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邪灵秘录》   作者:邪灵一把刀   ===================   文案:   医者,活人也,然医又分为“活医”和“死医”。   治病救人谓之中医;驱鬼活人谓之道医;养虫操蛊谓之苗医。   而死医的范围更广,比如用毒杀人的、养鬼害人的、以蛊伤人的,这些都谓之死医。   一群年轻人,在深山峡谷,在大漠雪原。   穿梭于生死边缘,探索失落的绝技。   这是一部山川大泽间的惊世密码……   标签: 探秘 悬疑 神秘 探险   国医密码   第一章收蛇   我叫孙邈。   今年24岁,正向老处男的行列进发,在天津市开了家药铺,是那种纯卖药的铺子,不负责看病。   事实上我大学虽然是医科,但我学的是精神病,原因无它,因为学这个科系,不用面对外科手术,谁让我晕血晕得厉害。   我祖上一直是中医,爷爷那一辈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中医国手,后来我爷爷将一身本事传给了大伯,便安心养天年,只偶尔有什么疑难杂症才出山。   但到了我爸那儿,我爸就怂了。   他天分不好,让他看《伤寒论》,他看了整整两个月,只背下了十篇药方,后来有人家的狗病了,送上门找我爸给配点药,我爸一剂药弄下去,直接把那狗灌死了。   从那儿之后,我爷爷对我爸彻底失望了,便将所有心思都花在大伯身上。   据说在我大伯身上,发生过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   有一年,有个富豪进山旅游的时候被蛇咬了,连忙送当地的卫生院注射血清,但到了当天晚上,那个富豪就脸色发紫,眼见就不行了。   富豪他媳妇急得刷刷掉眼泪,这遗嘱还没立呢,你要就这么死了,我可怎么活呀!   那媳妇哭得惨,吸引过去一个老头,老头一问情况,就说:“还哭什么!我告诉你,你赶紧去六盘县,那里有户姓孙的医生,你打听打听孙国医,谁都知道,他能治!”   我爷爷叫孙一华,‘孙国医’是当时的人对我爷爷的尊称,那老头大概在我爷爷手底下活过命,所以就介绍给那富豪的媳妇了。   他媳妇刚开始半信半疑,心说这蛇毒血清都治不好,一个赤脚医生能顶什么用?但后来眼见当家的不行,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将人抬到了我们家。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老家是在县级以下的一个村里,当然,那个村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那媳妇去的不巧,我爷爷出诊去了,只剩下大伯在看家,那媳妇说明情况,我大伯便去给那个富豪看诊,问:“在哪个山头咬的?”   媳妇说:“不远,特意到你们这儿旅游的,就在你们说的牛舌山。”当即,我大伯找几个人做了个担架,便让人抬着富豪到了牛舌山。   紧接着,就见我大伯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包药粉,让众人聚集在一起,接着用药粉撒了个圈,将人围在药粉里,就如同孙悟空画的辟邪圈一样。   那药粉散发着一股怪味,十分难闻,大伯接着就盘腿坐下,没有其它动静了。   半晌,那媳妇稳不住了,语气有些不善,问道:“人已经带过来了,你倒是治啊!我告诉你,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话刚说完,四周突然响起了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都觉得奇怪,不由四下张望,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吓傻了。   只见山坡周围,不知何时,竟然围满了大大小小的蛇,那些蛇一路往他们所在的地方游,逐渐距离的很近,但到了药粉圈,就都不往前了。   那铺天盖地的架势,仿佛整个山头的蛇都聚集过来了,将那媳妇和抬担架的人都吓傻了。   就在这时,却见我大伯不慌不忙,从衣袖里掏出一片薄薄的刀片,将那富豪被咬的小腿伤口一割,里面顿时流出一股黑血,紧接着,群蛇中,突然游出一条乌蛇,不断想往药粉圈里冲,我大伯拍了拍手,指着蛇道:“就是你咬的。”   他一边说,手下动作十分快,猛的抓住那蛇的七寸,在空中一甩,将蛇舞的猎猎作响,随后往身旁尖锐的山石上狠狠一摔,那蛇就死了。   接着,我大伯便将那蛇开膛破肚,将蛇胆取出来喂那富豪吃了,当天晚上,那富豪身体的毒就退了。   没过两天,富豪连同他媳妇,送来了一包用信纸装的谢礼,里面是厚厚的人民币,如果我大伯当时能收下,完全可以在县里买房子,但他就收了一块钱的药钱。   这事儿传得很广,那时候被称作‘收蛇’,听说是一种失传的中医绝学,先用秘制的药粉,将所有蛇都引出来,然后用伤患伤口的血将咬人的蛇引出,取胆解毒,也因此,我大伯在当地名声大噪。   但名声归名声,大伯再厉害,也没有国家颁布的红本,一旦到了城里,就是无证经营,因此只能算个赤脚医生。   我爸后来很想挣回这个面子,还给我取了个孙邈的名字,意思是向药王孙思邈看齐。   我刚学会认字,他便让我跟着大伯学中医,以期我能弥补这个遗憾,但那时候时代已经不同了。   大凡对中国医学体制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要想获得医生执照,必须要进正规大学,拿个毕业证,否则,甭管你是学中医还是西医,没有那个证,你就是无证经营,任你能起死回生,你也是个赤脚医生。   我小时候还傻兮兮的学,当时学的挺有滋味,后来等长大了,读高中的时候,眼见同学们都填志愿了,而我的前途却很令人担忧。   说实话,我对中医没什么兴趣,而且我即便跟大伯学完毕业,也拿不到国家承认的毕业证,到时候只能跟大伯一样,在乡下开间无证药铺,想想都憋屈。   于是那一年,我头一次反抗我爸,说不学医,要学建筑。那时候建筑正吃香,大学读完,当个建筑设计师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但我爸不同意,说我们家祖传就是学医的,就算你不学中医,那也行,你报医科大学,三百六十五行,总之你不能摆脱当医生的命!   我爸是个特别强势的人,我反抗不了,只得报了医科大学,心道:医科就医科吧,总比跟着大伯混,当一辈子赤脚医生要好。   于是我选专业的时候,选择了精神病科,把我爸气的跳脚。   大学毕业之后,我进过一家精神病医院,但里面黑幕太多,殴打精神病人,或者正常人被精神病,我们还得逼着他吃药,实在良心不安,我干了两个月便干不下去,于是辞职,自己在天津开了小药铺。   一开始只卖中药,慢慢发展起来后,也卖一些西药,但还是没有执照,每当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命运是个特别神奇的东西,以前拼死了不想做赤脚,没想到头来,还是个赤脚。   就在前天,我爸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我两年没回家,今年春节,无论如何也得回家一趟,由于没有提前预备,正赶春运,因此只急急忙忙买了个火车票,还是硬座,这已经算很幸运的了。   火车已经行驶到了洛阳地界,铁道穿过原野,山野间白雪压老松,雾茫茫一片,即便坐在火车里也觉得寒气逼人。   我看了看笔记本电脑,上面的年份显示是2012年,时间是中午三点钟,这趟火车,直坐了两天两夜才到地方,下了车又转汽车,这才回到父母的老房子。   到家后免不了被父母一翻唠叨,但亲人见面分外温馨,虽然我爸一直觉得我不争气,但脸色还是很高兴,到大年初一,我爸便让我去给大伯拜年。   我大伯一直没有娶老婆,据说是年轻时,受过感情创伤,当时那姑娘嫌他穷,直接跟着村里的帅小伙出门打工,要奔向经济发达的城市。   大伯心灵倍受打击,到现在都没娶,因此对我就跟亲儿子一样好,以往我爸一揍我,我就往大伯家跑,我爸找上门要接着揍,大伯眼睛一瞪,我爸就怂了。   他至今还住在乡下,不过别以为他过得穷,事实上,我大伯还过的很阔绰,在当地修了别墅,日子特别滋润,据说他治好了很多有钱人,搞的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什么红本本,全都是浮云,当初就应该跟着他混。   第二章讨债   到我大伯家要走一小段野山路,由于太久没去,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路,在岔路口转了半晌,发现从另一条大路上,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我看那年轻人低着脑袋走路,像是很熟悉,便上去问他:“兄弟,知不知道孙医生家怎么走?”这里实际上离我大伯的家已经不远,住在这附近的,一听孙医生,一般都知道问的是谁。   谁知我话说完,那年轻人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就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脸色就跟我把他强奸了一样。我有些懵了,心道:都说乡下人和气,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我对着年轻人的背影暗暗骂了句混蛋,便掏出手机给我爸打电话,问大伯家怎么走,我爸在电话里把我数落了好一阵才告诉我路径。   山路打滑,沁着露水,等我走到大伯家时,全身到处都是泥点子。   我还没进院子,便看到大伯在院子里等我,黑色一栋小别墅,特别低调,我怎么看怎么不搭调,你说修别墅,怎么也得修到二线以上的城市里去,在乡下修一栋别墅,完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儿。   我大伯精气神特别足,已经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就跟刚进入四十一样,身板硬朗,他一见我,高兴的脸上笑开花了,连忙把我拽进屋,问:“小崽子,走了这么久,是不是大伯家在哪儿都找不着了?”   我忙道:“哪儿能啊,我就是忘了爹妈住哪儿,也不会忘记你家。大伯,两年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大伯笑了笑,往太师椅上一坐,在我脸上掐了一把,道:“得了吧,你尾巴一翘,大伯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少油腔滑调的。”   我摸了摸脸,觉得面上挂不住,心说我今年都24了,你个老头子还这么掐脸打屁股的,难怪我找不到媳妇,就是你害的。   大伯看出我心不在焉,以为我是饿了,忙让家里的帮佣做饭。   大伯家里比较阔绰,他虽然治了很多有钱人,但不论穷富,都是别人包多少就收多少,有些没钱的,听说他连一毛钱都收过,现在可是21世纪了,能花一毛钱看病,估计也只有在我大伯这儿了。   在外人面前,他确实德高望重,但实际上也是个为老不尊的,小时候一得空闲,便带着我上山抓蛤蟆,将蛤蟆放竹笼里斗,谁的蛤蟆输了,谁就当马骑,那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大伯输,所以我就骑着他满院子转,那段时间,我乐的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虽然两年多没见,但我们也没生分,随意和大伯扯了些家长里短,帮佣刘婶便喊开饭,结果我上桌吃饭的时候,突然懵了,因为桌子上还坐了一个人,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抬头,看见我时,显然也愣了一下,但他给人得感觉有些高傲,我见他皱了皱眉,眼光一转,便落到了我大伯身上,喊了声孙先生。   我用眼神询问大伯,意思说这是谁啊?   大伯也不知也没有收到我得信息,压根没搭理我,招呼我坐下,便随意介绍了一下,指着那年轻人,道:“这是……”大伯似乎犹豫了一下,对我道:“他比你大,你就叫陈阿哥吧。”   陈阿哥?呸,我还五阿哥呢。   我干笑了笑,伸手道:“我叫孙邈,陈哥,请多关照。”那年轻人终于抬了下头,慢吞吞的伸出手,跟鬼魂似的哦了一声,声音慢悠悠的反问道:“孙思邈?”他的声音又轻又虚浮,就像是鬼在讲话一样,我顿时就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我道:“药王孙思邈,我爸希望我能向药王看齐。”一边说,我连忙收回手,这姓陈的手特别凉,而且很僵,跟死人一样。   说完,我们没再搭腔,便就此开饭,席间大伯一直给我夹菜,时不时还摸一下头,目光慈爱的让我脖子嗖嗖发凉,我赶紧按住他的手,道:“大伯,您别管我,您自己吃,瞧瞧,比起两年前,人都瘦一圈了,皱纹都多了。”我一说皱纹,大伯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吃猪皮可以美容,小刘,赶紧的,再去炖个猪蹄来,我家小崽子需要好好补补。”   给我补?我忍不住暗暗发笑,刚想跟他说,别老拿我说事,就见那姓陈的突然放下筷子,用鬼音慢吞吞的说道:“孙先生,我要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大伯笑容一僵,咳嗽了一声,显得不太自认,随后突然将脸转向我,道:“崽崽,你眼屎没洗干净,去后面洗洗。”   靠。   我忍不住想掀桌子,想让我走就直说,至于这么挤兑我吗?   我知道大伯是有话要跟姓陈的说,便卖他个面子,去屋后面洗‘眼屎’,刚到屋后面,就发现后面躲了个人,我一看,不由乐了,压低声音道:“小黄狗,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道:“嘘,别出声。”这人是我大伯四年前收的一个徒弟,当时染了一头黄毛,好像是流浪到我们这个地方的,他鼻子特别灵敏,什么药材,一闻就能辨别出来,就跟一只小黄狗似的,我大伯说他是个可塑之才,便收他做徒弟。   我四年前,还在读大一,到大伯家串门时总喜欢整他,原因无它,因为我老爸总爱拿我跟他做比较,说小黄狗聪明又争气,说我简直就是玷污了自己的名字。   我见小黄狗躲在后面,偷偷摸摸的,明显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升起心想整他,没办法,我这人天生反骨,看着别人被我整的上蹿下跳,我就特别有成就感。   刚掂量着开口,准备敲他一笔,小黄狗便冲我打了个手势,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后,低声道:“别动,你听。”他神情紧张,躲在门缝后面,用眼神示意我往外看。   这小黄狗,别说来拽我的手,平日里一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我看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再一联想大伯故意支开我的那一幕,不由思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立刻凑过去,将小黄狗挤开,透过那条门缝往外看,只见姓陈的鬼魂和大伯已经从饭桌上站起来,大伯背对着我,看不清什么表情,但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鬼魂陈,他脸色僵硬,冷冷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我忍不住侧耳倾听,但也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书、残本什么的,我想起先前在饭桌上,看大伯的神情,似乎对鬼魂陈挺忌惮的,这么多年来,我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客气,心想,难道大伯欠了这小子什么东西?人家讨债来了?   片刻后,鬼魂陈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我大伯依旧保持背对着我的姿势,半晌都没动,大约过了两分钟,大伯重新回到座位上,脸色沉沉的,目光阴郁的看着一桌子饭菜。   我心里紧了一下,知道自己是撞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立刻踹了小黄狗一脚,心道你爱偷窥就偷窥,扯上我干嘛?现在搞的我心里痒酥酥的,就跟有小猫在捞一样。   我估计自己‘眼屎’也该洗完了,便不理小黄狗,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跟没事人一样走出去,随后咦了一声,问大伯:“陈哥去哪儿了?”   大伯脸色略微好转,说鬼魂陈吃完了,回房休息去了,让我接着吃,我大伯偶尔会给我夹菜,但他心不在焉,好几次夹了我最讨厌的青椒,我都忍着吃下去了。   待吃的差不多,我看大伯还在神游天外,便斟酌着开口,问道:“大伯,那个陈哥是干什么的?来咱们家做客?”他大约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沉吟一声,道:“是个同行,来做客的。”   我虽然知道大伯在撒谎,但他那句同行,还是让我忍不住惊了一下,因为鬼魂陈看起来很年轻,在医生这一行,特别讲究年龄辈分,就像一些人看病,总喜欢找老医生一样。   我大伯虽然没有国家颁布的红本,但在民间,还是很有些名气的,能让他说一声同行,那是不得了的事情,也间接的承认,那小子医术不错。   我有些不服气,心说年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难道真那么厉害?而且大伯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他真欠人家钱了?   我看了看身处的黑色小别墅,又觉得不可能,回想着他们先前的对话,似乎一直牵扯到一本书什么的,既然是同行,那么就很可能是医书。   难道是大伯借了人家医书不还?   这到有可能。很多医生都有做心得笔记的习惯,长年累月下来,那本医学笔记,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交情比较好的同行,大多会交换传阅,增加自己的经验。   第三章道医   我正想着,大伯已经让刘婶收桌子,说今儿个大年初一,让小黄狗带我四处转转。   按理说,我大伯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根据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他肯定是自己带着我到处转,但这次,他显然不打算同行。   如今是过节,来看病的也少,乡下人很忌讳,在过年或者初一这一天,只要不是什么大病,都会拖一拖,等过完初一再看,图个吉利。   大伯招来了小黄狗,让他带我到附近转一转。   附近三面都是环山,往左就是牛舌山,据说是当年大伯收蛇的地方;往后是红星沟,听说当年游击队曾经在里面躲过小鬼子;牛舌山风景不错,但我自小跟大伯去那山上摸蛤蟆,早腻了,而红星沟环境比较恶劣,一般很少人去,小黄狗便带我往右边的松山走,那边有一大片松林,现在正是冬天,松林里挂冰盖雪,千姿百态,正是赏雪的好时候。   我冻的手都红了,忙道:“得了,得了,我又不吟诗作对,赏什么雪,我问你个事儿,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大伯虽然为老不尊,但对我是掏心窝子,如今瞧着情况,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黄狗两年不见,沉稳了不少,平静道:“什么事你问。”如果是两年前,这小子早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他以前被我整怕了,曾经我还抓过一条蛇往他床上放,结果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开了外挂,受惊之下,竟然抓起那条蛇直接扔出窗外,刚好扔到我怀里。   我本来是躲在窗户外头看热闹,就感觉胸口一凉,紧接着肩膀就被咬了一口。   那时候胆子特别大,就觉得好玩,也不知轻重,抓蛇的时候,也分不清究竟有没有毒,后来半昏迷才知道,自己竟然逮了条毒蛇,迷迷糊糊间,我看到大伯在给我疗伤,便扯着他的袖子嚷:“大伯,收蛇,我要看收蛇……”   “你个小崽子……”大伯脸色都变了,被我气的够呛。后来这事儿过去了,小黄狗被我大伯罚抄医书,虽然这事儿责任在我,但谁叫我是孙家的独苗呢?   打那儿之后,黄狗对我是敢怒不敢言,以往见了我,都是绕道走的,没想到两年不见,我那点余威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砸砸嘴,问道:“那个姓陈的究竟是干嘛的?我大伯是不是欠他什么东西了?”黄狗身高跟我差不多,原本是我和直视的,但我一问完,他就转移视线,道:“不清楚,他就比你早来半天。”   呸。   我暗骂一声,大爷学的就是精神科,当我没研究过心理学吗?我看他那闪烁的动作就知道这小子在撒谎,当即阴笑一声,道:“两年不见,你是忘记我的手段了?”   黄狗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警惕道:“兄弟,都是成年人了,你想干嘛?”   “呸。”我道:“谁跟你兄弟,你以前不说我是恶霸吗?我就恶霸给你看。”他身材虽然跟我差不多,但比我瘦,说话间,我直接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按倒在地,牢牢压住,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跟大伯说,你以前偷看过小娟洗澡。”   小娟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十六岁的时候得了怪病,被家人送我大伯家治疗,待了大半个月,每天泡药澡,我那时候正是青春期,便起了坏心思,准备去偷看小娟洗澡,当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图个好奇而已,没想到正好逮住了黄狗。   我大伯对待徒弟特别严格,从品行到素质,是进行魔鬼式改造,黄狗刚被收为徒弟的时候,还一身痞气,不到两个月,就被我大伯用铁血手腕给纠正过来了,变成了五好小青年。   我老爸时常对大伯念叨,说你要用管徒弟的方式管教一下我儿子,也不会被你惯的无法无天了。我大伯一边点头,一边对我说:“对,对。小崽子,从今以后不许你斗蛤蟆了,蛤蟆咬人,我让小黄狗给你捉蛐蛐。”于是我爸又怂了。   在这一点上,大伯对我真的特别好,有时候想想,我这么欠揍的性格,都是他给养出来的。   我一提起这事儿,黄狗脸色就僵了,他神色变换了好几下,最后咬牙切齿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老拿这点破事威胁我,有意思吗?你不害臊我都嫌丢人。”   “哟呵……”我拍了拍他的脸,道:“脾气渐长啊。我就是恶霸,我就爱记这点破事儿,你等着,我现在就告诉大伯去……”这虽然是多年前的老账,但以我大伯赏罚分明的性格,黄狗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我刚一起身,他便拽住我的胳膊,忙道:“等等。”然后叹气,道:“祖宗、爷爷!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事儿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心里暗笑,心道小样,大爷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还吃不了你?   于是点了点头,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道:“这就对了嘛,咱们什么交情,一起上山掏鸟窝、下河摸螃蟹的兄弟,别为了这些小事伤感情,说实话,那什么娟啊……我连她是男是女都忘了。”   黄狗呸了一声,道:“少扯这些,你是什么货色,我太清楚了。”顿了顿,黄狗指了指悬崖边的松树,示意到那儿去说。   我们在松树下坐了,黄狗眉头紧皱,大概在组织语言什么的,片刻后,他道:“这件事情本来是不该告诉你的,你不是这一行的人,说了只怕你也不相信。”   这一行?医生?靠,大爷可是有国家承认的红本本!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刚想问,他所谓的这一行,究竟是哪一行,便听黄狗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以前师父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接着,黄狗跟我讲了一件关于我们孙家,十分离奇的一件事,听完之后,我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因为我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连黄狗都知道,我这个孙家唯一独苗居然毫不知情。   众所周知,中医是咱们中华民族自己的医学体系,但很多人对中医的来源,事实上却并不清楚。   如果要说起中医,首先要追溯的炎黄时期,神农尝百草,辨别各种植物的药理,才有了人们最初对药物的认识,随着这些经验一代代积淀下来,便有了中医的雏形,直至后来,更有华佗扁鹊这些神医问世,逐渐传书立传,再后来,又有药王孙思邈、张仲景,等等人物,一步步将中医发扬光大。   然而,这只是世人眼中所见到的中医。   这一行真正的内幕,远比我们所见的,要更为深远。   医者,活人也。   但医又分为‘活医’和‘死医’。   比如,治病救人的为医,被称为中医;还有一些做法的道士,驱鬼活人的也被列为医,称为道医。还有一些利用奇门异术活人的,也列为医,比如擅长操蛊的苗医。   而死医的范围就更大,比如用毒的、或者养鬼害人的,用蛊伤人的,这些都叫死医。   当然,这些理论,全是小黄狗说的,在此之前,不管是大伯教我那两年,还是在大学那四年,我从来没听到过这种理论。   而关于我们孙家的事情,则要与道医扯上关系。   第四章医札   凡是看过金庸小说的,对王重阳这个人肯定很熟悉,他创立了全真教,而且曾经住在一座活死人墓里修炼武功。大多数外行人,都认为这个人是杜撰出来的,恰恰相反,这个人不仅存在过,而且关于活死人墓的事情,也是历史记载,千真万确。   千年之前,一个叫王重阳的道士行走天下,寻仙练道,救死活人,本身不仅有大神通,还是一位十分厉害的道医。   他走到一处名为终南山的地方,看重了那里的钟灵敏秀,便在那里修建了座如同陵墓的地宫,住进去修道,与世隔绝,周围的人都知道,那座墓里住了一个活人,但从来不出门,久而久之,便有人将那地方称为活死人墓。   后来,王重阳领悟了天地真道,便出活死人墓,游历天下,又创立了全真教,与道家传统的正一道,成为道教的两大宗派。   这件事情,便要从王重阳本身说起。   事实上,中医有很多学说,都是来自道医,而道士们对医药的追求更为远大,他们往往求的是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因此历史上的传说中,不管是全真教的王重阳,还是正一道的张天师,几乎都练过仙丹。   相传王重阳在活死人墓里炼丹,几年下来,便留有一本医札,上面记载了他平生炼丹活人的心得,上面有无数奇异药方,甚至有可能记载着长生不老丹的炼制方法,而这本医札,王重阳出关的时候并没有带出来。   后来的医者,有很多人希望能得到这本医札,不管长生不老丹是不是真的,即便是假的,那本医札上所记载的其它药方也是十分宝贵的,但凡是有良知或有抱负的医者,都希望这本医札能够问世,利用它救死活人,扬名立万。   于是各种各样的方法层出不穷,有人开始寻找活死人墓的具体地点,按历史记载,那座留有医札的活死人墓,应当位于终南山,听说最壮观的时候,终南山上的草几乎被南来北往的医者们踩绝了,但那医札始终没有出现,在终南山到确实有人偷偷的挖出了几座墓,但没有一座是活死人墓。   后来,这个传说随着年代的久远,便没有人记得了,直到二十年前,我大伯收蛇那次,才出了纰漏,因为收蛇并不是中医的手段,而是道医的手段,里面会牵扯到一些符箓神灵之事,我大伯那次收蛇之后,我爷爷就找大伯问话了,严肃的问他是,收蛇的本事,究竟在哪儿学的。   我大伯当时年轻,不知深浅,便老实交代,说有个乞丐路过,用半本残书向他换水喝,大伯看了看里面的字迹,发现是本古物,便也不看内容,直接交换了。   后来回去一翻,发现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法术一类的东西,我大伯也是个胆子大的,典型的唯物主义,觉得这些符咒什么的,全是坑蒙拐骗的牛鬼蛇神,他正准备拿那本书垫桌脚,却突然发现,书中不仅记录了一些道家的术法,还有很多,都牵扯到了药物与医学理论,而且见解之独特,简直闻所未闻。   我大伯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很敏锐的感觉到,或许这不是一本中医的医札,而是一本道医的医札。   道医不向中医流传那么广,但事实上,在排行中,道医是凌驾于中医之上得,而且道医深奥难懂,又是师传徒,不外传的,因此更是难窥真容。   大伯心中一动,心道自己撞见宝了,连忙彻夜翻读,但那本书实在艰深晦涩,他也只看了个一知半解。没多久,便来了那个富豪,我大伯一看是蛇毒,而且那富豪脸色发紫,显然已经是蛇毒入侵心脉,凭他的医术,已经很难治活了。   都说医者父母心,我大伯虽然不想当人家父母,但毕竟年少,技痒难耐,便想起那本书里面说的收蛇术,于是事先跟那女的说好,治的好不收钱,治不好是命,那女的便答应了,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   当然,我当初听到的那个版本,自然是经过无数传言后沉淀下来的,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改的不成样子,以前我也问过大伯那件事情,问他这收蛇的本事,是不是爷爷教的?原来咱家的医术这么厉害?   大伯当时不吭声,脸色很不好,我一问这事,他就黑脸,也不骂我,但也不带我去玩,后来我知道大伯不喜欢别人提这件事,我就再也没问过,只当是民间故事来听了。   我听完小黄狗的话,忍不住抽了口凉气,疑狐的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大伯换的那本医书,是王重阳留下的吧?”   说实话,我可是一个接受过现代义务教育的好青年,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这辈子干过最迷信的事情,就是初中时候为了追班上一女生,特意去庙里买了个同心结,告诉她可以缘定三生,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把它从记忆里抹去。   现在倒好,连道家全真教的祖师爷都给搬出来了,又是练仙丹,又是收蛇道法的,我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全是扯蛋,忍不住仔仔细细的盯着黄狗看,心道这小子这两年胆气见长,难不成是故意忽悠我,看我出丑的?   我看了他半晌,小黄狗不乐意了,道:“你逼着我说,说了你又不信,算了,爱信不信,反正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我一听就怒了,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是谁,我是孙家的独苗,我大伯疼我跟亲儿子似的,他要有事,那就是我的事,能说跟我没关系吗?   如果我大伯出了事儿,我还袖手旁观的话,那我就是个白眼狼。   我立刻道:“行,行,我信,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怎么会跟那姓陈的扯上关系?”   小黄狗这才缓下气,皱眉道:“那姓陈的,具体什么来路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估计,他应该是个道医。”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你说那小子是个道士?不像啊?”我心说那小子虽然跟个鬼魂一样不讨喜,但看模样,也是白白嫩嫩,放人群里都会吸引无数小美女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出家当道士了呢?   小黄狗递了个白眼,道:“那只是我猜的,不确定。我听师父说,他坦白之后,就被师祖将书给没收了。中医和道医之间的界限很严格,师父那种行为,就相当于偷师了,但收蛇那件事情闹的太大,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说要见见收蛇的人。”   其实说是见,也就是想探探我大伯的底,我大伯是根正苗红的中医一个,要一出面,不就露底了?于是我爷爷就代为接见了,那帮人具体是谁,跟我爷爷究竟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就那天之后,那本书就消失不见了。   小黄狗顿了顿,道:“那个姓陈的,就是来要这本书的。”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道:“就算他真是个道医,天下道士那么多,他凭什么来要书?难道上面写了他名字?”小黄狗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事情的起因了,他要的并不是师父换来的那本,而是另外半本。”   另外半本?   我愣了愣,道:“怎么会有另外半本?”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具体师父没告诉我,但师父跟我说过我一件事,说这次的事情如果躲不了,就欠了姓陈的一个大人情,恐怕今后要拿命去换。”   拿命换?姓陈的是黑社会?   第五章暗格   我立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小黄狗耸了耸肩,摇头道:“没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我偷听来的。”我们说这半晌,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下午,小黄狗便招呼着回家,等到了大伯家,我发现那个姓陈的已经走了,大伯一个人坐在葡萄架的太师椅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神情有些忧郁。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刚想开溜,便听大伯招呼小黄狗过去,他神色很不对劲,眼神基本没在我身上停留过,这要搁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小时候周围十里八乡的邻居都知道,孙医生疼他侄子,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大伯一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小崽子,我有话跟阿天说,你自己找个地方玩。”   玩?我忍不住呛了一下,蹲下身与大伯平视,道:“大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玩什么。”顿了顿,我道:“刚才你徒弟可是什么事都告诉我了,你要是还把我当外人,以后我也不上你的门了。”   大伯惊了一下,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紧接着一脚踹到小黄狗身上,骂道:“嘴巴长不紧,谁让你瞎说的!”小黄狗哎哟一声倒地,也不敢反抗,捂着屁股嗷嗷直叫,看我的目光哀怨无比。   我撇过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拉着大伯的手,道:“别急,坐下、坐下。大伯,其实也就一本医书的事情,如果真欠姓陈的,还给人家不就得了,咱们孙家祖传的医术,那也是名动一方,犯不着去学什么画符捉鬼的。”   大伯气的够呛,瞪了我一眼,道:“你个小崽子,不入这一行,你知道个屁!”我心道,就算我不是根正苗红的中医,好歹也有国家的红本本,怎么就不入行了?   但大伯正在气头上,我憋住没问。   他顿了顿,终于又叹了口气,道:“东西早就丢了,上哪儿找给他去。”   我一听大伯口风松了,立刻知道有门,便斟酌着开口:“听阿天说……那书一半被爷爷送人了,咱们还有另一半?”大伯怔了一下,看向小黄狗,目光严厉起来,警惕道:“阿天,我可没跟你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黄狗噎了一下,看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他嗫嚅半晌,冲我大伯赔笑,道:“师父,不就是前几天,你和……”   “闭嘴!”大伯猛的喝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似乎怕小黄狗再继续说下去,接着,他指了指祖师祠堂,对小黄狗说:“跪着去。”那里供奉的是一些神位,有中国民间经常供奉的药王孙思邈等神灵,一般当医生的,家里都会供一尊,我大伯比较阔绰,因此修建了一个祠堂。   待小黄狗乖乖罚跪之后,大伯叹了口气,起身道:“跟我来。”   他带我一路往里走,进了他的书房。这间书房布置的古色古香,里面有很多医书,一半是古代典籍,一半是现代的医学着作,大伯说要与时俱进,西方人虽然不靠谱,但我们也不能搞歧视,取长补短、海纳百川,才是进步的诀窍。   大伯进了书房后,走到了其中一面装古书的书架旁,其中一个格子上,放着一个莲花鼎的熏香炉,香炉后面,是一个毛笔架,上面悬挂着几只狼毫。   靠墙的地方,是一幅竖挂的书法,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悬壶济世。   大伯走到香炉前,伸手将墙壁上悬挂的字帖取下来,只见字帖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   我盯着那个暗格看了十几秒,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伯,您是不是想告诉我,咱们孙家其实有很了不起的来历?”一般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实在想不到,在大伯家里,竟然还会有暗格这么古老的东西。   现代社会,哪个正常人家,会在自己房间里挖一个暗洞?   大伯瞪了我一眼,说了句荒唐。   紧接着,他将手伸进了那个暗格。那里面很深,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究竟放了什么,我正琢磨着,里面是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就见大伯从暗格里,掏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充其量只有成人巴掌宽,乌黑,上面的漆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整个一块烂木,我心想,难道另外半本书就装在这个木匣子里?