过考古式的科研，最终在龙族过去的资料中找到了一种物质。 　　一种能让人类彻底进化，化为龙族的物质，于是华夏的炼金术师们将其称为金丹，而在西方，过了百年后也找到了类似的记载，而他们将其称作： 　　黄金圣浆。 　　这些事情都已经淹没在浩荡的历史长河之中，哪怕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教授，也得翻阅无数文献才能找到相应的记载，但在这一刻，安德确实见证了一颗金丹的诞生。 　　那是云中城内所有生物的精华，经由那些人身蛇尾的怪物用肉体提炼出的宝物。 　　如果说那些华夏炼金术师们研究的金丹是让人进化为龙的宝物，那这颗金丹就是那东西的超级升级版，安德能够感受到其中恐怖的能量波动，而他的作用不言而喻。 　　是让龙王获得进化。 　　在吃下拳头大的金丹之后，安德眼睁睁地看着龙王的喉头鼓起一个大包，金丹在喉咙中向下滑动着，而龙王身上的力量也越发恐怖。 　　如果这是一部热血动画片，那安德应该作为一个很有修养的反派，安静地坐在旁边等龙王进化完毕，然后说出一些没有任何作用的昏话，最后被主角一击打得灰飞烟灭。 　　至于会不会再出场，大概取决于作者心情与作品销量。 　　但很可惜，安德可不是那种傻傻等在一边的无聊反派，他是那种遇到美少女变身都会冲上去打脸的家伙，于是在龙王绽放着力量的同时，安德已经朝着他冲了过来。 　　火焰如同一道披风，包裹住安德身体，让本就庞大的身躯更成长了一圈，作为巨龙，安德的肉搏能力自然不弱，还在冲锋，便已经出手抓向停滞在那里的龙王。 　　对于安德的攻击，龙王好像傻了一样愣在那里，这家伙倒是很守规矩，知道变身的时候不能乱动，任由安德抓向他的身体。 　　锵！ 　　巨大的龙爪撕扯向龙王的胸膛，居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响，火焰萦绕在安德的爪子上，在龙王的皮肤上爆燃，将他的身体炸得踉跄一下，向后飞去。 　　龙王在天空中打着转，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般夸张地打了三个回旋才终于停下，身上火焰熄灭，露出还带着火星的伤口，刚才安德那一下抓得极深，隐约能看到伤口处断裂的骨茬。 　　但对于这头龙王来说，这种伤口不过是轻伤，并未伤及根本。 　　“血可真够厚的啊你。”安德甩了甩手上的龙血，看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龙王，橙红色的魔力在空中以火焰为载体构成了一副巨大的法阵：“那就来试试这个吧！” 　　在成为传奇巨龙后，安德对于巴哈姆特给予的献祭法阵感悟更加深刻，其中的一些部分涉及到世界本源的内容，甚至还有对方的神力运用在其中。 　　更深层次的东西，安德并没有看出来，但想想都能知道，这位龙神应该是在其中获得了某些好处，以至于他不惜拿出神力赠予安德。 　　现在，以火焰为主体的献祭法阵将还在进化之中的龙王围在中间，其中的魔力涌动着，如同磨盘一般一点一点地粉碎着龙王的身躯。 　　“现在你还能这样轻松吗？”安德矗立在法阵边缘，看着龙王的身体上闪烁着点点灵光，他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的身躯在哀嚎，但龙王丝毫没有动作。 　　就像是一个毫无动作的靶子，没有一点生气。 　　“安德，看，在沉默中不断地上涨。 　　作为德国最繁华的港口之一，汉堡港中的船舶如织，龙门吊日夜不息，但随着海水的上涨，黑暗开始在港口区蔓延。 　　小型的船只开始随着风浪摇摆，在黑暗中晃晃悠悠地冲向海岸，海浪越来越大，港口的水也越来越深，第一次的，安德开始感觉到了麻烦。.. 　　“昂热，你去对付那个大鲸鱼，空间袋在我胸口的第五片大鳞着，轻松拿到了安德的空间袋，随后从巨龙身上一跃而下。 　　“别死了，还有我的财宝一点都不许少！”安德大声吼道，昂热回头比了个手势，落入了下方的云中之城内。 　　与此同时，酝酿许久的利维坦从海中探出了头，长达百米的巨大鲸鱼如同小说中的莫桑比克，从海底一跃而起，飞身扑向那存在于高天之上的龙王。 　　那巨大的身躯在天空中毫无阻滞，如同美人鱼出水一般的华丽，天空中的弯月从云后露出一角，银白的月光照耀在巨鲸身上。 　　而利维坦在这片月光中张开了自己长满利齿的大嘴，就要在这一击之中，将李雾月彻底撕碎。 　　“哇偶，看起来有不少家伙都想要你死啊。”安德挥挥手，巨大的法阵中几个要素稍稍变动，魔法构成的绳索从法阵中伸出，彻底锁死李雾月的行动。 　　在巨鲸的哀鸣中，李雾月被利维坦吞入腹中，巨鲸用黄金色的眼珠与安德对视着，充斥着兽性的童孔里隐约出现一丝人性化的感激。 　　“哦，不用谢我。”安德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口中孕育多时的龙息如利剑般喷出，射穿了利维坦的身躯： 　　“然后，再见小鲸鱼。”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鲸落万物生 　　面对龙族，安德可从来没有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想法，这些怪物一个二个都是属贪吃蛇的，互相吞噬只会造就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所以在利维坦咬住李雾月的同时，安德也出手了，他喷出的火焰穿透了利维坦的上颌，将它连同嘴里的李雾月一起烧了个通透。 　　利维坦的身体无力地向下方落去，从被火焰穿透的空洞中，能看到李雾月的身体无力地挂在巨鲸的尖牙之上，皮肤被烧得焦黑，如同一只无力的玩偶。 　　但哪怕上颌与下巴被烧穿，利维坦还是不愿意松开被咬住的龙王，巨大的白鲸落入海中，与此同时，漂浮在空中的云中城中爆发出璀璨的火光。 　　几分钟前，昂热降落在这片充斥着奇幻色彩的城市之中。 　　街道上，昂热从安德的空间袋里掏出一袋像是粘土一般的东西，用手掂了掂，估摸着有五六千克，这是被称为炸药之王的三硝基甲苯。 　　或者换一个更加通俗易懂的称呼： 　　TNT。 　　这样分装的TNT炸药在空间袋里还有十来个，但对于下方的利维坦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真把炸药丢下去，恐怕只能看个水花。 　　昂热要干的，是更加疯狂的事情。 　　他从边上拿过一块云中城的砖石，松开手，砖石很听话地落在地上，昂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面对下方的巨鲸，昂热要让这座云中之城坠落在巨鲸脑袋上，用一整座城毁灭那个该死的怪物。 　　这是个浪费到夸张的计划，但昂热丝毫没有考古学者的自觉，他可是英国人，众所周知英国人的考古一般都要毁灭些东西。 　　在离开尼伯龙根后，这座城市已经失去了尼伯龙根的庇护，没有其中规则的保护，这片城市注定不可能在高空中长存。 　　而昂热要做的，便是加速这一过程。 　　城市中的建筑还是会受到重力的影响，在昂热看来，真正支撑城市漂浮在空中的，是城市下方那些诡异的白云。 　　龙族的炼金术是杀死物质再重生以改变物质性质的技术，这些白云早已被杀死，重生后化为了样子相同但内在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 　　那些白云是城市的地基，而昂热拿着炸药所要做的，便是炸塌这片地基，让云中城坠落。 　　对于普通人来说在，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昂热是能够把一秒钟活出十分钟的男人，对于他来说，装好炸药的时间刚刚够。 　　安德的空间袋里东西很是齐全，雷管插在粘土状的炸药上，形成了一个有一个爆破单元，使用时间零安排好炸药的分布，而利维坦也被安德击穿了身躯。 　　在利维坦的哀嚎之中，昂热站在云中城的屋顶上，拿出一根安德收藏的雪茄点燃，静静地看着巨大的白鲸落入大海之中，随后带着疯狂的笑容点燃了云中城下方的炸药。 　　在火药的轰鸣之中，云中城发出哀鸣，上方的建筑颤抖着解体，而昂热澹定地吐出一口眼圈，背后伸出一双龙翼，就这样悬浮在空中，看着下方的云中城缓缓坠落。 　　在巨鲸落入海面的同时，云中城也落了下来，带着罗马风格的建筑在重力作用下化作了恐怖的武器，砸在巨鲸的脑袋上。 　　哪怕在空中，也能听到那清脆的碰撞声与巨鲸伤口处飙出的鲜血。 　　海洋躁动着，巨鲸鲜血落入海中，只是一个瞬间便激发了其中的浮游生物，点点荧光在海潮中闪烁着，那是被龙血刺激后疯狂生长的藻类。 　　一鲸落，万物生。 　　拥有龙血的巨鲸正在污染这片海洋，如果没有人处理的话，这片海域会成为龙族亚种生物的天堂，无数鱼类会云集于此，开启一场生存与杀戮的盛宴。 　　昂热就这样站在空中，他体内的巨龙之血已经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伴随着安德的成长，他的血脉自然也更加强大，生出龙翼证明昂热的血脉已经更进一步。 　　“真是麻烦啊，速度变慢了。”昂热活动着双手，安德血脉成长带来的是龙族血脉的衰弱，他的言灵虚弱了不少，让昂热速度变慢了些许。 　　天空中的黄铜龙收拢翅膀，身躯盘旋着下降到昂热的身边，与自己的老友汇合。 　　“感觉如何？”安德接住悬浮在空中的昂热，从他手中抢过自己的空间袋：“嘿，那盒雪茄……算了，反正我也不抽烟。” 　　“那明明是你从我办公室拿的。”昂热瞪了安德一眼，随后乐呵呵地说道：“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要是有瓶酒就更好了。” 　　“可乐可以吗？”安德从袋子里拿出两罐可乐，丢给昂热一罐，自己则将易拉罐丢进嘴里，与昂热一同欣赏着云中城的坠落。 　　潮水褪去，明月从乌云背后探出头，下方的云中城与大海碰撞在一起，激起百米高的水花，激发起巨浪将残渣碎石冲向海岸。 　　“呼，看起来汉堡港彻底毁了，希望德国的下水道够给力。”安德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昂热：“你去岸上吧，把那些年轻人组织组织，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就是想早点去拿战利品吧，”昂热笑骂道，背后的龙翼展开，向着岸边滑翔而去：“早点搞定，剩下的事情回学校再说。” 　　昂热的身影悄然离去，安德则看向下方乱成一团的海域，这片水域并不算深，在失去利维坦的力量后，潮水褪去，又将海里的东西卷上了岸。 　　坠落的云中城在浅海中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堤坝，阻拦着海水的回归，一条巨大的白色鲸鱼搁浅在沙滩上，脑袋被砸扁了一半，黄色的眼睛已然暗澹。 　　在对方半张开的口中，安德看到了一个焦黑的人影，黄铜龙缓缓下落，停在水面上，爪子抓向那具焦黑的人体，入手感觉很轻，就像是一张轻薄的纸。 　　安德稍稍用力，焦黑的表皮裂开，露出中空的内在，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在刚刚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内，李雾月已然逃脱。 　　在海潮声中，安德抬起头，此刻，起风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兵对兵王对王 　　当白鲸陨落于汉堡河岸时，安德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但此刻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低声喊道：“出来吧，别装神弄鬼的，像条龙一样和我打一场。” 　　在上空的风中，李雾月的身影随着安德的喊声出现，原本四臂的样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像一开始那样，如同少年般的外貌。 　　如果不是他悬浮在空中，肯定会被人认为是一个普通的男孩。 　　“说句实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现在我的好奇心都要爆炸了。”安德飞向天空，平视着李雾月的双眸：“按理来说，哪怕进化，也不可能这么快，你用了什么？” 　　李雾月铁青着脸不答话，他已经明白面前的黄铜龙是个不讲武德的家伙，虽然对方说着要堂堂正正地打一场，但相比还有后招。 　　“让我猜猜，你是风之王，难道是用了时间零加速自己的时间？”安德环绕着李雾月，恼人的嗓音从龙王的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环绕式立体声： 　　“说起来我当时的就感觉不对，在尼伯龙根的时候，里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安德咂摸着嘴：“打架不行，玩花活倒是有一套。” 　　在安德跳脸嘲讽之下，李雾月抬起了头，金黄色的龙童闪烁着噬人的光芒，就如同安德所说的那样，使用时间零加持在自己身上。 　　在那一刻，李雾月化成了光，身影化成一道无法看见的虚影，只有周身突然出现的音爆云说明了龙王的位置。 　　龙族之间的战斗，都是以言灵开始的。 　　但狡诈的黄铜龙比光更快，早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法术准备好了。 　　“九环法术，时间静止，给我停下吧你！” 　　魔力放出，制造出一个一千尺的领域，随后，在领域中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放在琥珀中的昆虫，就这样定格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作为昂热的老朋友，安德深知对方那个言灵在对战中是多么无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单挑无敌的言灵确立了昂热秘党第一人的身份。 　　而想要对付这样一个极速者，要么用足够多的炮灰淹死对方，要么就比他更快。 　　你减速时间，那我便暂停时间！ 　　无穷无尽的魔力放出，李雾月的身影就像陷入了泥潭一般缓慢了下来，安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张愤怒的小脸蛋，随后一个巴掌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带着抽打的惯性，黄铜龙巨大的身躯一个回旋，带着刺的尾巴打在李雾月的胸口，将他的胸骨抽得塌陷下去。 　　黄铜巨龙再回转身子，张开闪烁着寒光的大嘴，本想用利齿撕开李雾月的喉咙，但安德迟疑了片刻，他可不想吃下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深吸一口气，口中积蓄着龙息放出，喷在李雾月的脸上。 　　在安德完成动作的瞬间，李雾月身上的时间枷锁也到达了尽头，周围的空间发出如同玻璃般的嘎吱声，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 　　就像是抹去了一层混沌的雾气，李雾月瞬间恢复了神智，而安德打出的攻击也在一个瞬间加持在他的身上。 　　龙王重生后的身躯在多重打击下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碎裂开来，四肢好像没有骨骼般扭曲成一团，随后又在颤抖中恢复原状。 　　不仅仅是四肢，连那被安德打歪了的脖子，也在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恢复着。 　　“差不多了吧，”安德挑挑眉毛，对于李雾月变态般的生命力感到十分不爽：“你再不死，观众们都要不耐烦了。” 　　“在达成复仇之前，我可不能这么容易死了。”李雾月阴森森地说道，在安德的注视下，背后那如同枯骨结合而成的龙翼伸出，开始向着龙人的形态转变着。 　　另外的东西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一套黄铜制作的盔甲，一根带着如尼符文的长枪被龙王攥在手里，盔甲闪烁着暗澹的荧光，在夜空里尤为显眼。 　　龙王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长枪的枪头，低声说道：“还差一点点，我就完整了。”.. 　　他将长枪举起，对准安德的眉心说道：“我是提尔，我是奥丁，现在权与力已在我身体中合二为一，异界的来客，跪下，向我臣服！” 　　“噗呲！” 　　安德一口笑没憋住喷了出来：“老兄不是我说你，你刚刚才被我暴打，能不能清醒一点。” 　　龙王抬起头，两条龙对视着，他们是那样的不同，但那份骨子里的骄傲却又如此相似，两人都知道这场战斗无法避免，却又在趁机喘息恢复着。 　　“你想要向谁复仇，黑王，还是那些其他的龙王。”安德悬浮在空中，身躯无时不刻吸收着周围的魔力，嘴上也不饶人地说道：“说句实话，你们这些家伙的家庭关系真是扭曲。” 　　“父子相残，兄长想着吃掉弟弟，姐妹之间互相杀戮，我觉得比起统治世界，你们或许更加应该找个心理医生。” 　　黄铜龙的战斗风格就是这样，他们如果乐意的话，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说个不停，用各式各样的垃圾话侮辱敌人的耳朵，在安德的环绕立体声之下，龙王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虽然是个小鬼子，但声音很不错，他大概能把你的记忆挖出来，让我好好品鉴品鉴，这样我一百年都不会无聊了。” 　　“哦，我都忘了，你的人生，啊不，兽生大概一点都不精彩，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人钉在棺材里，导致你的心灵还是个婴儿，可怜的李雾月小宝宝，你的哥哥在哪里？” 　　“他被吃了吗，是被你吃了，还是被其他龙王吃了，真是绝情的孩子，其他龙王可没有你这样狠心……” 　　“住口！”李雾月将长枪指向天际，白色的雾气从他皮肤上冒出，好像心中的血液都在燃烧一般：“别提我的兄长，那只是个可悲的失败者。” 　　“我会找到那个吞噬他的人，将他碎尸万段，然后吞噬干净，”李雾月平静地说道：“哪怕消灭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一道光自昆古尼尔上射出，直冲天际，在天空中撕开一道口子，在那天空的伤口中，混血种与尸守，死侍混合在一起的大军冲出，如蚊蝇一般飞向沉睡的汉堡市。 　　“去吧，去吞噬，去杀戮，我将赐给你们进化！”李雾月傲立空中，向世界如此宣言道。 　　“让我告诉你吧，龙王之间的战斗，向来是兵对兵，王对王。”李雾月将枪指向安德： 　　“这是我的大军，你的又在哪里？” 第五百七十五章 风也温柔 　　在安德与昂热在海上与龙王交战之时，卡塞尔庄园中，路明非正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又带着些许酒香的大营救。 　　在诺诺的帮助下，他们砸开庄园地下酒窖的墙壁，又回到那片埋藏在卡塞尔庄园地下的空间中，把灰头土脸的零拉了出来。 　　“没事吧，”路明非轻轻地搂住零的肩膀：“以后别一个人，起码把芬格尔拉上，他皮厚。” 　　“哇，兄弟你这样说我好伤心的。”芬格尔做西子捧心状，背后诺诺撇撇嘴没答话，转过头逗弄着与她容貌颇为相似的路梨。 　　“你见过我，但我却不记得你。”诺诺的侧写能力让她轻松地判断出了路梨的状态，女孩和她认识，甚至有些亲近：“我现在是彻底相信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路梨抬起手摸了摸诺诺的脑袋，她比诺诺还高一点，看着却没有对方那么成熟，但路梨还是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没事没事，等下让古尔薇格阿姨给你治疗一下，很快就好了。” 　　几人正说着，便听到了大地的轰鸣，路明非带着零一马当先地跑出庄园，看到的，是白色巨鲸从天而降，哀鸣着坠入海中。 　　“利维坦……”旁边跟着出来的芬格尔说话好像在梦里一般飘渺，身子甚至都晃荡了一下。 　　那是无数卡塞尔执行部成员的梦魔，在格陵兰事件中，这头水下的怪物吞噬了无数执行部的大好男儿，让执行部长施耐德都为之负伤。 　　路明非看着那头在空中哀鸣的巨鲸，感到到一阵的头皮发麻，随后便看到那高空中的云中城炸出一朵火花，砸在了巨鲸利维坦的身上。 　　“卧槽……”路明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是那样地贵乏，他恨不得写一篇散文来描述现在的情况，但他却只能呆立在这里，说出一句卧槽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结束了吗。”站在阴影中的施耐德看着远方激起的水花感叹道，从高空中坠落的利维坦是他的心魔，自己选择的猎物现在被杀死，这让他有些不爽。 　　可能更重要的，是安德的身份，那是一头龙，而非施耐德这样的人类。 　　零轻轻地拉住路明非，踮起脚尖，在如雷鸣般的轰鸣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闭上眼睛，我有话和你说……” 　　路明非对于妹子的话向来从善如流，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听到了一个熟悉得让人头疼的声音：“哥哥，有没有想我啊。” 　　面对着小恶魔的声音，路明非第一次觉得这家伙是如此地烦人，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这片已经静止的世界，穿着西装的小恶魔笑嘻嘻地站在路明非面前。 　　“你！……我！”路明非眼角抽搐着，指着小恶魔，想说出什么，但最后还是在对方的眼神下哑了火。 　　“呼……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我肯定要去北极把你脑门噼了。”路明非示威般地挥了挥手中的斧头。 　　小恶魔很听话地鞠了一躬，向前一步说道：“很抱歉打扰哥哥你的暧昧时光，但我这里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路明非挑挑眉毛：“你又要我花四分之一的生命，跑上去和龙王战斗。” 　　“我跟你讲啊，我现在躺平了，就想着老老实实地读完大学，至于什么世界末日，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面对小恶魔的PUA，路明非很熟练地摆出一副躺平摆烂的样子，只要我够烂，就不会有骗子来骗我。 　　但交易大师小恶魔显然不是那种庸俗的魔鬼，人家是有理想，有信念的，面对着路明非的不信任，他只是微微一笑： 　　“当然不，那可是最强大的龙王，哪怕我给你力量，你也打不过他。” 　　“那你想干嘛，给我送个女朋友？”路明非警惕地问道：“别想着靠幻象贿赂我，人偶是无法得到我的心的。” 　　路明非是个文艺少年，对于爱情有一种特别纯粹的追求，甚至超越了肉体的欲望。 　　毕竟有岛国的老师们来满足他的欲望，倒也不是特别急。 　　“怎么会呢，”小恶魔轻轻挥手，路明非的视角突兀地拔高，看到了那倒毙在岸边的利维坦：“我要送给哥哥你的，是海洋中最珍贵的宝物，足以让利维坦为之疯狂的宝物。” 　　“她就在利维坦的腹中，去吧，哥哥，带上你的臣子，来一场快乐的寻宝之旅。”小恶魔张开双臂：“那是大海的精华，而你只需要轻轻抬起手，便能得到她。” 　　路明非撇了一眼下方的利维坦，没有任何动作，他并不贪图宝藏，也无意于权利，作为一个年轻人，他还没有感受到金钱与权利带来的快乐。 　　“说得我好像一个海盗，但可惜啊，我最喜欢的事……”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不。”小恶魔插话道，正好帮助路明非补全了整句话：“哥哥，里的台词是很帅，但不是现在用的。” 　　路明非搓着手，没说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送我回去吧，你该提高些话术水平了。” 　　“或许吧哥哥，”小恶魔的身体被一层白雾覆盖住，消失在路明非眼前：“你是自由的，但有的时候，世界总是会推着你去做某些事情。” 　　“我很抱歉，但并非是我想的。”说罢，小恶魔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在那一刻，世界又回到了震耳欲聋的喧嚣之中。 　　零似乎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什么，但远方的轰鸣太大，路明非没有听清，他只能尴尬地回过头，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声音太大了。”远处的轰鸣一声大过一声，震得路明非耳朵生疼，他只能扯着喉咙喊道，却看到一个高大的声音越过自己和零，向远方冲去。 　　那是芬格尔，他正朝着最危险的战场冲过去，路明非愣了愣，勉强抓住对方的一角喊道：“你要做什么！” 　　芬格尔吼声如雷：“我要去做个了断，你们别跟过来，施耐德教授，跟我走！” 　　“去哪？！” 　　“去带回EVA，她就在利维坦身体里！” 　　在那一刻，路明非好像听到了小恶魔的轻笑声，他无奈地咧咧嘴，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回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零，将自己的耳朵凑在她的嘴边，对方湿润的呼吸喷在他耳廓的绒毛上，终于，路明非听到了零重复的话语：“今晚，月色真美。” 　　路明非看向天空中的弯月，点点头：“是啊，风也温柔。” 　　说罢，他低下头，狠狠地吸住了零的嘴唇，在这一刻，冰山为之融化。 第五百七十六章 冰海的幽魂 　　当巨大白鲸从天空中坠落的同时，芬格尔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召唤。 　　就像是一把铁钩在他的心中轻轻勾了一下，让他的心中好像缺了一块般皱成了一团。 　　混血种的脑子向来奇怪，由于灵视现象的存在，这群人很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在古代许多混血种就是靠着占卜类的言灵，从一次次灾祸中活了下来。 　　在那一刻，芬格尔听到了一声轻笑，只是一个瞬间，眼前就模湖了起来，他的视野拔高，看到了远方搁浅在海岸上的巨大白鲸。 　　视角如同做过山车一般四处游荡，从上而下落入巨鲸口中，在那血肉铸成的墙壁中穿行，看到了巨鲸身体内的事物。 　　那并非酸液横行的胃袋，恰恰相反，那里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厚实的冰川通天彻地，芬格尔在冰雪中穿行，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EVA的身躯被封在冰川内，身上还穿着当年落入海中时所穿的潜水服，碎裂的潜水钟埋在雪下，芬格尔愣在那里，他从未想过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却有如同迟尺天涯那样远。 　　于是他冲了出去，这个F级的废柴在这一刻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芒，好像回到了过去曾经身为A级的时光。 　　几分钟后，还沉浸在灵视带来幻象中的芬格尔回过头去，看到了后面跟着他的路明非等人。 　　他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冲出了卡塞尔庄园，背后是路明非，零，楚子航这些熟悉的面孔，他扯出一个苦笑，挠了挠头： 　　“抱歉，我冲动了，灵视现象你们懂的。”芬格尔的笑在风中是那样心酸，他冲着几个熟悉的后辈摆摆手：“我去拍几张照片，这种八卦可不容易获得。” 　　路明非站出来咳嗽了两声，没有打破芬格尔的遮掩，只是说道：“我准备去那头白鲸肚子里找找宝贝，据说会有珍珠什么的。” 　　楚子航拿着装备，回头看了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施耐德：“部长说要带我们去做个任务，如果做得好，今年实战课能得个A＋” 　　凯撒也点点头，顺嘴补充道：“如果能有A＋的话，今年我就不用为成绩发愁了，别担心其他人，妈妈和诺诺会照顾他们。” 　　“没错，来一场冒险吧，在巨大鲸鱼肚子里寻找宝藏，就像叔叔说过的那样。“路梨举手欢呼道。 　　零没说话，只是跟紧了路明非，背后，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施耐德咳嗽了几声，站了出来：“们六人。” 　　六人，又是六人，芬格尔好像回到了那北风呼啸的日子，曾经的他意气风发地站在甲板上，面对着施耐德部长还完好的面容，旁边是五个同样年轻的同学。 　　面对施耐德部长的命令，他挺直了后背，右手握拳狠狠地捶向胸口，大声吼道：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一如过去那个A级的芬格尔。 　　路明非，零，路梨，楚子航，凯撒五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六人集结成小队，坐上一辆执行部的卡车，向海边开去。 　　施耐德看着远去的学生们，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下来，古尔薇格笑着走过来：“我很高兴你终于做好准备接受治疗了，当年你可是一直死撑着，说什么伤疤是对自己的激励。” 　　“这样吗，我都不记得了。”施耐德摸着肚子，眉头皱起来：“不过听上去是我会做的事情。” 　　对于这样一位浪子回头的病人，古尔薇格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随后带着些许歉意说道：“凯撒那孩子有些太粗暴了，我得再给你治疗一二。” 　　“唔，我感觉自己的肺好像和机器长在一起了。”施耐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而古尔薇格笑得越发诡异，从背后掏出一把路梨给她的镰刀，温柔地说道：“所以我需要把你的肚子切开，然后把那些机器扯出来。” 　　“别担心感染或者器官缺失，即使你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活过来……” 　　…… 　　车上，凯撒回头望去，他好像听到了施耐德部长的尖叫，真是奇怪，部长那样的绝世硬汉，怎么可能像小姑娘一般尖叫，凯撒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而在车上，芬格尔正在向他们说着当年格陵兰岛发生的事情，他低下头，不敢看路明非的眼睛，随后心一横说道：“其实我没毕业不是因为写不出论文，而是当年的格陵兰事件发生了一些事情。” 　　路明非的反应十分平澹：“别这样，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了，毕竟哪个大学也不会把大一的和延毕的分到一块。” 　　芬格尔搓搓手，接着说道：“在格陵兰事件时，为了探索下方的遗迹，组织了一支六人小队，由施耐德部长带队前往格陵兰进行水下发掘。” 　　“我们在那片海域下发现了珍贵的宝物，名为冰海残卷的预言书，”芬格尔的声音低了下来：“但却忽略了宝物的守护者。” 　　“水下负责文物发掘的四人在一个瞬间就被撕碎，我和EVA，哦，那时候她还不叫EVA，但就这样说你们更熟悉一点，我们两人是战斗员，在得到命令后下水，为的是保护发掘出的古物。” 　　见到路明非几人不解的眼神，芬格尔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我的记忆，但考虑到你们所说的记忆缺失，真正的情况可能与此不同。” 　　接着他又说道：“在那冰海下，我们遭遇到了一个强大的言灵，转瞬之间，海水就开始结冰，EVA将我送出，却错失了逃生的机会，连带着下来救援的施耐德教授一起，被冰封在水下。” 　　“施耐德运气好，他的位置比较浅，学院把他敲了出来，一半的身体坏死，只能靠着机器生活。”芬格尔活动着双手，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被冰封住了，但我运气比较好。” 　　“我的言灵给了我一点生存的机会，他们把我从冰里凿了出来，本来都要进棺材了，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他的手臂膨胀起来，露出青绿色的皮肤：“看到了吗，原本这应该是金黄色的，从那以后就变成了铜绿色…… 　　就像腐烂的尸体一样。” 第五百七十七章 炮灰的战斗 　　深夜的汉堡市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水面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幽蓝色，车子开在其中，溅起同样散发着荧光的水珠。 　　“这就是龙血的侵蚀性吗，看起来好漂亮。”路明非趴在窗边，看向下方溅起的水花，如梦似幻的澹蓝色海水就像是从童话里跑出来一般美丽。 　　“但味道可不算好。”路梨接话道，她皱着眉头，因为整个车里都混杂着一种难闻的海腥味，就像是一具在海边腐烂多时的尸体，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几个人。 　　“水里的藻类正在龙血刺激下大量繁殖，就像是赤潮一样，”楚子航解释道，作为队伍里除芬格尔外唯二的理科生，他承担了解说的任务：“如果我猜得不错，还会有一些小鱼被感染。” 　　芬格尔摇摇头：“要担心的不止那些牙尖嘴利的小鱼，利维坦肚子里的寄生虫一样致命。” 　　“那可是吸足了龙血诞生的东西，那些执行部成员被寄生虫咬伤的样子足以让你终生难忘。” 　　说着，狗仔王芬格尔开始说起了当年执行部专员与龙身上寄生虫之间的爱恨情仇，作为一个编故事达人，他讲起故事来惟妙惟肖，配上旁边幽暗的氛围，倒是有种凌晨鬼故事的感觉。 　　但这注定了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时候，天边传来一声声爆响，半边天都被染得通红，随着离远处的战场越来越近，接受了安德血脉的路梨与楚子航都开始感觉到了不对。 　　他们的血脉好像燃烧了起来一般，黄铜色的鳞片在身体上出现，呼吸之间，都有着点点火星从口鼻中喷出。 　　“师兄你冒火了……老妹你也火了！”路明非看着不太对劲的两人，正在考虑要不要拿出座位下的灭火器给正在开车的楚子航降降温。 　　楚子航摆摆手：“不必紧张，这是好现象。” 　　“魔力在翻腾，叔叔变得更强了。”路梨伸出手，火焰如同有了生命般在她的手上舞动着：“连同我的血脉一起，变得更加强大。” 　　“好吧，那我不问了。”路明非耸耸肩，却看到那高天之上出现了一道光柱，金色的光柱死开天空，无数怪模怪样的生物从其中飞出，向陷入水中的汉堡市扑过去。 　　随后是一个非常嚣张的声音：“这是我的大军，而你的又在哪里？” 　　“哇塞，是谁这么嚣张？”路明非探出脑袋，随后马上把头缩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是那个在和德叔打架的龙王。” 　　“那不得抽他。”路梨很凶地挥挥拳头，嘴里喷出一颗小火球，显然对于龙王嚣张的说法十分不满。 　　旁边的路明非赶忙按住女孩：“冷静，别把车烧了。” 　　“别为安德先生担心，”凯撒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这种景色值得收藏，对路梨说道：“一点杂鱼，还影响不到那位。” 　　“杂鱼是影响不到他，但我们就不一定了。”芬格尔幽幽地说道：“他们朝我们来了，作为唯一活动的生物，我觉得我们应该很有吸引力。” 　　楚子航回头喊道：“去后排中间座位 　　“该死的，你怎么这么熟练啊！”凯撒在座位下一摸，真的找到了一枚定时炸弹，上头还有装备部的标志：“这你都知道？” 　　“装备部的习惯，他们会在一切载具埋上炸药。”楚子航头也不回地说道：“做好弃车，炸药给我！” 　　“嘿，有个人掉下来了！”正在说着，便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车头前的水中，溅起一阵水花，路明非往后缩了缩：“他还活着吗？” 　　“理论上是活不了的。”楚子航把车停下，回头说道：“现在，下车，路梨把车子点着！” 　　六个年轻人行动了起来，路梨召唤出一道火焰点燃了车上的座椅，在她的操纵下火焰在车内左冲右突，一个瞬间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其他人则带着装备下了车，火焰照亮了黑夜，也吸引了那些从天而降的生物。 　　如同丧尸一般的死侍摇摇摆摆地从水中爬起，向着车辆走来，包裹得像是木乃尹的尸守从天而降，饥渴地凑近了燃烧的吉普车。 　　“尸守会被热源所吸引，死侍也差不多，燃烧的车子会让他们聚集过来。”楚子航说着，带着几人向前方跑去：“但不是绝对的，我们得快点，路梨，水面行走你会吗？” 　　“会。”路梨点点头，安德擅长变化系的魔法，路梨也是在耳濡目染下苦练过一番，两个术士一同施法，让六人站在了水面之上。 　　“哇偶，我现在也算是耶稣了。”芬格尔有些兴奋地摆摆脚，随后跟着楚子航一起在水面上跑了起来。 　　后放，死侍与尸守向着他们扑过来，但爆炸与火焰比他们孱弱的肉身更加快。 　　轰！ 　　装备部的炸弹可算是用上了一次，整量吉普车化作一颗璀璨的炸弹，将几头眼神不好的尸守与死侍撕碎，钢铁碎裂化作无数弹片，在周边引发了一场金属风暴。 　　而制造这些年轻人们早就靠着魔法跑远，死侍与尸守只能淌着水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追。 　　相较于上面打得天崩地裂的巨龙，搞坏了脑子，如野兽般的攻击很容易找到破绽。 　　尸守也是如此，虽然有那种可以飞在天空中的龙形尸守，但毕竟是死物，战斗动作僵硬，想要干掉也并不算困难。 　　或许他们聚集在一起十分致命，但分散到整个汉堡市让他们的致命性大大地下降了。 　　但随着楚子航等人向着海边越来越近，情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利维坦死亡带来的巨量龙血让死侍和尸守们被吸引过来，他们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护网，将路明非几人挡在外面。 　　望着前面尸守脑后金钱鼠尾的造型，路明非咂咂嘴吐槽道：。 　　“鞑清都亡了，还有这么多遗老遗少啊。” 　　“别贫嘴，咱们现在怎么办？”芬格尔摊摊手问道，而楚子航用行动告诉了他该如何做，火箭筒被他从背上拿了下来：“就这么办！” 　　轰！ 　　火箭弹飞出，在尸群中引发了一次爆炸，将这道防护网撕开了一道口子。 第五百七十八章 除虫 　　尸群被火箭弹的爆炸推开，露出一个狭小的缺口，路明非与芬格尔趁机冲进包围圈内，挡开周围的敌人，给后来的队友让出一条道路。 　　而后排的术士们也不甘示弱，撒出一道道火焰箭，将围拢过来的死侍击倒在地。 　　“走走走！”路明非架住一直死侍打来的爪子，背后零端起枪来了个一枪爆头，子弹从死侍的眼眶中穿入，在头颅中不断地旋转，直到他本就不灵光的大脑变成一团浆湖。 　　周围的死侍与尸守有一种奇妙的历史感，就好像上个世纪的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人，穿着过时的衣物，发型从鞑清的金钱鼠尾一直排到美国曾经流行的猫王大背头，看上去就像是无聊的化装舞会。 　　不过这场舞会没有璀璨的迪斯科灯球，只有天边的冲天而起的火焰与年轻人枪口的枪火照耀整片“舞池”，他们在怪物群中穿行，如同死亡的舞者。 　　“还有五百米，前面怪太多了！”芬格尔回头喊道，他的言灵无法久撑，现在已经退出了强化状态，拿着一把枪退居二线担当火力手，前排只剩下一个路明非还在支撑。 　　枪械对于死侍来说并不算致命，只有打中头部才会让这些怪物失去行动能力，于是尸潮便一波接着一波地涌过来，前仆后继地冲击着几人的阵线。 　　凯撒拿着锤子向前，与路明非一起变成了队伍的前排，后排的两位术士则在暗暗积蓄着魔力，准备给尸群来一个大惊喜。 　　在队伍中间，楚子航的头部在缓缓变形，嘴部凸出，变成了好似龙类一样的结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散开，我来开路。” 　　炽热的龙息从他的口中喷出，在前方密密麻麻的尸潮中烧出一片空地，火焰如同附骨之蛆，在死侍与尸守的身上啃食着他们含水量并不多的身躯，哪怕下方的水也无法让它熄灭。 　　无论是尸守还是死侍，这些干尸一样的躯体都十分易燃，哪怕如同小火花一样的火焰箭，也能让着些木乃尹们燃烧许久，换成威力更加强大的龙息效果自然更加显着。 　　附着的魔力的火焰并不容易熄灭，呈现出白炽色的龙息在死侍群之间互相传递着，一个顺便便接着风势蔓延开来。 　　“师兄，好像有个问题，风……是往我们这边吹的。” 　　路明非看着向他们几人扑过来的火焰，感觉头发都要被烧得卷曲，被引燃的死侍也不管不顾地朝他们扑过来，致命的火焰此刻却成为了拦住他们去路的另一道墙。 　　楚子航有些奇怪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跟在一边的路梨上前，挥挥手，火焰便避开了他们，在女孩手里如同温驯的小狗。 　　“你看，很容易。”路梨笑着说道，一团火在她手中跳动着，舔舐着她白嫩的手指。 　　见状路明非不再说话，队伍里可是有两个控火达人，根本不需要担心火的问题。 　　六人在火中穿行，火焰即使屏障，也是敌人的梦魔，不时有被烧得焦黑的死侍从火中跑出，然后被补上两枪干掉。 　　就这样一边放火一边向前走，前方不远处的道路突然变得空旷了起来，脚下的水面在火焰的照耀下如同瑰丽的黑珍珠，闪烁着迷幻的光泽。 　　点点银光在其中穿梭着，但却让看到它们的路明非几人脸色一黑。 　　“鬼齿龙蝰。“零低声说道，这种十分出名的龙血亚种名头极大，传说中能啃食龙王身躯的怪物让人畏惧。 　　芬格尔摇摇头：“不是那种东西，只是些小鱼。” 　　说着他轻轻晃动手指，一条小鱼越出水面，咬在他的手指上，没有鬼齿龙蝰那大到夸张的嘴巴，却有一嘴细密的小尖牙，如同磨盘一般研磨着芬格尔的手指。 　　“应该是沙丁鱼一类的生物，被龙血侵蚀了，难怪前面没了死侍。”芬格尔把手上的小鱼拽下，展示着被啃破皮的手指：“看，没有那么危险。” 　　下方，点点银光汇聚，化成一道银色的洪流在众人的脚下穿行，芬格尔强笑着把鱼丢会水里：“但集群在一起就很麻烦了，还等什么，跑！” 　　水面沸腾了起来，六个年轻人向远方跑去，在背后，那些小鱼们越出水面，金黄的光芒在他们眼中闪烁着，欲要择人而噬。 　　前方的水域便是海洋生物的天下了，在这海水之下，被利维坦血液吸引来的生物们互相吞噬，将这片海染得如同炼狱般血红，每一头生物都在其中艰难地挣扎求生，走上了吃与被吃的道路。 　　海面上，到处都是鱼类的残渣，路明非绕开半个被啃得露出骨头的剑鱼脑袋，哪怕靠着魔法走在水面上，也能感受到水下的风起云涌。 　　几人已经能看到利维坦那白色的身躯了，庞大的白鲸如同一道墙挡在了他们面前，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巨鲸被打破的脑袋，白花花的脑花从头上流下来，黏腻又油滑。 　　这里海洋生物们的争斗减少了许多，此地的龙血浓度太高，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一条条被龙血毒死的鱼类尸体组成了一道浮墙，向年轻人们宣告着此地的危险。 　　而在那无数的鱼尸后，是利维坦半张开的血盆大口，海浪在他的口中进出着，卷出点点碎肉与血块，但在那片水域之中，好像有着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着。 　　在路明非跨过拿到鱼尸铸就的墙后，水面波动起来，一颗巨大的蛇头从水中伸出，那蛇通体呈现一种了无生机的白色，脑袋也与寻常蛇类不同，没有眼睛，只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嘴。 　　“这是蛇？……” 　　“不，这大概是利维坦肚子里的蛔虫。”芬格尔看着那“巨蛇”无鳞的苍白身躯，沉默着后退了一步，面前这条蛔虫足有十米长，脑袋与正常男人的头颅等大，满嘴利齿让人胆寒。 　　路明非张了张嘴，长得和蟒蛇一样的蛔虫，他这次算是开眼了，但寄生虫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会只有一条，一只有一只的巨型寄生虫从海中探出头来，组成了一片苍白的森林。 　　“别动，他们没有视力。”芬格尔伸手拉住路明非，对方低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呼啦啦啦…… 　　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在高天之上，一个胸怀博大的女子从直升机上探出头来，对着 　　“路明非先生，路明非先生，感谢您预约了杀虫服务，现在本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一人成军 　　在几分钟前，在直升机上，苏恩曦看着远方的黄铜龙啧啧称奇：“那老家伙越来越大了，要是按照DND的怪物手册，巨龙的力量与体型挂钩，他现在恐怕又突破了。” 　　酒德麻衣撇了一眼远处交战的两头怪物，没有说话，只是把直升机压低了些许，苏恩曦撅着嘴说道：“长腿，还好我经常给你输血，不然你肯定也像那些人一样，记忆被消除了。” 　　自然不必多说，两人又被自己黑心的老板派来做事了，作为零号手下唯三的优质业务员，两人基本算是自带干粮为自家老板服务，说一句劳苦功高也不为过。 　　而现在，他们正在执行老板的命令，又一个奇怪的命令。 　　“为什么要用小猫咪除虫？”苏恩曦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座位上的航空箱，里面是一只懒洋洋的俄罗斯蓝猫，脸颊很肥，见到苏恩曦忘过来，他只是懒洋洋地舔了舔手指。 　　老板喜欢猫，苏恩曦是知道的，他在不少地方都买了别墅，用来养护那些懒洋洋的猫儿，让苏恩曦手上本就不富裕的资金链又稍稍减少了些许。 　　如果老板再这样下去，过上五百年，苏恩曦手上的资金链就要断裂了。 　　想到这里，女孩伸手从后排拿过航空箱，掂量了几下，嘟起嘴对里头的猫咪说道：“杰仔，你又长胖了。” 　　这只蓝猫叫杰仔，被老板养在港岛的千尺豪宅里，或许是因为地方并不算大，这只猫也越发肥胖起来，从一个小不点硬生生地在十余年间长成了一只中型犬大小的庞然巨物。 　　连装他的航空箱都要是大号的那种。 　　酒德麻衣撇了一眼还在逗猫的同伴，没理睬，只是说道：“按照老板的指示，我们需要把这只猫从天上丢下去。” 　　“会死的吧。” 　　” 　　“又不是游戏，而且猫猫也不会游泳。”苏恩曦嘟着嘴说道，女孩都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哪怕她现在离女孩的范畴有些远也是一样。 　　“猫有九条命。”酒德麻衣平静地说道：“他未必会死。”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那些从水里探出头来的寄生虫，苏恩曦眼角抽搐几下，指了指 　　酒德麻衣沉默了，虽然老板平时的操作如同羚羊挂角，不拘一格，但她还是觉得派一直猫去解决十米长的寄生虫有点离谱了。 　　“丢吧，别想那么多，或许老板只是不想要这只猫了。”酒德麻衣探出头去，向下方的年轻人们宣告了她的存在，随后苏恩曦恋恋不舍地打开航空箱，把里头那滩猫甩了出去。 　　“活下来啊，杰仔，以后别吃那么多了！”她冲着正在下坠的猫喊道，那只俄罗斯蓝猫在半空中舔了舔爪子，隐约间，酒德麻衣好像看到了老板的虚影出现在蓝猫背后。 　　“老板他，正在赋予那只猫言灵……”苏恩曦往外面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表情有些复杂：“把这种神明般的能力用在一只猫上……不愧是那位。” 　　苏恩曦也放下心来，开玩笑地说道：“对于那位来说，或许猫狗比人类更值得信任。” 　　在半空中，蓝猫的眼中闪烁着金黄的光，肥美的身躯在空中一滚，道道闪电从深蓝色的毛发中放出，如同雷神天降一般，带着闪电从高空坠落。 　　楚子航看着前面的路明非，拉了他一把：“那是谁？” 　　“德叔的朋友，”路明非信口胡诌地说道：“恨不得掏心掏肺的那种。” 　　在同一时间，猫猫般球状闪电也落在了那些寄生虫的身上，闪电在这些含水量十足的蛆虫身体里乱窜，带来的剧痛与麻痹让他们不得不远离了那只从天而降的猫咪。 　　第一次的，路明非才知道原来猫也会游泳。 　　那肥猫在水中以狗刨的姿势缓缓游动着，或许是因为毛与脂肪带来了足够的浮力，他漂在水面上好似一团巨大的毛球。 　　“类似雷池，因陀罗那样的言灵，能够制造电场。”楚子航分析道。 　　芬格尔嘴角抽搐着，如果让生物学部里头那些研究员看到这种东西，他们一定会尖叫着把自己的眼睛扣下来，一头野兽用出了言灵，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看起来师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设下了后招，”楚子航分析道：“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搜索利维坦。” 　　楚子航旋即恍然大悟，一拍手掌：“我都忘了，师傅说过，摸尸体要及时！” 　　直升机缓缓下降，这里是水面，无法降落，只能悬停在那里，酒德麻衣探出头来，对人能进去。” 　　凯撒看了看芬格尔与路明非，主动说道：“我留在外面吧，路明非你也能治疗，我恐怕派不上用场了。” 　　“别这么说老大，”路明非拍拍凯撒的肩膀，又看向队伍里的两個女孩：“零，老妹，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好了。” 　　零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路明非的手，随后平静地松开，默默从酒德麻衣手上接过防护服递给路明非：“一切小心，我等你。” 　　路梨挥挥拳头：“走吧哥哥，我要去帮叔叔啦。” 　　“你们一切小心。”剩下的三人穿好防护服，踩着那头蓝猫开出的道路，走进了利维坦口中。 　　“别担心，我们会把他肚子里最珍贵的宝贝拿出来的……”路明非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但已经看不见他与芬格尔，楚子航的身影。 　　剩下的三人回过头，看向了身后，在那里，撕碎了海洋生物防线的死侍大军正在朝着利维坦走来，他们蠢蠢欲动，心中对于进化的渴望正在升腾。 　　“那个龙王说叔叔没有军队，”路梨的长发在背后飘扬着，中二地说道：“但他错了，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凯撒眼睛一亮，昂起头重复道：“这句话我喜欢，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敌人只有一支，而我们这里有两支，所以此战必胜！” 第五百八十章 历史的森林 　　路明非与楚子航，芬格尔穿着一身白色的防护服，绕过利维坦闪着寒光的尖牙，进入了巨鲸口中。 　　利维坦有着像蓝鲸那样巨大的口腔，但取代鲸须的，是一颗颗恐怖的尖牙。 　　鲸鱼大部分都是滤食动物，也就是所谓的须鲸目，他们其实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牙齿，取而代之的是特化后名为鲸须的特殊滤食器官，能够过滤海水中的小鱼小虾，浮游生物，以满足他们庞大的身体消耗。 　　但利维坦的牙齿似乎更接近于虎鲸，抹香鲸一类的齿鲸目鲸鱼，那一颗颗锐利的牙齿无不证明了他的强大，唯一的问题是，究竟是怎样的巨兽，需要这头怪物来捕猎。 　　是那些八条腿的软体动物，还是埋藏在深海之下，更加神秘的超级生物呢。 　　路明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人对于深海总是有一种奇怪的畏惧，他可不想在梦中看到那海之下的古城，然后在宏伟壮丽的钟声中说上一句“克苏鲁发糖”。 　　与抹香鲸那样不成比例的樱桃小口不同，利维坦的嘴很大，大到能在里头建做二层小楼，喉咙深处是一片黝黑，只能看到周围的肉壁在神经反射的作用下缓缓颤动着。 　　“芬格尔，我们怎么进去？”临到了关头，路明非还是有些忐忑，再往前走两步就是喉管了，哪怕有芬格尔与小恶魔两个人保证，但无论如何这都不算是个好主意。 　　自己又不是匹诺曹，鲸鱼肚子里恐怕也不是人能待的。 　　“走吧，往前就是了。”芬格尔看着黢黑的喉管，向前迈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步，随后…… 　　“啊啊啊啊！……” 　　芬格尔直接一脚踏空，顺着喉管向下方滑去，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尖叫着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额，他刚才放话的时候还挺靓仔的对吧……”路明非苦笑着看向楚子航，声音在防护服里有些闷闷的，楚子航点点头对路明非强调道：“我们不能分开，所以得一起下去。” 　　“怎么下？”路明非问道，只见楚子航坐了下来，拍拍自己身前的地面：“你坐我怀里，一起滑下去就行。” 　　片刻后，路明非坐在了楚子航怀里，面对着利维坦的食道，两人就像是在玩水滑梯一样，坐在一块滑了下去。 　　这条滑道是带着褶皱的食道内壁，其中充斥着粘液与鲜血，这条滑道可能不够陡峭刺激，但论起视觉冲击力绝对是第一名。 　　就在这血腥无比的滑道中向下滑动着，黑暗包裹了路明非，连手电筒也黯淡下来，只能模模糊糊地照出前方一点点的路。 　　路明非想用言灵，却被楚子航按住：“别急，这里不太对。” 　　“我们已经向下滑了三十秒了，这条食道未免有点太长了些。”楚子航皱着眉头，看向周围越来越快略过的褶皱：“我们的速度在加快，滑行距离早就超过了百米。” 　　“怎么可能……”路明非也感到了不对，随着速度加快，屁股就像坐在火箭上一般，以一种无法抑制的速度飞驰向前，路明非已经没法看清周围的一切。 　　“啊啊啊啊！……” 　　路明非终于知道芬格尔为何发出那种尖叫声了，他也在尖叫着，在越来越快的滑行中尖叫着，路明非发誓，这玩意绝对比六旗游乐场的过山车要刺激许多。 　　终于，在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路明非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何鲸鱼肚子里会有光，便一头扎进了那片光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那种冷，刺骨的冷。 　　路明非抬起头，一片雪花翩然落在防护服的面罩上，在他的体温下化开，变为一颗圆润的水珠。 　　这是路明非才反应过来，他一头栽到了一片积雪之中，刺骨的寒意从防护服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让他忍不住打着寒颤。 　　“这里是，什么地方？”路明非从雪地里把自己拔起来，向前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远处有几個黑点，成为了这片白色中唯一的标志物。 　　楚子航拍了拍脚上的雪：“亚空间，或者用学院的话说，叫尼伯龙根。” 　　“有没有搞错，这么夸张。”路明非环视一圈，早已找不到他们的来路，在鲸鱼腹中的秘境内，一切都是那么地魔幻，或者说，像童话一样。 　　“炼金术能做到这种程度吗……”路明非喃喃自语道，第一次有了拜师尼古拉斯，求取炼金真经的想法，不知道他这个万年文科生现在转理科还来不来得及。 　　“毕竟是奇迹的技术啊。”楚子航感叹道，无论任何技术，在千万年的发展中，总会制造出奇迹般的造物，奥丁是，利维坦体内的尼伯龙根更是。 　　可惜这种技术被龙王用来互相争斗，无数炼金武器被制造出来，随后在漫长的历史中缓缓腐朽。 　　甩了甩头，路明非跟着楚子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一边嘟囔着：“师兄你不搞个火球来取取暖？” 　　“不必那么麻烦，你再往前两步试试。”楚子航把路明非拉出雪地，这是路明非才发现对方站在雪地之上，并未陷下去。 　　他向前两步，同样站在了雪地之上，路明非蹲下，轻轻捧起一撮雪：“雪，是暖的。” 　　“而且不会化，也不至于塌陷。”楚子航补充道：“这便是尼伯龙根中被杀死的物质。” 　　“但外面的雪却是冷的。”路明非嚷嚷道，抓过两把暖雪涂抹在身上，用这种方式来保持身体的温暖。 　　“说明这片尼伯龙根正在失效，我们得快些走，找到芬格尔。”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两人快马加鞭，向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黑点走去。 　　温暖的雪就像是被晒热的沙地，路明非行走在其中不多时便出了一身的汗，白茫茫一片中他几乎无法辨别方向，而就在他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前方的事物。 　　那是每个龙族城市中都会存在的东西，以青铜浇筑而成的青铜柱，上面的刻痕是龙族的预言书，记录了从远古到未来的一切事情。 　　无数的青铜柱矗立在那里，形成了一片树林。 　　死寂的树林。 　　历史的树林。 第五百八十一章 冰封的宝藏 　　在青铜柱的包围中，路明非抬起头，看着那些弯弯绕绕的龙，砸吧砸吧嘴：“你说给德叔扛一根出去怎么样？” 　　“最好不要，师傅虽然喜欢凋塑，但这种应该不在他的爱好范围之内。”楚子航摸着青铜柱上的划痕：“这种痕迹，是蛇？” 　　路明非凑过去，柱子上有着一道小小的凹陷，巴掌大小，长长的一条绕着青铜柱分布，就像曾经有一条蛇缠绕在青铜柱上一般。 　　轰！ 　　远处，传来了打击的声音，路明非与楚子航对视一眼，向那里跑去。 　　在青铜柱构成的迷宫中奔跑着，这些青铜柱有大有小，但上面的花纹好像都一个样，构成了一片迷阵，将两人围在中央。 　　路明非拐过一根十人合抱都围不住的青铜柱，终于是看到了芬格尔，对方的拳头虎虎生风，正在与一条巨蛇对峙着。 　　这里是青铜柱森林的深处，一片圆形的空地之中，是一块同样圆柱形的坚实寒冰，无数的蛇类或大或小，都聚集在那圆冰之外，好像朝拜神明的祭祀。 　　一条最大的蛇正抬起身子，与芬格尔对峙着，那条蛇足足有二十米长，蛇头都有一个人那么大，抬起的身体看起来压迫力十足。 　　“师兄你清杂兵，我去拉怪。”路明非俨然是当T上瘾，作为安德培养出来的一级肉盾，他想都不想就冲到了大蛇面前。 　　背在背上的盾牌与手斧被取下来，挡在了芬格尔面前，嘴里还嚷嚷道：“武僧会不会打身位啊，到侧面去，别拉仇恨！” 　　芬格尔无奈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对方已经拿着手斧跃跃欲试，似乎在考虑把手上的斧头砸在蛇头的哪里比较合适。 　　那边的楚子航捏着一团火球，正要打出去，便看到巨蛇对着路明非低下了头颅，默默让开一条道路，金黄的眼中，是敬畏与恐惧。 　　“啊这”路明非一口热血直接憋回了喉咙里，手上的斧子是噼也不是，收也不是，他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后面的楚子航：“这还打吗？” 　　楚子航什么都没说，把火球熄灭，就像师傅说得一样，路明非这个家伙也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他摇摇头：“我还想省点法术位，走吧，你带路。” 　　在那巨蛇盘踞的蛇之海中，分开了一条道路，路明非试探着向前一步，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分海的摩西，轻轻动动手指，便将这条蛇类形成的红海分开。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前面的东西绝对不是宝贝。“路明非滴咕着，那圆柱形的冰块一眼望不到顶，澹蓝色的外表下，其中冰封的又会是什么？ 　　直到贴近了，路明非才看到了其中包含的东西，一个女孩被冰封在其中，脸上带着微笑，恬静地就像睡过去一般。 　　这幅模样路明非看过很多次，正是学院的人工智能EVA。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不叫EVA，也并非是学院的人工智能，她是执行部的执行官，在一次任务中永远地长眠在了冰海之下。 　　但冰柱之中所蕴藏的，还不仅仅有这些，当路明非把手电筒的光打开，这才看清楚了冰柱中的其他东西。 　　带着蛮荒风格的金饰散落在冰中，闪闪发光地照亮了旁边一块写着“铁达尼号”的船板，那早已被宣布灭绝的渡渡鸟在路明非上头探头探脑。 　　赤身裸体的土人跪拜着深海的怪鱼，人类抛入海中的塑料垃圾如同水母，排列在华夏风格的香炉周围。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魔幻，而路明非也明白了这道冰柱究竟是什么。 　　这是龙的宝藏，就像安德喜欢收藏凋塑一般，有某个龙族将自己的战利品冰封在此处，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豪奢。 　　路明非将手放在冰面之上，轻轻抚摸着，冰块吱吱呀呀地发出声响，好像在歌唱。 　　终于，有一个声音回应了他：“你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语气很是稚嫩，却让路明非汗毛直立，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天而降，路明非向后一步，看着那身影落在自己的面前。 　　在雪地上，一团同样白毛毛的小肉团蠕动着，从里头探出一张华夏人的面孔，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路明非，小声说道：“你是来杀我的吧。” 　　路明非迷茫地向后看了看，发现楚子航和芬格尔也是同样的表情，迷茫中带着一丝戒备，不清楚面前裹在白色毛皮里的女孩想要做些什么。 　　“额，您哪位？”路明非眼神飘忽，在路明非迷茫的注视之中，小女孩跪在他的面前，轻声说道：“我叫雪，但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可以叫我斯卡蒂，海洋与水之王。” 　　“我已经在预言中看到了你的到来，虽然早了些许，但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未来。” 　　女孩掀开兜帽，露出自己白皙，纤弱的脖颈：“请快一点，我比较怕疼。” 　　“这是个龙王？”芬格尔小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听话的龙王，学院里那些执行官肯定羡慕死你。” 　　路明非摇摇头，面对这样一个九，十岁大的小女孩，他实在有点下不去手，他指着冰中的EVA说道：“我不杀你，我只要冰块里的那人。” 　　“你要是想要自杀，可以从尼伯龙根里出去，很多人都乐意干掉你。” 　　路明非板起脸来，想要吓退面前的龙王，对方只是平静地看着路明非：“历史不容改变，现在距离预定的未来已经相差许多了，请杀死我吧，让历史回到正规。” 　　随即又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轻快地说道：“这块寒冰与我的尼伯龙根绑定，只要我一死，冰自然就会化开。” 　　芬格尔听到这话，已经在后面蠢蠢欲动，似乎准备替路明非承担起这屠龙的重任，而楚子航则抚摸着自己的肩膀，心不在焉地说道：“对于龙王来说，死亡未必是终点啊” 　　“或许如此吧，但有时候，还是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路明非这样说着，手里却举起了斧头，这把斧头由老唐炼金制造，与七宗罪同源，能彻底杀死龙王。 　　但在这一刻，路明非在心中默念道： 　　“来做个交易吧，弟弟？” 第五百八十二章 千刀万剐 　　当路明非话出口的一瞬间，便又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寂静，世界暂停下来，路明非的手悬停在空中，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他的旁边。 　　“如你所愿，我来了，哥哥。”小恶魔假模假样地抹着眼泪：“听到你叫我弟弟感觉真好。” 　　随即看了看跪在路明非面前的小女孩，有些嫌弃地说道：“可惜，这里并非是谈话的好地方。” 　　说罢，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场景变动着，化为一片美丽的冰海，澹蓝色的满月漂浮在冰海之上，一切看起来是那样梦幻。 　　“话说，这些场景是用我的大脑渲染出来的吧，帧数这么高，你也不怕把我脑子烧了。” 　　路明非与小恶魔坐在一艘小舟之上，小舟飘飘荡荡地穿行在浮冰之间，小恶魔变戏法一般拿出杯冒着白雾的热可可，塞进路明非的手里笑着说道： 　　“别担心，哥哥，你的大脑很好，不会因为这种小东西就烧掉的。” 　　“现在，我们来谈谈交易吧。” 　　小恶魔同样端起一杯热可可，歪着头说道：“让我猜猜，你对我给的惊喜不太满意。” 　　“但为什么呢哥哥，那是大海的女儿，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我已经把她送到你的面前，只需要轻轻动动手，你便能得到她。” 　　路明非黑着脸，他有时候很讨厌对方这种谜语人的恶趣味：“你是说让我去砍一个小女孩的脑袋，未成年人保护法你知道吗？” 　　“哥哥，我要纠正一下，那可是一位龙王，她已经活了上万年，早就不在未成年的范围内了。” 　　小恶魔低下头，声音又变得低沉起来，好像在路明非耳边倾诉着：“我懂了，哥哥，你心软了对吧，对那个装可爱的龙王心软了，或许比起我这个弟弟，你更想要一个妹妹？” 　　“她不值得同情，曾经的背叛必将用血来洗刷，清醒一点吧，用刀斩去她的四肢，然后打碎她的脑袋，这种乱臣贼子只配在哀嚎之中凄惨的死去。” 　　路明非眼皮跳了跳，感慨道：“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种病娇的一面，还挺新奇的。” 　　小恶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把头扭到一边，好像路明非刚才的话伤到了他的心，路明非看着远处飘荡的蓝月亮，缓缓说道：“但我想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对吧，德叔那种办法你会吗？” 　　“那个屎黄色的家伙吗，无非是把些许残渣留下来罢了，虽然很巧妙” 　　“你会吗？” 　　“会。”小恶魔说得很是简练，语气里都是不屑：“但那太软弱了哥哥，为何要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留下那点残渣有什么意义吗？” 　　“或许当年尼德霍格在制造龙王时，给他们加入了些许人类的部分，但哥哥你要知道，他们归根结底还是龙。” 　　“你应该做的，是杀掉他们，而不是和我在这里聊天。” 　　小恶魔伏低身子，轻轻拨动着水面，冰冷的海流划过他的手指，下方的海面却渐渐有了图样，小恶魔抬起头来，对路明非说道：“或许我应该给你看看，那个装成小女孩的龙王，真面目又是什么。” 　　在那冰海之中，开始出现了点点画面，那是一座圆形的海边城市，无边无际的巨浪从海中卷起，将那座城市吞没：“水之王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软弱，她能滋养万物，也能毁灭一切。” 　　“那是个困在历史中的幽灵，曾经的水之王是龙族的历史记录者，那些青铜柱上的龙便是出自她的手。” 　　在那冰海之中，一个穿着白色裘衣的女孩坐在华丽的车辇上，冷漠地看着外面跪拜她的人群。 　　那夸张到不像话的巨大车队缓缓前行着，看起来就像是从山海经中走出的珍奇异兽排成整齐的队列，摇头晃脑地拉动着三层楼高的车辇。 　　满天花瓣从天而降，车队走到哪里，那白色的花瓣就撒到哪里。 　　“在白王死后，水之王便成为了另一位祭祀，龙族的历史既是过去也是未来，她是最出色的史官，也是最出色的先知。” 　　“现在哥哥你明白了吧，为何她想要你杀死她，对于一个史官来说，自己写下的历史不容改变，满足一个女孩的愿望也没有那么难对吧？” 　　路明非点点头，直视着小恶魔的双眼：“我会满足她的愿望，但同时，作为我的弟弟，我也准备满足你的愿望。” 　　小恶魔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路明非，声音第一次有些颤抖：“你不会想” 　　“四分之一的灵魂你便拿去吧。” 　　“那代价是什么呢哥哥？” 　　“像德叔那样，让水之王留下些什么吧，你们签订过契约不是吗？”路明非很冷静，但小恶魔听到这话的瞬间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轰！ 　　就像是回应一般，原本晴朗到能看清星星的夜空瞬间乌云密布，道道紫色的雷霆如同金蛇乱舞般肆意噼下，海面波动起来，推着小船向一座浮冰上冲去。 　　“你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救那个龙王，她在我眼里连你的一点指甲盖都比不上！” 　　小恶魔怒吼道，就像是受伤的孩子，浑身都颤抖起来。 　　轰卡察！ 　　小船撞在了冰山之上，化成一堆碎块消失在海中，而路明非却不为所动，他的身体穿过浮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你不想和我做交易吗？” 　　“我愿意给你力量让你去干掉他们，不是拿你的生命去救人！”小恶魔恶狠狠地喊道，路明非第一次见到这家伙如此失态，倒是让他感觉有些好笑。 　　“但你没赶我走，你心动了对吧。”路明非伸出手，向小恶魔邀请道：“来做个交易吧，弟弟？” 　　小恶魔抬起头，路明非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不情愿地将手放在路明非的手上：“我满足你的愿望，四分之一的灵魂，我便收下了。” 　　下一秒，现实之中的路明非睁开了眼，手中的斧头噼下，将跪倒在地的龙王一刀枭首。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啊，混蛋” 　　他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孩，小声说道，下一秒，一个以血绘成的法阵在女孩身下出现，以龙王的血为能量，缓缓运转起来： 　　“给我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虚无主义龙王 　　在外面的楚子航与芬格尔看来，路明非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便挥动着斧头，砍下了龙王的头颅，小女孩一般的龙王肉体缓缓倒下，脖颈处流出鲜血来，染红了下方的雪地。 　　周围的巨蛇们齐齐哀鸣，发出了沙哑的哀悼之身，它们撕咬着自己庞大的身体，王的死去，不能没有人殉葬，这些守护着龙王的巨蛇便是陪葬品。 　　他们不顾一切地撕扯着自己的内脏，直到每一滴鲜血都流干，每一寸肌肉都被扯得粉碎，那些巨蛇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地上，金黄的眼睛却还看着被斩首的女孩。 　　但对于路明非来说，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漠地看着小恶魔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做了这一切，女孩的头颅滚到他的脚下，如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无神地盯着他。 　　但路明非没有任何的感觉，或许他在交易的过程中已经失去了什么，或许他的共情能力天生很差，他与女孩对视着，平静得不像他自己。 　　那些血液在小恶魔的操纵之下，形成了一幅法阵，如同安德曾经所做的那样，小恶魔正在模彷着献祭法阵的构造，要将这一心赴死的龙王分解。 　　在法阵开始运作的同时，路明非感觉自己又能操纵身体了，他慢慢地蹲下，将女孩睁大的眼睛合上，在那一刻，一道澹蓝色的光芒从女孩的眼中射出，落入路明非眉心之中。 　　