那可真委屈了王重阳的宝贝。   大伯将匣子放到了书桌上,转身拉上窗帘,随后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走进一些,我看大伯这种神神秘秘的举动,心里就觉得有只小猫在捞一样,恨不得直接将木匣子打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再加上窗帘被合上之后,光线更是晦暗,我看着大伯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老式的铜锁,一颗心顿时就揪的老紧,记载了长生不老丹的医札,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咽了咽口水,咕嘟一声响,大伯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嘲笑我没出息,接着,他将木匣子缓缓打开,顿时,一阵柔和的青光从匣子里散发出来。   我惊呆了,匣子里,竟然是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青色光晕的珠子!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词,夜明珠!   “大、大伯。”我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又道:“这珠子……值不少钱吧?得、得百八十万吧?”我不知道夜明珠的市价,但就我那个一个月收入不过万的小药铺来说,百八十万,已经是大价钱了。   大伯看了我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道:“我孙家也算源远流长,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怂货。”他顿了顿,直接用手去拿那颗夜明珠。   我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华丽富贵的事物,看得眼睛都直了,大伯手到哪儿,我的眼睛就跟到哪儿。夜明珠,平常人家一辈子也见不到啊。   谁知,大伯竟然将那夜明珠直接往书桌上一放,书桌很平整,眼见珠子就要滚下去,我连忙抓过来,道:“大伯,您轻点,百来万呢。”   他看也没看一眼,又将手伸进了匣子里面,这次,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似乎要拿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努力将目光从夜明珠上移开,只见原本那匣子底下,还有一层薄薄的东西,像是牛皮一类的事物。   大伯将它取出来后,手一抖,那东西便松开,变成了一张二十厘米左右的牛皮卷,我低头一看,发现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蝇头小字,大约是一种古代的字体,但我不是什么考古人员,大学也没有学文科,因此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大伯告诉我,说:“这是小篆。”   我点了点头,小篆我听过,但很少见,于是我指着那张牛皮卷,问道:“大伯,这难道就是另外半本?”大伯点了点头,道:“不是原件,这个东西,是咱们家祖传下来的,如果你当初肯跟我学中医,这东西,原本是要传给你的。”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干笑道:“您要早跟我说,我当年也就不要死要活的学精神科了,这专业太生僻,好不容易有一美女愿意跟我谈恋爱,一听我的专业,吓的掉头就走,我也后悔啊,要不我改过自新,您重新接受我得了。”   大伯冷笑了一声,直接揪我耳朵,道:“两年不见,学了一身的油嘴滑舌。就你这天分,现在想学也来不及了。”他顿了顿,指着那份牛皮卷,追忆道:“这东西,原只是个手抄本,你爷爷早年,年代比较混乱,还没成家的时候,独自游走天下,四十八前,他才二十一岁的时候,曾经到过山西,在一个古寨里,发现了这个。”   “然后爷爷就把它带出来了?”我问。   大伯摇了摇头,道:“带不出来,那是用小篆,雕刻在一整面岩石上,而且那个地方,根本不允许外人进入,你爷爷只敢偷偷的抄,而且那上面刻的,只有下半部分。”   我心道不对,大伯得了上半部分,爷爷年轻时又抄了下半部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后,大伯意味深长的摸了摸我的头,道:“不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咱们孙家,最开始得到的是下半部分,直到二十四年前,那个老乞丐借由换水喝的名义,主动送上了上半部分。”   第六章阴谋   大伯说到这儿,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又无法确定,便道:“那老乞丐假借换水喝的名义,将上半部分送给我们,他肯定是故意的……难道他是为了……”我猛的惊了一下,瞬间会晤过来,失声道:“为了引出下半部分!”   大伯脸色沉了沉,点头道:“这东西十分宝贵,事实上最初得到它的人,不知为什么,将它分为了上下两部,你爷爷早年为了得到下部,经历了无数危难,这其中的艰辛,不是你们小孩子能懂的。你爷爷弄到手后,根本不敢对外声张,只秘密的寻找上半部分。”   我心中有些疑惑,虽说这手札十分宝贵,但当时毕竟也是个法制社会,难道真有人敢上门抢不成?而且我爷爷要这本手札干什么?他虽然死的早,但在我模糊的印象中,爷爷孙一华,不管在谁的口中,都是一个超然物外的高人,不论谁提到他,都会尊称一声‘孙国医’,一脸敬意。   我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大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叹息道:“你这傻小子。”他只说了这一句,便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是疲惫。   片刻后,他道:“隔行如隔山,你没有入行,看不到这个行业的内在,它是可以救命活人的行业,但它也是个像坟墓一样的行业。这本手札上记载的内容艰深晦涩,还有无数灵妙古方,即便没有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秘术,也是咱们国医一脉宝贵的财富,只要是这一行的,没人不想得到它,你不懂。”   我看大伯的神情,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言论,片刻后,我推测道:“后来你学了上面的收蛇术,引来了一批‘同行’,他们跟那老乞丐是一伙的?”   “是。”大伯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何止是一伙的,连那个被咬伤的富豪都是个圈套,那个收蛇术,刚好记载于残本的交接处,没有得到全本,是根本学不会的。我治好了那个假富豪,他们就寻上门了。”   大伯说到这儿,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问道:“大伯,咱们家曾经得到过全本,那本手札里,真有长生不老丹的炼制方法?”   大伯没吭声,默默的摇了摇头,接着,他缓缓指着牛皮卷的最后一行字,道:“你看……”我仔细辨认了一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牛皮卷的最后一行,竟然是一幅地图。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非常简易的地图,呈长方形排列,也没有任何文字记载,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幅地图,而不是其它东西。   大伯缓缓道:“这是一幅地图的一半,另一半,你爷爷当初并没有抄录下来,据说当时是被寨子里的人发现了。那帮人和老乞丐是一伙人,他们是隶属与一家很大的生物制剂公司,背后还有一股很大的势力撑腰,他们来的那天,腰里都插了枪。”   我心里惊了一下,忍不住想象当时的画面。我爷爷虽然名望高,但我们一家到底只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面对一群有背景的携枪大汉,究竟该怎么办?   我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将东西交出去。   那爷爷呢?他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他只交出了上半部分?   我问大伯,大伯便道:“你爷爷当时被逼的没办法,便请我去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让那个人帮忙救人,最后那帮人被赶跑了,只拿了自己的上部分。”   我愣了一下,心道爷爷所请的救兵究竟是谁?竟然这么厉害?   我用眼神询问大伯,大伯却没有明说,只道:“那个姓陈的,就是救兵那一派的人马,咱们家欠他们家一个大人情,要帮他们做一件事。”   我心里明白过来,道:“所以这个姓陈的现在来找你办事了?他难道也想要我们家的东西?”   大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叹道:“他要的不是东西,是命啊!”   我惊了一下,顿时又怒了,拍了拍大伯的肩,道:“他要是敢乱来,我跟他拼命!”   “去你的。”大伯被我气的发笑,道:“他是个道医,操鬼弄神,你拿什么跟他拼?那个废纸一样的红本本?”大伯的话有些伤我自尊了,我没吭声,心里有些憋屈。   大伯大概是发现自己失控,缓了缓语调,道:“他要的不是这残书,而是这整个地图,也就是说,他要我带路,重会那个寨子,那地方处于山西蟒山的深处,住的是一群未开化的蛮民,而且据你爷爷说,那里面有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去那里,简直是要命。”   我道:“他要你去?”   大伯点了点头,道:“那个地方几乎是与世隔绝,进去了连卫星都找不到,路线只有你爷爷知道,你爷爷将路线告诉过我,不过也是口述,能不能找到都是一回事,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不打紧,关键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我要就这么走了,咱们孙家就后继无人了,愧对列祖列宗啊。”大伯说到最后,就跟要哭似的。   我连忙拍抚他的背,道:“没事没事,孙家还有我呢,你放心去,大不了我的小药店先关门,这里的场子我给你撑着。”大伯砸了砸嘴,反问道:“你?人家还以为咱们孙家祖传治精神病!不行、不行,你滚蛋。”   大伯说完,将那颗夜明珠丢给我,道:“拿去吧,只怕大伯这一去,就再不能送你什么东西了。”我一听,心里酸的直想掉泪,把姓陈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我妈是个不管事的,我爸比我还怂,从小就是大伯带的,感情比亲生父子还亲,此刻他这么一说,我眼泪差点流出来,一咬牙就说:“父债子还,这是我爷爷欠的债,我这个孙子来还,你把地方告诉我,我带他去!”   大伯一愣,直接踹了我一脚,道:“屁话!你爷爷要是知道,非得半夜从地里爬起来,把我给活剥了。”说完,他像是不想再提这个话题,挥了挥手,道:“这事儿你谁也别告诉,我们约定的是年十五就出发,行程顺利的话,一个月能往返,一个月后如果我还没回家,你就在村东头的石台上,给大伯哭几声,也算有人送终了。”   靠!   我又想骂娘,又想哭,这不存心让人难受嘛。   跟大伯出了书房,我发现小黄狗还在祠堂跪着,嘴里念念有词,很是专心,我想过去吓唬吓唬他,便猫着手脚走到他身后,侧耳一听,却发现这小子全是在骂我,咒我生儿子没屁眼,我顿时就怒了,从背后就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他踹到祖师爷神像前趴着。   “哎哎!祖师爷看着呢,大家都成年人了,别意气用事!”黄狗一见是我,连忙往后缩。   “呸,去你妈的成年人,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小黄狗苦着脸,道:“祖宗,论起损人,我哪儿比的上您呐,我也就随口抱怨几句,你这一脚狠的,肋骨都断了。”我心情不好,没好气的回道:“上次不还吹自己能活死人、肉白骨吗?断了自己接上。”   小黄狗悻悻的揉了揉自己的背,随后贼眉鼠眼的往祠堂外张望了几眼,见没人,便又主动凑上来,道:“兄弟,心情不好啊,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我道:“打听那么清楚干嘛?跟你没关系。”   小黄狗道:“虽然你这人欠揍,但咱们也算兄弟一场,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你要真有什么事,哥哥我也不能不管,你说说,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看了小黄狗一眼,最后冷笑一下,道:“以前可没看出你这么热心啊?”   小黄狗瑟缩了一下,又看了看我身后,随后嘴唇一抿,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扯到祖师爷后面,沉着脸道:“姓孙的,师父对你怎么样?”   我见小黄狗有些不对劲,神色有些阴沉,跟大伯如出一辙,我心道不愧是师徒,生气的时候都是一个德行。   这个问题,如果他是嬉皮笑脸的问,估计我也会随口扯一句,嬉皮笑脸的顶回去,但小黄狗很严肃,于是我也正经的问道:“不薄。”   小黄狗点了点头,蹲下身,道:“师父出事,你管不管?”我忍不住迟疑了一下,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师父跟你说了什么?咱们一起想办法,我不管你对师父怎么样,但他对我有再造之恩,你可以看着他死,我不行。”小黄狗说完,身体一侧,大有我今天不说去,就会拧断我胳膊的气势,眼神十分凶狠。   我怔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连一个外人都能这么上心,我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一咬牙,我冲小黄狗招了招手,说了大伯的顾虑,然后问小黄狗怎么办。   小黄狗眉头一皱,道:“这是你们的家事,师父不希望你参与,更不想我这个外人知道。但咱们也不能不管,我看不如偷偷跟上去,什么手札都不计较,只要保住师父平平安安就行。”   我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便和小黄狗商议,到时候偷偷跟上大伯他们。   第七章跟踪   正月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年十三,这期间一直忙着走亲戚,便没再去大伯的住处,当天晚上,我准备休息时,手机突然响起了,我一看号码,是个陌生来电,而且地理位置显示,就是我们这个市里的。   我这手机刚换不久,除了生意上进货的伙伴和亲近的家人,知道的还真不多,当我接通电话时,里面传来小黄狗的声音:“喂,是我。师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你也准备准备。”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回到:“准备什么?”   小黄狗骂了声,道:“你个怂货,咱们去山西,不是说中国移动都到不了吗?帐篷、吃的,你不带啊?你喝风去?”我这才会晤过来,于是跟小黄狗商议好会合地点,第二天一大早,就到我们的县城里,置办基本的行头。   十五那天,我告诉父母说要回城去开店,辞别了他们,便在县城里的汽车站与小黄狗汇合,从我们这儿到山西,必须要去市里坐火车或者是飞机,我们花了三百块钱包了一辆面包,关上窗户躲在车里,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旅客,不多时,我看到大伯走进了汽车站,身后还跟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大汉。   那大汉背上背了一个黑色的装备包,走向了其中一辆面包车,戌时,大伯和那大汉都上了面包,我立刻对司机道:“跟上他们。”   那司机闻言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和小黄狗几眼,质疑道:“年轻人,你们这是要……?”听语气,估计以为我和小黄狗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刚想解释一下,小黄狗凶巴巴的一皱眉,道:“师傅,问这么多干嘛,我们不会少你钱。”   那司机吃了个憋,便规规矩矩的开起车来,我不由对小黄狗刮目相看,这小子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一出村,整个人都变了?   大约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小黄狗睁开眼,道:“刚才跟着师父那人,你认不认识?”我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印象中好像没这么个人,便摇了摇头。   小黄狗露出沉思的神色,低声道:“看来也是姓陈的人。”我和小黄狗本来就没什么话说,接下来便各自闭目休息,我一边想着大伯的事,一边给自己的药铺打电话,我铺子里一共有两个店员,都是读卫校出来的小护士,两个女孩子都才20岁,我不在就容易出纰漏。   一般人都喜欢护士小妹妹,但我宁愿这两个小妹妹早点卷铺盖回家,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绝对无法了解,世界上还有这种奇葩存在。   “喂,小梦啊,我可能一个多月不会回来,你和小刘一起把店看好。”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小梦用特有的娃娃音夸张的问道:“老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出车祸了吗?要不要紧?腿断了没有?我和刘姐过来看你……需要什么礼物……”   我觉得有些头大,连忙道:“停,请你不要自动脑补。我很好,我只是需要处理一点家事……”我话没说完,她又惊呼了一声:“家事?老板……你、你家里怎么了?是父母住院了吗?什么病?我能帮上忙吗?”   小黄狗终于憋不住,吭哧笑了出来,我有种想骂老天爷的冲动,别的药店,招的护士妹妹又漂亮又温柔,为什么我的店里,会招来这种奇葩……   忍着想砸桌子的冲动,我对她说:“让小刘接电话,你该干嘛干嘛去。”   “哦。”她声音低落下去,显得很不满意,片刻后,从电话里传来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喂。”   “小刘,我可能要出门一个月,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如果要进什么货你做主吧。”   “好。”小刘淡淡应了一声,啪的把电话挂了。   我咽了咽口水,其实……我还没说完。   小黄狗用很鄙夷的神情看了我半晌,摇了摇头,闭着眼睛睡觉去了,我们的车开了四个小时才到达市立,跟着大伯的路线,他们选择的是火车,大概要去的地方比较偏远,所以没有直达的飞机。   我和小黄狗两人,在火车站躲躲闪闪,片刻后,那个姓陈的背了一个装备包和大伯两人接头,三人买好火车票便去候车室里等车,我掏出一幅墨镜,将自己武装的爹妈都不认识后,拿了小黄狗的身份证,去买队买票。   目的地是山西,车只有一趟,是晚上七点钟出发,我买完票,为了不被发现,便拉着小黄狗就近开了家旅馆,吃饱喝足后,等到晚上六点半,才上了火车。   最后我发现,大伯他们的车位,与我们只隔了一个对铺,第二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我和大伯在车里相遇了。   他正在刷牙,一见我,顿时咽下了一口白泡沫,呛的他直流眼泪,我连忙去拍他的背,安抚道:“大伯,别激动,祖国很大,缘分很小,转角遇见爱是很有可能的。”   大伯顺过气,直接用牙刷敲我头上,骂道:“爱个屁!谁让你来的!不对……”他想了想,道:“你这少根筋的脑袋,也想不到会跟上来,说,谁教你的?”   我有些郁闷了,虽然这主意真不是我想出来的,但少根筋这种事,至于直接说出来吗?这多伤自尊啊。   我撇了撇嘴,领着大伯到我们铺,指着下铺还在打呼噜的小黄狗,道:“他,他教唆的,我是被煽动的。”大伯气的吹胡子瞪眼,朝着小黄狗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将人踹醒了,小黄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见我大伯,吓得合不拢嘴,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我叫:“姓孙的,你又出卖我!”   其实我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但我大伯凶狠归凶狠,也不会真把这个嫡传弟子给怎么着,嫁祸这种事情,不必有愧疚感,我立刻反驳道:“什么出卖,说的多难听,好像我跟你是一伙的。”   “呸。”大伯在我头上狠敲了一下,道:“你们两个小崽子,少给我唱双簧,火车到站后,全部给我滚回去。”我心道,来都来了,哪能这么容易被你打发出去,于是掏出火车票,指着上面的票价,道:“大伯,这一趟三百多块呢,来都来了,你就让我们跟着呗,不然多浪费啊,现在都提倡节俭,你侄子我挣钱太难了,三百块不是个小数目,够我一个月生活费了……”   “呸。”大伯又揍了我一拳,道:“一个月三百,你喝风长大的?少跟我油嘴滑舌,下了车就走人,否则我让你看看大伯是不是吃素的。”   古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陪了个笑脸,道:“是、是,大伯您是吃荤的,别气坏了身体,我听你的,下了车就走。”小黄狗眼一瞪,似乎想争取一下,我直接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多话,片刻后,大伯回了自己的车厢,小黄狗直接爬起来,揪着我的衣领就要来揍我,嘴里骂道:“姓孙的,你个白眼狼,师父越不想我们去,就说明那地方越危险,你不去,我去!”   “别激动。”我撇了撇嘴,拽下他的胳膊,道:“腿长在我们身上,大伯想拦也栏不住,我这么说不过是权宜之计,要是现在跟大伯横,难道你想在火车上挨揍?”   小黄狗愣了一下,打量我半晌,道:“你个软脚虾。”   我道:“不是软脚虾,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黄狗又道:“抗日年代,你肯定是个汉奸。”   我跟他又一搭没一搭的磨嘴皮子,在铁轨的哐当声中,逐渐远离巴蜀,向着山西而去。   火车行驶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我们到达了山西阳城县,从县城的高地往远处往,就可以看到一条苍劲的老龙绵延伸展而去,那便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蟒山。   下了火车,大伯没动,双手环胸,朝卖票的地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和小黄狗去买回程票,我俩都没动,片刻后,小黄狗先开口,道:“师父,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   姓陈的不答腔,他一路就像鬼魂一样,你跟他说话,他回一句话要说半天,比如你跟他问好,他会说:“你~~~好~~~~~~~”   我好个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八章横里村   一般我不主动跟鬼魂陈搭腔,如果不是他非得让我大伯还人情债,我们也不用折腾出这么多事。   大伯看了姓陈的一眼,脸色沉下了,对小黄狗喝道:“小崽子少根经,你也跟着搀和什么,带他回去。”小黄狗吃了个憋,抿着唇,恶狠狠瞪了鬼魂陈一眼。   我看气氛有些僵,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小黄狗已经做了那只出头鸟,那我接下来应该是安全的,于是我对大伯说:“大伯,我从小就把您当亲爹一样,如果这次不跟着你去,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   大伯叹了口气,不吭声,没有退步的意思,但我看出他已经有些心软了,于是我趁热打铁,道:“大伯,我们就是想送您一程,中途如果真有什么变故,你说什么我们都听。”   大伯估计也很心酸,放松了底线,默认我们跟随,但要求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让我们跑路的时候,必须乖乖跑路。   我道:“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大伯瞪了我一眼,道:“没说你,你的胆子跟耗子一样,一有危险跑的比谁都快,我说的是小天。”   小黄狗,本名叫赵天,他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绝对遵命。   事情算是敲定下来,由于时间已经是下午,我们决定在当地的县城休整一晚,第二天启程,由桑林乡入山。   当晚,我们一行五人围坐在旅馆里,由大伯给我们介绍大致路线。   我们所去的目的地,事实上是处于蟒山山脉的深处,整条山脉由于地势原因被分为三断,上断入河南省境内,中段为蟒山主峰所在,成为着名的旅游胜地,而下段由于地质发展变化,山势逐渐变矮,与周围的高山盆地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处地形复杂的蟒林,亘古无人踏足,即便到了今日,也是一片未开发的地带,据传说,里面甚至还有野人出没,上个世纪,也曾经有科考队员进入过,但进去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   大伯说道这儿,顿了顿,道:“凡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必然有很多山精鬼物,你爷爷留下来的口述路线,本来就模糊不清,再加上着四十年的草木兴衰,估计里面的路径也是大变样了,咱们进去寻路,恐怕要费一翻功夫,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指挥。”   我和小黄狗立刻点头,鬼魂陈面无表情,慢悠悠的说了个好字,那大汉一直没有专心听,凶神恶煞,反而频频注意外面的动静,看样子到更像一个保镖,难不成是姓陈的请的保镖?那可够有钱的?   我下意识的去观察姓陈的穿着,发现也是平平无奇,身上衣服的款式,很像一些年轻的旅游爱好者,只是颜色较为深沉,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全是灰黑色,让人联想到黑白老照片。   我们一直商量到凌晨,大伯画出了一条大致的走势图,路线不太稳定,紧接着第二天,我们坐汽车到达了桑林乡,在当地补充了一些吃食,便搭船沿莽河一路往下,到了一个名叫横里村的地方。   那是个十分小的村落,位于蟒山下半段,离那片蟒林最近的一处活人聚集地,我们到达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山里一入夜就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村里大多是留守老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我们去的时候,在当地的一护王姓人家里借住,家里一共爷孙三人,一个孙女一个孙子。   山里人很好客,老人家弄了些悬挂的腊肉招待我们,我看了看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觉得这么平白吃人家腊肉,挺不好意思的,便从背包里找出了几包饼干递给他的小孙女。   老人家特别高兴,便问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说要进蟒林,那老人家顿时就惊了,道:“去蟒沟里?那可不行,那地方不能去。”   当地人管那地方叫蟒沟,据说里面有一块盆地,两岸夹杂着悬崖,看起来就像一条深沟。   这时,那个姓陈的突然主动开口,慢悠悠的问:“为什么。”   老头大概被鬼魂陈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看了姓陈的半晌,似乎确认他是人不是鬼以后,才答道:“别说你们,就是我们村里的人也不敢进去,那里面吓人的东西太多了,狗熊、野猪、据说以前还有野人出没,还有啊……你们进了沟里,据说里面还住了一个女鬼,整夜的哭啊哭啊,活人一进沟里,魂就被钩了,再也出不来了。”   我心里暗笑,要说野猪什么的我到信,不过女鬼……我还真想见见,她是长了两个脑袋还是三条胳膊。我刚想让老人家不要宣传封建迷信,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焦急道:“王家爷,有没看见妞妞,妞妞不是跟你们虎子玩去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老头放下话头,立刻去问在啃饼干的孙子:“妞妞呢?”   那娃子虎头虎脑,嘴上全是饼干屑,手往左一直,道:“妞妞跟一个大姐姐走了。”   老头子吓住了,这地方全是留守老人,半把个月也难见一个年轻人,大姐姐?哪里来的大姐姐?老头一把夺过虎子的饼干,声音就有些严厉了:“是哪个大姐姐,妞妞怎么跟她走了?”   虎子道:“太阳落山的时候,有个白衣服的姐姐,妞妞跟她走了,我叫妞妞,她不回来。”   门口那个妇女,一看虎子手指的方向,顿时一拍大腿,眼泪刷刷掉下来了,我惊了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心道孩子丢了急归急,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怎么跟死了人一样?   却听那妇女哭号道:“完了,那是蟒沟的方向啊。”   我脑海里嗡了一下,白衣女人、蟒沟,难道是……   我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却见鬼魂陈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面无表情,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找人。”   此刻是晚上八点,山里已经完全黑了,从村子里望出去,四野漆黑一片,黑暗里时不时传出一些不知名的兽音,我们一行五人,外加王老头和那个妇女,全部都往蟒沟的方向去找人。   山里人很穷,好不容易找出一支手电筒,还是没电的。幸好我们为了露营需要,因此装备里都带了风灯,七人分成四组,各拧着一盏风灯。   走到妞妞白天玩耍的地方时,我才发现那是一片土丘,土丘上长满了一种名为‘水菜’的野生植物,王老头介绍说,这种植物生长在二月份,可以凉拌,有下火的功效,一到这个时节,村里的孩童都是一边放牛一边挖水菜。   果然,我们很快在土丘一带发现了野菜挖掘的痕迹,上面还放置了一把带泥土的镰刀,那妇女一看,立刻把镰刀捏在手里,声音嘶哑道:“是我们家的。”   进蟒沟的前段路,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由于不知道妞妞究竟去了哪个地方,我们四组人便分开,分别挑了一个方位,我和王老头一组,进了东边的林子里。   这是蟒林的边缘,村里人时常会在周边砍柴,因此还能看出一些人类活动的迹象,我和王老头提溜着风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前行,一路呼喊着妞妞的名字,大约十分钟后,王老头停下了脚步,脸色更难看了,他看着前方漆黑的山林,苍老的声音叹道:“再往前,可从来没去过了。”   我知道他们很忌讳蟒林,一时拿不定王老头的意思,心想,他难道不敢走了?想放弃?谁知我刚想完,王老头便道:“年轻人,你到我身后来,要真遇到什么危险,你先跑。”   我一愣,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说让一个老人家冒险,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我将风灯举高,辨别了一下前路,发现这附近的古木已经越见高大,而且树根虬结,露出了很多空洞,此刻又是夜晚,盘结的树根上长满青苔,湿滑无比,我都觉得难以下脚,更别说这个老人家了。   第九章在这里   我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王老头今年已经七十有八了,带着他,一不能给我壮胆,二又容易出事故,我想了想,便让他先回去,我继续往前找。   王老头起初不愿意,说我们这么热心的帮忙找人,已经万分感激了,哪能让我们冒险,我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最后虎着脸道:“再这么耽搁下去,妞妞可就不好找了。”他一听,这才作罢。   我从小虽然在农村长大,但我爸后来很快搬进了县城,大伯家又阔绰,历来灯火通明,啥时候一个人钻过这么黑漆漆的老林子?   我一开始是被王老头刺激到,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大义凛然,现在王老头人一走,我在林子里摸爬打滚十多分钟后,我心里就感觉没底了,因为不知何时,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   原本我们分成四组,但离的不是很远,互相之间都能听到动静,时不时就能听到那妇女喊妞妞的名字,但不知是不是我找的太远,进入老林子不久后,就完全听不见人得声音了,四下里只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叫声。   风灯晃悠悠的,昏黄的光芒无法透出太远,仅能照亮三四米左右的路径,脚下的路十分湿滑,一不留神,脚就会陷进树下得窟窿里,我发现自己听不到人声后,就开始慌了,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不是我胆子小,估计任谁大半夜的一个人钻入深山老林,都淡定不下来。   我心脏跳了半晌,越怕越不敢往前走,以前看的恐怖片里的情节,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回放,到最后,我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力吓的不敢回头,深怕一转脑袋就会拿看到一张鬼脸站在我背后。   半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怂了,不由想起了乡下的一些传说,俗话说的好:一正压百邪,只要人心里秉着一股正气,无所畏惧,哪怕半夜过坟堆都不怕,简单的来说,就是只要没做过亏心事,就大着胆子往前走。   我回忆了一下,这辈子除了喜欢欺负弱小,也没干过别的缺德事,充其量只能算有点小毛病,还能挤进好人的行列,便挺了挺身板,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或许是由于心里作用,还真没那么害怕了。   我一边走,一边高喊妞妞的名字,一直没有人回应我,喊道我都觉得麻木时,我突然听到,从我左前方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我在这儿。”   听声音,似乎是个小女孩。   我精神一振,心中一喜,难道妞妞被我给找到了?那感情好,看谁还敢说我怂。   我立刻牟足了精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过去,生怕错过了什么。脚下的路特别难走,好几次都差点摔了,但我跑了足足有百米远,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甚至我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根本就不像有人踩踏过的。   难道妞妞没到这地方来?   我心里有些没底,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妞妞?”   “我在这儿……”那个细微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依旧在我前面,一听就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我估计妞妞别是掉进树洞里了,便一路观察着树根间的洞隙,有走出了百米远,还是没看见人。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喊了妞妞的名字,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在这儿……”依旧是在我前面,声音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声调,仿佛我从来没朝她靠近过。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猛的想起了民间说的鬼应人,顿时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本来我是从来不信这些的,但这几天,先是小黄狗跟我讲什么道医驱鬼,接着又是王老头说什么白衣女人,现在又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由不得我不瞎想。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的,我原地站了几秒钟,几乎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又怕万一真的是妞妞在求救,我岂不是放弃了一条人命?   万般无奈之下,我几乎是咬牙往前跑,目光不断巡视着周围,大约是我跑的太快,一不留神脚下就打滑了,顿时跌进了一个树洞里。   我只觉得脚下一空,屁股上就传来一阵疼痛,风灯也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不知是不是磕到石头,风灯灭了。   黑暗中,我缓过那阵痛,便觉得鼻子里闻到了很大一股潮湿**的味道,估计是树洞里树叶发霉的气息,我有点怕黑,;连忙掏出打火机,随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我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个比较深的树洞,但好在洞口盘亘着很多树根,对我这个成年人来说,要爬上去,并不困难。