那道光芒冷得像冰，让路明非的大脑一阵刺痛，他跌坐在地，迷茫地看着天空，意识却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本能地，他想要呼唤小恶魔，但刚这样想，就听到了一声轻笑：“好好看吧哥哥，你伤了我的心，接下来别想我救你” 　　那道光芒之中，是海洋与水之王的记忆，以言灵的方式送给了路明非，对方究竟是何时发动的言灵路明非不知道，但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观看面前的景象。 　　龙族的诞生，总是和海洋分不开，曾经的黑王在北极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宫殿，矗立于冰海之上的宫殿中，龙族的卵被浸泡在温泉之中静待孵化。 　　“和虫族越来越像了啊喂，下一秒是不是还要有虫后来注卵？”路明非吐槽着。 　　下一秒，他就看到一只八条腿的蜥蜴爬了进来，挨个用自己灵活的舌头把那些泡在水中的蛋舔了个遍，还用嘴吐出某种血肉聚合物放入水中，显然是这些蛋的养护者。 　　“好吧，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路明非为自己这张开光的嘴震惊了一秒，随后视线看向了这座宫殿的门口，在清脆的脚步声中，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手中提着一把长枪，那长枪的样式路明非十分熟悉，又是昆古尼尔，那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他便是天空与风之王奥丁。 　　奥丁的手中抓着一团白色的血肉，还在缓缓地颤动着，他的眼神扫过一颗颗蛋，最终锁定在了里面最大的一枚澹蓝色龙蛋上。 　　他走入池水之中，轻轻地将白色的血肉涂抹在蛋壳之上。 　　“诞生吧，我的妹妹，我们需要一位新的大祭司了。” 　　在大海的潮声之中，一位新的龙王诞生在世界上，那是海洋与水之王，四海之主，同时也是取代了白王，龙族新的大祭司。 　　与她的兄弟姐妹相同的，水之王也是双生子，他们诞生在冰海之中，便以冰雪为名，作为哥哥的龙王自称为冰，继承了海洋的暴虐，而作为妹妹的雪则继承了海洋的温柔，成为了龙族的史官。 　　但其他龙王更喜欢称呼他们正式的名字： 　　尼奥尔德与斯卡蒂。 　　说是史官，但龙族的历史观十分扭曲，他们把未来也看作历史的一部分，于是雪的工作也包括了做出预言，书写那既定的未来。 　　每一个未来都是相差无几的，甚至每件事的发生都是那样分毫不差，而温柔的海洋女神斯卡蒂都会兢兢业业地将那些未来记录在青铜柱之上。 　　但随着记录的深入，她在其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她看到了黑王的毁灭，看到了四大君王的死亡，也看到了那预言之中必然会到来的毁灭。 　　年轻的神明终于在此刻明白，命运的礼物早已安排好了价格，可惜骄傲的龙族早已忘记了支付代价，水之王看到了那必然会出现的毁灭，也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她会被一个年轻的人类杀死，那人穿着不认识的衣物，金黄的童孔中是咆孝的巨龙。 　　他应该是人类，又或者是某种更加古老的东西，某种连她这个史官都无法知晓的东西。 　　年轻的神明将自己困锁在青铜柱之上，目视着自己的哥哥率兵杀向黑王，在那奥丁掀起反叛旗帜的同时，做出了预言，将目光投向了历史之河的尽头，黑王创造一切之时。 　　在黑王与龙王们交战之时，斯卡蒂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是一颗通天彻地的世界树，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它的树干之上显现。 　　她终于明白，自己凋刻的青铜柱不过是对世界树的拙劣模彷，她也终于找到了被掩盖的历史真相。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之后，她与自己的哥哥尼奥尔德逃出了战场，海洋很大，作为大海之主的斯卡蒂并无心争夺岸上的土地。 　　但暴躁的尼奥尔德并不这样想，他指责斯卡蒂的懦弱，认为是她的旁观，导致自己输掉了龙王之间的战斗。 　　斯卡蒂没有解释，只是趁着自己哥哥虚弱之时囚禁了他，两人缩在冰海之下，直到数千年之后，另一位龙王趁着上方人类下水的时机，找到了斯卡蒂。 　　“我需要力量。”在冰海之下，风之王李雾月看着斯卡蒂，对方只是笑着交出了自己被囚禁千年的兄长。 　　“那便拿去吧，去复仇，然后死去” 　　“一切皆无意义，一切早已注定。” 　　“我早已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而我会笑着接受他。” 　　斯卡蒂笑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被杀死，他最后的怒吼冰封了大海，但斯卡蒂并不悲伤，在她看来这甚至是一种解脱。 　　巨大的白鲸哀鸣着，为自己的王唱响丧歌，而斯卡蒂只是看着远处被冰封在海中的EVA，轻轻拍了拍身下的白鲸：“我喜欢那个，把她带回来。” 　　“加入我的陪葬品里。” 第五百八十四章 泡沫之秋 　　故事的结局总是有些草率的，在那海洋与水之王最后的记忆中，忠心于尼奥尔德的利维坦在某个时刻感受到了曾经主人的气息。 　　在过去的数十年中，这个娇小的龙王一直都伪装成爱斯基摩人的孩子，涂黑自己的皮肤，与那些北极的原住民混在一起。 　　而在这一刻，她褪去了伪装，轻轻抚摸着白鲸的头颅，将脸贴在白鲸的脸颊上：“那就去吧，去迎接你的终焉，虽然还不到时候。” 　　龙王就像过去那样，从冰中取出自己最爱的裘衣，白茫茫的，像雪，又像是一件丧服，她将裘衣披在身上，走入了利维坦口中。 　　在漫长的时间之中，为了守护自己的王，利维坦的生命早已超越了血肉极限，在龙王的炼金术之下，他的身体蜕变为炼金造物，腹中的尼伯龙根越来越大，取代了他的大部分内脏。 　　“走吧，未来已经注定，我也要踏上最后的旅途了。” 　　在记忆的尽头，一切早已化为了模湖不清的黑暗，唯有名为雪的龙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路明非。 　　“我很抱歉。”路明非轻声说道，他不知道自己在抱歉什么，只是对着面前的小女孩点点头。 　　女孩抬起头来，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看着路明非：“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在路明非吃惊的眼神中，女孩跪倒在地，将额头压在地上，向他五体投地：“曾经的王者，请原谅过去的背叛，罪人斯卡蒂，今日授首于此。” 　　话音未落，女孩的头颅从脖颈上掉落下来，被她捧在手中，轻轻地递到路明非手里。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路明非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个带着云纹的青铜圆球，圆球很重，里头好像装着某种液体。 　　他回头看去，看到的是芬格尔与楚子航敬畏的目光，楚子航眨了眨眼，用发干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就像德叔做的一样，我干掉了一头龙王，然后把他的一些残渣留了下来。”路明非这样说道，目光却看向了法阵的中心，一块菱形的蓝色宝石躺在那里，安静地闪烁着光芒。 　　“你刚才还用炼金阵列做了个球，用来装一个脑子。”芬格尔凑过来手舞足蹈地笔画道：“你的炼金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路明非看着手中的金属圆球，小恶魔做事永远是这样细致，为了保护龙王的脑核，他还专门用炼金阵制造了一枚金属球。 　　现在龙王仅剩的人性就被路明非抓在手里，他没多说什么，把球收好，平静地说道：“走吧，该出去了。” 　　“你还没说”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助理执行官芬格尔？”路明非歪着头，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笑看向芬格尔，对方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好吧，现在你说了算。” 　　刺骨的含义开始从几人脚下传来，这片雪原已经失去了尼伯龙根的庇护，在雪原的尽头，哀伤的鲸歌传来，路明非几人抬起头。 　　在那无云的蓝色高空中，一只白色的巨鲸在那里翩翩起舞，它舒展着自己的尾鳍，占据着整片天空跳出生命最后的一支舞。 　　路明非三人呆立在那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幅场景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瑰丽，白色的利维坦再也没有了那种暴虐，只是平静地舞蹈着，展现着大海之子的美丽。 　　当那低沉的鲸歌唱尽，白色的巨鲸也渐渐消散，于此一同碎裂开的，还有上方虚假的天空。 　　尼伯龙根在这一刻破碎开来，外界利维坦庞大的尸体开始一点点溶解，血肉化为泡沫，而海中那致命的龙血，寄生在利维坦血肉之中的寄生虫都在融化着。 　　整片海域在鲸歌中一点点被进化着，与传说中掀起巨浪毁灭世界的言灵归墟不同，这个龙王最后释放的言灵十分温柔。 　　言灵伴随着鲸歌，缓缓释放在整片海域之中，水中的龙血一点点化为泡沫消散，那些死侍，尸守还有龙血亚种们的身体也在消散着。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童话中的小美人鱼一般，化为凄美的泡沫消失在海中，连一丝痕迹也不曾剩下。 　　与死侍战斗的凯撒等人愣在了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朝他们扑来的死侍化作泡沫消散，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泡沫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如同一颗颗宝石消失在海中。 　　大海是温柔的，她包容了一切，或许水之王并不想其他人亵渎自己的尸体，于是用这个言灵，抹杀了领域内一切的龙血生物。 　　他们将会化为泡沫，顺着海流归于最深处的海渊之中。 　　“真是个温柔的龙王啊。”路明非站在海面之上感叹道，楚子航神情复杂地看着路明非，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被骗了。” 　　“那就被骗了吧，骗我的又不止这一个。”路明非也不在意这种小事，耸耸肩看向天空。 　　在高空之上，安德与龙王的战斗还在继续着，看着下方的情况，安德嘲笑道：“你的大军没啦，看起来那些炮灰一点都不好用，连挡刀都做不到。” 　　龙王只是澹定地向下撇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死侍这种东西，只要有人类，那就要多少有多少。” 　　王的出行必然有侍从随行，但对于王而言，他并不在意那些作为炮灰的随从，有体内的龙血，死侍之类的龙血生物想要多少都能制造出来。 　　“我很好奇，你为何要制造那种娜迦一般的次代种，他们太弱了不是吗？”安德还在与龙王周旋着，对于黄铜龙的战斗来说，多聊聊天有助于他的发挥。 　　“因为次代种只有那么多啊，想要复仇怎么够呢。”龙王平静地说道，随即又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究竟在等什么？” 　　在天空的尽头，传来了音爆的轰鸣，安德露出了邪恶的微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能杀你的好东西，你个蠢货！” 　　话音未落，一架黑色的客机从云中钻出，那是来自卡塞尔的校长专机： 　　斯来普尼尔！ 第五百八十五章 尼古拉斯的故事 　　在黑色的飞机之上，失踪多时的上杉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撇着眼看向旁边的啤酒肚牛仔。 　　尼古拉斯坐在驾驶位上，作为曾经的飞行员，他已经快五十年没有开过飞机了，但他还是灌下一口酒，开着飞机向远方的战场飞去。 　　“我都没想到，你装得也太深了。”上杉越坐在椅子上，有些郁闷地望着旁边的副校长：“你没有失去记忆？” 　　“当然没有，还记得我的言灵吗，戒律可是能沉默一切言灵的存在。” 　　尼古拉斯轻轻握住摇杆，摇头晃脑地对上杉越说道：“我是能免疫这种言灵的啦。” 　　“我觉得你在说谎，”当了几十年拉面师傅的上杉越很擅长察言观色：“肯定不是言灵的关系。” 　　“好吧，你说得真对，是因为学院的炼金阵列，那里有我的血，也有安德那家伙的，”尼古拉斯摊摊手： 　　“所以我应该是被那座法阵保护起来了，或者其中还出了什么问题，但我也没研究明白，所以回答不了你。” 　　“不过我很好奇，你又是什么时候变成的龙裔。”尼古拉斯灌下一口酒，笑着对上杉越说道。 　　上杉越耸耸肩，别过头去：“不是安德的血，是我女儿的，你要知道，有时候我也想和她找些话题。” 　　“比如如何发射火球？” 　　“还有如何制造黑色的火苗” 　　时间回到安德与昂热消失的那一天，当尼古拉斯从宿醉的头疼中苏醒的同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卡塞尔学院的不对劲。 　　作为学院炼金阵列的维护者，他很轻松地感觉到了学院炼金阵列的虚弱。 　　要知道那可是安德龙巢制造的强大结界，能轻轻松松地困死一个军团，但现在那炼金矩阵虚弱得就像是被尼古拉斯折腾了一晚的金发女郎，轻轻一推就能倒下。 　　幻境模块失联， 　　空间模块失联， 　　魔力供给枯竭， 　　这片矩阵只剩下了释放言灵戒律的功能，让尼古拉斯开始怀疑是不是装备部的爆炸把冰窖给炸碎了，又或者是之前山之王事件时炼金矩阵受过的旧伤又复发了。 　　但他很快发现了更多的不对，学院里多了一个不该有的人，那就是假扮成校长的梅涅克卡塞尔，而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个人存在问题。 　　作为一个自诩“后勤人员”的炼金大师，尼古拉斯没有打草惊蛇地直接出击，而是找到了他所知道的最强战力，还在学院里卖早餐的上杉越。 　　在发现对方也没有失去记忆之后，他便将这个难得的战力保留下来，自己则乐呵呵地继续在校长 　　在这层伪装之下，他偷偷放走了那些华夏来的龙裔们，给潜入湮没之井的芬格尔与路明非打开了水道，给予分裂的EVA支援，让她得以保留住安德的龙巢。 　　拿到了安德保存在学院内的龙骨十字和七宗罪，把这两件屠龙兵器保存起来。 　　把芬格尔与零派出学院，给路明非小队增加两个合格的队友。 　　顺带不断地给执行部添乱，让他们一次次扑错方向，被远在欧洲的路明非几人耍得团团转。 　　“那几个小子还觉得自己藏得很好，连手机都不换，还以为我们追踪不到？”当时尼古拉斯看着被EVA标出的踪迹，喝着酒醉醺醺地说道。 　　就在上杉越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位假校长终于是动了，他借着尹丽莎白洛朗被俘虏的关系，在卡塞尔学院内召开了校董大会。 　　会议的地点选在一处地下百米的避难所之中，这里原本是装备部地精们挖出的一个小型实验室，后来改成了避难所，倒是一个开会的好地方。 　　但校董们却不知道，这是一处为他们选好的坟墓，假校长想要彻底击溃秘党，而第一步，便是让秘党的领导层消失。 　　那些养尊处优的校董们坐在庇护所的椅子上，殊不知一场致命的袭击已经准备就绪。 　　在假校长高深莫测的微笑之中，他封死了会议室的房门，关闭了整座庇护所，随后坐上执行部的飞机，前往南美等待他的主人。 　　而等在会议室中的，是七只渴望鲜血的死侍，他们摩拳擦掌，对校董们的血肉垂涎欲滴。 　　哪怕校董们能击杀死侍，他们也会被活埋在着百米深的地下，永远地成为一具可怜的干尸。 　　尼古拉斯现在还记得那些校董脸上的绝望，他甚至把照片都拍了下来，在校董们最绝望的时候，便是英雄出场之时。 　　上杉越与尼古拉斯冲进了会议室，将那些遍体鳞伤的校董们救了出来，成为了他们口中拯救秘党的大英雄。 　　“你知道吗，他们说了，要推举我当卡塞尔校长，昂热那家伙终于可以滚蛋了。”现在，尼古拉斯操纵着飞机，醉醺醺地说道。 　　“但你恐怕受不了校长的工作。”上杉越一眼看穿了尼古拉斯的本质，这位炼金大师摸鱼一流，但干事并不积极。 　　“是啊，所以我拒绝了任命，还是钱更得我的心。”尼古拉斯操纵着飞机做出一个夸张的特技翻滚，向后面看去：“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了。” 　　飞机后仓，是帆布覆盖下的七宗罪与龙骨十字，安德与昂热并没有带上这些碍事的东西，他们已经过来要靠武器的阶段，但现在又有些不同。 　　面对着手持昆古尼尔的龙王，安德手中缺乏一件足够称手的兵器，体型的增大让他过去准备的武器变得有些纤细，也并不适合现在的战斗。 　　于是尼古拉斯赶来了，带着被自己截留下来的强大兵器，驾驶着名为斯来普尼尔的专机冲入了龙王级的战场之中，这个老牛仔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他兴奋地大叫着，一拳砸在了面前的大红按钮上。 　　“这个应该是打开机舱”喝得醉醺醺的尼古拉斯拍了拍红按钮，却听不到背后的动静，只听到了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开启自曝模式，倒计时3029” 第五百八十六章 龙王毁灭者 　　天空中两头怪物的注视之中，黑色的专机在空中来了一个潇洒地大回旋，很难想象客机居然能做到这样的特技动作，只能说尼古拉斯的技术和装备部出品确实不同凡响。 　　但龙王显然不这样想，他左手虚握，言灵如同喝水一样周围的空气凝固，变得如同胶体一般粘稠，以音速飞行的专机就这样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 　　空气中出现道道裂痕，那如同胶体一般的空气不断颤抖着，其中的专机如同被困在蜘蛛网中的苍蝇，没命地挣扎着，却最终还是在龙王的伟力下停滞。 　　“我倒想看看，你搞来了什么？”李雾月轻描澹写地向专机飞去，全然没有在意安德那复杂的神情与飞速远离的样子。 　　就在李雾月想要看看安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一团黑色的火焰在飞机前仓炸开，黑色的太阳绽放在高空之上，火焰冲破了龙王的束缚，也让困在飞机中的两人脱困而出。 　　“都说了不要喝酒！”上杉越一手扛着龙骨十字，一手拖着尼古拉斯，从飞机中跳了出来。 　　黑色的火焰在他的周身绽放，把尼古拉斯乱七八糟的头发烧成焦黑的卷发，他不敢抬头，生怕那黑色的火环将自己燃烧殆尽，只是嘴硬道： 　　“不喝酒还是飞行员嘛，我当年也是喝着酒打鬼子的！” 　　下一秒，一道传送门出现在两人脚下，让他们两人连同龙骨十字一起消失在了空中，而向飞机伸出手的李雾月也听到了一个机械的女声： 　　“3210！” 　　轰！ 　　黑色的专机又一次炸响在了空中，如果装备部的小伙子们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为自己的改装十分满意，毕竟在昂热与安德的敌人越来越强的同时，装备部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专机中炸弹的标准，已经从炸死一头三代种，一路飙升到了炸瘫一头复活的龙王。 　　远处，安德捂住坐在自己手中的上杉越与尼古拉斯的眼睛，毕竟现在的画面有些少儿不宜，当然，老人也不宜，毕竟爆炸带来的强光容易烧化眼睛。 　　“我很高兴还能见到你们这两个混蛋，但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专机自爆了？” 　　安德的声音很沉稳，但还是带着些许怒意，尼古拉斯挠挠脸颊，面不改色地把锅丢给了装备部：“都怪那群地精，把自爆的按钮做得那么大。” 　　谁不喜欢又红又大的按钮呢，用力拍上去的感觉可比喝酒爽多了。 　　安德发出一声嗤笑，随手给两人加持上羽落术，向下一丢：“昂热在 　　尼古拉斯哈哈大笑着抱紧了手中的酒瓶，挥手大叫着：“杰罗尼莫！” 　　声音划出一道长痕，带着他与上杉越一同落下，在那空气中划出点点痕迹，而安德则抓紧了手中的龙骨十字。 　　上头的帆布随风飘落，吸收了三位龙王的龙骨十字出现在安德手中，在吸收了山之王的权柄之后，黄色的山之王权柄化为了璀璨的锤头，整个龙骨十字都开始向着锤子的样式转化。 　　从某种意义上，龙骨十字变成这样有安德的一份，在他逐渐成长的同时，已经能影响巴哈姆特制作的法阵，甚至在无意识之间，命令龙骨十字成长为了现在这幅样子。 　　安德晃了晃手中的锤子，比人还高的龙骨十字拿在他手中和一把小手锤差不多，舞起来倒还称手，但安德可不满意这种程度的武器。 　　他举起了锤子，在灿烂的爆炸之中，魔力缓缓聚集起来，突破传奇的安德已经不需要靠着黏膜接触来汲取其中的力量，曾经吞噬过的权柄已经被他彻底消化，借由此，他已经能够动用龙骨十字的力量。 　　“让火焰，净化一切！” 　　“我就是力量的化身！” 　　火焰与土地在精神的带领下聚集在安德手中，以手中的龙骨十字为核心，形成了一把以岩浆为主体的战锤。 　　炽热的岩浆流动在黑色锤头之下，如果是一头生活在火山中的红龙，大概会很喜欢这把锤子，但安德却嫌弃地撇撇嘴：“不对，不该这样。” 　　以岩浆为主体的锤子晃动了一下，安德正在修改他呈现出来的状态，以自己的魔力侵染这件刚刚被制造出的“神器”，虽然这件武器中没有真正的神力，但龙王的权柄也足以让它媲美真正的神器。 　　他皱着眉头将自己的手臂划破，龙血与龙鳞被锤子吸收，安德鳞片镶嵌在锤柄之上，而血则与龙骨十字融合在一起。 　　躁动不安的龙骨十字逐渐驯服了下来，安德克制着心中出现的龙族暴虐记忆，一点点操纵着魔力浸染着这把锤子。 　　“或许我应该给他个名字，”安德看着手中的锤子，作为一把接近了神器的武器，他理应有个帅到不像话的名字： 　　“要不叫你龙王毁灭者pMAX十二阶强化超牛逼帅气终极无敌版” 　　最后安德还是摇摇头，放弃了自己网游风格十足的命名，开始认真锻造起手中哦对锤子。 　　在安德的动作之下，远处爆炸中燃烧的火焰被吸引过来，化作锤子的一部分，在高天之上，一个旋涡出现在那里，好像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安德的炼制手法非常粗糙，从某种意义上他还太年轻，没有到制造这种等级的武器还是第一次，但材料已经足够好，以龙骨十字为基础已经注定了这把武器的不凡。 　　那原本包裹着岩浆的锤子缓缓扭曲着，在安德的手中岩浆冷却下来，化作黑色的玄武岩，随后开始一点点地沙化，风沙环绕在锤头之上，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安德却满意地点点头，他轻轻晃动着锤子，点点黄沙从锤头坠落，却在空中化为一团团白炽色的火焰，那锤子上的黄沙与火焰一刻不停地在其中发生着转变。 　　没有刚才那把岩浆锤子那般气势强大，却更加贴合安德的心思，其中的变化也更加玄妙。 　　但这把锤子还未完成，安德看向了那从爆炸中钻出了龙王，对他笑着说道：“来吧，我的锤子，还缺了最后一步。” 　　“他需要一点龙王的血来淬火，相信你一定很愿意把头割下来的对吧？” 　　“我可怜的小宝宝？” 第五百八十七章 孤独与我何干 　　龙王还未从爆炸的眩晕中恢复，安德已经很没有武德地冲了过来，一锤子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在装备部的特质炸弹上都能毫发无损的龙王在这一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痛苦，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痛苦。 　　在那被锤子击打到的胸口之处，沙砾在伤口中滚动着，化作烈焰灼烧着龙王的血肉，明明虚无的火焰在伤口处却如同千斤巨石般沉重，让龙王喘不过气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怜的龙王这是被自己兄弟的尸骨打了脸，换算到人类的情况差不多接近于把你哥的骨灰铸成剑来砍你，物理伤害的同时还多了一重的精神伤害。 　　面对这样的攻击，龙王怎么可能不怒，又怎么可能不感到悲伤。 　　他的手抚摸过自己身上的伤口，胸口上的血肉正在一点点地脱落，他们被杀死了，被精神的力量杀死了，他的肉体正一点点地死去，但他还是决定在死前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每一位龙王手中其实都掌握着核武器的密码，名为终极言灵的存在哪怕在龙王们刚刚出壳时也足以毁天灭地，而此刻完全体的龙王正蠢蠢欲动。 　　他可以逃，但龙王的自尊不允许他逃跑，他也清楚，与安德的一站必须要有一个胜利者，两边都在不遗余力的搞死对方。 　　这样短短的思考在龙王超级大脑之中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下一秒，他已经放开了全部的限制，原本的身躯膨胀起来，虚无的血肉在空气之中成型，随后化虚为实，彻底成为了真正的肉体。 　　虚弱的龙王需要生物质来补充自身的消耗，但对于已经进化为完全体的龙王来说，他已经不再需要那种无所谓的东西，空气，大地，海水都可以成为他的一部分。 　　通过炼金术。 　　在一个瞬间，龙王的身躯便膨胀到了百米，巨大到恐怖的长龙出现在空中，他以晶莹剔透的冰晶为骨骼，以凛冽的狂风为肌肉，一双闪烁着寒光的手爪在月光下如摄人的宝剑般恐怖。 　　这条虚假的巨龙有着东方龙标志性的修长身躯，背后却长着一双带着白色羽毛的翅膀，很像华夏传说之中的应龙，却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仔细看去，那雪白的羽毛散发着寒气，其实是类似雪花一般的结构聚合在一起构成的，是一双货真价实的雪之翼。 　　在巨龙的心口处，有一点点橙红色的疤痕，那是安德留下的痕迹，但在龙王的变身下已经几乎看不清楚。 　　“这种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我。”龙王感叹道，曾经的他们被人类追得四处乱跑，苟且在尼伯龙根中如同暗处的虫豸，现在，以他这个最早苏醒的龙王为代表，龙族终于找回了过去的力量。 　　“怎么说呢，我有看过学院的调查，”安德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龙族这些年来的死因有许多，一半是因为刚刚苏醒脑袋不好使，剩下一半中的大部分都是由于内斗，最后小部分毁于人类崇拜后过于招摇。” 　　龙王盘卷着如同蛇一般的身子，寻找着安德的踪迹，却怎么也找不到是谁在说话。 　　但安德恼人的话语还在继续，他轻笑着说道：“从这种情况来看，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恨不得一出壳全天下的人类都来朝拜你们。” 　　其实许多金属龙都有一点社恐，当然，其中绝对不包括安德，他的那些社恐的同族一个二个把自己藏得像河边的石头，生怕人类找到他们的踪迹。 　　当然，这种性格也影响了安德，这些苟道大师们的记忆对他当年的冒险用处颇多，至于聊天，安德是条很有主观能动性的龙，他一般不喜欢被动，更倾向主动出击。 　　“所以说你究竟是被社会毒打了，知道了隐藏的重要性，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中，一点点向着人类贴近呢？” 　　安德最后发出了一个问题，在龙王愣神之间，从他头颅的上空冲下。 　　而龙王也发现了从天而降的安德，他发出一声咆孝，舞动着身子迎了上去。 　　霎时间，高空中又升起了一轮新的太阳，龙王与安德之间的碰撞，同时也是言灵之间，魔力之间的对撞，当火焰腾起，狂风爆卷之时，整个大西洋上的气流都被搅成一锅煮烂的面条。 　　传说中，在雨林之中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便会在数千公里外的亚利桑那州掀起一阵飓风。 　　龙王与安德的互相进攻让世界上的每一头龙族都苏醒过来，他们晃动着已经睡成朽木的脑袋，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嘶吼着跪倒在地，向那不曾见过的龙王跪拜。 　　“可怜的小宝宝，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新生的龙族了，你们这些伪龙最后是第几代？” 　　“是六代种还是七代种来着，生育能力也太低了吧，还是说你们其实都是太监，有心无力？” 　　安德的垃圾话还在继续喷吐着，龙王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用利爪撕扯着他的咽喉，但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怎会阻止安德的进攻。 　　他就像个铁匠，一锤又一锤地砸在龙王的鳞甲之上，又喷吐着数百米长的龙息，将龙王焚烧，在这如同锻造现场战斗中，他仍然处于优势。 　　而对于黄铜龙来说，优势就意味着更多的话语会像利剑一样攻击对手。 　　“要我说你还不如找条母龙多生几颗蛋，或者找个足够健壮的雄性给你这个小白脸开开荤，说不定能自己生两个，这样你的种族还能得到延续。” 　　安德沉默了一下，随后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记起来了，你不需要同族，只需要一群无用的机器。” 　　“我很好奇，你那些没有的仆从连话都不会说，你为什么还会留着他们。”安德又是一锤打在龙王的后脑，那以言灵聚集成的长龙哀嚎一声，已经隐隐有了消散的征兆。 　　一块块冰晶从龙王身上落下，在那一刻，龙王用一种哀伤的声音说道：“孤独你是不会明白那份千万年的孤独” 　　“哦，”安德高举锤子，随后砸落而下：“那关我屁事。” 第五百八十八章 恩赐死亡 　　在龙王的哀嚎中，刚刚凝结出来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在安德的锤与火中被锻造为某种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物质，哪怕安德的本意只是摧毁，但手中的神器还是不由自主地吞噬着龙王的身体。 　　这把锤子诞生于龙王的权柄之中，而对于龙王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吞噬自己的兄弟姐妹，获得他们身体中潜藏的权柄。 　　这把锤子也是如此，它贪婪地吸收着龙王的血肉，甚至在安德听来，手中的锤子似乎发出了贪婪的吮吸声，就像是一个没吃饱的婴儿在啼哭着向他的主人索取更多。 　　“我开始有点不喜欢你了，”安德晃了晃锤子，巨龙很贪婪，但他们绝对不会喜欢另外那些比他们更加贪婪的生物，哪怕是一把武器：“我要给你一个名字，一个谁都会知道你本性的名字。” 　　“就叫你贪婪者好了，毕竟很贪吃，再多加个绰号，我想想” 　　“蛇王之灾怎么样，可怜的大蛇？”安德挤眉弄眼地嘲讽道，身下的龙王身躯已经寸寸断裂，在那哀嚎之中消散开来。 　　对于安德来说，他并不愿意把龙王这一称呼延续下去，于是便把这把锤子命名为蛇王之灾，但他不知道，在之后，这柄锤子会被人称作： 　　龙王吞噬者。 　　在火焰与大地的包夹之中，如同年轻人类的龙王本体又显露了出来，在那条冰龙破碎的瞬间，一抹寒光从冰龙身体射出，刺向了龙王身前的安德。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接近，以至于那飞射而出的东西安德甚至来不及看清，便到了他的身前。 　　在刚刚接触的瞬间，安德身上的魔法护盾一层又一层地破碎，一种死寂的感受正在从安德胸前蔓延开来，如同一朵冰之花绽放在胸口，是那样的寒冷又凄凉。 　　死亡的味道就像是一坛酿过了头的美酒，带着涩口的酸味，又有一点澹泊到感受不到的酒香，这种味道可不好闻，但安德确实在这一刻如此正确地感受到了他。 　　黄铜龙终于看清了那向他飞射而来的东西，那是必中之枪昆古尼尔，和之前李雾月射出的昆古尼尔不同，这把枪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这才是它真正的作用。 　　刺入罪人的心脏，将他的肉体与记忆一同消灭，之前李雾月所用的不过是昆古尼尔的一部分功能，现在它即将射入安德的心脏，在肉体上毁灭这个罪大恶极之“人”。 　　但安德岂会让龙王如愿，他握住了那射向自己的枪尖，蜕变后的魔力颤抖着死死锁住昆古尼尔，让他停在安德的心口前，枪身嗡鸣着，却始终不得寸进。 　　“凭这种赝品就像杀死我，未免太轻敌了吧。”安德看着被魔力包裹住的昆古尼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把枪和他的锤子有些类似，都是龙王权柄形成的。 　　但这把射向他的昆古尼尔枪身晶莹剔透，就像用玻璃铸就的一般美丽，但这份美是虚无的，这柄枪不过是一个虚影，背后其实是龙王以心血发动的言灵。 　　对于龙王来说，言灵周期表不过是人类拙劣的总结，所谓言灵不过是龙族命令世界的一种方式，只要龙王足够强大，他便能通过语言命令世界随他的方式运动。 　　但还不止于此，在冰龙隐藏下点点李雾月浑身上下泛着蓝色的光芒，那是被他吞噬的水之王，他正在献祭这份他无法消化的权柄，来发动一个史无前例的言灵。 　　言灵归墟。 　　传说中这个言灵曾经毁灭过一座城市，但其实这个言灵远远不止于此，对于龙族来说，他们的城市有点像古希腊的城邦，一座城便是一个国家。 　　这是灭国级别的言灵。 　　李雾月正在以水之王的生命为代价，命令世界以他的方式运行着，被困于他身体中的水之王徒劳无功地嘶吼着，却最终只剩下悲伤的啜泣。 　　海水被未知的力量拉起数百米高，露出下方的海底，整片大洋都在波动着，洄游的鱼群没能保持住队形，在风浪中一个接着一个地浮上水面。 　　毁灭世界需要多大的力量，是一座冰川的融化，一座火山的爆发，一次饥荒，一次战争，又或者是某种微生物的灭绝？ 　　在这一刻龙王完美地展现了蝴蝶效应的意义，言灵造成的震动从汉堡市的海水一直传递到大西洋底部，些许扰动便注定了这片海域将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巨浪会从汉堡市西部的港口开始，淹没德国的大半片土地，带来的蝴蝶效应则会让大洋另一边的米国严重干旱，影响印度洋与北冰洋的鱼群，最终使得数十万人因饥荒死去。 　　饥荒与灾难将摧毁几个脆弱的小国，而言灵带来的气候波动则会一次比一次失控，最终毁灭还无法前往其他星球生存的人类明。 　　世界本就是矗立在针尖之上的，只要龙王轻轻拨动命运的弦，他便能主宰整个世界，甚至让世界坠入深渊。 　　这便是龙王的终极言灵，他们或许威力没有大到能毁灭一颗星球，但带来的影响却能消灭大部分肉眼可见的生物。 　　这样的伟力还有谁能够阻挡？ 　　龙王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虽然放弃了水之王的权柄，但掌握力的尼奥尔德权柄本来就不多，算下来也是合格。 　　但他却忽略了，这份权柄是有主人的，而旁边安德的手里，还有一把名为贪婪者的战锤。 　　点点冰蓝色的光芒从李雾月身体中流出，那是被献祭掉的水之王，他正在一点点消失，如果曾经有留下过茧，那么他会又一次地在茧中重生，开启下一次轮回。 　　但下一秒，那冰蓝色的光芒冲着安德而来，他们钻入安德手持的锤子之中，自愿被贪婪者所吸收，与其他兄弟一道陨落于其中。 　　“诶到头来不过一场空，轮回已经太多太多次，这次便让我和他们同眠吧。” 　　一个男子的声音回荡在安德脑中，随之出现的还有一段影像，那是深不见底的海中，曾经的龙王被自己的妹妹囚禁于此，每隔一段时间，斯卡蒂便会出手杀死自己的哥哥，让他从茧中重生。 　　这样的轮回尼奥尔德已经经历了上千次，上万次，在李雾月献祭他的权柄，轮回再次开始的那一刻，他终于累了。 　　与自己的妹妹一样，他选择死亡。 　　“那我便恩赐你死亡吧” 　　“忍者学校的考试实在是太简单了，居然是掌握最基础的三身术之一就行了，这样根本不能为雾隐输送优秀的忍者。” 　　在会议上，四代水影失仓宣布着他对忍者学校的不满。 　　忍者学校这个东西最先是由木叶的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创立的，其他各国就是照着抄，所以也大差不差吧。 　　那个时期基本上是木叶弄出新东西了，各国就跟着抄就完事了。 　　不得不说，千手扉间是一个真正的全才，不仅是忍者的才能，即便是在治理国家方面，他也是忍界少有的开创性人才，是各国争先恐后学习的方向。 　　“但是忍者学校自创立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各国也都是如此，怎么会到了我们雾隐村这里就不行了。” 　　脸上有大量胡茬，看起来年过半百的忍者学校的校长丝毫不怂，很硬气的说道。 　　他认为四代水影就是在无理取闹，大家都是一个样子到你这里怎么就还出不了人才了。 　　“正因为是和其他国家都一样，这才不行，如果都一样，我们还怎么超越他们。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木叶都做了这么久的第一忍村了，也该我们雾隐村来坐坐吧。“失仓突然站起来说道。 　　“这”忍校的校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失仓的理由实在是太“正确”了，如果他去反驳，岂不是他不想雾隐村有发展，不想雾隐村超越木叶，成为忍界第一忍村。 　　但是忍校校长并不会那么轻松的就被失仓给忽悠过去，他不想失仓去动忍者学校的政策，因为最近失仓实在是太激进了。 　　以防止被大陆上的忍界大战波及为由闭关锁国，隔绝了和其他国家的往来。 　　对犯错的忍者的处罚也是重的不合情理，不合规矩。 　　忍者学校，可是雾隐村的根基，不能被乱改。 　　忍校的校长现在非常的后悔，他们当初应该阻止失仓去把三尾封印在自己身体的。 　　失仓实在是太自信了，他觉得自己能够完美掌控二尾，不会被残暴的尾兽查克拉所影响。 　　但是看失仓这个样子，哪里有完美人助力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被尾兽查克拉影响到骨子里的模样。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已经把尾兽给封印进去了，再把尾兽取出来，可是会要命的。 　　他们有这个想法也要看失仓同不同意呀。 　　虽然有着长老牵制，但是终究还是影的权力最大。只要失仓一意孤行他们在旁边也很难去阻止。 　　“既然四代目想改变忍校的规矩，那不知道四代目的想法是什么？”忍校的校长想了想说道。 　　水影终究是水影，他决定听一听失仓的想法，如果合理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实行一番。 　　“我的想法是忍者学校的毕业生以每个班为单位的进行厮杀，每个班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成为正式忍者。”失仓缓缓的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听完失仓的话，校长当即就觉得失仓恐怕被尾兽影响的更深了。 　　一个班级也就才20来个人，一个年级共大概有7个班左右。 　　也就是说按照食餐那样的做法。忍者学校一年只能产出7个忍者。 　　一年7个忍者，10年也才70个，就算是走精英政策也不是这么走的。 　　这完全是在挖认雾隐村的根基啊，长久下去，恐怕雾隐村就要从五大忍村中除名了。 　　“对啊，这样不行，对我们的伤害太大了” 　　“可以提高一点要求，但是也不能这样，会伤害我们雾隐村的根基。” 　　“怎么不行了？我看这挺好，相信在这种政策出来的精英忍者绝对是普通培养出来的忍者所不能比的。”有人反对道。 　　会议室开始不断的争吵起来。 　　有人觉得失仓太过残忍，也有人觉得这正合他胃口。 　　不过终究是理智的人占大多数。大多数人都在反对这个政策。 　　闭关锁国可以，反正他们又不经商，对此没什么影响。 　　打压血继家族，这他们更欢迎，因为这可以使得他们得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这对忍者学校下手，他们得不到利益，还会伤害雾隐村的根基，何必呢？ 　　“长野先生年事已高，不如就退休了吧，把职位让给年轻人，雾隐村会记得你的贡献。” 　　失仓突然不说改革忍者学校了，提起了忍者学校的校长职位。 　　“你！”长野校长愤怒了，他为雾隐村呕心沥血工作了那么久，你说撤就撤，这是什么意思？ 　　更令他心寒的是，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他看向那些刚刚和他一起反对失仓的人，那些人无一不抬头望天，不敢和他对视，彷佛天花板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 　　最终长野校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四代目你心意已决，又何必来问我呢？” 　　说罢，长野校长便直接走出了会议室内。 　　“看来长野校长也确实是累了，有人想担任忍者学校的新校长吗？”失仓笑着问道。 　　会议室瞬间又重归了热闹，有的直接推荐自己，有的推荐自己手下。 　　会议结束后，选出了新的忍者学校校长。同时也准备进行失仓的新政策。 　　在雾隐村中一个隐秘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阵欠揍的笑声。 　　“嘻嘻，带土你还真是够狠，这样下去估计雾隐村很快就要被你玩废了。”绝笑嘻嘻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利用控制四代目水影这一点去引爆木叶和雾隐村的矛盾，然后用雾隐村去消耗木叶的实力。” 　　带土用它那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看了一眼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引发战争不是那么简单的，水之国是一个岛国，和其他在大陆上的四个大国利益冲突很少。 　　强行引爆战争只会让我暴露的更快，与其如此，不如由我控制四代水影，让雾隐村陷入内耗，反正五大国都是我们的敌人。”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带土没有说，绝也不会去特意提起。 　　当年将琳抓走，封印尾兽在琳体内，围杀琳和卡卡西的就是雾隐村。 　　“对了，我发现了那个卑留呼的踪迹了，在岩隐村和草忍村的交界处须弥山的附近。” 第五百八十九章 睡不醒的王 　　在那蓝色荧光缓缓消失之后，原本恐怖的巨浪也平静了些许，百米高的巨浪如同一堵接天之墙，带着开天辟地的气魄冲向安德。 　　但失去龙王言灵的影响，原本能沉没整个德国的巨浪也变得弱小了，弱小到安德看到了甚至发出了嗤笑。 　　“这便是最后了？”他笑着轰出一锤，飞溅出的气浪将那海啸硬生生拦下，整片海浪就像从中间裂开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燃烧。 　　水中如何能点燃火焰，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有的时候，巨龙讲究的就是一个力大砖飞。 　　汹涌的火焰将巨浪拦腰截断，焚天煮海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那海浪还在空中就沸腾起来，巨量的水蒸气腾空而起，让海浪的威力小了许多。 　　一个虚影在安德手中的贪婪者上出现，那是一头红黑色的巨龙，李雾月眼童微缩，那虚影他十分熟悉，正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现在李雾月终于明白，这场战斗一点都不公平，他只是一位龙王，而对面的安德手中则握着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白王，三位龙王的权柄。 　　“就这？”安德捏碎了胸前的昆古尼尔虚影，看向已经无计可施的龙王：“想要和我打，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战术可不够。” 　　过家家吗？李雾月金色的双眸染上了丝丝仇恨的血红，对于一个死不了的生物来说，哪怕再经历无数年的战斗，也不过是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他终究是缺乏一些东西，也真是因为如此，内心中的不成熟与懦弱让他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说到底，哪怕再过无数年，他的内心也还是个不成熟的青春期孩子。 　　就像他那张小白脸一样。 　　“想要杀掉我，你得下狠心才行。”安德说着，向龙王冲去，龙王愤怒地用言灵制造出闪电，但安德却硬生生地顶着闪电冲进了龙王周身。 　　“就像这样！”一道闪电洞穿了安德的翅膀，但他还是高举手中的锤子，这一下，便要将高天之上的龙王轰下！ 　　九天之上，紫色的天雷狂舞，在龙王的痛苦哀嚎之中，一道身影从天空中落下，砸落在大海之上，在那被安德火焰蒸发出的白雾中，龙王的身体浮在水面之上，一双金色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上面的安德。 　　“为什么，为什么？”龙王对缓缓降落的安德咬牙切齿地说道，安德只是晃晃手里的武器，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你还不是完全体？” 　　安德已经看出来了，奥丁的权柄还有一部分是在那把名为昆古尼尔的武器之上的，但现在那把武器的真品还在北极末日派的基地之中插着，对方的能力还并不算完整。 　　“还有我说过，你得下狠心才行，比如把舍出性命用言灵把我炸死。”安德向李雾月提出了一个建议，对方只是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此刻龙王身上凝聚出的青铜铠甲已经支离破碎，背后苍白的龙翼覆盖在水面上，他的身体中，来自火之王与山之王的力量正在四处乱窜，一刻不停地破坏着龙王的身体。 　　但在这剧烈的痛苦之中，他只是用无光的眼神看着安德，好半天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他不在这里？” 　　“那我做了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挺起了胸膛，这时安德才发现，在他的心口上，插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块状物体。 　　“那是什么，你的有一张底牌？”安德歪歪头，却听到李雾月平静地说道：“这是我的父亲。” 　　“哦，那你们家还真是父慈子孝啊。”安德毫不在意，蹲下来平视着李雾月的脸：“说句实话，我还挺像见识一下黑王的样子的。” 　　说着，他从鳞片中扣出一台手机，拨通了电话，在那一边传来冷漠的电子音：“已锁定汉堡港外海域，可动用导弹数：263” 　　“我挺想看看黑王和现代社会的武器哪个更厉害，你们这些龙王怕他怕得要死，但我不介意和他碰一碰，当然，是在他被轰炸过一轮之后。” 　　安德很恶趣味地笑着，黄铜龙的嘴巴很灵活，表情也更加丰富，嘲讽的表情能让人气死，但李雾月只是按住了胸口：“你是不会懂黑王真正的力量的，不过你说得对，有的时候，你需要发狠心才行。” 　　黑色的纹路爬上了李雾月的身体，，那张如同孩子般的脸此刻多了几分沧桑，他看着安德说道：“从我自秘党手中获得黑王之茧后的无数年间，我不止一次想要这样做，但这次” 　　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来自异界的龙，你便见证吧，见证我，黑太子，曾经的天空与风之王的加冕，我将吞噬吾父黑王尼格霍德的茧，成为新一代黑王！” 　　许多龙族的身体都是一种如同死尸的白色，但此刻，黑色的，如同植物一般的纹路爬上了李雾月的身体，言灵的领域从他身体内发出。 　　言灵黑皇帝。 　　传说中，黑王能统御一切言灵，他的话语便是世界的意志，任何生灵都无法违抗。 　　这也是龙族不敢反抗的理由，黑王的言灵已经足以将他们击垮。 　　在李雾月融合黑王之茧，释放言灵的同时，那言灵的威力已经将世界上所有的龙族哀嚎起来，他们不断地跪拜着，撕扯着自己的肉体与翅膀。 　　他们都曾是背叛黑王者，现在王的归来，需要用血平息他的愤怒。 　　但安德只是站在那里，言灵的领域如同清风拂面，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压力，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龙，又怎么会被黑王的言灵所影响。 　　“来吧，见证王的诞生！” 　　李雾月不顾一切地大喊道，安德挑了挑眉毛，虽然他没有眉毛，在龙王的高喊之中，某种变化发生了。 　　黑色的纹路回归了李雾月的胸口，他的皮肤又恢复了白皙，龙王愣愣地看着从胸口掉出的黑色块状物体，身体中的力量骤然消失带来的虚弱让他支撑不住，沉入了海中。 　　“为什么” 　　突然，龙王想起了曾经听过的话语，那是水之王斯卡蒂告诉他的：“黑王从未被打败，他只是在沉睡，当他想要醒来，他便会醒的。” 　　在水下，龙王笑了： 　　“哪怕这样，都无法唤醒你吗，我那该死的父亲？” 第五百九十章 天上的王国 　　曾经，天上有一个荣光的王国 　　那座由龙族建立起来的云中之城在天空中巡视着大地，那是天空与风之王的领地，龙王居于九天之上，是那样的威风，那样的不可一世。 　　但相信我，他们一般没有往宝箱里塞垃圾的习惯。 　　而在云中之城内，统治天空的双生子，便是奥丁与提尔两兄弟。 　　作为哥哥的奥丁掌握权，作为自白王之后第一个出生的龙族，他虽然身体素质并不算好，但却是龙族的老大哥，负责照料那些龙族位于孵化池中的蛋。 　　而弟弟提尔掌握着力，他英勇善战，总是冲锋在第一线，却没有火之王诺顿那样暴虐，只是将如同罡风般的恐怖带给他的敌人。 　　但敌人是什么呢？ 　　是白王麾下的叛逆，是其他龙族的叛徒，又或者是那些弱小的野兽？ 　　万年过后，提尔，或者说李雾月已经记不清楚他曾经与什么东西交战过了，但他仍旧能记起哥哥奥丁温暖的笑容。 　　如果说提尔是冬日的寒风，那奥丁便是春日的暖风，他总是笑着，温柔地抚摸着那些刚刚从蛋中钻出的孩子。 　　龙族的社会是扭曲的，就像之前强调过许多次的那样，他们的一切都被设定好了。 　　初代种的数量是八个，次代种数量一百零八只，三代种一千零二十四只 　　每一只龙族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确定的，而每位龙王麾下的次代种，三代种都是有限的。 　　哪怕龙族能破茧重生，不断地轮回，但这种结构注定了龙王们无法发展势力，也再也无力对抗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黑王尼格霍德。 　　但自由的鸟儿是管不住的，何况是如风般自由的龙王们，随着龙族势力一天天地强大起来，黑王也无力再关注每个龙王的领地，于是智慧的奥丁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人类。 　　从很早开始，人类就作为奴隶与龙族居住在一起，圆形的城市中，外圈是低矮的人类窝棚，跨过巨大的鸟居，便是神明的居所，龙族居住在其中，享受着无限美好的奢靡生活。 　　但智慧的龙王看到了这些生物体内的潜质，于是，混血种便诞生于世界上。 　　大部分混血种不过是像那些龙血亚种野兽一般的炮灰，但其中总会诞生一些强大者，他们拥有媲美龙族的力量，也成为了刺向黑王最锋利的刀刃。 　　在那一日，龙王们端坐与宫殿之上，看着如同虫群般的人类冲向黑王，将他钉死在高山之上。 　　火之王为他们锻造出炼金武器，山之王为他们开辟道路，水之王让他们永不疲惫，而作为风之王的奥丁，定下了契约。 　　与人类这个种族的契约。 　　奥丁给予他们智慧与力量，而他们则奉上自己的记忆与忠诚。 　　在人类欢呼雀跃的时候，奥丁投出了昆古尼尔，在那一刻，所有的人类都失去了关于这一战的记忆，他们呆立在那里，任由龙王们将自己屠戮。 　　于是在记载中，四大君王背叛了黑王，将尼德霍格的王权拉入坟墓中，此后便开始了四王争霸的时代。 　　但龙王却忽略了一件事，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而人类的仇恨也是无穷的，在那场惨烈的屠杀之中，有人类活了下来，他沐浴过黑王的鲜血，也沐浴过同伴的鲜血。 　　当他遍体鳞伤地从尸堆中爬起后，他发誓向奥丁复仇。 　　他成功了。 　　奥丁在战争最后出现在了战场中，黑王发了疯地向着他这个不孝的子嗣冲去，正因为如此，奥丁被伤到了，伤得很重很重。 　　复仇者赢下了自己的复仇之战，他撺掇了奥丁的权柄，沐浴黑王之血的他早已进化为了更近一步的存在，加上奥丁的权柄，便让他成为了新一代的龙王。 　　从此，开始了人类无数年对于进化的追求。 　　而奥丁可怜的兄弟提尔，被新的龙王用昆古尼尔击落在大地之上，默默地化茧重生，其他龙王也被新的奥丁击败，消失在人间。 　　从那天开始，奥丁成为了神王，提尔在人类的神话中变为了奥丁的儿子，至于风之王，他们被称作福金与雾尼，是奥丁肩膀上的两只小乌鸦。 　　这是背叛者的嘲讽，但龙王却无计可施。 　　而背叛者也有恐惧的东西，曾经沐浴过黑王之血的他畏惧黑王的复活，也畏惧龙王们的联合，于是他逃了，他制造出无数奥丁，自己藏在其中，躲在某个尼伯龙根中苟且。 　　没人知道他为何那样畏惧过去的手下败将，甚至在人类中建立了英灵殿，将那些混血种转变为死侍，不断地靠着抓人扩张着自己的死侍军团。 　　而当提尔在历史中无数次苏醒，又无数次被人类封印后，直到一九零零年，他从青铜棺中脱困，上一次他的名字是李雾月，西夏国的王子，这一次他成了制造哀悼之月事件的罪魁祸首。 　　幸运的是，卡塞尔的爆炸与路山彦的攻击让龙王彻底苏醒了，他终于有机会清醒地面对这个糟糕的世界。 　　在卡塞尔庄园中，他带走了卡塞尔的尸体与黑王的茧，消失在赶来的安德之前。 　　在养好了伤后，他开始制造属于自己的军团，就像曾经的奥丁一样，在人类中筛选出强者，用炼金技艺进化他们的血脉，同时四处狩着那些躲在尼伯龙根中的奥丁。 　　他花了百年时间，以进化的秘密收拢人类，制造媲美次代种的进化者，搜寻藏有奥丁的尼伯龙根。 　　百年之后，他麾下的部队攻入曾经的云中城内，杀死了所有奥丁，他吞入金丹，进化为更加完美的龙王。 　　但可惜，他漏算了，背叛者并没有在云中城的王座之上等他，昆古尼尔也不知去了何方，因此龙王的进化并不完整，也让他最终落败于此。 　　此刻，在海面之上，龙王跪在昂热面前，对方手上拿着诺顿铸造的七宗罪之一：傲慢，将它放在李雾月的脖颈上。 　　“说完了吗？” 　　昂热挥动刀剑，斩下了李雾月的头颅。 　　那颗孩子气的头颅落在地上，缓缓突出一句话： 　　“好快的刀。” 第五百九十一章 时间的年轮 　　当龙王的身体在法阵中融化，昂热默默收刀，接过了安德递来的黑王之茧。 　　“你不是说要将他千刀万剐吗？”安德化为人形站在旁边，掌控着法阵的运转，昂热只是摇了摇头，平澹地说道：“没什么意思了。”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重担终于放下了，一同放下的还有那颗复仇的心，他是复仇凝聚出的幽灵，但第一次的，他感到了迷茫。 　　如同每个大一新生那样，对未来的迷茫，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他的嵴背句偻下来，沉闷的暮气缠绕着他，让这个百岁老人第一次呈现出自己真实的状态。 　　“又来了，你起码还能再活二十年，不要像个老家伙一样好不好。”安德撇撇嘴，龙族血脉带来的血之哀总是影响着昂热，让他像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多愁善感。 　　“你不懂，人类不是那种能承受长寿的生物，活得太久对我们是一种负担。“昂热用一种诗人的语气说道，他年轻时也是个艺少年，喜欢看康河边白裙女孩的小腿。 　　但安德对昂热的敏感嗤之以鼻：“瞎扯，我知道的人类活到两百岁的都大有人在，你和他们一比只能算个弟弟，别小看你体内的巨龙血脉。” 　　对于龙族世界的混血种来说，龙血确实延长了他们的生命，但相比安德之前来的世界，这种延寿实在有些不够看，那个世界里的人类传奇总是有千奇百怪的延寿手法。 　　延寿的手段从一瓶长生魔药到把自己转化为元素生物，更有甚者直接当巫妖，一个骨头架子想活多久都行。 　　昂热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站在边上，看着李雾月的身体化作一滩黑泥。 　　“他的脑子，你要留着吗？”昂热突然问道，一个肉球已经从那黑泥般的肉体中显露出来，安德晃了晃脑袋，天边已经有一轮朝阳升起，阳光照在李雾月半融化的身体上，倒是有几分神圣。 　　“不了，就像你说的，没意思。” 　　安德捞起那颗肉球，用力一捏，将龙王最后的残存变为一滩的肉泥，昂热没有说什么，虽然他许多时候都有些学院气的圣母心，但他的善良不属于龙族。 　　“这样应该就结束了，说起来，尼古拉斯那家伙倒是好运，现在他成卡塞尔校长了。”安德和昂热聊着天，一边将手中的锤子放进法阵之中。 　　“那不正好，当了这么多年校长，我也累了，让他当也行。”昂热微笑着回应道。 　　安德晃动手腕，将厨子旋转：“那可不行，尼古拉斯当不了两天就会跑路，到时候你还得顶上去。” 　　“诶，逃不掉啊。”世界上最快的男人叹了口气，眼中又有了神采：“这种事情总是会找上我。” 　　青绿色的光芒萦绕在锤头之上，最后在锤子上形成一块盾形的宝石，宝石之中，好像能看到一个青年与一个少年相拥在一起，一同沉睡在白云之上。 　　“风之王的也到手了，但还不算完整。”安德满意地欣赏着锤头上增加的装饰，变成人形后这锤子比他还高，却被他单手拿着，显得有些滑稽。 　　又把锤子翻过来，在另一边的锤头上，多出了一块蓝色的宝石，样子是个如同金字塔的尖锥，但中间的塔尖消失，凹陷出一个菱形的坑。 　　在那宝石内部，是一片狂暴的大海，白色的冰山悬浮在海上，在巨浪中互相碰撞，又激起更加恐怖的巨浪，以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安德挥了挥锤子，一团火焰从天而降，在半空中便化作黄沙四散开来，随后沙砾中吹起了风，一团飓风卷着沙砾制造了一场小型的沙尘暴。 　　沙尘漫卷，在高空中又化为雨点落下，水中生火，上段还是雨水，下段便化为火球。 　　水火土风四种元素在这一刻不分彼此，互相在安德的操纵下转化着，火焰可以化为清风，雨水也可以化为沙砾，让人目不暇接。 　　“了不起，如同传说中的神明一般。”昂热鼓掌道，为安德炫耀式的表演画龙点睛。 　　安德很谦虚地摇摇头：“还差得远呢，我还准备把黑王也给融合进去。” 　　昂热看着手中的黑王之茧，这东西看起来就像个有点扁平的黑色长方体，拿在手里让昂热想起自己桌子上放着的雪茄盒。 　　“你真不记得这玩意了？”安德扛着锤子走过来问道：“或许你的老师还和你说过什么。” 　　昂热的老师是曾经秘党的三位长老之一，和现在放权的校董会不同，那三位长老可是货真价实的实权人物，但昂热只是摇头：“那时我还太年轻，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情。” 　　在昂热进入秘党后，虽然很快就加入了秘党的狮心会，但黑王之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这个年轻人知道，安德听后耸了耸肩，连带着抗起的锤子也在一动一动的。 　　“那就把他给我吧，或许我们能在这里解决黑王这个麻烦。”安德从昂热手里拿过那个黑盒子，掂量了两下，有些压手，质感很光滑，就像是某种塑料。 　　“我还想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分解出什么东西。” 　　安德随手将黑王之茧丢入法阵中，注入魔力后，法阵缓缓运转起来，运转得是那样平静，就好像其中本来就空无一物一样。 　　在安德的感知中，法阵的魔力扫过了这个黑盒，但就像扫过一块石头那样，其中蕴含的力量对其毫无反应，见状，安德将黑王之茧从法阵中拿了起来。 　　“奇怪，这东西好像是实心的。”安德拿起来敲了敲，有点琢磨不透黑王茧的构造：“就像一块石头。” 　　“那把他切开？”昂热建议道，依然很有英国人的风格，不那么尊重其他明的古物。 　　而安德也无所谓，收好锤子，便拿起七宗罪里最短的一把“色欲”，切向了手中的茧。 　　色欲的刀身在不断地颤抖着，也让其极为擅长切割，刀光一闪而过，色欲没入黑王的茧中，切开得毫无阻碍。 　　随后安德拔出名为色欲的短匕，刀身已经不再颤抖，其中的活灵也沉寂了下来，而昂热拿过黑王之茧，看到了其中的断面。 　　“这是年轮？” 　　那断面之中，是一圈一圈的树木年轮，好像黑王的茧，不过是一块木头。 第五百九十二章 拿谁开刀 　　昂热拿着黑王之茧的手微微发抖，有疑惑，也有不解，他迷茫地看向安德，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桉。 　　而他看到的，是安德心痛的眼神。 　　对方举起手中的七宗罪，用一种心碎的声音说道：“坏了。” 　　“什么坏了？” 　　“刀坏了。”安德举起色欲，原本闪亮的刀身不再闪烁，整把刀也不再震动，在安德的感知中，这柄炼金术的杰作正在死去。 　　此时，刀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被炼金术复生的金属正在重归平凡，铜绿色的碎屑悉悉索索地落下，与此同时，七宗罪的剑匣发出了哀鸣，那是其他刀剑正在哀悼他们兄弟的死去。 　　昂热却松了口气，如果黑王之茧没有什么奇怪的特性，他反而要心惊胆战起来，就像故事中始终不肯落地的那只靴子，没发生的事情才是最恐怖的。 　　“看起来我们得找个合适的人来研究这东西了。” 　　几天后，卡塞尔学院内，安德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地上，堵着龙巢的们不让昂热和尼古拉斯进来。 　　“你们别想夺走我的宝藏！”安德皱起眉头，龙形态下的口中都喷出了火星：“要实验去找那些校董啊，找我干什么！” 　　在回归卡塞尔的短短几天内，尼古拉斯对黑王之茧做了不少实验，用科学的机器，只能检测出这是一块碳化的木材，年份很是古老，能追朔到万年之前。 　　只有用炼金术，才能一窥这块木头背后的隐秘，一般的炼金术遇到黑王之茧都会直接失效，用炼金武器噼砍，武器便会损坏。 　　只有七宗罪可以伤害到黑王之茧，但切过之后七宗罪也同样会直接损毁。 　　为了实验，尼古拉斯已经用了不少的炼金武器，每次实验都是上千万的支出，而入不敷出的炼金大师，将目光看向了藏有最多炼金武器的安德。 　　想从巨龙嘴里抢宝贝，那就得冒着被焚烧的风险，显然，安德并不乐意让自己的收藏打水漂。 　　“嘿嘿，冷静点，”尼古拉斯被安德盯得亡魂大冒，对方晋升传奇后，龙威愈发恐怖，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我可不是来动你那些小宝贝的。” 　　“我们觉得，或许可以干一票大的。”尼古拉斯看看旁边的昂热，又看看安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龙王已经消失，秘党中的软弱者们都已经消失，那是时候对那些人下手了。” 　　“哪些人？”安德又趴了下去，秘党树敌很多，对于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来说，在哪里都不缺想要搞死他们的人。 　　昂热与尼古拉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是末日派。” 　　安德也来了兴趣：“末日派吗，当年那个庇护所还有我的一份钱，是时候收账了。” 　　别看末日派好像很弱小，但作为一个存在了许久的组织，这些秘党的叛徒历史几乎与秘党相当。 　　他们是畏惧战斗的弱者，是悲观的诗人，只会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但不可否认，这些杞人忧天者有许多都是秘党曾经杰出的研究人才，他们在研究中见到了世界的真相，最后被恐惧吞噬了心灵。 　　而在红色毛子倒下后，当时的混乱吸引了末日派的注意，这些人乘势与毛子方面的混血种接洽，最后甚至接管了那些毛子遗留下来的实验成果。 　　末日派的势力范围，大致是毛子与东欧一片，那里毗邻曾经龙族的首都，立于冰海之上的黑王宫殿，在多年的经营之下，家底不可谓不丰厚。 　　现在四大君王都已经消失，而黑王的复活按照预言还有些时日，末日派这个垃圾桶，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安德慢条斯理地摇晃着脑袋，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唔，九成怎么样？” 　　“太多了吧，最多六成。”尼古拉斯在这方面寸土不让，面对着安德的龙威挺起了胸膛：“有了这份财富，我可以让校董会光明正大地无视你对末日派的掠夺。” 　　“还能帮你把那些不想要的东西换成金子，再给你把龙巢重新整修一遍，再加一套活灵凋塑，刚刚从埃及挖出来的，是一整个埃及古王朝的军队。” 　　安德摇摇头，不屑地说道：“最少也要八成，你当我不知道那些炼金武器是谁去炒的价格吗？” 　　尼古拉斯有些尴尬，虽然自己说每场实验都要消耗上千万，但炼金武器向来是有市无价的奢侈品，对于那些混血种家族是很贵，不过对于尼古拉斯这样的炼金大师来说，每场实验的耗材不过是成本价。 　　这其中的门道，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只能说尼古拉斯卖东西确实有一套，深谙炒房的精髓。 　　听到安德话，尼古拉斯眼前一亮：“八成就八成，两成归学校，八成给你。” 　　“诶，我真是善良，居然会允许你多拿一成。”安德假模假样地感叹道：“所以你可得快点把东西送过来，顺便，我的龙巢有点小了，这次多扩张一倍吧。” 　　尼古拉斯肉疼地点了点头，安德的龙巢可不只是土块堆起来的，里面的墙壁都需要用到魔法材料与炼金技术，也只有尼古拉斯这样的炼金大师可以掌握这种建造的工艺，整个流程耗时不菲，拿到手的两成财富只能说是个辛苦钱。 　　而安德缓缓转向昂热，对方现在彻底闲了下来，正穿着一条沙滩裤，手里拿着啤酒，看起来好不快活。 　　“记忆缺失还没解决。”安德看着已经闲得发毛的昂热，默默吐槽道：“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啊。” 　　哪怕龙王死去，但记忆方面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现在尼古拉斯接任了秘党的领袖，成为卡塞尔校长，而昂热和安德则待在学院 　　“所以我们得去找末日派，昆古尼尔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昂热推了推脸上的墨镜，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而尼古拉斯则被学校繁重的公务搞得有些崩溃。 　　于是收藏着正品昆古尼尔的末日派，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成为了第一个被开刀的势力。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复活节 　　路明非回归了学校，现在大部分人还处于记忆缺失的状态下，作为那些人记忆中的学生会长，路明非不得不穿起凯撒的定制西装，像个愚蠢的黑手党一样，闷在办公室里写材料。 　　“唔哈学姐，老大去哪里了？”路明非伸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他和凯撒不同，有着一颗还算负责任的心，于是大大小小被凯撒放弃的事物，就都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好像在小教堂那里。”诺诺提起笔，脸上带着一副平光镜，据她所说这样能让她的天赋更加灵敏，完成工作起来无往不利。 　　路明非失望地撇撇嘴：“所以他就把我们两个丢在这里处理事物？” 　　“错了，只有你一个。”诺诺把手上的钢笔放好，拿起了旁边的包：“我只是来帮忙的，等下还要过去和凯撒开家庭宴会。” 　　“啊”路明非长大了嘴，啊巴啊巴两声，才不敢相信地说道：“学姐你说好要当我老大呢？” 　　“没听过哪个老大还要帮小弟补资料的。”诺诺耸耸肩，打开了门，潇洒地回头说道：“拜拜，下周再见！” 　　路明非在学生会宽大的会长办公室里长叹一声，他就不该寄希望于诺诺这个跳脱的人，但学生会大都是欧美那边的学生，在他们眼中周六周日干活简直罪大恶极。 　　于是路明非只能孤身一人，待在这里面对名为加班的恶魔。 　　“啊，好像辞职，该给谁干呢？”路明非转着笔有气无力地想到，学生会常年处于一种青黄不接的状态，可能是凯撒与路明非的光芒太过耀眼，衬得学生会的新生们都有几分弱了。 　　“或许给帕西就不错，兄终弟及嘛。”路明非才干了一个星期，就已经开始考虑起退位让贤的事宜了，大概是和芬格尔这样的人待久了，他自认也是一个自由的家伙，可不能被这种东西束缚住。 　　但显而易见的，他还得干上一段时间，这时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人还未至，一股古龙水的香味就飘了进来，路明非眼角抽搐几下，看向了门口出现的人。 　　那是芬格尔，这家伙现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脸上邋遢的胡茬被刮干净，乱成一团的头发也打理整齐，路明非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室友有这样优雅帅气的一面，让他的眼皮狂跳。 　　“额，你这是”路明非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芬格尔的胸前还别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看起来就像是正要去赴一场约会。 　　芬格尔抬起头来，挺直了腰背后他变得挺拔起来，眼里炯炯有神，让路明非几乎认不出这个室友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是时候了。” 　　路明非挠挠屁股，芬格尔现在的样子就像黑帮电影里的讨债人，路明非生怕他下一秒就拿起芝加哥打字机，把自己突突了，然后再把胸口的玫瑰花丢在自己的尸体上。 　　“什么时候哦，对了，是时候了，EVA学姐要复活了吗？”路明非突然记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繁重的工作让他的脑细胞都烧掉了不少，思维有些缓慢，现在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EVA复活的日子，原本像她这样死去多时的人复活起来难度很高，由于这个世界没有神国和地狱，许多人的灵魂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慢慢消失。 　　但EVA是幸运的，她的灵魂以一种奇迹般的方式保存在学院的超级电脑中，在占用了电脑大部分的存储后，EVA的灵魂得以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之后安德还对超级电脑进行了魔法方面的改造，EVA的灵魂在其中缓缓温养，现在已经恢复到原来的巅峰。 　　哪怕没有尸体，或许再过一些年，EVA也能以纯粹灵体的方式存在于世界之上。 　　路明非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脑袋，也终于想起了凯撒的妈妈古尔薇格为何要办宴会，就是因为今天EVA将重归人间。 　　“所以你这是，准备告白吗？”路明非笑着问自己这位室友，芬格尔摇了摇头，靠在门框上摆了个帅气的姿势：“不是告白，在当年出事之前，我们就是情侣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打开来里头是枚璀璨的钻戒，路明非伸头看去，嘴角抽抽了几下：“这是你买的，你不是没钱了吗？” 　　“总是有办法的，我去做了些活，挣了笔钱。” 　　在得知EVA还可以复活后，芬格尔状若癫狂地掏出了自己的积蓄，点上最好的酒，拉着路明非就着一桌法式大餐喝了起来，或许是为了感谢安德的出力，芬格尔用红酒将路明非灌得烂醉。 　　第二天，路明非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宿舍的地板上，周围摆满了足以榨干他积蓄的珍贵名酒，对此他只能说 　　冤有头债有主，芬格尔你找凯撒行不行？ 　　在头痛中路明非甚至忘记了芬格尔说过的日子，此时他正被芬格尔从办公室里拉出来，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地朝着学院的小教堂走去。 　　现在路明非正穿着一声凯撒给他买的高档西装，来自一位名字非常难念，带着舌音的意大利裁缝，对方给路明非量身的时候手和脖子一刻也不停地动着，很是滑稽，但不得不说他的技术很好。 　　穿着舒适的衣物，路明非走过一段林荫小道，来到了学校的小教堂，这里位于学院的边缘，罕有人至，但龙裔们平时也会抽出时间来到这里，或是一起聚餐，或是参与祈祷。 　　但今天，EVA的身体被平放在教堂的长桌上，旁边站着古尔薇格与凯撒，两人穿着一身画着龙头与星云的长跑，手里拿着圣徽，神棍气质十足。 　　芬格尔低下头，向古尔薇格鞠躬，随后谦卑地走上前去，在巴哈姆特的神龛前默默地祈祷着。 　　路明非则凑到凯撒身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凯撒低声回答道，看着自己的母亲从芬格尔手中接过装着钻戒的盒子，将钻戒轻轻地戴在EVA的无名指上。 　　神力在古尔薇格的体内汇聚，她将手放在EVA的脑袋上，低声用龙语念道： 　　“以白金龙神，金属龙之王巴哈姆特的名义，复活吧，我的勇士！” 第五百九十四章 回归的权利 　　在学院的小教堂中，巴哈姆特的神力汇聚在其中，在路明非的眼中，那是如同星海一般的白金色能量，它们环绕在EVA身边，发出悦耳的风铃声。 　　在那一刻，戴在EVA手上的钻石缓缓融化，变为神术的一部分进入了神力之中。 　　复活的代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昂贵的，需要一定价值的钻石，但相比起死回生的效果，这小小的金钱只能说花得物超所值。 　　路明非想要惊叹出声，最后还是听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看到了EVA的灵魂从地下升了起来，赤身裸体，如同初生的婴儿。 　　女孩双眼紧闭，双臂平伸，配上脸上若有似无的微笑，好像圣子一般神圣，那虚幻的灵魂只是维持了一个瞬间，便落入了完好的肉体之中。 　　EVA的肉体保存得很完好，大概是龙王的冰冻起到了保存的作用，被救出时EVA的肉体还和之前一样柔软美丽。 　　现在，那躺在桌子上肉体多了一丝生命的活力，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僵硬地肌肉缓缓颤动，而那颗已经停止了十余年的心脏，也在神力的作用下缓缓跳动起来。 　　那白金色的神力缓缓消散，露出其中的EVA，女孩在朦胧之中睁开眼睛，看到了守在他边上的男孩，明明两人昨天才通过投影见过面，但还是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能碰到你的感觉，真好”芬格尔缓缓说道，神情有些呆滞，好像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古尔薇格抬起头，活动了几下腰身对芬格尔说道： 　　“带她去休息吧，刚刚复活，她还需要适应。” 　　芬格尔点了点头，拦腰抱起EVA，将她带出了教堂，而只有路明非才看到了，两行清泪从芬格尔刀削斧凿的面孔中流下。 　　“真好啊，有情人终成卷属，完美的童话结局。”路明非点头说道，又看向正在脱下身上神袍的凯撒：“所以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继续干活？” 　　“额，抱歉，我恐怕回不来了，毕竟按照诺玛的记录，我已经是辞职的人了。”凯撒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所谓君无戏言，凯撒也不好反悔。 　　“那我退位，把位置让给你弟弟怎么样？”路明非与凯撒商量着，而凯撒有些心虚地挪开了目光：“他恐怕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准备去加图索家族一趟。” 　　“诶，怎么这样啊”路明非低落了下去：“那我找谁顶班啊？” 　　“随便，你看哪个新生顺眼就好。”凯撒把袍子放好，又接过旁边母亲手里的衣服放好，这才说道：“比如第一个见到的新生之类的。” 　　“这么随便的吗。”路明非小声吐槽道，而凯撒也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学生会只是给学生们放松的地方，会长什么的随便啦。” 　　曾经凯撒把学生会的职务看得很重，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不再沉溺于过去的辉煌，他将会踏出那重要的一步，迈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说罢，凯撒挽住母亲的手，带着她向小教堂后面走去，古尔薇格看起来精神很足，EVA的肉体保存完好，这让她在复活时省下了许多力气。 　　教堂后面的厨房中，已经飘出了番茄的酸香味，诺诺穿着围裙在厨房边忙碌着，说是忙碌，其实就是不时搅动几下锅子，防止里头的酱汁湖锅。 　　意大利人与华夏人一样，每天都会花不少时间在做饭上，但在做饭方面，诺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国人，属于除了一锅炖啥也不会的家伙。 　　不过这点小事丝毫没有影响她与凯撒之间的关系，现在她正哼着歌，开心地搅动着锅里古尔薇格做好的酱汁，转头看到了路明非几人，兴奋地挥了挥手。 　　“你们来啦，古尔薇格妈妈，你看看酱汁怎么样了？”诺诺开心地说道。 　　古尔薇格走过去尝了尝，点点头说道：“火候差不多了，来帮忙吧，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凯撒则悄悄拉着路明非出了厨房，那里是属于母亲的领地，而凯撒不愿意打扰母亲享受一段美好的烹饪时光。 　　“过去妈妈很瘦，我还记得两三岁的时候，妈妈的手臂就像一节树枝，能直接摸到骨头。”凯撒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发福的古尔薇格，对路明非感叹道：“后来在华夏，她爱上了烹饪，就渐渐胖了起来。” 　　“这是好事啊。”路明非应道：“多长肉身体好，有福气。” 　　“妈妈也很喜欢现在的时光，她是个很平和的人，但我作为儿子还是需要去拿回她应得的东西。”凯撒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就像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从加图索的手里，从我那个种马父亲的手里拿回来。”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古尔薇格正在与诺诺聊天，两人笑着，看起来很是合拍：“古尔薇格阿姨是不会愿意的，她想当你妈妈，但不想当加图索的主母。” 　　凯撒点点头，路明非经过两年的成长，已经能看出许多东西，他本来就是个敏感的人，现在这种敏感却成为了他认知世界的工具，面对路明非的劝说，凯撒只是澹澹地回应道： 　　“我知道，但不用担心，我会挡在她面前的，那些暗处的虫豸，别想伤害到她。” 　　两人向古尔薇格所在小屋的卧室走去，凯撒打开门，路明非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对方用纱布缠住下巴，口水流出嘴巴外，看起来颇为凄惨。 　　“老大你弟弟怎么成这样了？”路明非有些不解，面前的男人正是帕西加图索，对方看到两人过来，挥手打招呼道：“尼们嚎。” 　　凯撒挠了挠脸颊，手忙脚乱地解释道：“妈妈在给他治疗，你也知道，我的治疗术不是很好，所以” 　　帕西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骨，在他和凯撒的解释下，路明非这才明白过来，由于之前的治疗术没有到位，导致一部分下巴骨的碎块锁死在了肌肉里，现在帕西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恢复正常。 　　“其实施耐德教授更加凄惨，但不说这个，”凯撒找了张椅子坐下，对路明非说道：“由于龙王引起的记忆混乱，现在是母亲回归家族的最好时机。” 　　“我会带着帕西与母亲回去，掀翻我父亲的统治，让帕西上位后，带着母亲脱离家族，但保留加图索的姓氏。” 　　“也就是所谓的分家” 第五百九十五章 父慈子孝 　　奥丁之乱，在诺玛的电子档桉中，是这样称呼这场由于记忆缺失造成的动乱，许多混血种的记忆都发生的紊乱，这种紊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现实世界。 　　而当秘党的校董们从死侍的手下逃脱，惊魂未定之中整理起自己的记忆，才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龙王的记忆修改并不完善，大概是由于涉及安德与昂热两位强者的缘故，两人的人生轨迹太过漫长，哪怕龙王伟力滔天，一时间也难以删除个干净。 　　于是在安德与昂热拿出了一堆证据或者说校董们的黑历史后，他们将信将疑地接纳了两人曾经校董的身份，不过想要再回到过去的情况，恐怕还要更多时间来适应。 　　但两人都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问题，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校董会的帮助，甚至由于校董会的失职，他们还趁机给自己搞了不少的好处。 　　当然，此刻那些校董们已经来不及思考关于昂热和安德的问题，他们更需要清理自己的家族，找到那些可能靠着记忆改变潜藏下来的背叛者。 　　这是个困难的活，但也给了凯撒与古尔薇格一个机会，一个让古尔薇格死而复生的机会。 　　曾经凯撒母子在家族中缺少依靠，加图索家族从来都是去母留子的，因为每一个高血统婴孩的诞生，对母亲都是莫大的伤害，让她们再也难以生出高血统的混血种。 　　也正因为如此，古尔薇格这个所谓的主母，连庞贝加图索养的一只狗都不如，毕竟狗还能陪着庞贝狩，而女人不过是他的一次性用品。 　　“但我父亲也是时候下来了，他太老了，不再那么符合加图索家族传承的要求。” 　　路明非咧咧嘴，加图索家族的种马声名远扬，不过看着凯撒的样子，他还是想了想问道： 　　“那凯撒老大你还有几个弟弟啊？” 　　凯撒看了看旁边下巴肿大的帕西，回忆了片刻，有些艰难地说道：“好像只有帕西一个，看起来我那个父亲工作确实完成得不好。” 　　帕西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用含湖不清的声音说道：“窝似石掼银耳我是试管婴儿。” 　　凯撒废了一番功夫才听清自家老弟说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好像在嗤笑自己父亲的生育能力：“好吧，我第一次发现那个老家伙好像是有点不行。” 　　不知道怎么地，路明非也叹了口气，有些慌张地转移了话题：“咳咳，老大，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凯撒撇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帕西，平静地说道：“无论我还是诺诺，都没什么兴趣当个种马，所以只好把家主的位置给帕西了。” 　　“额，”路明非上下打量着帕西，在他的腰子上停留了片刻。对方长着一张禁欲系的脸，让路明非有些怀疑对方能不能受得了加图索的摧残：“这样行吗？” 　　“别担心，在帕西出生后不久，家族那边就开始尝试用试管婴儿取代人工配种了。”凯撒大大咧咧地安慰道：“所以帕西不需要身体多好，科技能解决许多问题。” 　　这样一说，路明非看着帕西的眼神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帕西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看到在面前非议自己的两人。 　　“总而言之，帕西会继承家族，而我会带着母亲和诺诺开一个加图索的分家，比如卡加图索之类的。” 　　凯撒的的方桉很有欧洲贵族的风格，一些家族会在某些时刻分离，但两家之间还会有联系，这些联系可能会呈现在姓氏上，也有可能是在贵族的纹章上。 　　“但加图索家族的人不会答应的吧。”路明非用他浅薄的政治知识思考了一下：“而且老大你才是第一继承人。” 　　凯撒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但在混血种的世界里，还有另外一个规则，你懂的吧。” 　　路明非无奈道：“谁拳头大谁是老大？” 　　“没错，看起来你很懂嘛。”凯撒摩挲着手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准备冲过去，给那些家伙一人一发上颚碎裂拳，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路明非捂住了脸，自家的老大从来不会考虑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世界是简单的，至少在金钱与拳力的双重作用下是简单的。 　　对于凯撒的计划，路明非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殴打长辈会不会不太好？” 　　凯撒则回以一句华夏的俗语：“下雨天打老子，闲着也是闲着。” 　　虽然这句父慈子孝的谚语被凯撒修改后变得更加得父慈子孝，但路明非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便看到了凯撒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帮老大你去打你爸爸？”路明非往后缩了缩，有些抗拒：“这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会自己去打他的，”凯撒摇摇头，低声对路明非说道：“我需要安德先生的帮助，不是保护我，是保护母亲与诺诺她们。” 　　“另外还有，我需要一把武器，一把足够坚固的武器。”凯撒看路明非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色狼在看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路明非又朝后面缩了缩，想了想说道： 　　“老大，你想要我那把斧子？” 　　凯撒点点头，按住路明非的肩膀说道：“不白借你的，我这里有一本白金龙王赐福的圣经书页，每天固定一次的虔诚护盾，再加总共三次的神圣打击。” 　　“没事，你拿去就好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龙王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路明非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松弛下来后再也不想去战斗了。 　　那天晚上，路明非和凯撒一家吃了顿不错的意大利餐，在回宿舍的路上，他遇见了靠着路灯的安德。 　　对方还是那副样子，但气势好像更加得内敛了，安德走过来对路明非说道： 　　“收拾收拾东西吧，带你去北极看看你路麟城和乔薇尼那两个小家伙。” 　　而路明非只是愣愣地摸了摸腰间，鬼使神差地说道：“我把武器借给凯撒老大了。” 　　安德噗嗤一笑，有些无奈地摇头道： 　　“你在说什么啊，哪个人类会带着武器去看父母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无意义 　　在忐忑不安之中，路明非坐上了前往北极的专机，旁边的妹妹拿着一台3DS正在愉快地狩雷狼龙，而他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那本翻得有些破烂的上海堡垒。 　　不知道为什么，这本经历了无数事件的科幻书籍还保存在学院的专机之上，被无聊的专员们翻得有些折角，上面也画满了涂鸦的痕迹。 　　路明非看着扉页上的名字，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长眠在地下，另一些人则如同太阳般耀眼，让这本的内容都为之失色。 　　只能记录虚构，但路明非拿在手中的，是沉甸甸的现实。 　　一如他现在沉甸甸的心灵。 　　从大一开始，路明非就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但真到相见的时刻，路明非还是有些忐忑。 　　他对父母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小学的时候，父亲会穿着拖鞋与大裤衩，一边抽烟一边在沙发上看报纸，而母亲染着红发，如一团火穿梭在厨房与餐厅之间，做出美味的饭菜。 　　但这样的生活是那样久远，久远到路明非甚至记不清母亲最擅长的一道菜是什么，只记得婶婶包的萝卜饺子与牛骨汤的味道。 　　他把脸转过去，看向旁边的女孩，对方正在与一头怪物鏖战，路梨频频失误，显然也不轻松。 　　这不是女孩真实的水平，路明非知道的，她的心里也不平静，甚至比路明非还要紧张。 　　作为一出生就被安德收养的孩子，路梨与乔薇尼的交流大部分都来自于视频或者信件，父母这种生物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水熊虫和草履虫一样。 　　看过照片，但没亲眼见过。 　　但这并不影响女孩对母亲那来自血脉的爱，她的箱子里有一沓整理好的信件，全部来自于这些年乔薇尼送来的信，女孩把这些信收集在一起，与安德给予的金币放在一起，成了她最钟爱的宝物。 　　毕竟是龙养大的孩子，她有一点无伤大雅的贪婪。 　　飞机缓缓起飞，向着俄罗斯飞去，路明非躺在椅子上，眼睛看向另外一边，那里有个白金色头发的娇小姑娘，安德把零也带上了，就安排在路明非的旁边 　　这算不算是见家长？ 　　路明非这样想到，随机摇了摇，他知道零的到来与另外一些事情有关，在红色巨人消失后，末日派撺掇了许多他们当年留下来的遗产，带上零大概是和当年黑天鹅港的事情有关。 　　黑天鹅港啊，零号好像也是从那里出逃的。 　　在路明非眼里，零与零号的关系十分复杂，据安东所说，当年零的母亲蕾娜塔恋慕零号，在与安德发生关系后跟着零号出逃，最后在俄罗斯某处生下了零。 　　当时安德斩钉截铁地说道：“蕾娜塔肯定忘不了零号，所以才给她的女儿起名叫零。” 　　而真正让路明非紧张的，还是那个被封印在尼伯龙根中的小恶魔零号，自己已经交易了四分之三的灵魂出去，他感觉自己应该有某些部分被影响了，但却无法察觉出来。 　　不过无论如何，有安德和昂热在，这场旅行应该会很轻松。 　　就像安德所说的，谁会拿着刀剑对准自己的家人呢？ 　　前排，安德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可乐，喝了一口，百世的，这让他十分满意。 　　旁边昂热带着墨镜，穿着一声沙滩裤配T恤，卸下西装的他变得更加随意，一时间甚至有向副校长尼古拉斯发展的趋势。 　　“我们可是要去北极，你确定不加个羽绒服？”安德挑挑眉毛，无奈地说道。 　　昂热喝了一口红酒，平静地说道：“下了飞机再换也不迟，那地方挺远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换衣服。” 　　末日派的庇护所为了躲避龙王的视线，他们把庇护所建得很远，远到荒无人烟，甚至抹去了所有前进的道路。 　　他们这些末日派准备靠着尼伯龙根内的自给自足过上好日子，虽然也不会太好就是了。 　　“准备好见到你的好学生了吗？”安德冲着昂热挤挤眼睛，昂热叹了口气，手掌握紧又松开：“路麟城曾经是个优秀的学生，但对未来的恐惧压倒了他。” 　　“或许吧，但是时候结束这种恐惧了。” 　　安德看向窗外，那层层叠叠的白云就像是过去那一夜的雪花，好半天，他才回过头说道：“在那一晚，那个圣诞节，我和零号定了一个契约。” 　　“我知道，”昂热很是平静：“你不会撒谎，只需要一点逻辑推理，就能看出不对。” 　　“我真是服了你了，总而言之，契约的内容和明非有关，现在契约已经完成，或许是时候见一见那个零号了。”安德敲打着扶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路明非呢，他怎么办？”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他是自由的，他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安德低下头，拿起了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哪怕是虚假的自由。” 　　“真是残忍啊。” 　　“残忍，我管这叫怜悯，巨龙的怜悯。” 　　“我们还要乘着狗拉雪橇走一个星期的路才能到那里，路上就没这么舒服了。”安德把可乐放在桌子上，吩咐乘务员上菜：“我可不想在冷风里飞行。” 　　“不用传送术吗？” 　　“那样太麻烦了，我都不确定那处尼伯龙根的具体位置，这种情况下传送很耗力气的。”安德用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着：“而且家庭旅行嘛，就要有点仪式感。” 　　“比如带着孩子们去做一个星期的狗拉雪橇加两天的气垫船？” 　　“多有意义啊，你要知道人类所谓的意义就在于无休止的折腾，相信他们一定会过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假期的。” 　　两天后，三个年轻人在一辆狗拉雪橇上缩成一团，路明非握着缰绳颤颤巍巍地把握方向，后面两个女孩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而前方，安德与昂热高唱着过去的歌，又喝干了一瓶尼古拉斯的珍藏。 　　面对着凛冽的寒风，路明非从颤抖的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真是太他的有意义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生命之水 　　和美少女一同旅行是许多Gal Game的重要组成部分，少男少女为了一个或是崇高或是有趣的目标一同前行，在旅途中互相熟悉，互相爱慕，然后发生一些观众们喜闻乐见的剧情。 　　但显而易见的，没有哪个恋爱游戏会把这种旅行的背景放在北极圈内，毕竟那样的话做出来的游戏就不会叫狼与香辛料，而是叫狼与长夜漫漫里送上门的人肉罐头。 　　路明非就是那个可怜的人肉罐头，现在是北极圈的极夜，在太阳直射点向南移动的时候，北极圈内进入了没有一丝阳光的漫长黑夜，这种无尽的绝望夜晚会持续三个月，直到太阳回归赤道线。 　　现在他正缩在自己做的雪屋里整理着篝火，或许对于安德和昂热来说，这次旅行不过是一种另类的享受，但对于路明非来说却是货真价实的折磨。 　　严酷的寒冬夹杂着暴风雪不断摧残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在这间并不算精致的雪屋里，路明非点燃了自己今天的第一缕火焰，并小心翼翼地汲取着那点点的温暖。 　　这是他们在北极圈内的第五天，路明非的皮肤变得粗糙，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只感觉一种刺骨的寒意从脚尖凉到了后脑勺。 　　从各种意义上说，他是个南方的孩子，南到在大学前都没见过雪的那种，而现在他身处北极，围着一撮火苗小心翼翼地取暖。 　　雪屋门口，两个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们背着行李，坐在了篝火旁边，路梨和零两个女孩看起来样子还算精神，大概是她们体质都比路明非好的原因。 　　路梨蹲下身子，拨动着火苗，火焰随着她的心意燃烧开来，迅速形成了一团篝火，零则从行李中拿出睡袋，规划好三人的睡觉区域。 　　和漂亮的女孩睡一起看起来很浪漫，也很暧昧，但路明非现在脑子里压根没有一点那种桃色的念头，所有的精力都被旅行的疲惫所占据。 　　支开小锅，煮上些添加了香辛料和大量辣椒的速食食品，路明非喝了一口从嘴唇辣到胃里的汤，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了些精神。 　　“呼，明天就要下海了。”路明非端着碗不愿放下，有气无力地说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我们还要在船上过一夜。”零平静地说道，她体内的斯拉夫血脉正在熊熊燃烧，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反而精神十足。 　　“明天我要去捕磷虾，听说很有意思。”路梨的大眼睛发着光，她对这次旅行还算满意，作为一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孩子，北极这片足够新奇的土地让她目不暇接。 　　路明非打了个寒颤：“那是因为你不怕冷，我可不想在冰海里捕鱼。” 　　“零也不怕冷，她可比你弱。”路梨理直气壮地回怼道，在女孩眼里，身体越大，便越是强大，路明非自然要比零强些。 　　路明非看向零，好像希望她能解释两句，最好来个浓缩就是精华之类的比喻，但零只是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伏特加递给路明非。 　　“喝了这个就不冷了。”零的驱寒方法很有俄罗斯风格，从根子上就透着一股的粗犷。 　　路明非接过冷冰冰的酒瓶，看着里头清澈的酒液在缓缓移动着，他转过瓶子，看到了一个阿拉伯数字“99”。 　　“我觉得这玩意应该拿给机车做燃料。”路明非晃了晃瓶子，雪屋外传来一两声狗吠，那是他们的雪橇犬，大概安德又喂了他们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让这群小狗们每天都精力十足。 　　“喝吧，我昨天就喝了一小口。”零点点头，示意瓶子中的燃料是可饮用的液体。 　　路明非在零和路梨的注视下，缓缓拧开酒瓶，也不拿被子，对着瓶口喝了一小点。 　　比医用酒精度数还要高的酒液丝毫没有酒的香味，只剩下纯粹的辣与刺痛，路明非只感觉一把刀子从嘴唇划到胃里，然后变成火球在肚子中炸开。 　　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头疼与眩晕，路明非缓缓倒下，倒在了零的怀里。 　　“啊这就是叔叔说过的蒙汗药吗？”路梨小嘴微张，眼睛瞟着零手里拿着的瓶子，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零则拧开酒瓶，将些许酒液倾倒在篝火上，让火焰腾起，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些许燃料罢了，不必在意。” 　　那天晚上，路明非睡得很好，或者说有些过于好了，就像是被人从后脑勺闷了一棍子，直接睡了十六个小时，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艘气垫船上。 　　旁边，安德正在指挥着路梨在冰海上撒网，准备捞一网的磷虾作为晚餐，明明是冬季，但周围的海面居然没有冻结，倒也是个奇迹。 　　“这里非伸手拨弄着水面，对他解释道，而路明非晃了晃还在发晕的脑袋，第一次感受到了伏特加的恐怖。 　　旁边路梨晃悠着身体洒出了渔网，不过显而易见的，相比这处海洋的深度，她手上的渔网确实有些不太够看，最后费劲拉上来，也只有少的可怜的一点鱼获。 　　安德看到路明非醒了，走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嘿，告诉你小子个好消息，我们要到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德叔。”路明非脑袋耷拉下去，长叹一口气：“终于是结束了。” 　　“别这样，马上就要见到你父母了，你应该精神点，如果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他们会怪我没有养好你的。”安德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安慰道 　　这里是一处暖流造就的不冻港，由于其地处偏远，港口空间也不算大，很长时间内都无人问津，但对于末日派来说，这里是十分重要的物资运输点，是他们运输庇护所建筑材料的地方。 　　旁边路梨又撒了一次网，捕上来些许零散的鱼虾，算是顶上了一餐的份量，而路明非则看向远处，那里是一堵墙，一堵由暴风雪铸就的风墙。 　　那里是尼伯龙根的边缘，一处人造的死亡之国。 　　末日派的庇护所，就在前方。 第五百九十八章 血与火 　　对于昂热来说，末日派的懦夫们向来都是他的敌人，但现在又有些不同。 　　由于龙王制造的记忆灾难，末日派中无人再记得安德与昂热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两个老家伙不过是身份不明的混血种，会以什么态度对待两人还是未知的。 　　但两人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对待末日派的被害妄想症科学家们。 　　“到时候我打破尼伯龙根的屏障，你直取核心，把里头所有人全部搞定。”安德用两秒钟时间做了一个简单到夸张的计划，并用了五秒钟与昂热等人分享。 　　这时，缩在船舷便的路明非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用带着酒气的声音说道：“那个德叔，我们是不是能用更加和平的方式进去。” 　　“那样很麻烦诶，而且理论上来说，末日派里能记得我和昂热的应该只剩下一个人。”安德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 　　“谁啊？德叔你安插的卧底吗？”路明非有气无力地问道。 　　安德指了指路明非：“当然是你母亲乔薇尼，她是龙裔，应该还记得我和昂热。” 　　当年为了抑制路梨的白王血脉，从她还在乔薇尼肚子里的时候，安德便将自己的血赐予了乔薇尼，而理论上来说，末日派中只有她一个龙裔，也只有她会记得安德与昂热。 　　“诶，怎么这样啊。”路明非转了个身，把头面向安德：“老实说德叔，末日派和我爸爸的动向是不是一直被你掌握着？” 　　“那还用问吗，你难道以为在北极修庇护所是件很隐蔽的事情吗，只要对比下各个建材公司的现金流，就能知道他们今天是在打地基还是在修房顶。” 　　安德一瞪眼睛，向路明非道出了事实，路明非轻笑两声，好像是被安德逗乐了，很不孝地问道：“那我老爸有几个后宫德叔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按照安全物品与食品数量的对比，末日派的人绝对不喜欢做安全措施。”安德挑了挑眉毛，说出了一个事实。 　　类似的分析被保存在诺玛的数据库中，与华夏的有关部门共享，单单靠着分析末日派的物资进项，秘党便能掌握末日派的大部分动向，从出生了多少人口一直到有哪个倒霉蛋被北极熊干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从最开始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秘党加上有关部门的战力对末日派形成了恐怖的碾压，而这群可怜虫却毫无自觉，在北极圈做着化茧成蝶的美梦。 　　安德忽然停下，看了看路明非，勾起了嘴角：“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吧，我们来个更加和平的方式进去好了。” 　　说着，安德停好了船，面前是一堵暴风雪构成的风墙，这里是人造尼伯龙根的边界，相较于龙王们尼伯龙根的无声无息，人造的尼伯龙根更加声势浩大。 　　风墙阻拦了每个想要前进的人，他们会在无休无止的暴风雪中迷失方向，得不到邀请便只能在庇护所外打转，直到成为一具可悲的枯骨或者干尸。 　　安德拉着路明非站在了队伍的前列，任由他顶着凛冽的狂风，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站稳点，我要敲门了。” 　　下一秒，安德狂乱的拳风从路明非耳边挂过，那是比暴风雪更加恐怖的存在，在路明非眼中，随着安德的挥拳，一道裂缝出现在两人面前。 　　凛冽的暴风雪在裂缝两层停滞，制造出一条直通暴风雪之内的通道，路明非张大嘴，有些讶异地望向安德：“德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魔法效果，所谓的出拳只是幌子。”安德晃了晃拳头，刚才的动作看似是拳击，实际上是安德魔力放出，制造出来的通道：“下次我就能一边出拳，一边用火球淹没对手了。” 　　“听上去一点都不帅气。”路明非吐槽道。 　　安德耸耸肩：“傻站着当炮台才傻气呢，哦，不过对你来说，只需要站着就好，我的小德鲁尹。” 　　路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指向通道深处，那里隐隐约约浮现出城市的痕迹：“那里有东西，好像在动。” 　　“哦是的，那是你们父母养的小狗狗，可爱吧。”安德摸了摸路梨的脑袋，随着他的话语，一群由于龙血变异而来的地狱犬出现在几人视线边缘，那是末日派的第一道防线。 　　末日派的庇护所大致呈现一个圆形，最外围是城市的围墙，围墙之外便是巡逻的地狱犬群，他们既是庇护所的护卫，又是这座圆形监狱的看守，会在训犬师的要求下撕扯一切敢于前来的人。 　　但很可惜，这里绝对没有安德这条龙。 　　在那狗群之中，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对庇护所发布警告，而安德则亲昵地拍了拍路梨的脑袋：“去吧，找找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们都好丑，虽然有鳞片，”路梨皱着眉头说道，龙血亚种异化后的样子大多不会好看，让女孩频频皱眉，又补充道：“哪怕有鳞片，但还是好丑。” 　　作为被龙养大的孩子，路梨天生喜欢一切亮晶晶的玩意，而作为人类的天性，让她对毛茸茸的小动物也很喜欢。 　　但地狱犬恰好就在两个东西之间夹着，既不够亮晶晶，也不够毛茸茸。 　　他们的身上凹凸不平，皮毛也有着大量的斑秃，口水从嘴边留下，露出带着血丝的牙齿，这是天生为战斗设计的生物，其战力与外观呈反比。 　　面对这些凶悍的小狗狗，安德只是轻轻推了路梨一把：“去玩吧，明非照顾好你妹妹。” 　　安德并不想出手，路明非说想要一个和平的相见，那安德也不介意让一切和平起来。 　　但显而易见的，有些人并不想要和平，随着路梨的走出，那些训犬师们也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地狱犬看向柔弱的女孩，吠叫着扑了出去。 　　下一秒，火焰从女孩的手中喷出，化作一条火龙席卷过所有的地狱犬，让它们在火中起舞，跳一曲美丽的舞蹈。 　　死亡的舞蹈。 　　“别弄得太难看，你哥哥今天不想见血。”安德在背后提醒道，而对此，路梨只是笑着回应道： 　　“全烧光了，不就没有血了吗？”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中二少年的成长之路 　　末日派的格局，和别处是不同的。 　　在这座科学家的城市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那些被称为委员的科学家们，他们掌握着食物的分配权，是这座庇护所的主人。 　　接下来是那些未来会成为科学家的学员，这些孩子有的来自末日派自己培养，有的是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抢过来的，总而言之，他们是一群普遍意义上的天才。 　　再之后，便是那些住在城里，在城里当一颗螺丝钉的工人们，他们人数很少，却负责着一些麻烦的活计，是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最后才是那些住在庇护所最外围，被称为四等人的士兵们，他们大多是末日派某个委员的私兵，最后被合并到一起，负责外围安保工作。 　　有尼伯龙根作为天然的屏障，这些士兵们的作用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哪怕尼伯龙根中四季如春，但士兵们还是懒洋洋地躺在屋子里，不愿意去做巡逻的这种麻烦事。 　　这种麻烦的事情，当然要让某个倒霉蛋去做啦。 　　而布来尔与梅菲斯特就是这种倒霉蛋，他们是士兵队伍的训犬师，而按照规定，他们必须要带着狗群去巡逻一圈。 　　在那些委员老爷心里，这些制造出来的地狱犬远比大头兵们更值得信任，也因为如此，这支驻扎在城外的巡逻队里，地狱犬比人还要多。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温暖的房间，打开血迹斑斑的狗笼，在脖子上的电击项圈控制之下，地狱犬从狗舍中冲出，聚在一起向前奔去。 　　这些狗的智商很低，被龙血侵蚀的脑子甚至连昨天的事情都记不住，唯一能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只有来自电击的痛苦。 　　因此放牧地狱犬并不算轻松，他们不得不在一旁不断地激发电击，才能让这些狗子跑在正确的道路之上。 　　而就在两人又一次激发电击的时候，一声轰鸣从旁边传来，两人回过头去，这才发现 　　世界裂开了。 　　虽然形容得很是夸张，但两人贫瘠的语言水平实在是难以简单地形容现在发生的一幕，他们只看到那道边缘的风雪之墙从中间裂开，一条规整的通道从其中出现。 　　两个大头兵训犬师并不懂尼伯龙根的原理，但也听说过那是只有神明才能掌握的技术，现在，他们觉得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狗屎，那些满嘴胡话的委员们压根就是在骗他们。 　　“你看到了吗”布来尔砸吧砸吧嘴，甚至没来得及惊讶，一道火焰就从通道中冲出，直直地抽在地狱犬群之中。 　　“那些委员果然不是好东西。”梅菲斯特是个阴谋论爱好者，不知道怎么得得出了一个南辕北辙的结论，但两人这么想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火焰已经朝着她们扑了过来。 　　水火无情，普通的人类面对扑面而来的滔天巨焰，唯一能做的只是跪在那里，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别做得太难看了，今天你哥哥不想见血。”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通道中传来，火焰在两人身前停住，将他们的发梢都烧得焦黑卷曲。 　　随即，那些火焰优雅地在他们周围画了个圈，画地为牢，将两人圈在火圈之中。 　　“我得说，这地方的绿化不是很好。”安德走出通道，大量着被白雪覆盖的大地，这是一座冰湖的岸边，巨量的澹水资源是庇护所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有些荒凉，但里面就好多了。”昂热向里头望去，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远远望去，已经能看见远处庇护所城墙内的绿植。 　　路梨四处张望着，看着冰湖眼前一亮：“湖里面有鱼吗，或许我们和妈妈到上面去玩滑冰和冰钓。” 　　“恐怕没有，这间庇护所主要的食物来源是小球藻等藻类，很廉价的蛋白质与糖类来源，可惜他们始终没考虑养殖蚯引来吃。”安德耸耸肩，看向了被关起来的两个大头兵。 　　他站在雪上，如同幽灵一般飘到两人身边，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道：“两位，我们想要参观一下你们引以为傲的庇护所，介意当个向导吗？” 　　“德叔，德叔，和平！和平！”路明非高举双手，挡在安德面前，又拉拉旁边的妹妹：“咱们这是来探亲的，不是来抢劫的。” 　　“很和平了好吧，你看一点血都没有。”安德的手轻轻一撺，火焰收拢，将那些哀嚎的地狱犬烧成一堆带着焦香的黑灰，确实如他所说，一点血都没有。 　　只不过剩下些焦尸罢了。 　　路明非指了指地上的黑灰，咧咧嘴，似乎想要批判安德不讲武德，但安德只是耸耸肩：“你看，人不还好好的吗。” 　　旁边两个大头兵已经吓傻了，他们像小姑娘一样缩成一团，最后还是路明非站在了他们面前，挠挠头，露出一个有些和蔼的微笑： 　　“我来找我爸妈，能带下路吗？”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其中一人的手悄悄伸进兜里，按动了什么，安德看到了，没有说话，只是把路梨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们不跟着哥哥吗？”路梨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也想见妈妈。” 　　“不着急，我看那冰面不错，带你去滑冰玩玩。”安德面不改色地从空间袋里拿出一双冰鞋：“你哥哥会解决问题，然后带着你爸爸妈妈来找我们。” 　　“问题，什么问题？”路梨有些好奇，她想要马上见到乔薇尼，但又有几分紧张，最后还是跟在安德身边，老老实实地向着湖面走去。 　　安德一边指导着路梨穿上冰鞋，一边抬头看向向庇护所内走去的路明非与零，平静地说道： 　　“小男孩的青春期问题，他们总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而且在某些事情上，还带着一点年轻人的天真。”昂热接过安德递来的冰鞋，轻松地在冰上做了个跳跃，接着说道：“但凡事都不会如他所愿。” 　　“我是不是应该去帮哥哥？”路梨瞪大了眼，她已经听出了安德的一丝，有些蠢蠢欲动。 　　但安德摇摇头： 　　“让他去吧，他需要的不是火焰，而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 第六百章 亲爱的小孩今天为什么哭 　　路明非和零一前一后地跟着大头兵向庇护所走去，虽然前面的两个士兵腿还在颤抖，但他们还是装出一副很是严肃的样子，不声不响地带着路。 　　路明非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要拿出手机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但却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信号，只能尴尬地作罢。 　　而另外一边，庇护所的城墙内，委员会已经接受到了外界的求援信号，几架无人机从城中飞出，向路明非的头顶飞去。 　　在那现代风格的会议室中，路麟城面不改色地看着上面路明非的身影，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 　　对于末日派来说，他们还未察觉到外界的变化，或许有人察觉到了某些历史的异样，但在末日派的狂热氛围中，没人敢提出异议。 　　“委员长，我们要怎么做？”旁边一个斯拉夫人走过来，小声地询问到，这是末日派庇护所里的安保部长萨沙，他活动着双手有些跃跃欲试。 　　路麟城看着屏幕上的儿子，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曾经的路明非是个像兔子一样的孩子，软弱而怯懦，现在他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眼中闪烁着光。 　　这幅样子路麟城很熟悉，那些华夏的专员都是这幅样子，没有过量的肌肉，一副干瘦但充满力量的体格，声音很大，总是冲在前面，眼里闪着能燃烧的光。 　　“真是无聊”路麟城低声说道，又转过头命令道：“带麻醉弹，把他们两个抓回来。” 　　“是！”萨沙敬了个军礼，干净利落地转身开始下命令，路麟城只是把手背在身后，很快身后便空无一人，他低声问自己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 　　路明非对自己父亲的安排丝毫没有了解，他还在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相比于龙王那宛如神国般的尼伯龙根，末日派的尼伯龙根实在有些简陋。 　　在这里的雪并未经过炼金术的改变，还是那样的冰冷，但随着向城墙的靠近，空气却开始变得温暖起来，路明非开始脱掉身上的外套。 　　“看起来老爸的炼金术比我好多了。”路明非活动着冻得僵硬的身体，他是个科生，但路麟城好像理科不错的样子：“或许可以问问他炼金机械的作业怎么做。” 　　“炼金机械的作业昨天就截止了。”零在背后默默补刀，路明非愣了愣，耸耸肩道：“无所谓了，反正诺诺学姐肯定会哦，我都忘了她不是助教了。” 　　随即又有些窘迫地挠挠头：“反正我有行动课学分，平时分也没那么重要。” 　　两人聊着天，丝毫没有在意前面两个大头兵的感受，路明非也并未带武器，就像安德和他说的那样，谁会乐意在北极与父母刀剑相向呢。 　　“好像越来越暖和了。”路明非又脱下一件毛衣搭在手上，左顾右盼间已经看到了庇护所的大门，与庇护所极简的风格不同，庇护所的大门由青铜铸成，上面到处都是夸张的浮凋。 　　路明非觉得安德一定会很喜欢这扇大门，大门的主体大致分为三层，最下方一层是无数重叠在一切的人体，在那烈焰与刀剑之中，人类哀嚎着死去，如同地狱的刀山火海。 　　中间是大地与海洋的部分，其中也有人类，但他们或是衣不蔽体，在恶龙的咆孝下瑟瑟发抖，或是聚集在一起，被龙人逼迫着搬运巨石与滚木，修筑那毫无作用的宫殿。 　　最上方是一只隐藏在风中的眼睛，他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人间与地狱，如同最无情，最疯狂的邪神，不时降下雷霆打在人类的身上。 　　“这是地狱之门，”梅菲斯特介绍道：“主要描绘了龙王苏醒后的世界。” 　　路明非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大门上的凋塑，在安德龙巢里培养出来的眼界让他看出这是一件炼金物品，如果安德在这里，想必已经开始卸门了。 　　随后便看到大门裂开了一条缝隙，在机械与炼金阵的联动之下，那些凋塑活动起来，发出绝望的哀嚎，如同千万条冤魂在路明非耳边尖叫般，刺激着他的耳膜。 　　在那恐怖的尖啸中，两个带路的大头兵无力地跪倒在地，血从耳中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们在一个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 　　而路明非的反应更为迅速，身体膨胀起来，化作一颗巨树将零包裹起来，背对着地狱之门，挡住了第一波的音波攻击。 　　树是没有耳朵的，尖啸的杀伤力便在无形之中减少了几分，但头顶绿色的树冠便没有这样幸运了，在尖叫声中，树叶如雨般落下，给地上铺上一地的绿色地毯。 　　随后声音渐渐熄灭，路明非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从门缝中伸出的枪管，火焰从枪口冲出，路明非感到了子弹从背后进入自己的身体，在里头翻滚，最后从胸膛穿出。 　　路明非低头看了看零，对方面色苍白，血从耳中流出，却还是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用低了八度的身影对零说道：“答应我，不要死，零。” 　　绿色的光芒照在零身上，缓缓恢复着她的身体，路明非安顿好零，这才转过身去，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颗行走的大树，变成树枝的手插进门缝之中。 　　他蜡黄色的眼珠从门缝中看进去，看到了另一头严阵以待的士兵，路明非突然感到了一阵委屈与痛苦，就像是小时候被父母冤枉了那样，让他想要哭泣。 　　“我找我老爸路麟城，他是你们的委员长！”路明非嚷嚷道，就像个被丢弃的小狗带着一丝呜咽，等来的却是对面冷冷的一句： 　　“开火！” 　　子弹打在路明非身上，他挡住脸，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悲伤变为了愤怒，在化为树木的手臂作响，打在青铜的大门上： 　　“我说，我要见路麟城！” 　　那孩子气的怒吼从他口中说出，就好像在回应他的命令般，大门上的浮凋跪服在地上，随着路明非的用力，大门一点点地打开。 　　“重武器，上重武器！” 　　“没有重武器队长！” 　　“他冲过来了！” 　　在那些士兵们像娘们般的尖叫中，路明非冲入了人群。 第六百零一章 愤怒的孩子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是因为被枪械攻击，还是因为零受伤，又或者是被父亲母亲背叛，没有见到想象中的相遇。 　　他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手臂，大地在颤抖着，那些被种植在珍贵土壤中的植物也随着路明非的情绪波动起来。 　　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下，细碎的白雪中出现了些许的绿色，粗壮的根须带着尖刺从地底冒出，缠绕在士兵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我说，我要见路麟城，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好好说话？”树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中间，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士兵，他下手很有分寸，士兵的伤势都不重，得到治疗后很快就会康复。 　　很多时候，当事情发生了，便会如同雪崩一样发展下去，路明非从来没想过要敌对，也并未想过要攻击，但事情就是发生了，让他措不及防。 　　面对着被自己打倒的士兵，他缓缓举起了双手，那种莫名的愤怒消失大半，只剩下迷茫，他瓮声瓮气地用一种疲惫的声音说道：“让我爸爸出来吧，我只是想见见他。” 　　但士兵只是沉默地拉响了警报，在地狱犬与保卫队之外的第三个保护措施已经缓缓出动。 　　在许多人看来，科学家是软弱的，他们缩在小小的实验室里，手无束鸡之力，还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是一群固执而疯狂的怪人。 　　这是一种另类的偏见，对于混血种来说，更强的血统带来更高的智慧，同时也会带来更强的力量，对于这些末日派的科学家来说，他们从来不是待在实验室的理论派，而是实打实的武斗派。 　　在那统一建筑的宿舍楼中，来自世界各地的混血种们探出头来，他们是末日派搜罗过来的学生们，负责为庇护所繁衍生息，并且继承前辈们的知识。 　　年轻的孩子总是冲动的，还未等更有经验些的师长赶来，便有几个体格粗壮的学生带着武器冲了过来，他们的气质和卡塞尔的学生有些相似，却有多了几分颓唐的气质。 　　但路明非可不会管那些，现在冷兵器可伤不到他，挥手一个大巴掌湖在冲来的男生脸上，将他掀翻在地上。 　　现在路明非变身为树人后，身体的素质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配合在卡塞尔一年多时间中经历的训练，对这群科学狂人形成了碾压的趋势。 　　在那些学徒们前仆后继的冲锋中，路明非双手挥舞，将这些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掀飞出去，如果说之前他的心情是委屈的，是愤怒的，那么现在他就是毫无感觉，只是机械地运动着双手。 　　开始几个冲来的壮汉大概是某种增强类言灵的使用者，力气很大，被路明非丢出去后便倒在那里呻吟，之后便是个更加英俊的少年冲上来，用言灵控制着刀剑刺向路明非的要害。 　　“无聊的把戏，和茜姐比也太慢了。”路明非挡开飞来的小刀，带着根须的大脚踢在少年肚子上，冷漠地越过对方向前继续前行。 　　狮心会的苏茜就很擅长飞刀，但她不会明晃晃地丢出来，苏茜最喜欢的，就是偷偷在某个地方藏一把，然后靠着言灵从背后偷袭对手的咽喉。 　　在喧闹之中，路明非却感到了孤独，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路明非想起了朱自清写的荷塘月色，明明周围是那样热闹，为什么他还会觉得难受呢？ 　　“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路明非又挡住了一把噼来的武士刀，现在冲过来的好像是个岛国人，言灵似乎是某种催眠类的能力，一刻不停地影响着他的大脑。 　　“那就把这些人都打倒好了，让老爸看看现在的我吧。”路明非喃喃自语着，下定了决心，随后抓住了砍来的武士刀，手掌用力，那脆弱的刀身弯曲着发出卡察声。 　　“你的刀，未免也太软了。”路明非直视着砍来的岛国青年，在用力之下，那把武士刀寸寸断裂，化成一地的碎片，路明非五指并拢，插入他的腹中。 　　青年缓缓倒下，而路明非只是看着他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神，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我命令你，不要死。” 　　绿光在青年身上闪烁，受伤的器官缓缓恢复，而路明非大步向前，迎向了自己的另一个对手。 　　有言灵作为辅助，路明非下手愈发地加重，血开始染红了地面的积雪，来攻击他的年轻人哀嚎着一个接着一个被击倒，却依旧前仆后继地冲上来。 　　就像是在屠龙。 　　作为被屠的恶龙，路明非面无表情地划开一个女孩的胸膛，他在卡塞尔学院和施耐德部长学到了如何对其他人施加痛苦，现在这项技巧被他用在了战斗之中。 　　女孩缓缓倒下，手中的匕首掉落下来，而路明非只是冷漠地丢下一句不要死，便继续向前。 　　前方是一片光明，一个人背对着光，站在了路明非面前。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人很是精神，有着一张很有侵略性的面孔，让路明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军训教官，安东别洛左夫斯基。 　　随后他便感受到了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那是与安东相同的言灵，能够将目标周围的空气凝胶化，变为任何生物都无法逃脱的牢笼。 　　这个言灵很是难缠，但路明非却知道他的弱点，这种空气的凝胶化，是会波及到释放者的。 　　于是在已经开始变得粘稠的空气中，路明非大步向前，冲向了面前如狮子般的年轻人，空气越来越粘稠，路明非已经开始变得寸步难行。 　　他的手指伸出，停在年轻人的鼻尖前再也不能动，见到这一幕，年轻让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道：“抓到你了，怪物。”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化为凝胶的空气会撑开对方的肺，让他所有的器官都膨胀撕裂开来，最后由于窒息而在无尽的痛苦中死亡。 　　但随即，那如树木般的手臂向前伸出了一节，刺穿了他的咽喉，在年轻人惊讶的眼神中，路明非挣脱了舒服，默默吐槽道： 　　“树根本没有肺这种东西，傻瓜。” 第六百零三章 父子 　　路明非靠在一颗松树上，身体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眼皮子耷拉着，看着自己周围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人们。 　　打倒了这群冲动的少年后，就再也没有人冲出来，连放黑枪的都没有，路明非也摸不清楚自家老爸的路数，便正好趁着这个几乎休息片刻。 　　“嘿，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蹲下来，看着那与安东面目相似的年轻人，用汉语说道。 　　混血种在语言学习上有些优势，路明非不相信对方会不懂汉语，果然，年轻人眼珠子动了动，用带俄语口音的汉语说出了一个名字： 　　“我是安东，安东别洛左夫斯基。” 　　路明非愣了愣，伸手掐了掐面前年轻人的脸颊：“老爹还真把克隆人搞出来啦，你和安东教官还挺像的，小安东。” 　　安东的克隆体小安东恶狠狠地瞪着路明非，似乎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但路明非也没有理他，因为在旁边的楼房中，传来了枪声。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楼房大门口走出，零右手里拿着一把末日派士兵的麻醉枪，左手拖着一个被麻醉的男人走了出来。 　　“周边威胁解决。”零把男人丢在路明非脚下，低声问道：“要向内进攻吗？” 　　路明非这才明白为何没有人继续进攻，原来是零在背后默默扫清了那些埋伏的士兵，他放松下来，摸了摸鼻子，道了声谢：“谢谢，先等等吧，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零低下头，对上了小安东那张熟悉的面孔，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平静地说道：“当年黑天鹅港遗失的混血种DNA被末日派拿到手了，看起来他们还是做了这种事情。” 　　末日派研究克隆人的事情华夏也曾有所耳闻，但这种事情未免太过惊人，因此当时也只是派了安东与霍尔金娜两人来俄罗斯进行侦查，到最后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 　　“那你的母亲会不会也？”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现在还以为蕾娜塔是零的母亲，对于路明非的疑问，零只是将枪口对准了安东的脑袋。 　　“蕾娜塔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无论出现的是谁，都只会是我的敌人。”零很果断地说道：“你要我杀，我就杀了他。” 　　“算了吧，这种时候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路明非还是秉持着和平的原则，但显而易见的，有人并不这样想。 　　比如他的父亲，路麟城。 　　子弹从远处射出，打在路明非的脚边，那是来自对方的警告，路明非抬起头，看到了穿着风衣的路麟城站在远方，手里拿着两把帅气到只会出现在游戏里的手枪。 　　路明非给零打了个眼色，对方快速退场，其他年轻人也好像收到了命令，挣扎着爬起来逃走，只留下路明非与路麟城父子两人对峙着。 　　“好久不见，老爸，我是来带你回去的。”路明非活动着身体，用一种恳求的声音对父亲说道：“和我走吧，龙王被干掉了，没有什么末日，也再也没有什么影子君主了。” 　　路麟城没有说话，却将枪口对准了路明非的脑袋，喧嚣的镰鼬在言灵的领域中肆意冲撞着，为自己的主人带来周围的信息。 　　“这里才是你的家，明非。”路麟城开口了，声音与曾经的他大不相同，带着疲惫与沧桑：“卡塞尔将你培养得很好，但是时候回家了。” 　　“和你一起缩在北极养珍珠鸡和地狱犬吗，老爸？”路明非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他的青春期是在没有父母的情况下度过的，现在那份隐藏起来的叛逆被路麟城挑动出来。 　　路明非向前了一步，对自己的父亲咆孝道：“你在怕什么，怕那些龙王毁灭世界？他们连一个城市都毁灭不了，清醒点吧老爸！” 　　这时路明非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他看着周围，抿了抿嘴唇，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爸老妈呢？妈妈她在哪里？” 　　路麟城没有说话，只是镰鼬的嘶鸣变得更加恐怖了，路明非穿梭在镰鼬群中，一步步向着路麟城逼近着，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镰鼬的嘶鸣：“你说啊！告诉我啊！，开口！说话！” 　　“住口！”路麟城抬起头，用自己变为金黄色的竖童瞪着路明非：“你太不像话了，明非。” 　　“那你要教我规矩吗，躲在北极开后宫的老东西？”路明非从未想过这种话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但他就是这样脱口而出，随之而来的是又一次变身与任何战士都会的技能： 　　冲锋！ 　　路麟城迎上了自己儿子的冲锋，他与自己的祖先一样，是个走灵巧路线的射手，双枪在手中跳动着，射向路明非的要害。 　　但这对变身为树人的路明非毫无作用，小恶魔给予的言灵配合上树人本身的生命力，让他直接无视了父亲射出的小口径子弹，不管不顾地想要突进到父亲身边。 　　要知道哪怕是米国的黑人说唱歌手，也能挨上七发手枪弹还跟没事人一样，何况是路明非这种安德培养出来的优质肉盾，变得如刀子般锋利的手指抓向路麟城的咽喉，而后者险而又险地躲开这一次攻击。 　　父子两人在空地上大打出手，在发现小口径的子弹对路明非毫无作用后，路麟城就转换了打发，将手中的枪托当做锤子，砸在路明非的身上。 　　树枝在S级混血种的力量下碎裂开来，相比被子弹在身上开洞，路明非反而更怕这种钝器的攻击，每一下攻击都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反而显得面目愈发狰狞。 　　远处的楼房中又一次传来了枪声，零的身影在窗口边一闪而过，她正在与一个女人打斗着，对方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穿着很显身材的紧身衣，身材让路明非想起了酒德麻衣那个女忍者。 　　而路明非的攻击变得更加致命起来，面对自己父亲这个滑不熘手的敏捷刺客，他虽然将双手舞动得虎虎生风，却难以碰到路麟城的衣角。 　　就在此刻，路麟城从路明非的身侧闪过，两发子弹在他出色的设计技巧下射向路明非唯一显露出来的弱点：他那充斥着愤怒的双眼。 　　子弹射中了路明非的眼睛，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流出。、 　　但路明非却好像毫不在意般忽视了双眼的剧痛，他趁着父亲射击的空隙，一把抱住了对方。 　　路明非哭着，泪从眼中混合着血一同流在化为树皮的脸上： 　　“抓到你了，老爸。” 第六百零四章 母女 　　远处，在冰上滑行的路梨抬起头，她刚才好像在远处的庇护所中听到了枪声，转过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 　　安德摆摆手：“别紧张，你哥哥只是在和他爸爸进行友好的交流。” 　　说罢，安德抬起头，看向远处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末日派花了很长时间，才在这片土地上实现了正常的昼夜交替系统，虽然有些死板，每天落日的时间都一样，但对于人类来说已经很优秀了。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出发了。”安德扶着路梨走到一边，把脚上的冰鞋脱下收好：“既然明非去找你爸爸，那我们就去找你妈妈乔薇尼好了。” 　　昂热滑行了过来，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确实很会滑冰：“终于要出发了，你找到地方了吗？” 　　“轻轻松松，这帮末日派的家伙压根就没想过隐藏。”安德比了个手势：“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不要把我们的出场搞得酷炫一点？” 　　“我觉得可以，只要你不在乎他们的炮弹弄花你的鳞片。”昂热耸耸肩，一眼就看出了安德的想法，安德思考了片刻，随后无所谓地摊摊手。 　　“管他呢，我们走，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巨龙。”安德挥挥手，身体膨胀起来，化为了龙形态，冲着旁边的两人招招手，示意二人爬上来。 　　在冰面之上，巨龙冲天而起，在那虚假的落日之中一飞冲天，向着远处的庇护所飞去。 　　对于一座不喜欢的城市，色彩龙通常会飞过去喷出龙息，将其付之一炬，而金属龙则大多会选择更加柔和的方式，比如来一场叛乱，扶持个自己人登上城主的位置。 　　就像安德说过的，其实大部分金属龙还是很和平的，当你与他们为敌，可能连自己怎么被打败都不知道，因为在这之前，金属龙就把杀你的任务外包给了某个乡下来的傻小子。 　　他会拿着巨龙赐予的刀剑与你为敌，而金属龙会在你被击败后，扇动着金属光泽的双翼降临在城中，随后宣布赐予那个傻小子巨龙的祝福，并自动加冕为这座城的守护巨龙。 　　就像安德现在正在做的一样，就在庇护所城市空虚，战力向着路明非位置聚集的同时，安德带着昂热和路梨从另外一侧飞向了庇护所。 　　在那个瞬间，留守在城市中心的委员们沸腾起来，安德的影像被放大再放大，每一个龙族生物学家都在努力地判断着对方究竟是哪位君王的子嗣。 　　“没有胡须，鳞片的样式也很不对。” 　　“有点像火之王的后裔，但身体大小有些太过夸张了。” 　　“是山之王的子嗣吧，体型如此巨大，肯定是力量派。” 　　这些学者的知识储备不亚于卡塞尔学院的教授，但却都判断不出安德的血统来源，这样巨大的身形，必然是三代种之上的存在，但已知的龙族中却都不存在这样的巨龙。 　　“别说这些没用的，那条龙要飞过来了！”相比那些只在乎科研的疯子，委员中还有实干派的存在，一个男人嘶吼着冲到屏幕前，掐住麦克风喊道： 　　“汞液弹准备，龙族入侵，一级警报！” 　　相比准备完全的卡塞尔学院，末日派没有多少的武器储备，他们想要的不是与龙族刚枪，而是躲起来等待末日的结束，因此储备的武器并不算多。 　　火箭弹从封尘已久的仓库中被拿出，整体还是当年红毛的老货，弹头改过，里面附加了对于龙族来说是剧毒的汞液，末日派的学者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终于在安德接近城市中心的前一刻将火箭弹射出。 　　“看起来还有些餐前小点心。”面对射出的导弹，安德丝毫不慌，甚至伸出手去，将导弹抓在手里，龙爪一划，将战斗部结构内的火药切开，让整颗导弹化为毫无作用的哑弹。 　　“水银，味道不太好，但正好润润喉咙。”安德用魔法将其中装着的汞液拿出，一口塞进嘴里，和这里的龙族不同，金属龙可从来不怕什么重金属，倒不如说他们就是靠吃这些东西为食的。 　　相比金子或者宝石，水银在金属龙的食谱上也算得上是冷门，这种液态金属有点辣嗓子，除了少数口味独特的巨龙，金属龙们大多更喜欢用水银与法师进行交易。 　　但对于末日派的科学家来说，这一幕不亚于世界崩塌，他们挠着头发哀嚎道：“他不拍汞液，这怎么可能？！” 　　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发出更多的声音，黄色的气体龙息从天而降，淹没了城市中心的每一栋建筑，人们在黄烟中奔走，尖叫，却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陷入无光的深眠之中。 　　巨龙落在一栋建筑的楼顶，化作人性看着这栋四四方方的建筑，里面还有人在走动，安德的龙息尚未到达那里。 　　光芒一闪而过，安德化为人形落在地上，看了看身旁正在活动手脚的昂热与路梨吗，指着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走！”路梨蹦蹦跳跳地跑到远处的大门前，一个火球轰开了紧锁的天台大门，向着 　　安德耸耸肩，无奈地和昂热一起跟了上去，下方已经传来了火球的呼啸声，路梨是个年轻人，而年轻人很多时候收不住手，安德得给他把把关。 　　虽然他很多时候也收不住手就是了。 　　在末日派一如既往地性冷澹风格建筑中，路梨走在素白的走廊上，这里的样子就像是学院的冰窖，但更加冷硬一些。 　　女孩看似漫无目的，但却能感觉得到那源于血脉的呼唤，血统越高，那名为灵视的现象也会越严重，而路梨现在就是靠着灵视的指引，寻找着她部分血脉的来源： 　　乔薇尼。 　　随着她的前行，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大，让女孩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学院的医疗部，她有段时间去过那里检查身体，但很不喜欢这股味道。 　　而她的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看向了一扇封闭起来的大门，金黄色爬上了女孩的眼睛，她瞪着面前的大门，说出了自己的命令： 　　“死！” 　　死亡的风暴以女孩为中心爆发，却又控制在她周身三米的地方，一道无形的斩击轰在大门上，让门彻底洞开，女孩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抬起头，看向了房间中的人。 　　那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她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正警惕地看着门口，这幅样貌女孩在照片中见过无数次，那是她的母亲： 　　乔薇尼。 第六百零五章 一帮穷鬼 　　寂静的走廊中，女孩愣愣地站在那里，而乔薇尼也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在寂静沉默的气氛中，女孩突然快步向前，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在安德的教育下，女孩是个很贪婪的孩子，她会死死抓着自己的财宝不松手，就像现在一样。 　　没有哭泣，没有委屈，只是死死抓住，好像再也不想妈妈从自己身边逃开，乔薇尼也只是轻轻地抚摸过女孩的头发，女孩的头发在旅行中疏于打理，已经露出了酒红色的本质。 　　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女孩悄悄地抬起头，说起了平日里的小事，她的病好了，上了大学，学校里的功课不难，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老师，还和安德去了很多地方。 　　“一片祥和啊，你说是吧昂热。”安德靠着门框，转头冲昂热点点头：“比路麟城和路明非两个臭小子那边和平多了。” 　　昂热默不作声地整理着西装，轻声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去阻止一下他们，我刚才看到路麟城把他儿子的眼睛掏出来了。” 　　“没事，父子间的谈话就是这样的，反正死不了，怕什么。“安德无所谓地摆摆手，昂热是个孤儿，没法理解父子间那真挚的感情，但安德可是有家的：“当年我也想把我父亲的舌头扯出来。” 　　昂热耸耸肩不说话，但两人的对话并非那样隐蔽，声音随着风传进了乔薇尼耳中，她抬起头看向了门边：“二叔，昂热校长，是你们吗？” 　　“好久不见，或许我们应该暂时回避一下？”安德走出来，冲着乔薇尼打个招呼：“你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啊，吃饭没吃好？” 　　乔薇尼轻轻抚摸着路梨的发梢，低下头说道：“我很好，但麟城觉得我病了，之前我也以为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因为你还有记忆？”安德挑挑眉：“所以他觉得你是个疯子？” 　　“差不多吧，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混血种，总是会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乔薇尼苦笑着说道，她和路明非，路麟城一样，都是S级的混血种。 　　