紧接着,我目光一转,忽然发现就在我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影,乍一看,她站在那里,几乎把我吓了一跳,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是妞妞。   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这个人影只有**岁的小孩高度,从模糊的轮廓中,还可以看到两根羊角辫,我嘘了口气,心说小祖宗,可算找到你了,再玩下去,哥哥我胆子都要吓破了。   我立刻朝着妞妞走过去,结果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   只见在妞妞背后,竟然还站了一个女人。   确切的来说,那应该是一具女尸,穿着白色的衣服,看服饰,应该是民国时期的,宽袖子白旗袍,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而此刻,妞妞就站在她小腹的位置,脸色惨白惨白,透着一种青色,就跟死了一样。   那女人脸上就跟涂了一层白粉一样,浑身的经肉呈现出一种僵直的状态,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死的,但奇怪的是,她没有腐烂,反而跟活人一样。   我只觉得恐怖电影里的场景活生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两腿几乎都打颤了,想也没想,反射性的后退一步,那女人的脸因为光线的原因,顿时隐入了黑暗里。   这是不正常的!   显然……很不正常!   虽然电视里有报道过马王堆不腐女尸,但那女尸整个都肿了,皮肤都皱了,哪有像这具女尸,就跟随时要睁开眼一样。   我第二个反应就是快跑!   但紧接着,我就发现,妞妞还在动。   确切的来说,是她还只呼吸,胸口微微起伏着。   我虽然学的是精神科,但观察死人与活人这点基本知识,是所有专业的医生都会学的,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作为一名有红本本的精神病医生,我很快就发现妞妞还活着这个事实。   这下子我为难了,如果抛下她自己跑,我这辈子恐怕都会良心不安,良心与生命究竟哪个重要……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跑,回去搬救兵,但我才刚一转身,我脑海里就回想起了那句:“我在这里……”   我忍不住想抽自己一耳光,心说孙邈啊孙邈,一个大老爷们,别这么怂行不行!不能被一具尸体吓倒!我一咬牙,点着打火机,气势汹汹的给自己壮胆,心说猛鬼怕恶人,不能表现的太怂,当即伸手就将妞妞往我怀里拽。   我这一拽,那女尸自然而然就倒了下来,一下子压到了我身上。   那女的脚下穿了双民国旧时的垫白底绣花鞋,穿上就跟高跟鞋一样,几乎跟我差不多高,一倒下来,嘴巴就亲到了我喉咙的部位,我只觉得一个冰冷的东西接触着我的皮肤,仿佛还在吹气一样,脖子嗖嗖发凉。   我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只凭借着一股强撑出来的硬气,此刻她一倒下来,我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脚就踹了出去,直接将那女尸踢飞出去,撞到了树根处,那里恰巧树根虬结,竟然将那女尸挂住了,就跟一个吊死鬼一样。   我不敢再看,随手抽下皮带,将妞妞往身上一捆,就开始往树洞外爬。   那女尸没有出现电影里的场景,既没有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也没有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点着打火机,一路背着妞妞,跌跌撞撞往回跑,跑着跑着,我脖子突然吹过一阵凉风,紧接着,便听到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我在这里……”我一愣,转过头,却发现妞妞依旧处于昏迷中。   那之前应我的,岂不是那个……   我整个人抖了一下,不敢再想,努力忽略那个女人的声音,拔腿往前跑,一口气冲出了老林。   第十章鬼脚印   出了林子时,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也没有看到王老头等人,甚至连一点人得声音也没听到,我觉得不对劲,但此刻,我整个人都被吓的脚软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失业的精神病医生,这样平凡无奇的背景,街上一抓一大把,像这样类似于恐怖片的遭遇,老天爷,再也不要来第二次了。   我一路跑回了王老头家,王老头家里燃着油灯,看来他们已经回来了,我冲进门,吼道:“快,大伯,救人!”所有人都围坐在屋里,他们也不知回来多久了,一见我,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我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看这一帮人坐着不动,心里直想骂娘,而就在这时,大伯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冲上前一把就把我往怀里搂,发出的声音就跟要哭似的:“小崽子,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再不回来,大伯就要抹脖子上吊,给你爷爷请罪去了!”   太、太他妈热情了!我有点吃不消,心说这么多人在这儿,这多不好意思啊,人还以为我没断奶呢。   但随即我就反应过来,忽然觉得不对劲,两天?什么意思?   我愣了一下,从大伯怀里挣脱出来,道:“两天?大伯,你开玩笑吧?”这时我才发现,大伯眼眶真的红了,不是平时开玩笑的拥抱,是真的快哭了。   我有些懵了,搞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王老头突然惊呼一声:“妞妞!”他立刻上前,准备从我背上接人。   我赶紧将人放下来,示意大伯救人要紧,很快,妞妞被大伯抱进了房间里,足足半个小时候才出来,脸色铁青,看着一屋子沉默的人,半晌才摇头道:“这小女娃怕是不行了。”此时,那妇女也闻讯赶到,一听此话,差点没哭背过去,立刻就要给我大伯下跪,哭诉道:“大哥,你是医生,你不能不管啊,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大伯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妹子,我医术有限,要不……你送城里的大医院试试。”   我心凉了一下,大伯是什么手段我很清楚,不说那次收蛇,单是特殊案例就好几个,听说有好几个城里被定为绝症的,不知怎么找到大伯这里,中药针灸,半年就好了。   他说不行,恐怕是真救不了了,往城里的医院送,估计也只是图个侥幸了。   说实话,我连妞妞具体长什么样都忘了,虽然一路背着她,但我只顾逃命,连头都不敢回,这时候看到这妇女痛苦的模样,我才觉得心酸。   那妇女听大伯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跌了下去,片刻后,她冲进房间抱起妞妞,嘴里语无伦次道:“去大医院,去大医院,王大爷,钱、借我点钱……”我看不下去了,刚想掏出钱夹,手突然被人挡了一下,我一看,是鬼魂陈。   他用鬼魂一样轻飘飘的语气,慢悠悠的说道:“不急。”   不急!不急你个球!知不知道救人如救火!我这么王八蛋的人都动恻隐之心了,你小子心是铁打的吧!我忍不住想开骂,还没开口,鬼魂陈又道:“人怎么找回来的。”   我刚想说关你屁事,就见大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脚踹到我屁股上,道:“崽崽,人哪儿弄回来的,快说!咱们这儿还有个大夫!”   我明白过来,看样子,大伯是寄希望于姓陈的了,虽说我们这次事情紧急,但老祖宗说:医者父母心,虽然现在很多同行都已经忘了这句话,但千古传承,依然有那么一批人守着祖宗思想,我大伯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是关于病人的,他可以急红眼。   我连忙交代出事情的经过,鬼魂陈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飘飘的问道:“她是什么症状?”   大伯立刻道:“脉象似断非断,灵台至檀中到气海透黑,这是五脏之气衰弱的表象。”我小时候好歹跟大伯混过几年,正所谓五脏为人生机流转之地,五脏气弱,则人身弱,五脏气强则身健,按大伯的说法,五脏衰弱,就是快要断气了。   但三处大穴发黑又是怎么回事?   古时候,说扁鹊可以观人的皮肤和形骸断病,事实上,这是中医最基本的辩证理论,咱们国医认为,人周身的每一处内脏筋骨都互相牵连,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肝脏生病可能连累眼睛,肾脏出毛病,可能影响人体精气,造成白发、早泄、以及皮肤的各种病变。   而这种辩证理论中,透过颜色来看病,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旁支。   比如一个人的血管,柔韧适中,颜色青翠为最佳,反之如果脉络突兀或色深,则说明体内毒素过多,像这些小毛病,我都能看出来,但三处大穴发黑,我却是第一次听说。   大伯说完,鬼魂陈眯了下眼睛,就在我以为他快要睡着时,鬼魂陈突然侧耳,对旁边的黑衣大汉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便道:“人我来救。”   小黄狗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装神弄鬼。”   我也不服气,便道:“看他能有什么本事!”我发誓,我不是在嫉妒,我绝对没有嫉妒!   片刻后,黑衣大汉从内堂出来,冲鬼魂陈点了点头,鬼魂陈便起身,轻飘飘的吩咐了句所有人不许进来,便抱着妞妞往内堂走去。   片刻后,那个黑衣大汉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堆书快,此刻正是黑夜,他将那书快从内堂一路铺出来,直扑到门口,随后停在了我的脚边上。   那大汉一路上话不多,但这是却冲我挤眉弄眼,道:“你就站在这里别动,也不要回头,你要动一下,那小女孩就活不了了。”   我道:“只要你们有本事救人,让我站到天亮都行。”虽然话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有些没底,忍不住看了大伯一眼,大伯直叹气,道:“崽崽啊,争气点,有大伯给你当靠山。”   我看了看大伯,觉得靠他,还不是靠自己,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靠谱的人!   我们所有人都等在大堂,妞妞那间房,只用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布帘子遮着,虽然简陋,但也足够挡住我们的视线,也不知鬼魂陈在里面做什么,我们足足站了二十分钟后,从里面,突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   这一声哭腔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大伯惊讶的简直要跳起来,喃喃道:“醒了……居然醒了!”那妇女忍不住了,又哭又笑,就想冲进去看女儿,黑衣大汉将手臂一拦,沉着脸道:“想让你女儿活命,就乖乖在外面等着。”那语气,那里像医生,根本就像个黑社会。   片刻后,妞妞的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凄惨,我有些稳不住了,甚至很下流的猜想,难道鬼魂陈实际上是个变态狂,假借救人的名义,对小女孩下手了?   我站在原地不动,伸长了脖子想看里面的动静,就在这时,我感觉身后突然刮起了一阵凉风,紧接着,脖子上就凉飕飕的,那感觉,瞬间让我想起来被那女尸亲脖子时的触感。   于此同时,我发现,所有人都紧盯着我身后,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一样,我下意识的想回头,结果脑袋刚一偏,那大汉猛的冲上前,将我脸搬直了,粗声粗气的警告道:“不管发生什么,不许动!”   不管发生什么?   靠!究竟会发生什么!   我有些后悔了,顿时觉得欲哭无泪,问道:“能换人吗?”   大汉没吭声,搬正我的脑袋后,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所有人依旧盯着我的身后,但偏偏,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只隐约猜想到,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正在我后面。   那种亲吻的冰冷触感,很快从后脖颈转移到大动脉的位置,我嘴角都抽了,如果这一口咬下去,那血可不好止啊,而且感染的几率很大,最关键的是,血太多,我会晕的。   就在我闭着眼睛准备破罐子破摔时,从妞妞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种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某种金铁敲击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但仿佛有种吸人的力量,如同是在人的灵魂深处响起一样,让人不得不注意。   就在我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过去时,我突然发现,那种亲吻的感觉没有了,而在我前方的那条书快道上,出现了一个个血红的脚印,那个脚印一步一步,逐渐往前蔓延,最后走进了内屋。   我嘴角一抽,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的人生观,彻底崩塌了。   第十一章民国小姐   屋里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夜晚的过堂风呼呼的吹着,从简陋的泥巴墙缝里钻进来,让人觉得遍体发寒。小黄狗目瞪口呆,半晌,他砸了砸嘴,喃喃道:“活见鬼了。”   我站的脚都软了,忍不住问那大汉:“能动了吗?”   那大汉如尊雕像一样站在门口,点了点头。那妇女和老头,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看我们这一帮人的眼神,就跟看见怪物一样。   我很想申明自己跟姓陈的不是一伙的,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精神病医生,绝对跟神棍扯不上关系。   但没等我解释,妞妞的哭声突然止住了,紧接着,我们所有人的鼻子里,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像是在烧纸钱一类的东西,片刻后,鬼魂陈从里面出来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太大的改变,声音轻飘飘的说道:“可以了,孙先生,给她开副调养的药方。”   我大伯连忙钻进屋里,片刻后,他喜道:“黑气消散了,有救。”当即手书一副药方交给那妇女,连夜去抓药了。   小黄狗倒抽一口凉气,没有人知道鬼魂陈在里面干了什么,但从大伯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王老头对我们千恩万谢,道:“妞妞要是出了什么事,老汉我一辈子都良心难安,感谢几位神仙医生。”鬼魂陈慢悠悠的摇头,手一指我,道:“谢他,再晚一刻,回天乏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心说姓陈的多说两个字难道会要了他的命吗?   王老头又赶紧对我一番千恩万谢,我此时已是疲惫至极,只觉得整个人跟完成了一场马拉松赛一样,虚软的直想倒地,紧接着,我脚跟子一软,竟然真的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虽然我意识很清晰,但就是控制不自己的身体,感觉整个人的经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软成一滩烂泥,大伯连忙将我从地上扒拉起来,看舌头、扒眼皮、号脉,最后诊断出一个结果,说阳虚。   阳虚?我下意识的联想到肾虚,心里惊了一下,不成,哪里都能虚,肾可不能虚。我刚想开口,让大伯快开一副补肾的方子,就见鬼魂陈慢悠悠的蹲下身,冰冷的手指在我灵台处搭了半晌。   我见过摸号腕脉的、见过号脚脉的,还从没见过这种看诊方法,鬼魂陈的手指,足足在我灵台眉心的位置放了半分钟左右,他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变了一下,轻飘飘的冲大伯说了句话,由于声音极小,我根本没听到。   但大伯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猛的起身抓住了王老头的手腕,神色变得有些凶狠了,问道:“那蟒林里……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老人家,话要说清楚,否则我侄子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本来想撑着坐在椅子上,但整个人就跟一滩烂泥一样。我大伯对外,一向是个很和气的人,在外人面前,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脾气,忙道:“大伯,有话好好说,对老人家动粗,多没素质啊。”   “去***素质!”大伯在众人面前爆了句粗口,又盯着王老头,道:“快说,刚才进屋那女鬼是干什么的?”   王老头脸色瞬间就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咽了咽口水,道:“几位是恩人,那我就不隐瞒了,不过这件事千万别传出去……否则我们村里没办法见人了。”   我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心说这么一个小破村,能有什么秘密?   却这时,那老头却讲起了一件极为久远的事情。   民国时期,有一个男人,携了一个女眷逃难到这里,那女人,看打扮应该是富人家的小姐,男的又比较贫寒,村里人一看就知道,恐怕是哪家小姐跟穷书生私奔了。   那一男一女逃到横里村,便安营扎寨,住了下来,平日里和原住村民相处也很客气,谁知有一年,村里收成都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存款没有超过三个铜板的,于是就有些年轻人外出当搬运工。   横里村往上走便是蟒河,据说民国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码头,那地方人来人往,消息混杂,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在那里下苦力搬货,谁知就那一次,那些壮年汉子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私奔那个小姐,竟然是当地一个员外的女儿,那员外十分有钱,为了寻女,贴出告示,能消息的赏一百大洋,能抓到两人的,赏五百大洋。   别说五百,就是有一百大洋,也够村里人活半年的了,那群汉子回了村,聚集了所有村人秘密商议,最后在金钱的诱惑下,决定将那一男一女逮了,送回员外家去。   那时候私奔是大罪,在当地是要沉河的,两个年轻人没有防备,被抓了,紧急间,那男人挣开绳索,帮助女人逃了,让那小姐先去蟒林里躲着。   但那男的没逃成,被送回员外府后,一顿暴打,断手断脚后沉入了蟒河底。   村里人都良心不安,但不安归不安,人总得活命啊!由于逮到一个,员外于是赏了两百大洋,又亲自带人进蟒林里追女儿。那员外也不是狠心的,就一个掌上明珠,自然舍不得沉河,打了主意,逮到人就送出国留洋,遮遮丑,女儿活着总比死了好。   但员外的人进蟒林找了很久,甚至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好几个家丁,都没有找到小姐,便以为小姐遇难,遂放弃了。   村里人靠这一笔钱,算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然而就在两个月后,有人突然发现,在蟒林的边缘,时常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蟒林与外界的交界处,似乎在等人,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夜。   他们以为是那小姐,便又去追,但一进蟒林人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怪事就层出不穷,最离奇的,据说是在男人沉河三年后,一天夜晚,蟒林里传来了凄惨的哭声,整整一夜都没停过,听声音,就是那小姐在哭。   后来……蟒林边上,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等人的白衣女人了。   我听的不由咽了咽口水,心说这是在讲爱情故事啊,这王老头看着老实,没想到还挺文艺的。突然,我又觉得不对,民国的白衣女人,不就跟我在树洞里看见的女尸一模一样吗?   难道王老头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   我刚想发问,就觉得贫血一样,大脑一阵阵晕眩,甚至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此刻正是夜晚,屋里角落的位置,摆放了一个老式的脸盆架,架子顶端有一个圆镜子,我晃眼一看,顿时吓傻了。   镜子里面的人哪里是我,脸色青白、双目无神,分明是电视剧里,被女鬼狐精吸干了的男主角嘛。   可是……可是我对祖师爷发誓,我可从来没招惹过狐狸精或女鬼。   紧接着,我就回想起了脖子上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心说难道是那个民国小姐干的?   王老头说完,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女鬼怨气未散,你侄子和她有肌肤之亲,阳气大损事小,只怕她还会来纠缠。”   大伯一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揪着我的领子说:“好你个小崽子,连个女尸你都不放过,老实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撞墙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道:“大伯,那女人虽然长的挺漂亮,但僵了一百多年了,她不介意,我还嫌膈的慌,我能对她干什么?您能不能靠谱点。”   第十二章寻尸   所谓的肌肤之亲,大概就是被女尸亲到脖子那一下,姓陈的怂货,怎么用成语的,小学没毕业吧?   大伯看了我半晌,大概也觉得我没那个胆子,便皱眉问鬼魂陈,道:“那现在怎么办?”   “烧尸。”他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又道:“但我没时间耽误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事情上,那女鬼爱纠缠谁就纠缠谁。   我顿时就怒了,恨不得在他脸上踹几脚,***,不就是会装神弄鬼吗,大爷我不稀罕。我脾气一上来。立刻冲小黄狗一招手,黑着脸道:“过来,扶我回房,我要睡觉!”   小黄狗颇为无奈,刚一动,鬼魂陈又道:“多晒太阳可以补充阳气,今晚睡觉时在床头点一盏长明灯,烧尸的事情,进了蟒林可以顺便。”   我一向不迷信,但大伯对鬼魂陈的话言听计从,吩咐小黄狗在我床头点一盏长明灯,临睡时我憋不住,问大伯:“晒太阳可以增加阳气,这姓陈的在忽悠人吧?我看还是喝点乌鸡高参汤,吃些海参鱼翅比较靠谱。”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大伯哭笑不得,笑骂道:“你知道什么。”顿了顿,他道:“人体三万六千个毛孔,日出之时,毛孔大开,日精阳气顺着毛孔而流遍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有俗语:宁为日光起五更,不食人参入腹中。上古先民养生,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这个道理。而到了夜晚,地阴之气大盛,有助于人体五脏流转,驱陈纳新。天地运转,生生不息,日月四季,各有奥妙,千百年来,咱们老祖宗研究的很透彻,你小子……不懂就不要瞎说。”   我听的头晕,忙道:“我说大伯,您别一扯上这些就跟我咬文嚼字,大半夜的,你不晕我都晕。”大伯见我精神不好,也没有多说,吩咐小黄狗好好照顾我,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天边刚露出一抹云霞,小黄狗便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时值二月,天气尚寒,我冷的打哆嗦,被拖起来晾到院子里晒晨光。   小黄狗看我受难,在一旁幸灾乐祸,我看他得意,便冷笑一声,让他把躺椅和被子全部给我搬出来,就算要晒日光浴,老子也要躺着晒!   有大伯在一路,小黄狗不敢不听话,一路骂骂咧咧伺候,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效,我在院子里一边晒一边睡,到中午饭点时,已经觉得精神大好。   大伯见此,又加上鬼魂陈催促,便决定当天下午就启程。   我们收拾好装备,王老头认为我们一行人都是身怀‘异术’的民间高人,便也不敢问我们去蟒林做什么,只取了家中的腊肉,说晚上露营烤着吃,大伯十分死板,本着医者父母心,不能收病患红包的原则,为了一块腊肉推来推去,我看不下去,直接接过来,咧嘴一笑,道:“谢了,我就喜欢吃腊肉。”   大伯一脚踹过来,骂道:“你个小崽子。”但他十分偏心,见我把腊肉收起来,便也没多说,我们一行人,背上装备便开始向蟒林进发。   为了防止那民国小姐再出来作祟,鬼魂陈说一定要烧尸,让我在前面带路,但进了林子,我只觉得四面八方都一个样,前一晚踩出来的痕迹,因为一夜的落叶覆盖,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我凭着大致印象,带着众人左绕右绕,最后只得捞头,干笑道:“好像……找不到了。”   那大汉呛了一下,一拍我肩膀,粗声粗气道:“我说小白脸,你该不会是舍不得烧吧?”   我怒了,推了他一把,道:“去你妈的小白脸,我跟那女人清清白白,老子连她的手都没摸过……”说完,我又觉得怂了,为什么我要来解释这种事情?   鬼魂陈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我很有意见,我看他那样就不爽,便心生一计,和气道:“陈哥,您是道医,按理说也会些风水寻踪之术,要找到一个女鬼的真身,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其实我对这些完全不知道,只不过电视里似乎都这么演的,那些道士,拿出一个罗盘,跟着走一圈,准能挖到一个棺材或者一具尸体。   鬼魂陈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片刻后,他慢悠悠的说道:“我不会为你浪费这个时间。”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会,但不会为我特意来做这件事。   我噎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尴尬起来。   小黄狗大约看气氛有些僵,连忙拽了我一把,叫道:“小祖宗唉,你再好好想想。”   这林子里古木参天,左看右看都一个模样,昨晚能从这里跑出去,我都已经很幸运了,这时候找不到路就是找不到,叫祖宗也没用。   我撇了撇嘴,道:“她敢来,我就敢揍的她连爹妈都不认识,不找了!”大伯气的够呛,估计是想踹我,我赶紧先走一步往前窜,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根据爷爷留下的口述路线,要进入那个人迹罕至的村寨,首先要穿过的就是这一片蟒林,蟒林占地很广,脚程足有两天,然后便进入蟒沟,后面的路更艰辛,我觉得,如果在我们一行人身后放一架摄影机,那么完全可以开展一个探索节目,名字就叫《走遍大地》。   我被民国小姐‘借’了点阳气,体力虚软,在前面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喘上了,逐渐落到了后面。大伯一路上黑着脸,显然在怪我意气用事,事实上我现在也知道刚才太冲动了,但那种情况下,人家都摆明不帮忙了,难不成我要跪下去求他?   最后连大伯都抄到了我前面,就我一个人跟在后面,喘的跟狗一样。大伯对我到底心硬不起来,没多久便踹了小黄狗一脚,骂道:“也不知道扶一扶崽崽。”   小黄狗嘴角直抽搐,拖拉着嗓子道:“祖宗……走吧。”   我心里头一次生出感动的情绪,心说不成,以后不能再欺负小黄狗了。   到了下午六点钟左右,蟒林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一行人在深山老林里连走了四个多小时,到最后,除了鬼魂陈,几乎没人能正经喘口气了,大伯这才下令就地扎营。   我们找了块干燥地扎营,升起篝火,那大汉从装备包里掏出了一些压缩饼干啃,我还惦记着那块腊肉,便串起来用火烤,不多时,那块腊肉便烤的金黄,滴着油,空气里飘散出一阵诱人的肉香。   我察觉到身旁的小黄狗在猛咽口水,本着重新做人,拉好关系的想法,便先给他割了一块,紧接着逐个分下去,轮到鬼魂陈时,我迟疑了一下,割了块最大的,道:“陈哥,多吃点,瞧你瘦得跟竹竿一样。”   鬼魂陈面无表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吃素。”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吃素,出家人不都吃素嘛。   我收回腊肉,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接着,我自己把最大的那块吃了。   山里多是虫狼,夜晚我们安排守夜,鬼魂陈和小黄狗守上半夜,我和那个大汉守下半夜。睡觉时也不知怎么的,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女鬼过来纠缠的场面,一会儿是逼我跟她做床上运动,一会儿又找我索命,翻来覆去半天,被自己的想象力吓的直冒冷汗。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唯物主义好青年,突然遇到些神神鬼鬼的事,估计也谁睡不着。   翻来覆去半晌,就觉得有了些尿意,便想起来放水,我走出帐篷时,小黄狗手里居然还拿了一本医书。   靠,这么勤奋,显得我多没上进心啊。   鬼魂陈背靠着大树在打瞌睡。   靠,让你守夜你睡觉,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我提了提裤子,走到角落里放水,放着放着,旁边也传来嘘嘘的声音,我以为是小黄狗,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女人惨白的脸,嘴里正发出一种逗小孩尿尿时的嘘声。   第十三章踪迹   我浑身一紧,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吓都尿都没了,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然而没等我跪下,胳膊突然就被人提了一下。   紧接着,便被那股力道往后一扯,脚下一个踉跄,就撞到了树上。   我疼得骨头都散架了,一看,拽我的人竟然是鬼魂陈。靠,他不是在睡觉吗?   鬼魂陈背对着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民国小姐,突然就跟被人强奸一样,发出一声尖叫,猛的从我眼前消失了。   鬼魂陈一转身,我才发现,他五个手指缝里,竟然全是一柄柄巴掌长的飞刀。   小李飞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四个字,但眼前的情景,除了这四个字,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我发现鬼魂陈手里的,并不是真刀,那刀徒有刀形,材质却好像是木头一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木头看不出,不过五柄小刀上,都刻有朱红色的符文。   民国小姐消失后,鬼魂陈原地站了片刻,五根手指一曲,那五柄小刀便消失不见了,我有些好奇,立刻凑过去看,发现那些小刀,实际上是藏在袖口的位置,那地方,绑了一个护腕。   鬼魂陈推开我的脑袋,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说道:“她还会来。”   还会来?我道:“刚才你没弄死她?”   鬼魂陈突然冷笑了一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弄死她?”   我噎了一下,一时间答不上话来,他见我不说话,便埋头走到了篝火旁,继续闭目养神了。我被那女鬼一吓,哪里还睡的着,在火堆旁坐了半晌,便对小黄狗道:“要不咱们换一换,你先去睡。”   小黄狗恨不得离我远远的,闻言立刻点头答应,我嫌无聊,便接过他的书翻看。   这是一本张仲景的《伤寒论》。张仲景其人,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大夫,据说他小时候博览群书,在史书上看过扁鹊为蔡恒公看诊的故事后,便对医学产生向往。有了梦想就去追,张仲景努力奋进,最终成为一代名家,史称医圣。   这本《伤寒论》确立了辨证论治原则,是中医临床的基本原则,也是中医的灵魂所在,书中记载的大量药方,均有神效,是中医必读科目,我爸当年就是栽在这本《伤寒论》手上。   我随意翻了几下,以前对这些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这几日见识了鬼魂陈的手段,便平白多出一股好奇,于是耐着心看下去,四野寂静,林风阵阵,再加上光线晦涩,没多久便觉得昏昏欲睡,最后看着看着,脖子一歪,便靠着树干睡死了,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想:没关系,反正有鬼魂陈在旁边,出不了大事。   人就是这种极具依赖性的动物,一但身边有了更强的人,便会不自觉的依靠,让自己变成一个傻蛋。   所以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因为我发现,所以的人……都不见了。   树旁边,鬼魂陈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而两个帐篷的帘子都被挑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空地上的篝火还在燃烧,但火势已小,处于一种快要熄灭的状态。   我心里咯噔一下,望着远处的一片漆黑,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放水去了?所有人相约,一起去撒尿?   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紧接着,我便想到,莫非是我做人太失败,他们撂下我,集体走人了?我忍不住钻进帐篷里确认,好在装备包都在,但我目光一转,下意识的数了数,一、二、三、四……四份装备,还少了一个。   很快,我发现少的那份是鬼魂陈的,因为他的装备包比较特殊,我们所有人都是黑色的包,唯独他是明黄色的,而且包的造型古怪,走在我们一群深色装的男人堆里,黄色的装备包显得十分扎眼。   放下我走人,估计是不可能,即便鬼魂陈等人真的对我有意见,我大伯绝对不会抛下我。   我想了想,要不要出去找找,但看了看周围黑洞洞的环境,我还是犯怂了,这么大半夜的,这林子里又闹鬼,还是规矩点的好。   随意往火堆里添了几把柴,我将火势弄大一些给自己壮胆,一边等其他人回来,我们一共就五人,现在一下子就失踪了四个,但看着情形,应该不是遇到危险,没准真相约,一起放水去了。   我坐在火堆边,一边翻那本看了一半的《伤寒论》,一边算着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候,我坐不住了,别说放水,这么长时间,放牛也该回来了。   我心知情况有变,但有又些畏惧一个人乱闯,略微踌躇,对大伯的担心便占了上风,我立刻拿出自己的装备包,掏出手电筒,便在周围巡视起来。   这山里夜露很重,地表湿滑,大伯他们如果因为什么事情而离开,肯定会留下一些足迹。   果然,在帐篷后方得位置,我很快发现了线索,那里的树叶,呈现出一种被踩踏的痕迹,似乎有一队人马从这里走出去。我不由一愣,心说还真是一起行动的?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觉得这事情不对头,虽然我这人胆子小,又有些欺软怕硬的小毛病,但自认不是个没良心的,大伯跟我亲爹一样,鬼魂陈我可以不管他,大伯可不行。   我立刻顺着踩踏的痕迹往前走,此刻夜已经很深,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   这里的林木十分茂密,老树虬结,根系盘亘,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这些树叶也不知堆积了多少年,散发着一种霉腐的味道,与草木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既不是难闻,也说不上好闻。   我追踪着这串足迹走了足足十多分钟,心里不禁少了几分底气,大半夜的,大伯他们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干什么?再加上鬼魂陈之前说过,那民国小姐还会回来,我不禁有些害怕了,咽了咽口水,四下里一张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入了更深的密林中。   幽黑的树林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四处都显得隐隐绰绰,光线的尽头,仿佛会钻出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对于我家在乡下,却从小长在城里的人来说,这种场景,真不是普通城里人能接受的。   