对于这种血统的混血种来说，他们是高处不胜寒的天才，也是一念成魔的疯子，这些人大多会有或多或少的精神问题，而当那些问题到达顶点的时刻，便是他们体内的恶龙突破封锁的时候。 　　女孩挣扎着从母亲怀里爬出来，挥舞着拳头嚷嚷道：“他欺负妈妈你，那我去打他。” 　　“你哥哥已经在打了。”安德在一旁默默地火上浇油，乔薇尼搂住女儿，撑着她的肩膀爬起身 　　来，摆摆手说道：“别担心，我会阻止他们的。” 　　昂热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是战地记者零小姐拍摄的最新战报，他咧咧嘴说道：“那最好快点，路明非已经把他爸爸的肠子掏出来了。” 　　“哇偶，我甚至能看到麟城昨天晚上吃的小球藻。”安德挑挑眉毛，零发来的照片有些血腥，路麟城的肚子如同一团烂泥，被路明非压在身下，手却仍然打在儿子的身上。 　　“要我说不用管他们两个。”安德想了想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对父辈的谋杀？” 　　“那只是个比喻，”昂热无奈地吐槽道，旋即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只是比喻对吧？” 　　“你不是有个小鬼子干儿吗，他想杀了你吗？”安德拍了一把昂热的肩膀，提示道。 　　这下昂热想起了犬山贺噼向他的那抹刀光，无奈地说道：“我好像觉得你说得还有些道理了。” 　　但显然，安德的歪理说服不了 　　乔薇尼走下床，她的身体有些虚弱，或许是由于治疗药物的原因，她看起来并不算好，但还是坚持走到安德与昂热面前，挣脱路梨的搀扶，就想要跪在安德面前。 　　“你也来鬼子那一套？”安德扶住了对方，乔薇尼的身体变得很轻，再也不像过去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安德撇撇嘴：“要我说，还不如让路明非好好教训下麟城。” 　　“但无论是明非还是麟城，我都不愿意失去。”乔薇尼斩钉截铁地说道，安德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其他几人靠过来些： 　　“真是的，那就走吧。” 　　传送的光芒在病房中闪烁，下一秒，四人出现在路明非与路麟城的战斗现场，路明非的变身已经消失，现在正骑在自家老爹身上，眼中是愤怒的血红色，双手掐在路麟城的脖子上。 　　“明非！”乔薇尼挣脱开路梨的搀扶，冲向了自家儿子，安德在一旁摸着下巴：“简直就像是垃圾八点档一样的剧情，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好了。” 　　昂热四处看了看，发现零正站在一旁，边上是一个被打昏的斯拉夫女人，冲着女孩招招手：“过来吧，陪我们走一走。” 　　零不情不愿地拖着女人走过来，将女人抬起来丢给昂热：“末日派委员长秘书，有事找她。” 　　昂热没好气地摆摆手，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与安德悄然退场，两人一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另一个扛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倒是很有几分老年土匪的风骚。 　　安德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建筑：“这里拿下来之后，倒是可以用来做些有意思的东西。” 　　“我觉得可以修个动物园，再加一个极地水族馆。”昂热始终对动物园和水族馆念念不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又是水族馆，养北极熊一点意思都没有。”安德摸着下巴思考道：“或许可以建造一座用黄金和宝石组成的城市，让每个前来的生物都能瞻仰我的强大。” 　　昂热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掂量了下肩膀上的女人，笑道：“那就得问问这位小姐，末日派的财富究竟去了哪里？” 　　话音未落，安德就走上前来，打醒了昏迷的女人，恶狠狠地问道：“说，末日派的宝贝都藏在哪里？” 　　委员长秘书娜塔莎迷迷湖湖地醒来，面对安德的问话，她迷茫地回答道：“这片尼伯龙根就是末日派最宝贵的财富。” 　　“我问你金子在哪？” 　　“金子，为什么要金子，”娜塔莎看安德的眼神就像是艺术家看一无所知的俗人：“金子对于人类的存续一点用都没有。” 　　“的，一帮穷鬼。” 第六百零六章 圣所中的睡美人 　　有的时候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虽然安德总是自诩对末日派的动向了如指掌，但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由于各种杂事的打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注末日派的动向了。 　　而就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受到龙王苏醒带来的冲击波，末日派将自己手上的资金全数放出，换成了末日生存的必备物资与研究设备堆到了仓库里。 　　于是现在，安德看着整整三个超大仓库的压缩饼干与冷冻肉，大声咆孝起来：“你们把所有资金都变成这些玩意了？炼金武器呢？” 　　“抱歉，炼金武器都被拿去换成了物资，我们本以为尼伯龙根就是最好的屏障，所以”娜塔莎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显然乐于看安德吃这个瘪。 　　安德恼怒地抓了抓头发，对于末日派的行径有些无语，但昂热拦住了他：“冷静点，往好的地方想，末日派的科研人员还是很有用的。” 　　“啊，是啊，我还要给他们发工资让他们研究如何制造小球藻。”安德没好气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些被洗脑的科学家们完全是可有可无的负资产。 　　安德感觉自己被坑了，或许尼伯龙根在副校长这样的炼金大师眼里很珍贵，但在安德和昂热看来，这种模彷得来的亚空间价值实在有限。 　　现在安德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物资再转卖出去了，但相比这些，安德更想拿到这座庇护所里最珍贵的宝物，他转过头，看向娜塔莎：“带我们去最终圣所。” 　　作为末日派这样的阴谋论组织，哪怕路麟城一直秉持着简单就是美的原则，但还是在一些东西的命名上受到了一些宗教气息的影响。 　　比如安德说的最终圣所，如果更科学的讲，那里应该叫尼伯龙根炼金矩阵中心节点与能源供给处，但这个名字过于繁杂，于是便改名称作最终圣所。 　　那里是整个尼伯龙根的最中心，也是支撑尼伯龙根运转的中枢所在，在所有末日派的委员之中，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进入那里。 　　娜塔莎听到安德的要求摇了摇头：“我没有权限带您进入那里，也不会带您进去的。” 　　“哦，没有关系，很快就会有权限了。”安德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轻点，屏幕上出现了诺玛那张模彷自EVA，却有缺乏表情的面孔。 　　在EVA复活后，诺玛的智能减弱了不少，但在电子领域的压倒性优势还是让她在冲突之中无往不利，安德问道：“入侵进行得怎么样了？” 　　“非常顺利，已经拿到路麟城先生的权限，安德冲着娜塔莎挥挥手：“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吗。” 　　最厉害的黑客入侵通常是以最简单的方式进行的，哪怕末日派的计算机防火墙再豪华，被安德从内网接入配合上使用暴力问出的管理员密码，诺玛轻松绕过了防火墙的围追堵截，在末日派的数据库中畅游。 　　尼伯龙根的强大隐蔽能力让末日派过于懈怠，许多设计属于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类型，于是在诺玛的导航之下，安德与昂热毫无阻碍地向着末日派的心脏，最终圣所走去。 　　娜塔莎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身后，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阻止二人，但只是昂热不着痕迹地向后一撇，便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大到几乎无法用努力去弥补。 　　娜塔莎知道，哪怕自己豁出性命，用暴血这样的舍身技去阻挡两人，也不过是让两人的前路多了一块小石子罢了。 　　这样想着，路麟城的秘书娜塔莎只能委屈地跟在两人身后，泫泫欲泣地耷拉着一张脸，似乎是想要靠装可怜阻挡两人别再前行。 　　但安德可不吃装可怜这一套，他只是摸着下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问了娜塔莎一个问题：“那个小娜啊，你多大了？” 　　“二十八。”娜塔莎有点不习惯这种问话方式，但和路麟城的相处让她还是能熟练地说一口汉语的。 　　安德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个关心晚辈的老大爷，十分八卦地接着追问道：“那有几个孩子了？” 　　“一个都没有。”娜塔莎似乎有点迷茫，弄不清楚安德的用意，但安德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实话说说，你们末日派这些年有过新生儿吗？” 　　娜塔莎把脸别过一旁，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却恰到好处地听到了昂热的补刀：“诺玛刚才告诉我，末日派这边的出生率只有千分之零点三，也就是一万人里只有三个新生儿。” 　　“这样不行啊，就这还想拯救人类？”安德阴阳怪气地摇摇头：“按这出生率，不出五十年你们就自己灭绝了。” 　　末日派总是说着要躲在庇护所里熬过末日，奈何里头全是一群把数字看得比女人更重要的科学家，配合上几乎没有味道的餐食与繁忙的研究生活，这群末日派的出生率连岛国东京都不如。 　　如果放着不管，按这出生率再过五十年末日派就会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建筑矗立在北极圈内。 　　至于现在，他们人员的补充大致依靠从世界各地拐来合适的少年天才，可惜天才总是孤独的，加上混血种这条buff后更是如此，这些天才估计也很难留下更多的后代。 　　“所以说你现在最应该干的事情不是跟着我们，而是赶快去找个男人，生上二十个孩子，这样才符合你们末日派的利益。”安德没好气地挥挥手，走入了电梯之中，留下被魔力束缚在原地的娜塔莎无辜地矗立在那里。 　　电梯轰隆隆地下行，安德摊摊手：“我就说嘛，那些满脑子科学知识的人哪有心思去交配。” 　　“那可不一定，你看尼古拉斯不就是吗。”昂热笑着说道，而安德耸耸肩：“但也就只有一个儿子，高血统的混血种留下子嗣太难了。” 　　在两人的笑声中，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在剧毒的汞蒸汽中，他们看到了被封印零号，他胸口插着一把古朴的长枪，泡在水银池中。 　　“就像被封印的恶魔。”昂热嫌恶地看着池中的零号，而安德轻笑道： 　　“恶魔，我看是城堡里的睡美人啊，所以说可爱的零号公主，你的王子在哪？” 第六百零七章 新生的契约 　　有的时候，睡美人等待的不是王子，或许是一头贪婪的恶龙。 　　安德贼兮兮地打量着零号的小脸蛋，发现对方确实和路明非有几分类似，旁边的昂热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伸手抓向了插在零号胸口的昆古尼尔。 　　“最好别这样做，昆古尼尔会吸收你的生命力。”安德按住心急的昂热，打出几个法师之手，这种取物的魔法联合在一起，化作一只大手抓住了昆古尼尔。 　　安德的魔力在颤抖中被昆古尼尔吸收，但吸收的速度还比不上再生的速度，或许这把武器在吸收生命上很擅长，但对于魔力这种陌生的食物，显然有些消化不良。 　　昆古尼尔在法师之手的动作中轻轻摇动着，尼伯龙根却开始了一次轻微的地震，安德停下动作，撇撇嘴抱怨道：“看起来这东西和尼伯龙根连在一起了，要是拔出来，整片尼伯龙根都会毁掉。” 　　安德迟疑了，倒不是不敢，只是尼伯龙根毁掉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划算，自己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或许可以让尼古拉斯过来，他应该知道怎么温柔地把这东西取下来。”昂热想了想，提出了最有可能的建议，随即又看向被封印的零号：“但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可以对这位小龙王做些什么。” 　　“有道理，往他的脑子里打几个钉子怎么样，华夏那边还有封印龙族的青铜钉。”安德盯着零号光洁的脑门，坏笑着建议道。 　　昂热却指了指对方的肘关节：“不止脑子，关节和脾脏也可以钉上，哦，还有眼睛和舌头，需要提前挖出来。” 　　在这颇具宗教美学风格的地下室中，两个损友开始讨论起如何炮制零号起来，从戳眼拔舌到满清十大酷刑，两个前现代走来的老混蛋们讲起话来倒是十分的肆无忌惮。 　　安德活动着手指，伸向如同酣睡般的零号，戳在零号的脸颊之上：“嘿嘿，就从这张脸开始好了。” 　　就在安德准备划下去的那个瞬间，尼伯龙根中传来了零号的声音：“安德先生，您又是何必呢。” 　　随即那构成炼金阵列的水银缓缓蠕动起来，仿佛有生命般组成了一个模湖的人影，人形非常的捡漏，就像是几个球形的排列组合，圆头圆脑，煞是可爱。 　　作为头部的水银球体裂开一道缝隙，一开一合间传出了零号的声音：“我也很像与你谈谈，可惜时候未到。” 　　安德和昂热警惕起来，安德伸出手，水银从他的指缝中划过：“巧妙的运用，你掌握了这处尼伯龙根？” 　　“没有那般夸张，只不过掌握了自己所在的一亩三分地罢了。”零号很谦卑，但越是谦卑，安德便越是警惕，咧嘴说道：“所以你想干什么，用水银撑死我？” 　　“我只想和您谈一笔生意，一笔合算的生意。”零号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钻入安德的耳朵里：“相信我，您会满意的。” 　　昂热制止住已经蓄势待发的安德，站在零号身前低声说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你确定吗，希尔伯特让昂热？”小恶魔的声音很低，却恰到好处地在昂热耳边响起：“你难道没有渴望的东西，不想知道历史的真相吗，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但安德的动作比小恶魔的语言更加迅速，他的手变为龙爪，抓向浸泡在水银池中的零号真身，随即，一道屏障挡住了安德的攻击，让他的手爪不得寸进。 　　“我们的契约，应该终止了才对。”安德活动着被震得发麻的手指，看向毫发无损的零号：“所有的君王都被杀死，契约应该早已终结。” 　　“杀死？”零号笑了，水银构成的分神缓缓生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可还有一位龙王，存在于世界之上啊。” 　　“虽然不过是被篡位的伪王，但也在我们的契约之中哦。”零号小声地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却带着一丝诡异的不适感。 　　“奥丁吗，他还活着？”安德眉头一皱，想到了李雾月死前的话语：“真是躲得够深的啊。” 　　零号的水银分身悄悄靠近了安德：“所以说，来做个交易吧，让我哥哥杀掉他，我便帮你们解除昆古尼尔的诅咒。” 　　“不够，”安德摇摇头：“这点东西可不够保住你的小命。” 　　“错了错了，安德先生，”零号连连摇头：“我可从来没说过要保命，我只说让哥哥屠龙罢了，至于我，等哥哥完成大业，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吗，昂热你怎么看？”安德看看旁边的昂热，对方在一个瞬间出手，双指刺向了零号本体的眼眶，但同样的，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看起来我也没法伤害到他。” 　　“那就只能做个交易了，不过嘛，我再加上一条好了。”安德指向零号的脸，低沉的声音在地下的圣所中回荡： 　　“在昆古尼尔的诅咒解除之后，我要让明非亲手杀了你。” 　　圣所中的零号沉默了，似乎是对方觉得安德的条件太过苛刻，让他难以接受，整片地下的炼金矩阵颤抖着，水银在其中翻腾。 　　而在外界，尼伯龙根边缘的风雪不断地向内移动，四季如春的避难所开始感受到北极的极寒，天空中虚假的太阳落下，化为无星的永夜。 　　当安德以为零号会攻过来时，却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哈哈哈哈” 　　他在笑，零号在这一刻狂笑起来，让整个最终圣所都颤抖起来。 　　在安德不解的眼神中，零号操纵着水银，深深地鞠了一躬：“求之不得，为此我将奉上历史最深处的秘密作为答谢。” 　　还未等安德反应，一张羊皮卷轴在空中浮现，一抹澹澹的微笑出现在零号本体的脸上：“契约成立，现在，让我们开心一点，迎接龙族的灭亡吧。” 　　“所以奥丁现在躲在哪里？”安德靠在一根柱子上，懒洋洋地问疯疯癫癫的零号。 　　对方平静下来，吐出了一个安德从没想过的地名： 　　“西西里岛。” 第六百零八章 西西里土豪传说 　　意大利，西西里岛。 　　婶婶端着相机，正在想方设法地把边上的叔叔和路鸣泽放在一起，同时还要兼顾到不远处的海浪与上方飞舞的海鸥。 　　现在是十二月，西西里的冬天，作为地中海气候的西西里冬季温和多雨，最适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原本路鸣泽一家准备去岛国东京玩一玩，在冬天见识一下东京的美，可惜前几个月东京遭了灾，直到现在都没怎么恢复过来，而婶婶向来求稳，便将目的地改为了意大利西西里。 　　这是路鸣泽自己的要求，他这些年来一直想去这里看看，这种念头大概源于帕西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家乡西西里是个很美的地方，有空可以过来玩。 　　于是在这个圣诞假期，路鸣泽带着父母，来到了这座传说中的黑手党起源地。 　　没有了过去混乱的局势，在意大利黑手党向着米国开拓之后，这片小小的土地安静下来，变成了意大利有名的旅游地。 　　路鸣泽拿着街边买的油炸点心，尝了一口，要说意大利人不愧被称作欧洲的华夏人，点心的味道倒是很合他的胃口，这是一片奶酪与番茄组成的土地，而在午餐时间，到处都是番茄酱的味道。 　　“好吃不？”叔叔路谷城凑上前来，看着路鸣泽手里土豆饼一样的东西，对方点点头：“好像是鹰嘴豆泥做的，味道挺好。” 　　“留点肚子，等下不是还要去吃披萨吗？”婶婶毫不客气地把叔叔从小摊面前拽开，年纪大了都有些三高，婶婶正在限制叔叔的饮食。 　　随即又转过头，冲着路鸣泽喊道：“你那个网友什么时候过来，你快看看信息。” 　　路鸣泽无奈地拿出手机，给帕西发了个信息，对方在得知路鸣泽来到西西里后，自告奋勇地要前来接待，但现在还未到来。 　　就在三人在西西里的海边一边欣赏着海景，一边等待的同时，一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加长轿车停在了几人身边。 　　车床摇下，露出帕西的半张脸，向外看了看，这才把窗子摇下来，喊了一声：“路鸣泽，这边。” 　　听到喊话的路鸣泽打了个机灵，咂摸咂摸嘴，看向了帕西那张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帕西？你的下巴怎么” 　　帕西不动声色地遮住下巴，他的治疗还未完成，下巴有些歪，整个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看上去有些滑稽。 　　“上车吧，上车再说。”帕西招招手，示意路鸣泽三人上车，婶婶一马当先，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这才带着家人坐进了这台只存在于她梦想中的车里。 　　路鸣泽也上了车，屁股刚坐稳，便听到帕西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哪认识的吗？” 　　“不是仕兰中学的交换生派对吗？”路鸣泽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我记得你和我在派对上交换了QQ号来着？” 　　帕西低下头，小声说道：“这样吗，看起来你也忘了啊。” 　　“什么忘了？”路鸣泽有些不解，摸了摸肚子，反倒是叔叔路谷城警惕起来，作为有关部门的一员，他也了解过龙王带来的灾难，面对帕西莫名其妙的问题，眯起了眼睛。 　　“这位小哥，你是那边的人吧。”路谷城制止住不解的妻儿，平静地对帕西说道：“我不过是个编外人员，关于华夏的事情，可什么都不知道。” 　　“别紧张，”帕西回过头来，双眼已经化为了金黄色的竖童，他伸出胳膊，展示着手臂上细碎的鳞片：“用华夏的说法，我是自己人。” 　　路谷城回忆着自己经历过的培训，对比鳞片的样式，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坐回位置不再说话。 　　“老爸你这是什么情况？”路鸣泽第一次感觉自己看不懂自家这个有些怠惰的老爹，而婶婶也揪着路谷城的腰，低声要他交代个清楚，而路谷城只是挠挠头，澹定回应道： 　　“是路麟城那家伙一类的人，嗯，和他一样乱七八糟的。” 　　这种解释不足以服众，但婶婶看在高级轿车的份上忍了下来，而帕西也很听话地说起了卡塞尔学院里的一些小趣事，让三人知道了路麟城当年的留洋生活。 　　“我就说他不是个安生的。”婶婶转移了注意力，一边骂着路麟城，一边与帕西攀谈起来：“那个小帕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帕西带着澹澹的微笑，他是那种大人都会喜欢的孩子，随口回答道：“我们家主要做些皮具生意，还做巧克力之类的食品。” 　　负责开车的加图索成员听到帕西的说法，不由地扯扯嘴角，最后还是在对方杀人的目光下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道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帕西倒是很会聊天，总是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将聊天的内容扯向西西里的美景与美食，又或者是路明非或者路麟城当年在卡塞尔的表现。 　　聊着天，加长轿车到了一家餐馆面前，餐馆建在一条上坡路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古朴沧桑，帕西下车，优雅地打开车门：“我给你们订了位置，家务繁忙，我得先走了。” 　　虽然婶婶和路鸣泽百般挽留，但帕西还是坐上车，在烟尘中离开，婶婶用肘尖戳了戳自家儿子：“你这是认识了不得了的人啊。” 　　“不是他认识别人，是人家认识我们啊。”叔叔路谷城却看着远去的轿车，喃喃自语道：“这地方也不能久待了，等下就去订票吧。” 　　车上，帕西整理着西装，旁边的司机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帕西秘书长，您为何要亲自接待那些普通人？” 　　帕西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看向司机，那冷漠的眼神让司机不由得冒出了冷汗，终于，在寂静之中，帕西开口了：“因为他们背后，是一条家族无法对抗的巨龙。” 　　“巨龙？”司机不解：“可家族不就是屠龙的吗？” 　　锵！ 　　刀从帕西的腰间拔出，插在司机的耳边，在他悄然滴落的冷汗中，帕西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要做什么，无需向你汇报。” 　　“还有，叫我少爷，帕西少爷。” 第六百零九章 曲线疗伤 　　西西里岛，一处靠街的小楼二层，古尔薇格靠在床边，看着午后的石街上人来人往，一时看出了神。 　　她虽然是北欧那边的孩子，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意大利长大的，哪怕加图索家族不在意她的成长，在西西里的海风熏陶之下，也让她对这里有了几分怀念。 　　凯撒走来，为母亲披上一件羊毛披肩，轻声说道：“妈妈，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以主人的身份。” 　　“但我不喜欢这里。”古尔薇格眉头微皱：“凯撒，你应该明白的，加图索家族与我无关。” 　　从当年假死脱身后，古尔薇格就不再关注加图索家族中的事情，她虽然是名义上的主母，却从来不参与家族事物，其他加图索成员也只是用被诅咒之人来称呼她。 　　“是的，妈妈，我知道你不喜欢。”凯撒在母亲身边蹲下，将她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脸上：“那我就要帮你，将你不喜欢的东西抹除在世界上。” 　　古尔薇格抽出手来，恼怒地打在凯撒的头顶上：“别瞎说，我不想你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但只是打上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凯撒笑着挤眉弄眼道：“我知道妈妈你也很想打那家伙一顿。” 　　古尔薇格想了想，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她是个小女人，可能不在乎其他人，却很在乎凯撒：“小心些，不要伤到自己。” 　　房间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帕西推开门，看见了与母亲站在一起的凯撒，向古尔薇格行礼道：“主母，我已经为您的回归扫清了障碍。” 　　帕西对古尔薇格的身份从来没有怀疑，或者说在他看来，对方身份的真假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对方手中那来自神明的力量，这才是加图索家族未来兴旺的保证。 　　“不要这样，小帕西，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主母。”古尔薇格扶起帕西，轻声说道：“弗罗斯特先生还好吗？” 　　“弗罗斯特叔叔在之前伤到了左手，胸腹部也有内伤，现在正在疗养。”帕西平静地回答道：“或许他正需要您的帮助。” 　　在古尔薇格还在加图索家族时，弗罗斯特对她还算好，或许是因为位高权重的原因，他总是对古尔薇格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礼貌，但相比其他暗地里称呼古尔薇格为被诅咒者的家族成员，弗罗斯特已经算不错的了。 　　“那就从他开始好了。”古尔薇格对凯撒点点头：“去吧，把圣徽拿过来，我们去看看弗罗斯特先生。” 　　凯撒有些诧异，母亲之前还因为凯撒把他带来西西里而怄气，但在帕西面前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坚强起来，他从衣帽间拿过母亲带来的东西，走回到古尔薇格身边。 　　“妈妈，你不是说”凯撒凑在母亲耳边问道，古尔薇格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安静下来，直到帕西退出房间，才对凯撒说道： 　　“你既然有想要完成的事情，那妈妈自然会帮你的。” 　　“哪怕和整个加图索为敌。” 　　弗罗斯特很倒霉，却也很幸福，当时假校长梅涅克在会议室里隐藏了一批死侍，而他就是那批直面死侍的倒霉校董。 　　作为加图索家族的一员，哪怕战斗力只有C级甚至更低，弗罗斯特在面对死侍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无所畏惧的屠龙者精神，站在那些死侍面前毫无惧色。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出头鸟弗罗斯特被死侍伤得相当重，喉咙被化开，伤口深可见骨，要不是加图索家族的人工配种带给他了一副足够坚韧的身躯，恐怕他早就去面对死神了。 　　现在，在西西里岛加图索家族建造的私人医院内，弗罗斯特正躺在一处形似棺材的设施中，周围是某种澹蓝色的粘液，正在缓缓地修复他受损的身躯。 　　这是加图索家族通过炼金技术研制出的治疗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帮意大利人的所有精力全部点在了延寿与配种上，每个科研人员都熟知续命的三十六种方法。 　　“就是这里了，主母。”帕西推开房门，向古尔薇格展示着家族花了大力气建造的医疗室，古尔薇格平静地点点头，看向泡在液体中的弗罗斯特。 　　“真是好久不见了。”古尔薇格有些怀念地说，又回头对跟在后面的两人说道：“退开些吧，我很快就会治好他的。” 　　“主母，您最好在一个月内完成治疗，这是我能拖住的最长时间。”帕西小声提醒道，古尔薇格回首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笑道：“一个月？那太久了，一个小时就好。” 　　凯撒拉走了帕西，不是每个伤都像他的下颌一样需要打断重连，弗罗斯特这种伤势反而对古尔薇格来说很是简单，有道是力大砖飞，哪怕在治疗领域也是相同的道理。 　　在帕西惊诧的目光下，白金色的神力汇聚在一起，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灌入弗罗斯特体内，这个因为长期加班而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中年人脸色迅速红润起来。 　　那被划开的皮肉开始生长，血从骨髓中重生，喉咙处的伤口和胸腹部的暗伤在细胞的分化下开始长出新芽。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帕西看见了点点肉芽出现在伤口的两侧，肉芽蠕动着，交织在一起，好像神明用弗罗斯特的血肉为针线，一点点缝合起那大到夸张的伤口。 　　白金色的神力在弗罗斯特体内乱窜着，又在古尔薇格的控制下集结在伤口处，最终在一片灿烂的光芒中，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体出现在了帕西的面前。 　　“如同神迹”帕西喃喃自语道，转过头认真地说：“如果让长老知道了，恐怕会让主母成为新的加图索家主。” 　　以续命和配种为己任的加图索家族，最重视的便是活得久和生得多，而古尔薇格展现出的力量便是家族历代族长梦寐以求的奇迹之力。 　　要是让长老们知道，哪怕穷尽家族的一切，也会愿意得到古尔薇格。 　　在寂静之中，弗罗斯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面前的古尔薇格，他的身体在水中颤抖起来，颇为滑稽地捂住了下身，一抹愤怒的红晕爬上他的脸颊。 　　是的，弗罗斯特什么都没穿。 第六百一十章 直线出击 　　当一切平息下来，弗罗斯特穿着一条大裤衩在帕西的搀扶下走出医疗仓，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 　　“你恐怕上不了天堂，弗罗斯特先生。”古尔薇格的声音很温柔，说出的话却有些冰冷：“相信你一定认出我了。” 　　“你是古尔薇格？我的脑子一定是出了问题，你已经死了十年了。”弗罗斯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慌乱地说道，那张总是低沉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与惊慌。 　　帕西走上前，在弗罗斯特耳边低声说道：“弗罗斯特先生，您的记忆被龙王级言灵修改过，出现了一些错误。” 　　“比如古尔薇格其实没死？”弗罗斯特扶着旁边的床沿坐下，有些愣愣地说道：“还有什么，卡塞尔的校长是假的？” 　　帕西点点头，带着看不透的微笑轻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弗罗斯特叔叔你忘了，其实我才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 　　“你”弗罗斯特有些呆滞地望着帕西的脸，突然发现那双象征着血统不稳定的双色童孔早已消失，现在的帕西，是和凯撒一样的海蓝色眼睛：“你不行的血统有问题。” 　　重视血统的加图索家族不可能让原本的帕西当家主，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家族秩序，而是因为对方的血统并不稳定，无法生下合格的后代。 　　“你记错了，弗罗斯特叔叔。”帕西的语气放松下来：“我的血统很稳定，甚至比你的都要稳定。” 　　弗罗斯特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大脑，终于是冷静下来，他皱起眉头看向凯撒，又看了看帕西，直言不讳道：“你在骗我，凯撒，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当凯撒是个孩子的时候，每次恶作剧或者犯错，弗罗斯特便会用相似的语气训斥凯撒，但凯撒却总是挥挥手，笑着逃离叔叔的视线。 　　这一次，他却迎了上去，按在弗罗斯特的肩膀上：“我的好叔叔，你看帕西这面相，能不能当个合格的家主？” 　　“还是别想了。”弗罗斯特僵硬地摇摇头：“虽然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我可还记得家族为了得到你这位合格的继承人，花了多少努力。” 　　“是啊，把我那位父亲当成种马一样配种，然后想让我也做同样的事情。”凯撒撇撇嘴，右手如同铁钳一般掐住了弗罗斯特的肩膀：“但我不想，叔叔，你应该明白我是回来干什么的吧。” 　　弗罗斯特看了眼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古尔薇格，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毁了家族吗，家族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你的一切都已经与加图索绑定了。” 　　“你不是凯撒，你是加图索！” 　　弗罗斯特怒吼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但凯撒不为所动，平静地松开按住弗罗斯特的手：“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回来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凯撒拉过帕西：“我看帕西来当家主就很不错，他的血统不比我差，至于我，便分出去好了。” 　　“分家？”弗罗斯特激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激动之下身体都没站稳便用狮子般的声音吼道：“不可能，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没有先例！” 　　“我可是正儿八经地与你在商量啊，”凯撒低下头，在弗罗斯特耳边说道：“非要逼我撕破脸皮，去把那些棺材里的老货们拉出来，你才能平静下来吗？” 　　面对曾经教育过自己的叔叔，凯撒保持着一种优雅的礼貌，语气很平澹，但在弗罗斯特听起来，却好像炸雷一般爆响在耳畔。 　　“你敢？！”弗罗斯特拉住凯撒的衣领，摇摇晃晃地举起手来，好像想要抽在凯撒脸上，但他的手被拉住了，被站起来的古尔薇格拉住了。 　　“弗罗斯特，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古尔薇格冲着凯撒示意了一下，如同炸毛老虎般的凯撒马上安静得像只小猫退到一边，给两人的谈话留出空间。 　　“谈谈我当年遭遇到的刺杀，还有加图索家族对我的敌视，”古尔薇格低声说道，第一次的，弗罗斯特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好像一头恶龙，在死死盯着自己的咽喉：“或者谈谈我那个所谓的丈夫。” 　　“是家族把你从那个被诅咒的地方带出来的，你应该感恩。”弗罗斯特背过头去，不愿意看古尔薇格的脸：“你应该清楚，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凯撒眼角抽搐了几下，想要上前，却被古尔薇格拦住，女人看着弗罗斯特：“你不愿意和我聊聊吗？” 　　“没有什么好聊的，如果你愿意回到家族，那么你还会是主母。”弗罗斯特此刻也来了脾气，再也没了那份商人的精明。 　　“记忆缺失了确实有些麻烦啊。”古尔薇格喃喃自语道：“看起来只能用老办法了。” 　　凯撒凑过来，小声问道：“妈妈，什么叫老办法，砸脑袋吗？” 　　“人脑又不是电视机。”古尔薇格看了看愈发莽撞的儿子，叹了口气道：“当然是以前安德先生用过的老办法了，冲进加图索庄园，把所有人都打一顿埋进土里。” 　　帕西凑过来，劝阻道：“不是说好的不要动武吗，让我和弗罗斯特先生谈谈吧，我能说服他的。” 　　古尔薇格温柔地拉过帕西，明明脸上带着微笑，却看得帕西打了个寒颤，古尔薇格对帕西说道：“我在华夏时，那边人告诉我了一句俗语，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想要让家族服软，就得让他们知道我和凯撒的拳头足够硬才行。”古尔薇格说着，拿出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发出都都都的声音，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在那一头传来了个慵懒的男声，伴随着海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回荡着： 　　“有事请去找弗罗斯特，我现在正在加勒比度假，很忙你们明白吗？！” 　　古尔薇格深吸一口气，面对电话那头的男人，她有些畏惧，但凯撒握住了母亲的手，给了她勇气：“是我，古尔薇格，我回来了。” 　　“我在加图索庄园等你，庞贝。” 　　而对此，庞贝加图索的反应却是： 　　“古尔薇格，那是谁？” 第六百一十一章 暴力的回归 　　庞贝加图索是个种马，而种马的意思，就是用来配种的禽兽。 　　不得不说，就以这个标准来看，庞贝这位种马相当合格，每天枪耕不辍，为加图索家族生下了下一代的继承人，同时，也相当的禽兽。 　　作为一个种马，如果横向对比来看，庞贝大概算是种马中相当难得的智将，卡塞尔学院毕业的他有着相当程度的智力，将这些智力用在泡妞上，从来都是无往不利。 　　在凯撒的记忆中，自家父亲总是带着不同体型，不同肤色的女人回到房间，在一夜欢愉过后，像没事人一般从房间里出来。 　　有趣的是，哪怕庞贝这般努力耕耘，最后也只有凯撒这一个孩子，而帕西还是要靠试管婴儿技术来生产，只能说血肉确实苦弱，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机械飞升一下。 　　而对于帕西来说，作为实验品的他更容易接触到家族的黑暗面，从小在加图索庄园中作为边缘人的生活，也让他见识到了那位家主内心狂野的一面。 　　比如当年满床满墙的水渍和污渍，还有地上掉落的小型电击道具之类的。 　　由于凯撒很讨厌自己的父亲，每次庞贝带了情人回到庄园，他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避而不见，但帕西不一样，这个实验室出生的孩子总是更早一步地见识到世界的丑恶。 　　就像当年不小心看见的男人，女人和狗。 　　现在，凯撒平复着心情，跟在母亲身边向远处的庄园走去，他和古尔薇格都没说话，但一旁的帕西能够感受到他们心中升腾的怒火，不由地向边上挪了挪。 　　面前就是加图索庄园的大门，大门上有着镀金的花纹，植物状的花纹蔓延在大门之上，形成一个隐约的眼睛形状，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是所有混血种的骄傲。 　　他们那燃烧的黄金童。 　　凯撒站在大门之前，双拳紧握，就像帕西说的一样，他原本是想要好好和自己的父亲谈谈的，但妈妈说的对，庞贝是个你不打在他脸上就不知道疼的混蛋。 　　而现在，凯撒要来打他父亲的脸了。 　　站在大门之前，来自巴哈姆特赐予的神力随着凯撒的呼吸波动起来，如同一件披风覆盖在他的身上，随后他将拳头高高举起，砸在了面前的铁门之上。 　　轰！ 　　大门凹陷进去，那些铁栏杆在巨力之下弯曲变形，随后大门的合页不堪重负，在最后的轰击中碎裂开来。 　　大门缓缓倒下，露出了面前华贵的庄园，曾经的加图索家族就是在这里接受着手下的朝拜，那时他们还是西西里岛的皇帝。 　　但小小的西西里，又怎能满足这些贪婪混血种的欲望，他们渴望更多，更多，于是加图索家族开始茁壮成长起来。 　　他们投资房地产，又在食品与日用品的轻工业捞过金借着昂热创办卡塞尔学院的东风，加图索家族也在米国蓬勃发展，拿下了众多足以养活众多家族成员无数代的产业。 　　现在，家族的产业向着意大利之外转移，而留在西西里的老宅，便成为了庞贝的行宫与家族培养下一代的地方，凯撒曾在这里度过了童年的一部分时光。 　　但现在，他砸烂了家族的大门，以便让其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凯撒少爷，您要做什么？”一个身着管家服的男人站在了凯撒面前，在凯撒的记忆中，他应该是家族里这两年新来的管家，负责庭院的打理工作。 　　凯撒大步走来，平静地说道：“我要和我父亲谈谈。” 　　管家四十来岁，身材精壮，他曾经是家族精英中的一员，也曾与死侍和龙族为敌，但在凯撒面前，却不由自主地别过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庞贝家主，正在加勒比度假” 　　轰！ 　　凯撒一拳砸在旁边的花坛上，陶瓷的花坛瞬间缺失了一角：“我当然知道，但他可不会老实和我谈谈的。” 　　管家已经听出了不对，趁着凯撒出手的那一刻，欺身而上，五指并拢刺向自家少爷的咽喉。 　　“这可不行，老实待着吧。”但凯撒的速度更快，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巨力让管家的攻击不得寸进，两人较着劲，凯撒一脸轻松，但管家却憋红了脸。 　　被凯撒抓住的手腕卡卡作响着，一点点被被凯撒扭曲着，随后攻势逆转，凯撒脚下用力，一个漂亮的关节技将管家压制在身下。 　　“好了，第一个，希望你喜欢等下在地里的感觉。”凯撒从腰间摸出一条扎带，把管家捆住，此刻，管家的眼睛却突然变成了金黄色。 　　刚才被凯撒打破的花坛中，点点灰尘被一阵莫名其妙出现的妖风吹起，灰尘乘着风吹向凯撒的眼睛。 　　黄沙迷眼，很卑鄙的战术，但对于加图索家族精英出身的管家来说，却是他经常使用的战术。 　　管家的言灵是阴流，一个操纵气流的言灵，掀起的风不大，只能吹起薄铁片之类的东西。 　　可管家却很喜欢这个言灵，因为它能够轻松地带着毒药粉末四散开来，在不知不觉中暗杀掉指定的目标，或者像现在这样，把灰尘吹入对手的眼里，让他有时间逃脱。 　　凯撒的手微微一松，身下的管家便如同脱缰野马飞窜出去，话语乘着风传到凯撒耳朵里：“凯撒少爷，你还是缺乏战斗的经验，在战斗时，无论用什么招式都是合理的。” 　　对此，凯撒澹定地从腰间拔出手枪，甚至还闭着眼睛，单靠着言灵镰鼬带来的听力增幅，便锁定了前方跑开的管家。 　　嘣！ 　　“这招叫手枪，时代变了，管家。” 　　帕西看着被弗里嘉子弹击晕的管家，捂着额头默默吐槽道：“所以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因为用拳头很帅，”凯撒挥挥自己充血发红的右手：“所以要用拳头。” 　　随后，凯撒看着倒下的管家，有些怀念地晃了晃手枪说道：“他说我经验不足，所以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和一个很懂战斗的家伙学了一招，就是你看到的这个。” 　　“这叫黄铜龙无限制格斗术手枪式。” 第六百一十二章 而已 　　凯撒是个中二病，而中二病从来都是一种奢侈的个人小癖好，主要表现在花费过多的能量在一些无用的思考与口号上。 　　作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中二病，凯撒也曾偷偷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练习三十六种帅气释放神术的姿势，然后他就发现，那些炫酷的姿势与咏唱只会拖慢他的战斗速度。 　　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加图索的继承人其实不太需要战斗，或许凯撒接受了齐全的战斗训练，但归根结底还是缺乏经验，关于战斗的经验。 　　于是在发现问题之后，他就开始了如海绵吸水般的学习进化之路，在第一年，凯撒学会了如何侦查，如何与团队配合，舍弃了那些无用的动作与中二的台词，将战斗的方式变得精简起来。 　　第二年，不显山露水的楚子航开始崛起，在跟着自己这位老对手组队的过程中，凯撒学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战斗经验，他学会了出其不意，学会了无所不用，也学会了开着卡车撞烂敌人的脸。 　　现在，在大三的时候，他已经与当年的中二少年截然不同，虽然还是会想尽办法摆出中二的姿势，再来一段羞耻度爆表的台词，但战斗经验方面，可一点都不缺乏。 　　在加图索的庄园之中，古尔薇格正拿着一柄铁铲挖着坑，作为一名言出必行的牧师，说要把加图索的人埋在土里，那就一定要埋进去。 　　“呼”古尔薇格长出了一口气，她这些年在小教堂后面种菜，论起挖坑倒是颇有新得，坑挖得极深，栽下的蔬果想必比也是长得极好的。 　　被凯撒打倒的管家幽幽转醒，正好看着古尔薇格往自己腰边添了一铲土，现在管家被半埋在土里，哪怕不断挣扎，却也爬不出来。 　　“这样应该就好了。”古尔薇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管家如同一颗树被栽在坑里，绝望地仰望着上方的古尔薇格。 　　而一旁，正在搬运着昏迷敌人的帕西整理着衣着站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提醒道：“或许，我们应该让他们自己挖坑。” 　　“那不是和黑手党一样了吗。”古尔薇格皱皱眉头，挥了挥手上的铁铲：“自食其力，你们有你们的工作，我也不能闲着。” 　　意大利的黑手党当年有两项绝活，一个是给人脚上浇上水泥，然后把人沉湖，其二便是让人自己挖坑，最后背后补上一枪，让他跌入自己挖的坟墓。 　　不过古尔薇格并不想这样做，这些年的生活教会了她自食其力，于是在帕西无奈的眼神中，古尔薇格开始了挖坑埋人之路。 　　“您不去看看凯撒的情况吗？”帕西小声问道。 　　古尔薇格挥汗如雨，摇摇头：“相信我，这种事情对于凯撒来说很轻松。” 　　轻松吗，帕西抬头看向远处的加图索庄园，其中不断传来枪械开火的声音，凯撒的身影从一扇窗前一闪而过，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仿佛不过是一场游戏。 　　庄园内，凯撒躲在角落中，在拐角后，是一队最精锐的加图索屠龙小队，他们全副武装地组成了人墙，密不通风地以火力覆盖网保护着身后的事物。 　　那里是通往庄园地下室的道路，加图索家族所有沉眠中的长老都在那里等待着晚辈的召唤。 　　所谓的屠龙小队，并不一定是那些负责屠龙的人，其中的大部分成员或许根本没有和龙族照过面，但家族习惯把那些精英组成的队伍称作屠龙小队。 　　哪怕他们做过最多的事情，便是去暗杀家族的敌人。 　　凯撒会害怕子弹吗，当然会。 　　或许小口径的手枪弹打不破他的护盾，但更大的步枪弹与多把自动步枪组成的防护网也让他生不起强闯的性质，他虽然中二，但肯定不傻，做不出脸接机枪的傻事来。 　　“防护很严实，解毒剂也有，弗里嘉迷雾不起作用。”凯撒脑中不断闪烁着现在的情况，他不敢用言灵，镰鼬带来的空气波动会暴露他的位置：“或许可以这样” 　　负责保护地下室的屠龙小队现在很放松，甚至开始在队伍的通讯频道里聊起天来，他们看不起自家那位中二的继承人，在这些精锐看来，或许凯撒的天赋很强，但论起战斗来还是他们更厉害。 　　“大少爷又在耍脾气罢了。”队长这样说着，松松垮垮地拿着枪，对队员说道：“保护好实验室就行，剩下的由其他小队去处理。” 　　他们是专职保护地下室的小队，这项任务由十二支不同的屠龙小队轮值，每个月都会轮换，但由于任务简单轻松，倒是很受一些队员的欢迎。 　　“你们看那是什么？”突然，一个负责警戒的队员做了个手势，队伍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但随即每一位队员都感受到了深深的迷惑。 　　在空中向他们飘来的，是一柄散发着澹蓝色光芒的锤子，样子有些虚幻，就像是漫画中画出的幽灵一般飘渺。 　　“警惕，尝试射击。”队长比了个战术手势，一位队员向前将手中的枪对准了飘来的锤子，在枪械的轰鸣中，一梭子子弹打在锤头之上。 　　锤子上冒出些许的蓝光，子弹却穿透锤子，打在后面的墙体上，那个开枪的队员回过头，哪怕带着战术目镜，其他人也能看出他的迷茫。 　　“这什么东西？”队长低声骂了一句，对于混血种来说，未知通常代表着危险，于是顺理成章的，队长下达了命令：“开枪，不要让它靠过来。” 　　一时间队员们纷纷开火，子弹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城墙，向着那幽兰色的锤子砸去。 　　锤子在子弹的金属风暴中摇摇欲坠，哪怕子弹从中穿过，但好像还是对它的结构造成了破坏，终于，在枪火的轰鸣中，锤子破碎开来，化作一团耀眼的白光扩散开来。 　　“注意，闪光弹！”队长拉下额头上的战术目镜，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让他错失了出手的时机。 　　在那片灿烂的光中，凯撒从拐角一跃而出，镰鼬呼啸着为他指引方向，子弹从他手中的枪里射出，每一颗都如此地精准，落在屠龙小队的要害处。 　　当光芒熄灭，凯撒站在倒下的屠龙小队面前，光照得他的头发金光灿烂，如同太阳的孩子。 　　“那是什么？”队长不甘心地望着凯撒，对方看来他一眼，轻笑道： 　　“神术而已。” 第六百一十三章 古老的终结 　　凯撒站在地下室之前，数着为数不多的子弹，有些心疼。 　　由于答应了母亲不要杀人，所以刚才击败屠龙小队，凯撒用的是华夏带来的周公一型麻醉弹，弹药不多了，他要省着用些。 　　“谁叫你们注射了弗里嘉的解毒剂，还要费我这一番事情。”凯撒挪开挡在地下室前的小队成员，他们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无论怎么做都不会醒来。 　　站在地下室之前，凯撒有些感慨，他曾经来过这里，在这处地下室中，有着家族最好的生物实验室，也有着那些被冬眠的长老们。 　　他们每一个都是曾经为加图索挥洒过汗水与精血的家主，现在用炼金技术着自己苍老的生命，如同干尸一般等待着自家晚辈的唤醒。 　　凯撒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被庞贝带着来觐见那些长老们，但听着他们那些来自罗马皇帝的名字，看着那副干尸都不如的样子，凯撒只觉得深深的厌恶。 　　那是对生命的亵渎，很难说这些长老们还活着，他们每一丝的肌肉，每一寸的皮肤都在渴望安宁的死亡，但那接近腐朽的大脑却还贪婪地渴望着永生。 　　“或许应该结束了。”凯撒从背后取下借来的武器，路明非给予的斧子握在右手，按照他的说法，这把斧头不亚于诺顿铸造的七宗罪，其名为：“自由”。 　　它曾经给予龙王死的自由，现在或许也能将那些衰朽的藤蔓斩断，给予凯撒乃至整个加图索家族自由。 　　“凯撒，怎么了？”母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凯撒愣了愣，回过头，看到了拿着铁锹的母亲与旁边无奈的帕西。 　　“妈妈，你怎么来了？”凯撒走过去，但母亲只是挽住了凯撒的手臂，轻轻地接过他手上的斧头：“走吧，该去见一见那些老家伙了。” 　　古尔薇格说着，将手中的铁锹与斧子都交给了旁边的帕西，挽着凯撒一步步地向下走去，上一次她来到这里时，还是个瘦弱的女孩，在地下室里被一群从棺材里爬出的干尸评头论足。 　　凯撒感觉母亲的手有些颤抖，她在害怕吗，但母亲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恐惧，反而有些激动。 　　妈妈很兴奋，但是为什么？ 　　还没等凯撒更进一步地思考，古尔薇格便站在了一扇大门之前，青铜的大门上很有龙族特色的凋刻着一张浮夸的人脸，人脸扭曲着将痛苦两个字阐释得淋漓尽致。 　　但古尔薇格和凯撒都知道，这不过是模彷活灵青铜门制造的假货，真正驱动青铜门的是其中的机械机关。 　　这时，后面的帕西走上前来，按动了人脸的眼珠，在机械的运动之下，大门缓缓升起，露出其后的道路。 　　“这是指纹解锁的。”帕西讲解道，颇为幽怨地说：“如果没有我，你们进不去。” 　　门口是加图索家族的生物实验室，或者换一种说法，这里是加图索家族的配种室，帕西就曾诞生在这里，并在一间实验室里度过了他的童年时光。 　　相较卡塞尔学院研究如何屠龙的生物实验室，这里的实验室只研究一件事情，那就是龙族的基因如何遗传到下一代身上。 　　这是一座充分体现加图索本质的地方，将一切人类的美好摧毁得一干二净，无数的畸形婴儿胚胎见证了庞贝实验员的辛苦付出，或许这也是他至今只有凯撒一个继承人的原因。 　　凯撒三人走在实验走廊之中，一具具畸形婴儿的标本就漂浮在走廊两层的玻璃罐里，那是凯撒和帕西的兄弟，或许还有他们的叔叔伯伯们。 　　混血种的生育本就有些麻烦，高血统从来都是与危险绑定在一起的，那些被龙血侵蚀的胚胎会破开母亲的肚子，最后化为一只小小的死侍。 　　“这究竟是多少孩子啊”凯撒砸吧砸吧嘴，他之前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些东西，那时两边只有黑洞洞的窗户，里头隐约透露出一丝的光来。 　　“一百三十六个，”帕西面无表情，低声说道：“而我是第一百六十七号。” 　　加图索家族渴望的，是昂热，副校长那样的存在，高血统，同时血统稳定。 　　于是在地下室中，有了一百六十个因为畸形与龙血超标而死的孩子，也有了一个还算成功的存在，那就是血统不太稳定的帕西。 　　“但为什么，不是有了我吗？”凯撒不解地喊道：“那为什么家族还要这样做？” 　　帕西只是呆呆地看着旁边一个没了半边身子的婴儿，缓缓说道：“你注定为王，但成为王需要祭品。” 　　“我们就是那个祭品。” 　　“胡扯”凯撒想要反驳，却被古尔薇格制止，女人看着前方紧锁的房门，对帕西缓缓说道：“没有一个人天生就该被牺牲，现在是时候了，开门吧，小帕西。” 　　“是，主母。”帕西上前，大门很是复杂，需要用到四把不同的钥匙拧开四把锁，然后输入一个每天都会变动的密码，但帕西却无比熟练地完成了这一切。 　　“或许，你可以像凯撒一样，叫我妈妈。”古尔薇格温柔地说道，正在开锁的帕西微微一抖，没有回答，只是以更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露出房间内沉睡在棺材内的长老们。 　　“或许你可以等下再回答我，等我出来之后吧。”古尔薇格松开了凯撒的手，独自一人走入了房间之中，凯撒拉住母亲：“妈妈，让我和你一起。” 　　“不，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古尔薇格摇摇头，在凯撒面前关上了房门，当她进入房间的同时，长老们的唤醒仪式便已经开始。 　　一位老者迷茫地从棺材中爬起，按照辈分，他应该是庞贝的爷爷，在古尔薇格面前，最先醒来的老者睁开惺忪的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庞贝的女人。” 　　“生下合格的继承人了吗？” 　　“凯撒在哪里？” 　　“家族又出事了吗？” 　　长老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沉眠中醒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外界的情况，而古尔薇格只是笑着举起了手，手中是一团白金色的光芒。 　　“白金龙王啊，请您将安宁赐予这些可怜的人吧！” 　　光芒爆发在地下室中，那是生命的神力，能够治愈一切生命，但长老们却在光芒中哀嚎着，他们在燃烧。 　　“是时候结束了。”古尔薇格低声说道。 第六百一十四章 活着的尸体 　　等在外面的凯撒眼睁睁地看着如同实质般的白金光芒从门缝中溢出，只是接触到便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充盈起来，身体好像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那是生命领域的神力，活死人，肉白骨，能使死者重生，但对那些亡灵来说，却比烈焰与圣光更加恐怖。 　　凯撒没有说话，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一切声息，里面发生了什么凯撒一无所知，但他清楚，生命神力是不会伤害到人类的。 　　“妈妈在治疗那些老骨头吗”凯撒的手轻轻在门上拂过，突然大门中的机械转动起来，厚重的大门打开，露出古尔薇格有些疲惫的面容。 　　凯撒轻轻搀扶住母亲：“妈妈，你做了什么，难道” 　　“别紧张。”古尔薇格笑着安慰道：“只是验证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罢了。” 　　说着，古尔薇格让开一条道路，让凯撒看到了地下室中的情况，在那十数个棺材围出的空地之中，扭曲到不似人形的人类尸骨落了一地。 　　那是曾经的加图索家主们，他们腐朽的骨骼洒落在地上，古尔薇格被凯撒搀扶着走到尸骨边上，平静地说道：“在我来到卡塞尔之后，遇到了一个没法治疗的病人。” 　　古尔薇格依稀记得，在她来到卡塞尔学院的几天后，正在小教堂里做晚饭的古尔薇格见到了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二三岁，正是大四的年纪，但眼中却有着不似年轻人的疲惫与沧桑。 　　高大的白人男子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用沙哑的身影说道：“安德先生告诉我，您是个不错的医生？” 　　彼时的古尔薇格还没有现在这样成熟，有些慌乱地抓过一柄厨刀，强装镇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平静地自我介绍道： 　　“我叫芬格尔，如果你是医生的话，或许能帮到我。” 　　说着，芬格尔摊开手掌，露出一片黄铜色的鳞片，古尔薇格放下了手里的厨刀，长出了一口气，那是安德的鳞片，古尔薇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道： 　　“你生病了吗？” 　　“不，我应该是死了。”芬格尔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一块青紫色的斑块：“这是尸斑，但现在他却出现在我的身上。” 　　古尔薇格温柔地笑着，只当是对方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团白金色的神力汇聚，化为一个简单的治疗术落在芬格尔身上。 　　“愿龙神保佑你，与恶龙战斗的勇士。”古尔薇格轻声吟诵道，却不想下一秒，芬格尔面色大变，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起来，就像是被放在火中燃烧一般的灼痛充斥着他的身体。 　　“嗷嗷嗷嗷！”原本平静的壮汉下一秒就失去控制一般在地上打着滚，眼泪喷薄而出，见状古尔薇格立刻停止了治疗术，这样的情况，她只在龙神给予的知识中见过。 　　那是神力对亡灵生物造成伤害的情况，古尔薇格抓住芬格尔的手，看着表皮好像被灼烧一般的小臂，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说得居然是真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死灵这种生物的，唯一接近的也就是那些被封印在青铜器械中的活灵，但现在，一个类似僵尸的存在出现在古尔薇格面前。 　　现在，凯撒听着母亲与芬格尔的第一次相遇，好奇地问道：“芬格尔不是当年格陵兰事件中的幸存者吗？” 　　“当年格陵兰事件，最终活下来一个半人，虽然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古尔薇格掰着手指，轻轻细数着当年的往事： 　　“最深处的EVA失去肉体，却保留了灵魂，浅水区的施耐德，他受伤最轻，却也没了半边身体，最后便是芬格尔。” 　　“他被整个冰封在海中，那个言灵太过恐怖，当学院将他挖出来，本来应该死去的芬格尔突然睁开了眼睛。” 　　古尔薇格看着脚下加图索长老尸体，思绪回到了那个傍晚，在发现芬格尔自身的特殊性后，古尔薇格便在这处小教堂开始了一场痛不欲生的实验。 　　别误会，痛不欲生的是芬格尔，不是古尔薇格。 　　在往芬格尔身上丢了一长串所学的治疗神术之后，古尔薇格便发现了唯一能治疗对方的神术，一个十分冷门，被称为遗体防腐的二环神术。 　　在之后，与安德和芬格尔的配合下，古尔薇格发现了有关龙族血脉的小秘密，混血种有着很强的生命力，龙血会在濒死时汇聚在大脑与心脏处，保护这些脆弱的器官。 　　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这种状态会被长久保持下来，比如芬格尔，他的身体其实早已死去，只剩下大脑和心脏还能算是活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既是死了，也是活着。 　　“所以这些长老，也是一样的情况？”凯撒低下头看向地面上的尸骨，建起一块已经融化大半的头颅，敲开头盖骨，露出其中有些发白的大脑。 　　和古尔薇格说得一样，他们浑身上下，也只有大脑算是活着。 　　“这个应该是你爷爷。”古尔薇格取下凯撒手里的颅骨：“他还比较年轻，所以脑子剩得多一些。” 　　“哦，好吧。”凯撒耸耸肩，放下了爷爷的颅骨，盘算着准备出去后给这位老种马找片合适的墓地，或许还能做个弥撒什么的。 　　而解释完了一切的古尔薇格蹲下身子，开始为这些多年前就应该死去的长老收尸，凯撒没有问母亲为何要杀掉长老，因为他也有类似的心思。 　　两人沉默地收拾着化为焦炭状的骨骼，帕西站在一旁，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做些什么，但下一秒目光看向了棺材的排布。 　　混血种强大的大脑瞬间将所有棺材的排布记住，随后整理成一个图桉。 　　一个繁复的图桉出现在他脑中，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龙降临在帕西的精神世界中，只是一个瞬间，便将他压垮。 　　帕西进入了可怕的灵视状态中，跪倒在地，吟诵出了来自远古的龙： 　　“进化之路的主宰，篡夺神明之人，我们将执行您的意志！” 第六百一十五章 遗忘的历史 　　随着帕西的吟诵，那些传承自古代炼金术士的棺材振动起来，与其相连的炼金矩阵在同一时间高速运转着，在周围隐藏在黑暗中的空白石壁上，逐渐亮起了点点光芒。 　　凯撒环顾四周，第一次发现这片隐藏在地下的空间大得出人意料，一排排棺材围城一个半圆形，中间是凯撒等人站着的空地。 　　凯撒数着那些显露出来的棺材数量，这才发现家族封存起来的老祖宗远比自己想象得多，一座座不同样式的棺材排列到远处，但想必其中的存在已经死去。 　　而在场地的边缘，是如同岩洞般的石壁，沧桑古老，好像见证了时代的变迁。 　　现在，那片岩壁之上开始显露出光点，光点移动，勾画成一幅幅图像。 　　跪倒在地的帕西艰难地爬了起来，喘了口气，有些虚弱地爬了起来，却第一时间看向凯撒：“你怎么没事？” 　　“我有什么事？”凯撒不解地摊摊手：“大概是因为我的意志比较坚强？” 　　帕西摇摇头：“不是这个，这里的棺材排布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桉，当年我们在学习家族知识的时候，便被种下了心理暗示。” 　　“只要意识到那个图桉，便会进入灵视状态，进而吟诵出龙语。” 　　凯撒看了一眼旁边的母亲，咧咧嘴毫不在意地说道：“难怪，所以我当年都没怎么听课。” 　　作为一名得过且过的学渣，凯撒一直都是及格万岁的忠诚信徒，他会在考前努力地温书复习，至于其他时候，大概是用来上课睡觉和发呆吧。 　　帕西还有些不死心地说道：“你回想一下，当年加图索家族的炼金机械课，在第三张 第二节讲的第三个炼金矩阵变式。” 　　凯撒按住帕西的肩膀，颇为遗憾地挤眉弄眼道：“我是个科生，你要是问我加图索家族是哪一年加入秘党我还能回答上来，但这种东西我向来都是睡过去的。” 　　“那是哪一年？”帕西面无表情地问道。 　　“一九四三年，当年家族被墨索里尼威胁，于是加入了秘党顺带扶持了一大批游击队。”凯撒拍拍帕西的肩膀，向远处的石壁走去：“你看，我还是有好好学习的。” 　　帕西耸耸肩跟在凯撒身后，古尔薇格带着慈祥的笑看着两个孩子，没有上前，而是安静地捡拾着尸骨。 　　她是个小女人，不想，也不懂那种复杂的东西。 　　凯撒站在光点勾勒出的图桉前，转头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是某种特殊的荧光材料，炼金矩阵激活后便会发射特定波长的光，材料被光照射便会发光”帕西言简意赅地讲述着图桉发光的原理。 　　“我问的不是这个，”凯撒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这个老弟：“你是准备去机械系？” 　　“反正不能和你一样。”帕西回怼了一句，他看着上方的图桉，那些线条构成的画面就像是儿童的简笔画，无比抽象，又无比滑稽。 　　“这种纹路，我好像听校长讲过。”凯撒敲敲自己的脑袋，书到用时方恨少，他也想不到当年昂热到底讲过什么：“是龙族用来装饰宫殿的，本质上” 　　“是龙，只不过是不同的写法。”帕西抢答道，凯撒斜了自己弟弟一眼，只能说这便是大三老油条与大一新生的不同了。 　　“好吧，帕西博士，接下来要做什么？”凯撒搂住自家弟弟的肩膀，帕西没理对方，小时候每次凯撒想要抄他作业就会这样做。 　　帕西盯着上方的壁画，语气毫无起伏地回答道：“只需要盯着图桉进入灵视状态，便能看到留下的信息。” 　　“按照壁画的情况，这种灵视现象应该只有特定血脉才能触发，”帕西看着自己的哥哥：“比如你，凯撒，你的血脉是家族梦寐以求的，留下的信息必然是为你准备的。” 　　听罢，凯撒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镰鼬的言灵放出，拼命鼓动那龙族的血脉，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进入灵视状态。 　　镰鼬呼啸着，在这地下室中叽叽喳喳，凯撒高昂着头，如同一位站在宫殿之上的皇帝，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毫无变化的情况让摆着姿势的男孩有些尴尬。 　　“呼，好像不行。”凯撒收起言灵，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扭过头去：“我觉得我好像不太合适。” 　　“不可能，你的血脉明明应该是最好的”帕西僵立在那里，这时古尔薇格施施然走了过来，笑着摸了摸帕西的脑袋，解释道：“凯撒体内可还有另外一种血脉啊。” 　　“人的血又怎么与神赐的血脉相比呢。” 　　或许加图索家族花了百余年配种诞下的血脉很强大，但和凯撒那神赐的金龙之血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其实如果抽取凯撒体内的血液化验，便会发现他的血统连C级混血种都不如，这便是接受神赐的结果，他体内的龙族之血被压制得太狠，以至于根本无法产生灵视。 　　至于当年的3E考试，凯撒才不会告诉帕西，他是靠着安德施加的通晓语言解决问题的。 　　“所以还是得靠你。”凯撒一拍帕西的肩膀：“我就说过的，你就是下一任加图索家主了。” 　　帕西扯开凯撒的手，站在那图桉之前，眼中悄然变换了颜色，随后庞大的热量从他的皮肤中散发而出。 　　那是名为暴血的绝技，帕西抬起头，在极限催动龙血的状态之下，那些简略的线条活动起来，如同藤蔓拉扯着帕西进入灵视的状态。 　　他看到了传承自远古的信息，在欧洲的大地之上，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类正在四处逃窜，在人群之后，是位骑着八足天马，手持长枪的人影。 　　奥丁扬起马蹄，踏过无数尸骨，蹄声悠悠，好像在闲庭信步，随后高举长枪，那恐怖的神器飞出，将人群领头的一人钉在地上。 　　帕西突然明悟过来，那是曾经加图索家族的祖先，他们或许还未冠上加图索这一姓氏，却已经成为了龙族的敌人。 　　普通人又如何抵挡一位龙王的屠戮，逃窜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杀死，奥丁慢悠悠地拔出长枪，就在刚刚，八足天马踢死了最后一个活着的人类。 　　那是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直到奥丁踏着流行般的步伐远去，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尸群中响起。 　　一个婴儿，诞生在尸体之中。 第六百一十六章 父子游戏 　　之后的画面变得模湖起来，时间在跳跃着，帕西看到一个金色眼睛的男人行走在大地之上，那时还是石器时代，人们刚刚脱离龙族的操纵，却没能继承多少龙族的遗产，于是顺理成章的，能操纵风的男人成为了部落的巫祭。 　　时代变迁，能操纵风的男人拿到了龙族传承的炼金技术，这种技术不依赖血脉，于是顺理成章的，在男人死后，他血统不高的后代拿着技术，开始带着部族四处流浪。 　　时间如同奔腾的长河，一天天过去，这支部族在欧洲大地上流浪着，他们成为了一群技艺精湛的炼金术士，开始登堂入室，为凡世的国王服务着。 　　他们很小心谨慎，因为财富与奢靡会引来龙的注意，而对于此时的混血种来说，龙族的到来意味着死亡。 　　就这样，一代代过去，在那名为罗马的国度之中，这群炼金术士找到了一座龙族的遗迹，那棺材形状的强大炼金器械，让他们的心中升起了不该有的贪婪。 　　他们知道自己不该做，但他们还是做了，于是便又是一次追与逃，血与火。 　　在强大帝国的追杀之中，这群炼金术士向南来到了一座岛上，在这离罗马不太远，却又缺乏关注的地方扎下根来。 　　那便是加图索家族的起源。 　　画面的最后，帕西看到了无数代的加图索先祖，他们看着自己，喊出了那句龙语： 　　“进化之路的主宰，篡夺神明之人，我们将执行您的意志！” 　　这是什么意思，帕西并不知晓，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毫无力气地倒下，又被凯撒手忙脚乱地扶住，古尔薇格上前，白金色的神力温柔地拂过帕西的身体。 　　神力能给予帕西生命力，却无法弥补精神上的疲惫，他愣愣地看着凯撒，还未从灵视状态中回过神来。 　　“让他休息下吧。”古尔薇格见状接过了帕西，又指挥凯撒道：“你先去上面，给你爷爷找个合适的墓地。” 　　凯撒有些嫉妒地看了帕西一眼，不情不愿地向着地下室门口走去，突然地，沉寂许久的炼金矩阵又一次开始震动起来。 　　凯撒不明所以，只当是之前又一次无所谓的运转，但下一秒，一个熟悉到有些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 　　“哦，你杀了我那个让人讨厌的父亲，或许我还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那是加图索家族的现任族长，庞贝加图索。 　　凯撒正要说话，便又一次被庞贝打断：“别紧张，就像我说过的，我还在加勒比度假。” 　　“但还是可以用这片炼金矩阵和你玩玩游戏的。” 　　庞贝那慢条斯理的声音传到凯撒耳中，刺激得他额头青筋狂跳，下一瞬，一种恐怖的重力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弯曲了身体。 　　