但此刻,就是想放弃也晚了,再说大伯他们不明不白的集体出走,如果不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就是回到火堆旁也无法安心,况且鬼魂陈又不在,万一那民国小姐找回来怎么办?   一想到这林子里还有一位民国小姐,我就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夜晚的凉风吹过来,时不时的掠过耳畔,就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凑在你耳边说话一样,让人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我心里一害怕,便也顾不得自己走了多远,赶紧追踪着痕迹往下走,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走到这片地方,由于树的品种发生了变化,因此地面上的落叶逐渐稀少,露出了地面潮湿的泥土,而就在这泥土中,出现了几个梅花形的脚印。   而且不是普通的梅花,而是几朵巨型梅花。   我下意识的用手量了一下。   我了个去,至少有成人巴掌大。   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了,帐篷后面被踩出来的那串痕迹,根本不是人的,而是什么野兽的。我立刻就想起了王老头的话,据说这山里有野猪、狼、还有熊。   一想到熊,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跟做云霄飞车,突然从高往下冲一样,整颗心都漏了一拍。   乖乖……这脚印,怎么那么像熊啊?虽然我没吃过熊掌,但并不阻碍我对于熊这种生物的认识。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猜想。   为什么熊会从我们的帐篷后面走过?   难道大伯他们发现了熊,所以就躲起来了?然后扔下我一个人了?   靠,这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第十四章上树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有熊从我们帐篷后面经过,其它人怎么不叫醒我?   除非……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根本不能惊动我。   但是什么状态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看着地上这一串可疑的梅花脚印,我有些踌躇不前,然而就在这时,从前方很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砰的一声,在黑夜里划破山林,惊起无数怪鸟。   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因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一行人中,唯一带枪的就是鬼魂陈的那个跟班大汉,是一把小型手枪,当时插在裤腰里被我发现了。   一般人很少能见到枪支的,我当时耐不住好奇,再说,男人天生就对武器比较敏感,想上去摸两把,当时那个大汉一把拍开我的手,似笑非笑道:“这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气的我当时就想一脚踹他脸上去。   枪声只响了一下,我顿时也顾不得害怕,拔出匕首就往前冲。事实上我连只鸡都没宰过,因此拿匕首的姿势十分别扭,也就图个壮胆而已。   那声枪响过后,就再也没有声音,我凭借着印象一路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狂奔,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去路被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挡住了。   这是一种名叫‘山里红’的灌木,生长于潮湿的山地,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果实如同樱桃,晒干后磨粉,可以治疗疮毒,我十七八岁时,脸上不幸长了几颗青春痘,在被暗恋的女神嘲弄一翻后,羞愧的我恨不得跳河,后来还是大伯用这种东西给我敷好的,比现在的祛痘膏什么的,要好太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山里红的原型,枝桠纵横,叶圆且小,枝条伸展,足足有三米高,密密麻麻的生长在树木的细缝间,将前路堵了大半。   好在这种小灌木身上不带刺,我正打算从灌木丛里穿过去,突然,灌木丛抖动起来,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我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大伯曾经说过,这种山里红叶片间,会生出一种甘甜的小叶榔,是叶很一些野兽酷爱的餐后甜点,这后面……该不会有蛇吧?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不断颤动的灌木丛,将匕首握的死紧,连连换了好几个手势都觉得别扭。就在这时,灌木丛突然被分开了,似乎有什么大型东西正要钻出来,紧接着,一颗头颅从里面冒出来,我一看,顿时忍不住骂娘,吼道:“大伯!”   我这一嗓子,差点把他魂都惊没了,大伯一抬头,只见脸上全是血痕,似乎是蹭出来的,我原本还想追究他抛弃侄子的罪名,一见他这样,顿时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想开口问,大伯整个身体猛的从灌木里窜了出来,脸色极其差劲,钻出来后,二话不说,拉起我就跑。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来不及了,上树!”我被大伯扯的踉踉跄跄,回头一看,却是小黄狗和鬼魂陈也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唯独少了带枪的保镖。   我了个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大伯已经扯着我到了一棵树下,一拍我腰,快速道:“爬上去,越高越好,别出声。”他说完,一转头,朝着另一颗差不多的大树跑过去,而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也分别找了一棵树,他们俩动作十分快,此刻已经在开始爬了。   我赶紧挽起袖子爬树,虽说小时候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但在城里生活了十多年后,这门拿手好戏,早就已经怂到家,我爬了好几次,刚爬上去没一米,手就开始打滑,整个人缩到了地上。   我清楚的听到,小黄狗在对面低声道:“上帝啊!杀了这蠢货吧。”   我忍不住想骂娘,***,你小子什么时候信上帝了?又试着爬了两下,脚下依旧打滑,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树没有选好在,正当我想在物色一个好爬一点的树时,却突然发现,另一颗树上的大伯,眼睛死死瞪着我背后的位置,几乎要凸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看,黑麻麻的什么也没有,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能看到哪一从灌木。   然而,就在那层灌木丛中,我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脚掌。   我顿时头皮都发麻,拿我1。0的视力做担保,那绝对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熊掌,毛色棕黄,是一头棕熊!   我总算知道大伯等人为什么上树了,俗话说的话,宁惹猛虎,不逗大熊,事实上,遇见老虎,普通人手里如果有大刀或者是枪,兴许还能斗上一斗,但野生的熊不一样。   它们皮毛厚实,皮外脂肪又厚又硬,一个成年人一刀砍下去,说不定连血都看不到,即便是放枪,如果不能一枪打中要害,熊就是连中十多枪,都不会死,而且受伤后的熊会变得更加恐怖。   1984年,美国就曾出现过一次野熊下山的事件,当时一头熊,就干掉了十多个美国人。   那头熊还没有完全钻出灌木丛,只露出了一个肥厚巨大的熊掌,我看了一眼,你脑海里就闪过无数关于熊的传说。   据说野生熊的舌头上有倒刺,人被它舔一口,都会舔下一层皮肉,我一看到那个熊掌,身体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血液直往脑袋里冲,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   我没什么经验,完全靠力气往上爬,但一想到下面有张血盆大口在等着我,我就不敢松懈,就在我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使劲往上爬了六七米左右时,整颗树猛烈的震颤起来,惊的我差点就松手了。   我清楚的听到,从对面大树上,传来大伯倒抽凉气的声音,不用低头我也知道,自己爬的太慢,肯定成了熊的目标了,现在,它应该正在撞树。   我不敢低头看那熊究竟长什么样子,死死抱着树干想继续往上爬,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说,在这种树身不断被撞击的情况下,能保持不掉下去都已经是万幸了,更别说继续往上爬,我才刚试着伸了伸手,准备往上抓,整个人就滑下了一截。   “靠,上帝!”小黄狗猛的惊呼出声。   我反应也算快,滑下一段后,立刻又重新抱住了树干,再也不敢探手了,只能在心里奢望,但愿这头熊撞一会儿,发现把我撞不下去后,就换个对象,最后是去撞姓陈的,他娘的,居然爬那么高。   姓陈的找了一颗很高很粗的树,几乎爬上了十多米,我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滑下去一段距离后,我下意识的往下看,想看看自己离那熊有多少米,结果我才一低头,顿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凉了。   因此在我的屁股下面,正有一头大棕熊,此刻,它正以人立的姿势,双掌扒着树,头扬起,伸出发黑的舌头,不断想来舔我。   但它的舌头,距离我的屁股,刚好差那么十厘米左右。   如果我刚才在往下滑十厘米,恐怕,此刻我的命根子都被它舔走了。   我脑海里只觉得轰鸣一声,赶紧天都塌了。   怎么办?   如今我根本无法再往上爬,那棕熊一边舔,一边用巨掌拍树,想估计重试,把我从树上拍下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大伯的方向,只见大伯等人都躲在黑暗处,熄灭了探照灯,极其安全。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不可能再这种情况下从树上跳下来救我,除非他不想活了。   就在我整个人都吓的浑身发软时,从远处的一棵树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慢悠悠轻飘飘的声音:“把灯关了,抓着树不要动。”   是鬼魂陈!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讲话,但这时候有人出主意,不管这个主意是不是有效,我都觉得安心些,至少比我现在满脑子混乱要好。   我手指往下一扣,关上了手电筒,就在我关上手电筒的一瞬间,从侧面的那颗大树上,猛的打下一串强烈而刺目的灯光,是强力探照灯!   那灯光明晃晃,极具穿透力,如同一道大型光柱,从树上的极高点射下来,我眼睛都几乎有种流泪的感觉。   而此刻,那只大黑熊,在突然的黑暗后,立刻被这道强力灯光吸引过去。   它又撞了我几下,见我还没有下落的趋势,便朝着灯光打出的大树爬过去,到了树下后,熊发出震天的嚎叫,接着开始撞树。我被鬼魂陈这么有义气的举动,感动的几乎想叫他哥,就在这是,另一颗树上的大伯猛冲我低吼道:“还不上树!”我反应过来,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往树上爬。   有危机就有动力,这次我爬得很顺利,一口气爬到了第一个大树枝桠处,离地已经有六七米,算是勉强安全了。   第十五章熊精   我爬上去时,已经是浑身大汗,被2月分的凉风一吹,身上直哆嗦。这时,我赶紧去看鬼魂陈的情况,却见探照灯大亮后,他的人影也显露出来,爬得比我还高出六七米左右,那头棕熊正在撞树,鬼魂陈的探照灯,就直直打向它眼睛的部位,估计是想用强光将熊逼走。   这个方法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爬在树丫上直觉的心头砰砰直跳,这大过年的,先是民国小姐送香吻,又来一只棕熊,***,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变成一部美国探险片了?   就在我以为,那头棕熊会被鬼魂陈手里的强光逼退时,它突然后退了两步,扬起脖子冲鬼魂陈直叫唤,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叫唤几声也不走,只围着我们几颗树打转,但看得出来,它的主要目标,还是放在鬼魂陈身上。   我觉得这小子这次挺仗义,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正检讨自己,以后要对他客气一点时,突然,从极远的地方,又传来了一声嘶嚎。   这叫声与熊的声音极其像,但不知为何,听来十分苍凉而嘶哑,就在这时,离我最近的小黄狗低呼道:“不好,这黄熊在唤同伴。”众所周知,熊是家族型群居动物,一般是一家人为一个整体,我连忙问小黄狗:“这只熊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也看不清小黄狗的表情,只听他语气不善道:“被它追的魂都飞了,谁会去看她的公母。”   我道:“看这体型像是个母的,别是在唤它老公吧?”   这时,底下那头棕熊大概撞累了,就卧在树底下,闭着眼睛,我对小黄狗道:“它睡着了。”   “睡个屁。”小黄狗骂了句,接着道:“有没有听过熊抓鸟的故事,在食物缺乏的时候,熊就会闭着眼睛装死,有些食腐的鸟类就会飞下去吃熊的尸体,等鸟一落到熊的身边,这东西就一口咬下去,它是在装睡呢。”   我没想到小黄狗懂的还挺多,怀疑道:“别是在那个网站的水贴里看来的吧?”大学的时候,宿舍里一帮哥们,大多都是联网打游戏,有些喜欢逛论坛的,就一起灌水,这种瞎掰出来的传说,基本上是满天飞。   小黄狗不答话了,我心里一乐,还真给我蒙对了,没想到这个成天抱着医书的书呆子,居然还会去贴吧里灌水?真是一大发现,看来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爱好,以后相处会和谐很多。   上了树,我便没什么忧患意识了,熊不会爬树,因为它们体型太重,而且肉掌大,相对之下指甲又太短,爬树对熊来说比较困难,我们呆在树上,只要不掉下去,就绝对安全。   我开始观察起这头装睡的棕熊,它毛的质感偏硬,看来已经是头成年比较久的大熊,身体上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估计在山里横行惯了,一对熊掌十分肥厚,我想着熊掌,忍不住就有些流口水了。   我家是普通的小康人家,熊掌是个奢侈品,但我大伯很阔绰,我小时候去他家,有一年,他就让帮佣烩了一只熊掌,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我一想,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找人,又是爬树,肚子里那点腊肉,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看了十多分钟,那棕熊也没有‘醒’过来的架势,我有点稳不住了,心说难道这棕熊的战术,就是要把我们饿晕在树上?   又待了几分钟,我觉得屁股都坐痛了,而且有点尿急,此刻四下里光线晦涩,我便起了点坏心思,侧了侧身体,掏出命根子,对着树下的熊撒尿,但无奈,那熊离我比较远,没尿过去。   就在这时,从我旁边又射出一道水柱,刚好尿那熊头顶。   我一看,是从小黄狗的方位传来的。   大伯骂道:“你们两个小崽子,给我消停点。”   那熊装不下去了,起身甩了甩头,冲着小黄狗栖身的方向嘶吼,我乐了,低声道:“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吃不到我们。”我话音刚落,突然,从那灌木丛里,又传出一声嘶吼,我心里惊了一下,连忙看过去。   隐隐绰绰的,只见灌木丛里,又窜出一个大家伙。   也是一头熊,黑漆漆的,不仔细看,在黑暗中,还真容易被忽略过去,但这头熊身形稍小,最奇特的是,它很瘦,就像很久没吃饭一样,熊有冬眠的习惯,此刻是二月份,山里的熊饿了一个冬天,大都醒了。   但我不急,我有树。   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觉得颇为新鲜,便问小黄狗:“唉,你们怎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小黄狗呸了一声,道:“什么抛下你,是救了你。我和老黑不过是尿了一趟,回来就看见这两只熊一左一右的往你那儿靠,情急之下,兵分两路将熊引开了,走的时候还喊你名字了……你个怂货,睡的跟死猪一样。”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睡的朦朦胧胧,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但我这一天折腾的太累了,以为是做梦,因此翻了个身,用手臂将头一蒙,就继续睡了。   我忍不住道声侥幸,侥幸跟大伯他们同行,侥幸他们走后,那民国美女没跟着来捣乱,否则我这次可就真的栽了,我才24岁,大学毕业一年,还没开始创业,还在向着房子和车子奋斗,现如今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死了,得多冤啊。   我跟小黄狗聊天,正想问他那个保镖大汉黑子哪里去了,结果还没开口,另一颗树上传来了抽气的声音,只听大伯道:“这熊他娘的成精了!”我下意识的停住话头,往下一张望,顿时也愣住了。   因为那只瘦瘦的黑熊,竟然开始爬树,而且是爬的我这一颗,转眼间,居然已经爬了一米多高了。   我了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再次确认一遍。没错,它在爬树,一只大黑熊在爬树,而且爬的挺顺畅,猛的,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大学的时候,我有个同学是黑龙江的,老家靠近大兴安岭,大兴安岭是自然保护区,但范围很大,靠近他们那一半的,虽然也被划了进去,但并没有修建防护网,以前住那里的人,还会进里面打猎。   据当地有经验的老猎人说,熊其实是会上树的,特别是刚过冬的老熊,膘少指甲硬,又有经验,有些上树比人还快。如果在山里遇到这样的老熊,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因为往哪里都跑不掉。   很显然,这头刚出来的黑熊,就是一头老熊。   我浑身一软,跟抽了经似的,差点没倒下去,这时,大伯那边焦急的提醒道:“小崽子,别怕,继续往上爬。”我这才反应过来,狠狠拍了自己脑袋瓜一下,赶紧又往高处爬,好在刚才练了练手,找回了从前的感觉,因此爬的比较顺手了。   正当我往上爬是,鬼魂陈又故伎重施,将强力探照灯打向上树的黑熊,但这头黑熊不愧是熊老成精,看也不看一眼,依旧往上爬。   我觉得叫苦不迭,心说我这是找谁惹谁了,为什么女鬼也找我,熊也找我?   但很快,我就发现为什么了,因为我这颗树,是所有树里最细的,熊要爬树,大伯他们都选择了很粗壮的树,熊由于体积和熊掌的长短原因,很难攀爬,相对之下,我这颗略小的树对于熊则有一定的优势。   我冷汗的冒出来了,暗骂大伯坑了我,刚才拉了我到树边,就直接让我爬,好歹我是他唯一的侄子,就不能给我选根粗点的嘛?   就在这时,小黄狗突然道:“跳过来,我接住你。”   小黄狗是离我最近的,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大约接近三米,如果是在平地上,我当然敢跳过去,但这可是在接近十米高的大树上,这要是一失足,摔下去即便不死,也是缺胳膊断腿啊,更何况下面还有一头棕熊?   我迟疑了一下,急的满头大汗,估量了一下距离,心里没有底气,不敢跳。   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谁会干这种事?   第十六章上药   我继续往上爬,能拖一点是一点,但那老熊也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爬起树来不急不燥,稳稳当当,仿佛对于吃我,是成竹在胸的事情一样。   另一边,大伯不断从树上摘树棍扔黑熊,黑熊皮厚,都跟捞痒痒似的,我灵机一动,想起鬼魂陈的小李飞刀,忙吼道:“陈哥,用你的刀,飞刀!”这一声陈哥,我叫的十分真诚。   但鬼魂陈那边,除了继续打探照灯以为,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我想起他那几把飞刀,似乎是木制的朱砂刀,便又道:“用匕首。”扔匕首和扔飞刀,应该差不了多少。   但我说完,鬼魂陈依旧没有动,我心里怀抱的希望,逐渐湮灭下去,猛的想起他那一句: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心里顿时就凉了。   这时,原本打到黑熊身上的探照灯,灯光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小黄狗那棵树上。   小黄狗此刻正垫着脚,将树杈中央平整的位置让出来,显然是让我往那边跳。   我知道鬼魂陈是靠不住了,心里即愤怒又绝望,迟疑了片刻,眼见那老熊不慌不忙,稳稳当当,马上就要到我脚底下了,我只得一咬牙豁出去,心说如果真死在这里,我变成鬼后,一定要找姓陈的索命。   接着,我到了一个树杈上,估量着距离,准备片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盯着小黄狗那边的平整地,深深吸了口气。   小黄狗摆出了一个双手大开,随时准备接住我的架势。   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力量的推动下跨出那一步的,我从空中跳了过去,感谢我的体育老师,总算是没有踩空,但脚还是滑了一下,双腿岔开,一屁股坐到了树杈上,顿时,我感觉自己的腿间的好兄弟爆发出阵阵哀嚎,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伤害我。   我疼的呼吸的岔气了,半晌才站起来,小黄狗松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没事,如果真断了,师父会治。”   那头老黑熊,终于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一梭溜的滑到底,一起来撞我和小黄狗这棵树。这是一种类似榕树的树种,但比榕树长的更高,哪里是那么容易弄断的,两头熊撞了很久,除了抖落满天树叶外,大树依旧纹丝不动。   这下我是彻底放心了,这才想起问小黄狗:“黑子怎么样?刚才是他?”我比了个开枪的姿势。   小黄狗点头,道:“我们引开熊,但这些东西身形大,速度快,后来两拨人马相撞,就同时被两头熊追,我们也上树了,黑熊一直围困不走,所以黑子就开枪,你瞧,那只棕熊有伤。”   夜太黑,我还是没看清楚,于是摇了摇头。   小黄狗便解释道:“黑子开枪后,将两头熊都引到他那边去,我们就逃了,没想到后来这头棕熊有追我们来了。”我心里一惊,道:“那黑子现在……”   小黄狗脸色也不好,摇了摇头,看着底下的老黑熊,道:“要么就是摆脱了,要么就是……”他没说,但我还是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无措,道:“不会吧……这、这……”这种情节,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难道那个黑子……真的死了?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电影是一回事,真实发生后又是一回事,这一刻,我才突然感到,生命原来是这么脆弱。一时间,我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心里空落落的。   最后我忍不住道:“等熊走了,咱们回去找黑子。”   小黄狗有些讶异,低声道:“你不是不喜欢他们两个吗?”   “呸。”我顿了顿道:“人命和喜不喜欢没关系,医者父母心,我这个精神病医生都知道,亏你还是大伯的真传弟子。”小黄狗挑了挑眉,似乎颇为意外,我没理他,静下心来观察那两只熊,只希望它们能快点离开,如果黑子只是受了伤,只要我们及时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黑熊的报复性极强,不知是不是因为母熊受伤,这两头黑熊的耐心极好,一直守在树下面,直到此时,我们已经足足被困在树上一个多小时了。   就在这时,那只公熊却突然趴到母熊身上去了,身体耸动,不知在干什么。   我迟疑了半晌,忍不住问小黄狗:“它们这是……在交配?”这……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啊。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压着我的肩膀蹲下,低声道:“不是,你看,那头黑熊在咬子弹。”我拿我1。0的视力做保证,我只看到两个黑影重叠在一起,绝对没看到咬子弹什么的。   但我转头去看小黄狗,发现他看的目不转睛,不由奇道:“兄弟,视力多少啊?你还真能看见?”   小黄狗头也没台,道:“2。0”   “靠。”我惊了一下,忍不住报了句粗口,道:“你小子开外挂。”正常人1。5已经很难得了,2。0也不是没有,但绝对绝对相当少见,这人简直是个怪胎。   大约是因为我太过惊讶,小黄狗抬了下头,得意道:“师父用药水泡过,我以前是近视眼,师父说不方便,泡了一个多月。”   这么牛逼?虽说大伯一直给我宣扬,说中医很厉害,但如果厉害到这个程度,那这满大街的西医院是怎么来的?照这样说来,西医不都得关门大吉?   我有些怀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有没有这么神奇?穿蕾丝裙的女人,你能看见里面的颜色吗?”小黄狗噎了一下,半晌,用十分低的声音道:“能。”估计是怕我大伯听见。   这、这太偏心了。   我打定主意,回去让大伯也给我泡一下。   小黄狗大约知道我看不见,便低声给我解释,道:“这头黑熊正用比较尖的牙齿在掏子弹,不信你听。”我侧耳听了一阵,发现除了夜风的声音,还隐隐夹杂着棕熊厚重的喘息,似乎十分疼痛。   就在这时,那头黑熊突然从棕熊身上起来,紧接着便走开了。   我心里一喜,道:“它们要离开了。”   小黄狗摇了摇头,说:“不,不对。这只棕熊没有走。”果然,我们等了片刻,除了黑熊走了,棕熊一直没走,难道动物的报复性真有这么强?它一定要吃了我们报仇?   我有些坐不住了,就在这时,那头黑熊,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又趴到了母熊身上。   “子弹还没掏出来?”我问小黄狗。   小黄狗看了一会儿,摇头,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惊喜,似乎又是感慨,他道:“取出来了,黑熊正在给母熊上药。”我忍不住噎了一下,还会自己上药?   我道:“什么药?”   小黄狗皱眉,道:“或许是麒麟竭,或许是其它东西,辨药不能只用眼睛。”有很多草药,外貌相似,功用却有可能天差地别,因此咱们辨别草药,除了看,还要闻,还要看周围的环境,还有味道,这些都很重要,像我那间铺子,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就很容易进到假药材。   至于麒麟竭,我到觉得不可能。它是一种中药,有止血消炎抗感染的作用,生长于云南的潮湿地带,产于一种叫龙血树的汁液,那种树,树皮割开后,会流出血一样的汁液,汁液凝固后,便是麒麟竭,属于比较珍贵的中药材,而且那种树,目前只生长与云南一带。   小黄狗说完,感慨道:“万物皆有灵,人为万物之长,应当博爱众生,但有时候,人还不如畜生。”我有些纳闷,这是什么话?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愤青了?就算现代社会确实有很多黑暗面,但也不至于这么心灰意冷吧?   我刚想劝小黄狗,人要阳光一点,就听大伯低声道:“别说话,你们看。”   第十七章血迹   我的心神立刻被大伯吸引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两头大熊,竟然都站了起来,在我们几人的树下轮番游荡,小黄狗脸上露出笑容,就跟教徒弟一样,解释道:“你看,它们不停的在树下走来走去,已经有些焦躁了母熊又受了伤,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果不其然,我们观察了十多分钟后,两只熊不甘心的冲我们嘶吼一阵,便晃着大屁股慢悠悠的走了。我们又在树下停了将近十多分钟,确定大熊不会再返回来之后,才顺着树滑下去。   被熊追击这一番功夫,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快接近五点的样子,四周不再漆黑一片,变成了一种黑灰色。鬼魂陈并不打算走,他看着熊离开的方向,慢悠悠的道:“我要去找人。”虽然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脸色已经黑了,活像我们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而事实上,我们孙家确实欠姓陈的天大的人情,而且这次黑子失踪,又是跟我有关,他生气倒也无话可说,我一时有些讪讪,但我这人,最讨厌欠人情,更何况这人还看我不顺眼,我要是欠他人情,岂不是更加矮一截?   于是我咬了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找。”末了又补了一句:“放心,这次我绝对不拖后退,我向祖师爷保证。”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摆出一副明显不相信的神色,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带装备,只有他最机灵,引熊的时候还抓了装备包,此刻随时走人都不成问题。   救人如救火,虽然我们都没有装备,但大伯略一思考,便决定跟鬼魂陈一起去,小黄狗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有我大伯做主,也没有他说话的分。   鬼魂陈既没有表示感激也没有表示不满,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带路。   为了不与熊再撞上,我们选择饶开那一片灌木丛,由左边走。此刻虽然已经接近凌晨五点,但太阳还没有出来,林子里树木茂盛,更是幽暗难测,我们搜索起来难度很大。   由于与熊分开的时间不长,我们一开始也不敢出声,直搜索了近四百米开外后,才开始喊黑子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我们,耳里能听到的,只有风声。   我心有些凉了。   难道黑子真的遇害了?   大约是我的惊慌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据我观察,那两只熊肚子是扁的,黑大个应该还没有被吃掉,估计是受了伤昏迷,又或许是掉进了某个树坑里,别灰心。”   我感动的差点流泪,心说关键时刻,这小黄狗太够义气了,我又一次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他。就在这时,大伯突然挺闲脚步,分析道:“现在天太黑,我们这么盲目的找下去,恐怕很难找到。”   鬼魂陈转身,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目光变得犀利而阴晦,他用又轻又冷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打算找了?”   大伯苦笑一声,道:“医者父母心,这小伙子落难,不救怎么行,问题是怎么救。”   鬼魂陈脸色好了些,也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知道这样找下去希望很渺茫。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试探着道:“会不会是这样。”   顿了顿,我提出自己的猜测:“黑子摆脱熊以后,估计也受了伤,走不回来,他自己也懂一些医术,会不会自己找一些现成的药疗伤,比如有麒麟竭或者血竭草的地方?”当然,如果他不是陈家的人,而是一个普通的保镖,那就不一定了。   鬼魂陈面上闪过一丝错愕,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跟我来。”   紧接着,他的行进速度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一开始,我们是极其盲目的在搜索,那么现在则很容易看出,鬼魂陈是有目的性的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对于其它的地方,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速度很快,我几乎有些跟不上,走的踉踉跄跄,小黄狗忍不住拽了我一把,道:“快点,救人如救火,别跟个娘们一样。”   我顿时就怒了,想当年在学校,我也是拿过短跑冠军的!只不过好多年没走山路了,哪里比得上小黄狗这种在乡下历练了好几年的人,因此没多久,我又落到了最后。   为了避免掉队,我几乎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一片丘陵的下方,但鬼魂陈依旧没有停,他走在最前面,率先到达了丘陵的顶部,就在这时,他停下来了,注视着前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戌时,大伯和小黄狗都跟了上去,他们同时愣住了,等我爬上去时,才终于知道另他们如此惊讶的原因。   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这些树,和蟒山丛林里的老树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它们长的更像剑麻,树干顶上,长条的叶片层层叠叠堆在一起,一眼望去,如同一片墨绿色的林海,也不知究竟有多少。   我惊了一下,因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龙血树。   目前多产于于云南。   难道先前那只黑熊刁回来的药,还真是‘麒麟竭’?   普通的观赏的龙血树,小的只有两米多高,大的也不过十多米,而眼前这片龙血树群,却高大挺大,挨挨挤挤,每颗都至少有二十米高。   龙血树的汁液具有极佳的止血效果,云南着名的红药中就含有龙血树的成分,黑子莫不是走到这一片林子里来了?   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对。   按我之前的想法,黑子找血竭草一类的东西并不难,因为如果他真的懂药物,那么他应该能根据周围的环境,判断附近那个地方可能有,但如果说他能事先预料到这地方有麒麟竭,我又觉得不太可能了。   再者,鬼魂陈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巧合?我觉得不太可能,紧接着,我心里冒出一个不太舒服的想法,难不成这姓陈的,其实已经来过一次?   大伯知不知道这回事?我下意识的去看大伯,他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我不由寻思,难道是我想多了?事实上,我是个很不愿意动脑子的人,人生苦短,何必要如此亏大我的大脑。   见几人都没什么反应,我也把这个疑惑给压下去了,转而问鬼魂陈,道:“陈哥,黑子进里面去了?”   鬼魂陈半晌,才侧过头,不咸不淡的点了个头,算是回应我,接着,他轻飘飘的说道:“应该走不远,我们在边缘处找一找。”   事实上不用找,我们打起了强力探照灯,一路过去,才没走多久,便发现了一丝血迹,大伯脸色一变,蹲下身,擦了一点在手指上,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最后断定道:“是人血。”   对于一个拥有三十多年临床经验的老中医来说,人血和动物的血液,还是很容易分清的。   我看着那红艳艳的一片,顿时觉得有些晕,***,我怎么觉得有点软。   对了,我晕血。   大伯一回头,便看到我在猛甩头,他脸都黑了,吩咐小黄狗,道:“把这小子带远些。”小黄狗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道:“孙医生,走吧,咱们走前头。”   去***医生,就我这晕血的体质,我爸当初还非逼我学医,他对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有多执着啊,非得在我身上寻找平衡点,如果我当初学的是建筑,没准现在已经成了建筑师。   现如今这房价多贵啊,这么吃香的职业,保不准房子车子都有了。   我一边被小黄狗拽着,脑海里一边想些有的没的,就在这时,旁边的小黄狗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嘴里发出嘶的一声,紧接着便喊道:“小心!”   小心什么?   我还没回过神来,这时,脚下却好像踩到了青苔一类的东西,猛的一个打滑,整个人就跌了下去,小黄狗也不知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不仅没来拉我,反而还放开了手。   我直接一个狗吃屎倒在地上,只觉得脸栽进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里,难道是动物粪便?   我恶心了一下,觉得那味道有些怪,也顾不得手腕间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猛的擦眼睛,等我睁开眼时,我惊呆了,因为在我的眼前,有一个小坑,坑里全是黑红的血液。   而我刚才,正是一脸栽倒了里面。   我闻着鼻间的腥臭,整个人都呆了,最后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我们这边的动静直接将大伯两人吸引过来,他们一看这血坑,顿时脸色就变了,大伯鼻子动了动,声音有些嘶哑,道:“还是人血。”   接着,他踹了我一脚,道:“小崽子,别吐了,起来,这附近……有不详的东西。”   我整个人都软趴趴的,脸上全是血,我想洗一洗,但附近没有水源,于是眼巴巴的看鬼魂陈腰间挎的水囊,他鸟都没鸟我,脸色黑的如同锅底,目光犀利的瞪着那面龙血树林,片刻,他道:“你们回去拿装备,这里我自己去。”   大伯立刻道:“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像陈家交代。”   陈家?   此刻,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与生俱来的晕血,让我浑身不自在,虽然这种情况,在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发虚,恨不得将脸皮撕下来,把脸上的血液弄走。   没有体验过晕血的人,绝对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事实上,这不是一种怕血,而是一种心理性行为,跟恐高、惧水都是一个原理。   其实我小时候是不晕血的,原因是有一次我从大伯那里往家走,要经过一段山路,一般情况下,大伯会亲自送我回去,但那天来了为情况紧急的病人,我便自己回家。   第十八章啄三尸   那路上会经过一片坟地,里面种了很多竹子,坟堆就错落在那些竹林里,有了竹子的生长,自然会吸引来很多喜竹的生物,比如鹌鹑、竹鸡、斑鸠甚至还有青蛇。   路我虽然认得,但那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路过坟地时,不由就想起了一些乡村里的鬼怪传说,那时候我才八岁,家还没有搬到城里,乡下人喜谈鬼神,我耳濡目染,自然听了许多诡异恐怖的故事,于是当时就有些害怕。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便发力狂奔起来,想快点奔出竹林坟地,结果我动静太大,惊起了一只竹鸡。   竹鸡和家鸡不同,它能飞,只不过飞得不高,也飞不远,竹鸡刚好飞到我脖子上,爪子又冰又凉,我当时吓傻了,大叫的去抓脖子,发力之下,直接将竹鸡的脖子扯断了,顿时血溅了我一脸。   我当时恐惧之下力气加大,又加上竹鸡本来就很小,一发力,便活活将竹鸡的身首分家,那血喷溅出来,对当时的我来说,实在太过惊悚。从那以后,我一见到血就晕,就感觉后脖子发凉,仿佛那只竹鸡还站在我脖子上似的,即使明明知道血液不能对我产生危害,还是怕。   当初我爸逼我学医时,我曾经向大伯求助,大伯因为这个事情也挺愧疚的,当时就把我爸骂了个狗血淋头,道:“明知道崽崽怕血,学什么外科,不准!”   我爸一向不敢顶撞大伯,但事关我的学业,那一次他特别坚持,硬着脖子说一定要我学医,末了加了句气话:“这是我儿子,我来安排。”   大伯被那句话伤到了,当天坐在别墅的门口,一直没吭声。   我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才退让一步,让我自己选专业,没再逼我去学什么外科。   我了个去,就我这样还学外科,要是手一抖,不小心切了人家的肝啊肺啊,我的余生,恐怕就要在牢里渡过了。   后来我听人说,有种情况叫‘啄三尸’,三尸分别掌管人得食欲、**、贪欲,这些都是人最原始的**,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有了活力。国外也有社会学家说过,**使人进步。   相传,连接三尸的通道就位于后脖子的地方,人如果被抽了三尸,就会没有**,变成一个白痴。而路过一些阴气较重的地方,如果有野鸡或者鸟之类的飞到脖子上,那就得千万小心,因为那很可能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的鸟,专门啄人的三尸。   一但被啄去,就丢了三魂,需要有**力的道士或者和尚,才能把魂给夺回来。   我虽然不信,但还是有些庆幸没被那竹鸡啄一下,万一是真的,我岂不成白痴了?   大伯还在与鬼魂陈争执,执意要跟上去,鬼魂陈最后指了指吐的昏天黑地的我,轻飘飘的问道:“你侄子怎么办?”大伯是个做事很果断的人,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对小黄狗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我虽然晕得很,但一想到大伯要往林子里走,便没办法放心,眼前这么大一滩人血,不出意外就是黑大个的,黑子那么大个都中招了,大伯这一把老骨头进去,万一林子里怎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恐怕连跑都来不及。   大约是现在的野外环境所迫,我出奇的没像以前一样晕倒,漱了口水后,便虚弱的说道:“大伯,我、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学过中国功夫。”我胡乱比了几个动作。   大伯是害我晕血的罪魁祸首,因此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他都舍不得我受委屈,虎着脸道:“什么中国功夫,给我在这儿待着。”   我急了,那哪儿成啊,我这么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不就是为了保护他吗?当即,我耍了一招太极拳,做出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这是跟我药铺公园旁边晨练的老头学的。   大伯直接推了我一把,就将我这只白鹤推倒了,他让我不要胡闹,便要跟着鬼魂陈进林子里。   小黄狗显然不想跟我待在一起,看我的眼神,明显就在嫌弃我是拖油瓶,我怒了,掳起袖子就往林子里面走,大伯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我黑着脸道:“各走各的,我爱往里面去,你们管不着。”   大伯苦笑,叹了口气,道:“这都是惯的。算了,一起去吧。”鬼魂陈早就不耐烦,立刻走在了前头,他身形十分灵活,就跟一只狐狸一样,看起来很轻盈,这让我想起了《神农本草经》。   这是中药本草的开山之作,流传至今,被誉为医药界的宝典。本草经里,它将药材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所谓的上品药,大多是一些矿物质,如丹砂、石钟乳、石英等,对这些上品药的记载里,有很多都加了这样一句话,说:久服轻身。   就是说,吃多了,可以使的身轻如燕。   现代学者都对此嗤之以鼻,分析认为:由于《本草》成书与秦汉时期,当时盛行修仙练丹,而这些上品药大多是道士们炼丹用的东西,当时的帝王常服食此类东西练出的‘仙丹’,对它们的功效深信不疑,因此在编着《神农本草经》时,特意迎合当时的政治需求,虚传了很多功效。   不过,这鬼魂陈刚好也是个道医,而且看起来,的确身轻如燕,莫非他常吃‘上品药’?   出于对鬼魂陈没有用小李飞刀救我与熊掌下的记恨,我暗暗诅咒他快点成仙,然后驾鹤西去。   由于被分散了注意力,我晕血的现象好了很多,力气逐渐回复过来,而这时,我们已经进入了龙血树林里。   地面覆盖了很多龙血树的树叶,都已经枯黄,蒸干了水分,踩上去很轻软。   在树林里,我们无一例外的又看到了血迹,只不过这一次,血迹是一滴一滴的,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我们沿着血迹一路深入,一面戒备着周围的环境。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五点多,快要接近六点,估计外面的太阳已经冒出了头,只不过这些龙血树的树叶遮天蔽日,因此我们身处其中,看不到一丝光芒,只能感觉原本的黑暗逐渐被驱散,到最后,即使不开手电筒,眼前也能辨物,只是效果略差。   当我们深入一段距离时,地面上得血迹突然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思的想,难道是血流光了?拿我的红本本保证,这个确实有可能。然而大伯却道:“血迹没了,会不会他就地包扎了?”小黄狗立刻去查看周围的龙血树,片刻后,他指着其中一颗,道:“这棵树有割伤的痕迹,有人在这里采过麒麟竭。”我凑过去一看,果然,一道明显是利器弄出的划痕,清晰的刻在树上,树的伤口处,结了一层‘血痂’,这是好东西,市场上卖得很贵,于是我把它抠下来,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突然,我又觉得不对,于是道:“唉,你们说,黑子受那么重的伤,如果要采麒麟竭疗伤,在刚进入林子就该割树放血了,怎么会等到这个地方?”   大伯一愣,道:“对啊。”顿了顿,他问我的意见:“小崽子,你觉得有什么可能?”   我想了想,道:“比如,当时遇到了什么情况,让他无法停下来……或许,是有东西在追他。”   小黄狗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黑大个被狗熊一路追进了林子里?然后在这附近将狗熊甩了,所以就地包扎了?”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小黄狗神情古怪,道:“有时候还挺聪明,不过黑子人呢?你能推测他去了哪里?”   被夸奖,我心里还是很乐得,但面上还是不能表现的太得意,于是我耸耸肩,淡淡道:“有两种可能,一嘛,摆脱了狗熊,自然就往回跑,黑子回了营地。二嘛,还是往营地跑,只不过受伤重,失血过多,黑子昏迷在附近了,以出血量来看,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十九章神秘人   大伯道:“你小子总算有机灵的时候,我看咱们不如分开,在周围找一找,黑小子没准真昏在哪个角落了。”   鬼魂陈微微点头,率先挑了南面,我们刚好四个人,便一人选了一个方向,慢慢扩散下去找,约定一有什么发现就呼喊。   我挑了北边的方位,直直往前走,没走一段距离,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跟山里的风声不同,像是有一大堆密封。   难道附近有马蜂窝?那可别撞上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突然发现,在凌晨模糊的视线下,远处正有一团黑影在蠕动,形状不停变换,像是什么大型生物。   我惊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难道熊又回来了?   但紧接着,我就发现,那玩意虽然在动,但并没有往前走,它似乎只在那个地方停留。我一时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但又压不住好奇心,于是也不敢开手电筒,便稍微往前一段距离,猫着腰查看。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团黑影顿时清晰起来,我一看清原貌,顿时恶心的差点连隔夜的腊肉都吐出来,之间那团黑呼呼的东西,竟然是围城一片飞舞的苍蝇,各个大如蚕豆,浑身发绿,嗡嗡嗡的围着一团东西转,一直不肯散开。   那苍蝇数量十分多,看的久了,仿佛喉咙里也有苍蝇在爬一样,十分不舒服。我站在一棵树后面,仔细辨别半晌,也看不出那一团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吸引那么多苍蝇。   想了想,我突然冒出一个比较可怕的想法。   因为苍蝇大多喜欢臭的东西,更喜欢伤口和**,而此刻,看那团黑影的大小,到跟一个倒地的人差不多,莫非是黑子?   难道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挂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他真是黑子,那么他的死,我至少有一半的责任,毕竟……他是引熊才会伤得那么重。   咬了咬牙,良心战胜了极度的恶心,我捂着口鼻,向着那堆苍蝇群走过去,待走的近了,看清那团黑色的东西,我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并不是人,而是一堆**的肉,颜色已经发黑,上面蠕动着黄白的肥硕蛆虫,时不时就从肉里面钻出来,进而又钻进去,特别的恶心,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后退了。   但随即,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这并不是一堆纯粹的腐肉,它全部是由内脏组成的,堆的有一个成人大小,显然是有谁故意将这么多内脏遗弃在这里的,而且我发现,脚下的触感也有些不对劲。   不是树叶与泥土的触感,而是有些硬,非常平整。   甚至踩上去,都感觉不到半点凸起,对着这种原始丛林的环境来说,显得很不正常。于是我蹲下身,将表层的树叶拨开,顿时,下面露出的东西让我觉得惊愕不已。   下面是木头,木头被加工的很平整,打进了泥土里,一看就是人为的。   在这原始丛林里,难道还住着人?   把木头打进土里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好奇,再加上此刻天已经逐渐亮起来,人的恐惧心也减轻了很多,于是我便慢慢的将周围的树叶都清干净,越清理,我心中的疑惑就更大,很快,一个圆形的空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确切的说,这个圆形空地,是有圆形的木头组成,木头全部埋在土里,只剩下一个圆截面与地齐平。木头的表面虽然很平整,但可以看出,上面曾经人为的刻画过很多图案,只是由于长期被潮湿的树叶覆盖,上面的图案已经无法辨别,而那堆腐烂的内脏,就处于圆形平台的中央位置。   很显然,这是人为的。   但是这蟒山的尽头,充斥着各种猛兽与诡异的传说,谁会这么无聊,进行这样的工程?先不说内脏,即便是这种打如地底的木头,这么大的木料。要想切割,并且打入地底,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在远处观察,突然觉得,这种模式,很像一个祭台。   听王老头说,这山里还有野人出没,我顿时联想到了自己看过的美国冒险片,心想,难不成是野人干的?   但很快我就放弃想这个问题了,因为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拍摄探索与发现的,于是我绕开这堆恶心而奇怪的东西,继续往前走,但就在这时,我发现,血迹重新出现了。   看颜色,也是很新鲜的血迹,应该不会超过一天,我心中一喜,立刻就想追上去,但一抬头看见前方无尽的幽林,便觉得有些犯怂。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放任何一个普通人,走在这么诡异的林子里,估计都不敢一个人走下去,当然,美国片里的牛逼主角例外。   我迟疑了一下,顿时觉得不应该委屈自己脆弱的神经,于是发出呼喊,示意我有发现。   不多时,所有人都集合了,当他们看见那堆内脏时,脸色都变了一下,我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连忙指着地上的血迹,解释道:“不是那个,是这个……”   大伯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重新看那堆被苍蝇包裹的内脏。   我有些摸不清头绪,斟酌着问答:“大伯,难道你是想吃酸辣猪肝?这些肝脏都已经臭了……”   大伯脸都黑了,瞪了我一眼,眯着眼睛道:“小崽子,没看见这里面有什么吗?”   我再次看了一眼,里面红红黑黑一大坨,光是看一眼都恶心的够呛了,更何况还有恶臭直往鼻子里钻,我连忙捂住口鼻,哭着脸道:“看不见看不见,臭死了。”   这时,小黄狗却道:“有胆,是熊胆。”   熊胆?   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串资料:熊胆,性寒,味苦,清热解毒,明目,止痉。外用治痈肿,痔疮,目赤云翳。目前资源紧缺,好东西啊。   听说现在有很多很商家,为了获得熊胆,便将导管插入黑熊腹内,或实施所谓的先进"无管引流法"。   熊被关在窄小的笼内,以便抽取胆汁。   植入导管或"无管引流"的外科手术既残酷又不卫生,熊的伤口一直被插着导管,永远无法闭合,许多熊因此丧命。那些侥幸存活的黑熊则被困在狭窄的铁笼里,无法伸展四肢,每天饱受抽取胆汁的痛苦。   这并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还有媒体做过相关报道,但中医对于熊胆的评价一直很高,有市场就有需求,因此这种做法屡禁不止,极为残酷。   一只熊只有一颗胆,像这种将胆扔掉的行为,到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小黄狗这么一说,我不由也觉得好奇,便忍着恶心在内脏堆里仔细张望,果然看到了一个胆状物,但以我这种半吊子眼力,是不是熊胆,还真不能断定。   大伯点头,道:“这附近有杀熊的人。”之所以说是人,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人才会有‘汇聚性’,也只有人才会注重形式,将内脏堆放在圆形的正中央。   我问道:“是偷猎的吗?”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那个偷猎的这么蠢,会将熊胆扔掉?”   我辩驳道:“熊胆虽然珍贵,但远没有熊掌值钱,没准人家收获太丰富,看不上其它的,就地宰杀,挑好的带走呢?”小黄狗噎了一下,大约觉得我的分析也比较靠谱,于是耸耸肩,没说话。   就在这时,鬼魂陈摇了摇头,轻飘飘的说道:“不是猎人,这是在祭祀,应该是附近居住的人。”   我愣了一下,怀疑道:“附近居住的人?野人?”   第二十章野人   鬼魂陈没说是与不是,目光看向了地上那一串血迹,他的眼神很冷。   大伯像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嘶了一下,目光闪动,压低声音对我道:“你也要曾经提过,这地方确实有野人……不是,是疯子。”   “疯子?”到底是野人还是疯子?我没弄明白。   大伯便道:“据说这里面本来就有野人,不过过去紧挨着横向村还有很多小村落,那时候重男轻女,生的又多,女儿多了就往蟒山扔,听说很多婴儿都被野人拣去了。这些人拥有人类的智慧、野兽的性格,而且领地意识很强,你爷爷曾经远远的看过。”   我摸了摸大伯的额头,道:“没发烧啊。”   大伯呛了一下,猛的拍下我的手,道:“谁跟你说笑,这是你爷爷亲口说的,难不成他还逗我玩?”   我正色道:“爷爷肯定不会逗你玩儿,但你会逗我玩儿。”我觉得大伯说的事情根本不靠谱,野人什么的,应该只是某种灵长类生物,在说,关于动物领养人类弃婴的事,各国都有发生,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众人听,随后看向鬼魂陈,本来认为他会对我另眼相看,但他眼神十分冷漠的扫了我一眼,继续道:“是人。”说完,他便直接朝着血迹追踪下去。   我气的够呛,合着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我们一行人,除了鬼魂陈手里有装备,其余人都是光杆上阵,因此也没人敢离的太远,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关注前方的踪迹时,我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了一阵响动,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雨点就那么打了下来。   下雨了?   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但紧接着,我发现自己手上,竟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印记,缓了缓,我立刻反应过来,是血迹。   从树上掉下来的。   “大伯。”我感觉叫了一声,指着树冠的位置,道:“上面有东西。”一边说,我一边将手上的血给大伯看,大伯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对小黄狗道:“上去看看。”   鬼魂陈给小黄狗扔了一把匕首,小黄狗叼在嘴里,身手利落的往上爬,紧接着窜进了林子里,半晌没出声。   大伯喊道:“上面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但不是黑子。”小黄狗答道,顿了顿,又加了句:“已经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紧接着,小黄狗从树上缩下来,手里竟然提了个黑色的包,道:“上面垫着草窝,像是什么东西的巢穴,那个人死了大概不久,血还能流。”   小黄狗的拿下的装备包里,还有一杆猎枪。   我恶寒了一下,只觉的之前被鲜血滴过的地方,**辣的发着烫,我忍不住问道:“上面那个人,死得怎么样?”   小黄狗脸色很差,看了我一眼,道:“你希望他死得怎么样?别问了,怪恶心的。”顿了顿,小黄狗道:“看来这串血迹,可能是上面那个人得,咱们走岔了。还是先离开这里,树顶的巢穴很大,应该是个大家伙。”   什么野兽会在树上筑巢?   以我浅薄的见识,我只想到了猴子,难道是大猩猩?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血迹还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果然发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小黄狗弄下来的黑色装备包,也是大包,里面半鼓,旁边竟然还挂了两杆枪,都是猎枪,一杆是木的,一杆是加铁的,加铁的那个相当现代化,而加木的那个则已经断了,从断裂口可以看到一个个牙印,似乎是什么野兽当成磨牙的玩具给弄断的。   我虽然害怕,但第一次见枪,到底还是兴奋战胜了恐惧,手一伸,道:“给我,我试试。”   小黄狗已经被欺负成习惯了,翻着白眼骂了句土匪,还是乖乖的将猎枪上教。   我第一次玩枪,学着电视里面的样子,给枪上了膛,便对准了远处的一颗龙血树放了一枪,但枪声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并不是砰的一声,而是一种像卡机一样的声音,什么也没打出来。   小黄狗坏笑道:“忘了跟你说,里面没子弹。”   大伯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不要闹,道:“找找包里有没有子弹,把枪填上,万一真遇到野人,也好有个准备。”鬼魂陈也赞同,于是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在原地等着我们充子弹。   等我们拉开黑色的装备包时,在里面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一个佳能的数码照相机,一些压缩食物还没有吃完,里面有子弹盒,另外还有很多登山的设备,比如绳索一类的物品,跟我们的装备包差不多,当然,除了他有枪。   小黄狗一边充子弹,一边分析道:“这应该是个打猎的,你看,里面还有麻醉弹,但没有专门的麻醉枪,所以肯定是团伙做案,麻醉枪可能在其他人手里。”   小黄狗装子弹装的挺顺溜,我刚想问他在哪儿学的,突然有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有同伙,这个人为什么还会死?手里有猎枪有麻醉枪又有人,即便真的有熊,也可以拿下,怎么这个人会死在树上?难道他的同伙也出事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前面滴溜溜的血迹,心说莫非这些血迹不是黑子的,而是他同伙留下的?那如果是这样,那黑子又去什么地方了?   我觉得事情很乱,但我本来就不是个爱动脑筋的,想不通就干脆放到脑后去,专心的清点起装备,而就在这时,又一滴血滴在了我脸上,我顿时觉得恶心了,刚想擦,突然就觉得不对劲。   我明明已经挪了地方,怎么还有血滴到我脸上?   下意识的,我抬起了头,这一抬头,差点没吓的我哭爹喊娘,只见就在我头顶的上方,茂密的树冠里,不知何时,竟然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它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扭曲了的大猩猩,鼻子扁平,双眼凹陷,嘴巴奇大,里面长着锋利的牙齿,此刻正张着嘴在树冠上方头盔我们。   那眼神是分凶恶而邪祟,让人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的目光一与它相对,那东西嘴里就发出一种形似夜枭的怪叫,猛的从树冠里窜出来,向下朝我扑过来!   这一幕来的太快,我生平何时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别说这种奇怪的生物,就是猴子,我也只在动物园见过,它这一扑极快,我根本没有闪避的时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影朝我扑过来,伴随着一种兽类身上特有的恶臭就压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总算体验到了美国主角们临死前那一声凄厉的叫声,无一例外的,顺着人的本能,我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然而,伴随着我提前而来的惨叫,还有砰的一声枪响。   靠,这大嘴巴都要啃我脸上了,现在放枪有个屁用。   最后那个东西压下来,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但奇怪的是,它没有开口咬我,只是腥臭的口水留了我一脸。   我基本已经被吓呆了,就在这时,小黄狗冲了过来,直接将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推开,踢了我一脚,道:“别装死,我一枪打中它脑门,牙齿都没磕到你,装什么装。”   我这才从生死一线的刺激中清醒过来,侧头一看,那东西果然脑袋开花了,我只觉得自己鼻尖全是口水的腥臭味,脸上黏糊糊一片,立刻一屁股窜起来,扯过小黄狗的衣服擦了把脸。   小黄狗气的脸都黑了,举着猎枪的手直哆嗦。   这一下把大伯惊的够呛,我看见他脑门上在这一瞬间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都白了。大约是经历过生死边缘,我觉得自己没那么慌乱了,便强自镇定,道:“大伯,这是不是爷爷说的野人?”   这东西浑身覆盖着棕色的毛发,虽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但相貌差了十万八千里,野人如果长这样,那也太没水平了。   大伯仔细研究了一番,道:“应该就是村民们传闻中的‘野人’,不过看样子不是真正野人,它有尾巴。”   尾巴?   我好奇心上来了,盯着它的屁股看,蹲下去摸了一下,果然牵起了一条短短的尾巴,已经退化的只有一点,上面的毛硬硬的,就在我摸这条尾巴时,它突然动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放弃   我吓的赶紧放手,道:“它还没死。”   “死了!”小黄狗用枪拨弄它的头部,坚信道:“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了?死了屁股还会动?不止尾巴,现在连它的整个屁股都动起来了。   连鬼魂陈冰冷的眼神里,都透出了一丝讶异,就在这时,我鼻尖突然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那种味道和普通的血很不一样,夹杂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就像……就像是肠液混合了血的味道。   大伯眼神锐利,猛的盯住了那东西微微动弹的屁股,用匕首拨开那条尾巴后,大伯倒抽一口凉气,道:“在产仔。”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心说这不是开玩笑吧?我的世界观已经被颠覆一次了,难道还要再颠覆一次吗?我立刻凑过去看,不由也愣住了,真的有一团东西,正从它的下体往外排,伴随着羊水与血液,一个丑陋的幼崽已经出了个脑袋。我下意识的想到,脑袋先出来,居然还是个顺产。   但刚生到脑袋那里,屁股的晃动就停止了,幼崽非常丑陋,但有着极为细微的面部表情,它的头颅微微转动了一下,似乎觉得很难受,但母体已经彻底死亡了。   很快,那只幼崽就不动了,看来也是死了。   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一条生命,才冒了个头就死了,真可惜,但转念一想,这东西吃人,而且我也不是兽医,于是就释然了。   大伯叹了口气,起身在树上蹭了蹭手,道:“这地方血腥气太重,恐怕会招来其它野兽,我们还是先离开,紧接着,我们没有再多做停留,便沿着血滴继续往下走,然而没走多久,我们的眼前便豁然开朗,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已经穿过了那片龙血树林,眼前出现了两刃峭壁,脚下是悬崖,峭壁就在悬崖两侧,由于一道深沟。   我惊了一下,之前大伯跟我们说过,穿过丛林后,就会到达一处深谷,当地人称为蟒沟,也叫‘一刀峡’因为它的形状,就像是用神仙凌空一刀劈成的一样。   但大伯可没说过,会出现悬崖。   鬼魂陈将目光看向大伯,显然在问怎么回事。大伯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咱们走错路了,这悬崖下面,有一个天然的隧道,咱们如果按照原定路线走,山势会慢慢向下,然后通过下方的隧道进入一刀峡,现如今,要么重新走,要么在这里下绳子,从这儿下去。   从这儿?我探头向下望了一下,山崖上的石壁层层叠叠,凹凸不平,倒是比较适合攀爬,只是这高度……也太为难了一点,下面云雾迷蒙,什么也看不清,足以见其深。   我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奇葩民族,才会把村子建在这蟒山深处?他们不用与外界交流吗?生病了不用去医院吗?不用人民币吗?即便这些都不用……那他们那儿的女人,岂不是没有内衣穿?   鬼魂陈是这次的债主,自然事事征求他的意见,他朝下看了一眼,道:“重走太耗时间,就从这儿下。”   我不得不提醒他:“黑子还没找到。”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道:“不找了。”   “什么?”刚才还雷厉风行的要找人,一副谁干阻拦就宰了谁的样子,现在说不找就不找了?那我们费这一翻功夫,究竟是为了谁?老子差点被那母猩猩啃了,这笔账找谁算去?   我立刻道:“你该不会不管黑大个的死活了吧?他可是你的人,死了你要承担责任的。”***,当现在的法律是摆设吗?除非你爸是李刚,否则什么都没用。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顿了顿,鬼魂陈用又轻又冷的声音,道:“我已经找过他,仁至义尽,不会再为他浪费时间了。”说完,他转身就走,道:“回去拿装备。”   我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惊,一个人,居然可以冷血到这种程度?他之前对我说,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可以理解为他看我不爽,毕竟我的性格确实有那么一点小瑕疵,欠揍了一点,但黑子呢?黑子可是他的人,一直对他的话唯命是从,甚至开枪引走了熊,给所有人留下了生的希望。   而且他还受了重伤,此刻,他或许正昏迷在某个地方,等着同伴去救他,就这样不管了?   小黄狗显然也没料到姓陈的这样冷漠,但他反应没这么大,皱了皱眉,嘴里骂了句不是东西,便没说什么了。大伯只是叹了口气,抬起脚准备回程。   我忍不住拦下大伯,思绪有些混乱,道:“大伯……你教过我,医者父母心,黑大个现在已经受伤了,他等着我们去救……”大伯打断了我的话,神色有一丝歉意,道:“崽崽,走吧,人各有命。”   我愣住了。   在我的映像了,大伯是个老顽童,没有外人时,他三四十岁了还可以带我去捉鸟斗蛤蟆,一有病人,他就会化身为德高望重的医者,对于病人的事情,从来没有不耐烦或者狠心的时候。   其实,我当初在精神病医院里的待遇很丰厚,而且专科的资格证,还是大伯托关系塞钱弄来的,这一点我非常不想承认,不过是事实,大伯他对我心软,见不得我去医院里实习受气,毕业没多久,听我诉苦了一次,立刻道:“不受他那个鸟气,你不是修精神科吗?去考个证,大伯给你亮绿灯,保证把你弄进专科医院。”   医院里,接到急症或重危病人时,便会开通道亮绿灯,果然,我后来一考就过了,这才拿了红本本,有资格进入市里最大的精神病医院。   但我忍受不了那里的环境,干了很多缺德事,如果说,我在医德上有哪怕一丝的优点,都是从大伯身上学到的,所以后来才辞职不干。   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伯此刻会给我这种说法,什么叫人各有命?大夫、医生、我们一群的白衣天使,不就是为了救命吗?   虽然大伯你没穿过白大褂,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大伯显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没吭声,慢慢踱着步子走,片刻后,我们与鬼魂陈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时,大伯才低声道:“这个人,我们惹不起。”   我犯倔,道:“不就是会小李飞刀会抓女鬼吗?我不怕他,抡起身量来,我还比他壮,准揍的他满地找牙。”   “臭小子。”大伯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朝代?靠武力能解决问题?可怕的不是他这个人,是他背后的势力……你爷爷当初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势力?   我撇了撇嘴,道:“他爸是李刚?”   大伯苦笑一声,道:“比李刚可厉害多了,总之你少惹他。”   我看出大伯是确实为难,便放软了姿态,压低声音道:“黑大个我们真的不管了?”其实他人还不错,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挺会来事,在火车上还跟我玩斗地主来着,输了一千个大洋给我,比鬼魂陈有人情味多了。我想着所有人都撇下他不管,心里不是滋味。   但大伯已经说的这么明白,有放软了姿态给我讲明其中的厉害关系,我虽然有些犯倔,但在社会上混这两年,这其中的利害还是明白的,这件事情,再纠缠下去,恐怕只是自打嘴巴,唯一的办法只能祈祷了,但愿黑大个争气点,最后我们回去后,他已经在营地里睡觉了。   第二十二章落水   回去的路上比较顺利,为防出意外,我们避过了那一片血腥地,因此绕了些路,但好在此刻太阳已经冒头,相比之下,反而走的比晚上快,由于一整夜没睡觉,所有人都精神疲惫,一回营地便补充了食物和水源,鬼魂陈充分发挥领导人的气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吃完就动身,下到谷底再扎营。”   一句话,将我睡回笼觉得美梦撞碎成一片一片的。   匆匆吃了些食物,我们收拾好装备,便重新往那片入口处走去,来来回回的折腾,鬼魂陈显得很不满意,显然,如果这一趟没有我和小黄狗,那么他和大伯两人,完全也不用这么折腾,因此一路上,他脸色都很冷漠。   我有些不满,但想起大伯的态度,也只能忍下来,小黄狗低声对我说道:“是你那块腊肉惹得货,香味散的太远,晚上把熊引来了。”   我觉得特别没面子,虎着脸道:“你们不也吃了吗?怪我……怪我就给我吐出来。”   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低骂道:“屁,谁怪你,我是说他……”他指了指鬼魂陈,迟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但是师父很忌惮,所以你别惹事。”   惹事?我像是那么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吗?   好吧,虽然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但是我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事情轻重缓急我还分不清吗?我冲小黄狗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快步跟了上去,跟大伯走在一起。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蟒沟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清晨的山峰自峡谷中吹荡而来,夜晚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消失无踪,站在悬崖边上往前旺,两边的峭壁上怪石嶙峋,青松迎着晨曦别有韵味,下方峡谷中翻滚的白雾,也仿佛被堵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人心中的抑郁一扫而空。   我正想感慨一下大自然神奇的魅力,大伯直接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别傻站着,帮忙。”这一巴掌可真疼,我一边揉,只见大伯他们正在整理装备,从装备里面拿出了登山绳。   绳子一共两捆,每捆的长度有三十米,绳子的两头都有大铁扣,可以和同规格的绳子连接起来。   大伯将两个绳子扣一接,两条绳子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条六十多米的长绳。   绳子的起头处,有一个活动扣可以套在树上,我们就近找了棵大树,将活动扣绞上去,随后将那一大捆绳子抛了下去。绳索在空中舒展,很快垂入了翻滚的云雾里。   我看着下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说我就算了,这么高难度的攀岩,对于大伯可够呛。我正为大伯担心呢,大伯已经将保险绳栓自己的腰上,包了自己那份装备,道:“我先下去。”说完,将匕首含在嘴里,带着手套的双手,扯着绳子就开始慢慢向下。   大伯下绳子的姿势非常专业,用脚在山崖山一蹬,滑下一段距离后,又握紧绳索重复,再加上有保险扣,既省力又便捷,紧接着,小黄狗示意我下去,我道:“你下,下去看好大伯。”   小黄狗古怪的看着我,道:“我说……你小子晕血就算了,不会还恐高吧?”   