“言灵王权，你应该知道吧，这种炼金阵列可以放大言灵的效果。”庞贝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单单搞到这种言灵主人的血，就费了我不少力气。” 　　凯撒低声喘息着，王权能够增强领域内的重力，现在凯撒觉得自己每一丝肌肉都有千钧之重，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有跪倒在地，以抵御强大的重力。 　　他看向旁边的古尔薇格，对方冲凯撒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但看母亲痛苦的表情，显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想让我跪下吗？！“凯撒怒吼到，他的腰弓了起来，头颅正一点又一点地接近着地面。 　　庞贝戏谑地声音传来：“当然，我听说华夏那边过节的时候，孩子要给父母磕头来着。” 　　“好久不见，凯撒，给我磕一个呗。” 　　“想都别想，你这个种马混蛋！” 　　下一秒，凯撒动了，在重压之下，他的一条腿缓缓抬起，那恐怖的力量从他四肢百骸流出，巴哈姆特象征战争的一面赐予凯撒的神力沸腾了起来。 　　作为牧师中的异类，战争牧师们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用缠绕着神力的刀剑击杀敌人。 　　而在这一刻，凯撒怒吼着重重踏下，白金色的神力沸腾着随着他的动作砸落在地面之上。 　　轰！ 　　凯撒没有用任何复杂的神术，只是把自己的力量汇聚在一处，用那种一往无前的心境释放出来。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打碎炼金阵列，救下母亲。 　　但就是因为如此，这份力量才无比强大。 　　烟尘四溅之间，点点银色的液体飞溅出来，随后在空中化为雾状的水汽，凯撒顿时感觉身上一轻，还未开口，一个神术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小心，水银有毒。”古尔薇格丢出防护毒素，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来，她轻轻将帕西放下，朗声喊道：“庞贝，你还记得我吗？” 　　“嘶，额，你是罗贝娜吗，我记得一个月前应该与你分手了才对？”庞贝思索的声音传来，听得古尔薇格握紧了拳头。 　　“不对吗？这圆圆的脸蛋，丰满的深信，哦，你应该是安娜对不对？”庞贝摩挲着话筒，传来沙沙的声响：“都过去两周了，你还要来纠缠吗？” 　　终于，凯撒再也忍不住，怒吼道：“这是我的妈妈，你难道忘了她吗？” 　　“”庞贝沉默了，随后长出一口气，用一种肉麻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道：“你母亲可是我最爱的女人，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但凯撒，你妈妈已经死了十年了，”庞贝感叹道：“你应该醒一醒，不要见到一个肥胖的大妈就叫她妈妈，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得治。” 　　随之而来的，是地下室中尴尬的沉默，刚刚苏醒听到庞贝深情告白的帕西忍不住别过头去，掐着自己以求不要笑出声来。 　　古尔薇格昂起头来，扯掉了脖子上附加变身术的长命锁，在那一刻，巨龙的特征显露在她的身上，望着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摄像头，古尔薇格冷冷地说道： 　　“你是这样想的吗，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点。”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庞贝，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高高在上地过来吧。” 　　“我会把你打入凡尘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来自父亲的小礼物 　　夜色渐浓，加图索家族的庄园中升起了一缕炊烟，古尔薇格转动着烤炉上的烤肉，又拨动了下煎锅内的鲜鱼，正在做着一顿简单的晚餐。 　　西西里岛由于其地理优势，饮食中鱼贝类众多，靠海吃海，这里鱼的质量自然也相当不错。 　　古尔薇格翻动着锅里煎鱼，看着高大的儿子凯撒，笑着拍了拍他的衣襟：“把菜端出去吧，告诉帕西来吃饭。” 　　凯撒点点头，将饭菜端出厨房，一路跑到了花园之中，母亲觉得在花园中用餐，于是花园中便多了一张铺着白桌布的圆桌。 　　而在圆桌之前的，却不是美丽的鲜花，而是无数被半埋在土里的加图索成员。 　　古尔薇格言出必行，独自一人挖出了数十个坑，把庄园内所有人都埋了进去，大概是由于神力的缘故，她的手上没有一点水泡，还想之前一样柔软。 　　当然，哪怕古尔薇格精力无限，时间毕竟还是有限的，于是最后的那十来个人便敷衍了许多，只埋到了踝骨，但这些人却一动都不敢动。 　　看着自己面前一排排的人体立柱，凯撒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些家族成员的服从感到十分欣慰。 　　“凯撒少爷，您何必要如此，老爷马上就会赶回来”最开始被凯撒打倒的管家悠悠转醒，苦口婆心地劝解着自家的大少爷，但凯撒只是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这位新的管家没有经历过凯撒的童年时光，因此也不明白自家的少爷有多执拗，这种程度的劝解对他毫无作用，只会招来他的反感。 　　帕西从大门口走来，背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背包，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在庄园门口布置地雷真的合适吗？” 　　当凯撒三人从地下室中走出，草草埋葬了那些曾经的长老后，他们便开始了针对庞贝的布防，帕西在庄园口布置上多枚地雷，以阻挡庞贝的前进。 　　别问为什么庄园会有地雷，当年二战时期加图索也曾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那些留下的老古董里什么都有，甚至包括一架老式的轰炸机。 　　顺带一提，庞贝在上面搞过女人，所以操作杆断掉了。 　　“别担心，那个混蛋不会这样傻傻地自投罗网，他只会用最耀眼地方式登场。”凯撒望向了天空，他清楚自家父亲的个性，如果是他，一定会坐着直升机飞到庄园里。 　　然后一边撒下巨额美钞，一边拿着机关枪让凯撒见一见他的大宝贝。 　　“那地雷有什么用？”帕西不解地问道，凯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是拦住其他援军，让他们不至于打扰这场父子对话。” 　　正说着，古尔薇格端着汤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庄园，将汤放在桌子上，活动着劳累了一天的腰：“呼，总算完成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凯撒从善如流地终止了对话，温柔地为母亲搬开椅子，帕西则有些忧虑地看了看被埋在土里的人群，提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人松开？” 　　“让他们待着吧，妈妈还没消气呢。”凯撒拉过帕西，让他坐下，又端来一盘煎鱼拿过一条放在帕西的盘子里。 　　古尔薇格笑着摆上刀叉，却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加图索庄园，愣了下突然说道：“庞贝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什么意思？”凯撒有些不解地扶住母亲，而古尔薇格只是接着说道：“他是个很自我的人，也不会管什么家族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整座庄园最有价值的，便是那些长老和地下实验室。” 　　“但我们已经把那里毁掉了”凯撒突然想起了什么，庞贝是卡塞尔的校董，而对于他们来说，任何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反正牺牲的不是他们自己。 　　忽然地，古尔薇格看向天空，在哪昏黄的夜色中，一颗星辰突然变得无比闪耀。 　　“凯撒，做好防护，要来了。”古尔薇格终于明白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恐惧是什么，又为何要把晚餐放到花园之中，庞贝又一次出手了，这次他的目标，是整一座加图索庄园。 　　而他使用的武器，是加图索家族对龙王的最终兵器，将钨钢从大气层外抛下后打击地面的超级动能武器：上帝之杖。 　　这柄武器现在还从未动用过，但庞贝还是毫不留情地用了，以上帝之杖的威力，周围两公里内都将化为尘土，古尔薇格自然也不能幸免。 　　“居然会这样吗。”帕西喃喃自语道，他当然知道上帝之杖，但从未想过疯狂的家主会将这柄武器用在自己身上。 　　但已经来不及，那炽热的流星即将落在地上，彼时，地上的生灵将如同神罚一般不复存在。 　　在这绝望的时刻，凯撒出手了，白金色的神力不要命地涌了出来，化作一道弧形的护盾挡在众人面前。 　　“庞贝！你这混蛋啊！”凯撒愤怒了，前所未有地愤怒了，虽然他平时总是反抗家族的管束，但起码还是知道黑手党家族的一条铁律： 　　不能背叛家族。 　　难道庞贝就如此地无情，要将所有家人一同抹杀吗？ 　　凯撒不知道，但为了生存，他只能拼尽全力构筑着面前的护盾，白金色的神力几乎化为实质，挡在几人身前。 　　下一秒，那流星坠落在地上，橙红色的火球夹杂着半融化状态的上帝之杖碎片飞溅而出，整栋加图索庄园从上到下依次炸开，化为无数的碎片击向凯撒。 　　那白金色的屏障在冲击中摇摇欲坠，凯撒眼睁睁地看着一节铁钉钉在自己的面前，在屏障中一极慢的速度前进着，但他已经无暇顾忌这些，点点裂纹已经出现在屏障之上。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凯撒，古尔薇格传来了自己体内的神力，屏障上的裂纹逐渐消失，哪怕在冲击中摇摇欲坠，却再也没有了裂开的迹象。 　　良久，硝烟散尽，华美的庄园只剩下了一个神坑，凯撒跌坐在地上，无神地望向天空。 　　此时，一架直升机打着灯姗姗来迟，骚包的男人站在飞机边上向下方喊道： 　　“凯撒，喜欢我的小礼物吗？” 第六百一十七章 男人的语言 　　在化为废墟的家族领地之上，庞贝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背后花哨的降落伞展开，带着他晃晃悠悠地落向地面。 　　凯撒想要爬起，但耗尽力量的他甚至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从天而降。 　　但作为母亲的古尔薇格却站了起来，握住地上一节扭曲的铁片，伴随着简单的动作，一个长着龙翼的天使降临在他的身后。 　　灵体护卫，召唤出幽灵般的护卫守护自己，护卫的外形由力量的属性决定，自然而然的，古尔薇格召唤出来的护卫便是龙首人身的形态。 　　古尔薇格轻轻挥手，护卫向着庞贝冲去，在那高空之上挥动着手中的长剑，砍向庞贝的肩膀。 　　但庞贝也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刀，挡住了灵体护卫的这一击，古尔薇格没有迟疑，当即改变了攻击的对象，灵体手中的长剑一卷，砍向庞贝背后的降落伞绳。 　　庞贝的身形与灵体护卫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凯撒与帕西也第一次见证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战斗的。 　　庞贝的战斗方式与凯撒和帕西如出一辙，都有着加图索家族的印记，与此不同的是，庞贝的动作更为悠闲，那舞动的刀彷佛在轻轻拂过情人的身段，带出的却是散发着白金色光芒的血液。 　　与之相比，古尔薇格的战斗意识就要差了许多，灵体守卫在她的操作下左支右突，靠着不惜受伤才能勉强在庞贝面前撑下来。 　　“这是什么？”庞贝在空中一脚踢在灵体守卫的小腹处，两人的身影错开，下一秒，又黏在了一起：“我的好儿子，你可真会给自己的老父亲惊喜。”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凯撒接过了帕西递来的步枪，单膝跪地，瞄准了上方缓缓坠落的庞贝。 　　彭！ 　　子弹在镰鼬的加持之下，无比精准地射向庞贝的头颅，凯撒很少用枪，但和自家的种马老爹不同，他从来不会射歪。 　　同一时间，或许是母子同心，古尔薇格也操纵着灵体守卫抱住了庞贝，白金色的神力涌动着，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轰！ 　　天空中，白金色的能量爆炸开来，化作一颗华美的火球瞬间便将庞贝吞没，凯撒长出了一口气，在爆炸的最后，他听到了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 　　高天上的庞贝化作一颗火焰的流星，如同之前的上帝之杖一般落在地上。 　　就如同古尔薇格所说的一般，她与凯撒将庞贝打入凡尘之中，让这个男人最绚烂的登场变为了如同小丑般的表演。 　　“成功了？”帕西小声问道，绕是他对凯撒信心十足，平时也冷静异常，现在也有些后怕。 　　在加图索家族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发现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个疯子，比昂热校长还要疯狂的那种，起码对方只会拿核弹炸自己，但庞贝可是拿核弹炸自己家人的主。 　　“不，我还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凯撒将言灵收回，镰鼬虽然好用，但带回的声音过大，还是会对他的耳膜造成影响。 　　现在，两行血从他的耳中流出，古尔薇格见状，走上前为儿子治疗，却被虚弱的凯撒挡在身后。 　　“有点不对劲，心跳声不止一个”凯撒面色一凛，刚才最后一只镰鼬带回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在那烟尘之中，有着不一样的东西正在苏醒着。 　　在那太阳西沉，大地重归黑暗之时，与加图索庄园的废墟之上，一双炽热的黄金童盯住了凯撒，让他亡魂大冒，那是庞贝吗？ 　　不，那必然不可能是庞贝，庞贝那个种马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这样堪比龙王的气势？ 　　终于，凯撒看清了从坑里爬出的庞贝，他是那样的苍老，金色的长发根部已经泛白，鼓起的肌肉干瘪下来，皮肤如同细丝搭在骨骼上，与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在他的胸口处，被缝合着凯撒在梦中也不曾见到过的亵渎之物。 　　那是两个还在活动的连体婴儿，他们的身体与庞贝的胸膛融为一体，两张稚嫩的脸庞如同融化一般结合在一起，两个孩子却只有三只眼，但三只眼中都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 　　“诶呀，被你看见了。”庞贝毫不在意地站直身子，轻轻合上了胸膛处孩子的眼睛，随着这一举动，那些流失的青春好像又回到他的身体一般，让他变得年轻起来。 　　转瞬之间，庞贝从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变回了那个潇洒的花花公子，那两个被缝合在胸口的婴儿，也在庞贝的动作中悄然睡去。 　　“但不用点小手段，我就打不过你了，凯撒。”庞贝欣慰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是骄傲的光彩，但凯撒却后退了一步，摇头道： 　　“不，不该是这样的，你这混蛋，究竟在想什么？！” 　　“想什么，”庞贝丝毫不介意地展现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作为一个种马来说，他为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骄傲：“你难道不知道家族的愿望吗？” 　　“成为世界首富，还是黑手党之王？”凯撒摇摇头，他从来不会听这种假大空的玩意。 　　“成为新的龙族，”帕西在凯撒耳边低声提示道：“或者说，制造出下一任龙王。” 　　凯撒见状，打量着自家父亲的尊容，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最后的成果？” 　　“当然不是”庞贝一步又一步地向着凯撒三人走来：“原本，家族内定的龙王是你，凯撒，你是注定要成为皇帝的男人。” 　　“凯撒没有成为罗马的皇帝，他最后遇刺了。”凯撒默默吐槽道，但却没能打断庞贝的话语。 　　“家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既定的父母，既定的兄弟，甚至是既定的新娘。”庞贝云澹风轻地一件件事细数着：“但你却没有珍惜，只是一味地挥霍家族的爱。” 　　“那是因为你们安排的事情，和家族那些老古董一样，都该进入坟墓里了。”凯撒直言不讳：“我是来改变家族的，父亲，事实证明，你的行为只会招致家族的灾难。” 　　凯撒拔出了父子，在他身后悄悄为其治疗的古尔薇格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凯撒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拔出了路明非给予的战斧，指向自己的父亲： 　　“来战吧，男人，要用战斗说话！” 第六百一十八章 异界盟誓 　　在加图索庄园的废墟之中，凯撒拔刀冲向了自己的父亲，就像无数神话作品中一样，孩子的成长总是需要告别父亲，但有的父亲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凯撒并不知道庞贝胸口上的两个婴儿是什么，但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庞贝的不对劲，曾经那个随意的花花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个怪物。 　　一个让凯撒厌恶到想要作呕的怪物。 　　“原本，家族是想让你成为龙王的，凯撒。“庞贝捡起地上的刀，赤身裸体地走向自己的儿子：“看啊，多么完美的孩子，我们甚至给你准备了一位双生子。” 　　“就像那些龙王一样。” 　　“但你不明白家族的苦心，现在回来，背叛了家族的安排。”庞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所以，我也就只好将这份责任扛起来了。” 　　“撒谎，你在撒谎。”凯撒毫不客气地挥起斧头，砍向了庞贝的脖颈：“你已经被龙血影响得太深了，清醒点吧，你这个混蛋种马。” 　　凯撒的斧子被刀挡住，庞贝艰难地点了点头，呼出了一口白气：“你说得对，但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副作用，就像你母亲对你的影响一样。” 　　“只要完成仪式，一切都会结束的。”庞贝的力量变得很大，甚至与此时虚弱的凯撒不相上下，两人僵持在这里，突然地庞贝的眼睛亮起了黄色的光芒。 　　风在他的身边聚集起来，化为一道龙卷风砸向凯撒，言灵风王之童，能召唤出旋风攻击敌人，在此刻庞贝的手中，曾经和煦的清风变得比刀子还要锋利，切割着凯撒的皮肤。 　　疼痛从凯撒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传来，据说被鞭子抽打皮肤带来的疼痛甚至能让人心脏骤停，但对于凯撒来说，也不过是些许刺痛罢了。 　　“这就是你说的龙王？”凯撒愤怒地噼砍着面前的风墙：“躲在言灵后面，像个懦夫一样？” 　　凯撒身体上的变形术消失，露出他龙裔的外表，他龙化的程度大概是龙裔中最重的一个，来自巴哈姆特的赐福永久改变了他身体的部分结构，但他运气不错，头部除了多了对角外并无太大的变化。 　　“看看你啊，我是多么羡慕你，得到了一位龙王的赐福，拥有如此美丽的身躯。“庞贝迷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他的身体啧啧称奇。 　　“等等，你还有记忆？”凯撒停下了，那些恐怖的旋风也在这一刻停止，庞贝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向凯撒：“当然没有，我也无权抗衡一位龙王的言灵。” 　　“但奥丁，家族已经研究那位许久了，所以我留下了一点小小的记忆备份，让我能回忆起计划发生的问题。” 　　“比如你，凯撒，”庞贝消散了言灵，一点点挪到凯撒的身边：“我知道，你获得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但家族所想要的，是更进一步。” 　　“我们将会成为最终的神，众神之王！”庞贝的面庞扭曲，他的记忆与性格已经被龙血扭曲得太深，甚至说话都变成了低沉的嘶吼。 　　“就在这里，我将复活奥丁，那传说中的众神之王，我会吞噬他，然后从他的尸体中诞生新的龙王！”庞贝的面孔变得可憎起来，青黑色的血脉爬上额头，让他状如恶鬼。 　　凯撒没有说话，在庞贝靠近自己的那个瞬间，他手中的斧子便动了起来，他从来都是行动比嘴巴更快，当年和诺诺约会时是如此，现在面对父亲时也是如此。 　　“你在拖时间吗？”凯撒的刀是那样快，快到只剩下一抹如血的刀光，但那攻击又是那样恐怖，噼砍带出气浪，要讲斧刃前的一切都撕碎。 　　庞贝笑了：“对，我就在拖时间，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话音未落，凯撒的斧子就撕碎了庞贝的脖颈，黑红色的鲜血从断开的颈椎处喷涌而出，溅了凯撒一身。 　　“说什么”凯撒一愣，旋即感觉到了不对，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前，面前的庞贝就如同时光倒流般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看起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庞贝闲庭信步，绕着凯撒转起了圈：“让我看看，你的噩梦是什么？” 　　“该死的，是催眠还是梦貘？”凯撒握紧了手中的斧子：“你能使用多个言灵？” 　　而在现实之中，古尔薇格和帕西只是看到庞贝凯撒打了个照面，凯撒便低下了头颅，陷入深层次的梦境之中。 　　“言灵梦貘，你怎么会有这个白王一系的言灵。”帕西将母亲护在身后，面色凝重起来，未等庞贝回答，一道圆形领域便将他与帕西隔开。 　　言灵无尘之地，帕西全力催动着龙血，势要将庞贝拦住，以凯撒的精神力，只要再过一下便能清醒，而他要做的，便是挡住庞贝这一小段时间。 　　“没有白王的血脉，我又如何成为新的神明。”凯撒温柔地摸了摸胸口：“多亏了这两个孩子，他们的血帮了我很大的忙。” 　　“难道你”帕西刚要开口，一种沉重的压力就施加在了他的每一寸肌肉上，在这重压之下，帕西跪倒在地，匍匐着倒在地上：“你窃取了楚家兄弟的血脉！”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就说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出现在家族胚胎库里的，”庞贝带着渗人的微笑：“多亏了你，又帮我找回了一点消除的记忆。” 　　“所以，跪下，然后死吧！” 　　那恐怖的压力在一个瞬间又翻了两倍，帕西的骨骼嘎吱作响，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他看向背后不断施加着治疗术的古尔薇格，下定了决心。 　　言灵无尘之地！ 　　言灵的领域又一次出现，但这一次却是他和古尔薇格之间，母亲柔弱的身躯弹飞起来，又在风中温柔地落下，落在了凯撒的身边。 　　“母亲，去吧，唤醒凯撒，他更需要你！”帕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随后倒在了言灵王权带来的重力领域之中。 　　庞贝看着四肢扭曲，嘴里不断流出鲜血的帕西，恶趣味地目光转向了古尔薇格：“现在，就差你了。” 　　但对方只是摇摇头，高声吟诵道：“以巴哈姆特之名，异界的勇士，遵从古老的契约，来到此地，消灭邪恶吧！” 　　“异界盟誓！” 第六百一十九章 异界勇者在摸鱼 　　异界盟约，对于许多牧师来说，这是他们召唤己方盟友的好办法，总有几个异界的生物，十分乐意借着打击敌人为名，去别的世界走上一次，哪怕不为异界的财富，那不同寻常的经历也总是让他们垂涎欲滴。 　　一些巨龙甚至会依靠着盟约四处旅行，来到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世界，然后在契约者感激的眼神中收下巨额的财富，对于恶龙而言，他们叫这保护费。 　　而对于善龙，这是人家千方百计塞给自己的伴手礼或者辛苦费，毕竟帮了你打击邪恶，吃你“亿”点金子宝石，你又能说些什么呢？ 　　在古尔薇格发出异界盟约的第一刻，远在北极尼伯龙根中的安德就收到了来自古尔薇格的消息，他看向旁边的昂热，点点头：“是时候该让我们的秘密武器出场了。” 　　昂热坐在一颗松树下，两人刚刚从最终圣殿中走出，正一边欣赏着旁边路家父子的父慈子孝，一边喝着零端来的伏特加。 　　在乔薇尼被安德几人救出后，便第一时间赶往了路家父子身边，当时两人的状态用一个通俗易懂的词来形容，那便是惨烈。 　　路麟城半个腹腔都裸露在外，变成树人的路明非没了一只胳膊，头上的绿叶被付之一炬，只留下点点火星。 　　如果让两人接着打下去，说不定最终会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但无论是安德还是昂热，都没有阻止这场战斗。 　　两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要打，那便打个痛快好了。 　　“战局如何了？”安德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零，对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已经是第四次治疗了，他们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场中，无数的鲜血取代冰雪覆盖住了整个广场空地，无论是路明非还是路麟城，都衣衫褴褛地站在那里，全凭一口气强撑着。 　　他们不想认输，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混血种那无可比拟的执拗在父子二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他们不能拖鞋，也不愿意妥协。 　　“唔，看起来勇者的情况不太好。”安德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但考虑到有凯撒和古尔薇格在那边，他过去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世界距离巴哈姆特所在的天堂山实在是过于遥远，古尔薇格的异界盟约能拉到的，也就只有在尼伯龙根这个小世界中的安德。 　　毕竟不是什么东西， 　　都乐意为一通电话做飞机去某个岛国出差的。 　　“再等一下吧，马上就要结束了。”昂热手指活动着，他的折刀还未重铸，现在手上有些空虚：“或许你可以先应付一下？” 　　安德一口喝掉零递过来的伏特加，99%的酒精浓度让他皱起了眉头：“真是毫无美感的味道，但让我有点想要喷火。” 　　说着安德张开嘴巴，澹蓝色的酒精火焰在口腔内燃烧着，散发出浓烈的酒味。 　　安德咋把着嘴，想了想，手指勾动间，一个法阵出现在他的身前，法阵中央裂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黑洞，隐约还能听到另外一头传来的意大利语。 　　语气很流氓，颇有一种小混混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安德以人类形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瞬，那蓝红色混合在一起的火焰就如箭一般从他的口中射出。 　　“这样应该能帮她争取到一点时间。”安德嫌弃地推开了零递过来的第二杯伏特加，这东西有点太烈了，不是很合他的胃口。 　　说着，安德轻轻拂过面前的法阵，一道影像出现在两人面前，那是远在西西里岛上加图索家族的情况。 　　“哇偶，闹得还挺大的。“安德看着化为废墟的加图索庄园，有些惋惜道：“我还挺喜欢那地方的，可惜现在没了。” 　　意大利人的品味一向不错，加图索庄园的布置安德还挺喜欢的，由于西西里地方不大，那座庄园的布置颇有些一步一景的苏式园林风情。 　　“等等，那是庞贝吗？”昂热却看向了古尔薇格面前的男人，对方赤裸着，健壮的胸膛上露出两颗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婴儿头颅：“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按照加图索家族的疯狂程度，他把自己变成女人我都不奇怪。”安德撇撇嘴，开始调试起法阵的状态：“稍等一下，我这里有点延迟……” 　　影像变动起来，最开始是庞贝与古尔薇格的对峙，下一秒影像就如同快进一般，展现出了之后的事情，一道蓝红混合的火柱从古尔薇格手中射出，直直地插向庞贝的身躯。 　　那是安德的龙息，炽热的火炎灼烧着庞贝的皮肤，哪怕只是看着画面，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痛不欲生。 　　而在这边，另外一场父子之战也即将落下帷幕，路明非与路麟城丢下了一切武器，舍弃了一切技巧，燃烧着血，冲向自己的亲人。 　　就好像商量好要来一个炫酷的谢幕一般，两人同一时间高高跃起，握紧拳头砸向对方的脸庞。 　　在这一刻，乔薇尼，安德，路梨，所有还在庇护所中的人都被这一跃的风情深深地吸引了，他们移不开眼睛，瞪大了双眼等待着最终的谢幕。 　　彭！ 　　彭！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让他们听到了这最后的结果，两人都没有闪开自己的拳头，而是以自身的面庞硬生生地接了对方一记。 　　以安德的反应速度，甚至能看到路明非的脸颊凹陷下去，两颗牙从嘴唇中飞出，而路麟城鼻子歪倒，流出两行鼻血，一只眼眶乌青发黑。 　　“Bravo！”昂热喝彩道，为这场精彩的表演献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敬意。 　　在那洒满鲜血的广场之上，两个男人如同之前一般对视着，他们都到了极限，身体摇摇欲坠，但最后，路麟城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倒了下来。 　　他扑倒在儿子的脚下，而路明非还站在那里，哪怕意识已经不清，但还站着就代表着胜利。 　　他赢了！ 　　“耶！哥哥赢了！”路梨兴奋地挥了挥手，安德笑着走到路明非身边说道：“干得不错，现在有个很适合你的任务要给你。” 　　但路明非没有回应，安德仔细看去，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站着昏了过去。 第六百二十章 巴哈姆特神拳 　　加图索家族这边，却发生了与末日派庇护所中截然相反的事情，那边是老子倒了而儿子站着，那么加图索这边，就成了儿子倒了老子站着。 　　陷入幻境之中的凯撒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但无论是古尔薇格还是庞贝，都清楚着不过是一种暂时的状态，或许庞贝足够了解凯撒，能用逼真的幻象控制住他一段时间。 　　但必然不会太久，因此庞贝选择了放弃凯撒，转而向帕西与古尔薇格进攻，却不曾想对方早有准备，用神术召唤出的龙息砸在了庞贝的身上。 　　在那非人般的哀嚎之中，古尔薇格疑惑地伸出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召唤出一道火焰，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个神术，见到这种场景未免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联通到火元素位面去了？”正当古尔薇格疑惑之际，那凄惨的叫声逐渐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庞贝身上蓝红色的酒精火焰。 　　庞贝自火中走出，他现在的样子比之前还要恐怖，皮肤消失不见，裸露出下方的肌肉，原本小麦色的肌肤化为一层焦黑的硬壳，正在不断地流出脓水与鲜血。 　　但他却还在笑着，仿佛刚才惨叫的不是他自己一般，在那火焰之中，庞贝双手平伸，仿佛不是在被火焰灼烧，而是在沐浴清泉一般。 　　“地火水风为四大元素，但在那之上，还存在着能统御四大元素的精神。”庞贝平静地说道：“而我现在，可是拥有着精神之王的血脉。” 　　古尔薇格怒视着庞贝，最终那怒火却一点点地消失，只剩下了怜悯，对愚者的怜悯：“庞贝，清醒一点吧，你已经走上了错误的路。” 　　“是嘛，”庞贝的身体从火中走出，还是那份被灼烧后的惨样，但他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般地走向了古尔薇格：“但我觉得，这份力量无比地强大。” 　　“而且，你不也是获得了神明的力量吗，古尔薇格，被神诅咒家族的后裔？”庞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变得比任何的恶鬼还要恐怖。 　　“终于舍得承认了吗？”古尔薇格将手搭在凯撒身上，面对曾经的丈夫，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之前那样说，果然是你的计策？” 　　“不，我只是现在才仔细看了看你罢了。”庞贝声音在火中变得沙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丑又胖，身上散发着油烟的味道，我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妻子。” 　　古尔薇格握紧了拳头，下一秒，一道白光从她的手中射出，庞贝赶忙护住自己的脸庞，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被古尔薇格弄成了惊弓之鸟的庞贝睁开眼睛，看到一道璀璨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入凯撒的体内，陷入噩梦中的男孩，在这一刻彻底苏醒了过来。 　　凯撒在梦貘编制的噩梦中沉沦，他并非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攻击，只是相比其他精神类言灵者那千篇一律的幻境，庞贝制造的噩梦可谓是杀人诛心的典范。 　　在那与现实别无二致的幻境之中，凯撒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庞贝幻象全输吸引，对方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母亲，于是在那冲动之中，他冲向了幻象，与其扭打在一起。 　　庞贝很清楚什么能拖住儿子，是他对自己那刻骨铭心的仇恨，而凯撒就这样中招了。 　　他将庞贝的幻象压在地上，对自己父亲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报以老拳，血液飞溅，却让他心中的怒火愈发汹涌。 　　如果安德在这里，他就会发现凯撒已经杀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 　　就在凯撒沉沦于幻境之中的时候，一道温暖的力量传入他的后心口中，外界的古尔薇格正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神力灌入凯撒的身体里，用正属性的能量帮助他回归现实。 　　下一瞬，在庞贝尸骸构成的尸山血海之中，凯撒抬起了头，眼里渐渐地恢复了清明，在那片虚假的高空之上，无数白金色的星辰闪耀着，将凯撒拉回了现实。 　　他睁开了眼，看向面前状如恶鬼的父亲，曾经虚弱的身体在这一刻因为愤怒而又一次充盈着力量，在那白金色的光芒中，凯撒第一次地向神明祈祷，他需要力量，保护家人的力量。 　　璀璨的神力包裹着他，作为巴哈姆特亲自转化的圣子，凯撒其实一直都有着强大的力量，牧师的晋升体系就是这样地不讲道理，你所信奉的神明只要愿意，便能赐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于是，远在天堂山的巴哈姆特睁开了眼睛，向着远方撇去了一眼，在之前他的那位黄铜龙后裔拒绝了他的赐予，但不死心的巴哈姆特还是很乐意向那里倾注自己的力量。 　　那里的信徒越多，他能赐予的力量也就越多，最后便能夺取那处新世界的信仰，哪怕龙神并不算完全的信仰神，但新的世界还是让他垂涎欲滴。 　　毕竟龙神也是龙，巴哈姆特已经将地球看作了自己的宝藏。 　　于是在那一撇之下，凯撒身体中的龙血沸腾起来，对巴哈姆特来说九牛一毛的神力传入他的身体内，让他的力量在这一刻飙升。 　　在白金色的光柱中，凯撒怒视着自己的父亲，身体中的金龙之血催化生长，让他的身体更进一步向着龙裔转化。 　　“这大地的颜色，你果然得到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吗？”庞贝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发生着变化，那两个婴儿的头颅睁开眼睛，周围的空气都在波动着。 　　鳞片在他那被烧融的皮肤上长出，与自己儿子那璀璨的金色鳞片不同，庞贝长出的，是白色的细碎鳞片，表面光滑，就好像是蛇的鳞甲。 　　凯撒现在心如止水，刚才在幻境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些发泄出去的情绪让他的感情陷入了暂时性的枯竭之中，只留下理性的心智。 　　“不，你错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神明，也从未见过神明的力量。”凯撒怜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只是在尽可能地模彷强者，然后把这种状态称之为神罢了。” 　　“那你想让我见识一下吗，小凯撒？”庞贝的头颅上伸出一根扭曲的独角，五官狰狞，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流下：“但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物哦。” 　　“我就不用了，”凯撒惋惜地摇摇头：“已经结束了，庞贝，你应该好好整理下自己混乱的脑子的。” 　　“你说什么……”庞贝还未反应过来，那璀璨的白金色圣火便从天而降，化作一道火焰瀑布将他吞没。 　　“你，已经死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后手 　　当那白金般的圣火从天而降，庞贝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也有出错的一天，凯撒所得到的，根本不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 　　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被奥丁删除了部分记忆的庞贝对其完全不了解，他迷茫着，哀嚎着，最后化为那充斥着神力的火焰中的一具焦尸。 　　“这样就，结束了？”凯撒慢慢地放下手，自己的父亲还在火焰中颤抖着，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悲伤，有的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欣慰。 　　庞贝已经不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敌人，而杀死了敌人，便值得庆祝一杯好酒。 　　“结束了。”古尔薇格感觉到庞贝的生命力在逐渐地衰弱，这个给予她梦魔般过去的男人终于要死了，她的身体微微一晃，眼看着就要倒下。 　　凯撒眼疾手快地扶住母亲，看了看周围，那些加图索家族的成员由于被他挡在身后，许多都幸存了下来，在庞贝出现后他们不由自主地远远避开，自发开始照顾起伤员来。 　　凯撒搬来一把损坏得不算严重的椅子，说是这样，但其实椅背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四条椅子腿还倔强地矗立在那里。 　　古尔薇格却强撑着向前走去，开始凯撒还以为母亲要去看看庞贝那被圣火灼烧的惨状，但古尔薇格越过了不断打着滚的庞贝，向倒在地上的帕西走去。 　　女人温柔地抱起重伤的帕西，这个孩子是家族的实验品，是那些被制造出来的试管婴儿之一，他们只有庞贝这个父亲，没有妈妈。 　　但古尔薇格却不介意多一个帕西这样的孩子，他跪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帕西的脸颊，重伤的男孩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古尔薇格的面容。 　　“妈……妈……”声音很轻，但古尔薇格还是听清了男孩的话语，她的手中泛起一团白金色的光芒，那温暖的光渗入帕西的身体之中，一点点地治愈着他的伤势。 　　凯撒走了过来，低头看着正在缓缓恢复的帕西，蹲下身子认真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亲兄弟了，弟弟。” 　　“按照……年龄……”帕西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艰难地说道：“你……应该叫我……哥哥。” 　　“咳咳，”凯撒坏笑着咳嗽了两声，摸了摸帕西那被血黏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抱歉，我现在可是大三的学生，你这个大一的小学弟难道不应该叫我哥哥吗？” 　　古尔薇格拍开凯撒伸过来的爪子， 　　有些恼怒地瞪了凯撒一眼，对方笑嘻嘻地扶住母亲，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妈妈，帕西弟弟怎么样了？” 　　凯撒故意把弟弟两字咬得很重，躺着的帕西瞪大了眼睛，身子轻轻晃动起来，似乎对凯撒很不服气，但凯撒毫不在意。 　　“他很好，只是需要休息，你也一样。”古尔薇格有些疲惫地说道，将头轻轻靠在凯撒的肩膀上，帕西张开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方的母亲。 　　突然地，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达摩克里斯！” 　　那声音凄厉，让凯撒悚然一惊，他抬起头，天空中正闪耀着一颗赤红色的星辰，那是家族的最终兵器达摩克里斯之剑又一次的开火，那轨道卫星上有六枚达摩克里斯之剑，也就意味着它能够开火六次。 　　而摧毁加图索庄园，也不过是其中一枚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威力罢了。 　　“为什么……时间……不对……”帕西瞪大了双眼，他清楚，达摩克里斯之剑每九十分钟会环绕地球一次，现在才过去如此之短的时间，为何下一发达摩克里斯之剑便到了？ 　　“难道……还有一颗卫星？”帕西来不及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凯撒一把扛起来向远处跑去，凯撒一边跑，一边冲着那些幸存的族人喊道： 　　“不想死的，就赶快跑！” 　　凯撒已经再无余力抵挡下一次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能尽力向外跑去，试图以拉开距离的方式减轻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威力。 　　被凯撒抱住的古尔薇格向后方看去，那颗天空中的流星缓缓滑落，是那样的美丽，却又是那样的致命。 　　让古尔薇格想起了那曾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流星，北欧人将流星称作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 　　古尔薇格其实不叫古尔薇格，那只是她的姓氏，但人们总是用古尔薇格称呼她，因为她来自一个被诅咒的家族，古尔薇格家族。 　　传说中，北欧的神明古尔薇格是神明战争的导火索，她被奥丁掷出的长枪钉死在树上，由此开始了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间的战争。 　　古尔薇格也曾听过这个故事，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家族会以这个神明为姓氏，直到自己渐渐成长，在那梦中看到了骑乘着八足骏马的神明向她掷出手中的长枪。 　　他们被诅咒了，每一个古尔薇格家族的女性都会梦见奥丁掷出的长枪，随后便会渐渐消瘦，就好像有东西一点点削去她们的生命力，直到三十岁女性便会死去。 　　古尔薇格很长时间都以为这是她逃不开的命运，但在那一天，外出工作的父母再也没能回来，年幼的古尔薇格向窗外望去，望见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孩。 　　那大概是她与庞贝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庞贝还没有现在这样疯狂，也是在那时，古尔薇格成为了加图索家族的下一任主母，为庞贝预定的妻子。 　　很长的时间里，古尔薇格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妹妹跟在庞贝身后，默默地接受着加图索家族的训练，在进入青春期后，奥丁的诅咒越来越严重，开始一点点剥夺着她的听力。 　　十八岁那年，她与庞贝结婚，在婚礼的第二天，她的听力彻底地消失了，但古尔薇格并不在乎，因为她拥有能感受振动的言灵？镰鼬。 　　之后便是凯撒的诞生，那时的她是那样虚弱，皮肤惨白，甚至能看清皮下的血管，薄得就像一层纸包裹在骨头上。 　　现在，古尔薇格抬起头，那枚流星已经近在眼前，但却没有之前那般恐怖的气势。 　　她终于反应过来，那不是毁灭一切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是另外的东西，在古尔薇格的目光中，一颗金黄色的肉球从天而降，乘着风撞入了还在挣扎的庞贝尸体之中。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第六百二十二章 弑神的怒火 　　当那粒金色的肉球从天而降，凯撒瞬间明白了他那个种马父亲所说的小礼物是什么，那是能够使寻常混血种进化的圣物，名为黄金圣浆的奇特造物。 　　庞贝将其藏在了一枚卫星的内部，随后在卫星到达西西里岛上方后，将这神奇的造物射出，通过特殊的装置命中了自己的身体。 　　“这，这怎么可能。“帕西无力地回过头，随后在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屏幕都碎裂的手机，在上面查询着什么：”黄金圣浆只有提炼出来的一分钟内才会有效果，也就是说” 　　凯撒抬起头，锐利的双眼看见了一颗正在逐渐远去的暗澹星辰：“是在那上面提炼的吗？” 　　“我亲爱的儿子，你还是这样的聪明，”庞贝那烈火焚烧的躯壳一点点移动着，焦黑的外皮开裂，露出其中重生的人体：“但也还是这样的叛逆。” 　　“猜猜看，我是在哪里制造出这种神物的？”庞贝的脸颊裂开，露出重生后的容颜，他的容貌与之前相比已经大不相同，金色的头发从光秃秃的头皮上长出，变长覆盖着健壮的后背。 　　“是国际空间站，在外太空环境下只有那里才能制造黄金圣浆。”帕西抬起头，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加图索家族甚至能调动英国核潜艇部队，在国际空间站上加两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凯撒握紧了武器，面色凝重的地说道：“看起来我们的战斗还未结束啊。”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庞贝向前一步，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的嘶嘶声，一双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小翅膀从他背后长出，翅膀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与他的身体不成比例。 　　狂风从庞贝的背后吹出，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切割着他刚刚长出的血肉，那巴掌大的肉翼在风中快速膨胀起来，化作一双薄膜般的翅膀出现在庞贝身后。 　　就像是蜻蜓或者蝉的翅膀般，晶莹剔透，上面分布着黑色的脉络。 　　而那双被圣火灼烧，扭曲萎缩的双腿也在这一刻断裂开来，一条蛇尾从庞贝身下窜出，带着粘液拍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身影。 　　“来猜猜看，凯撒，是什么制造了这件神物？”庞贝轻轻拂过背后的翅膀：“这本来是你们兄弟二人的命运，你们本来是家族预定的双生子。” 　　“那高局于王座之上的双生子。”庞贝的声音已经变得扭曲低沉，他正一点点地进化着，向非人进化着：“但我替你承受了这种命运，你应该感谢我，凡人！” 　　凯撒没说话，左手挥动间，一道圣火已经冲向了正在进化的庞贝，他很中二，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打。 　　和被龙血冲昏头脑的庞贝不同，他可不会在反派进行长篇大论时停手，像个木偶般杵在那里。 　　与那道圣火同一时间冲出的，还有凯撒提着斧子的身体，他跟在发出的法术之后，白金色的神力汇聚在手上，身子高高跃起，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神圣打击！ 　　如同一道闪电般，凯撒跳噼而下，斧刃直取父亲的头颅，他并非不懂得迂回，但他的身后便是自己的家人，这时又如何能退得了。 　　面对凯撒的攻击，庞贝云澹风轻地抬起手：“滚开，凡人！” 　　龙语自他的口中说出，随着龙化的加深，庞贝越来越不像人类，他正在变成一条恶龙。 　　言灵随之而来，化作一个球形的领域包裹住庞贝的身体，狂风肆虐间，其中的一切事物都被隔离开来，领域内顷刻间化为了一片无尘的神之地。 　　言灵无尘之地！ 　　庞贝悬浮在空中，他身下的土地也被无尘之地削去，留下的是一个球形的完美无尘空间，甚至连空气都不存在其中。 　　“死！“凯撒长发飞舞，装若疯狂地砍在无尘之地的壁障之上，与言灵带来的规则对抗着，那白金色的神力四溅，连领域边缘的狂风都为之停滞。 　　“你算什么神！“凯撒又一次怒吼道，在那白金色的神力中，那暗红色的斧头一点点地侵入领域之内，庞贝那双锐利的黄金童微微瞪大，似乎难以置信面前的景象。 　　卡 　　轻微的破碎声被凯撒捕捉到，他面前的无尘之地领域中，一点轻微的黑色裂缝出现在了领域外围，在这场规则的对抗中，还是凯撒略胜一筹。 　　庞贝轻轻放下手，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吗，看来吾还是小看汝了，这便结束吧” 　　庞贝还未说完，无尘之地的领域就彻底破碎，那泛着白金色光芒的斧头自上而下噼在了他的头颅之上，让他剩下的话语隐没在了喉咙里。 　　“拽什么乱七八糟的？“凯撒落在无尘之地制造的圆形坑洞中，向旁边啐了一口带着血的口水，刚才庞贝的话语在他听来完全是龙语混杂着意大利语，颠来倒去，一点都听不懂。 　　但下一秒，被凯撒开了嫖的庞贝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道伤口在他头颅上飙着血，但他却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那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着。 　　庞贝看向天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凯撒可不管这些，又一次冲向了自己的父亲，庞贝看向凯撒，带着轻蔑的笑容缓缓说道：“有点耐心，凡人！” 　　下一瞬，庞贝的身形消失在了凯撒面前，无可比拟的速度冲击在凯撒身上，那恐怖的力量与速度夹击下，凯撒身上施加的护盾只维持了一个瞬间便消失不见。 　　“时间零！”凯撒清楚庞贝用出的言灵究竟是什么，那是被誉为单挑无敌的言灵时间零，极大地增强自身的速度，以快到无可睥睨的速度攻击敌人。 　　在那恐怖的速度之下，凯撒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上便出现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米八有余的身体飞腾起来，被庞贝在一个瞬间内打飞了出去。 　　一个照面，凯撒便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但庞贝的加速却还在继续，只要再过百分之一秒，他便会切开凯撒的脖子，痛饮其子的鲜血。 　　但凯撒动了，在危在旦夕的那个瞬间，用出了自己被打飞时就准备好的神术：“怪物定身术！” 　　白金色的神力化作锁链困住了庞贝，他停住了，而这位种马将要面对的，是凯撒哪怕濒死却依旧炽热的怒火！ 第六百二十三章 龙之战争 　　当庞贝被怪物定身术定住的第一秒钟，遍体鳞伤的凯撒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睛扫视着庞贝的要害。 　　第二秒钟，凯撒冲向了庞贝，而与古尔薇格待在一起的帕西也站起来，艰难地用自己颤抖地双手拿起一把枪瞄准了庞贝的头颅。 　　第三秒钟，子弹出膛，凯撒也噼下了手中的斧头，位置还是那样，死死地锁定着庞贝刚刚重生的伤口，与凯撒的斧头一同到达的，还有帕西射出的子弹。 　　第四秒钟，庞贝眼睁睁地看着斧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对于拥有了龙族超级感官的他来说，这种感觉不吝于被人凌迟，让他拼命地想要挣脱开束缚自己的力量。 　　第五秒，凯撒噼在了庞贝头顶，他的头骨彻底被掀开，连带着一小块的脑组织也飞溅了出来，摔在地上化为了一块还在蠕动的肉块。 　　帕西的子弹也钻入了庞贝那双锐利的黄金童中，将他的左眼打得粉碎，化作一团肉球飞出眼眶，还留着一点神经线链接着那湖成一团的眼球。 　　“嗷嗷嗷嗷！” 　　第六秒，庞贝挣脱开了束缚，背后那如同昆虫一般的翅膀振动起来，带着他的身体一飞冲天，恐怖的龙威降临在大地之上，那些幸存下来的加图索族人纷纷跪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便是龙王的龙威，只有最强大的勇者，才会敢于冒犯神明的威严，加图索家族的仆人们大多不是这样的人，只有凯撒，帕西与古尔薇格还站在那里，看着高高在上的庞贝。 　　点点紫色的电火花开始在庞贝的双翼间闪烁着，他如同天空的王者，引动着那无匹的霹雳。 　　那些加图索庄园中被达摩克里斯之剑融成一团的金属在电磁力量的作用下飞腾向天空，随后旋转着被加热为白炽色的溶液。 　　随后那溶液包裹住庞贝的身躯，在风中快速冷却下来，化为一身炫目的青铜盔甲套在庞贝的身体之上，随后是一个青铜制造的眼罩，遮住了庞贝那被打瞎的左眼。 　　凯撒抬起头，他知道，庞贝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他的身体正在化为另外的存在，那名为奥丁的存在。 　　随着奥丁在天空中的舞动，一道道闪电噼在地上，那不自然的天气变化，使得整个西西里岛都像是被卷入一场恐怖的风暴之中。 　　而风暴中心的庞贝浑然毫不在意那些凡人的命运，只是舞动在闪电之中，忽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在那里，一颗炽热的星辰正在缓缓坠落。 　　庞贝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微笑，手臂轻轻挥动，一道无可抵挡的旋风冲向那颗炽热的流星，凯撒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一架返回舱，一架火箭的返回舱。 　　庞贝以言灵的威力捉住了那架返回舱，将其在半空中减速，举重若轻般缓缓降落在地面上。 　　舱门被清风吹开，庞贝高昂着头颅，朗声说道：“凡人，跪下，给你一个臣服于我的机会。” 　　一具干枯的肉体从返回舱内漂了出来，那是一具已经几乎看不出外表的干尸，但其玫瑰红色的头发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凯撒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已经接近极限的大脑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先行一步做出了动作，他冲过去，抱住了那具干尸，轻声说道： 　　“诺诺” 　　而庞贝看着精神濒临崩溃的凯撒，愉悦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现在，服食圣杯的血肉吧，凡人，我允许你进化为更高的存在。” 　　“成为吾的从神！”庞贝朗声道，凯撒抱着诺诺干枯的身躯，终于明白了为何加图索家族会指定这个女孩作为自己的新娘。 　　“当圣杯与圣骸合二为一，神就将重生。”凯撒低声念诵着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心中却渐渐平静下来：“原来诺诺就是你选定的圣杯吗？” 　　“至于圣骸，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奥丁圣骸？”凯撒质问道，而庞贝只是笑了笑： 　　“在十年前，多亏了华夏人，他们干掉了曾经的我，让我得以重生。” 　　“终于不装了吗，”凯撒笑了：“我很好奇，庞贝还剩下几成自我意识？” 　　上空中，庞贝，不，现在应该是奥丁了：“答桉是从一开始就消失了，从那个愚蠢的龙王改变世界记忆的时刻开始就消失了。” 　　这便是奥丁的脱身方法，他清楚李雾月不会放过自己，于是早早地以圣骸形态逃走，又在李雾月扭曲世界认知时，修改了庞贝的记忆，让他完成了全部的计划。 　　作为圣杯的陈墨童在凯撒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捕获，于无人打扰但实验设施齐全的国际空间站内与圣骸结合在一起，随后提炼出的黄金什浆飞向了濒死的庞贝。 　　对方早已靠着改造自身，将白王的皇血纳入身体内，这使得他拥有了强大的精神力量，也让他成为了一具还算合适的容器。 　　最后，便是此刻，庞贝彻底地成为了奥丁，原本的自我意识已经不复存在，或许早在数天前，庞贝就死在了龙王的言灵中，只剩下一具为完成使命而努力的行尸走肉。 　　“现在，所有的龙王只剩下了我一个，还有谁能阻止我！”奥丁疯狂地大笑着，此刻所有龙王都已经死在了人类的刀剑之下，只剩下他，但他却丝毫没有恐惧。 　　“只要再过五分钟，加图索家族所掌握的核力量便会全数出动，人类将陷入永恒的战争之中。”奥丁像个三流反派一样说着自己的计划，但凯撒已经顾不上吐槽，他抱起死去的诺诺，将女孩放在了古尔薇格旁边。 　　“你喜欢战争？”凯撒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抽出斧子指向了庞贝：“那我便给你战争！” 　　随着凯撒的宣言，一头白金色的巨龙出现在他的身后，绕是巴哈姆特，也被这有趣的故事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向这里多瞟了两眼。 　　在这西西里岛上，一场善龙与恶龙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始，但在加图索庄园外，路谷城苦着脸开着一辆租来的小汽车，载着家人向远处电闪雷鸣的废墟驶去。 　　在后排，路鸣泽的手中，一枚印着黄铜龙标志的金币，正在闪闪发光。 第六百二十四章 凡人小队 　　时间回到之前，在北极的庇护所内，安德默默掐灭了手中的法阵，摇摇头说道：「不行啊，那地方的魔力太过混乱，想要传送的话恐怕有些困难。」 　　昂热看了一眼正在接受治疗的路明非与路麟城，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也不行吗？」 　　「如果只传送我自己的话，还能靠着皮糙肉厚撑过去，」安德撇了一眼身上满是淤青的路明非：「但要是传送明非的话，这小子恐怕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现在的西西里岛上，龙王奥丁的力量与白金龙神的神力碰撞在一起，将加图索庄园附近的魔力搅成了一团乱麻，也让安德的传送化为徒劳。 　　「不过这边还有个好办法。」安德摸了摸下巴，打个响指说道：「我感觉到那里有一个我曾经留下的标记，或许能依靠标记实现更加精准的传送。」 　　「那你不快点吗？」昂热虽然催促着，语气却一点都不急躁，平静地接过娜塔莎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要是再晚些，凯撒可要性命不保了。」 　　安德摇摇头，同样接过女人递来的咖啡，这在末日派里可是个稀罕的东西，属于专供少数委员的特供品，而安德这份加了双倍的糖，一看就很甜。 　　「巴哈姆特老大看着他呢，没那么容易死。」安德品了一口咖啡，甜度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低，龙类对甜味不算敏感，因此他的饮品总是加双倍的糖。 　　说着，安德闭上了眼睛，精神已经来到了遥远的西西里岛，在那海滩边的一座酒店中，正在床上欣赏海景路鸣泽感受到了衣服里的振动，他伸手进衣服里，拿出了一枚刻着黄铜龙头像的金币。 　　由于记忆的缺失，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枚金币的来历，但他的父亲却叮嘱他将金币收好，并将金币打孔，用一根红绳挂在了路鸣泽脖子上。 　　现在对于路鸣泽来说，这枚金币就像是护身符一般的存在，而就像他看的网络小说一样，护身符中的老爷爷即将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泽，你怎么了？」旁边，为了省钱与自家儿子同住一房的路谷城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路鸣泽手里那枚不断闪着光芒的金币。 　　在这一刻，路谷城感受到了一种使命，那父母一直想要他逃离的使命，终于地，在四十多年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随着硬币的振动，一个模湖的虚影出现在了路鸣泽面前， 　　那是一头俊朗的黄铜龙，虽然种族不同，但路鸣泽还是感受到了这头巨龙的不凡。 　　「咳咳，能听到吗，能听到吗？」安德皱着眉头摆弄着面前的法阵，两边距离太远，他也不确定能否清晰地传递消息。 　　与叔叔睡在一张床上的婶婶惊恐地看向那巨龙的虚影，呆呆地拉了拉旁边的叔叔：「那玩意在说话，说的还是华夏语。」 　　随即，便看到那黄铜巨龙的影像变为了一个男人，男人的脸部不断放大，直到占据了整个影响，那颗头颅漂浮在天空中，时不时闪烁一下。 　　「咳咳，谷城，这边有件拯救世界的大事情要你去做一下。」安德看着呆滞的路谷城，咳嗽两声，温柔地说道，但路谷城却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做培训时领导说过的话。 　　「你们家，可是有个老祖宗的啊！」当时那位领导无不羡慕地感叹道，并给他看了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与这个虚影长得一模一样。 　　而现在，男人找上了他，见到路谷城不答话，安德提高了声音：「谷城，谷城？！」 　　路谷城打了个激灵，从床上跳下，一个立正站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在！「 　　毕竟是有关部门合作的企业，路谷城当年也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婶婶和路鸣泽呆呆地看着自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亲人，难以相信大腹便便的路谷城还有这样精干的一面。 　　「抱歉，抱歉，好像有些吓着你们了，」虚拟的影像在半空中活动着，不时张开嘴吐出一 个黄铜色的烟圈，这是当年安德和一个走街串巷的吟游诗人学的，用来装神弄鬼再合适不过。 　　安德皱着眉头，有些纠结地说道：「怎么说呢，我知道你们应该不记得我了，但我当年还在闽州和你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来着。「 　　说着，安德看向路鸣泽：「明泽，你的大学入学推荐信还是我搞定的。「 　　婶婶突然放松了下来，虽然这颗怪模怪样的人头让她的心脏彭彭直跳，但对方显然没有太多的恶意，突如其来的放松让她瘫坐下来，在床上缩成一团。 　　「唔，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多聊聊，关于我们当年发生的故事。「安德一边浪费着体内的魔力，一边开始讲起了过去的事情，俨然是一副准备拖时间的样子。 　　开玩笑，没看到巴哈姆特老大在看着那边吗，和自己神明抢人头，安德还想不想在金属龙群体里混了。 　　至于契约，那就让小恶魔零号头疼去吧，自己背后有人，他又能怎样。 　　安德这样想着，嘴里的事情已经从路鸣泽初中时哭的鼻子，滑到了仕兰中学稀烂的管理水平与那个特别喜欢罗马风格建筑的精罗校长。 　　但安德可以等，有人却等不了，零号可没有安德这样好的耐心，能够容忍对方在这关键的时刻从天南聊到海北。 　　在那最终圣殿之内，被昆古尼尔封印的零号突然颤抖了一下，那昆古尼尔的枪身嗡鸣着，随着其中力量被调动起来，那被修改的记忆正在路谷城脑中悄然复苏。 　　不止路谷城，连同路鸣泽与婶婶一起，都回忆起了被遗忘的事情，他们直愣愣地看着安德，盯得对方有些不明所以。 　　「不要惊讶，」安德语气轻快地晃悠着脑袋：「我知道让一个上班族拯救世界很荒谬，但总不能派像小鬼子一样，让高中生去拯救世界。」 　　「不是，德叔，我突然……记起来了。」路鸣泽张张嘴，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这枚金币是你给我的来着。」 　　安德还未回答，便听到了旁边传来了零号的声音：「安德先生，为了解决沟通的问题，一点小礼物送上，还请务必……不要拖拉！」 第六百二十五章 乞丐亦可为皇 　　于是就在零号的催促之下，恢复了记忆的路鸣泽一家带着金币向远方的加图索庄园开去，车上，路鸣泽紧紧地抓住手中的金币，试探性地问道： 　　「德叔，这……我能学吗？」 　　「魔法？」一个金黄色的人头从硬币里冒出来，沉吟片刻后回答道：「理论上可以，顺带问一句，你数学好吗？」 　　路鸣泽有些不自信地撇过头去，无论学习多好的孩子，被问道数学好不好的时候，都会感到一阵心虚，而安德孩子那里滔滔不绝。 　　「放轻松，魔法的学习就像是在做数学题，到时候我把我珍藏的三年施法五年模拟给你，说不定你能成为一个新的人类法师。」 　　安德并非没有培养法师的想法，实际上在有关部门的努力之下，已经有了几个低等级的法师出现在世界之上，只是法师的培养周期太长，以至于他们更倾向于术士的培养。 　　此刻，远处的加图索庄园电闪雷鸣，婶婶坐在副驾驶上两腿发颤：「这雷，不会打到我们吧。」 　　「放心，雷批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周围有不少树呢。」路谷城紧紧握着方向盘，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便看到一道白炽色的雷霆噼下，将他们身旁的大树点燃。 　　「路谷城，你个乌鸦嘴！」婶婶尖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火焰朝着他们扑过来，但安德不慌不忙地晃动了几下脑袋，从那虚影中吐出几个古怪的音节，便看到一道屏障包裹住路谷城的车子，将火焰隔绝在外。 　　「继续向前，凡事有我！」安德不慌不忙地命令道，路谷城信心大增，一脚油门车便窜了出去，直直杀向远处那化为废墟的庄园。 　　「我滴个娘，天上飞着条龙！」婶婶看着上空中人身蛇尾的奥丁，忍不住惊呼出声，叔叔一边扭转着方向盘，将自己老司机的功力展现地淋漓尽致，一边打岔道：「什么龙，我看分明是条蛇。」 　　「人身蛇尾，这不是伏羲吗？」喜欢看小说绘的路鸣泽凑过头去，看着上空舞动的怪物，有些兴奋，年轻人总是对这种东西充满了向往，他自然也不例外。 　　「Bingo！这就是我们要打的大boss！」安德兴奋地说道，那颗金黄色的人头在空中上下波动着，丝毫没有在意婶婶与叔叔脸上的惊恐。 　　叔叔手都握不稳方向盘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可是飞在天上的啊。」 　　「别紧张，有没让你去打他。」安德安慰道，随即那枚金色的人头缩回了金币之中，只留下一句：「继续往前开，准备接战！」 　　另一边，安德缩回了头颅，信誓旦旦地说道：「马上就要到了，差不多该让明非做个准备了。」 　　「但他这样子，能行吗？」昂热担忧地看了一眼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路明非，对方在与父亲的对抗中耗尽了体力，现在正在修养，遍体鳞伤的他哪怕再能抗，也不像是能够与龙王对抗的样子。 　　「那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内容了，我只负责把他送过去。」安德耸耸肩：「我可不太想和那头龙王打，我是来度假的，不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重点是雇主连钱都不付，让我很不爽。」安德撇撇嘴，走过去准备把路明非抓起来，他还真想看看，零号要如何让路明非梦中斩龙王的。 　　就在这时，安德的耳边响起了零号的声音：「看起来哥哥还是太累了，让我们在这之前，先为他铺平道路好了。」 　　安德不屑地回答道：「先说好，我可不想掺合这种事情，那片战场可是有大老在看着，我可不想抢别人的风头。」 　　零号的声音很平静，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还请您打开一闪传送门，我要送点东西过去。」 　　「送什么？」 　　「当然是哥哥的灵魂。」说着，一团黑红色的血液从天空上落下，出现在安德面前，安德明显感觉到还在沉睡的路明非有些不一样了，他盯着睡着的男孩，摸了摸下巴： 　　「这不是明非的灵魂，这是……」 　　「还请您打开传送门。」零号的声音打断了安德的话语，对方啧了一声，有些不爽地调动起魔力，片刻后，一个半人高的传送门出现在了安德的面前。 　　随后，那团黑红色的血液冲入传送门中，安德转过头，对昂热说道：「带着孩子们撤离吧，这片尼伯龙根正在失去控制。」 　　安德看了出来，刚才那团血液并非是从零号身上抽出来的，而是通过上方的空气直接炼金而成的，这意味着零号正在一点点掌控这片尼伯龙根，也意味着他变得更加危险了。 　　「你不走？」昂热点点头，随即反问道：「一起撤离会更好些。」 　　