我道:“去你妈的,再他妈屁话,老子现在就把你踹下去。”   小黄狗耸了耸肩,显然被我骂习惯了,毫不在意,栓了保险扣,动作灵活的跟着下去了。   此刻,大伯的身形已经隐入了云雾中,再也看不见,小黄狗逐渐往下,渐渐在我眼里缩成了一个黑点。鬼魂陈没等我,小黄狗下去没多久,他便栓上了保险扣,自己下去了,最后悬崖边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些害怕,靠,百米悬崖啊,下面云烟雾绕啊,绝壁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我他妈又不是猴子,我不怕才怪。   任何一个没有爬过悬崖的普通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都会害怕,我就奇了怪了,鬼魂陈是个不要命的,他不怕也就算了,怎么大伯和小黄狗也表现的这么英勇?   难道真的是我太没用?   我有些郁闷,低头往下看,发现小黄狗也已经没入了云雾中,而鬼魂陈的身影,在我眼里,也就一只小猫大了,最后我只得一咬牙豁出去,安慰自己,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小黄狗,不然多没面子。   我将保险套套上,有紧了紧绳子,带上手套,这才牵着绳子慢慢下。   我一坠到半空,就觉得手都软了,吓的冷汗一阵阵冒,我滴个亲爹耶,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攀崖的兴趣,何苦这么折腾我。   一路上,我也不敢低头,一路仰着脖子往上看,慢慢往下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我动作不太好看,但好在鼓足了勇气没出什么差错,缩了一段距离后,我才敢低头看,这时才发现,自己离脚底下的云雾已经很近了,下了这片云雾,我们就会降落在山谷里。   我心下吁了口气,人有时候害怕的,就是未知的或者没有体验过的东西,我的胆子也不算小,因此在空中晃荡了一阵就习惯了,紧接着还觉得这种体验挺兴奋,便想学着先前大伯的姿势来一遍,谁知我重新抬头,准备模仿大伯时,顿时就吓懵了。   因为不知何时,悬崖上面,正蹲了几个人。   由于阳光和视角的原因,我根本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但我可以很肯定,他们正蹲在悬崖边上,而且低头,似乎在摆弄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心顿时开始往下沉,完了……绳子!   就在这时,蹲着的人中,突然有一个抬起了头,并且朝下面张望,顿时,我看清了他的脸。   靠!根本不是人,而是那种大猩猩!   该死的,这群‘大猩猩’围在悬崖边想干什么?   我脑海里顿时就嗡鸣起来,心知不妙,这些东西,恐怕是来报复的。动物都嗅觉都很灵敏,而且大多灵长类动物都是群居,我们之前接触过那只‘母猩猩’,身上必然留下了味道,而母猩猩又死了,这些东西,难不成是来报复的?   不行,我要快点下到底,否则天知道这些畜生会做出什么事。   我立刻加快了速度,学着大伯的样子往下溜,下方清楚的传来小黄狗的声音,正在叫我的名字,催促我快一点。他们在云雾之下,又哪里看的见云雾上面的环境,我急的汗都出来了,即便隔着手套,向下溜时,手心已经会产生火辣辣的摩擦感。   然而,就在这时,上面的东西,突然发出了夜枭似的叫声,紧接着,我手中绷得笔直的绳子,瞬间就断了,我整个人都往下掉,掉进了云雾里,云雾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心脏失重,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这一刻,我甚至什么都没办法想,只有一种死的绝望。   完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砰的就砸进了一团冰冷的水里,一不防备,霎时就呛进了气管里,我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但同时也醒悟到,我得救了,我没死,我掉进了水里!   靠,难道我就是电视剧里的主角,我有不死之身!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立刻挣扎着往水面浮,但不知为何,这水里的阻力十分大,我才刚冒出个头,就被水流往前卷,也不知是朝那个方向卷去。   “靠!”我听见小黄狗骂了句娘,紧接着,一条绳子朝我扔过来,小黄狗恶劣道:“孙大夫,接着。”   他扔的比较准,我一下子就抓住了,被他半扯着拖上岸,我喘了半晌,才道:“谢谢你,黄大夫。”   鬼魂陈根本没看我们这边的情况,他正拿着断绳看,片刻后,他站起来,道:“被石头砸断的。”   大伯惊了一下,道:“怎么回事?小崽子,你想自尽?”   第二十三章大蟒   我连骂娘的心都有了,我自尽干嘛不去跳天津的国贸大厦,我非跑到这山里来自尽,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鬼魂陈走过来,手里拿着断掉的绳子,轻飘飘的问:“怎么回事?”   我大致讲了一下,大伯便叹气,道:“要不是这条水路,你小子今天就死定了。”   一晚上没睡,又是熊又是坠崖,来来回回折腾,我这会儿累的腿都软了,再去看大伯,他虽然身体一向硬朗,但到底还是上了年纪的人,此刻脸色很不好看,我立刻对鬼魂陈道:“下也下来了,总该扎营了吧?”   鬼魂陈这一次还算有人性,没有反对,大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这里水汽比较重,地上都是湿的,干脆去里面睡。”他一转身,指向一个洞口。   那个洞口呈椭圆形,只有半米高,里面黑洞洞的,也不知有没有什么蛇蚁,我顿时就没脾气了,苦笑道:“大伯,那么小一个洞,那是给狗睡的,咱们就不要去搀和了。”   大伯眼一瞪,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道:“那待会儿你别睡狗洞。这才是进峡谷的正规通道,里面是个天然溶洞,两头的出入口都是这样,你爷爷跟我讲过,他当年也在里面休整过一晚上。”   我看着还是不放心,这溶洞不是密封的,简直就是天然的巢穴,天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什么野兽,想了想,我踢了踢小黄狗的腿,道:“你先进去看看。”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将装备包放下来,拿着手电筒,俯身趴了进去,不多时便喊道:“没东西,很安全,你们进来吧。”我们这才依次爬进去,末了时,我和小黄狗又钻出来,大伯和鬼魂陈在里面搭帐篷,我们出来捡柴。   谷底的环境跟我想象中得很不一样,眼前这条湍急的水流是从地下水里涌出来的,一直往前奔涌,也不知道要流向哪里。地下水十分冰冷,而且水流激烈,里面布满了从山上掉下的大石,使得水流受阻,冲击出大片翻滚的浪花,周围的地面都是水雾蒙蒙。   河流边上,生长着巨大的老树,我也认不得什么品种,有点像榕树,根系错综复杂,纠结不清,有些树根直接探进了水的边缘处,水根下面,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水虫在游动。   林间水汽蒸腾的很厉害,看什么都模模糊糊,此刻又是二月份的初春,天气很冷,没有篝火,光靠水袋肯定不行。   周围的树干都是潮湿的,小黄狗提议去远处找一找,我们便背河而行,准备去山崖的另一面找。这个峡谷够大,因此地貌变化也多,我们两人并排而行,寻找比较干燥的柴火,就在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了。   我侧头一看是小黄狗,于是挑了挑眉,示意他干嘛。   小黄狗干了我一眼,目光突然盯向左手边的一个方向,压低声音道:“有人。”   人?   我立刻朝那个方向望过去,但树木林立,一眼望去,只有无数树干已经爬满的青藤,入眼全是一片绿色,哪里能看到什么人。   我刚想问小黄狗是不是看错了,他便扯了我一下,将我扯到了他之前所站立的位置,随着角度的不同,我的视线立刻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就在前方,一片桑科的树叶下,正有一个人在窥视我们。   之所以说是窥视,是因为那个人几乎全身都躲在树叶里,但却暴露出了半个额头,因此被小黄狗发现了。   什么人这么鬼鬼祟祟?   我和小黄狗对望一眼,最后小黄狗拽了拽我的手,示意先躲起来。紧接着,我俩身体瞬间躲到了一颗大树后。   那个偷窥的人,也不知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依旧埋伏在树林里,我不由紧张起来,难不成这下面也有野人?小黄狗夺了半晌,低声道:“不成,咱们悄悄绕过去,一个总打不过咱们两个。”我虽然害怕,但也知道这么干藏下去没什么用,便点了点头,两人猫着身体往右走,随后一转身继续往前,绕过了之前那片行走地。   片刻之后,我们已经饶到了那个人身后。   但这是,我却发现不对劲了,因为那个人的头颅,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再会潜伏的人,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吧?拉近了距离后,我发现它的头也不对劲,是褐色的,不像中国人该有的颜色。   我心中一动,立刻加快了脚步,小黄狗吓了一跳,低呼道:“你干什么?”我没理他,冲过去后一把掰开树叶,顿时忍不住笑了,道:“你个怂货,太一惊一乍了,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一截木头桩子,只不过形状恰巧有些像而已。   小黄狗眼睛瞪的贼大,显然不相信自己会看错,眼睛猛眨。   我看他吃瘪,心里比较畅快,笑道:“别眨了,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说完,结果小黄狗还在眨,眼睛就跟抽筋了一样,还一个劲儿往旁边抽,嘴都歪了。   我心说小黄狗虽然属犬科,但模样长的还是不赖,也有勾引小姑娘的本钱,怎么这么自会形象,嘴巴这一歪,就跟破了像一样,我刚想让他别对我做鬼脸,就觉得脖子突然凉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个舔了一下。   只瞬间我就僵住了,因为我想起了民国小姐,难道她还不死心?非要强奸我才肯罢休?这……我到底要不要从了她……   小黄狗脸色跟要哭似的,眼睛也不抽了,冲我做了个嘘的嘴型,手便缓缓的移到了腰部的位置,似乎是要拔刀。我连骂娘的心都有了,只觉得时不时就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我脖子上舔一下,遇到女鬼,拔刀有什么用,赶快去找鬼魂陈救命啊!   我压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而就在这时,突然有有一个东西贴近了我的后背,这一贴我感觉不对劲了,民国小姐是没有实体的,贴着我的是什么东西,凭感觉,那东西又粗又硬,于是我回来一下头,一回头我就吓懵的。   我了个去……小青姐姐出来了!   只见我身后的大树上,竟然吊了一条青蛇,不、应该是青蟒,非常巨大的青蟒,身体挂在树上,一半垂下来,刚好挨着我的背,而它的头却呈现出一种褐色,就像带了一顶头冠。   我瞬间醒悟过来,惊骇不已,难道刚才偷窥我们的,是这条蛇?   然而,我根本没有时间想更多,因为此刻在我面前的,是一条青色的大蟒蛇,此刻,那颗圆润硕大的头部正垂在树干上,时不时吐着信子,几乎可以砰到我的脖子。   难道刚才舔我的就是它?   我连哭的心都有了,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别看蛇只有那么大,但它实际上,可以吞下体积比自己大很多的东西,然后就躺在那里不动,用半个月的时间去消化猎物。   而眼前这条大青蛇离我太近,只要我一动,它几乎就能将我扑倒,而我和小黄狗两个,加起来也才两百来斤,估计还不够它塞牙缝。   我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只觉得连呼吸都不敢了,生怕一动就会惊扰大蛇。小黄狗虽然把手放到了匕首上,但一柄小小的匕首对付一条大青蟒,完全就是螳臂当车,我甚至有些大义凌然的想,干脆让小黄狗自己逃命得了,只怕大伯如果知道了我的死讯,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还能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但就在这时,小黄狗又突然把手放下了,似乎不打算拔匕首。   难道他准备一个人跑路了?   靠,这么不讲义气!   第二十四章救援   我刚想着,却见小黄狗用极缓的姿势蹲下身,随后拿起了一块大石头,猛的向蛇的右边扔过去,这一扔,小黄狗显然使出了吃奶的劲,扔的十分远,最后发出砰的一声,声音很大。   我感动的差点流泪,好兄弟,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跟祖师爷发誓。   然而,令我目瞪口呆的是,上面的青蛇居然没有反应,显然,对于远处的动静,它对到嘴的美食更感兴趣,接着,它挂在树上的身体开始移动,准备发起进攻了。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甚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凡是对蛇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在大蟒面前逃跑,是最傻的举动,因为很多大蛇都是近视眼,猎物跑的越快,它凭声音和嗅觉,追得就越快。   像我这样的情况,站着不动,是最明智的选择。   大约是死期将至,我哪点良知又冒了出来,僵直的站着,猛冲小黄狗甩眼色,示意他先跑,蛇吃我好歹要一点时间,能帮他拖一阵。   也不知小黄狗有没有收到讯号,他只僵直在原地,目光吓傻了一样盯着蛇。   最后,那条蛇动得越来越快,凑的也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闻到一种蛇特有的腥味,臭的人几欲呕吐。我不是美国冒险片的主角,面对这种危险,我根本淡定不起来,此刻,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生活不是冒险小说,不可能有惊无险,所以当我认识到这一点时,我是真的吓哭了,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不想死,不想死……   别说我窝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或许我有些欠揍,但这二十年来,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好人,遇到流浪的老人会给他买一个面包,公交车偶尔偷看一下露胸的妹妹,也仅仅看而已,连手都不敢伸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一个普通不过的良民。这种时刻,不会发生美国冒险片的场景,来个剧情逗转,有惊无险,所以我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就在我已经能感觉到腥风扑鼻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小黄狗的一声大叫,紧接着,眼前的青蛇突然调转方向,猛的窜了出去,我只觉得一道青影嗖嗖的从我眼前飘过,再转过身时,小黄狗和青蛇都不见了。   我醒悟过来,顿时腿都软了。   小黄狗引开了大蟒,利用声音与速度,成功吸引了大蟒的注意力。   但我却懵了,最后,我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使出了全身力气往回跑。   我要去拿枪,我不能让黄小子死掉,否则,我直接跳国贸大厦,死了算了。   等我一身狼狈的跑回洞穴时,大伯惊的差点跳起来,他道:“崽崽,我让你们去捡柴,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又跟小天打架了?”   我这个事情却出奇的冷静,快速将事情复述一遍后,我道:“拿枪救人,陈哥,你愿意出力就来,不愿意我不勉强。”大伯毕竟上了年纪,论起奔跑速度,估计还不如我,我让他不用出来,大伯直接踹了我一脚,脸色铁青,道:“我徒弟,我能不去吗!”   就在这时,鬼魂陈起身,轻飘飘的道:“一起去。”紧接着,他五个手缝里,突然多出了五柄小刀,这一次,居然不是木的,而是钢铁的。   我惊了一下,随即大喜。   三人二话不说,带了枪支装备,立刻赶到之前的地方。   此刻我心中很平静,确切的说,是一种绝望,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片蟒山,危险居然如此之多,我们只不过是捡个柴而已,居然会……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小黄狗生还的机会太渺茫了,蛇在追击时速度非常快,根本不是人能比的,除非小黄狗突然长出一双翅膀,否则……   强烈的自责让我几乎绝望,绝望到了最后,就是平静。   我再也没吭声,甚至冲在最前面,将鬼魂陈都甩在身后。到了遇蛇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潮湿的地面有重物压过的痕迹,我们立刻顺着这条痕迹找下去。   越往下找,我心里的震惊越大。   按照我绝望的猜测,小黄狗跑出不下百米,绝对会被大蟒追到,但我们一路搜寻过去,大蟒却一直没有停下追击,难道……小黄狗真的长翅膀飞了?   我心中逐渐升起一丝希望,然而,这股希望,当碰到一面悬崖时,戛然而止。   我们走到头了,但没有看到小黄狗,而大蛇的踪迹也突然消失。   大伯猛的抬起头往上看,似乎在想蛇会不会追到这里后,就爬到树上去了,但树很高,上面空空荡荡的。   或许,蛇已经吃了小黄狗,然后离开了。   我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一种绝望与内疚涌了上来。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小黄狗是因我而死的,他有勇气为了救我而死,而我却……   半晌,大伯蹲下身,脸色很难看,但他没说其他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在附近找找,或许那小子还没出事。”他说话,声音嘶哑的厉害。   就在这时,我耳里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咳嗽声,我以为是大伯,但转头,却发现大伯好好的,而鬼魂陈,依旧冷漠的站在后面,看我们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场没有感情的戏。   声音是哪里来的?   很快,大伯道:“小天没死,快找。”大伯话音刚落,从石壁里,忽然伸出了一只人手,那只手上布满血痕,但片刻后,第二只同样的手也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从山崖里钻出来。   是小黄狗!   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住喉咙里,最后我道:“以后我不欺负你,大伯作证,再有下次,我就出门裸奔。”小黄狗闻言,顿时呛了一下,苦笑道:“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我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有一些擦伤,除此之外,到没有别的伤口,一时不由觉得奇怪,于是问道:“那条大蟒呢?”   小黄狗脸色一变,道:“不知道,我是躲进了里面,蛇进不来,估计就走了,咱们还是先回去,没准那东西闻到气味,会再回来。”   我忍不住弯下腰查看了一下那个洞口,那洞口极其隐秘,也不知道小黄狗在那种被蛇追击的状态下,究竟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个洞口呈扁平,以小黄狗的身材,勉强能爬进去,但那条大蟒比较粗,反而进不去了,洞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像是天然形成的空洞。   我们怕蛇再追上来,便绕着路往回跑。我看着小黄狗,其实挺纳闷的,这小子竟然能跑那么远,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我本来想问,但看他样子,像是挺累的,便将话咽下了,待回了洞穴,我们也不生活了,小黄狗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吃了些食物,便钻进睡袋里睡觉。   虽然一夜没睡,身体很疲惫,但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我哪里睡的着,便主动提出守夜,让大伯他们去休息。大伯挺宽慰的,说我的少爷脾气总算开始改了。   我听的直想翻白眼,心说我一个穷**丝,活生生的被惯出了少爷脾气,这是谁害的,还不是你个老头子害的。   所以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我坐在帐篷外面,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二十多年的平淡生活,一个决定就被完全打破了。这根本不适合拍《探索与发现》,而应该叫《生死追击》才对。   但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恐怕还是会来,因为这地方太恐怖了,我如果不跟上来,天知道大伯会不会挂掉,他那老胳膊老腿,除了会逞强装面子,就什么都不会了。   好吧,虽然我一路都在添乱……但,也是可以原谅的。   第二十五章壁画   这个溶洞比较大,但由于光源有限,再加上鬼魂陈一路跟催命一样,休息时间紧迫,因此也没有多加观察,待他们三人都休息时,我实在闲的无聊,便打着手电筒在溶洞里逛。   这个溶洞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非常干净,其实偶尔还能在光滑的地上看见土块的痕迹,大约是有什么动物钻进来过,但之所以说它干净,是因为这里感觉不到人的气息,有一种自然的幽深纯净感。   我大学时也去过一个比较有名的景点溶洞,但由于每天接待游客,即便工作人员天天打扫,还是可以看见肮脏处,溶洞里天然纯澈的地下水,因为游客日复一日的伸手嬉戏变得浑浊,光滑的石板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吃小吃时滴落的油渍,即便工作人员保护的再好,很多溶洞与生俱来的东西,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游人接待中,慢慢消失了。   而这里,没有这些东西,即便有动物带进来的泥土,也透着一股自然的气息。   我们的帐篷是搭在入口不远处的石台上,石台对面就是一汪天然的地下水,阳光透不进来,水显得黑沉沉的,但当我将灯光打上去时,水就变成了淡淡的橘黄色,清澈透底,在洞顶反射着粼粼波光,溶洞在波光的闪动下,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   倒挂的钟乳石,有些短如兔尾,有些长长的滴落到水面上,远处看不见的黑暗中,也不知是怎样的景色。   这可算是免费旅游了,我回头看了看帐篷,也没什么变故,便稍微走远了一些,一路走过去,溶洞中得景色千奇百怪、有些如莲花、有些又似人像,虽然手电筒光芒比较小,但并不影响观赏的心情。   我往前走了不久,突然发现,原来就在我们帐篷的不远处,竟然放了一堆东西。   那东西隐在黑暗处,方方正正,也看不出具体的样子,但看形态,似乎是人为的。我有些好奇,立刻加快脚步,随着手电光的拉近,那东西的整体形状也显露出来,居然是一块碑。   我愣了,有什么人会在这里立一块石碑?吃饱了撑的吧?于是我绕到了石碑前面,发现上面刻满了一种歪歪扭扭的文字,像一条条扭曲的蝌蚪。   虽然我认不出这是什么文,但我可以很肯定的断认,这绝对不是汉族文字,我虽然不能辨别出从古到今的各种字体,但汉文演变的大致规律还是明白的,无论是甲骨到隶纂,至少我知道它一笔一划,方方正正的形态,然而这种歪歪扭扭的字体,绝对不是汉族的。   难不成是少数民族?   我想起大伯的话,爷爷所抄录的下半部分,就是蟒山深处一个村寨里传出来的,莫非这个碑文是他们立的?我越想越有可能,这个溶洞,是连接外界的必经之路,村里的人在入口处立一块碑也是正常事。   我放弃查看这块碑文,准备继续闲逛,但等我站起来时,却发现眼前的溶洞石壁上,竟然有一幅幅刻画出的壁画!   这下是把我给惊到了,合着村寨里的人,还喜欢搞艺术创作?早知如此,当初进山也应该代些颜料水彩什么的做社交礼物,没准人家心情一好,就让我们随便抄了。   壁画明显是用某些尖锐的物品刻上去的,因此即便溶洞里水汽很大,但至今依旧能看的很清楚,上面的人物不过巴掌大,如同连环画一样,刻画了不同的场景,我逐渐看下去后,虽然壁画的风格有些抽象,但还是看出了个大概。   壁画描绘的是一群人躲避战乱的过程,但有意思的是,这是一幅近代作品。   比如第一幅画里,描绘的是战争场景,里面有很多路人甲一样的人物,摆出各种被杀死的形状,而杀他们的人,都举着一根长长的东西瞄准,显然是枪,有枪,那肯定就是近代的。   第二幅画,画的是一队队长长的队伍,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他们穿着的,都是少数民族的服饰,壁画中的他们,忍受着头顶的烈日在往前走,而前方,则是一片虚无,或许代表着,他们没有目的地。   第三幅则是一幅很惨烈的场景,虽然不是战争,但其惨烈程度不亚于战争。   队伍中爆发了某种疾病,很多人都痛苦的倒在地上,到最后,长长的队伍剩下的人不多了。   第四幅,剩下的少数人进了山,在山里打野兔、摘野果,还搭起了草房子,一幅要定居的模样。   第五幅壁画则有些耐人寻味,画的是一扇门,门被关上了,再也没有打开过,壁画到此,戛然而止。   我有些好奇,这扇关闭的门,代表什么意思?   不欢迎外人吗?   我也不是傻子,将这壁画和石碑联想在一起,大概也能推测出,这是一幅记录了村寨祖先迁徙的历史壁画,只不过这个村寨存在的时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长。   我回忆了一下前两幅画的场景,战争似乎比较激烈,而在近代史上,稍微激烈一些的,并且能造成大规模迁移的,似乎是抗日战争爆发以前的事情,也就是说,距今约一百年左右。   我正琢磨着,还想继续往前走,看有没有别的发现,就听帐篷的地方,似乎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我如今早已有些杯弓蛇影,怕又出什么幺蛾子,便连忙赶回去,结果回去一看,却是小黄狗掏着命根子在放水,我刚想教育他撒尿的时候找个隐蔽的地方,却发现这小子睡眼惺忪,直接将一泡黄尿尿进了溶洞的天然水池里。   真他妈糟蹋东西!   我气的脸都黑了,冲上去就朝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骂道:“你个混蛋,怎么不尿你自己嘴里去!”谁知小黄狗朦朦胧胧的,也没有防备,我一拍,居然直接把他拍水里去了。   冰冷的地下水溅了我一身,小黄狗顿时就醒了,呛着水骂道:“姓孙的,咳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今天跟师父保证什么了?***,有种去裸奔!”   我噎了一下,自己好像是说过这么个话,再欺负他就裸奔,但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招惹我,我当然不欺负你,谁叫乱撒……”   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道:“嘿,管天管地,你还管人拉屎放屁……”这次他是火了,想冲上岸来跟我干架,说实话,小黄狗身材跟我差不多,但他一直在乡下天天锻炼,上山采药,下河摸龟,又有我大伯的独门泡澡秘方,我要真打架,哪能打的过他呀。   我后退一步,琢磨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要把大伯拉起来挡一挡,就见小黄狗向岸上怕的姿势突然顿住了,在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只手瞬间就摸向了自己的裆部,还动了起来。   我看的眼睛都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说:我了个去,不是吧,居然当着我的面打飞机,两年不见,这哥们脸皮够厚啊……   就在这时,小黄狗的手越动越快,但我却觉得不对劲了,怎么看他的脸色……可不像打飞机打出来的。   小黄狗的脸,不知何时,竟然透出一股黑气。   我心知有变,也顾不得骂他变态,连忙跑到水池边,准备看看怎么回事,就见这时,小黄狗的手突然从裆部里掏了出来,一条乌黑的东西,被他死死捏住了两手之间。   那东西长约二十厘米,通体乌黑,看不到头尾,圆滚滚,肥溜溜,此刻正在小黄狗手里不住弹跳,小黄狗猛的将那玩意扔了出去,快速的爬出了水面,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一瘸一拐走向帐篷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的命根子没出事吧?要是被咬断了,这人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怕出事儿,正想跟上小黄狗,却听身后的水里,突然传来了一种拍水的声音,我一转头,顿时头皮都发麻了,只见原本清澈的水里,不知何时,竟然浮着一层黑。   仔细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的大黑虫,正朝着我游过来。   我头皮一炸,心道:又惹祸了!   第二十六章药   而这时,小黄狗不知去帐篷里做了什么,大伯和鬼魂陈全部都从里面窜出来,大伯连衣服的扣子都没扣,衣衫凌乱的窜出来,一看水面上得虫子,惊呼一声:“是地癞子!”   地癞子是我们家乡的俗话,意思就是老蜈蚣。蜈蚣分很多种类,其中有一种身形比较怕,身体的足相对细细,隐藏在身体底下,寻常人乍一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种蜈蚣小时候很容易辨认,但活到一定岁数,成了老蜈蚣之后,身体的足就退化了,变成了如同蚯蚓一样的体质,只不过别看它像蚯蚓,却比蚯蚓毒的多,听说被地癞子蜈蚣咬上一口,会手脚麻木半个月,严重的还容易猝死,用现代医学理论讲,就是毒液的入侵,使得心脏供血发生紊乱,造成急性心肌梗塞死亡。   大伯这一嗓子吼完,我才反应过来水里的是什么东西,顿时暗骂一声,心说这洞看着漂亮,内里却是藏污纳垢,居然养了这么多地癞子,这不存心害人嘛。   我立刻叫道:“快跑。”一边说,我一边去夺装备,大伯喝了一声,道:“慌什么!”说话间,大伯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药品,我看了下名字,是土霉素。   这时候拿土霉素做什么?难不成大伯拉肚子了?要嗑药?   我张了张嘴,准备让大伯先憋着,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嗑药,谁知大伯拧开盖子后,竟然从里面抖出了一种黄色的药粉,那药粉在地上,遇到气流就消失无踪,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如果非要形容,那么有些像福尔马林。   我觉得有些恶心,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然而就在这时,那些如潮水般涌过来的地癞子,此刻却又如潮水般的散去,如同遇到天敌一般,片刻间就不留痕迹。   这一惊一炸来的太快,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猛的想起小黄狗,他依旧钻在帐篷里,也不知在干什么,这祸是我惹出来的,怎么也要去慰问慰问,我正打算撩开帘子,大伯拦了我一下,道:“小天在疗伤,等他弄完,我们收拾装备换个地方。”   这次我真的感觉很愧疚,呐呐道:“大伯,对不起……”   大伯笑了一下,道:“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这事不怪你,地癞子喜欢吸人血,你就算不招惹它,它也会来招惹你,还好你主动守夜,我们才没有在做梦的时候被吸成人干。”   我有些怀疑大伯是不是在安慰我,就在这时,小黄狗从帐篷里出来了,他大概做了紧急处理,脸上得黑气也褪去,只是神色有些咬牙切齿,走路一瘸一拐,似乎怕蹭到裆下的伤处。   我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疼,想道歉,又感觉这时候拉不下面子,便主动收拾帐篷,最后把小黄狗那份装备背到自己身上,狗腿的说:“我来吧,你休息。”   小黄狗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大伯说驱虫粉撑不了多久,要尽快离开,因此小黄狗一出来,我们就打包东西走人,按鬼魂陈的意思,是要继续前进,等到天黑在扎营。   他们好歹还睡了一觉,我却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要继续走到晚上,估计够呛。   最后大伯到底比较心软,便道:“再往前走一程,还是歇一下,大家休整好体力再动身。”   鬼魂陈这次大概是良心发现,看了要死不活的我一眼,冷冷的点了点头。   沿着激烈的河流往前走,树木便逐渐稀少,岸边出现了很多大石,最后我们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板,在上面重新架起了帐篷。   帐篷离水边不远,时不时就被水花溅到,但好在是防水的,也没有多大问题。   大伯让我先去睡,说他守着,鬼魂陈良心发现,让我们三人都去睡觉,由他在外面看着,既然如此,我们当然不客气,三人钻进了帐篷,睡袋一裹,睡了个昏天黑地。   我躺下时,浑身舒服的几乎要呻吟,骨节随着肌肉的放松,响起了炒豆般噼里啪啦的声音,眼睛一闭,就袭来巨大的疲惫感,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没有发生意外,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帐篷外面燃着篝火。   大伯和小黄狗都已经不在,帐篷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拨开帘子一看,那大伯和小黄狗手里正一人举着一根木棍,呵,居然在烤鱼。   小黄狗手里拿了两份,估计有一份是我的,我坐到火堆旁,从他手里拿过来自己烤。这鱼的形状有些奇怪,大头,身体比较小,浑身黑漆漆的。   鬼魂陈吃素,所以没参加我们的烤鱼盛宴。   夜里无事,自然要说些闲话,我随口问大伯还要走多久,大伯道:“穿过这条峡谷,还要过个飞龙渊,这个峡谷比较大,快的话一两天的路程,慢的话,可能得两三天。”   两三天?我一听就觉得沮丧,下到这谷底还不足一天的时间,又是蟒蛇又是成群的地癞子,这要是在里面走个两三天,我还要不要活啊?   大约小黄狗也挺沮丧的,狠狠的吃鱼肉,一边吃一边问道:“师父,飞龙渊是什么地方?”   大伯摇了摇头,道:“好像是个瀑布,你师祖没留下多少信息,到时候再看吧。”   我们一边说接下来的行程,一边吃鱼肉,鬼魂陈跟所有人都不答腔,他一直眯着眼看上方,我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莫非他是在担心黑大个?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决了,不是我将人心想的凉薄,而是鬼魂陈一路上的言行举止,实在是很冷血。   不错,除了冷血,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唯一见他热血的时候,大概是在对待妞妞的事情上,但我觉得,那是身为一个医者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鬼魂陈既然是一个道医,救死扶伤就是分内的事。   撇开救人这一点,我仔细想了想,他浑身上下,真是没有一点人气。   由于他一直盯着上方的山崖,因此这一次篝火夜话,变成了我们小家庭的谈话,从路线最后越扯越远,扯到了世界局势发展,人民币增值,仿佛我们不是去玩命的,而是出来旅游的。   就在这时,我吃鱼的时候,感觉自己突然咬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似乎是骨头,但奇怪的是,它不像一般的鱼骨,因为我并没有感受到刺。   我将那东西吐出来,发现确实是一块骨头,但不像鱼骨。   “这什么玩意?”我将骨头放在手心,递给众人看。   大伯一开始还在吃鱼,一看到这块骨头后,半块肉都从嘴里掉了下来,他问道:“崽崽,你从哪儿弄来的?”   废话。   我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吃的鱼,大伯脸色顿时就变了,拈起我手中的骨头,一字一顿道:“这是人的小指骨。”   “哦……”我道,紧接着,我反应过来,顿时啊了一声。   鬼魂陈脸色也变了,看了看手中的鱼,直接扔到了地上,问小黄狗:“这鱼哪儿来的?”   小黄狗几乎就要吐了,捂着嘴道:“河里捉的,没办法,这里的水流太急,里面只生活了这种鱼。”鬼魂陈一开始估计也没多看,此刻,他猛的搬开鱼头的嘴,里面顿时露出了一颗颗锋利的牙齿,他眼睛一闭,随后又睁开,道:“是淡水食人鱼,不要再吃了。”   不用他说最后一句话,我们也没人再吃的下去了。   我估计自己吃的那条鱼,在不久之前还啃过人肉,小黄狗肯定是杀鱼的时候不仔细,把这些东西留在鱼肚子里了。   我恶心的要命,直接跑到河边吐了起来,秽物就吐在河边上,这时,令人更恶心的一幕出现了,水里悄然冒起一只大头食人鱼,将我吐得的东西,全部吃了……然后,然后就潜入水里去了。   我胃里一翻,又吐了,直吐的冒酸水才算完。   等我回去时,大伯和小黄狗估计也吐过了,脸色惨白如纸,唯一没有中招的,只有吃素的鬼魂陈,我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此刻,我也没有心情骂小黄狗了,毕竟他也是为了给我们改善伙食,就在我们三个人脸色惨淡时,鬼魂陈从装备包里掏出了三颗药丸,轻飘飘的说道:“鱼的体内有尸气,这是归阳丹,解尸毒阴煞,吃吧。”   大伯道了声谢,我们三人接过药丸服下,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服下后感觉没那么恶心,精神也好了许多,一行人将剩下的鱼全部扔到河里,重新安排了守夜事宜,便有各自休息。   