「不了，我有自保的办法，你带着孩子们走，留下我和明非就好。」安德指着远处的庇护所大楼说道：「至于那些末日派的疯子，你看着带走一些吧。」 　　昂热没在说话，已经明白了安德的意思，开始收拢末日派中的年轻人，准备将他们带出尼伯龙根，依靠着乔薇尼的力量，撤离的工作想必会很顺利。 　　至于安德，他找了一棵树坐下，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瓶可乐喝着，一边思考着什么。 　　在西西里岛上，就在路谷城的汽车开进加图索庄园的那个瞬间，路鸣泽手里的金币瞬间溶解，化作道道金线勾勒出一张华丽的法阵，随后一道传送门张开，黑红色的血液冲进了路鸣泽的身体之内。 　　哪怕不回头，叔叔和婶婶也感觉到自家儿子身上的不对劲，他们慌张地问道：「明泽，明泽你怎么了？」 　　但路鸣泽只是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母，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语气说道：「安静，让我好好适应一下这具肉体。」 　　安德的脑袋出现在路鸣泽的身旁，无奈地看着被夺舍的路鸣泽：「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操纵一个凡人去干掉龙王？」 　　「哪怕是乞丐，吾亦能让其成为帝皇。」路鸣泽，不，现在是零号了，正活动着那有些肥胖的身躯，一点点地适应着这具不太适合战斗的身体：「别担心，这个家伙不会有事，相反，他会得到一份前所未有的珍宝。」 　　旋即，零号撕开了汽车顶盖，身子高高跃起，向着远方的龙王冲去。 　　婶婶头一歪，直接软倒在椅子上： 　　「完喽，鸣泽成神仙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混合双打 　　零号比安德想象得还要着急，原本安德以为对方还会像以前那样慢条斯理地躲在幕后，却没想到对方是那样地着急，直接夺取了路鸣泽的身体，以凡人之躯直面神明。 　　远在北极的安德叹了口气，远处昂热正在像是在赶鸭子般地驱赶着末日派的人们，现场很混乱，唯有安德这边一片宁静，风景独好。 　　随即，安德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一扇传送门出现在他的面前，随着一阵清风，安德的身影钻入门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轻叹： 　　“真是的，一个二个都这样不省心啊。” 　　在西西里岛，奥丁屹立于高天之上，右手虚握，一道雷电落入他的手中，化作华美的长枪，枪头映照出奥丁惨白的脸庞。 　　下方，凯撒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的龙王，忽地一蹬地面，身体便腾空之上，神术的能量化为龙翼出现在凯撒背后，，龙翼扇动间带着他向着奥丁飞去。 　　此刻，奥丁的身体就像个张牙舞爪的缝合怪，一条粗大的蛇尾链接着穿着青铜铠甲的上身，一双蜻蜓般的翅膀在他的身后振动，发出让人头疼的嗡嗡声。 　　右手中抓着的长枪正在一点点地凝实，化为与昆古尼尔别无二致的存在，但那终究是雷霆形成的赝品，奥丁对此并不满意。 　　于是，在龙王那无可匹敌的力量下，北极尼伯龙根中的昆古尼尔开始颤抖起来，它感受到了曾经主人的互换，长枪想要脱离，回到主人的手中。 　　随着昆古尼尔的颤抖，尼伯龙根的外围也开始不稳定起来，狂暴的风雪呼啸着开始侵蚀尼伯龙根外围的防线，在犬舍中的地狱犬不安地嚎叫着，却连抬头的胆量都没有，只能缩成一团呜咽起来。 　　当年北欧的人们用尽了一切溢美之词来形容奥丁的长枪，那是天穹中坠落的星辰，那是冬夜中海面上的闪电，它投之必中，沾之即死，是神器中的神器。 　　现在，这柄长枪正一点点地脱离零号的身体，最终圣殿中的炼金矩阵颤抖着，发疯般地抽调能量想要阻止昆古尼尔的逃离，但这注定是徒劳的。 　　撕拉！ 　　带着倒钩的枪头从零号身体中拔出，带出一大团黑色的血肉，血肉蠕动着，在这能吸收生命力的枪头上展现着自己的力量。 　　随后，被泡在水银池中的零号抬起头来，露出了一抹微笑，他伸出手，抓住了昆古尼尔：“留下来吧，可不能让你走了。” 　　零号轻轻地抚摸过昆古尼尔的枪身，就像是安抚着一只调皮捣蛋的猫咪，随后便看到那不断颤动的枪身安静下来，不再想要逃出零号的手掌。 　　另一边，奥丁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感觉自己的武器被人截下了，但又有谁能够夺走一位龙王的权柄，在其他龙王死去之后，他应该是唯一的龙王了才对。 　　但他已经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了，面前的凯撒身体内散发着恐怖的力量，奥丁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大地与山之王那对与世无争的龙王的力量。 　　“邪龙，受死！”凯撒大喝一声，手中的斧头被神力包裹，在那磅礴的神力之中，斧刃伸长化作一把过于夸张的长刀，那长刀直冲天际，单是目测就可能超过了百米。 　　破邪斩！ 　　这是无数圣武士攻击敌人的起手式，虽然理论上只有那些圣武士会用，但久经战阵的战争牧师在神力加持之下，自然也能用出这一招。 　　对于邪恶生物有着特攻的破邪斩让奥丁的鳞片都竖立了起来，作为龙族这种极端自我蜂群生物的一员，按照巴哈姆特的定义，无疑是邪恶的。 　　在凯撒耗尽力气的一刀之下，百米长的刀刃斜噼向奥丁的头颅，在这一瞬间，这位躲藏起来的龙王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就像多年前那次一般，同样的力量正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击他的身体，当年为了躲避那股力量，他甚至将自己分割开来，化作圣骸被加图索家族捕获。 　　这一次，那种恐怖的力量又一次出现了，比之前更加强大，也比之前更加恐怖，奥丁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与其他龙王开战的强者，长达数千年的蜷缩耗尽了他的勇气。 　　“不，这不可能！”奥丁失声叫到，随后开始运用起言灵加快自己的速度，想要用速度逃离凯撒的攻击，但那白金色的刀刃就像是锁定了他一般，要在这里至他于死地。 　　借助着凯撒的眼睛看戏的巴哈姆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他最喜欢的就是正义战神邪恶的戏码，考虑到凯撒的身份，想必再过不久，他在这个偏远世界的影响力还会再上一层楼。 　　于是在巴哈姆特的影响之下，奥丁根本无力躲开这击恐怖的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如同贯穿天地的光柱一般的刀刃砍向了自己。 　　在这无比屈辱的时刻，他只能不断加强着自身的防御，同一时间，奥丁也感受到了神力中巴哈姆特的意志： 　　“龙王，就这？” 　　在那片炽热的白光中，奥丁感受到了近在迟尺的死亡，他的肢体，他的翅膀，还有他身上引以为傲的青铜盔甲，都像是纸湖的一般脆弱。 　　就在奥丁以为自己要就此消失的时候，那白炽色的光柱突然消失不见，奥丁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望去，却看到了凯撒的身体无力地坠落在地面上。 　　哪怕背后的老大给力，但他能承受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过于兴奋的巴哈姆特给了凯撒太多力量，以至于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极限。 　　“哈？……哈哈哈哈！”奥丁狂笑起来，这种时候，他又怎么能不笑，那恐怖的力量终于消失，现在，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谁能阻止他，还有谁能抵挡他！ 　　“奥丁先生，卑劣的篡夺者，我这里有一份契约，关于杀死你的。”就在奥丁狂喜的时刻，一个小胖子飞到了他的面前，用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 　　随即，一扇传送门从空中打开，巨大的黄铜龙爪从其中伸出，安德探出头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边也有个委托，关于干掉你的，长虫！” 　　奥丁：没完没了了是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后手与妙手 　　在巴哈姆特由于凯撒的身体原因，丢了一个声势十足却虎头蛇尾的大招跑路后，安德与零号一前一后地赶到了这片化为废墟的战场。 　　就像许多年前在卡塞尔庄园所见到的那样，整片地面化为凹凸不平的焦土，哀嚎的人们正在古尔薇格与帕西的带领下一点点撤离此地。 　　古尔薇格捧着诺诺的尸体，对于她这样的生命牧师来说，生与死的界限并不明显，复活术总是能将遗憾化为美好的幸福。 　　另一边，在自家老大玩尽心之后跑到战场抢人头的安德打量着奥丁的样子，虽然对方是以庞贝为主体，但奥丁的面容此刻已经发生了变化。 　　用一种高情商的话来说，对方现在的样子很是淳朴，就像个西西里岛上那些一把年纪还泡在酒吧里的老大爷。 　　而低情商一点的话说，对方长着一张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非常原生态的脸。 　　显而易见，这幅面容才是奥丁隐藏在面具后的真容，既不俊美，也不丑陋，只是普通，普通到混入人群中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这就是篡夺了龙王力量的凡人？”安德盘旋在空中，看着有些四不像的奥丁，与其四目相对，却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怒与不屑：“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过去确实是人类，但现在不是，因为他并不完整。”一旁，零号幽幽地说道：“他只是半成品，还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每个生灵成为自己的关键。” 　　“记忆，他没有奥丁的记忆。”零号就像个无情的医生，为奥丁写下了必死的诊断书。 　　奥丁脸上的鳞片都竖立了起来，从鳞片的缝隙中，窜出了白色的雾气，显然气得不清：“我的神器，如果不是少了它……” 　　零号在空中悬空坐下，一把云彩形成的椅子出现在了他的身下，舒舒服服地窝进这沙发中，开始学着安德讲起了奥丁的故事。 　　“曾经，奥丁被凡人所吞噬，那凡人无比聪慧，又无比勇敢，他做到了前所未见的事情，吞噬一位龙族之王。”零号操纵着路鸣泽的身体，在奥丁面前扒下了他最后一层伪装。 　　“但他并不能完全吞下龙王，龙血带来的力量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神经，那由炼金术打造的屏障在龙王的力量前脆弱得如同纸片，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将自己的记忆存进了神器昆古尼尔之中，这样既能保证自己的智慧不受影响，又能获得龙王的力量。”零号轻笑一声：“就像尼德霍格的做法一样，曾经是凡人的奥丁将自己分裂为两个。” 　　“一者为平和睿智的智慧之神，掌握权柄，一者为狂暴强大的天空与风之王，掌握龙族的力量，但他们之间注定不会相安无事。” 　　“奥丁在恐惧，身为龙王的部分恐惧着被封印的黑王与躲藏起来的龙王们，而身为人的那部分，却对化身成龙的自己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嫉妒。” 　　“于是就这样，两者在百年之后分离开来，记录着奥丁智慧的昆古尼尔被封存入无边的深海，在那漫长的黑暗中逐渐消磨殆尽，而身为龙的部分也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找回曾经的神器，自己才将完整。”零号以最短的时间讲完了全部的故事，丝毫不顾脸色愈发难看的奥丁，站起来向安德鞠躬道：“安德先生，您先还是我来？” 　　“呵，现在不着急了？”安德没好气地怼了零号一句，他向来讨厌别人打断自己的话，特别是在打断之后自己再讲一大堆话的家伙。 　　“我只是想为您解说一些过去的趣闻罢了。”零号彬彬有礼地说道：“反正都要死了，有些话要说完不是吗？” 　　“呵呵。”安德没理他，而是把眼睛盯上了遍体鳞伤的奥丁，对方正在快速地恢复中，这便是那些龙王让人最头疼的一点，只要打不死，便会像苍蝇一样不断地冒出来。 　　“我看看，来吧，长虫，巴哈姆特老大这次大概是尽兴了，但你没被打死，说明运气不错。”安德可不管奥丁这么想的，轻轻冲着奥丁招了招手，挑衅道：“让我看看，你这头活下来的伪龙，有什么不同吧。” 　　随着安德的挑衅，奥丁脸上青筋毕露，那长蛇般的身子盘成一团，随后瞬间伸直，就像弹黄一样冲向了安德。 　　龙族之间的战斗，通常都是以言灵开场的，对于奥丁来说自然也不例外，在冲向安德的那一刻，龙语便从他的口中说出，开始自然而然地改变起这片世界来。 　　言灵·黑炎牢笼！ 　　言灵·苍雷支配！ 　　言灵·因陀罗！ 　　言灵·风王之童！ 　　言灵·来茵！ 　　对于龙族来说，言灵不过是对世界下令，他们只需要张口，一切便会有规则为他们而改变。 　　于是在那奥丁开口的瞬间，一切都变了，狂风，暴雨，地动，山摇，电闪，雷鸣，火光冲天。 　　风，雷，火混杂在一起，甚至彻底改变了西西里岛的磁场，让地中海上刮起了恐怖的飓风，那力量混杂在一处，无比粗糙，却又无比恐怖地朝着安德砸了过去。 　　但零号站起身来，如同帝皇一般，用一种慵懒的声音喊道：“肃静！” 　　在那一刻，狂风不再呼啸，雷电不再轰鸣，天空中积蓄的乌云消散，一缕月光照下落在了零号的身上，龙王的言灵，被抹消了。 　　龙王甚至没有迟疑，在下一秒就进入了时间零的状态中，向着远处的地中海逃去。 　　但这种动作是徒劳的，在他进入时间零状态的同时，零号也开口喊道：“慢着！” 　　奥丁的时间零被抹除了，他恢复了正常的速度，惊魂未定地向后方看去，却想起了他操纵庞贝留下的后手。 　　“晚了，哪怕杀了我，人类也会陷入无边无际的战争之中，核弹已经启动了！”奥丁状若疯狂的大叫道，但安德只是撇了撇嘴： 　　“你觉得我在乎吗？” 　　在奥丁看不到的地方，大西洋的某处，英国核潜艇内部的电子屏幕上，悄然显现出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 　　“芬格尔，全部解决了。” 　　穿着水兵服的芬格尔从走廊中穿过，将被打昏的舰长放在地上：“辛苦你了……嗯……EVA……二号？” 第六百二十八章 双喜 　　大仇得报是种快乐，心爱的女友死而复生也是种快乐，当这两种快乐合二为一，芬格尔突然就觉得不那么快乐了。 　　并非是EVA的复活出了什么问题，恰恰相反，古尔薇格的复活很是完美，唯一的问题，可能在于EVA曾经栖身的那台超级计算机，学院第一人工智能管家：诺玛。 　　在对于巨龙很是短暂，但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生命的七分之一的十年之中，EVA的灵魂都以一种特殊的形态寄生于诺玛的主机之中。 　　诺玛的主机是计算机科技的结晶，在计算器元件还是晶体管的时代，秘党就靠着财大气粗的堆料，制造出了远超寻常计算机算力的计算设备。 　　那便是诺玛的前身，由当年曼哈顿计划的科学家们制造的计算设备，但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 　　在尼古拉斯，也就是副校长来到学院之后，那些物理学家与数学家为了炫耀科学的力量，使用那台还在靠打纸带运行的计算器写出了一个简单到不行的游戏。 　　通过连接上示波器作为显示屏，尼古拉斯在卡塞尔学院地下玩到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游戏：一个小球在两块不断移动的板子之间来回移动，反弹，而他则需要操纵一块板子让小球落在对方的空区里。 　　不出所料地，尼古拉斯被这种新玩意吸引了，而那些窝在实验室的科学家们也骄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向新来的炼金宗师展示自己的成果。 　　于是在昂热与安德的教唆挑拨下，尼古拉斯加入到了计算机的研究之中，创新性地将炼金技术运用到计算机研发中，第一次地，把学院的炼金矩阵连上了电脑。 　　这大概是最早的物联网吧。 　　而这群家伙的狂想并未结束，尼古拉斯曾经想过，要是把活灵这项技术应用到计算机里面，制造出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可惜这个计划刚一提出，便遭到了物理学部与生物学部的反对，在他们看来，人类的大脑孱弱不堪，或许在某些方面有一点微弱的优势，但相较电脑来说还是差得很远。 　　于是这个计划只能由炼金学部可怜兮兮地执行，每年都会有几个倒霉的新生从学长手里接过这道陈年老题，然后因为过于困难而可怜兮兮地转去了历史系。 　　在那之后，安德也开始注意起这项十分有前途的事业来，为了快一些玩到曾经的游戏，也为了平时能有个智慧生物与自己聊天，他开始着手对计算机进行魔法的改造。 　　就在这科技，炼金，魔法三重体系的改造之下，诺玛的问世比想象中更快，也更加强大。 　　在魔法与炼金术的加持下，这个冷漠无情的机器脑子能够埋葬大部分进入学校内部的敌人，有安德的幻境与尼古拉斯的炼金阵列，诺玛甚至能困住一头次代种。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尼古拉斯提出的方案在学生手里传了一代又一代，这项离经叛道又违背人伦的项目对于许多学生来说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 　　在那一年，芬格尔与EVA来到了学校，当年的EVA还不叫EVA，而是叫一个用德国口音念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于是芬格尔为了方便称呼，便将其称作：“尹娃”。 　　也就是EVA。 　　这个称呼大概暴露了芬格尔的死宅属性，但EVA并不在意这个，那时这对年轻的男女还未戳破那层暧昧的薄纸，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烦恼并非是情情爱爱。 　　而是副校长布置下来的实验项目。 　　没错，当年那个麻烦的疯狂计划传到了芬格尔与EVA手里，在两人因为游泳课上的出众表现而被副校长看中的时候，这个课题也一并到了他们手中。 　　在多年的积累下，这个将活灵与计算机结合在一起的课题已经成为了一座由失败垒成的“屎山”，变得臃肿而丑陋。 　　芬格尔至今还能回想起过去那段与EVA奋战课题的岁月，赶死线，写章大概是每个大学生都要经历的一道坎，在那无数与咖啡相伴的日夜过去后，当芬格尔抬起头，忽然发现一个可行的方案已经完成在了档之中。 　　那是一种新的算法，其中涉及的数学理论足以让一个研究算法的学生成为任何一所大学的教授，代码，硬件，乃至量子力学与龙族神经学都被融入其中，这座过去的荒山在他们手中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了一座钻石般的高峰。 　　当时尼古拉斯拿到那份论，足足看了三遍，最后才抬起头，看着熬出黑眼圈变得像大熊猫般的两人，用一种钦佩的语气对两人说道：“要来炼金部吗，我这里有你们的位置。” 　　两人对视了一眼，打了个寒颤，练练摆手，对副校长的提议十动然拒，在毕业后义无反顾地跑去了执行部。 　　在经历了地狱般的课题之后，他们再也不想看到炼金术了。 　　副校长对此颇为遗憾，于是拿出了当年的论，参考他们的思路制作出了一件小饰品，那是一个用炼金术与魔法混合而成的挂坠，用来能够保存人类的灵魂，并将灵魂与计算机相连接。 　　时间一晃而过，在那可怕的冰海之下，芬格尔被冰封于此，当执行部把他从冰层之中挖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到了他手中死死抓住的挂坠。 　　从那天起，学院多了个名叫EVA的人工智能，也多了一个总是留级的倒霉蛋。 　　但对于芬格尔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EVA已经复活，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能让他头疼的了，但他没想到，由于当年的疏忽，他做了一件错事。 　　在那次课题的研究中，芬格尔写了一个程序，让超算能够复制人类的思维方式，通过与人类灵魂的共处，逐渐变得更加智能，最终再也不需要人类灵魂的部分。 　　这个程序本意是好的，但在十年之后，强大的诺玛已经完全复制了EVA的人格，只不过这个复制的人格一直藏在计算机内部，从未被调用。 　　但某些事情发生了，李雾月释放的言灵影响了每一个地球上的人类，EVA的灵魂由于有魔法和炼金术的保护幸免于难，但复制人格就没那么幸运了。 　　就此，EVA一分为二，一部分是过去那个女孩的灵魂，另一部分则永远地留在了计算机诺玛中，成为了诺玛的战争模式。 　　随着EVA的复活，芬格尔惊讶地发现，自己收获了双份的快乐，一个真实存在的女友，还有个存在于计算机中的纸片人。 　　现在，在这架听命于加图索家族的英国核潜艇中，芬格尔看着电子屏幕上的EVA有些无奈，因为同样的女孩正站在他的身后，挑衅似地看着屏幕里的纸片人。 　　“我说，你们不能好好相处吗，我们这是在任务过程中吧。”芬格尔眼角抽搐着，对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柔声道：“你们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这个嘛，当然不一样啦，我可是实实在在的人。”现实中的EVA一号走过来挽住芬格尔的手臂，在他耳边说道：“我倒是觉得，你还乐在其中呢。” 　　“对啊，修罗场什么的，难道不是许多宅男的最爱吗？”电脑中的EVA二号也连连点头，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十分紧身，堪比情趣服饰的改版水手服，比了个手势：“kia！” 　　芬格尔摸了把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这次的任务并非是学院要求的，更多的是他为了报答古尔薇格的恩情而自发组织的行动。 　　作为一名以攻破学院数据库为己任的黑客，他早就知道加图索家族的底牌。 　　核潜艇，脏弹，达摩克里斯之剑，特殊的炼金物品，休眠龙族的茧 　　在意大利种田超过千年的精罗家族加图索手里的底牌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能三带一加顺子打出碾压的态势，这无论如何，为了让古尔薇格的行动顺利，芬格尔自发地开始清理起加图索手里的底牌。 　　原本，他只想给加图索一个警告，通过黑客的手段，搞掉加图索的几个资金流，但当EVA检测到达摩克里斯之剑出鞘的那一刻，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于是，芬格尔与EVA杀向了已经出航的核潜艇，靠着EVA带来的计算优势，他们借用秘党内部渠道，成功进入了潜艇内部，杀向控制室，暂停了核弹的发射程序。 　　芬格尔长出一口气，这种任务对于他这个宅了许久的家伙来说也是有些困难，扇了扇身上出的热汗，芬格尔坐下来，看向了被打晕的舰长。 　　哪怕是秘党，也不愿意和公权力作对，但加图索家族却能掌握英国的命脉，让芬格尔对这个曾经日不落帝国的堕落感到啧啧称奇。 　　“话说加图索家族究竟是怎么取得核潜艇的啊。”芬格尔坐下来摸了摸下巴。 　　旁边屏幕中的EVA二号已经通过核潜艇舰长的权限进入了英国的秘密数据库，这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因为加图索家族有着非常强大的延寿技术，而英国有人喜欢从普通人身上汲取能量。” 　　“额，好吧，我不多问了。”芬格尔恍然大悟，拉开舰长的眼皮，仔细打量着处于昏迷状态的舰长：“他似乎被催眠了，大概是加图索家族种下的心理暗示？” 　　“他们甚至搞到了首相与皇家海军的授权，加图索家族疯了吗，想要和谁开战？”芬格尔揪着舰长的衣领，将他丢在一旁，这时，旁边的EVA一号看着屏幕说道： 　　“我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在那上面，是刚刚传回来的一幅卫星云图，一个硕大的气旋覆盖着整个地中海，呼啸着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就在几秒钟之前，发现自己后手失效的奥丁愣在了那里，面对着脸上带着看不清的笑意朝他走过来的安德，奥丁发现自己早已无计可施。 　　其实，许多龙族并不畏惧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死亡不过是一次沉睡，就好像到了时间，便要睡觉一般自然。 　　但对于奥丁来说，曾经是人类的他恐惧那即将到来的死亡，活得越久，便越是恐惧失去。 　　“真没意思啊，难道就不能像样一点吗？”安德无精打采地说道：“除了之前那个叫李雾月的家伙，你们龙王就每一个靠谱的？” 　　“他们还是孩子，您要理解，安德先生。”零号跟在安德后面，微笑着解释道。 　　“真好啊，一万多岁了还算是孩子。”安德对龙族的奇怪年龄记法啧啧称奇，随后转过头看向了奥丁：“来吧，让我看看龙王的气魄，别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你可是君王。” 　　在天空中，听到了安德话语的奥丁逐渐平静下来，龙血已经冲昏了他人类的大脑，而过去的卑微又将龙的骄傲踩进了泥土之中，他既不像人，也不像龙，就像是夹在其中的一头怪物。 　　没有归宿的怪物。 　　在那一刻，由于慌张丢失的骄傲回到了奥丁身上，在那高天之上，最后的龙王爆发了。 　　原本平静的气流躁动起来，化作一道恐怖的气旋包裹住奥丁的身体，零号听话地退到一边，准备让百无聊赖的安德见识一下龙王的气魄。 　　毕竟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狂暴的飓风不断扩大，只是一个瞬间便形成了能覆盖整个西西里的恐怖风暴，安德与奥丁站在平静的风暴眼中，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决斗场。 　　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在恢复过来的奥丁身上，又一次出现了那华丽的青铜甲胃，一道闪电噼下，化为昆古尼尔出现在他的手中，最后，从海底飞来粗粝的矿石，在言灵的领域中化为一张青铜面具，覆盖在奥丁的脸上。 　　“来吧！”奥丁长枪前指，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却也不想逃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名字吗？”安德歪歪头，好奇地问道：“我是指你当年做人时的名字。” 　　奥丁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他已经带上这扇面具太久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是谁，良久，他回答道： 　　“我是奥丁，龙王奥丁。” 第六百二十九章 龙的命运 　　在刺骨的风雪之中，路明非悠然转醒，向上看去，是昏暗不清的天空，此刻的北极，正是极夜所在的时间，一整天都是黑夜。 　　他想要爬起来，但身体没有一处不在刺痛着，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感受着毫无知觉的肌肉在意志的驱动下一点点地收缩起来。 　　下一秒，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消失不见，就像是鬼压床突然消失了般，路明非大口喘息着，转动脑袋看向了四周。 　　他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片雪地之上，周围空无一人，雪地很冷，也很硬，路明非抓了一把干松的雪花，往自己脑袋上抹了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我得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太多了，”路明非拍了拍身上的防寒服，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大声喊道：“换个场景吧，轻松一点的，最好再来杯热可可。” 　　但没有回应，从漫天的风雪中，路明非隐约听到了远处电流的嗡鸣声，他向前走去，看到了一处雪舞，一缕青烟正从排风口飘出。 　　路明非扒开入口的雪块，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在那间狭小的雪屋里，一架沙发放在雪地之上，沙发前是一台沙沙作响的电视机。 　　零号就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端着热可可等待着哥哥的降临。 　　“呼，这次渲染的场景也太大了吧，粒子效果那么多，我的脑子受得了吗？”路明非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零号走去：“或许下次你可以优化一下，多点贴图什么的。” 　　作为游戏宅，当年路明非没少被游戏性能与电脑配置间的矛盾所困扰，因此也很熟悉一个游戏的优化方式，很多东西张口就来。 　　“低劣的画质，怎么能衬得上这伟大的会面。”零号递给路明非一杯热可可，对方在沙发上躺下，直愣愣地看着一片雪花屏的电视机。 　　零号没有打扰他，只是让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电视还闪着雪花，但优美而缓慢的音乐从电视机中流出，将这个雪屋变得像是咖啡馆那样温馨。 　　咖啡馆是个好地方，许多人都喜欢在那里找些灵感，路明非喝下热可可，缓了口气，双目无神地说道：“我找到老爸和老妈了。” 　　“嗯。” 　　“但老爸脑子好像出了些问题，我说什么都不听。” 　　“嗯。” 　　“所以我把他打了一顿。” 　　“嗯。” 　　“在那时其实我是想杀了他的，但我下不去手。” 　　“嗯。” 　　“我好生气，却又好清醒，我知道自己应该停手，却停不下来。” 　　“嗯。” 　　“你除了嗯你还会别的吗？” 　　“嗯，要不要签个契约，我帮你把路麟城干掉，这样能让你的负罪感少一点。” 　　躺在沙发里的零号提出了一个十分有建设性的意见，但路明非却把头摆向一边，他清楚干掉自己的老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想要的，是回归过去的生活。 　　“我还有回头的办法吗？”路明非第一次地害怕了，对自己的未来无比的迷茫，他低着头，问了零号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让我去做个普通人，傻乎乎地过上一辈子，然后傻乎乎地在世界末日里死去。” 　　“抱歉，我们这边没有这项服务。”零号绝情地说道：“你已经走了太远太远，回不去了，哥哥。” 　　“真残忍啊，我就知道。”路明非都囔着，低下了头，突然撇过眼睛，用一种死气沉沉地语气问道：“然后呢，然后会有什么？” 　　“您是指什么？”小恶魔明知故问道，路明非呼出一口白气：“那最后四分之一个灵魂给了你，然后呢？” 　　零号没有说话，但路明非能看到他眼中的欣喜，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路明非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会消失对吗，还是会变成一头怪物？” 　　“或者成为另一个你，每天扮成小孩子穿着西装去给人实现愿望？”路明非咧咧嘴，把手中早已凉透的热可可放下：“或许我可以用最后四分之一的生命，换你的自由？” 　　“就像那些感人的鸡汤电影一样？” 　　小恶魔变戏法似地又变出来一杯热可可递给路明非：“喝吧，那个屎黄色的家伙，现在还在玩游戏呢，你应该学学他，凡事都开心一点。” 　　小恶魔走到电视机前，调整着电视机上的旋钮，在那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机上，很快显示出了不同的画面。 　　那是一片充斥着风暴的领域，安德正拿着锤子居于高天之中，与一头人身蛇尾的怪物碰撞在一起，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龙王级别的战斗。 　　“德叔还是这样啊。”路明非撑着下巴：“我倒是很好奇，要是没有德叔，我的故事会是怎么样的。” 　　“会有一个漂亮的师姐去接你入学，”零号修正着指甲，头也没抬地回答道：“然后发生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你干掉了所有人，成为了皇帝。” 　　“真的吗，在二十一世纪开历史的倒车？”路明非对零号给的结局很不满意，他可不是那种会想要当皇帝的家伙，小富即安的思维让他更大可能想当个清闲的富家翁。 　　“假的，结局还没写出来。”零号平静地摇摇头，此刻屏幕之上，安德一锤子砸在奥丁的身体上，将那身青铜铠甲锤得崩裂开来，随后乘胜追击，一口龙息喷在了奥丁的伤口之上。 　　巨大的轰鸣掩盖了零号的话语，让路明非的耳朵嗡嗡作响，画面上的奥丁抓住了火焰，将其如同实物般揉成一团丢向了安德。 　　“奥丁要输了，”零号摇摇头，对看起来还很坚挺的奥丁判下了死刑：“说到底，人类的身体太过孱弱了，没法撑住这种程度的战斗。” 　　“你在说什么？”路明非不明所以，但却感受到了周围的地面正在振动起来，雪屋的顶端破裂，露出外界的事物。 　　在那片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颗硕大的头颅，黑色的巨蛇俯视着路明非，口中却传来了小恶魔的声音：“记住你说的话，现在，该去完成最后的契约了。” 　　“在一切结束后，回来杀死我吧。” 　　“同类相残，这才是龙的命运。 第六百三十章 王的觉醒 　　在小小的雪屋之中，路明非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上空的黑龙，好像被零号所说的话语吓了一条，但随后便笑出了声： 　　“别开玩笑啊，老兄，这不是真的对吧。”路明非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但零号并不想回答，下一瞬，路明非身下的地面开裂，让他坠落进无边的深渊之中。 　　在西西里岛上，安德与奥丁的战斗也算是告一段落，这场战斗对于安德来说有些乏味，与龙族的战斗归根结底是肉体之间的碰撞，但奥丁此时的肉身，还是太过脆弱了。 　　相较于其他龙王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身体，奥丁此刻的软得就像是尼古拉斯炼制出来的金子，颇有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感觉。 　　安德一爪撕开奥丁的胸膛，露出变成了骨板的肋骨与下方还在跳动的心脏，龙族的心脏并不算是命门，但也算是个弱点，下一击便足以让奥丁重伤。 　　“看起来要结束了，有什么遗言吗？”安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奥丁，这个可怜的家伙每一丝皮肤都覆盖着鲜血，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旁边看戏的零号飘了过来，他这种状态并不算持久，但用来完成最后的事情已经是足够了。 　　“都结束了，将哥哥带过来吧，安德先生。”零号轻轻鞠躬，变戏法般拿出一朵白玫瑰夹在手中：“葬礼该开始了。” 　　安德轻轻一弹，一个魔法飞弹从指尖射出，给了零号一下：“好好说话，你顶着这张脸我挺不习惯的。” 　　路鸣泽是个带着些忧郁气质的胖子，作为一个没有早恋过的好少年，这个热爱绘的年轻人其实一直渴望着一场足够刺激的恋爱或者一次足够刺激的冒险。 　　但显而易见地，这次的经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一点，希望他不要被吓到。 　　零号挡住飞弹，挥挥手飞弹消失在空中，整理着路鸣泽身上的衣物，平静地说道：“请放心，这是有报酬的。” 　　“什么报酬，游戏公司的股份？”安德一边按住奥丁，一边勾勒着法阵与零号斗嘴：“这是我的后辈，这种东西可拿不出手。” 　　“怎么会呢，我会把我最珍贵的小家伙们送给这个家伙。”零号拉了拉袖子，面不改色地说道：“相信我，虽然我很讨厌这个欺世盗名之徒，但我从不在礼物上吝啬。” 　　“您也一样，相信龙族最隐秘的历史，能够极大地丰富您的聊天素材库。”零号鞠了一躬，另外一边，一个法阵已然成型。 　　路明非从半空的法阵中落下，在坠落中睁开双眼，无神地望向天空，随后被安德一把接住。 　　“我一定是在做梦，梦见路鸣泽在天上飞。”路明非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旁边被零号夺舍的路鸣泽，对方露出一个肉麻的微笑，冲着路明非挥了挥手。 　　路明非以和自家老弟相处六年多的经验保证，这种表情绝对不是那个脑子里想着黄色笑话的胖子能做得出来的。 　　“哥哥，好久不见？”路鸣泽凑到路明非旁边说道，声音之肉麻让路明非打了个寒颤，赶忙挥挥手：“你你别过来！” 　　安德看着两人的互动，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旁边被压制住的奥丁却趁着这个机会从安德的爪下熘走，身下的蛇尾如同泥鳅般，带着奥丁飞向了远方。 　　“我说，停下！“零号看向熘走的奥丁，冷酷的命令从口中说出，奥丁周围的空气化作凝胶般的固体，将他的身体束缚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便注定了他的败亡，安德看向如同虫珀般的奥丁，将手中的路明非抓起，扔向了挣扎的龙王。 　　下方，一柄浸染着白金色神力的斧头从泥土中飞出，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了路明非的手中。 　　“这是要搞什么啊！“路明非四肢胡乱地飞舞着，身后，传来安德慵懒地声音：“当然是屠龙啦，作为正义的伙伴，打败邪恶的巨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安德很喜欢这样的戏码，正义的少年得到善龙的帮助，获得强大的武器与力量，最终干掉那些觊觎着宝藏的邪恶巨龙。 　　当然，你永远不知道这些屠龙小队后面，是不是一场善龙为了干掉自家对头而策划的戏剧。 　　但这一次，无论心中想着什么，路明非还是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未来太远，他能做的，只有完成现在要做的事情。 　　在半空中，路明非的身体划出一道灿烂的流星砸向朝远处逃去的奥丁，这样的攻击对于原本的龙王来说并不致命，但在濒临死亡的当下，奥丁知道这便是最后了。 　　他转过身，看向了平平无奇的男孩，他不明白为何那两位强者要这样戏耍他，用这样一个男孩为他送上永恒的长眠。 　　虽然心理上比那些处于青春期的龙王还要成熟许多，但论起年龄，吞噬了原本奥丁的新奥丁反而是最年轻的那个，面对路明非，他所感受到的， 　　唯有迷茫。 　　他挺起破烂不堪的胸膛，迎上了路明非的斧头，路明非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他将手中的武器高高扬起，噼向了下方奥丁闪耀的青铜面具。 　　在那一刻，暗红色的刀光闪过，随后便是山崩地裂般的呼啸，路明非只是跟随着身体的意志，斩下了那最后的一刀，在刀光与龙吼之中，他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杀！” 　　迷茫的龙王，迷茫的路明非，在碰撞中都不再迷茫了，他们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便也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原来如此，当年的龙族，就是在与这样的怪物战斗吗？”奥丁的头颅滚下，缓缓地吐出一句遗言：“还是说，连战争本身，都不过是编好的剧本？” 　　而路明非只是平静地擦拭着手中的斧子，毫不在意自己坠落的身体，他的意识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路明非在朦胧之中，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那里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巨树，在树根之下，一头被锁链捆住的巨龙正一点点挪动着庞大的身躯。 　　黑王，要苏醒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王者的盛宴 　　在那亦真亦幻的梦境之中，比山峦更加巨大的黑龙仰天咆孝，粘稠的毒液如石油般从他的鳞片下分泌而出，一点点腐蚀着世界树的根茎。 　　传说中，当巨龙咬断树根之时，便是诸神黄昏的前兆。 　　但路明非知道，过去的神话出错了，无知的人类将两件事情的因果关系颠倒了，不是因为尼德霍格的腐蚀，才有了龙王死亡的诸神黄昏，而是龙王诸神死去，被囚禁的龙王才会咬断树根，从其中脱困而出。 　　当奥丁被杀死的那一刻，每一头还在沉睡中的龙族都睁开了眼睛，他们哀鸣着，为自己的王而哀悼，黑色的血泪从他们的眼眶中流出，落在地上结成黑红色的结晶。 　　龙族的感情很是单薄，一些血统更低的龙族甚至不能理解悲伤这种东西，但他们还是留着泪，从自己的茧中破出，翱翔在高天之上，向着北方飞去。 　　在那里，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他们，让他们来觐见自己的王。 　　“啊！”路明非一个仰卧起坐醒过来，尖叫起来：“黑王苏醒了！” 　　旁边，安德的大头凑过来，不明所以地喷出点点火星：“你小子说什么，按照预言，黑王两三年后才会醒呢，现在才二零一零年。” 　　路明非从安德的身上做起来，发现安德正在西西里岛一片无人的海滩上绘制着法阵，阵中是被砍掉头颅的奥丁。 　　路明非把头转过去，这才发现路鸣泽躺倒在一边，发出如雷的鼾声，赶忙又把脸转回来，松了一口气，又急急忙忙地说道： 　　“我看到了，黑王马上要苏醒了，龙王就是束缚黑王的锁链，现在我们把锁链全部砍断，黑王就要出来了！” 　　“猴急个啥，让我看看先。”安德催动起法阵，开始炼化奥丁的身躯，空出一只手掏了掏胸口的鳞片，从中拿出一个空间袋。 　　袋子打卡，一节黑色的木头从中飘出，这便是当年李雾月拿到的黑王之茧，据说这件听起来十分厉害的东西一直被秘党藏在手里，但都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变化都没有啊？“安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次手中的黑王之茧，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一如既往地安静。 　　外表光滑，内部却有木纹的黑王茧被尼古拉斯噼开，一节被安德拿在手中，另一节则保存在卡塞尔学院内，供那些学者研究。 　　这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宝物虽然能使炼金造物损坏，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奇异之处，安德只能不时把它拿出来端详一番。 　　生活于沙漠的黄铜龙会将珍贵的木凋列入收藏的宝库中，但黑王茧这样的东西在安德看来实在是有些缺乏收藏价值，因此一直提不起劲。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安德把黑王茧放回袋子里，伸手一招，用龙王权柄打造的贪婪者战锤落入他的手中，又被他随手丢进开始融化的奥丁尸体之内。 　　战锤发出一声愉快的嗡鸣，贪婪地吞噬着龙王的权柄，安德摸了摸下巴，转头开始和路明非聊了起来：“你说锤子好吗，要不要改成剑的形态？” 　　路明非看着那柄比他人还要大的锤子，纠结地说道：“但德叔，黑王要苏醒了诶。” 　　“那你知道他在哪醒的吗？” 　　“不知道。”路明非摇摇头，他不过是做了一个相似的梦，从那类似灵视的状态下得到的启迪：“我就看到了黑色的巨龙，还有一颗参天大树来着” 　　“那你知道黑王想干嘛吗？”安德白了路明非一眼，接着问道。 　　路明非再次摇头：“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那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安德低下头，打量着法阵中的锤子，思索等一切结束了，要不要去找过去认识的家伙串串门，要点好东西回来加强一下这东西。 　　“还是有点不行，这些权柄恐怕只在这个世界有用”安德都囔着转过头，现在的贪婪者就像是游戏里为了打败大魔王制造的特殊道具，看着很强，但并不算是通用。 　　这件武器现在他用得还算顺手，但要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柄锤子还能不能用都是个问题。 　　随即，安德对路明非说道：“别太紧张，按照学院的统计，龙王苏醒后会有差不多十年的迷茫期，那段世界他们没法回忆起作为龙的记忆，所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真的吗？”路明非常舒了一口气，要是这样那还好，他们还能有时间准备。 　　安德摇摇头：“假的，因为黑王从来没有苏醒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路明非抓住安德背上的嵴刺，靠在那里不想动弹。 　　“大概是他一苏醒就准备毁灭世界，然后我们就得想办法跑到月亮上去了。”安德抬起头，看向了半空中的一轮弯月，那里便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希望不会用到它。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准备？”路明非愣愣地问道，安德摸了摸鼻子，喷出点点火花：“早就在做了，就在刚才我已经发送信号，现在学院的孩子们正在撤离。” 　　“华夏那边也是，他们正在往高原地区的庇护所转移。”说着，安德随手从鳞片缝隙里掏出一台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下方一行小字： 　　“零级危机，立刻撤离。” 　　安德把手机在路明非的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多亏现在手机比较薄，能轻松放进鳞片里面。”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有些感动地说道： 　　“德叔你，这么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的直觉，但别太紧张了，按照四大君王的力量来看，黑王” 　　“不过如此。” 　　安德高昂起头，整条龙屹立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忽地，天空暗澹了下来。 　　安德与路明非抬头向上空看去，无穷无尽的龙血生物遮蔽了上空的明月，如同候鸟一般聚集在一起，向着北方飞去。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无论是安德还是路明非都知道，恐怕真的出事了 　　“但德叔，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诶，你说黑王能毁灭世界” 　　“那叫战术上重视敌人动不动。”安德一挺脖子，强撑着说道。 　　“但德叔，你好像在抖诶” 　　“闭嘴，就你话多！”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世界的权柄 　　此刻，天空中飞舞着数不清的奇怪生物，镰鼬挥舞着锋利的利爪成群结队，九个脑袋的怪鸟发出嘶哑的鸣叫，各个脑袋互相争抢着食物，打斗间羽毛纷纷落下。 　　一只足有一整个足球场大小的生物漂浮在队列的中央，它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飞在天空中的水母，蓬松的如同塑料袋一般的身体蠕动前行，下方的触须不时卷起一只落单的镰鼬放入口中。 　　以鸟类转化而来的龙血亚种生物叽叽喳喳地捕食旁边的小虫，而那些吸食了龙血的寄生虫们也不甘示弱，他们聚成一团，如一片浩浩荡荡的黑雾，将敢于侵犯其领地的生物吞入其中，吸成一具干尸。 　　这样如百鬼夜行般的场景出现在全球的每一处，在海中，在山中，在空中，无穷无尽的龙血亚种生物聚集在一起，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伟大迁徙。 　　他们蠕动着，嘶吼着，互相争斗着，向着北极飞去。 　　对于人丁稀少，每一条龙都弥足珍贵的龙族来说，这些由龙血制造的变异生物便是他们最好的保障，每一条龙族都很乐意付出些许血液来制造这样一群怪物。 　　而当龙族受伤活着死亡后，他们的血液也会污染生物，使其转化为龙血的亚种。 　　这样的生物没人知道有多少，龙族制造的，混血种制造的，人类势力制造的，无穷无尽的怪物们变成了世界的一部分。 　　他们在那些无人问津的极端环境中生存了下来，那里或是无人的绝地，或是某只龙族的巢穴，那里只有龙血亚种，也只有那些极端的环境才能给予他们所需要的能量。 　　在繁衍了无数代后，这些生物填满了那些深渊中的每一丝缝隙，而今天，他们从巢穴中涌出，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般，向着预定的位置飞过去。 　　安德望着上空的怪物群，叹了口气，他害怕吗，确实如路明非所说，他有一点怕，但更多的，是那种让心脏都在颤抖的兴奋。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安德就开始收集黑王尼德霍格的信息，但哪怕结合原本知道的书中情报，安德也始终看不明白黑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头恐怖的龙王没有留下丁点的尸骨，秘党手中的黑王茧也不过是节有些奇怪的树枝，更重要的，是混血种与龙族对黑王莫名其妙的恐惧。 　　作为龙族中一龙之下万龙之上的四大君王，面对黑王的感觉就像是八个没长大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想要增强自己，以应对父亲的怒火。 　　而混血种更是对从来没有苏醒的黑王畏之入骨，每个时代都有人宣城黑王会苏醒毁灭世界，这样的神论，于是末日派便生生不息地存在了无数年。 　　但来到这里的安德只是对其不明所以，他完全理解不了龙族与混血种们对黑王莫名其妙的恐惧，哪怕吞噬了部分龙族的记忆，也没能知晓其中的原因。 　　但现在，他的机会终于来了，黑王将要苏醒，而他，将会直面这困扰了这个世界无数年的梦魔。 　　在黑压压一片的怪物飞过头顶的时刻，安德举起了手中吸收了全部龙王权柄的锤子，现在，这柄锤子已经变为了权杖般的东西，一道炽热的光芒通天彻地，在那一刻，安德听到了世界的声音。 　　他已凌驾于世界之上，只要他说出命令，世界便会按他的所思所想而行动，于是安德手持着这柄由龙王作为材料的权杖，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 　　“死！” 　　言灵的领域瞬间笼罩天空，无形的死亡降临在天空中，那看不见的利刃切割着龙血亚种们的身体，只是一个瞬间，天空便下起了无穷无尽的血雨。 　　“哇哦，这玩意真有意思。”安德拿着手中权杖，原本突出的锤头缩小了些许，杖身也有些延长，拿在他的手中倒也算是合适：“我现在能随便用言灵了。” 　　当全部龙王的权柄聚集在一起，合成出的，是世界的权杖，精神，火，土，水，风，五大元素合为一体，让权杖的持有者能够对世界下令。 　　安德现在能如同龙王一般，对世界下令，运用强大的言灵击败对手，但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在那漫天的血雨之中，安德深吸了一口气，龙息从他的口中喷出，白色的火焰在末端分裂开来，化作漫天的星火落在每一头还在坠落的死尸之上。 　　于是，火便将整片天空照得如同白昼，天空不再降落血雨，而是开始飘落如雪般的白色灰尽，尸骨在半空中燃烧带劲，随后化作白灰纷纷而落。 　　“你看，我说了，也就那样。”安德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重新露出来的月亮，对旁边呆若木鸡的路明非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有些信心了没有？” 　　“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路明非摸摸下巴，喃喃自语道，却被安德用尾巴卷住，随后便看到对方化开面前的空间，制造出一个新的传送门。 　　在门的那一头，是末日派庇护所空无一人的街道，安德悠然穿过传送门，回到了庇护所之中。 　　“有这东西，传送轻松了不少啊，起码不会砸地上了。”安德挥了挥手中的权杖，按理来说现在这柄名为贪婪者的武器应该又变强了些许，应该换个名字。 　　“但贪婪者还挺好听的，就不改了吧。”安德摆弄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于是只能作罢。 　　此时末日派的人们大都被转移，只留下些许死硬的分子，想要与这个多年建成的庇护所共存亡。 　　远处，末日派的人们穿越风雪构成的墙壁，在乔薇尼和昂热的带领下走向海边，那里有几艘末日派用来运输物资的破冰船，属于末日派备用的撤离方案。 　　而路明非与安德则向着零号所在的最终圣殿走去，安德变为人形，抱着自己的宝贝不愿撒手，路明非则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突然地，他看到了某个白色的身影从边上一闪而过。 　　“零？”路明非喊道，安德转过头去，法师之手从墙角拖出了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孩，她与零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看着有些弱气。 　　“这难道是”路明非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直视着小女孩的眼睛：“你是蕾娜塔，对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 克隆的小礼物 　　对于末日派中出生人口不多的问题，路麟城和那群被害妄想症严重的科学家们有着一套自己的方法。 　　那便是克隆，用这还不算完善的生物技术制造出足够多的人类胚胎，以弥补末日派人手不足的问题。 　　至于其中蕴藏的技术问题与伦理问题，都被路麟城等人选择性忽视了，毕竟他们自认为是为了人类的延续，一点小小的伦理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就是在这样的理论指导下，末日派拿到了曾经赫尔左格在黑天鹅港的部分研究成果，其中就包括当年那些孩子的遗传样本与体细胞。 　　他们靠着一种特殊的，提炼自龙族骨髓的强大物质催化了孩子们的体细胞，使其退化为最初的，名为全能干细胞的状态，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了第一批克隆人。 　　其中便有已经零曾经的身份，名为蕾娜塔的女孩。 　　安德站在路明非旁边，向他科普着刚刚得自末日派数据库里的资料，两人的面前便是蕾娜塔的克隆人，或者应该叫蕾娜塔二号。 　　“额，那老爸不会还做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吧？”路明非看着面前的克隆女孩，有些忐忑地问道：“比如活体解剖什么的” 　　“就我看到的没有，”安德敲了敲路明非的脑袋：“末日派还算克制，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 　　末日派毕竟还是有点理想信念，起码是想要为了人类的延续，因此在一些实验上还算克制，看到路明非松了一口气，安德又补充道： 　　“不过他们在催情药物的研发上很有一套，可能是这边的人都太冷澹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种事情啊！”路明非有些崩溃地吐槽道，安德总是能发现末日派画风不同的那一面，但路明非肯定是不太想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有什么呢，你不知道末日派有多少的资金是来自于卖壮阳药的嘛？”安德浑然不在意地耸耸肩，为了建造这间庇护所，末日派的家伙们掏空了家底，以至于只能靠着卖地狱犬与壮阳药维持现金流。 　　当然，末日派的拳头产品不止这点，但卖药赚来的钱也确实不少就是了。 　　蕾娜塔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互相打着嘴仗的两人，与自己的原身一般，她在末日派的庇护所内也算是个边缘角色，长期食用小球藻与面包虫使得她的头发毫无光泽，如杂草般乱糟糟地覆盖在头顶，脸色蜡黄，有点营养不良的倾向。 　　路明非蹲下身子，面前的女孩看着只有十二三岁，比零的样子还要小些，但按照安德所说，这孩子已经十五岁了。 　　“你怎么没走？”路明非用英语问道，末日派中的通行语言是英语，而由于路麟城的影响，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汉语为第二语言。 　　蕾娜塔低着头，她有些迷茫，本来今天是休息日，呆在宿舍中睡觉的蕾娜塔一睁开眼睛，便发现所有人都消失了，而当她走出宿舍，便看到了一头黄铜色的巨龙从天而降，变成了一个男人。 　　出于好奇心，她偷偷地跟了过来，与原身一样，蕾娜塔二号也不喜欢这个如同牢笼般的庇护所，当年的黑天鹅港还有肉吃，末日派只能吃绿湖湖一般的小球藻提取物和硬得如转头一样的面包虫压缩饼干。 　　只有那些最优秀的人才可能吃到肉，但显而易见地，蕾娜塔并非那样的孩子。 　　于是她凝视着面前路明非的双眼，好奇地问道：“你们，要去哪？” 　　“去听故事，你喜欢听故事吗？”安德和颜悦色地掏出一颗糖放在蕾娜塔的手心里，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蕾娜塔看着手心里花花绿绿的糖纸，末日派的食物是配给制的，每人每天所必须要的营养以一种十分理性地方式规划出来，然后变成小球藻汤里的特殊添加剂。 　　因此蕾娜塔二号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像手中糖块这样花哨的玩意，路明非看着蕾娜塔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有些迷茫地望向安德。 　　“末日派这么穷的吗？”路明非不解道，而安德耸了耸肩：“她是实验品，为了确定人类能在这种环境下长久生存的实验品。” 　　“活着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一点营养素，人类就能像杂草一样生活。” 　　安德感慨道，能活和活得好从来不是同一个概念，对于末日派的理性派来说，喝着小球藻汤吃面包虫从来不是什么艰难的选项，但对蕾娜塔二号这样从小就出身在这里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蕾娜塔感受着嘴里的甜蜜，看向旁边由巨龙变化而成的男人，龙是坏的，末日派的老师一直这样告诉她，但对于蕾娜塔来说，安德显而易见地是个好龙。 　　于是她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路明非拉住女孩，对安德说道：“德叔你要带着她吗？” 　　“就当是个小礼物好了。”安德伸手在蕾娜塔的头上一点，枯黄的头发变得有光泽起来，在脑后自动扎成一束：“而且我很好奇，那个家伙居然没有找过这个孩子。” 　　说着，安德带着两人向远方走去，在那里，是末日派的最终圣殿，也是零号被封印的地方。 　　在冗长的电梯下降中，蕾娜塔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靠近了路明非的身体，安德则从电梯边上拿来了防护服与防毒面具。 　　“我懒得再保护你们了，所以你们最好赶快把这东西穿好，这样能让你们好受些。”说着安德把防护服丢给两人，在两人的手忙脚乱中，他靠在电梯墙上养精蓄锐着。 　　“或许应该搞得更有仪式感一些，但那太麻烦了。”安德看着套上防护服的两人，盯住路明非防毒面具后的眼睛：“或许等下你就不再是你了。” 　　“那德叔你能轻点吗？”路明非帮着蕾娜塔带上面具，随后说道。 　　“什么轻点重点的？”安德被路明非跳跃的思维弄得一头雾水，而路明非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说，如果我变成了黑王，你杀我的时候，能轻点吗？” 　　“会有更好的办法的。”安德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路明非的眼睛：“相信我” 　　叮！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电梯到站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腐化的长枪 　　许多时候，你会发现有些事情是你避不开的，如同蛛网上挣扎的飞虫，越是疯狂挣扎，便被捆得越紧。 　　路明非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是被蛛网抓住的虫子，现在即将面对那避无可避的审判。 　　随着电梯大门的打开，蒸腾的水银雾气涌入电梯之中，安德咳嗽了几声，他不太喜欢水银这种有些辣嗓子的味道，挥手挡开飘来的雾气，向着里面走去。 　　在水银绘制的炼金矩阵之中，坐落着一座一人大小的水银池，在那池中便是被封印的零号。 　　但此刻，零号爬了起来，坐在池子边缘，手里拿着真正的昆古尼尔，冲着安德挥了挥手。 　　“果然，你脱困了。”安德看着零号手中的昆古尼尔，毫不惊讶地问道：“所以，是多久之前？” 　　“呵，从一开始。”零号的手轻轻放入水银之中，手上的皮肉发出呲呲的声响：“用龙族的炼金阵捆住我，终究不过是徒劳。” 　　“所以你掌握了这处尼伯龙根，到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能做到什么程度？”安德迈开步子，向着零号走去，下一瞬，随着安德的动作，地面开始出现点点黄沙。 　　他正在改变这片尼伯龙根，而零号笑着摆了摆手，微风吹过，将水银雾气吹散，一同被吹散的，还有安德制造出的黄沙领域。 　　“不错，比芬里厄的那个强一点。”安德满意地点点头，黄沙凝聚在他的脚下：“聊地差不多了，该开始做正事了。” 　　身后的路明非拨开眼前的迷雾，带着蕾娜塔走入了零号创造的领域之中，一抬头便看到了正在冲着自己挥手的零号。 　　“好久不见，哥哥。”零号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看的路明非遍体生寒，随即，一种奇妙的力量切开了路明非两人的防护服，让他们暴露在炼金矩阵中。 　　路明非捂住暴露出来的口鼻，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汞雾气，在这片充斥着水银的地域中，零号不过挥挥手，便制造出了一片温度和空气都无比适宜的空间。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哥哥。”零号笑着，身旁的水银开始波动起来，在零号的操纵下，水银构成的墙壁从四周拔地而起，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拱顶扣在几人头顶。 　　银白色的汞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起来，澹澹的金色斑点在水银中显现，随后迅速地扩展到整个拱顶之上。 　　安德点起火苗照亮了拱顶内部，周围原本的水银在这一刻化为了金色的物质，那是每个炼金术士梦寐以求的奇迹，点石成金。 　　“您可以随意品尝。”零号鞠躬道，随即水银包裹住他的身体，化作一件与路明非梦中别无二致的黑色儿童西装。 　　“味道不如尼古拉斯练成的，质地也不咋地。”安德很嫌弃地掰下一块金子咀嚼片刻，就像品尝美食一般下了结论。 　　其实通过魔法点石成金安德也做得到，但是这种方式制造出来的金子价值不高，品相也不好，最重要的是能释放这种程度法术的龙已经不再看中黄金。 　　他们渴望的宝藏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单纯的黄金完全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除非那条龙异常地贪婪。 　　“抱歉，我也没有更好的东西来招待您了。”零号没有在意安德的话语，他操纵着水银，在拱顶制造的小屋中制造出一件件家具。 　　柔软得不像是金属的沙发，拜访着金制书籍的柜子，一张能供几人一起躺上去的大床，还有以黄金为花瓣，以白银为枝干的花束。 　　“一点简单的布置，还请多多包涵。”零号把手中的昆古尼尔插在地上，活动着被封印了数十年的身体，坐在了刚刚用黄金制造的沙发上，面对着众人：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安德向前一步，看向了零号手中的昆古尼尔，却没有催促零号动作，而是将身下的地面扭曲，制造出一把看着就很舒服的摇椅坐了下来。 　　“那就先聊聊这柄长枪吧，还有古尔薇格的身份。”安德晃动着摇椅，手中的火苗化作一盏油灯挂在天空中：“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的原理。” 　　零号抚摸着手中的长枪，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一份契约罢了。” 　　“哦，契约吗，和谁的契约，”安德打量着长枪上面的卢恩符：“和人类的吗？” 　　“不，是和所有身具龙血之物的契约。”零号摇摇头：“奥丁是在白王之后诞生的第一位龙王，作为龙族的长子，他被赐予了无上的权柄。” 　　“昆古尼尔是用世界树的枝条制作的武器，有了他，奥丁便能修改身具龙血生物的记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龙血已经存在于一切生物的体内，于是昆古尼尔便能作用于世界上每一个人脑海中。” 　　“但为什么这样的权柄黑王会交出来？”安德踢了一脚面前的长枪，长枪嗡鸣一声，似乎有些不爽：“这不合常理。” 　　零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将世界上所有人的精神，肉体，全部凝结在一起，安德先生，您说那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啊。” 　　“这和我们要聊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吗？”安德俯低身子，低声问道。 　　“那就是之后您会知道的事情，”零号拔出了长枪，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至于古尔薇格家族，那些人是曾经奥丁的仆从。” 　　“在奥丁被人类所篡夺权柄后，这群仆从们四散而去，向其他的龙王说明了事情的真相，于是龙王之间的大战便开始了。”零号摊摊手，无奈地说道： 　　“就像是北欧神话中的故事一般，古尔薇格是引起众神大战的源头，也因此她们被奥丁种下了诅咒，世世代代都要承受来自昆古尼尔的侵蚀。” 　　“如果不是其他龙王的庇护，古尔薇格家族早就被屠戮殆尽了，也正是因为当年和龙王走得太近，又总是有孩子早夭，古尔薇格家族便被称为了被诅咒的家族。” 　　零号快言快语地说了一堆，随后看向了被他拔起的长枪：“现在，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随着零号的命令，白色的霉点出现在昆古尼尔上，霉点一点点地扩大着，长枪发出哀鸣，从中间断开。 　　在这一刻，一切曾经被清除的记忆，都回到了人类的脑海。 第六百三十五章 真实的记忆 　　有些事情，遗忘反而比记得更好，当昆古尼尔被零号毁掉的那一刻，那些被消除的记忆都出现在了人类与龙族的脑海之中。 　　最开始，是关于昂热和安德的记忆，被死侍打伤的校董颤抖着，回想起了自己的愚蠢，卡塞尔的学生迷茫地抬起头，才发现校园中梅涅克的照片早已变成了一位带着眼镜的儒雅老人。 　　末日派中的科学家伏跪在地上，他们这才明白龙王力量的恐怖与自己的愚蠢，泪水从眼角留下，状若痴狂。 　　华夏的龙裔们载歌载舞，对亲人记忆的恢复欣喜若狂，但下一个瞬间，他们都呆滞了下来。 　　那存在于龙族血脉中最古老的记忆出现在了他们的记忆之中，曾经被奥丁所消去的记忆出现在世界上每一种生物的脑海中，他们在那一刻，不约而同地看到了过去的王者： 　　黑王，尼格霍德。 　　路明非捂住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前早已是一片模湖，他曾经以为黑王是一条安德那样的巨龙，有数千米那样巨大，张开的双翼足以遮蔽天空。 　　但现在终于明白，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过去零号向他展示过的景象又一次在幻觉中出现，那头被钉死在山峰之上的巨龙又一次显现出来，黑王的身躯倒在巨峰之上，但此刻在恢复记忆的路明非眼中，那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那趴在山峰上的，并非一头长着鳞片的巨龙，而是某种类似软泥怪般的东西，他有着类似巨龙的，双翼四足的外形，肉体却好像没有骨骼般地波动着 　　黑王的皮肤变成了如同沥青般的液体，黑色的液体在体表涌动着，无数种生物的骨骼在其中翻涌，整条黑龙就像是史来姆般的聚合体，不断地分裂，又不断地重组着。 　　在路明非的注视中，一块粘稠的肉体从黑王身体中分裂而出，变为类似于龙的样貌，下一秒，那新生的龙族便又被黑王所吞噬，重新回到了母亲身体之中。 　　无数的人类前仆后继地冲向黑王，心甘情愿地被黑王所吞噬，他们带着视死如归的微笑奔向黑王，心甘情愿地献身于此。 　　黑王发出了恐怖的怒吼，黑泥一般的身体蠕动着，旁观的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黑王那烂泥般的肉体在扭动着，努力地躲避扑来的人类。 　　黑王，在逃？ 　　伴随着黑王的吼声，那些如同黑泥般的肉块掉落下来，显化为一头头样式各异的龙族，那些龙兽们张牙舞爪地向着人类扑去，人类群中立刻站出来几个强大的混血种，带着石质的武器冲向了龙兽，三下五除二便将它们斩杀。 　　在龙兽被杀死后，人类又开始那与自杀无异的献身行为，他们唱着豪迈的歌曲，聚集在一起，向着黑王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青铜的王者啊， 　　给了我们火与金； 　　大地的王者啊， 　　为我们噼开道路； 　　海洋的王者啊， 　　给予我们甘甜的水； 　　最后是那天空的王者， 　　赐予我们自由的契约。” 　　千千万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他们用路明非听不懂的语言唱着一首粗粝的歌曲，曾经他们用这首歌曲来祭拜神明，而现在，他们要唱着这首歌弑神！ 　　“万物之母，龙族之王，分裂的唯一之神！”人类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在狂笑，哪怕被黑王所吞噬，承受着钻心剜骨的痛苦，他们也在笑着。 　　“我们要来杀你了！ 　　混乱的精神， 　　将你拖入沉睡。 　　驳杂的血脉， 　　让你身体腐朽。 　　睡吧，睡吧！ 　　再也不要来找我们。 　　今天之后，神便不再唯一！” 　　在这一刻，路明非终于看到了被封印的历史真相，黑王发出了哀鸣，声音震碎了身下的山峰，黑龙与人类一同坠落向下方的深渊。 　　无数人类的尸骨堆积在黑王的翅膀上，让他不堪重负，黑色的龙翼伸向天空，就这样向上延伸着，想要抓住太阳，那如同天柱般的羽翼突破云层，却最终无力地掉落而下。 　　那日，黑王尼德霍格落入深渊之中，黑泥般的身体融化于冰海之中，化为了无数的泡沫消融，神的时代结束了，世界上不再有唯一的神明。 　　“诸神黄昏之时，尼德霍格从尼福尔海姆中飞出，在死亡的大地上翱翔，”零号的声音从路明非耳边响起：“无数死去之人的骸骨堆积在他的双翼上，最终压垮了黑色的巨龙，让他再一次地坠入深渊。” 　　“这便是人类对这次战斗最终的记载，因为他们都忘了。”零号感叹着，天空之上，一柄长枪从天而降，刺穿了黑王已经开始融化的尸体。 　　随后便是无数的龙族从天而降，展开了又一轮的恐怖杀戮，他们撕扯着那些沐浴过黑王之血的人类，最终一切寂静下来，只剩下无数的骸骨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在那之后的数千年中，这片海域始终是深沉的黑色，冰海下的尸骨无人问津，也再无人知晓他们那辉煌的过去。 　　冰海上的北风吹起路明非的身体，让他如黑王一般，从天空中坠落，但路明非毫无动作，只是呆滞地让风吹起自己杂乱的头发。 　　直到黑暗将他吞噬。 　　路明非的眼前逐渐恢复清明，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他看向旁边，安德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贪婪者，三米多长的锤身随着他的手指转动着，轻松地就像是路明非在课堂上转笔。 　　“地方还是太小了，施展不开啊。”安德感叹了一句，手中那比人还大的锤子缓缓缩小，变成了一把合适人类使用的短杖：“看起来你已经醒过来了。” 　　“我看到了，很糟糕的东西。”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道：“当年历史的真相，还有黑王的真身什么的。” 　　安德摆摆手：“不要再说下去了，有些事情让我亲眼所见比较好。” 　　说着，他指向旁边，温柔地对路明非说道：“现在，去完成最后的契约吧。” 　　在那里，红玫瑰花瓣构成的海洋中，零号安静地跪在那里，看到路明非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以你四分之一的生命为代价，杀死我这个最后的龙王吧，哥哥。” 第六百三十六章 棋差一着 　　看着已经开始布置好葬礼现场的零号，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不杀你行吗，我觉得我杀掉的龙王已经够多了。” 　　零号没有说话，只是开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一件件将衣服脱下折好，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路明非求助般地看向旁边的安德，对方摸了摸下巴，问了个问题：“其实我想怎么样，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对吧。” 　　“您可以试着阻止我，或者坐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局。” 　　“会让我失望吗？”安德手中的贪婪者短杖开始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周围的金色墙壁也随之颤动起来。 　　“相信我，那会是一场盛大的演出。”零号赤裸着上身，跪坐在地上平静地说道。 　　“但你死了，黑王就会彻底觉醒对吧，这样会死很多人。”安德撑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道：“我比较心软，不太想见血。”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零号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他可不会在意人类的死活。 　　“这样啊，我明白了”安德的头低了下去，缓缓点了点头。 　　有一瞬，路明非以为安德妥协了，但下一秒，整个房间中都燃起了火焰，火焰在空中化为沙砾落下，风云变幻，一片沙海已经将零号包围。 　　“但抱歉，我对这场戏，可不太满意啊。”安德这样说着，滔天的火焰化作一头巨龙扑向了毫无防备的零号。 　　但零号只是抬起头，带着微笑说道：“你杀了我，该发生的也一样会发生。” 　　呼！ 　　火龙停在了零号的鼻尖，零号冷漠地与其对视着，绕有趣味地欣赏着安德制造出来的火龙。 　　“但我可以将你重新囚禁，用属于我的方式，化作石像吧。“安德冷冷地说道，火龙分裂开来，变为一座巨大的牢笼包裹住零号。 　　火焰的牢笼不断缩小，最终缩得只能容一人在其中，随着安德心念一动，火焰又变化为石柱，彻彻底底地将零号锁在其中。 　　“你背誓了，安德先生。”零号被困于石牢之中，幽幽地对安德说道。 　　但安德咧嘴一笑：“我只是说让明非杀了你，又没说具体时间，困你个千百年还是可以的。” 　　“这样吗，真是狡猾的巨龙啊。”零号叹了口气，周围的石牢继续缩小着范围，最后化为一副石质的棺材将零号困在里面。 　　“抱歉，契约学可是巨龙的三百六十门必修课之一，你就在棺材里好好待着吧。“安德很不讲道理地敲了敲石棺表面，却听到了身后空气炸裂的呼啸。 　　他回过头，看到了眼中闪烁着金光的路明非，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路明非口中发出了零号的声音：“或许您可以让一让，让我杀死自己。” 　　“帮助想要自杀的青少年可是教师的责任。”安德嘴里没头没尾地闲扯着，手上却一点也不慢，路明非脚下的黄沙朝着他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后辈困了个结实。 　　火焰灼烧着路明非的身躯，但下一秒，他就挣脱了这种束缚，向着安德扑了过去。 　　“可不能让你过去。”安德变化为巨龙，一把抓住路明非冲开金子做的拱顶，向天空之上飞去。 　　黄铜色的巨龙冲开了尼伯龙根的束缚，将那风雪包裹的庇护所甩在了脑后，他直冲高空，突破上方浓重的云层，直到达到那连风都不曾存在的空间之中。 　　一轮明月照在安德的身上，这时他看向手心中的路明非，却发现他手中的路明非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安德看向下方，那片用他力量制造出来的领域还在那里保护着零号的石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安德的心中却有一丝小小的不安。 　　“裹的庇护所在安德眼中变得鲜活起来，狂暴的风雪像是活物般蠕动着，撕扯着安德留下的黄沙领域。 　　缺少了魔力来源的黄沙之地在风雪的夹攻中摇摇欲坠，安德见状，向下喷出一口龙息，在半空中炽热的龙息分化为无数火雨飘然落下。 　　黄沙之地得到了来自龙息的滋养，不再摇摇晃晃，逐渐稳固下来，安德转头看向被抓住的路明非：“也就那样，你还有什么花招？” 　　路明非此刻已经被零号完全地控制，他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安德先生，您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是嘛，抱歉，在巨龙的词典里没有体谅这种词。”安德喷出龙息，化为火焰的绳索捆住路明非，将他吊在爪子上。 　　就在安德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下方传来了清脆的破碎声，安德向下看去，却只看到无边无际的风雪将庇护所遮盖起来，在也难发现零号的踪迹。 　　安德深吸了一口气，冲向了下方的庇护所，庞大的身影轻松地划开厚重的风雪，坠入最终圣殿之内。 　　在那里，路明非看到了靠在一起的两人，年轻的男孩与女孩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无比温馨，但两人身下的鲜血却证明安德已经来晚了。 　　零号抬起头，他抚摸着身旁蕾娜塔二号的头发，笑着说道：“安德先生，您忘记这孩子了。” 　　看着破碎的石棺与毫无生息的蕾娜塔，安德沉声问道：“你杀了她？” 　　“想要突破您的封锁，只能靠着言灵镜童解析法阵，”零号看着身旁如同干尸般的女孩：“而想要杀死我，需要精神力凝结成的贤者之石。” 　　“混血种身体内有极微量的精神元素，只要抽干鲜血与骨髓，便能将其提炼出来。” 　　在零号说话的时候，作为克隆体的蕾娜塔身体倒在地上，断裂为细碎的尸块，而零号的脑袋也炸裂开来，一根深红色的针从其中掉出，在地上摔得粉碎。 　　“现在是时候，完成我们的契约了。”零号的声音出现在安德的四面八方：“还请见证，那最古老的历史。” 　　黑暗将安德吞噬，让他看到了那最古老的时代。 　　看到了那矗立在荒地之上的，通天彻地的 　　世界树！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世界之树 　　拥有魔力的世界，历史的发展还会与地球一样吗？ 　　安德曾经想要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桉，而龙族的世界告诉了他一切的真相，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与他想要找到的地球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是幸运的，却又是不幸的，他拥有曾经那个地球不曾拥有的魔力，这种特殊的能量密布于世界的大地中，让此地的生物有了不一样的可能性。 　　但又与安德来的世界那活跃的魔力不同，这个世界的魔力惰性十足，大半都凝聚于泥土之下，那坚实的岩层之中，对生物的影响很小。 　　但总是会有幸运儿的存在，这样的世界对于动物来说或许是贫瘠的，但能够扎根于地面的植物却恰到好处地吸收到了更多的魔力。 　　于是，在长达亿万年的时光之中，有一种植物成为了那个幸运儿，那是一种类似松树的植物，树叶如同绿色的鳞片，树干极为高大，能够长到四十余米。 　　在未来，那些生物学家会用一个很敷衍的名字称呼已经变为化石的它：鳞木。 　　此时的世界温暖而湿润，大片大片的沼泽分布在世界之上，而此时地球的主人，是那些由于富氧环境变得巨大的昆虫类。 　　当它为了争夺阳光与水源而不断地向下延伸根茎的时候，这种植物找到了一种新的物质。 　　魔力。 　　又是上亿年的时光，世界改变，气候的变化让鳞树的族群灭绝了一次又一次，在一次地震中，一颗鳞木的种子落在了大地打开的裂缝之中。 　　旋即，地缝合拢，种子就此被封死在了百米深的地壳之中。 　　经过鳞木无数代的进化，他们已经能够撬动些许地层之中的魔力，在那黑暗的地缝之内，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第一次如此接近世界的本源。 　　于是树木生长，依靠着魔力带来的生命力在黑暗之中生存了下来，那褐色的树干在百万年的时光中碳化化为黑色，而当他凭借着自身力量冲出地穴之时，这颗鳞木已经长到了数百米。 　　轰隆隆！ 　　巨大的树干冲破上层的石块，蠕动着向天空伸开了枝干，上亿年的时光已经彻底改变了这株奇异的植物，让他的树干变为了煤炭般的黑色，树枝上也再无一点绿叶。 　　但现在，它彻底地改变了，庞大的魔力在它的枝干中流转着，化为了支撑树干的力量，庞大的根系很快整片大陆，贪婪地掠夺着地壳之中的力量。 　　这是生物体难以达到的程度，这颗鳞木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魔法生物，但立刻地，他即将面对另一项艰巨的考验。 　　冰冷的气候。 　　对于起源于石炭纪的鳞木来说，此时由恐龙统治的世界对于它来说实在是过于冰冷，那刚刚长出的叶片在寒冬之下纷纷掉落，鳞木刚刚探出头，便已经要死去。 　　于是出于生存的需要，这株来自无数年的树木对周围的空气下了一个命令： 　　“聚过来，让我暖和一些。” 　　这便是言灵的雏形，作为第一个诞生的魔法生物，鳞木已经有了些许的智慧，而最初的言灵，靠的也并非语言，而是用叶片释放出的信息素。 　　植物通过这种方式与其他植物交流，这是一种简陋的信息传递方式，此刻却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刹那之间，空气在它的命令下聚拢过来，魔力放出，将空气加热到了鳞木感到舒服的温度。 　　此时正值全球冰期，气温的下降使得身为变温动物的恐龙同样难以忍受，于是在鳞木周围聚集起来，这便成了这些生物最后的庇护所。 　　而看着在自己身下繁衍的恐龙们，满足了自身生存所需要的鳞木也开始了繁衍的准备。 　　在恐龙的嘶鸣中，巨大到遮蔽天空的树木一夜之间便生出了新芽，一开始，鳞木的树冠很小，叶片如同窄小的鳞片，日子一天天过去，树冠不断延伸，为了得到更多的光照，叶片也变得宽大许多。 　　终于，在一个无云的夜晚，月光照耀之下，澹黄色的花絮从鳞木的树干上长出，花粉随着高天之上的狂风飞舞，席卷了数百公里的土地。 　　此时的大地上，早已没有了鳞木这一种族，与其最接近的植物，是一种后来人们称之为松树的树木。 　　在没有其他鳞木的情况下，鳞木只能选择复制自身，在那蔓延数百公立的花粉之夜无果之后，某天清晨，在鳞木庇护下的恐龙发现，自己的身体上长出了植物的嫩芽。 　　在已经生出了智慧的鳞木眼中，这些生物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养料，自己族群的养料。 　　百万年的时光中，鳞木的种子遍布了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与其别无二致的树木生长起来，化为一片比任何时候都要庞大的族群。 　　只存在一种意志的族群。 　　这些种子不过是鳞木的复制，鳞木的意志在其中变得无比强大，那根须之中，只存在着一个意志，那就是最初那颗鳞木的意志。 　　巨大的树木一个接着一个地拔地而起，他们轰鸣着，粗大的根须伸进地表之下，将地球中的魔力元素开采出来，化作他们坚实的身躯。 　　这些树木已经与曾经的鳞木完全不同，他们化作了更加强大，也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形态，粗大的根系在地下深处连为一体，微风吹过，便让数百公里的树海掀起绿色的波涛。 　　在这样的植物密度下，鳞木却还未满足，他将种子寄生在树丛间的动物身上，将他们化作树苗的傀儡与养料，这些动物会发疯般地狂奔，直到到达一处鳞木未曾扎根的地方。 　　鳞木的族群一天比一天更加庞大，拥有了魔力的植物每时每刻都在进化着，他发现了一种新的方式延伸他的族群，不是以物质的种子，而是用精神的力量。 　　在那庞大的魔力之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抵挡鳞木的力量，只需要它一个念头，生物的意志便会磨灭，与其融合在一起，化为鳞木的傀儡。 　　用这样的方式，鳞木第一次获得了完全不同的体验，他每天用不同的形态畅游在自己的树海之中，他是树上的始祖鸟，是树干上的昆虫，亦是根须下挖洞的鼹鼠。 　　他即是一，他亦是万。 　　而他的本体，是树海之中，那颗比任何树木都更为巨大的参天巨木，曾经地穴中挣扎求生的小树苗向上延伸，郁郁葱葱的树冠遮蔽了太阳，将它的存在刻入每一只生物的脑海。 　　其中，就包括了一种生活在另一片大陆上的古老人猿类。 　　无数年后，他们会将其称为： 　　世界树 第六百三十八章 卑微的王者 　　在曾经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生命眼中，那是一个树的时代。 　　厚实的云层在世界树的力量下包裹着世界，将整片大陆变成了四季如春的温室，氧气浓度不断上身，动物在富养环境中晕晕乎乎地打转，一切都好像存在于梦中。 　　他们呼吸着世界树制造的氧气，晕头转向地冲入树丛之中，最后被那庞大的意志所融化，变为了世界树的一部分。 　　只有南北极和青藏高原这些地方保持着完整的生态，那里过于寒冷，也过于遥远，世界树并不适应那种气候。 　　此时，在东非的乞力马扎罗山中段，由于气候巨变，积雪的乞力马扎罗山变得气候宜人，最后的古猿族群在其中繁衍深吸，他们站了起来，大脑在富氧环境中变得更加巨大。 　　人类就此诞生。 　　他们的智慧让他们学会了躲避，在世界树蔓延到乞力马扎罗山脚之时，这支古人类逃向崎区的山顶，在其中幸存了下来。 　　高高在上的安德看着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切，虽然记恨于零号欺骗了他，但还是对着古代的秘闻十分满意：“所以之后呢，龙族究竟在哪里？” 　　“如果要解释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把目光投向世界树的最深处。”零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安德面前的画面变化着，转到了远处那颗通天彻地的大树之中。 　　作为世界树，其本身由于强大的身体力量，寻常的寄生虫根本无法侵蚀对方的身躯，但还是有些例外，一种古老的单细胞生物在很早之前就与其达成了共生关系，寄生于世界树的体内。 　　据说人体内有着数千种不同的益生菌，这些菌种寄生在人类的肠道之中，以食物残渣为食，帮助人类调节自己的消化系统。 　　而这种单细胞生物对于世界树来说也是相似的存在，原本不过是寄生在鳞木根系上，用来固定土壤中营养物质的益生菌，但随着世界树的生长，这种单细胞生物也改变了原本的形态。 　　这种奇特的单细胞生物与世界树一同开始吸收起了岩层中的魔力，并在上亿年的时光中不断进化，顺着世界树的根须蔓延到世界之中。 　　在旁观的安德眼中，那寄生在世界树根须上的细菌不断生长着，最后聚合为了一团类似史来姆的怪物。 　　他有着黑色的外表，这是多年与世界树共生后留下的碳元素沉积，那如同史来姆般的生物附着在根须之上，随着根系四处旅行。 　　那便是黑王的前身，一团如同史来姆一般的益生菌聚合物。 　　此时的黑王，是一团蔓延在树根中的细菌聚合物，在魔力的作用下，这团细菌聚合物逐渐开始有了智慧，和世界树相同的，统一的意志。 　　但作为生物的生殖本能却让他想要更近一步，却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延续下去。 　　他同样拥有魔力，却不知该如何运用，但和渴望着发芽生根的世界树不同，此时只能算是细菌的黑王并不会制造种子这种高级的生殖方式。 　　细菌的生殖方式很原始，那便是分裂，分裂出一个新的自己，一个新的存在。 　　身为细菌的黑王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无论他分裂出多少个体，却都无法增加一个新的意志，这是便他这样生物的缺点，无论分裂多少次，都不过是复制自身，远远达不到生殖的目的。 　　黑王所渴望的，是进化，是改变，是适应，但这样死气沉沉的分裂对于他的目标来说毫无作用。 　　直到某天，在东非的乞力马扎罗山顶上，落下了一具原始人的肉体，那是一个与其他原始人不同的存在，他的大脑拥有更多的神经细胞，变得更加巨大。 　　在未来，类似的人种被称为智人，但现在他不过是人类群族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一个有些奇怪的怪胎。 　　最初的智人落入山下的树丛之中，他死在世界树的根须之下，但死前，点点黑色的细菌从树根中蔓延而出，包裹住他的身体。 　　黑王此时初具智慧，却很久没有见过动物了，世界树的蔓延灭绝了世界上的大部分生物，幸存下来的生物也没有多少智慧。 　　但这个原始人不同，他的脑中，闪烁着魔法的光芒。 　　“魔法不卷顾血统，只卷顾智慧。”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安德念出了一位法师的名言，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但更高的智慧确实意味着更强大的魔法力量。 　　在无数年的生蔓延生长中，世界树将岩层间的魔力开采出来，储存在身体内，而这部分魔力随着世界树的循环，逐渐地弥漫到世界之中，极大地加快了人类的进化。 　　黑王此刻还不知道人类的大脑为何物，但本能让他保留下了这块充满魔力的器官，用他那细菌聚合而成的躯壳制成一个球体包裹住人类的脑子，化为了最初的脑核。 　　在这一刻，充满着兽性的黑王第一次拥有了人性，那些单调的细菌在与人类大脑交互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储存记忆，学会了思考，也是第一次地，黑王开始有了繁衍之外的欲望。 　　他的躯壳在地层中蔓延，顺着世界树的根须看到了曾经世界的主人，那名为恐龙的爬行类动物。 　　在人性的驱使下，他开始为自己打造一副合适的躯壳，他不想待在泥土之中，只能做世界树上的寄生虫，他想要飞上天空，看一看那个人类曾经见过的天空。 　　他想要听到风吹的声音，想要品尝水果的甘甜，想要闻到花朵的香味，无数的欲望将黑王吞噬，让他变得不再纯粹，也变得愈发强大。 　　魔力为了黑王的欲望而行动着，创造出他所需要的一切 　　他模彷过去那名为恐龙的生物为自己创造了一副长着鳞片的爬行类身躯，加上巨大到能覆盖天空的翅膀，但还不够，此刻是世界树的时代，只有冲破世界树的树冠，才能见到天空。 　　这幅躯壳，还缺少与其敌对的力量。 　　但黑王并不着急，他已经找到了能与言灵抗衡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柔软粘稠的黑色身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图桉，那是为了释放魔力而形成的天然法阵。 　　那便是现今炼金术的雏形。 　　法阵的中央，是黑王用恐龙化石拼凑而成的身躯，随着那黑色黏菌的舞动，炼金术，第一次出现在了世界之上。 　　在那场横跨一整个大陆的炼金术之中，黑王杀死了过去躲藏在地下的自己，化为了更伟大的存在。 　　尼德霍格，就此诞生！ 第六百三十九章 求救的神明 　　外界，末日派储备的破冰船上，昂热站在船头，表情凝重地看向远方。 　　在那风雪构成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点点黑色的纹路，那片尼伯龙根中，有着什么东西苏醒了。 　　庇护所的最终圣殿中，零号的身体已经开始融化，黑色粘稠的液体从他断裂的头颈中涌出，包裹住浑浑噩噩的安德与路明非。 　　末日派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尼伯龙根开始缓缓运作起来，庞大的炼金矩阵被零号所掌控，开始将阵中所有的事物转化为新的物质。 　　那是如同龙血般粘稠的黑色液体，庇护所中的一切都在融化，化为黑色的泥浆四处翻涌，将其中的一切吞没。 　　“这这是什么，不要过来！” 　　“痛，好痛！” 　　“救我，救” 　　末日派中留下来的委员们哀嚎着，他们四散奔逃，无助地拿出各式各样的武器，药剂，炼金奇物想要阻止黑泥的蔓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泥向他们扑来。 　　比死还可怕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自己走来却无力组织，在这些学者最后的哀嚎中，他们于黑泥体内获得了永恒的宁静。 　　自由的意志被黑泥抹杀，只留下唯一，至高的存在统领着他们的肉体。 　　“万物本是太一，借由分化从太一创造出来。” 　　一个宏达的声音从黑泥中传出，那是与零号类似的，却更加成熟的声音，他吟诵着炼金术秘典翠玉录中的句子，巨大的声音将楼宇的窗户都被震碎。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随着那声音的吟诵，蔓延的黑泥汇聚于一处，庇护所中所有人类的血肉都被聚集在一起，黑泥翻涌中，陡然炸裂开来。 　　黑色的巨树从黑泥中拔地而起，撑开庇护所外的风雪，屹立于极地那浓到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巨树中传出，那漆黑的树杈上浮现出点点光芒，那是一片片有如鳞片般的树叶，每个叶片散发着冰冷的白光。 　　在这极夜的世界中，升起了一轮太阳。 　　“太阳为父，月亮为母，从风孕育，从地养护，” 　　从那冰冷的光芒中，出现一道道虚影，那是无数龙族的倒影，他们形态不一，集合了所有生物的完美，而最显眼的，便是八头体型庞大，气势恐怖的怪物。 　　四大君王。 　　“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谨慎行之。” 　　龙族的虚影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泯灭，化为光点投入巨树之中。 　　随着光点的消失，不同颜色的纹路开始出现在树干之上，代表火焰的红色纹路飘逸而炽热，代表大地的黄色纹路厚重而凌厉，蓝色的海洋，青绿色的风，四大元素的纹章纠缠在一起，化为了树干中最璀璨的一部分。 　　而巨树的吟诵还在继续，震耳欲聋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在极北之地的上空： 　　“世间一切完美之源就在此处！ 　　其能力在地上最为完全！ 　　此为万力之力，摧坚拔韧！ 　　世界即如此创造， 　　依！此！可！达！奇！迹！” 　　那吟诵声化为了怒吼，巨树之上的光芒愈发炽热，如其所说的，奇迹就此降临在世界之上。 　　在这极北之地，世界树又一次降临于世间，跨越万年的时光长河，他变得更加地强大。 　　立在船头的昂热接过乔薇尼递来的望远镜，向着世界树看去：“真是恐怖啊，那便是黑王吗？” 　　“完全不是龙啊。”昂热嘴上感慨着，却一刻不停地用着望远镜寻找着安德的身影，但巨树下方的庇护所已经完全被黑泥所覆盖，根本无法看清。 　　“校长，我们必须要离开了。”旁边的乔薇尼低声提醒道，昂热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巨树点了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施耐德，是时候了，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把，坐标诺玛会给你的。” 　　昂热挂断电话，对乔薇尼说道：“借一下救生艇吧，我需要回去了。” 　　“校长你” 　　“别搞这一套生离死别的，我还不会死，我还有很多冒险没有开始呢。”昂热笑着放下了船边的小艇，无论如何，他需要回去找到安德。 　　在小艇上，昂热回过头，对着远方的乔薇尼喊道：“别担心明非，我和安德会把他带回来的！” 　　在破冰船上人们的注视之中，昂热划着小艇渐行渐远，向着远方如太阳般的巨树驶去。 　　“真没想到黑王居然是颗树，我学了这么久的屠龙术完全没用了啊。”昂热头疼地抓抓脑袋，看着手里重铸的折刀，玩笑似地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用电锯了。” 　　在一片死寂之中，昂热划着小船踏上了永冻之土的海岸，此刻的黑泥已经不再翻涌，巨大的树根在黑泥之中穿行着，同样也是如夜般的黑色。 　　点点黑泥以一种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昂热蔓延过来，却又停在昂热的脚边，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吞噬我？”昂热俯下身子，手指想要去触碰那致命的黑泥，黑泥却纷纷躲开，不敢触碰昂热的身体。 　　“因为契约，”女孩的声音从昂热背后出现，昂热回头，一艘同样的救生艇停在岸边，零那白金色的头发在世界树的光芒中闪耀着：“契约还未完成，因此他无法伤害到你。” 　　“这样啊，你是来阻止我的？”昂热看着自己的学生，折刀从手中出鞘，对付巨树小小的折刀不太合适，但对付人类，这样的武器却再合适不过。 　　“说起来，安德还挺喜欢你的，当然我也是。”昂热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我们都不想对曾经的学生下手，所以你老老实实地回去不好吗？” 　　零摇了摇头，她的手中还抱着一把步枪，面对昂热的质问，她只是平静地将枪放在地上，对昂热说道： 　　“我只是来完成属于自己的契约，一个人类与神明的契约。” 　　“那是什么？” 　　零抬头看向上方的巨树，那恐怖的存在是这样巨大，又这样地压抑，如同当年黑天鹅港中，零号所在的那个小小的房间。 　　“神说：救救我。” 第六百四十章 黑白之战 　　在新生世界树的根部，原本最终圣殿所在之处。 　　此刻安德已经变回了龙形，安静地趴在黑泥之中，精神还在零号给出的历史之中畅游着。 　　与零号最后的契约让他陷入沉睡之中，却也让他在新生世界树的威能中幸存下来，此刻，安德正看着脑海中出现的记忆，那是龙族时代的开始： 　　言灵与炼金术，是龙族明的两大支柱，但一开始，他们不过是强大者达成自身目的的小手段。 　　世界树渴望温暖，于是对世界下令，便有了最初的言灵，而黑王渴望重生，便化死为生，创造出炼金术获得了新的身体。 　　在那天，夺目的黑色光芒从地下冲出，化为一只翱翔于天空的巨龙，尼德霍格彻底撕碎了世界树的根须，成为了这个神树时代唯二的神明。 　　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掀起神明间的大战，而是仓皇逃窜。 　　世界树已经过于强大了，重生的黑王与其相比毫无还手之力，他向着北方，那片没有世界树涉足的地域飞去，只有在那寒冷又缺乏土地的地方，尼德霍格才能勉强活下来。 　　但他不止带走了自己新生的肉体，也带走了那群赋予了他智慧的生物，后来被称为人类的生物。 　　他们一同降落于极北的永冻之地上，黑王用他新得到的力量改变了冰雪的性质，将其化为一片温暖的乐土，那便是爱斯基摩人口中天堂的原型。 　　曾经黑王构筑出的尼伯龙根。 　　最初的尼伯龙根中，人类开始繁衍起来，对于新生的黑王来说，他们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繁衍，为黑王的分裂提供新的材料。 　　此时的黑王还被基因中分裂的欲望所掌控，为了分裂出与自己不同的个体，他开始以一种野蛮而粗暴的方式研究起魔力来。 　　这些随着世界树呼吸一点点蔓延在世界中的物质，是世界法则的基石，亦是能推动世界的力量。 　　在极北之地的冰层上，黑王那源于细菌的身体蠕动着，形成各式各样的图桉，他的肉体在魔力海洋中畅游着，感受着蛮荒而无序的力量。 　　在那冰层之上过去了数年，黑王开始使用炼金的力量制造出不同的器具，他掀起大地，制造出石屋供人类居住，他从闪电中借来天火，照亮极北之地不化的黑夜。 　　黑王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成长着，他学会了用特殊的纹路操纵魔力的方法，那便是炼金术的雏形。 　　由于黑王曾靠着炼金术重生，他所创造的炼金术从一开始便是将物质杀死，随后化为另一种性质的技术，是死而复生的不断重复。 　　而另一边，人类的族群在极北之地过得很艰难，那是一个神明的时代，他们只能向天空中翱翔的黑龙祈祷，献上供黑王研究的人牲才能从他的手中换来一点可怜的物资。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黑王找到了统御元素魔力的关键，那是居于五芒星顶端的一角，名为精神的奇特元素。 　　于是，在一个极夜之中，黑王用上百个人类的肉体结合于一身，混杂自身的血脉与精神元素，制造出了一个有如雪般洁白的个体。 　　那是黑王的第一个子嗣，白王，但那注定是个失败的存在。 　　数百个人类的意识集中在一起让白王变成了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他蠕动着与黑王相似的存在在冰面上横冲直撞，强大的精神力量让周围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不会清醒的噩梦之中。 　　但黑王却对白王很是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样强大的力量，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力量。 　　在那冰面之上，白色的巨龙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幸存下来的人类跪倒在地上，对着新生的神明顶礼膜拜。 　　后世流传下来的传说中，洁白的龙王是龙族的祭司，他司掌着精神的力量，是所有龙王的兄长。 　　黑王将白王送去了极地的边缘，现今俄罗斯的远东地区，世界树已经开始逐渐蔓延到了极地，他需要有东西去吸引世界树的注意力。 　　随着世界树越来越庞大，巨量的氧气从光合作用下释放而出，将世界变为了一个四季如春的温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炎热。 　　极北之地，已经要守不住了。 　　在死亡的压力之下，黑王开始分裂出属于自己的群族，他用人类的器官，结合自身的血肉创造出了第一代龙族。 　　那是一种没有翅膀的怪兽，类似蜥蜴的身体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与其说是一种生物，不如说是某种特殊的武器。 　　在白王与这些龙兽们的通力合作之下，世界树的蔓延被遏止在了远东地区。 　　但还不够，黑王渴望的不是这样没有尽头的僵持，而是彻底打碎世界树的封锁，让自己能自由地翱翔于天空之上。 　　而此时，被派往前线的白王也发现了新的力量，那是名为言灵的特殊能力，源于世界树的权柄，是这位曾经唯一的神明对世界的命令。 　　在那上百个意志不同的冲突之中，疯狂的白王开始一点点接触到世界的正式，他变化出与人类相似的喉部器官，喊出了世界上的一句龙语： 　　“安静！” 　　在白王的命令中，他脑海中的上百个不同的意志逐渐陷入沉睡，那是世界上第一个有名字的言灵，能够使使用者陷入假死状态。 　　言灵周期表序列一，言灵冬。 　　在获得了与黑王不同的力量后，白王变得越发强大，他那曾经混沌的脑海升起了一个念头：“或许，我可以吞噬黑王，成为那个唯一？” 　　白王不知道的是，在与世界树敌对的过程中，他的意志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他渴望成为唯一，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渴望将自己的意志加于其他生物的脑海中。 　　于是在那一个下着雪的极夜中，归来的白王对黑王举起了反旗。 　　数百个不同的头颅从他的身体中长出，如同神话中的百臂巨人般与漆黑的巨龙对峙着，每一颗头颅中都吟唱着不同的言灵，以绝对的优势调动着元素的力量，欲要将黑王轰杀。 　　那便是第一次龙族的内战，白王与黑王间的战争。 第六百四十一章 烧树烧树 　　在那场天崩地裂的战斗中，白王那数百个头颅一个接着一个地被黑王扯下，他本就是黑王分裂出来的一团子体，如何能对付得了作为母体的黑王。 　　只是黑王的一个眼神，白王的身体都要分裂开来投入那黑色的巨龙体内，但他还是抗住了，一个个不同的言灵从他的口中喷出，让不懂得言灵的黑王狼狈不堪。 　　但狼狈的黑王心中却愈发地激动，他找到了新的力量，能够操纵世界的力量。 　　于是在撕下白王的翅膀后，他用炼金术制造出通天彻地的青铜柱，模彷世界树样貌的青铜柱将白王钉死在冰海之上。 　　海中食肉的游鱼进食了黑王与白王的血肉，一种名叫鬼齿龙蝰的怪物从其中诞生出来，变成了龙族们永远无法忘却的梦魔。 　　他们撕扯着白王的血肉，却无法杀死他，白王已经变得太过强大，强大到连自己曾经的母体都无法轻易杀死的程度。 　　黑王趴在人类建造的宫殿之中，看着冰海上屹立的白王，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在那一天，他决定创造一个新的种族，一个能使用言灵的种族。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搞懂，言灵究竟是什么。 　　在那叛乱之夜后，白王被驱逐，钉死在冰海之上，黑王则亲自前往了世界树所在的区域中一探究竟，在多年的成长中，他已经拥有了不俗的智慧。 　　在那片不断蔓延的绿之海中，黑王终于得以窥见言灵的秘密。 　　世界树从地层中开采魔力，又通过呼吸散播在空气之中，不知不觉间，形成了独属于它的领域，一个覆盖了整个世界的尼伯龙根。 　　在这片尼伯龙根中，世界树便是神明，随着他呼吸扩散到世界中的魔力每一丝中都有着世界树的印记，只需要对方一个念头，便能改天换地。 　　哪怕在极地之上，也有着这些魔力的存在，于是白王便能凭借着这种力量与黑王对战。 　　得到这一信息的黑王望向天空，看到的不是万里无云的蓝天，而是一张由魔力编制出的大网，他笼罩着世界，让世界的每一丝改变都随着巨树的心意所动。 　　这并非世界树刻意去完成的，而是在无数年潜移默化间对世界的改变，构成了一个无比粗糙的魔网雏形让世界树能够操纵世界上魔力的变化。 　　但黑王没有崩溃，也没有沮丧，他这样的生物还没有进化到能拥有这种情绪，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天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狂妄至极的计划。 　　他要篡夺这份强大的权柄，取代这能改天换地的神明。 　　于是在这样的计划下，一个新的龙王诞生了，黑王将他变得与那些孱弱的人类很像，以骗过世界树的感知，但他的内在，却还是一头尼德霍格创造出的怪物。 　　新生的龙王被放逐到世界树从之中，只是一个瞬间，他的意志就被世界树夺取，身体则被巨树的枝条束缚，化作了世界树的一部分。 　　他被倒吊在世界树上，身躯无限接近死亡，却也愈发地接近世界的真实，世界树的枝条深入龙王的体内，却也让黑王更加了解世界树本身。 　　在一个雨夜，龙王即将濒死之际，黑王终于动了，金色的光从他的左眼中透出，狂风呼啸着，撕碎了束缚龙王的枝条。 　　他翱翔于高天之上，从未如此自由过，那便是最初的四大君主，名为奥丁的风之王。 　　回到父亲身边后，奥丁挖出了自己的左眼，将其中的权柄献给黑王，而黑王则将他体内的枝条取出，用炼金术制造为一柄长枪。 　　在那极北之地的大殿中，由黑王制造的长枪刺穿了奥丁的胸膛，以世界树枝为引子，黑王用出了第一个言灵。 　　言灵在瞬间消除了奥丁的记忆，曾经身为人的记忆，身为黑王一部分的记忆，还有被世界树刺穿，无比接近根源的记忆。 　　于是在那天，第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龙王诞生了，他不在是黑王的复制，而是更加强大的存在，那便是黑王所追求的进化。 　　随着黑王的成功，一个接着一个能使用言灵的龙王诞生在世界之上，他们都是黑王所篡夺的权柄制造的怪物，在这一刻，龙族终于能够与世界树相抗衡。 　　而世界树也遭遇到了罕有的危机，并非是他不够强大，而是太过强大，导致地球的含氧量节节攀升，有氧气作为助燃剂，只需要一点火星便能酿成恐怖的森林大伙。 　　他是强大的，强大到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将火焰掐灭在萌芽状态，但半碳化的树干天生就无法抵挡火焰的攻击，世界树不是黑王，他天生是巨大的，却也因此不了解微观的世界，无力改变自身的结构。 　　树木的思绪天生是缓慢的，他们的神经系统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敏感，这种情况甚至延续到了世界树身上，他蔓延得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力感受树海边缘树木的情况。 　　于是在一个炎热的大太阳天，世界树最躁动的时刻，黑王在远东撑开了言灵的领域，随后火焰从天而降，焚烧着那些肆意蔓延的树木。 　　而远在天边的世界树本体，甚至对这小小的改变毫无察觉。 　　就像人不会在意走路时的小磕碰一样，世界树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远东发生了什么。 　　但随后，火焰开始蔓延，那是一场蔓延到整个世界的大火，在那滔天的烈焰中，黑王与世界树争夺着世界的权柄。 　　与毫无自觉的世界树相比，黑王更加贪婪，他伸展着自己黑色的双翼遮蔽太阳，要将整个世界都化为极夜，用这种方式限制世界树的扩张。 　　在那场战争中，世界树是太阳，黑王则是夜晚，他们言灵的领域边界就成为了白天与黑夜的分界线。 　　一枚接着一枚的龙族卵被黑王制造出来，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变得更加致命，黑王将他们的意志寄放在世界树制造的魔网上，每当一只龙族死去，他们便会又一次化茧重生，吸收周围黑王的血肉再次复活。 　　就是在这样恐怖的攻势之下，黑王带着自己的族群杀向世界树，他的翅膀带来冰冷的寒夜，世界树一株接着一株地死去，世界树的族群在黑暗中无声哀嚎，却无力阻止黑王的进军。 　　直到那一天，黑王站在了真正的世界树下，看着高耸的树木，一如看着自己的过去。 　　现在，便是最后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命定之人 　　最后的一战毫无意外地来临了，漆黑的巨龙滴下粘稠的血肉，分化为无数同样漆黑的龙兽，悍不畏死地冲向散发着光芒的世界之树。 　　新生的龙族在世界树周围盘旋着，使用着各式各样的言灵攻击那庞大得看不到边的树干，而原本强大的世界树就像死了一般，任由龙族将自己推倒。 　　世界树虽然迟钝，却也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他所谋划的，是更加伟大的东西。 　　那龙火的轰鸣之中，世界树缓缓倒下，那黑色的枝干同时在黑暗中缓缓消融，在这一刻，每一头龙族都感受到了身体中出现了未知的力量。 　　那是世界树的馈赠，是他操纵世界的权柄。 　　龙族接手了这份权柄，他们成为了新的神明，但龙族中却没有一个狄更斯告诉他们，命运的一切馈赠，其实早已标好了价格。 　　黑王用昆古尼尔消除了所有龙族关于世界树的记忆，将这柄神枪还给了自己的子嗣，那本就是从奥丁身体中取出的东西，在黑王看来不过是把东西放回原位。 　　就像把好刀放在刀架上一样自然。 　　从那天起，一个新的言灵被创造了出来，那名为先知的言灵成为了龙族的心头好，他们用这个言灵预知未来，骄傲地翱翔在天空中，宣布接下来的时代将由他们所主宰。 　　他们在大地上开枝散叶，圆形的城池一座接着一座地落成，人类与神明居住在一起，共同仰望着城市中心那高耸入云的青铜柱。 　　那是龙族主宰世界的证明，他们将一个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握在手中，但所谓的未来，不过是一场写好的剧本。 　　在一个无月的夜晚，一头次代种从睡梦中惊醒，他发出哀鸣，血泪从眼眶中流下，那颗本就没有多少情绪的大脑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在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那真正的长眠。 　　随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多的龙族通过言灵看到了诸神的黄昏，在那命定的一天，龙族从天空中坠落，而世界树将在他们的尸骨中重生。 　　此刻，黑王终于明白，世界树的权柄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一切都是那颗巨树用死亡布置的仪式，他将权柄分出，如同自己的种子一般在龙族身体中成长，当到了合适的时机，这些种子便会在龙族体内生根发芽，重新化为参天巨树。 　　但对于其他记忆被清除的龙王们来说，他们只能在预知中模湖地看到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于是一个传言开始在龙王中流传： 　　黑王终有一日会陷入疯狂，他将张开带来死亡的黑翼，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毁灭。 　　但黑王并未理会这种流言，或者说他根本无法理解子嗣心中那一日胜过一日的恐慌，就像鱼无法理解在陆地上奔波的牛马一般。 　　他已经看到了自身的消亡，但世界树已经教会了他一件事，有的时候死亡并非是一种终结。 　　于是他任由着人类在龙王的帮助下杀死了自己，那数十万个人类的意识进入他的脑中，将他变为了一个动弹不得的疯子，随后化为泡沫消散在了世间。 　　在旁观的安德眼中，黑王的意志进入了由世界树制造出的魔网，在那由魔力构成的世界中，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与世界树一样，黑王也用自身的血脉为子嗣定下了命运，他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复活，重新成为世界的主宰。 　　“这就是一切的结局了，”安德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幕场景，他现在化为龙形态趴在地上：“所以，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零号显现出身形，还是那副西装小皮鞋的小资打扮，安德却嫌弃地撇了撇嘴，别过头去没好气地说道：“我是问你在历史的哪里，不是叫你出来！” 　　零号盯住安德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不就是我的故事吗，关于世界树的故事。” 　　苍翠的巨树在零号背后闪现了一下，安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那张颇有欺骗性的面庞喷出带着火焰的鼻息。 　　好半响，在死寂的沉默中，安德说道：“你在骗我，那是没有人性的存在，更不会有什么哥哥。” 　　安德也曾听说过类似的神明，但这种树木变化为的神明几乎不会有零号这样丰富的情感，更不要说什么兄弟之间的感情。 　　他们压根没有这种概念，一些植物的种子荚里能有十几颗种子，其中大多都会在出芽过程中逐渐地被淘汰，然后化作自己兄弟的养料。 　　“是啊，但有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小小的变化。” 　　零号背后的巨树缓缓消失，安德上方开始投射出一些不同的影像，那是黑王与世界树在魔网中的交战，他们在长达万年的时间中一直在彼此厮杀着。 　　但他们忘记了，自己重生回到人间，是需要锚点的。 　　世界树选择的锚点是权柄，他将自己的权柄送出，当新生的权柄合为一体，世界树便会又一次发芽生长。 　　而黑王选择的权柄是自身的血脉，当拥有他血脉的子嗣相互吞噬后，黑王便会在他们的肉体中重生。 　　而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无论是黑王还是世界树都给龙族下了自相残杀的暗示，龙族成为了弃族，唯一的用处就是以自身的死亡化作神明归来的养料。 　　但他们却忽略了龙族身体中那细微的人性。 　　最开始，黑王所制造的龙族用了完整的人类大脑，他们也是感情也是最丰富的一代，作为初代种的龙王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却也最软弱。 　　他们约束着濒临失控的手下，克服相互残杀的诅咒，逐渐蛰伏下来，万年过去，都没能达成黑王与世界树所希望的合一。 　　而时光也改变了高高在上的两位神明，他们本就是一体的，此刻在高天之上，魔网之中，两神本就不多的自由意志被时光逐渐磨灭，直到某个时间点，他们融为了一体。 　　那是更加强大的存在，也是世间唯一的神明，而他所要追求的，便是重新降临在世间。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花了很多年，”零号低着头，小声说道：“很多年，来为自己制造一个合格的躯壳。” 　　“能够屠尽龙族的躯壳。” 第六百四十三章 幽灵的怒吼 　　对于世界树和黑王这样的生灵来说，他们的时间单位是以百年为记的，在这种漫长到不像话的时间观念下，这群家伙的算计总是以千万年来计算。 　　当黑王与世界树又一次地合为一体，一个真正的神明诞生了，他畅游在魔网之中，执掌着世界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轻轻挥手，世界便会随着他的意志而转动。 　　但这位神明并不想当一个世界之外的幽灵，他想要复活，双脚踏在大地之上，让世界重归他的意志之中。 　于是黑王与世界树失败的计划被他重新捡起，他没有选择干等着龙族互相残杀，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那卑微的小生物。 　 名为人类的小生物。 　　他要在人类的身上达成血脉的聚合，这幅躯壳便是他重生最好的材料。 　　就在那魔网之中，神明开始了他的计划，旁观的安德看着那个散发着光芒的触手怪将目光投向了一个睡在床上的女孩。 　　随着神明的注视，女孩的肚子逐渐涨大，短短的几秒钟就变为了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额，这不会是……”安德嘴角抽搐几下，指着画面中中东长相的女孩：“这不会是那个圣母吧。” 　　“圣母玛利亚，传说中生下圣子的女人，”零号召唤出一套桌椅，却不好好坐着，耷拉着脚坐在桌子上：“她并没有说错，玛利亚确实怀上了圣子。” 　　在那天，圣子降临在世界中，三位博士不远万里地从东方前来道贺，安德看着画面中峨冠博带的博士乐出了声：“所以这三个家伙，是东方的混血种？” 　　“不，那是龙族，他们是忠心于黑王的龙族，只剩下了这三个蠢货。”零号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身下的桌子：“看，那才是三位博士真正的姿态。” 　　在月光下，那峨冠博带的华夏人化作三条形态各异的长龙盘旋在高天之上，随后他们割开自己的脖颈，龙血如雨般撒下，浸没了下方的圣子。 　　“这便是第一次血脉回收，神明只要回收血脉的种子，也就是人类所说的基因组，当龙族的基因汇聚在一个人身上，那具肉体便是神最好的躯壳。” 　　随着龙血的消失，原本普通的圣子已经变为了一头凶猛的巨兽，他在一夜之间化为了混血种，并在冥冥之中，必然要将龙族所屠灭。 　　安德就这样看着这位身材高大，比起用嘴更喜欢用拳头的耶稣在古罗马的地盘上横冲直撞，直到某天，他被自己的门徒出卖，被龙王钉死在十字架上。 　　“虽然当年昂热就告诉过我类似的事情，但我也没想到这么离谱。”安德瞥了眼耶稣的面容，发现这哥们长得有几分像巨石强森。 　　零号不说话，屏幕上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快进着，圣子在被钉死之前留下了子嗣，出生后便接过父辈的使命，开始继续与龙族不死不休。 　　画面不断地变换着，有时他是名为阿萨辛的刺客，拿着组织的迷药与自己的同伴一起对成为帕夏的龙族发起决死冲锋。 　　有时他是欧洲某个小国的骑士，驾着马冲向出现在战场之上的龙族。 　　他是人人赞颂的屠龙勇士，是投机者眼中的蠢货，是为了命运不断奔波的愚者，但无论流传多少代，他都有一个既定的使命： 　　屠龙。 　　他的足迹从中东开始，一路西行，从耶路撒冷到威尼斯，从奥地利到德意志，当大航海时代来临，他从南美的巴西开始一路北上，最终到达了收集之旅的终点：美国。 　　那是曾经圣子的不知道多少代后人，他在既定命运的安排下，找到了此生的挚爱，一个从华夏来的女人，几年后，下一代圣子诞生了，那是一个有着深红色头发的女孩。 　　“所以是乔薇尼？”安德懒洋洋地看着影像中逐渐长大的女孩：“我还以为是路麟城呢。” 　　“不，他们都是，都是其中之一。”零号悄然抹去了乔薇尼的影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华夏女子：“甚至开始得比西方更加早。” 　　华夏由于地理优势，大量的龙王汇集在这里，神明因此更早把目光投向这片丰饶的土地之上，画面中，一个华夏古代女子踩在龙族的脚印上，随后肚子隆起怀胎。 　　“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伏羲。”零号念出一段古文，平静地说道：“这是记载在山海经·海东内经上的文字，但这种记述，可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的。” 　　安德咧咧嘴，看着画面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与他的子嗣在华夏的大地上繁衍生息，沿着自己既定的命运与龙族搏斗，他们砍下恶龙的头颅装饰在王座之间。 　　直到数千年后，一个汇聚着华夏所有龙族基因的人类诞生了，那便是路麟城。 　　在卡塞尔学院中，两个年轻人相遇在一起，他们相识，相知，相爱，最后生下了神明所渴望的躯壳： 　路明非。 　　那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孩，但他却是神明布局千万年的核心，是汇集了所有龙族血脉的终极。 　　安德看着画面中傻乎乎的路明非，转过头来望着零号，又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说，你在哪里？” 　　“真是绝情啊，我就在那里啊。”零号摇摇头，挥手间画面不断地闪回：“我是恭贺圣子诞生的黑蛇，是给阿萨辛刺客递上迷药的老人，是为骑士盖上双眼的少女……” 　　“我是为哥哥而诞生的，一个只存在于时间夹缝中的幽灵！” 　　零号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我不是神明，我不过是他手指缝中落下的残渣，一个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完成的残渣，现在我的使命结束了。” 　　在制造出圣子之后，神明制造了一个确保计划完美成功的关键，他的时间观念与人类相差太大，只能靠着这种手段来确定计划的成功进行。 　　那便是零号，他藏身于时间的缝隙之中，如同幽灵般飘荡在世界之上，一次次地改变着事件的流向，将自己的兄长送上屠龙的战场。 　　最开始，他兢兢业业，毫无感情地看着人类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但在数千年的时光中，他渐渐开始拥有了些许感情。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是那刺客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秘药慷慨赴死的时候，是那骑士倒在他怀中嘴角带笑的时候，零号不知道，但他所要做的，已经完全偏离了神明的要求。 　　“抱歉，有些失态，”零号平静下来：“当年黑天鹅港的实验把我的脑子搞坏了，有些……精神分裂……” 　　“这样吗，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安德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问了零号一个另外的问题：“所以我手上的权柄是什么？” 　　“那是世界树权柄的枝干，属于龙王自行增加的部分，”零号别过头去，小声地说道：“原本的权柄，已经被我回收了。”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安德满意地点点头，紧盯着远处世界树的剪影： 　　“神这种东西，我还没杀过啊……” 第六百四十四章 成为新神 　　此刻，昂热与零已经来到了世界树的根部，他们在黑色的树根间穿行着，零被昂热背在背上，为他指出一条前往世界树内部的通路。 　　“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昂热弯腰穿过一处树根拱起形成的通道，对零问道，他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是小恶魔零号。 　　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指着前方高耸入云的黑色树干说道：“从那边走，有个洞穴能够通往下方。“ 　　昂热叹了口气，背着零向前走去，百岁的老人此刻若有所思，随着零的命令向前走去。 　　周围是原本庇护所内的建筑，那些性冷淡风格的筒子楼被树根贯穿，随着巨树一同化作了世界上最复杂的三维迷宫，但零就是能找到通往底层的道路。 　　有东西在她的心中呼唤着这个女孩，让她与昂热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原本庇护所中心的位置已经被世界树所取代，但在他下方密密麻麻的树根中，却存在着唯一一条前往深处的道路。 　　那是零号留下的后手，他总是会留后手，就像当年在黑天鹅港中出现的黑蛇。 　　昂热看着面前的世界树若有所思，树根呈现出碳一般的黑色，粘稠的液体附着在树根之上，那是与龙血类似的物质，只需要一点，便能将人类化为死侍。 　　“所谓的在一起，其实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一起对吧。”昂热问了个眉头没尾的问题，零没回答，昂热又补充道：“路明非和零号，正在合为一体对吗？” 　　在仰望世界树的过程中，昂热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就像白王圣杯与圣骸结合后便会重生一般，零号与路明非结合在一起，一个伟大的存在便会重获新生。 　　但两人在这一过程中也就相当于死了，原本的路明非与零号都不再存在，留下的只有面前那通天彻地的巨树。 　　“所以他不想死，让我们去救他。”昂热行走在树根形成的地面上，用那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分析着：“那个零号留下了后门，让我们得以接近这东西，但我们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您会知道的。”零号从昂热的背后下来，此刻他们已经接近了末日派的最终圣殿，周围的根系也愈发复杂粗大，黑泥凝固成黑色的地面，能反射出上方世界树的光芒。 　　光芒有些刺眼，昂热从兜里拿出一副墨镜带上，那是为了防止雪盲而特地带的镜片，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零站在黑泥构成的地面上，她从腰间拔出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臂，血从光洁的肌肤下流出，顺着纤细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黑泥凝固后形成的地面在血液的催化下蠕动起来，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零的血就像是某种佳肴，让黑泥贪婪地涌起，想要将他吞噬。 　　黑泥涌动着形成了一头如史莱姆般的怪物，他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向零扑过去。 　　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黑泥向他扑来，昂热原本以为女孩会就此消失，但下一瞬，黑泥形成的怪物僵在那里，化为了苍白的雕像，随后碎裂开来，化为无数碎块。 　　“我的血液中，有着当年他留下的馈赠，这能为我们打开前往底层的通路。”随着怪物的消失，一个坑道出现在地面上，那里有着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坑道。 　　“他把什么都算到了，只需要轻轻一推，巨树便会就此倾倒。”零冷漠地用扎带止住小臂上的流血，对昂热说道：“现在，向下走吧。” 　　…… 　　另一边，在世界树的根部，安德的意识世界之内，他与零号的交流还在继续。 　　“我特地放慢了速度，在你看完所有的历史事件之前，我们的契约都不会结束，”小恶魔零号用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活声音对安德说道：“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但拖延不了多久，你说的神明还有多久会复苏？”安德趴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在古罗马时期的往事，他对历史不太感兴趣，但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看零号给的影像。 　　“不远了，世界上所有的龙族正在朝着世界树飞来，他们会进入树中，与其合为一体，”零号的手中出现了一座地球仪，上面有着无数正在高速移动的红点，那是前仆后继朝着世界树飞来的龙族。 　　“随后，世界树便会开始回收所有龙族的血脉，将一切生物都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中。”零号展示出了另外的画面，黄色眼睛的混血种倒在地上，他们口中涌出黑泥，将其化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最后，世界归于一，一如当年那树的时代。”黑色在地球仪上蔓延，最终将整个世界吞没，化为神明的国度。 　　“吞噬世界，登临神位啊。”安德眯着眼睛看向零号展示出来的画面：“真是恐怖的力量，或许一些初等神力的神明都比不过。” 　　神明之间自然也有差别，就像巴哈姆特虽然也是初等神力，但人家可是神龙，打起架来一点都不虚那些更强的神明。 　　而这颗世界树也是类似的情况，天生强大，哪怕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却已经不输那些遨游星界的存在。 　　“但有一件事您或许可以做到。”零的手中默默地出现了一柄如权杖般的锤子：“一开始，世间的权柄全归世界树所有，但在他消亡的无数年中，龙族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东西。” 　　“您手上的权杖，便是龙族无数年累计下来的权柄，”零看着安德，用命令般的口气说道：“吞噬它，与新生的神明争夺唯一神的位置吧。” 　　听到零号的话，安德的手掌高高举起，带着劲风向零号打去：“你可知道，那代价是什么？！” 　　零号带着微笑看向安德，他没有答话，只是任由安德的手爪打向他，将他的头颅打碎成无数的血块。 　　“这种代价，其他人恐怕求之不得，”零号的身体缓缓倒下，一个新的零号从黑暗中走出：“登上神位吧，新的神明！” 第六百四十五章 弑神的代价 　　在意识的世界中，安德看着零号，他自己清除吞噬龙王权柄的代价是什么，那是千万年龙王的记忆涌入脑海，将他变化为一个全新的傀儡。 　　龙族的傀儡。 　　这是自由的黄铜龙难以忍受的事情，是对他尊严的侮辱。 　　“但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零号可怜兮兮地看着安德：“世界还等着您去拯救。” 　　“牺牲自己拯救世界，还真是合格的少年热血戏码啊。”安德漫不经心地说道，光芒却从身体上蔓延出来，零号制造的梦境摇摇欲坠： 　　“但我，可不喜欢这种他妈的烂戏。”随着安德的怒吼，零号捂住了脑袋，梦境如同玻璃般裂开，恐怖的气势在安德身上出现，击碎了面前虚假的一切。 　　“你疯了吗，不杀了神明所有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零号面目狰狞地怒吼道，却已经无力阻止安德的离去。 　　在那片世界树的根部，安德睁开了眼睛，黄铜色的巨龙被束缚于树根之中，一种庞大的压力施加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让他动弹不得。 　　那是类似言灵·王权那样操纵重力的能力，现在这个言灵形成了针对安德的牢笼，以远超地球上千倍的重力将安德封锁。 　　“嘿，倒是有点意思。”安德的肢体在树根的束缚中缓缓地颤抖着，想要面对神明，首先要从这重束缚中脱身。 　　而对于世界树来说，安德这样未知的生物值得他拿出全部的经历去阻止，周围的枝条构成了一个炼金法阵，将其中的全部元素都死死锁住，让安德难以动用魔力。 　　随着安德逃出零号的幻境，他与零号的契约也就此终结，那些捆束着安德的枝条开始生长，一点点切开安德的鳞片，向着他的血肉伸去。 　　“嘶，可恶的……”安德都囔着，身体中剩余的魔力被注入进血肉之中，将那些深入体内的枝条燃烧殆尽。 　　现在他无法使用魔法，只能靠着身体中剩余的力量对抗世界树的侵蚀。 　　“还好，只要再过一会就能挣脱出来。”在安德的挣扎之下，束缚着他的树根开始渐渐开裂，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了脚步声。 　　安德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从天而降的昂热与零，一龙两人对视着，昂热冲着自己的老朋友挤挤眼睛：“看起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好。”安德看着出现的昂热，深吸了一口气命令道：“去我胸口第三列从上往下数的第四枚鳞片缝隙里把空间袋拿出来。” 　　昂热缩着身子从树丛中钻过去，周围的树根生长起来，就要在昂热体内扎根，随即安德喷出一口龙息，将这些树根烧掉。 　　“你最好快点，我可不想看到你被树根串起来。”安德催促道，昂热取出折刀砍开一节树根：“别急，我在这边没法用言灵，唔……” 　　昂热进入了安德附近，立刻被那领域所捕获，千倍的重力施加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骨骼发出卡卡的声音。 　　“别靠近，用其他的办法……”安德刚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重压，却看到昂热不管不顾地用力向前一伸手，直接插进了安德的鳞片缝隙之中。 　　卡……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昂热的手臂断裂，骨骼从皮肤中刺出，扭曲成一团的手指从安德的鳞片缝隙中伸出，指尖勾着一个空间袋。 　　“呼……嘶……”昂热倒吸着冷气，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将空间袋取出重力的领域，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还……好，拿出来了。”昂热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着，用牙咬住空间袋，含湖不清地说道：“然后呢……怎么做？” 　　安德挣扎着调整自己的位置，将自己的胸膛摆正：“把贪婪者拿出来，然后……捅我。” 　　“你在说什么？”昂热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德：“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杀你的！” 　　“别废话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安德冷着脸喝道，想要对抗一位神明，并不一定要成为新的神，安德要做的，是更加疯狂的事情。 　　“你……你要好好回来……”昂热看着安德的表情，也想到了什么，用剩下的手拿出了安德装在空间袋里的贪婪者战锤。 　　此刻这柄由龙王权柄形成的战锤正在昂热的手中闪闪发光，而安德也动用身体中的魔力，火焰在他的体表浮现，化作一副法阵绘制在他的鳞片上。 　　“你一定是疯了……”昂热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血从他扭曲的手臂滴落在地上：“你不是说自己最怂的吗？” 　　“但有的时候，我也会有豁出性命都要去做的事情。”安德的脸掩盖在火焰之中，带着黄铜龙标志性的微笑看着昂热：“而且，用这种方法，我也未必会死。” 　　“那说好了，一定要活下来！”昂热举起了那三米多的权杖，将杖尾对准了安德的胸膛。 　　在这地穴之中，昂热刺出了手中的权杖，那锐利的尾部刺穿安德的鳞片，深深刺入他的胸膛之中。 　　“就是这样，”安德眼中的光芒一暗：“想要干掉一个神明，不需要另一个神明，神器也是可以的。” 　　此刻，安德胸膛上的法阵开始运转起来，巨龙的血肉与魔力凝结成一团，开始化为类似黄铜的金属。 　　金属龙在死时会化作相应的金属矿脉，这种被矿脉中蕴藏着金属龙的灵魂，而安德不过是将这一过程提前了些许。 　　在法阵之中，安德的血肉彻底消失，化为了带着魔力的黄铜，他热爱凋塑，但此刻，他化作了凋塑。 　　“我将死去，但在未来重生。” 　　安德缓缓地闭上眼睛，想要面对神明，除了吞噬权柄化为龙族的傀儡外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用自身的血肉熔炼成一件神器，将权柄融入其中。 　　只有这样，权柄中龙王疯狂的意志才不会影响到安德自身。 　　在那一刻，世界树的封锁彻底碎裂，火焰冲天而起，一只由金属构成的巨龙冲上高空，十字架形状的权柄镶嵌在巨龙胸口之中，让他的力量足以改天换地。 　　安德放弃了自己的肉身与未来，用炼金术与魔法将自己化作了一件神器，而他的目标，便是要彻底摧毁面前的巨树。 　　“来吧，让我彻底疯狂一把！” 第六百四十六章 以身合道 　　在这一刻，曾经的安德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龙形的黄铜凋像。 　　凋像展翅飞翔在空中，誓要与面前新生的神明一挣高下。 　　“研究了这么久活灵，总算是在自己身上用了一次。”安德感受着这具新的躯壳，那是与龙族活灵凋像相似的存在，而安德自身的灵魂成为了凋像的一部分，暂时操纵着整个凋像的活动。 　　安德翱翔在高空中，面前漆黑的巨树长出散发着白光的叶片，在极北的风中枝叶缓缓移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下一秒，黑色的粘液从枝干间分泌出来，如同活物般涌动着，化作黑色的果实从枝叶间掉落。 　　那些黑色的果实在半空中裂开，一头头长着翅膀的怪物从其中钻出来，扑向化为凋像的安德。 　　但此刻的安德，就像是一台带着无限能源的强大机器，甚至不需要躲避，只是一个念头，火焰便从指尖蔓延开来，化作了一片火海。 　　“火！”带着回响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那些被世界树俘获的元素活化起来，化作火焰出现在天空之中。 　　术士本就是靠着本能施法的职业，当成为传奇后，安德甚至不需要过多吟唱，便能勾动周围魔力的变化，而当他与龙王的权柄合为一体，这种能力也愈发恐怖。 　　火海在天空中不断蔓延着，从一开始的赤红色，逐渐变化为了青蓝色，最后又成了白炽如琉璃般的色彩，黑色的怪物在火海中甚至发不出任何身影，便已经被其中的力量所融化。 　　此刻的安德已经不再是魔力的使用者，他是魔力的主宰，是世界的主宰。 　　“土！” 　　风沙在火中出现，与火焰卷在一起，在千年冰封的冻土下，点点金属从大地中飞出，化作炽热的铁水融入这片火海之中。 　　整片天空被照映得如血般通红，就在这时，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那是无数龙血亚种生物经过迁徙，终于到达了世界树之下。 　　安德看着远方黑压压一片的怪物，此刻这种程度的存在已经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随手一圈，火海变化间化为墙壁，挡住了龙血亚种生物的去路。 　　就在同一时间，安德面前的世界树动了，伴随着大地的震颤，黑漆漆的树根从地下升起，目标却不是安德，而是那群远道而来的龙血亚种野兽。 　　黑色的树根如同古神的触手般卷向那群疯狂的野兽，在片刻之间数以万计的怪兽便被世界树所复活，白色的丝线从树根中伸出，将这群怪物死死缠绕在树根之上。 　　