我和大伯守上半夜,鬼魂陈和小黄狗守上半夜,大约两个钟头后,鬼魂陈两人都睡熟了,大伯突然压低声音问我:“刚才那药丸你吃了没有?”   我愣了愣,道:“吃了啊?怎么?”   大伯噎了一下,苦笑着伸出手,我一看,顿时懵了,这不是鬼魂陈给的药吗?大伯怎么没吃?   第二十七章面条   我看着大伯,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大伯,这啥意思?”   大伯看了眼帐篷,见里面没动静,于是在我耳朵上拧了一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小崽子,你什么时候能机灵点,姓陈的是什么人,他给的东西你也敢吃?”   我立刻就想起了《鹿鼎记》里面,神龙教教主给韦小宝吃的神龙丹,顿时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问道:“难不成这是毒药?小黄狗有没有吃?”   “什么小黄狗!”大伯拍了我一巴掌,示意我不要瞎取外号,道:“是不是毒药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小天跟你一样傻?”   我顿时怒了,道:“他不提醒我!”   大伯摇了摇头,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顿了顿,他又道:“身上如果出现什么不适,随时告诉我。”我在心里将姓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大伯一说完,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我感受了一下,道:“身上似乎有点痒……”   大伯脸都黑了,道:“那是因为你两天两夜没洗澡了。”   说到洗澡还真是,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一身的臭汗夹黄泥,我被大伯这一提醒,便拧了毛巾在河边擦擦洗洗,擦着擦着,突然发现河面上似乎飘了什么东西,借着篝火的光芒,隐隐绰绰,也看不真切。   刚好身边就有一根树杈,我穿着个内裤,站在河边翘着屁股去钩那东西,大伯道:“崽崽,大半夜的干啥呢,也不怕得风寒,洗完了就过来烤一烤。”   他说话间,我树杈的钩子就钩住那东西了,便也顾不得回话,一个劲的将东西往岸边拉,大伯被吸引过来,眯着眼看了看,也就这我的手一起使力,片刻后,浮在水面上的东西被我们拖到了岸边,我看了,差点没吐出来,直骂自己手贱。   被我钩过来的,竟然是一具尸体,也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浮肿青白,仿佛按一下就会破裂似的,五官都涨变了形,犹如一张大白饼。   今天这一天,恶心的事情可够多,在这么下去,我就快要习惯成自然了。   稍微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我道:“这地方怎么会有尸体,大伯,你不是说,这蟒山里很少有外来人吗?”   大伯没我这么害怕,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观察尸体,片刻后,指着身体道:“你看他穿的衣服。”   我恨不得立刻走人,哪还有心思去看他,大伯这么一说,我也只能壮着胆子多瞄两眼,结果一瞄就不对劲了,这衣服是专业的登山服,而且有很多小口袋,似乎不是买得,而是特制的。   大伯解释道:“这是个偷猎的,估计跟龙血树林里那人是一伙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我猛的想起了晚上吃的人肉鱼,顿时觉得恶心,道:“没准是遇到什么危险,全部淹死在河里了,咱们晚上吃的那些鱼,或许就啃过他的同伙。”   大伯神色变了变,道:“河里捞尸最不吉利,把他放下去。”我们收了钩子,任由尸体重新漂浮在河里,很快就被激烈的水流一路卷入黑暗。   我也觉得自己这两天运气很背,听说枉死在河里的尸体,七日之类,鬼魂都不会离体,会附在尸身上,等替死鬼,谁捞谁倒霉,黄河每年就会吞噬很多人的生命,在黄河下游,便有专门打捞尸体为生的人,捞上岸,根据身上的证件,通知家人出钱领尸,出不来钱的,便将尸体从新扔回黄河。   有些人说,捞尸的人很没有良心,但事实上,这个行业不仅恶心,而且背负了很大的危险,拿点红包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有谁愿意没事去黄河里免费捞腐尸?除非他吃饱了撑的。   正想着,大伯说换班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让我去把小黄狗他们叫起来换班,等我自己钻进帐篷里,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大伯的事。   其实这一路上的危险到还在其次,关键是姓陈的给的那颗药,如果只是要大伯带路,那么为什么变着法儿让我们吃药?   显然,这其中的关系,或许并没有大伯讲的那么简单,我实在难以理解,大伯都一把年纪了,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折腾的。   想了很久,还是不得要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我看到有人拉开了帐篷的拉链,一阵冷风顿时灌了进来,一开始,我以为是小黄狗,变想让他快点把拉链拉上,冷死了。   但紧接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有人在摸我的脸,那双手很滑、很凉,似乎还在我耳边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我又听不清楚。   此刻,我就仿佛被梦魇了一样,明明知道外面的情况,却就是醒不过来。   那手一摸我的脸,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小黄狗一向躲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凑上来?更何况,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玻璃,没事摸我脸干嘛?羡慕我两天没刮的胡渣?   我知道事情不对劲,在睡梦中努力挣扎起来,妄图挣脱这层梦障,许久之后,当那双手准备伸进我衣领里时,我才醒了过来。   外面的篝火透进来,讲帐篷里照的红彤彤的,我立刻抓住了摸向我胸口的那只手,低头一看,愣住了,居然是小黄狗?   靠!难不成这小子真是个玻璃?   我顿时怒了,骂道:“给老子下来。”   小黄狗低着头,半晌,抬起来,轻声道:“你在跟我说话吗?”他一抬头,只见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嘴里吊着一根猩红的舌头……这、这哪里是小黄狗,分明是民国小姐的脸!那张如同打了白粉的脸,正慢慢向我凑近,猩红的舌头一甩一甩,似乎随时都会碰到我的嘴。   我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强烈的恐惧之下,反射性的一脚就踹了过去。结果我这一脚踹出去,顿时觉得脚下传来一阵剧痛,似乎踢到了石头,紧接着,我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梦中梦。   这一次是真的醒了,没有小黄狗,也没有民国美女,我觉得浑身都发冷,一摸,才知道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帐篷里就我一个人,灰蒙蒙的,外面有一些动静,我准备爬起来,但却浑身发软,最后,我几乎是双腿发抖的走出来帐篷。、此刻,天还没有大亮,河面上漂浮这浓厚的雾气,小黄狗蹲在水边洗脸,大伯和鬼魂陈在收拾包袱。   大约是我脸色不好,大伯惊了一下,道:“是不是生病了?昨晚上让你别洗,二月份的地下水,跟冰箱里冻过一样,你偏不听。”大伯边说,边摸了下我的额头,顿了顿道:“发烧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昨晚洗了冷水澡?   我觉得有点不太可能,我身体一向不错,有时候冬天忘了换煤气,经常都是洗冷水,从来也没感冒过,这一次难道真的中招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正在河边洗冷水的小黄狗,一看之下,不由愣住了,布满浓雾的河面上,正飘浮着一条船,船上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是那个民国小姐,她正把头低在男人腹部的位置,不知在干什么。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就是移不开眼镜,片刻后,那个女人抬起头来,嘴里叼了一根东西,我一看,顿时胃里就翻腾了……那是一根肠子,民国女人哧溜溜一吸,就跟吸面条一样……   “鬼、鬼……”此刻,除了这两个字,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好青年,在我二十四年的生命中,除了恐怖片,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   民国美女吸完‘面条’,将脸转向我,露出了一个极其狰狞的笑容,我只觉的心脏的跳动陡然停了一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脑袋上冲,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木筏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小黄狗正在掐我人中,大伯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一见我醒过来,嘴里道:“谢天谢地,好点了没有?”   不醒还好,一醒来,我满脑子就是之前看到的情景,下意识的道:“大伯,鬼、有鬼……”   大伯忙道:“没鬼、没鬼,不怕。”他递给我一袋热水,估计是架着火现烧出来的,道:“刚采的退烧药,先喝。”但我这时候,哪有心情喝药,眼睛不断四处瞄,就怕那民国小姐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大伯见此情况,叹了口气,突然起身,走到一边,似乎在跟鬼魂陈说什么。   令我惊奇的是,一向冷冰冰的鬼魂陈,居然破天荒的笑了,那种笑容,让人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我略一想便明白过来,民国小姐的尸体没有烧,来纠缠我是必然的事,我们这里,唯一能对付她的,估计就只有鬼魂陈。   我被吓成这幅模样,估计大伯是在跟鬼魂陈求情。   我一边喝药,一边看鬼魂陈的反应,由于距离的太远,我无法听出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只觉得大伯面上有求人之色,但事到如今,再拖下去,我这条小命真的会被活活吓死,因此心里虽然觉得憋屈,连累大伯低三下四,但也不敢说什么。   片刻后,鬼魂陈似乎说了什么,大伯的神情一下的就变了,似乎在考虑,犹犹豫豫,仿佛很难下定决心一样,最后,他摇了摇头。   鬼魂陈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转身坐到了水边,盘腿而坐,手掌心朝天,微微抬头,似乎在练气功一样,不理大伯了。   大伯脸色很不好,见我一直在看着他,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怕,有大伯在,那女鬼不敢来找你。”   我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大伯噎了一下,道:“因为大伯有童子血。”   我没忍住,笑了,道:“得了吧,老爸都跟我说了你的风流韵事了,早八百年前就没什么童子血了。”顿了顿,我正色道:“我不怕,她敢来,我强奸她。”说完,不顾大伯发黑的脸色,我去水边洗了把脸。   鬼魂陈就坐在不远处,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说实话,要说不怕,那是骗人的。这女鬼也没有明面上伤我,但就是弄些恐怖的东西来吓唬我。如果这是恐怖片里的场景,我还能忍受,说不定还能一边吃面条,一边看她吸肠子。   但偏偏,这不是什么恐怖片,而是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   都说人有三魂七魄,我觉得自己肯定已经飞了一魂一魄了。   虽然确实害怕,但刚才的事情我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鬼魂陈明显提出了很为难的要求。我孙邈虽然怕那女鬼,但也不是个软脚虾,容不得这小子给我大伯甩脸色,既然他摆明了不帮忙,我也不稀罕低三下四的求他,更不能让大伯为了我委曲求全。   我一边想,一边洗脸,心里将自己知道的神佛都拜了一遍。听说童子血可以辟邪,我回忆了一下,自己也没为那个女同胞献身啊,怎么我的血不但不辟邪,反而这么招邪呢?   难不成是因为我年纪大了?   我越想越来气,于是捡了块石头,扔到了鬼魂陈面前的水里泄愤,水花四溅,顿时溅了他一身,鬼魂陈猛的睁开了眼睛,冷冽的目光嗖的飞过来。   我朝他冷笑了一下,说实话,虽然鬼魂陈挺厉害,但我一点儿也不怕他,我就不信,他还真敢光天化日宰了我不成。   大伯扯了我一把,递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我只得服软,冲鬼魂陈喊道:“不小心,别误会。”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不要再耽搁时间,动身。”   由于我的原因,众人已经将动身的时间挨到了中午,此时虽然我还在发烧,但也不好说什么,一行人收拾好装备,便继续向前走去。   为了防止多生变故,我们不敢再进旁边的林子里,而是一直沿着水边的石滩。   这些大石头常年受水汽的侵扰,上面生了密密麻麻的苔藓,踩上去随时都可能滑倒,为了防止大伯的老胳膊老腿摔成终身瘫痪,我和小黄狗一路都扶着他。   苔藓间还寄居着各类昆虫,最常见的就是蚂蝗,一个个吸饱了血,圆滚滚的躺在青苔上,踩上去就会溅出一泡血,时不时还会发现,脚上也带了一两只。   我们一路拔蚂蝗,一路磕磕碰碰,足足走了四个小时,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前方没路了。   确切的说,我们前面,已经被水淹没了。   我愣了愣,看向大伯,道:“你可没说前面还有这么长得水路,早说,也好准备个橡皮艇什么的啊。”   大伯嘶了一声,道:“不对,你爷爷没说有水路啊。”   我看了看,发现原本只占了峡谷一半的河,到了这块地方,大约由于地势的原因,就逐渐扩宽了,造成前面的峡谷,全部被水覆盖,一眼过去望不到边,烟波浩渺,犹如汪洋。   我又观察了一下两岸的峭壁,发现两岸的石壁内凹,似乎有过大面积的脱落,便分析道:“爷爷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估计这地方发生过某些自然灾害,比如地震、泥石流、滑坡一类的,造成水域拓宽,看来咱们要想往前走,得学鸭子游过去了。”   大伯皱了皱眉,道:“根据你爷爷口述,咱们这条峡谷不过才走了一半,再加上之前的耽搁,最少还有两天的路程,怎么游?在水里面泡两天?”   我噎了一下,觉得这办法够呛,泡两天?那还不泡得跟那具浮尸一样?我想想就觉得够呛,一看鬼魂陈阴郁的脸色,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假意问道:“陈哥,这可怎么办,要不你给想个主意?”   小黄狗也是一幅幸灾乐祸的嘴脸,就等着看鬼魂陈的笑话,这时,却见鬼魂陈凝视了水面半晌,突然轻飘飘的说道:“扎筏子过去。”   我愣了,随即忍不住骂道:“扎筏?你没病吧!告诉你,我不会扎,别说扎木筏子,小爷我连斧头都挥不动,你要搞自己搞去。”说完,我扶着大伯坐下,鬼魂陈挑了挑眉,轻飘飘道:“孙先生,你觉得我这么办法怎么样?”   大伯坐着,想了半晌,点头道:“可以。”   我噎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忍不住道:“大伯……你什么意思?”   大伯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早就让你忍,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多向小天学学。”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小黄狗,不由撇了撇嘴,有什么好学的,他现在不也气的脸都绿了。   我们这次的装备里,绳索一类的工具都齐全,只不过就少了斧头,我们要扎木筏,总不能拿两把匕首去砍树吧?但好巧不巧,当时我们所捡的那个偷猎者的包里,就有带斧头,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大伯已经答应了,我也没理由再偷懒,几人商议一番,由大伯驻守原地,我们返回原路,砍一些适合扎筏的工具。这里的树都十分粗壮,我们不可能砍一整颗,因此我们的计划是砍一些大树的分枝。   虽然是分枝,但根根都有成人手臂粗,满眼都是树,因此并不难找,不到两个小时,就将要用的木材准备好,我们三个青壮年,靠肩扛,一捆一捆的背到了水边,一行四人开始扎木筏大业。   说实话,我小学的手工课老师,教过我折飞机折船,就是没教我怎么造木筏,按我的映像,可能就是将一堆木头捆在一起,只要摊平了就行,但我试了下,发现这种活,根本无法无师自通。   但鬼魂陈十分有一套,指挥我们将木头摆好,搭出竹筏的形状,手里的绳子便如灵蛇一样,在木头之间穿梭,有特定的手法,十分简单,只不过一套做下来很枯燥而已。   我看了没几下便回了,四人便轮着来,等我们将木筏做好,已经是入夜了,说实话,看着靠在水边的木筏,虽然手掌心因为绑绳子火辣辣的,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第二十九章水怪   小黄狗建议明天一早在放筏下水,但鬼魂陈说时间紧迫,现在就下水,两人换班,轮流撑筏子。   他一路上似乎确实很赶,好像有人在催命一样,但具体为什么这么急,大伯也没有明说,我试探着问了几次,都被大伯顾左右而言他的挡了回来。   这一路上,鬼魂陈是领路人,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大伯说我是病号,不用轮夜,最后由小黄狗和鬼魂陈承担了撑筏子的任务。   此刻,水面上很黑,我们的木筏扎的并不专业,水势稍大,水就会将木筏全部打湿,我们在上面,根本就不能睡觉,二月份的寒天,让人如同是睡在冰上似的。   但就算再冷,白天毕竟又是砍树,又是扎筏的忙了一天,此刻我累的筋骨酸痛,也顾不得冷了,钻进睡袋里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木筏在黑暗中一路往下漂,只在前方挂了一盏昏黄的风灯,随着山里的夜风摇摇晃晃,将布满雾气的河面照的一片昏黄。   由于太冷,中途的时候我醒了一次,撑船的依旧是小黄狗。鬼魂陈轮在下半夜,模模糊糊的我觉得尿急,便钻出睡袋放水,小黄狗并没有撑槁,而是倚着木槁站立。   此刻水流平缓,带着木筏慢慢往前走,事实上并不用人手操纵,只偶尔调整一下方位,避免木筏撞到石壁上而已。   半夜起床,我也没有说话的心思,便走到木筏的尾部放水,尿着尿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那水下头,似乎有什么东西。   由于风灯的照明范围并不大,我也看不真切,但凡是进过深水的人都知道,在深水区,你往水下望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偏偏这黑漆漆的夜色里,就着风灯昏黄的光芒,我居然还能看见水底有一个个黑影。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水底下有大石头?   琢磨了一下,我觉得不太可能,之前我们测过水深,这里至少十米的深水,再加上水底有暗流,水势浑浊,即便下面真有大石头,我们也不可能看见才对。   这么一想,我的好奇心就上来了,放水完毕后,便拿了手电筒往水里照,但不看还好,一看就把我吓懵了。   水里确确实实有几个黑影,而且不是大石头的影子,它们会动,正跟着我们的木筏!   我瞬间就头皮发麻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几乎已经让我神经紧绷到极限,瞬间我就想到,难不成是水怪?还是什么大鱼?如果真是鱼,那这鱼可够呛,估计能直接把我们的木筏子顶翻。   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冲小黄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过来看。小黄狗啧了一声,道:“木筏就这么大,两个人都站到尾巴上,你是想弄翻船啊?”说着,他问道:“什么事?”   我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水下面有东西。”   “废话,这又不是死水河,当然有东西。”小黄狗估计以为我是白天被吓傻了,还留有后遗症,便叹了口气,耐心道:“好了,我守着,没什么东西敢过来,小祖宗,你睡觉就好好睡,别大半夜的瞎折腾。”   我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   他大爷的,难道小爷我的人品就这么差,像那种没事瞎折腾的人吗?   我立刻走到了木筏中央,哭丧着脸道:“真有东西,很大的影子。”我回忆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黑影,又加了一句:“就跟大猩猩一样大。”   小黄狗神色古怪的看着我,往水里瞟了一眼,很敷衍的说道:“看吧,什么也没有,睡吧睡吧,不然师父又要揍我。”   我怒了,直接踹了他一脚,吼道:“真的有东西!”   他呛了一下,估计是已经把我当成吓傻了得神经病,揉着屁股不情不愿的走到船尾,道:“好、好,祖宗,我看行了吧……”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整个人猛的后退两步,一脸的惊骇,指着水下面,结结巴巴道:“我靠……真的有东西,像、像大猩猩。”   我俩动静太大,将大伯和鬼魂陈都吵醒了,两人将脑袋探出了睡袋,大伯迷迷糊糊道:“崽崽,大半夜的,你们俩做什么玩意儿?”   我刚想跟大伯说明情况,结果我们的木筏子猛的就抖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再顶。   大伯没注意,懒懒散散躺在睡袋里,木筏子一顶,他顿时就滑到了另一头,眼见就要掉进水里,我感觉冲过去拽住了他的双脚。   然而鬼魂陈人缘太差,没这么幸运,木筏一震,连人带睡袋都掉进了河里。   我心里很乐,但也没机会乐太久,大伯毫无形象的赶紧从睡袋里挣扎出来,似乎正要开口,但没等他说出第一句话,木筏子又跟着震了,紧接着,一双布满鳞片的手,突然抓住了我们的木筏。   手?   人手?   长了鳞片的人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些手缝间,还连接着墨绿色的脚蹼。   我了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那双手力气十分大,附着与木筏的尾部,随着它的使力,我们的木筏竟然开始翘起来,我、小黄狗还有大伯,几乎都控制不住倾斜的力道,慢慢往下滑。   紧急间,我抓住了木筏的隙缝处,将一只腿横过去,勉强阻挡了大伯往水里滑的趋势,于此同时,小黄狗叫道:“快,爬到船头去,把船压平。”   现如今,只有我和大伯最靠近船头,为了不掉到水里去,只能拼了命的往船头爬,但好在那玩意力气虽然大,但加上我们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到也没那么好对付。   木筏重新恢复了平衡,小黄狗立刻从装备包里,抄出我们白天砍木头时用的斧头,朝着那双手的其中一只看过去,但没等他斧头落下,从水里突然窜出了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那玩意就像一只脱了毛的猴子,全是覆盖着鳞片,鼻子扁平,双眼很大,上面似乎还覆盖了一层膜,像一对死鱼眼,嘴巴十分大。   我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怪物,顿时就懵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里有一天摄像机,那么我就可以拍摄《探索与发现》了。   但事实上,这里没有什么摄像机,即便有摄像机我也不敢拍,因为此时,那东西竟然猛的朝小黄狗吓嘴,上半身几乎都窜出了水面。   小黄狗估计也懵了,手下反应慢了一拍,往后躲,手里的斧头不仅没砍到,反而掉进水里了,发出啪的一声水响。   紧接着,那东西竟然往我们的木筏上面爬,大伯立刻提醒道:“枪,快开枪。”我这次想起来,这次我们还缴获了一把猎枪,于是手忙脚乱的去翻装备包,而我们的动作哪里赶得上水里的怪物,它几乎已经全部爬到木筏上了,整体身形就像人一样,水怪!活生生就一个水怪!   那东西一爬上来,顿时就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仿佛有一大堆死鱼在腐烂一样。   小黄狗此刻也退到了船头,拔出了匕首,他没我这么慌张,虽然害怕,但还是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就在我刚掏出枪的那一刻,那怪物身后的水里,又窜出一个东西,我心里一惊,心说完了,它还有同伙。   没等我看清它同伙是公是母,那东西就突然从水里跳出来,紧接着,原本已经冲我们摆出攻击姿势的水怪,猛的发出一种凄厉的惨叫,于此同时,一大泡腥臭的血液从它背部喷溅出来,霎时将在周围的水面染红。   这时我看清了,从水里窜出来的,不是它的同伙,而是鬼魂陈。   而此刻,那只水怪的背上,正镶嵌着一柄斧头。   是小黄狗掉进水里的那一把。   那水怪还没死,张开血盆大口,一边凄厉的尖叫,一边猛的转身去扑鬼魂陈。   我此刻枪已经在手,想也没想,立刻砰的放了一枪。   这还是我第一次开实枪,千钧一发之际,也没时间瞄准,只朝着水怪的背部打了一枪,运气还算好,刚好打中了水怪的脖子,又是一泡血溅出来,那玩意摇晃了几下,栽进水里了。   我看着木筏上点点血迹,只觉得跟做梦一样,半晌,我才冒出三个字:“有水怪。”   小黄狗气息平复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好笑道:“这话早点不说?水怪已经被你弄死了。”我甩了甩脖子,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的,也不知是水水还是汗。   鬼魂陈完全淋成了落汤鸡,抹了一把头发,道:“快走,下面还有。”   第三十章河神   “什么?还有!”小黄狗顿时怪叫了一声。   我想起之前见到的黑影,忙道:“不错,好像一共有三四个……天呐,这些是什么东西?”我问完,没有人回答我,或许他们也不知道。   小黄狗抄起木槁就开始划水,加上原本的水流助力,我们的速度一下子就变快了,昏黄的风灯摇摇晃晃,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隐隐绰绰。   鬼魂陈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端枪注意警戒,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闹别扭,搞内战的时候,我点了点头,将枪指着水面,留意周围的动静。   鬼魂陈半蹲着身体,手中夹满了银色的小刀,盯着水底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时,大伯才道:“你爷爷当初可没跟我说有这些,不敢照我看,这玩意有些像民间传说中的‘河神’。”   河神?我惊了一下,心说是河怪才对吧?这东西,浑身上下,哪一点像神了?   大伯见我不信,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在古代,有很多神都是妖魔变化来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山鬼你听说过吧?”   我点了点头,大诗人屈原便有《山鬼》一诗,里面赞美说: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将山鬼形容为一位身着藤萝,往来于深山的女神。   大伯见我点头,便接着道:“其实,最开始的山鬼,就是枉死在山里的野鬼,经常作恶,民间就有人烧香,求乞山鬼少作恶事,渐渐地,便被赋予了神职,成为了大山的守护神。这河神也是一样,最开始,据说是冤死的水鬼常年找不到替死鬼,就变为人身鱼皮的怪物,凡是有船行驶过,必定要使之倾覆,才肯罢休。那时候,最开始被称为河鬼,后来逐渐有人烧香供奉,时间久了,便也成了河神。”   我听大伯分析的好像在理,但总觉得这些事情有些不靠谱,你说,来个女鬼,我还勉强能接受,但水鬼变成有实体的河神,这就有些光怪陆离,让人难以置信了。   然而,就在我和大伯说话这片刻间,鬼魂陈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后退一步,却见木筏的尾部水花四溅,从尾巴部分,猛的冒出一颗光秃秃的头颅。   河神!   它一窜出来,就张开了锋利的牙齿,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肉,仿佛要一口将我们吞下去。光是看到那张大嘴,我都已经觉得恶心不已,更别说它还想来咬我,想也没想,一直上膛的枪对着河神就开了两枪。   我以前从来没用过,虽然瞄准的比较差,但胜在距离近,又连发两枪,因此其中一枪,十分幸运的打中了河神的头部,它也不知死了没有,惨叫一声,瞬间就埋进了水里。   我挺得瑟的,举着枪站起身,道:“大伯,有我在这儿,管它河神还是河鬼,我保管他有来无回!”谁知我话音才刚落,我们的木筏突然又被顶了一下,这一次木筏没有倒的趋势,而是缓缓被拖出了水面。   小黄狗整个人都呆了,握着木槁,咕嘟咽了声口水。   此刻,我们身处的木筏,竟然被架空了,滴滴答答淌着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举起来了。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个不详的猜测,为了证明这个猜想,我几乎立刻就探头往下看,这一探头,我那个惊悚的猜想顿时就被证实了。   此刻,水面上有三只河神,大半个身体冒出了水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分布,正用长了脚蹼的双手将木筏托起。   我了个去……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在我看见河神的一瞬间,其中一只抬起了死鱼一样的眼珠子,猩红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我,随即,它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猛的一推,我们的木筏,顿时倾斜,以一个倒栽的姿势掉进了河里。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河水给淹没了,如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我们的装备包全部都掉进了水里,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看见,鼻腔立刻呛水了。   但或许是这两天遭遇的危机太多,我反而没有大乱阵脚,入水的一瞬间,我的理智十分清晰的告诉我,快点浮出水面,木筏虽然翻了,但并没有沉,我必须快点爬到木筏上去,否则就完了。   一个正常人在水里,是根本无法与河神较量了。   但我这个念头刚升起,还没等我往上浮,就感觉自己的脚被一只坚硬的手抓住了,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那双手上布满了坚硬的鳞片,它一抓住我,立刻就将我往下托,速度极快。   我落水时很突然,连个深呼吸都来不及做,此刻肺里的空气早就耗光了,随着那只手不断将我往下托的动作,挣扎之际,再也憋不住,水直往我口鼻里灌,那种溺水的感觉,简直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此刻什么也无法想,求生的本能让我另一只自由的脚,不断去蹬拽着我的那只手,我蹬了好几下,除了溺水加重外,没有任何改变。   就在大脑因为缺氧和溺水而阵阵抽痛时,我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是:完了,这次真成替死鬼了。这个念头还没消失,我下坠的动作猛然就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有人揪着我的衣领将我往上提,由于情况太过混乱,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可以猜到,不是小黄狗就是鬼魂陈,大伯那老胳膊老腿,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   不过相比之下,小黄狗的几率比较大一些,笔记我们平时虽然又吵又打,但到底是自己人,上山掏过鸟,下河摸过龟,比起那个遭雷劈的鬼魂陈,这份情义自是不必说。   拽着我的力道十分大,我趁这机会,一边被往水面上带,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脚去蹬那双手,混乱中,也不知蹬中了什么地方,那双手终于放开了,于此同时,我也窜出了水面。   此刻,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一出水面后,我什么都顾不得去听,也顾不得去看,只猛吸气,一边吸气一边咳,吐了不少水,随后就感觉到冷,再接着就有一种抽筋的感觉,肌肉的僵了。   而这时我才看清救我的人,一看之下不由愣了,是鬼魂陈。   他将我拽上河面后,看都没看一眼,猛的又窜入了水里,而这一次,我突然发现,他手中没有那种小飞刀,而是一柄斧头。   靠!这斧头不是插在河神背上,掉进河里了吗?   难不成趁着着落水的功夫,鬼魂陈又摸上来了?   那现在不是应该逃命吗?这小子还下水干嘛?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黑漆漆的河面上,只有我一个人。紧接着,我心里惊了一下。   现在不是想鬼魂陈的时候,我真正该担心的,是大伯,那个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下意识的望了望黑面,阴惨惨,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难道他们已经……我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小崽子,快过来!”   声音似乎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立刻在水里面转身,但身后依旧是黑茫茫的,看不见一个人。   那声音还在叫,越来越急,我听得出来,那是大伯在叫我,声音有些嘶哑,像被水淹过一样,但我根本看不见人。猛的,我心里浮现一个词:替死鬼。   难道根本不是大伯人在叫我,而是他的……   就在我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浑身发寒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昏黄的光芒,随着光芒穿透黑暗,我才终于醒悟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光芒是手电筒发出的,此刻,小黄狗正拿着手电筒,他和大伯两个,都趴到了崖壁上,脚下就是幽黑的河水,看来是故意躲到上面去的。   第三十一章打捞   大伯见我半天没动,气的脸的绿了,一个劲儿朝我招手,这时候我也不敢再耽误了,顾不得再去想鬼魂陈,立刻游到了峭壁边上,顺着凹凸不平的痕迹往上爬。   很快,我和大伯他们汇合人,三人都是**的,缩在悬崖上一个凹陷处,离脚下的河水大约有五米高,冻的几乎瑟瑟发抖。   大伯的眼睛一直瞪着幽黑的河面,我知道他在看鬼魂陈,我整个脑袋都混乱了,这姓陈的,难道真的是活腻歪了,这种时刻,不学我们乖乖躲到石崖上来,反而还钻进水里,他存心想找死吗?   我心里跟打鼓一样,盯着漆黑的河面跳的很厉害,说实话,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一是因为他非要让我大伯冒险,而是因为他的冷血,但这一刻我才发现,或许事情远不像我想的那样,不管怎么说,姓陈的这次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他拉我那一下,恐怕我就真的要淹死在水里了。   想起之前那种溺水的痛苦,我心里由衷的有些感激姓陈的。   小黄狗牙关打颤,哆哆嗦嗦的问道:“他怎么还没上来?”   大伯喘着粗气,道:“下面还有三只河神,能不能上来还不一定。”   我想起鬼魂陈不要命的举动,也哆嗦着问道:“他下水干嘛?别告诉我,他是想下去打捞装备。”那不是找死吗?我们的装备全部掉进了河里,当然,装备包是防水的,里面的东西不会损坏,但问题是,现在河里有三只河神,它们能在水下呼吸,游动速度极快,鬼魂陈一个普通人,这种时候下水捞装备,不是找死吗?   难道那个地图就那么重要,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在这件事情上,大伯和鬼魂陈之间,肯定还有一个我所不知道的目的,否则,大可以不必这么拼命,装备丢了,回头重来,下次带更好的装备,再走一次。   我相信,以我大伯的财力,还不会心疼那两个钱。   但显然,鬼魂陈和大伯在乎的不是钱,他们更在乎时间,仿佛急着去做某件事一样。   我看了看大伯冻的发白的脸,想问,但最终还是忍下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不会忍,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深刻理解到,大伯这个人,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然,我不是说大伯是坏人,而是……大伯或许有什么难以言喻的苦衷,否则,以大伯的性格,绝对不会对鬼魂陈这么忌惮。   就在我思考关头,河面上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头,紧接着,那个人从水里拽出了一个东西,丢上了倒翻的木筏上,我一看那个东西,不惊呆住了,是个已经死了的河神。   