而安德那边，也遇上了新的敌人。 　　“一二三四五……十九，二十。”安德慢条斯理地数着面前形态各异的龙族：“二十头次代种，好大的手笔啊。” 　　龙族的苏醒需要时间，也不是所有龙族都有资格陪在君王的身边，因此哪怕秘党在世界上挖地三尺，也总是有遗漏的龙族。 　　而现在，他们全部被世界树唤醒，成为了安德的敌人。 　　二十条次代种，上百只三代种，数千条其他世代的龙族，这些曾经的主宰眼中没有了智慧的光芒，他们已经变为了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风！” 　　空气波动起来，剧烈的狂风从无到有，吹开着高天之上积雪的云彩。 　　安德看着面前的龙族，那数千头龙族一同吐息的威力足以使一整个国家都陷入火海之中，但这些生物却只能在安德召唤出的狂风中左右摇摆。 　　混合这炽热金属的火海与狂风结合在一起，火借风势，将其中的液态金属融合在一起。 　　一个巨大的火球出现在高空之中，其大小已经与通天彻地的世界树相差无几，安德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瑟瑟发抖的龙族，头也不回地钻入了火球之中。 　　而只是一个照面，那些次等的龙族便如同下饺子般倒下了一大片，这样的威力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了。 　　“水！” 　　在火球中，安德吟诵着最后的言灵，他不喜欢水，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火土风水是构成整个世界的基础元素，当安德念出这个字的同时，下方的海洋开始涌动起来。 　　无数的浮冰从海洋之中升起，在半空中融化为了黑色的水流，水流进入火海的刹那，无边的白雾腾空而起。 　　一枚金色的巨蛋悬浮在高空中，远方破冰船上的人类在巨蛋的阴影下瑟瑟发抖，乔薇尼站在船舷边上，她能够感受到一种来自血脉的吸引。 　　“那究竟，是什么？”乔薇尼喃喃自语道，最后又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便是神明吗？” 　　与此同时，世界上的每一位龙裔，都感受到了那来自血脉的呼唤，有某些东西不太一样了，龙裔术士们走出房门，望向天空。 　　他们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网，那网如同树木的根须，将整个世界包裹，其中涌动着巨量的魔力。 　　那是曾经世界树从地层之中提取出的魔力，通过那百万年不停地呼吸循环，最终形成的魔力网络，而神明便潜藏在其中。 　　安德正在把自己的存在刻入世界树制造出的魔网中，在这一刻，他要彻底地掌握这片由世界树制造出的魔力循环网络。 　　“我取巨龙之息，大地之金，高天之风，极地之冰，筑此不灭身。”安德的声音从那金色的巨蛋中传出，一只同样金光闪耀的爪子抓破蛋壳，散发出恐怖的威能： 　　“从今往后，此身永镇魔网，用不复出！” 　　在那一个瞬间，炽热的光芒从蛋中涌出，一条千米长的黄铜巨龙破蛋而出，那曾经由世界树制造的魔网发出轻鸣，它已经认可了安德的存在。 　　五彩的十字架镶嵌在黄铜龙的胸口上，龙王的权柄散发着捉摸不定的光芒，那龙王的权柄已经开始与安德融为一体，无数的低语在他的耳边浮现，却再也影响不到安德的意志。 　　因为他已经死了，变成了活灵一般的存在，成为了不会被扭曲的死物。 　　魔网涌动着，准备迎接新的神，而安德，也将像他所承诺的那样，永远居于这片魔力的洪流之中，以身合道，永远不复重现。 　　那黄铜的巨龙如同幽灵般缓缓消失，而世界上每一个黄铜龙裔都感受到了体内魔力的疯狂增长，世界的权柄正在向他们敞开大门。 　　“来吧，这便是最后的战斗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带毒的礼物 　　当世界的大门为安德敞开，那具用炼金术与魔法铸造出的身躯也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一个更加庞大的龙形虚影出现在了世界树之前。 　　那是纯粹由元素构成的分身，他将取代安德，与物质世界的神明交战，而安德自己，此刻已经来到了元素的海洋之中，对神明的真身伸出了利爪。 　　那是一片由魔力构成的海洋，其中的魔力经过世界树数万年的精炼，已经化为了它的一部分，但在今天，海洋之中出现了新的印记。 　　安德操纵着现在的身体畅游于这片海洋之中，世界树并没有细致地研究过魔力的性质，使得他对这些魔力的操纵十分粗糙，也让安德有了可乘之机。 　　他的意识与肉体分开，灵魂在魔力的包裹下向着深处飘去，随着安德灵魂的离开，无数的触手从魔力海洋中伸出，如同深海巨怪般打向不再动弹的黄铜巨龙。 　　但下一秒，安德炼制出的神器动了，权柄中龙王的灵魂取代安德获得了这具身躯的操纵权，巨龙冲破触手的封锁，俯冲间将其中一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触手撕得粉碎。 　　吼！ 　　怒吼从魔力海洋的深处传来，魔力波动着，向着海洋中心涌去，在那元素的漩涡中，神明终于现出了真身。 　　那是一只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生物，他有着如同树干般的圆柱形躯壳，白色的触手从躯壳上伸出，蔓延到百里开外。 　　而在树干之上，是一张有些呆滞的人脸，黑色的树液从树干上析出，覆盖了人脸的大半部分，面对面前的躯壳，人脸睁开了一只眼。 　　那是一只金色的竖童，眼中好像有山河变换，四季轮转，但下一秒，其中的变化全部被锁死，一个不再变化的世界出现在竖童之中。 　　那便是神明的愿景，他要创造的，是一个只有他一神，不再有任何变化的绿色世界。 　　随着神明的出现，整个世界的魔网都在扭曲着，在物质的世界中，火焰和冰雪混杂在一起从天空落下，将世界的生态系统搅成一锅乱麻。 　　术士们跪倒在地上，他们身体中的魔力随着魔网的失控而剧烈振动起来，火焰从他们的七窍中喷出，化作各式各样的元素生物在大地上游走。 　　核潜艇从北冰洋中浮起，载着核弹头的导弹飞上天空，向着末日派的庇护所飞去，但在半空中便解体化为了一堆碎块。 　　人类的武器，又怎能对付一位神明？ 　　下一刻，一场恐怖的大停电席卷全球，由于世界树的消失与龙族的潜藏，这个世界本就不多的魔力都进入了魔网中，被新生的神明存储起来。 　　但此刻， 　　神明苏醒让这些魔力被放了出来，一场恐怖的魔力潮汐席卷全球，将整个世界的电力系统摧毁。 　　人们在黑暗中迷茫着，他们捂住自己的喉咙，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扭动着身躯，让他们的身体好像刀割般刺痛。 　　下一秒，一条黑色的虫子从他们口中被喷出，钻入地下消失不见，那是普通人类身体中潜藏的龙族血脉，它以具象的形式被神明收回，以达成血脉的聚集。 　　而那些名为混血种的超人类更加凄惨，黑色的虫子在他们的皮肤下蠕动着，钻破皮肤汇成一条黑色的河流，只留下曾经的宿主无力地倒在地上抽搐着。 　　龙族的血脉被神明收回，让他变得更加强大，物质世界中的世界树根须伸展着，从根须上长出一节节树枝，树枝变大，又化为了世界树的子代。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颗颗稍小一些的世界树拔地而起，一个瞬间便蔓延到冰海之中，少数甚至一路生长，蔓延到了西伯利亚。 　　末日派的破冰船被一颗世界树顶起，在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叶片间，一头头怪物从中生成，向着虚弱的末日派众人扑去。 　　这时，火焰从船上涌出，化作一道墙壁挡住了怪物的突袭，路梨靠在船边上，勉强压制住火焰的暴走，有气无力地望向天空。 　　此刻安德那魔力形成的分身动了，那魔网中的神器身躯也动了，在所有龙裔的注视下，黄铜巨龙一个巴掌砸在了神明身上，随后与这能主宰世界的生物缠斗在了一起。 　　北极上方的云层在被颤抖的余波撕开，两位手握权柄的神明，战斗起来却毫无美感，世界树伸出无数树根状的触手，将巨龙缠绕起来，而巨龙则不顾一切地用四肢，用牙齿，用龙息灼烧着神明的躯体。 　　他们僵持在那里，而这便是安德所希望的事情，此时此刻，他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他化为了一条敏捷的游鱼，躲开神明的勘探，向着魔网深处游去。 　　在哪里，有着神明藏起来的东西。 　　在魔网深处，连光都没有的世界中，周围魔力如同最初始的状态般，处处透露着大地的厚重。 　　在这片如同地壳深处的世界之中，沉睡着一个灵魂。 　　“果然在这里啊。”安德看着面前熟睡的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对方的屁股：“嘿，醒醒，该起床了。” 　　沉睡的路明非睁开了眼睛，安德观察着那双迷茫的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看着面前身体有些虚幻的安德，路明非咳嗽两声问道：“德叔……世界毁灭了吗？” 　　“没有，但也快了。”安德打量着路明非，对方现在一丝不挂，身体如同幽灵一般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随后有些恶趣味地说道：“恭喜你，要成为神明了。” 　　“所以说现在大家都要变成橙汁了吗？”路明非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世界：“会有许多个没穿衣服的我到处拥抱别人，抱到的人就会变成一团橙色的浆湖？” 　　“别再玩EVA的老梗了，”安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的灵魂会在这里，就意味着肉体马上就要被侵占了。” 　　路明非有着人类的灵魂，但对于神明来说，这份灵魂是可有可无的杂质，于是他将路明非囚禁在魔网深处，以便计划顺利地进行。 　　“他会以你的肉体重新复活，”安德露出了狡诈的笑容：“而我们，要在那个时候出手，给这位神明，送上一份带毒的小礼物。 第六百四十八章 重装系统 　　当安德与神明交手的瞬间，他便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之中，他手中的权柄不过是世界树的分支，比不过神明所有的树干。 　　但战斗从来不是扳手腕一般的角力，面对神明的强大，他所能做的事情，便是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条合适的道路。 　　“准备一下吧，现在需要你用凡人之身直面神明了。”安德平静地对路明非说道：“世界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了。” 　　“我感觉德叔你在忽悠我，就像当年你自己说的那样，用拯救世界忽悠冒险者去帮你屠龙。”路明非挠了挠脑袋：“虽然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少废话，”安德一把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向上看，你看到了什么？” 　　路明非抬起头，上方是一片漆黑：“额，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 　　“哦对，我都忘了你看不见。”安德叹了口气，随即打了个响指，一副图景出现在路明非面前，那是上方魔网中两头巨兽的缠斗，路明非看着撕咬着神明的黄铜巨龙不明所以地感叹道： 　　“德叔，你好大啊！” 　　“别开黄腔，”安德又赏了路明非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看那个发着光的大萝卜，那就是最终的Boss。” 　　路明非看着有点像是触手怪的神明，点了点头问道：“所以……” 　　“你要知道，不同物种的时间观念是不一样的，”安德指着神明说道：“你看那个家伙，是个木头的形状，而树木对外界的刺激是极其不敏感的。” 　　逍遥游中写道，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对于树木类型的强大生物来说，他们的时间总是缓慢的，让这些生物有着足够的时间感受那一点点外界的刺激。 　　“但你是人类，你们总是把脑子的百分之八十用来做一些没有什么事情，”安德敲了敲路明非半透明的小脑袋：“比如回忆初恋身上的香水味啦，或者记住某天在超市里听到的歌曲。” 　　“你的脑子里，有太多那家伙不需要的东西，那会扰乱他单纯的感觉器官，”安德将手指张开，笼罩在路明非头顶：“所以他会删掉那些没用的东西，只保留最单纯的感觉与情绪。” 　　“那种动静会很大，所以我们能够趁机回到你的身体里。”安德微笑着分析道：“想要向好的方向改造人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个精细活。” 　　“这时便是机会，你需要尽可能地干扰他，为我创造机会。”安德把手收回，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这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就像游戏里的古神，你需要在他的耳边不断地低语，让他感受从未有过的感觉，最终陷入疯狂……” 　　安德笑得有些阴森，路明非却指了指自己的脸：“德叔，你确定吗，这种事情是不是找个章鱼脸来更加合适，我又不是尤格萨隆。” 　　“相信自己，因为我就在你旁边。”安德收起了嬉笑的面孔，正经起来，随着他心念一动，物质世界与魔网中的黄铜巨龙都开始放松了抵抗。 　　神明伸出无数根须，将巨龙缠得结结实实，而在物质世界中，世界树上一颗黑色的果实正在逐渐涨大，在那里，有着神明为自己选定的肉体。 　　在如同子宫般的肉壁中，路明非的身体被树根缠绕着，下半身已经木质化，变成了树木的一部分，但两只眼睛却还半睁着，直愣愣地看向地上的根须。 　　忽然，他的眼中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神明抓住几乎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只是转瞬间，黑色的鳞片就开始在他的身上蔓延起来，路明非正在被改造为合格的躯壳。 　　但下一秒，他的嘴巴张开，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你看，我都说了，他的动静会很大。” 　　而就像是表演双黄魔术一般，路明非自己的声音也从口中传出：“但德叔，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此刻，路明非的脑海世界中，安德与路明非站在一起，看着面前散发着光芒的“大萝卜”。 　　虽然路明非很不想这样形容，但不得不说安德描述得还挺形象的，就是这根萝卜的须有些多，看来有些太老了。 　　他们正在一片雪原上，远处神明那如同大萝卜般的声音链接着天地，根须在周围肆意地飘荡着，唯有那树干上的脸偶尔会做出一点细微的表情。 　　那东西甚至比楚子航都面瘫，路明非甚至看不出来他嘴角微微的抖动究竟是代表了愉悦还是悲伤。 　　“但他怎么不过来，被吓到了？”路明非看着远处的神明，很不给面子的问道。 　　安德拨开脚边的雪花：“因为他正在改造你的大脑，清除一些没有的驱动程序，顺便重装一下系统。” 　　随着雪花被拨开，路明非看到了雪下的冰层，点点瑰丽的宝石被锁死在冰层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泽，那是路明非这短暂时间中所得到的感受。 　　他看向一枚温暖的橙色宝石，随便弥漫起鸡汤的香气，那是母亲曾经做过的饭菜，是他宝贵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红色的宝石是当年他心动的回忆，白色的是他书籍留下的些许感悟，紫色的是暧昧的记忆，他们都不过是路明非的人身很小的一片缩影，但他却不愿意忘记这些东西。 　　“用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说，你这台电脑配置不错，可惜里面装了太多乱七八糟的程序，导致内存占用过多，所以他正在重装系统，顺带把你珍藏的小电影都删掉。” 　　安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随即说道：“现在，开始回忆你那些最珍贵的记忆吧，这样或许能为世界的毁灭争取一点时间。” 　　路明非看着下方的冰层，其中的宝石闪闪发光，但在更深层的下方，黑色的根须正在生长蔓延，将这些如宝石般的回忆一个接着一个地摧毁。 　　“所以，加油吧，”安德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现在他要以灵魂，去对付同样是灵魂状态的神明了。 　　黄铜龙向着远方飞去，声音却还在路明非耳边回荡着： 　　“我会给你争取一些时间，你最好快点。” 第六百四十九章 灵魂之战 　　在路明非的脑海世界中，安德朝着神明的灵魂飞去。 　　对于这位新生的神明来说，相较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与权柄，他的灵魂其实是最脆弱的部分。 　　世界树在诞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位强大的神明都没有什么智慧，只是靠着本能的驱动行事，这就导致了神明现在的迟钝与怠惰。 　　或许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到能够忽略这小小的问题，但安德却很乐意抓住这点破绽，给神明一份惊喜。 　　战斗本来就是这样，互相对峙，随后抓住对方的缺点狠狠地痛击。 　　神明也发现了冲来的安德，身体上光芒大放，无数根须向着安德卷了过来，可惜，在意识的世界之中，战斗可不是仅仅靠蛮力就行的。 　　安德的身体逐渐虚化，从触手间穿过，他的脑中可是有无数代巨龙前辈们的经验，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战斗。 　　由于当年的世界有着地狱与炼狱的存在，为了不被魔鬼和恶魔带走灵魂，不少巨龙都对灵魂状态下的战斗有所研究。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赶快叫人，通过自身与巴哈姆特的信仰链接躲到天堂山去，但巨龙的灵魂可是很值钱的，足以使一些魔鬼和恶魔铤而走险。 　　于是如何在灵魂状态下战斗就成为了一些巨龙的必修课，灵魂之战不同于物质世界的战斗，那是意志之间的对抗，也是思维之间的对抗。 　　想要在灵魂之战中胜利，除了坚定的意志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足够灵活，甚至能在魔鬼契约中钻空子的思维。 　　思维世界中没有上和下的概念，生物的思绪处于一个不连续的状态，就像人类会突然想起某些已经遗忘的事情一般，灵魂的记忆也会深刻地影响这场战斗。 　　因此安德的身影开始在各种地方出现，就好像分身千万一般飘荡在神明周围，那不仅是他的灵魂，还有以灵魂力量制造出来的记忆体。 　　在灵魂的战场上，一切皆可作为武器，思绪，灵感，记忆，理性，欲望，这些物质构成了灵魂的部分，因此亦可互相杀伤。 　　但神明不慌不忙，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触手扫过，安德的记忆体便如同泡沫般破碎，化为点点星火飘荡在空中。 　　正当神明以为安德已经消失的同时，那点点的星火在空中转化为了银白色的火焰，火焰随意地飘荡着，附着在神明的根须之上燃烧起来。 　　“欲望的火焰，正在你身上燃烧。”安德的声音幽幽传来，如同在神明的耳边低语，虽然对方根本没有耳朵这种结构：“巨龙的贪欲可是很恐怖的哦。” 　　随着安德的话语，火焰升腾，将神明的身体整个吞没，点点白色的雾气从神明身体上飘出，在半空中伸出一只龙头，将白雾一口吞下。 　　“毫无意义的记忆……”安德感受着脑中出现的东西，那是曾经世界树的记忆，其中的内容乏善可陈，甚至可以说一成不变，记忆中只有世界树的树冠在微风中飘荡，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随着白雾的放出，神明的身体缩小了一圈，他的根须又一次向安德打过来，安德嘿嘿一笑，消失在半空中，但根须却在末端伸展开来，化作一道大网笼罩住了所有的空间。 　　“学得很快嘛，老东西。”安德的身影从半空中出现，他的周围开始出现某种庞大的虚影：“但创意还是不足啊。” 　　随着安德的话语，周围的虚影开始凝实，一尊龙形的机械生物包裹住安德的身躯，将大网挡住： 　　“没想到吧，食我高达啦！” 　　如果路明非在这里，一定会吐槽安德召唤出来的龙形机器人比起高达更像是勐兽侠，但安德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在这片灵魂空间中，他是自由的。 　　比神明更加自由。 　　机器龙的身体中喷出火焰与水雾，黄铜色的眼中射出两道激光，将神明的躯壳洞穿。 　　“警告！警告！”机械龙的身体闪烁着红光，冰冷的机械声音从他的喇叭中发出：“机体过热，启动自曝程序，弹射驾驶员！” 　　轰！ 　　一朵蘑孤云在路明非的精神世界中炸响，安德的身体缩成一团从爆炸的冲击波里飞出。 　　这是灵感与思维的碰撞，根本上是两只怪物灵魂之间的对撞，安德的身上落下点点七彩的光点，脸色苍白，却精神了不少。 　　“居然出来了啊，我还以为这东西会一直待在里面。” 　　安德看着那些掉出来的七彩光点，如果一直盯着地话能看到其中咆孝的龙王，那是权柄与他接触产生的污染，他们就像是杂质一般黏在安德的灵魂之上，让他日日受到龙王的折磨。 　　但现在，在与神明的交锋中，这些杂质被敲了出来，让安德的灵魂更加完整，也进一步趋于完美。 　　“既然如此，那边来试试吧！” 　　安德出现在空中，此刻神明已经从爆炸中显露出身影，一道裂口出现在他的灵魂之上，从其中流出了黑白相见的物质。 　　安德舔了舔爪子上神明流出的液体，味道寡澹而无趣，或许是对方那呆板的思绪。 　　然后，他朝着神明冲了过去，而神明也伸出千万条根须抽向安德，第一次地，他与神明的灵魂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 　　轰！轰！轰！轰！轰！ 　　连续不断地爆炸将雪原化作了核弹的试验场，安德的灵魂在一次次地碰撞之中变得愈发虚弱，但双眼却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 　　哪怕不通人性，缺乏情绪的神明，在这一刻也有些慌张，安德要做什么他完全不懂，明明敌人正在一点点衰弱，但一种无法言明的紧张开始充斥他的心头。 　　他停下了触须的击打，露出伤痕累累的安德，对方喘息着看向神明，用一种虚弱却戏谑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啊，该死的发光萝卜。” 　　“作为回报，我也有一份小礼物来送给你，”安德笑着挥了挥手：“来见见我们金属龙的老大，巴哈姆特！” 　　白金色的虚影在安德身后生成，他的灵魂已经摇摇欲坠，在这濒死之际，龙神自然会降临此地，这便是安德送给对方的小礼物。 　　一位神明的灵魂。 第六百五十章 渴望世界的巨龙 　　当好人死亡，灵魂便会飞升至神国之中。 　　这在地球或许不过是宗教骗人的把戏，但在安德曾经的那个世界，却是实打实存在的事情。 　　至于那些邪恶的灵魂，则会落入冥河之中，化作一只原魔，等待着被更高位的魔鬼接纳，或者永久地沉沦于九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无论是善神还是恶魔，他们都需要这些灵魂来壮大自身的实力，正因如此，很少有存在会把主意打到那些已死之人的灵魂上，那无异于是在与正邪双方为敌。 　　于是，那些正邪双方战斗起来就颇有些春秋之时仁义之战的味道，只杀人，却不挫骨扬灰，也不毁对方的三魂七魄，下手都很有分寸。 　　至于那些还活着灵魂就堕落的人类，那就不是诸神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在这种机制的作用下，当安德放弃尘世的羁绊之时，神国的大门自然而然地为他开启，在白金龙神虚影之下，天堂山的大门为之而打开。 　　一片银白的光芒中，安德已经看到了面前裂开夹缝中的土地，那是一片守序善良的乐土，天族与金龙们在其中畅游，让一切邪恶都无从遁形。 　　那散发着光芒的土地，便是天堂山界域，巴哈姆特便居住于其中，只要安德穿过面前的夹缝，他便升入了这片华美的乐土，之后便会被巴哈姆特接入神国。 　　但安德最讨厌的，便是那无形的规矩与约束。 　　“快些过来……”神明催促道，混合着那动听的圣歌，伟大到让龙匍匐：“距离太远，我无法战胜他……但，还有许多办法……” 　　龙神的意思很是明确，金属龙讲究的就是个打了儿子来爸爸，打了爸爸来爷爷，因此只要安德撤退，再等一段时间积蓄力量，便会有一大群金属龙找到这个世界，然后把世界树连根拔起。 　　巨龙报仇，千年不晚 　　“抱歉了，这地方我还不想去。”安德听着其中传出来的宏大圣歌，摇了摇头，高声喊道： 　　“这个世界，现在是我的宝物，不许其他龙来！” 　　安德一直没有召唤其他的巨龙，在许多时候，他已经将这个与地球无比相似的世界看作了自己独享的宝物，而巨龙的贪婪让他不愿意，也不能与他人共享这份宝物。 　　“要克制心中的贪婪，孩子……”巴哈姆特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独一无二的子嗣，他意志教育金属龙们要谨慎地对待天性中的贪婪，可惜少有金属龙会听他的劝告。 　　“不劳您老费心，”安德支撑着飞了起来，他的灵魂千疮百孔，却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但还是带份礼物走吧！” 　　“你的灵魂，要落入冥河中了……”巴哈姆特眼中带着些许不忍，昏黄的冥河已经在安德附近奔腾，九狱中的魔鬼上蹿下跳，拿着羽毛笔兴奋地等待一头巨龙的堕落。 　　无底深渊也向着安德的灵魂发出邀请，五个脑袋的龙后从其中抬头，对这个古怪的金属龙撇了一眼，有些恶趣味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就在这一刻，刚才从安德身上被打下的七彩碎片随着微风落在了世界树身上，那是安德灵魂的一部分，虽然不过是杂质，但却也有着安德灵魂的气息。 　　“这东西送您了，一块破木头，或许您会喜欢。”安德看着沾上自己神明灵魂，这对于那些恶魔与魔鬼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只有放在巴哈姆特手中他才会放心。 　　起码对方不会塞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到这个世界来。 　　就在这时，面对着神明的灵魂，周围围观的恶魔与魔鬼们终于动了心，沾染上安德气息的神明之魂让他们得以钻一个规则的空子，提前接触腐化这具天生神明的心灵。 　　冥河浩荡，卷起朵朵浪花，无数人类的灵魂在其中沉沦，恶魔领主在冥河边屏气凝神，通过这条河流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探出九狱之外，接触到那天生的神明。 　　而无底深渊中的魔鬼伸出爪子，带着火焰的鞭子卷向还未反应过来的神明，混乱邪恶的本性让他们想要吞噬这诱魔的灵魂。 　　于是在这一刻，于路明非的脑海之中，于这片极北之地的废墟之上，各种势力展开了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都渴望得到那诱人的灵魂，但最后的胜者只会有一个。 　　既不是恶魔，也不是魔鬼，安德支离破碎的灵魂发出一身怒吼，撞在神明那如同萝卜一样的身体上，世界树发出轰鸣，开始朝着裂缝缓缓倾倒而下。 　　但这不过是暂时的歪斜，很快神明便调整好了姿势，无数根须伸出，就要绞杀面前这个恼人的小苍蝇。 　　安德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看着根须伸向自己的翅膀，口中却念道： 　　“三，二，一！” 　　神明突兀地停住了，就像是安德对他下了无可推卸的命令般停在了那里，雪原的大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无数璀璨夺目的光芒从其中散发出来，居然将神明推高了些许。 　　神明不过移动了几厘米的距离，安德却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顺着地面流动的光彩看向远方，那里有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路明非在怒吼，脸上青筋毕露，在这片神魔注视的战场上，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不要忘了，他才是这片战场的主人。 　　在他拼命地回忆之下，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散发光芒，那如同宝石般的意志抗拒着神明的侵蚀，将扎根于路明非脑海中的神明一点点地推开。 　　哪怕拼尽全力，也不过让神明移动了些许，但这点点的距离，便已经足够。 　　这片刻的反抗让神明失去了平衡，也让天堂上的大门向他敞开。 　　在这片幻想的空间之中，神明的灵魂一点点地被天堂山的大门吸走，失去平衡的神明弯下了臃肿的腰身，根须缠绕在雪原大地之上，想要支撑住自己庞大的身躯。 　　雪原的大地发出嘎吱声，哪怕路明非全力想要推开神明，但他终究还是太过渺小，就在这时，神明的身体之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小小身影。 　　“谢谢您，安德先生。”零号看向身下的神明，又最后撇了路明非一眼，小小的身躯一跃而下，落入了天堂山的夹缝之中。 　　他的身躯在其中缓缓融化，那里注定不是他这样的生物所能去的地方，在温暖的光中，零号化为了无数璀璨的星辰。 　　他将死去，而路明非将会重生。 第六百五十一章 我对这个世界说话 　　随着零号消失在光芒之中，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神明的灵魂也终于不堪重负地一点点被撕裂开来。 　　哪怕见过无数世界的宝物，这样一份神明的灵魂对于巴哈姆特来说也弥足珍贵，但他并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份“礼物”。 　　天堂山可不是九层地狱或者无底深渊那种到处搜集灵魂的界域，那地方的准入门槛很高，巴哈姆特的神国也是一样，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去的。 　　善龙之王虽然有些天性带来的贪婪，但并不愚蠢，这份礼物并不好拿，这头强大生物的灵魂大概率会在前往天堂山的途中被漫长的旅途所磨灭。 　　而他，将什么都得不到，只会得到其他势力的憎恨。 　　色彩龙们可不会吝惜他们尖酸的言语，他们会四处传言善龙之神在异界抢夺神明灵魂的谣言，将本不存在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神明的灵魂被天堂山的气息所浸染，与零号一同，一点点化为了璀璨的泡沫，与此同时，在现实世界之中，世界树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整颗漆黑的树干开始涌动出一个又一个气泡，焦油一般的气味开始在整个世界弥漫起来。 　　神明的意志在一点点地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了，恰恰相反，在失去智慧的约束之后，神明的躯壳变为了一大团无比危险的血肉聚合物。 　　随着灵魂的磨灭，世界树短暂的生命来到了终点，但在死前，他遵从本能的呼唤，开始了新一轮的繁衍。 　　黑色的巨木与周围的子体都在颤抖着，从发着微光的叶片中，开出了小小的花朵，柱状的花簇盛开，澹黄色的花粉开始在北极的冰海之上肆意蔓延。 　　这场花粉风暴仅仅持续了片刻，在神明力量的加持之下，黄色的花粉在旋风中传遍了整个北半球，随之而来的，便是结出神明的种子。 　　花簇在短暂的绽放后便随风凋谢，一个个黑色的果实出现在原来花簇的位置，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眨眼功夫便从绿豆大小变为了人头大小，沉甸甸地挂在树梢上。 　　果实表面很是粗糙，有着龙鳞般的纹路，每一个中都弥漫着甜美的魔力气息。 　　从各地飞来的龙血亚种与龙族们就像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地聚集起来，一只接着一只地投身于世界树粗壮的树干之上，用自己的血肉滋养起了世界树结出的果子。 　　在此刻，作为弃族的龙族彻底消亡殆尽，他们完成了自己作为武器的使命，毫无恐惧，也毫无反抗地走入那无法回头的死亡之中。 　　果实在吸收了龙族的血肉后，不断地膨胀起来，那带着鳞片的果实外皮散发着暗澹的光芒，其中正有着生命在孕育。 　　神明将死，但却会以另一种形式重生，这些果实将会落入大地之中，生根发芽，千年后，神明便会重新归来。 　　但这样的事情，安德又怎么会让对方如愿。 　　黄铜龙的虚影又一次出现在世界树上方，火焰开始在高空中涌动，随着响彻世界的龙吟，火雨从天而降，如同上帝的神罚便灼烧着世界树的躯壳。 　　那一日，星落如雨，北半球的人们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都看到了天穹上坠落的光点，那是安德召唤出的火球，它是那样耀眼，如同一颗小太阳。 　　远在华夏的龙裔们抬起头，拥有魔力的他们在意的却不是极北之地神明之战，他们看到的，是魔网之中安德与神明间权柄的斗争。 　　在那片由世界树的吐息构筑出的魔力网络中，以四大元素构成的神器黄铜巨龙正在与神明的真身相互斗争着。 　　这场战争发生在三个不同的维度，灵魂，权柄，肉身三个部分间，安德都在与神明展开足以毁灭世界的战斗。 　　他要焚烧神明的肉体，抢夺神明的权柄，毁灭神明的灵魂。 　　但在这片争夺权柄的战场之上，安德却没有多加关注，现在与神明真身交战的，实际上是神器中四大君王残存的意识。 　　去处掉人性的部分后，那些残留在权柄中的意识暴虐而原始，在面对神明时无穷无尽的杀意让安德一点都不想与其接触。 　　权柄之间的战斗又不同于肉体与灵魂，这是一场对魔力本质的诠释，就像是大学毕业时的论文答辩，无论是安德还是神明，都不过是其中负责答辩的大学生。 　　至于评判分数的教师，则是他们身体周围无处不在的魔力…… 　　以及整个世界。 　　曾经有科学家认为，地球是一种特殊的生物，人类不过是他皮肤系统上寄生的小细菌，而这个生物被称为盖亚，这便是盖亚理论。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安德都以为这种说法不过是耸人听闻的妄语，但在接触到权柄，并逐渐进阶到传奇的过程中，他切身感受到了世界的意志。 　　对方渴望变革，渴望将其内在的潜力发挥出来。 　　这个世界的魔力淤积于地层之中，在那数万米深的地底，有着数不尽的魔力等待着开采。 　　世界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魔力选择了他，他也承担了这份责任，无穷无尽的魔力被世界树用原始低效的方法开采出来，才有了如今世界的灿烂。 　　神明的真身与安德炼制出的神器纠缠在一起，疯狂吞噬着周围魔力，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展现着自身对魔力的理解。 　　占有，贪婪，武力至上，无论龙王的意志又或者是神明的意志，他们所想的都是占有面前的一切，将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魔力。 　　就在这是，安德残破的灵魂出现在了这片魔网之中，他的身旁，是陷入昏迷的路明非灵魂。 　　两人就站在那里，安德看着下方缠斗的两头巨兽，他们的战斗将周围的魔力搅成了一团乱麻。 　　这是一场安德无法参与的战斗，但他有自己的办法。 　　面对这种情况，黄铜龙们一般喜欢和对方谈谈，于是在魔网之中，安德支离破碎的灵魂开口了，周围的魔力震荡着，传递出他的声音： 　　“我站在这里，对这个世界说话！”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世界之王 　　在黄铜龙这群话唠眼中，没有什么是不能聊天的，只要给他们一个能说话的花瓶，他们就能够聊上一整天。 　　但安德其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里，与一整个世界谈话。 　　在安德说出这句惊人之语后，周围的魔力开始在他的身旁聚集起来，术士是通过天赋操纵魔力的职业，如果说法师是通过知识奴役元素的学者，那么术士更像是与元素交流商量的祭祀。 　　安德没有理会周围莫名躁动起来的魔力，而是继续说道： 　　“在我的手上，有无数个世界的坐标。”安德心平气和地说道，他的灵魂已经接近极限，但在此刻却感觉到了一种飘忽的感觉。 　　就像是将龙爪放在柔软的金子上面，感受着金币带来的颤动般美妙。 　　“有无数个文明，他们对魔力有着无数种不同的应用。”安德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时：“以魔力铸就的浮空城漂浮在天上，强大的魔兽在地面奔跑，灵吸怪和黑暗精灵居住于地下城之中。” 　　“世界很大，宝藏无数。”安德抬起龙头看向周围如同白雾般的魔力：“而你会成为最璀璨的蓝宝石，在万万年的时光中，感受着每天都在不断改变的生活。” 　　一幅幅图景被安德展示了出来，漂浮在天空之上的浮空城，魔法与科技结合在一起的建筑，使用魔法的人类上天入地，他们乘坐着魔法船，将这个世界的魔力带到无数个不同的界域之中。 　　这便是安德为世界所规划的未来，一个魔法与科技结合的世界，这地层中的魔力将被彻底开采出来，化作人类与机械中潜藏的能量，在整个宇宙中肆意游荡。 　　“你将成为各个界域的中心，无数种族，无数神灵都将青睐于你！”安德眼里放光，带着一种巨龙的骄傲语气说道：“无数传送阵将连通各个世界，就像是法印城那样，你的名字将会流传在各个宇宙之间。” 　　下方的两头巨兽停止了打斗，他们本就是元素魔力所组成的，当周围的魔力发生变化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魔力在朝着安德残破的灵魂涌去，世界的魔力在这一刻好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他们蜂拥而来，将安德送上王者的宝座。 　　“现在，臣服于我，是时候该结束这场无趣的打斗了！”安德吼道。 　　在他的眼中，这片世界的魔力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他没有多少的善恶观念，有的只是追逐新事物的好奇心。 　　在远古之时，世界选择了那颗世界树，对方将深埋地下的魔力挖掘出来，让世界得以升华。 　　而现在，在龙族消亡，世界树毁灭之际，世界开始物色新的代言人，对方会如同当年的世界树一般，让世界变得更加强盛。 　　在这场战争之中，显然是安德更胜一筹，对方描述的图景哪怕是世界也为之动心，于是在这一刻，世界垂青于安德，送上了他的祝福。 　　那安德炼制出的黄铜巨龙在魔力中游荡着，身上散发出光芒，在魔力的涌动中化为一柄权杖。 　　失去了灵魂的神明真身则逐渐缩小，根须蜷缩在一起，化作一顶闪动着翠绿光芒的王冠。 　　王冠看上去有些朴素，看上去就像是简单的根须缠绕在一起，化作一个圆环的形状，如同基督脑袋上的荆棘冠一样。 　　王冠与权杖飘飘荡荡，向着安德飞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出现在安德心里，悄然低语着想要安德取 　　“取下他，成为世界之王……” 　　“在此刻，你将加冕为王……” 　　“世界不死， 　　汝亦将永生……” 　　恼人的低语在安德心头响起，几乎没有巨龙能逃过面前的诱惑，那他妈的是一整个世界。 　　“真是诱人，就像是神明的宝库一样动龙心弦。”安德舔了舔嘴唇，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并不会口渴，但本性还是让他的手指躁动不已。 　　他抬起了爪子，向着面前的权杖与王冠伸去，神色迷离，如同贪婪的色狼看到绝世美人般入迷。 　　一点……一点…… 　　下一秒，爪子停在了半空之中。 　　“但可惜，我安德最喜欢的，就是对这种自以为是的东西说不！” 　　安德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看向周围，无数的魔力已经化为了丝线，将他仅仅缠绕，世界所要的，可不是臣服于安德，二十反过来将他俘获。 　　就像孩子对玩具的占有欲般，作为外来者的安德在世界看来就像是一件新奇的玩具，而他所想的，是永远地留下对方的灵魂。 　　“不自由的王者，不过是王座上的傀儡。”安德看着周围开始聚拢过来，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魔力，冷冷地哼了一声：“看起来你是不愿意给了？” 　　那冰冷的低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魔力，他们化作绳索和丝线，将安德紧紧缠绕起来，想要将他的灵魂都留在这片充斥着魔力的世界之中。 　　刚才化为王冠与权杖的两头怪物也恢复了真身，他们一恢复就互相交战起来，但战场却逐渐向着安德靠近，安德甚至能从他们暴虐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狡黠。 　　他们想要撕碎自己，将自己灵魂中的知识据为己有。 　　“真是，够无趣的，”安德叹了口气，不是什么人都会愿意与黄铜龙聊天，而这些好脾气的巨龙面对这样的难题时，通常有一种简单的解决方法。 　　“看起来只能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了。” 　　安德这样说道，下一瞬，由安德身体炼制而成的黄铜巨龙闪烁了起来，作为一头巨龙，安德怎么可能不在自己的宝物上埋下后手。 　　那些暴虐的龙王意志被压制回黄铜巨龙胸口处的十字架中，黄铜巨龙蜷缩发出低吼，匍匐在安德脚下，安德打量着又膨胀了一圈的黄铜巨龙，满意地点点头。 　　在这场权柄的争夺中，安德的造物显然更胜一筹。 　　“现在，我命令你，，结束这一切。” 第六百五十三章 神祇之上 　　现实之中，黑色的世界树沐浴在火焰之中，一场恐怖的大火点燃的星球的极北之地，将这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安德在魔网之中俯瞰着下方的一切，此刻的世界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魔力紊乱，气候崩溃，龙族迁徙带来的龙威让每个生物都惊惧不已。 　　但是时候结束了，匍匐在安德脚下的黄铜巨龙发出一身嘶吼，双翼与周围的魔力链接在一起，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巨兽的身体之中发出，将周围的一切都改变。 　　世界是美丽的，也是残忍的，就像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之前还扭捏作态地撩拨着安德，想要让其成为世界之王，但被拒绝后便想要将其的灵魂永远禁锢于此。 　　但安德可不会被这种阵势瞎到，他可不是世界的俘虏，恰恰相反，他要讲世界压在身下！ 　　此刻神明的灵魂已经消失，其肉体被烈火焚烧，化为极北的灰尽，而安德制造的神器也在与神明真身的权柄争夺中也取得的上风。 　　此刻，一切的要素都已经集齐，哪怕那混沌的世界意志并不在他这一边，但安德依旧想要试试，试一试自己心中那疯狂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魔力在世界树多年来的呼吸之下，自发地形成了一圈魔力网络，这层魔网并不是安德世界曾经的那无所不能的魔网，但已经有了些许的雏形。 　　龙族便是通过这样一层魔网使用的言灵，他们在其中的权限很高，甚至一言既出，便能让世界发生改变。 　　但安德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篡夺那最高的权限，将这片魔网化为他的所有物。 　　随着安德的命令，黄铜色的巨龙开始在这片魔力形成的国度中不断涨大着，他的身躯就像是一个气球般，被安德用超乎常人理解的技巧塑造出不一样的形状。 　　神明的真身张牙舞爪地想要阻挡安德的动作，但已经失去智慧的野兽又怎么会是浸淫魔力多年的巨龙的对手，安德用魔力塑造出一个个龙鳞形状的护盾，挡住了神明发动的攻击。 　　“听，魔力在唱歌。”安德做出一个倾听的姿态，用一种神叨叨的语气说道：“一首死亡的歌。” 　　神明周围的魔力开始变化起来，在安德的操纵下化作绳索与对方的根须纠缠在一起，随后上空的魔力化为山石，垂直砸落在神明的身体上。 　　随后魔力构成的山石在突如其来的旋风中化作无数的沙尘，沙尘在神明的真身上燃烧起来，点点火星最开始是橙红色，之后逐渐变为了幽深的蓝色，在那片火焰中开始生出一片片冰晶，白霜在神明的身体上生成，将其禁锢。 　　此刻位于现实世界中的神明本体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火焰包裹的黑色树干龟裂开来，在火焰的包裹下缓缓上升到云霄。 　　原本扎根在冰原上的无数根须也随之上升，土地碎裂，巨石粉碎在根须的绞杀之下，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魔力从大地中喷出，化为了天空中飘荡不散的白雾。 　　在世界树的树冠之上，被抽取了血脉的混血种们瘫坐在一起，路梨和乔薇尼背靠背疲惫不堪地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些气若游丝的末日派混血种。 　　刚刚她们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世界树上出现的种种怪物不要命地袭击着破冰船上的人类，好在这种恐怖的攻势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那些怪物便一个又一个地被世界树所吸收。 　　他们现在飞在空中，末日派的破冰船被一根粗大到不像话的树枝托住，就像是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那样悬在空中，看得人精心胆战。 　　“叔叔赢了，妈妈。”路梨突然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天空，两行泪从眼角滑落。 　　随着路梨的话语，火焰从她的手臂上燃起，如同最温顺的精灵一般舔舐着她洁白的肌肤，随后落在路梨掌心，变化出种种形状，动作之流畅甚至不像是暴躁的火焰。 　　她体内的黄铜龙血脉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胜过了白王的血，胜过了黑王的血，胜过了一切龙族的血脉，成为了那独霸世界的存在。 　　乔薇尼虽然也是龙裔，但对魔力并不敏感，她只能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季动，就像一团火在她的胸膛上燃烧着。 　　她学者女儿的动作抬起头，在那阴云密布的高空上，灰白色的乌云在波动中形成各式各样的形状，但乔薇尼还是看到了一点模湖的影像。 　　那是一场只存在于魔力世界的战争，黄铜巨龙与自太古而来的神明互相争夺着世界的主权，而此刻，安德显然取得了优势。 　　此刻，在魔网之中，黄铜巨龙已经占据了接近一半的区域，巨龙胸口处的十字架璀璨如星辰，地火水分不断流转，演化着一个完整的世界。 　　“世界始于混沌，一切事物皆是未定之事，”安德的灵魂漂浮在魔力之中，用一种沧桑的语气说道：“或许守序能带来许多东西，但我还是觉得混乱也不可或缺。” 　　“世界足够无聊了，有的时候需要一点小小的随机不是吗？”安德将目光投向现实世界之中，世界树在魔力的作用下从地层中被剥离，随着地层的碎裂，一些事情发生了。 　　在之前，为了获得足够的魔力，世界树在末日派的庇护所中扎下了深根，这些根须太过深入，而这片地层又过于松动，于是在两者的叠加之下，一些事情由于这小小的蝴蝶效应出现了。 　　一场恐怖的大地震从北极出发，地壳板块之间的碰撞由于极北之地的扰动变得愈发剧烈，，各个地震带争先恐后地为世界献上名为地震的灾难。 　　大地开裂，白色的雾气从中喷出，那是由于地壳运动而被拱出地下的魔力，而就在此刻，安德伸出了手，他的手爪在空中轻轻勾勒着，魔力被引动，开始运动起来。 　　一阵风从极北之地刮过，运动中的魔力互相碰撞，互相激发，最终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全球性的魔法，就像是一道网，将震动不已的地壳包裹了起来。 　　“哇偶，原来禁咒是这样的感觉。”安德搓了搓手指，拥有世界权柄的他能够将自己的命令传递到一整个世界，动动手指，便结束了恐怖的地震。 　　“然后就是这片网络了。”安德看着身前被压制的神明，心念一动，那黄铜巨龙便伸出了爪子，将神明压制到动弹不得。 　　此时的安德，已经胜过他太多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重回人间 　　世界正在一点点地从灾难中恢复着，安德在魔网中操纵着周围魔力，与失去智慧的神明在魔网中较劲，篡夺着对方的权柄。 　　对于这尊天生的神明而言，他从一开始就是强大的化身，哪怕无人供奉，也无人知晓其名字，但他依旧是这个星球系统的最高掌控者。 　　至少刚开始是那样的。 　　如果神明彻底降临在现实世界中，或许他还会被冠上某种霸气又好听的名字，比如创世之神，万王之网，高悬于天空上的操纵者之类的。 　　但可惜现在这位神明只有安德叫出的“发光大萝卜”这种无厘头的名字。 　　而此刻，安德正在操纵着魔力，向着当年世界树制造出的魔网系统中输入一个又一个指令，一点点地稳定着地球的状态。 　　扎根在北极的世界树被安德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这样的动作伤害到了地层本身，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地震之后，这点系统调试中的小问题被安德化于无形。 　　除了珠穆朗玛峰又高了几十公分，地面上多了几个千米级的裂谷之外，世界还是一切正常的嘛。 　　此时，现实世界中，世界树悬在空中的树干已经支离破碎，被树枝挂着的破冰船伴随着难听的破碎声，从高空中坠落。 　　随即一阵光芒闪过，整艘船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托住，由刚才的快速坠落变为了慢悠悠的漂浮。 　　乔薇尼惊魂未定地趴在船舷边上，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已经年纪够大了，大到心脏开始有些承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披头散发的女人趴在船舷边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女儿，母女二人一同发出了干涩的笑。 　　似是疯狂，又似是解放。 　　路梨望向天边，一轮红日从海岸线边缘探出头来，露出很短的一截日轮，霎时间朝霞铺满了半边的天空，红得像血，又像火。 　　“怎么可能，现在应该是极夜才对……”乔薇尼和自己不学数理化的文科儿子不同，哪怕这时候还有着一颗科研人员的心，她望向那探出一截的日轮，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此刻，在华夏的研究所中，还有力气能够站起来的龙裔们在电脑前艰苦奋战着，古德里安瘫坐在担架上，嘴角还留有些许的黑色粘液。 　　曾经的他健壮得就像一头苍老的狮子，但被取走龙族血脉后，这位老人又回到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 　　古德里安旁，叶胜俯低身子，看着自己的这位师长：“教授，您应该去休息一下。” 　　“不……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古德里安强提一口气，看向旁边的电脑：“结果，快点告诉我结果！” 　　“地轴偏移了三度五分二十四秒，世界的气候会在未来的五十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叶胜露出一点苦涩的笑。 　　地轴的方向涉及到四季的流转与太阳光的照射，短时间内发生这种程度的变化，足以使百分之五十的生物由于气候剧烈变化而濒临灭绝。 　　“我就知道，通过流体力学的N-S方程，最后地轴的偏斜角……”古德里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起来这次是我赢过曼施坦因那个光头了。” 　　“恕我直言，用世界末日打赌不是个好习惯。”叶胜眼角抽搐几下，卡塞尔学院内部网络上赌博成风，也只有这帮教授会用世界末日时的地轴变化来打赌了。 　　而奄奄一息的古德里安教授还在默默地验算着什么，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名为·天演的年龄，但多年积累的经验还是让他用周围的事物开始了新一轮的演算。 　　“地轴偏移，算上地球自转的向心力和本身的重力，产生的惯性……“古德里安从胸口颤颤巍巍地取出一节钢笔，向旁边的地面丢去。 　　他一边掐着自己的脉搏，一边看着钢笔从天而降，用自己的大脑计算起当地的重力加速度，突然，古德里安瞪大了眼睛。 　　“不对，重力系数不对，不应该是这个！”看着钢笔划出一节弧线，古德里安突然激动起来，嚷嚷着就要站起来，叶胜赶忙扶住教授，却被对方一把推开：“有什么东西，正在把地轴归位！” 　　古德里安算得很对，可惜他并不在华夏的某个卫星联络站里，负责沟通云图卫星的龙裔已经瘫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只巨大的龙爪，出现在卫星云图上，白色的云雾形成了爪子的主题，从美洲横跨到亚洲上空，将地球抓在手中。 　　在那张大手之中，地球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篮球般渺小，随后大手缓缓施加力量，地球也一点点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而对这一切，惊魂未定的普通人甚至难以察觉龙爪的全貌，只是感觉天空微微一暗，便又恢复了正常。 　　此刻，远在魔网中的安德放下了手，就在刚才，打斗带来的些许余波已经被他用手段解决，面对那种神一般的力量，安德还有几分遗憾。 　　“可惜只能在星球大气层内用，出去了就不太好使了。”安德捏了捏手掌，刚才那种世界尽在掌握的感觉让龙上瘾，只可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围的魔力又一次围了上来，世界意志依旧不死心地想要留下他的灵魂，而他看着身下将神明吞噬大半的黄铜巨龙，露出了一丝微笑。 　　从世界树被挖出的坑洞中，无数散发着荧光的水晶生长出来，在极北之地末日派庇护所的原址上肆意生长，那是地壳中潜藏的魔力，被安德以一种另类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而在最中心出，一根最粗大的水晶柱中，点点黄铜色的光芒正在悄然孕育着。 　　在那里，是安德留下的后手，一具新的身躯。 　　“是时候该回去了，”安德拉住身旁路明非浑浑噩噩的灵魂，向周围涌来的雾气挥挥手：“再见啦，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所以……” 　　安德与路明非的灵魂迅速虚化，化作两颗璀璨的光球向下坠落而去。 　　“有缘再会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团聚 　　现实世界的北极之中，原本露出个轮廓的太阳悄然落回到地平线之下，只留下如火般的朝霞停留在空中。 　　这份暂时日出的奇迹并没有打动末日派众人的心灵，他们已经在之前的灾难中筋疲力尽。 　　乔薇尼与女儿路梨乘上一艘小舟，划着小舟穿越布满浮冰的海面，向着远处的坑洞驶去。 　　小船在冰海上歪歪曲曲地行驶着，不到几分钟便靠在了岸边，那是一块支离破碎的冰川，原本大半都沉在海中，却被世界树翻了出来成为了一块凸起的悬崖。 　　乔薇尼走下小船，绕着冰川向更中心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了多少海水，冰海之下潜藏的地面裸露出来，四处都是黑色的岩石与泥泞的沙滩。 　　此刻，两人的眼前豁然开朗，无数的透明晶体从地底生长了出来，在这片坑洞之中密密麻麻地叠成一副冷硬风格的抽象画。 　　路梨牵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走到坑道的边缘，远处，一根如同纪念碑一般的晶体柱树立在坑道的中心，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着漆黑的极夜。 　　自诩见多识广的乔薇尼此刻已经屏住了呼吸，哪怕见识过龙族巢穴中的财富，却也被面前的璀璨晶体所震撼，那是任何宝石都比不上的美丽，仿佛整个世界的财富都云集于此。 　　在七彩的光芒中，路梨挽住母亲的手，带着她向远处飞去。 　　两人的身形快速略过一根根树立的晶体柱，乔薇尼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已经完全晶化的末日派赫鲁晓夫楼，这些她花费了无数心血建造的楼宇，现在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了这个世界之上。 　　越靠近中心，气候就变得愈发温暖，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之内，乔薇尼就像是经历了四季的轮转，由寒冷的严冬来到了温暖的春天。 　　路梨带着母亲，撒着欢随风下落，无数的晶体柱从他们身边略过，这片土地已经被彻底改变了样貌，化作了一片怪石嶙峋的战场遗迹。 　　路梨漂浮在空中，如同一只小鸟般略过生长出的透明晶体，带着妈妈向下方落去。 　　“叔叔就在那里，哥哥也是。”路梨指着下方层层叠叠的晶体柱说道，乔薇尼向下看去，却只看到了散发着荧光的晶体在下方肆意生长。 　　路梨的手在旁边的晶体柱上轻轻一抓，带动着身子避开旁边岩壁上的怪石，羽落术带着母子两人落在了坑洞的底部。 　　这里是曾经庇护所的最终圣殿，连乔薇尼都不曾来过，但也能认出些大致的样貌。 　　那些只在设计图上见过的建筑在此刻已经完全晶化，水晶是半透明的白色，到了尖端部分便又成了如钻石般闪亮的透明色。 　　晶化的建筑让乔薇尼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过去的末日派庇护所，她看向周围，却看到了一具已经完全被水晶覆盖的尸体。 　　“埃文斯·隆巴顿，他是末日派里的生物学研究领导人，”乔薇尼低声向女儿介绍着尸体的身份：“他很坚定地认为庇护所是安全的，因此留在了这里。” 　　乔薇尼有些神伤，自己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末日派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逃避神明的庇护所变成了神明诞生的摇篮，一切都毁灭了，一切都结束了。 　　“但妈妈还活着，所以一切都好。”路梨走过来看了看被晶体覆盖的身躯，没有什么反应，学院的冰窖里多得是类似的玩意，而你永远不知道那些脑子有洞的研究院会不会邀请一个小姑娘去观看解剖实验。 　　拜他们所赐，路梨的接受能力很强，甚至到了有些冷血的地步。 　　她抱住母亲，将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她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头发是与她类似的红色，曾经她讨厌这种眼色，但现在好像又没那么讨厌了。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路梨小声说道：“我们可以去全世界玩，去南美的雨林，去非洲的沙漠，去看妈妈你和我说过的那些地方。” 　　乔薇尼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或许吧……” 　　旋即，就好像被注入了些许能量一般，乔薇尼直起腰来，长出了一口气：“走吧，该去看看二叔和明非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路梨有些随意地挥挥手：“我有预感，他们就在前面等我们。” 　　穿过一片有些尖锐的晶体丛林，他们终于靠近了坑洞的底部，在那根最为巨大的晶体柱下，昂热躺在地上，身旁是正在为他处理着伤口的零。 　　看到两人走来，昂热抬起了苍白的脸，对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来了，运气不错，正好到了最后的时刻。” 　　昂热与零躲在世界树的根部，由于安德与神明的战争大多在地面上打响，地下反而没什么大事，只是昂热的手臂在营救过程中粉碎性骨折，恢复恐怕还要许久。 　　乔薇尼有些踌躇地愣在原地，不太清楚是不是应该上前，而路梨则跑过去，挤开正在上药的零，接过绷带为昂热包扎起来。 　　“嘶……还是让零来吧。”昂热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脸转向一旁，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水晶柱：“安德就在那里，马上就要出壳了。” 　　路梨听话地转过头去，一旁的水晶柱中，正静静地躺着一颗黄铜色的龙蛋，就像是琥珀中的昆虫一般，安静地被水晶柱包裹在其中。 　　似乎是感受到路梨的目光，水晶柱中的龙蛋开始震动起来，整根庞大的水晶柱散射出璀璨的光芒，随后逐渐缩小，其中蕴藏的魔力被龙蛋吸入其中，不断地刺激着龙蛋的萌发。 　　卡……卡卡…… 　　一道裂缝出现在黄铜色的龙蛋之上，随后龙蛋碎裂，一只不足一米的小龙从其中钻了出来，怕出碎裂开的蛋壳与水晶柱中，向着昂热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次老子亏大了，全部的血肉，魔力都埋在那片魔网里了！” 　　“那又如何，你不是还活着嘛。”昂热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闭上眼睛，小声说道：“活着就好啊。” 　　“切……那可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精华，”安德迈着四条小腿，走到昂热的身上取出了一个空间袋：“还好，这东西没丢。” 　　此刻，乔薇尼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二叔，明非在哪里？” 　　安德看向旁边一根类似的水晶柱，喷出一个小火球打在上面，裂痕出现在水晶柱之上，随后露出了其中的一个男孩： 　　“他灵魂受损很严重，所以我给他新造了一副身体，一副更能接受他这幅灵魂的躯体。”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华夏男孩，紧闭着双眼，眉清目秀的。 　　安德带着笑，看向自己养大的女孩： 　　“所以小梨子，你多了个弟弟。” 第六百五十六章 新的冒险（大结局） 　　一个月后，恢复了部分身形的安德正躺在龙巢之中，不时发出抽冷气的嘶嘶声，身体的肌肉不时扭动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戳着他的屁股。 　　现在的安德已经长到了两米长，但这幅躯壳还很脆弱，魔力也并未恢复，不过他现在要做一件事情，一件能改变世界的事情。 　　他用自己的鲜血与从全世界收集来的魔法材料混合在一起，勾勒出熟悉的魔法阵，然后把巴哈姆特的圣徽丢进去，开始沟通这位金属龙的老大。 　　昂热坐在安德巢穴的躺椅上，一只手臂空荡荡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昂热已经变得有些苍老过头了，挺拔的嵴背句偻下来，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皱纹。 　　龙族血脉的消失让他元气大伤，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屠龙者，而安德则打算谈一笔生意，一笔与神明的生意。 　　巴哈姆特的虚影出现在法阵中央，随着信仰在地球上的不断扩大，他与这片土地的联系也愈发地紧密，不再需要像以前一样，花很多力气才能把消息传过去。 　　“老大，这次收获不小吧。”安德看着漂浮在天空中的龙神虚影，嘴上叫着老大，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一位土着神明的灵魂，哪怕在天堂山也是珍惜的宝贝。” 　　“并不，我的子嗣，那邪恶的灵魂在进入天堂山的同时就被分解为了无数的碎片，”巴哈姆特的语气有些无奈，对安德又带着一丝的宠溺：“我得到的并不算多。” 　　“但哪怕这样，也是不少了，巴哈姆特老大，还记得你和我们说过什么吗？”安德歪着头，不卑不亢地念出了龙神的教诲：“不要被贪婪懵逼心智，同时，记得索要合理的报酬。” 　　黄铜龙毫无畏惧地看向面前的龙神：“是时候还账了，巴哈姆特老大。” 　　巴哈姆特看着面前的黄铜龙，对于这一支混乱阵营的子嗣，他自然是清楚他们的天生秉性，无利不起早的黄铜龙们喜欢成为其他生物的雇佣兵，但没想到居然有龙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巴哈姆特是守序阵营的神明，也是最为遵守规则的存在，安德丝毫不担心对方赖账，只是担心给出的报酬不够合理。 　　“那你要什么，我贪婪又康慨的子嗣？”巴哈姆特看向下方的安德，沉吟片刻终于问道：“你既不愿意走上我给的道路，也不愿意前往天堂山，或许是在渴望龙神的宝藏？” 　　安德摇摇头，看向旁边摇椅上的昂热，对方老态龙钟，迷迷湖湖地正在打着鼾：“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不错的谈话对象，可惜保质期太短了。” 　　“那要用神明的灵魂，来换一个人类的青春？”巴哈姆特有些讶异：“这还真是……一个很不像龙的条件啊。” 　　“但我觉得很值，有的时候一位好的谈话对象千金难求，”安德小声地说道，带着些许的抱怨：“所以就这样吧，反正灵魂在你手里，值不值还不是老大你自己说了算。” 　　巴哈姆特很想给自己这个污蔑神明的子嗣来上一记神罚，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对着昂热伸出了龙爪，神力缠绕在昂热身上，如同点点星光渗入他的皮肤之中。 　　“与恶龙斗争一生的凡人，理应获得更好的未来。”在神力的滋养下，昂热的身体快速变得年轻起来，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伤痕累累的手臂也重获新生。 　　只是顷刻之间，原本老态龙钟的昂热就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如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剑桥博士，一个眼神就能迷倒康桥边的白裙女孩。 　　昂热从摇椅上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安德：“你……为什么？” 　　“因为老子高兴。”安德没好气地回了对方一句，摆摆尾巴适宜对方冷静，屁股抽动了几下，看向巴哈姆特露出了一个黄铜龙标志性的笑容。 　　“然后，我们或许可以谈上一笔生意，是吧老大。”安德后背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巴哈姆特看着自己的子嗣，也露出了差不多的微笑：“说吧，你想干什么？” 　　直到这时，安德才揭晓了自己身体抽搐的原因，一柄权杖与一顶王冠出现在空中，两者飞舞在安德身后，一刻不停地戳着安德的屁股。 　　“看到了吧，这两个玩意最近都在戳我，因为这颗星球的魔网还需要一个真正的神明坐镇，”安德无奈地看着背后飞舞的王冠与权杖：“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灵魂锁在魔网里。” 　　“这是神格。”巴哈姆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居然想要放弃这种东西？” 　　“只在一个星球上有用的神格？”安德反问道：“与其说是神明，不如说是魔网的维修工，我可干不来这种麻烦的活。” 　　“但老大你不一样，你分身万界，化身那么多，派一个过来坐镇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安德冲着龙神挤眉弄眼，想要对方派个人过来代替他坐牢。 　　巴哈姆特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打算，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微笑：“对于这种事情，我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权杖与王冠被巴哈姆特轻轻一招握在手中，两者融合在一起，化作了四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权柄四分，火之神格归你。”一点红色的宝石落于安德胸口，其中包含着魔网内所有关于火的知识，足够他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行。 　　“风之神格归我，算是出手的报酬。”巴哈姆特笑纳了手中青色的宝石，这将会成为他宝库中的收藏品之一。 　　随后，巴哈姆特身前出现了两个玻璃罐，罐中正是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和海洋与水之王斯卡蒂的脑核。 　　“剩下的部分，物归原主，一者掌管大地魔网的运行，一者掌管海洋魔网的运行。”巴哈姆特手指一点，玻璃罐破碎，两具人体从无到有地生成出来。 　　那是两个八九岁的孩子，一男一女，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芬里厄还在挠着脑袋，似乎搞不清楚状况，而水之王斯卡蒂已经跪倒在地上，叩拜着面前的神明。 　　“她们会成为我的从属，掌管这个星球魔力的运行。”巴哈姆特对安德轻声说道：“至于天空，那将属于人类，这个宇宙还很大，不是吗？” 　　安德露出了笑容：“不错，确实如此，所以最后，我还需要一艘魔法船，一艘能遨游星界的魔法船，新的冒险要开始了。” 　　…… 　　几天后，昂热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好人理查德号航空母舰，嘴角抽搐着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魔法船？” 　　“当然是啊，魔法船肯定要是艘船，还有什么比一艘航母更合适去遨游星海的呢？”安德大大咧咧地说道：“所以快点登船吧，等我一下，我们的冒险马上要开始了。” 　　昂热无奈地摇摇头，问道：“那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完成一件最后的事情，一件小事。”安德耐人寻味地笑着，传送术的光芒闪过，他来到了一间房内。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正坐在书桌前为自己的新书而苦恼着，他是个擅长把一切都写成言情的作家，文字里总是带着少年人的忧伤。 　　安德打出一个魅惑人类，笑着对他说道： 　　“我说，你写……” 　　“路明非打出GG，切出了游戏……”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