而冒出来的那个人,不是鬼魂陈是谁?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叫他快点上来,但没等我开口,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黄狗立刻将手电光照向那片水域,片刻后,从水底,涌出了一股暗红。   这股暗红很快消失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晕血了。   紧接着,鬼魂陈第二次窜了出来,又扔了一具河神的尸体。他的面容很冷酷,上半身的衣服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一手拧着斧头,黑发**的贴在脸上,周围的水全被河神的血给染红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大伯那句话:别招惹他,这个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原来……他下水,是要先宰河神,再捞装备。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变得很不真实,原来我一直所认识的,平凡的没有奇迹的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一些像奇迹一样的人。   鬼魂陈只冒出头不到半分钟,紧接着,又窜入了水中,这一次时间比较长,鬼魂陈足足过了三分钟才浮上来,三分钟,是一个正常人潜水的极限。   紧接着,又一具河神的尸体被扔到了木筏上,接着,他冲我们游过来,将那个木筏也一起拖到了山崖下,接着,他抬起头,面容冷漠,轻飘飘的说道:“看好木筏,我下去捞东西。”   “等等!”我叫了一声,道:“下面没有河神了吧?”   “没了。”他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声音没有波动,跟游魂一样。   我于是吸了口气,道:“我跟你一起去。”鬼魂陈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从石崖上跳下了水,道:“我刚才是没准备,所以才溺水,别小看我,小学的时候,我还拿过社区的游泳冠军呢。”   大伯在上面说道:“是,是拿过,一共就十名小朋友参加比赛,最后有六个人没到场,剩下的三个年龄都比你小,还全是女的。”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二话不说扎进了水里。   靠,老虎不发猫,你们当我病危呢!小爷今天就拿出成绩让你们看看。   由于没了河神的捣乱,再加上我水性确实不错,因此到帮了不少忙,我和鬼魂陈两人下水打捞装备袋,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不过其中一只放药品和食物的装备袋,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最后只得放弃。   由于一场恶战,人人都落水,又冷又累,鬼魂陈也没有勉强再继续前进,我们将河神扔到了水里,将木筏子重新翻过来,用绳子系在石崖上,便决定就地休整。   装备包里的东西都没有受到损害,只是可怜了我们的睡袋和帐篷,全部进了水,是再也没法用的,于是四人重新爬上了山崖的凹陷处,准备在这里过一晚。   这块凹陷处大约是由于山石滑坡形成的,里面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我们四人躺在里面也差不多,地面也是石头,比较干净,于是就地将睡袋外面的防水层拆了,做了一个帘子挡在洞口,勉强挡一挡二月份的寒风。   这一段石崖比较好攀爬,到处都有能抓手的地方,石缝里生长了很多野草,此刻初春,野草芯里抽出嫩芽,但外表还被去年的衰草裹着。   小黄狗跟个猿猴一样,花了一个多小时,爬着山壁采了很多野草,足足堆了一面墙,升起一堆火。我们四人里,只有我在装备包里带了换洗的衣服。   当时我往里面塞衣服时,小黄狗还嘲笑我,说:“你以为是去旅游啊?咱们是进深山老林,换的没有脏的快,这又不是城里,你能不能不折腾?”   当时我没搭理他,心说就算是进山里,万一有个刮风下雨的,不正好以防万一嘛?   因此当我们四人脱的只剩内裤,而我拿出一套衣服穿时,大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有些得意,拿出外套,道:“大伯,别说侄子不孝敬你,最暖和这件给你,看……里面还有羊毛。”   大伯乐的一个劲儿笑,装模作样的感叹道:“哎呀,有个侄子就是不好,操心,操的我心都碎了。”小黄狗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穿着内裤缩成一团,睡了。   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同伴都在忍受寒冷,独我穿的这么暖和,怎么也有些过意不去,想着之前鬼魂陈救了我一命,我便琢磨着要不要趁此机会,修补一下我们的革命友情,但没等我开口,鬼魂陈看了我一眼,便慢悠悠的睡了,搞的我很没劲。   由于众人都太累,我们也没有安排守夜,只眯着眼不敢深睡,察觉到火快熄灭时,我便迷迷糊糊的起来加两把柴草,又迷迷糊糊躺下,过会儿又起来。   湿衣服架在旁边烤,冒出白滚滚的烟气,熏得洞里云烟雾绕。   如此折腾,直到那堆柴草用完,我才心安理得的睡了个昏天黑地,等一觉醒来的时候,洞窟里就我一个人了。   我懵了,心说难道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就这时,小黄狗走了进来,踹了我一脚,道:“要启程了。”我这才发现,洞窟里的装备已经不见了,撩开洞口的挡风帘一看,装备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木筏上,大伯在下面冲我招手:“快下来,就等你了。”   我连忙将帘子一扯,顺着石崖往下爬,下到了木筏上,此刻正是太阳初生,远处的水面波光粼粼,夜里的阴沉之气荡然无存,一样望去,天高水阔,两岸峭壁直入云天,石崖上青松翠柏,在所多有,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也难怪众人今日心情都这么好。   随着小黄狗木槁一撑,我们的自制手工木筏,离开了崖壁,逐渐划入水中央,向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驶过去。   第三十二章迷眼洞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偶尔会有一些急滩,但好在小黄狗撑木槁的技术不错,算是有惊无险。由于是水道,因此行进的速度快了很多,直到当天下午五点多,我们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山峰,将前路拦腰截断。   那山峰主体呈黑色,犹如一柄利剑只差云天,山崖上布满了一种藤蔓植物,上面开满了密密麻麻紫白相间的花朵,形状有些像金银花,从云雾缭绕的山顶倒挂下来,如同一条由鲜花组成的瀑布,再加上水雾蒸腾,看起来更是如梦似幻,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   风里传来了一种极其好闻的花香,我们一行四人,几乎都被那一道花海瀑布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上面,半晌,小黄狗突然大叫道:“哎呀,不好!前面没路,咱们要撞崖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现在是看风景的时候吗?命都快没了!   我连忙道:“撑住撑住,别让筏子撞上去。”   我和小黄狗慌成一团,鬼魂陈却不疾不徐,他怀揣着双手,慢悠悠的问大伯:“怎么回事?”   大伯摆了摆手,道:“不要急,慌成一团,像什么样子!”顿了顿,他道:“你爷爷跟我说过这个地方,这地方,名叫‘迷眼洞’,山体中央有一个大洞,可以从这儿穿过去,洞就在花藤下面,别慌。”   “真的假的?”我有些不信。   大伯没搭理我,示意所有人都蹲下身,他道:“这洞比较窄,进去了都别抬头,撞傻了可不负责。”说话间,我们的木筏已经被水流带向了崖壁,而且正好是朝着那一道花海瀑布而去。   这下我总算是信了,因为如果前方真的是死路,那么水流必定是死的,但推动我们木筏的这股水流,却是条活流,说明花藤后面有通水口,所以水才会往那个方向流动,将我们往花藤出处推。   我们四人都匍匐下身体,木筏逐渐分开了鲜花瀑布,驶进了洞窟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试着抬了一下头,才一动,头就碰到洞顶了,而且洞顶的石头不是平的,倒有些像钟乳石一样,有些长有些短,稍不注意就容易受伤。   我吸取了教训,当即爬在木筏上动也不动,四人没有谁说话,黑漆漆的,我觉得这么安静有些渗人,便没话找话说,问大伯:“这洞为什么叫迷眼洞?”   大伯道:“这名字是你爷爷起的,据说这洞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会障眼法。”   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心道,让你多嘴,没事儿问这个问题干嘛。   大伯这么一说,我更觉得周围寒气嗖嗖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准备打开一盏手电筒,给自己撞一下胆色,结果我才刚摸到手电筒,大伯突然将我的胳膊按了一下,警告道:“别开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可救不了你。”   大伯一说话,我吓的都快尿裤子了,因为……因为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木筏上,可是正正经经的四个大老爷们,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的了?特别是,这个女的,现在还按着我的胳膊,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指甲很长,又长又硬。   我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哆哆嗦嗦的叫道:“陈哥……救命。”话音刚落,我觉得有只手突然从我身后探过来,随即人中的地方被狠狠掐了一把,紧接着,鼻子里便闻到一股臭味,像烂水果一样,让我脑袋霎时间清醒过来,而这时,我才发现,抓着我手那个女的,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洞里亮起了手电光,打手电筒的是大伯,他爬在木筏的最前面,转头忧心的看着我,道:“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这一次,大伯的声音恢复正常了,我一摸自己脑门上,居然全是汗。   这时我才看清,掐我人中的是鬼魂陈,而且他手里还拿了个鼻烟壶一样的小瓶子,臭味似乎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我下意识的往后缩脖子,闭着那阵味道。   大伯见此,解释道:“这里面究竟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爷爷也不知道,不过他说,这跟外面那种藤萝花有关,它的花粉能麻痹人的神经,产生至幻作用,所以人一进了洞,就容易看见些虚假的东西。”   大伯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事实上,有很多植物都有这种作用,古时候,据说还有一种叫做‘石沽花’的植物,它能让人产生很多愉快的幻觉,形成了如同毒品般的作用,当时据说还有商人将这种野生的‘石沽花’贩卖到西域去换猫眼、换特产。   大伯正说着,我忽然发现,随着木筏的浮动,在大伯头顶的方向,突然掉下来一根黑漆漆的东西,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像一条增肥版的地癞子。   又是幻觉?   我看着它在大伯头顶上弹来弹去,再差十厘米左右就能咬到大伯的头了,于是提醒道:“大伯,你头上好像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大伯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确认,紧接着,他猛的往下一缩,吼道:“狗屁幻觉,这是真的!无敌地癞子,咬断你手臂就跟咬火腿肠一样!”   小黄狗惊了一下,连忙将木槁横靠着,由于洞穴狭窄,木槁顿时抵住了洞穴的细缝,使得木筏停止了前进,而那只地癞子,还掉了一半在扑腾,紧接着啪的一声掉到了我们的木筏子上,黑漆漆的身体粗如手臂,像蛇一样灵活摆动,扭曲成好段,嗖嗖嗖朝大伯爬过去。   大伯当时身上有带一些驱虫粉,但已经因为河神捣乱,而掉进了水里,此刻我们身边可谓是一点驱虫的办法都没有,眼睛大伯手无寸铁,情急之下,我立刻拔出匕首,朝着那条地癞子扎过去。   那地癞子很粗,因此扎起来并不困难,一匕首就将它钉住了,这东西顿时在木筏上弹来弹去,十分恶心,粘稠的血流了一地。   地癞子喜欢生活中潮湿的石缝里,天气干的时候,也会躲进潮湿的泥土了,民间有句俗语,叫:贴地一分阎王亲。就是说像这种东西,最容易跟死物打交道,特别容易钻坟,据说有些富户给家里迁祖坟的时候,坟一挖看,里面全是黑漆漆的地癞子。   所以,地癞子也是不吉祥的东西,老一辈的人还说,这东西就是孤魂野鬼变的,一般家里如果来了地癞子,是不能打死的,要把后门打开,把地癞子赶出去,因为过去的时候,农村的后门,不论逢年过节,还是平时,都会粘门神,就是用来挡不干净的东西。   那地癞子被我钉在木筏上弹来弹去,不多时便死透了,它一死,一直紧闭的嘴就张开了,我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它的嘴成四方形,像一朵喇叭花一样,嘴里全是三角形密密麻麻的小牙齿,牙齿不大,但胜在数量多,一直延伸到很里面,简直看不清有多少。   要是被它一口咬住,即便不会像人一样咀嚼,估计也被那些牙齿给戳烂了。   我正庆幸自己下手快,否则大伯这老胳膊老腿,没准真的被咬残了,谁知没等我开口,小黄狗惊呼了一声,道:“坏了,地癞子是群居的,它的血会引来很多同伴,咱们快走。”   “来不及了。”鬼魂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猛的打开了手电筒,随着两柄手电筒的光芒汇聚一处,视线变得更加开阔,而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前方的洞顶上,密密麻麻悬满了地癞子,每一条都有手臂粗,此刻全部在挣扎,似乎要从洞窟的隙缝里出来,不多时,有些掉进了水里,便像蛇一样朝我们的木筏游过来。   第三十三章转移   我们顿时手忙脚乱,游上来一个就赶紧用脚去踩,顺势踢到水里去,但地癞子的数量越来越多,我踩了没几下,就觉得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却是被一只地癞子咬上了。   光是想到它那一张恶心的嘴我都觉得受不了,赶忙去将它往下拔,忍着痛拔下来,直接往石壁上狠狠一摔,再扔进水里。   鬼魂陈永远能是最镇定的那一个,他头微微一歪,轻飘飘的说道:“这么下去不行。”   屁话,我也知道不行。   但能怎么办?难不成坐在这儿让它们咬?   小黄狗直接不怎么客气,一边对付不断爬上来的地癞子,一边道:“你们倒是想个办法!”   我道:“你们不都说我猪脑袋吗?我没办法……想不出来!”话刚说完,我看着那些不断往下掉的地癞子,猛的想到,水流是一直往下的,然而这些地癞子似乎并不想顺流而下,我们只要躲过这一段路,地癞子也不会主动来追击我们。   于是我将自己的想法对众人一说,大伯道:“你的意思是直接冲过去?”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这法子虽然是我想的,但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我还是挺不信任自己的,因为这一路上,我已经惹了很多祸了,此刻反而有种畏首畏尾的感觉。   于是我接着道:“要不要这么做,看你们。”说着,我扯出之前那块挡风的防水布,道:“咱们往下冲时,可以先将这块布罩在身上,这布很难咬穿,可以顶一阵子。”   说完,大伯直接点了点头,道:“没那么多功夫了,就按小崽子的方法办。”紧接着,我、大伯以及鬼魂陈,我们三人缩进了防水布里,将周边压得严严实实,由小黄狗在最前面,只露出两条胳膊,随后将横着的木槁一取,就顺着水流直接往前冲。   取了木槁,四人便缩成一团,躲进了防水布里,随即,便有密密麻麻的东西从洞顶掉下来,砸在我们身上,有些还不停的弹跳,那种柔韧的触感,让人鸡皮疙瘩都几乎起来了。   随即,我们的身体也越来越重,我几乎可以想象此刻是个什么场景,如果不出所料,我们的防水布外,应该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地癞子。   就在这时,小黄狗突然惊呼道:“这里怎么破了一个洞!”   大伯一看,脸色就变了,道:“谁买得劣质货!”   好像是我买的……   但我没吭声,我怕被揍。   为了弥补这个过失,我主动凑过去,身体一侧,将那个破洞压在身下,于此同时被我压住的,还有一条冒了头的地癞子,在我背下面不断蠕动,我死死发力,估计最后我被压扁了,只觉得背下面黏糊糊。   这种感觉,别提有多恶心了,我几乎不敢去想只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听着外面下冰雹一样的动静。   片刻后,‘冰雹’越下越少,到最后几乎不下来,大伯便道:“我数一二三,咱们将水布掀了,扔进水里。”   众人齐点头,最后,大伯口令一到三,我们一行人掀着水布,猛的翻身,将压在身上的地辣子全部裹在了布里。小黄狗斜着一脚踢进了水中。   木筏上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也被我们一一踹进了水里,那些地癞子入水后,果然如我所想,不愿意顺水而下,便一个个往回游,很快便重新躲进了石缝里。   直到此刻,我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出了一层臭汗,只觉得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着,背上黏糊糊的感觉挥之不去,便就着水擦了擦。   由于洞穴很矮,我们几乎都无法坐直身体,只能半趴着去查看伤势,一看之下,我总算明白自己的伤口为什么钻心捞肝的疼,原来那地癞子细小的牙齿,有很多都脱落,嵌在了肉里,而且有些嵌的特别深,伤口处血糊糊一片,看起来如同打烂得肉糜。   这一番锻炼下来,我的晕血症也好多了,但这么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自己身上,我还是觉得挺可怕的。大伯看了一眼,皱眉道:“要快点取出来,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牙齿毒的很。”一边说,一边道:“小天,你按住他的腿。”   看大伯这架势,是要给我去牙齿了,又没有麻药,又没有手术钳,这得多疼啊。我苦着脸,只得豁出去,认命了。   大伯刚打算用手,鬼魂陈大约看不下去,打了个手势,道:“我来。”说着,他手指缝间,出现了一柄小刀。   靠!报复!他绝对是想报复!   大伯不好说什么,便稍微退后。   不可置信……你居然就这么把你侄子给卖了?他要是一个哆嗦,不小心割断我那条经,那该怎么办?   我严重怀疑,鬼魂陈是想借机,公报私仇。   正当我严正以待,准备忍受接下来非人的折磨时,鬼魂陈突然用两根手指在伤口周围各按了一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紧接着,他那两根手指在我伤口处沾了沾血,嘴唇快速的动了起来,带血的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作法?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我怎么忘了,这是个道医……随即哭丧着脸看大伯,您不会真让他来给我治伤吧?就手指舞两下,画个符能好?   靠,那还要西医干什么!那还要中医干什么,全***回家中红薯。   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正当我想着,要不要奋起反抗时,鬼魂陈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带血的两根手指,目光扫射了一圈,突然看向了小黄狗,随后,将那两根手指,在小黄狗额头点了一下。   这是干嘛?   我还没弄明白,鬼魂陈便面无表情的开始对我的腿动刀子,我闭着眼睛,等候疼痛,结果突然,小黄狗嘶的一声大叫,捂着自己腿,嚎道:“怎么回事,疼死我了!”   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结果惊呆了,因为不知何时,鬼魂陈已经在我腿上动手术了,但神奇的是,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打了大剂量的麻药一样,但与此同时,小黄狗痛的汗都出来了,仿佛刀子是割在他身上一样。   我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心说……难道我的痛感转到小黄狗身上了?   我了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终于,当鬼魂陈停下手术时,小黄狗终于停止嚎叫了,他看鬼魂陈的眼神,恨不得要扒他一层皮。   我反而有些愣了……这小子这么做,难道是在向我示好?   可是,他为什么要向我示好?难道是为了感谢我?   像鬼魂陈这种目中无人的人,估计也不想欠别人什么,先前我帮众人渡过难关,他算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才主动提出给我做‘无痛手术’,当然,只要能不欠人情,痛感转移到谁身上,对他来说,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像这种人,其实恰恰意味着冷漠,看起来似乎是想还人情债,说白了,只不过是不想与任何人产生纠葛,简直就是一种十分冷漠的做法。   小黄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我挺内疚,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他看了我一眼,最后摇了摇头,示意什么都不用说。   接着,我撕了快衣服上的布,将伤口缠起来,一行人开了一盏手电筒,继续顺流而下。   这个洞穴比我想象中得更长,我问大伯有多长,大伯说:“很长,九曲十八弯,绕来绕去,要饶很久,听你爷爷说,这地方没被水淹没之前,是一个天然的大石窟,没准还住过原始人,因为在石壁底下,绘了很多原始捕猎场景,这洞,年份应该很久远了。”   我觉得不对劲,分析道:“爷爷当年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水道了,他怎么知道下面的石壁有画,难道爷爷还下水过?”   大伯笑道:“这可说不准,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特别富有冒险精神,我小时候,他就经常给我讲进山采药遭遇的奇闻异事。”   “采药?”我觉得挺新鲜,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中医,也很少进山自己采药了,爷爷生活那会儿,条件虽然没有现在好,但爷爷作为一个有名望的大夫,亲自采药,还是不太靠谱。   第三十四章飞流渊   大伯大约知道我的疑惑,笑道:“你个小崽子,不入这一行,你不懂。举个例子,同样一味草药,种在南方,它的药性是寒的,但如果移植到北方,用温室栽培,或者反季节培植,它的药性就会发生变化,当然,这个变化可能不是太大,但咱们中医用药很讲究,一副药方里,一味药的药性变了,整幅药方都废了。所以,有很多药,一定要去原产地,一定要在适合的季节去才行,你爷爷当年,可是把大半个中国都走遍了。”   顿了顿,大伯叹气,道:“现在有很多古时候流下来的药方,都不起作用,所以有些半吊子就说是骗人的,他们哪里知道,不是药方错了,是药性已经随着环境而改变了。”   半吊子?那不就是我?   我噎了一下,没吭声。   我虽然知道爷爷在民间有名气,但爷爷死的早,我还没出生他就死了,据说是病死的,具体什么病,家里人一直没提起过,我趁这个机会,便顺便问大伯:“爷爷医术真那么厉害?那他最后怎么病死的?是不是沿着的病?癌症吗?”   大伯怔了怔,突然冷笑道:“癌症算什么,真有癌症,我都能治。不过……这世界上,比癌症更可怕的病,还有很多。”我不明白大伯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说能治癌症,这个我还是半信半疑的。   因为我曾经听说,确实曾有癌症病人辗转找到过大伯,据说是治好了,又有说没治好的,这点,我无从考证,但作为一个晚辈,这种质疑大伯医术的话,我还是不好问。   这种时候插他的台,简直是自己找抽。   于是我没继续开口,其实对于中医,像我这种半吊子实在没有资格开口,我祖上一直是中医,据说最辉煌的时候,太祖爷爷还做过宫廷御医,但这些辉煌事迹,发展到现代,实在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所谓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辈,不管什么人,往上数数,总会有那么两个比较牛逼的人物。   但不管多牛逼,他们都不是我。   木筏继续在黑暗中漂流,大约刚才的谈话触动了什么,大伯匍匐在木筏上,没在说什么,大约又飘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到头的架势。   我是个憋不住的人,再说,这洞里本来就黑沉沉,显得阴气森森的,我们一群大活人,却每一个开口说话,更是觉得气氛诡异,于是我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我跟鬼魂陈没什么话说,至于小黄狗,他被折腾的够呛,此刻俨然有些想睡觉的架势,于是我便又厚着脸皮开口,问大伯:“过了这个迷眼洞,咱们还要走多久?”   大伯头也没回,观察着前方,道:“后面应该都是水路,听说过了‘飞流渊’就到地方了。”   水路?   我乐了,那敢情好,往木筏上一躺,吃吃喝喝睡睡,没事在用地下水泡一下脚,就到目的地了,所以说,船是人类很伟大的发明。   大伯知道我憋不住,又道:“后面的水路不长,估计也就一天的行程。”   我问大伯飞流渊是什么地方,不会又和迷眼洞一样,是爷爷自己给取得名字吧?大伯说这个不清楚,爷爷当初走的急,哪里能细说这么多。紧接着,我们便无话可说,不多时,尽头处终于出现了一丝光芒,我们成功的漂流出迷眼洞,进入了一段新的水域。   这段水域依旧是高山绝壁,与之前的那一段水域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迷眼洞行程,当我们出来时,太阳都快下山了,只剩下点点余辉洒落在水面上。   有了之前夜晚行船的经历,这次我们果断的找了出石崖,将木筏栓起来,决定等第二天天亮再启程,以免又生出什么变故。夜晚,躺在石崖里,我突然有些想念我的小药铺,虽然收入不怎么样,招的小护士也让人头疼,但总算能饿了吃,困了睡。   算起来,我已经在这蟒山里,过了第三个夜,夜风很冷,即便燃上篝火也抵挡不了寒意。   我们食物和药品都丢了,因此晚饭是小黄狗去山崖上掏的鸟蛋,我一路上没帮什么忙,也挺内疚,便跟着小黄狗一道,这里的山崖比较好攀爬,山壁上长了各类树种,其中以松树和野枣树居多,几乎每一个树上,都能发现几只鸟窝。   鸟繁殖生蛋都有季节性,根据种类不同,生蛋的时期也不同,因此鸟窝虽多,真正能掏到蛋的却不多,最后当我们汗淋淋的从山崖上下来时,兜里只有十几个鸟蛋。   鸟蛋才多大,十多个,哪能喂饱四个爷们,后来小黄狗提议去捉鱼,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道:“我宁愿饿死,也不吃你捉的鱼,”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估计也是想起了之前的恶心事,便不提摸鱼的事情。   我们用三个石头堆成一个小灶台,在石头上,放了一块成人巴掌大的薄石板,石板洗净后架在石头上,在石头里点火。很快,石板被烧得很烫,将鸟蛋往上面一打,便成了煎蛋。   又没味道,还伴随着蛋类的腥臭,吃的我想吐。   饿着肚子辗转一夜,第二天我们继续出发,这并不是旅游,实在没什么有趣的,当你觉得又冷又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种:两岸夹古松,一水向东流的景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   为了不拖团队的后腿,我向小黄狗学会了撑木槁,两人便轮着换,我一直撑到中午一点多,期间我们没有任何食物补给,但估计离我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我和小黄狗换了班,将木槁交给他,自己趴在木筏上,幻想着到了地方,要好好找当地人‘化斋’。   由于我们此次入山,本来就目的不纯,因此早已经对好了一套说辞,在我们每个人的装备包里,都准备了一台照相机,伪装成团队摄影师,入山采景,不慎迷路。但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用过的最贵的相机,一台两万多,由大伯置办的,方便我们伪装,跟我自己买得一千块钱的数码相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说实话,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用。   正当我琢磨着挺无聊,要不要拿出说明书研究一下的时候,撑木槁的小黄狗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猛的叫道:“师父!”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乐呵呵的接嘴道:“有妖怪……”   我们所有人都是或卧或坐,小黄狗站着撑木筏,看的比较远,估计是看到什么令人沮丧的东西,他都快哭出来了,叫道:“那不会就是飞流渊吧?”   我一听目的地到了,乐的一屁股爬起来张望,结果一望之下我也傻了……前面的水路突然中断了,分明就是一道瀑布!而我们的木筏,此刻正朝瀑布口滑过去。   我惊的寒毛都炸起来了,连忙叫道:“快,快往回滑。”   然而,我们此刻已经进入了瀑布水流的范围,木筏身不由己的被水流牵着走,即便我们再努力,也仅仅使得木筏的下流速度变慢一点,仅一点而已。   我总算知道小黄狗为什么露出一幅哭丧的表情,他是提前在给自己哭!   大伯也愣了,道:“飞流渊……没听你爷爷说过有瀑布啊。”   我怔了一下,顿时脸就黑了,道:“飞流渊、飞流渊,飞流直下三千尺,说的不就是瀑布吗?爷爷太坑爹了!”大伯也反映过来,一屁股跳起来,叫道:“快、快,下水,往山崖上游。”   第三十五章失散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我们的木筏已经被带入了水流最激烈的地方,木筏几乎是在水里打旋,我们四人里,除了鬼魂陈,几乎没人还能站的稳,随着打颤的木筏,跟着摇摇晃晃,几乎就要跌进水里,而木筏一边打旋一边被巨力往下扯。   我只看得到,瀑布口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一刻,没有任何奇迹出现,冒险片里的情节,没有一样发生在我们身上,没有老树将我们的木筏卡住,更没有突然冒出一截绳子。   当木筏冲到瀑布口的那一瞬间,我猛的意识到:靠,老子果然不是主角。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或许是,我的大脑已经因为这些变故而混乱了,紧随其来的,便是悬空感,脚下的木筏瞬间消失了,瀑布剧烈的水声,伴随着所有人生理性的呼叫,在一种急速的下坠中,扑向了底下。   这是真正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肉饼落九天。   我只希望摔死的过程能快一点,最好一秒断气,千万别让我受太多的痛苦,然而,下一秒,我就感觉自己砸进了一团冰冷的水里,入水才没几秒,就被一只手拧着后脖子给拧出水面。   我一边吐水,一边看眼前的环境,这才发现,瀑布的下方,竟然是一口大湖。   将我拧出水面的是鬼魂陈,此刻我们离瀑布还是比较近的,周围白浪翻飞,水珠崩裂,眼前全是水汽,水蒙蒙一片,也无法看太远,再加上瀑布的水声轰鸣,几乎听不见其它声音。   鬼魂陈面无表情,转头动了动嘴巴,似乎在对我说什么,但除了瀑布的声音,我什么也听不见。片刻后,他大约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扯了一下我的胳膊,意识往岸上游。   我举目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大伯和小黄狗,下意识的不愿意走,心想他们会不会溺水了?我水性还不错,想在附近找一些,但鬼魂陈力气很大,见我不动,冷漠的眼神顿时凶狠起来,拽着我往前游。   我挣扎了几下,但无奈我没有练功气功,只是一碟弱菜,很快便被鬼魂陈拽着游离了原地。   里瀑布稍远一些,眼前的景象便清晰起来,之前我以为这是大湖,但现在看来,这片湖不是一般的大,我们身处其中,朝前看不到尽头,左右看不到岸,就跟到了海里一样。   最后鬼魂陈挑了左边的方向,慢悠悠的说道:“那边。”   我跟在他后面游,越游越怕,因为直到此刻,我都没有看见大伯和小黄狗。   一开始,我还抱着希望,或许他们已经游开了,但现在,湖水浩大,上面有什么,一眼就能望透,但我根本没看见大伯和小黄狗的影子,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真的溺水了。   这个想法,几乎让我浑身发寒,最后我不游了,深吸一口气,猛的一头扎进了水里,但是才刚入水,我又被拧了起来,鬼魂陈的声音依旧是慢悠悠的,但这一次,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他道:“你干什么?”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顿时就怒了,揪着他的领子,道:“我干什么,我救人!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我脾气坏,人欠揍,你***要是看不惯,自己滚,别拦我。”   鬼魂陈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微微挑了挑眉,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呛了一下,但此刻不是跟他理论的时候,我又挣扎了一下,他还是不放,救人如救火,我此刻急的眼睛都红了,生怕晚一步,大伯和小黄狗就要变成水鬼,顿时也顾不得忌讳,直接一拳揍了过去,喝道:“放开我!”   鬼魂陈放开了,但他躲的很快,我那一拳并没有打到他,随后我潜下了水,由于水下环境在瀑布的冲击下十分紊乱,我下水后,几乎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我试着睁了几下,但除了让眼球被刺激的充血刺痛外,完全无法寻找东西。   反复入水后,我终于放弃了,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大伯他们,遇难了……   随后,我几乎是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不愿意离开这片湖水,但又没有办法,于是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以期有什么奇迹出现,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从水里窜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到岸上的,应该是被鬼魂陈拖上去的。   片刻后,他拍了拍我的脸,慢悠悠道:“他们没死。”   这句话触动了我的大脑,我下意识的看下他,希望他能继续说下去。鬼魂陈顿了顿,慢悠悠的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圆盘,形似一面古镜,背面雕刻着造型古怪的鬼神,正面是黄澄澄透亮的一片。   “这是什么东西?你拿它干什么?”我问道,事关大伯和小黄狗的生死,我不得不弄仔细。   鬼魂陈慢悠悠的回道:“两仪镜,如果有刚死之人,魂魄一天之内不会离体,镜面会产生相应的反应,但现在镜面是在正常的,也就是说没有死人。”   我连哭的心都有了,说实话,鬼魂陈虽然用过很多神奇的手段,但要真说对此深信不疑,我还是有一定差距,毕竟之前的二十年,我没有遭遇过任何灵异事件,更没有跟道士鬼魂打过交道。   如今,大伯和小黄狗的生死,我如何能寄托于一面镜子?   见我不信,鬼魂陈也没有说什么,脱了衣服拧干水,似乎打算继续往前走。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毕竟平缓的地面,地面长着青草,时值初春,抽出了嫩黄的新叶,一眼望去美不胜收,如果是在城里,定然招来无数游人,只可惜,眼前的情况,我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   戌时,鬼魂陈已经走的很远,我几乎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我知道,他的话不管能不能信,我都只能信了。在这个地方,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想了想,我将身上的水拧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如果大伯他们真的没事,那么这片地方,位置太大,两拨人马想要相遇,肯定是很难的事情。我大伯做事一向很理性,按照他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会继续往目的地走,等着我们去汇合。   但如果……大伯他们真的出事了……   我脑海里空了一下,猛的看下鬼魂陈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如果不是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如果大伯他们真的出了事,我一定要着小子偿命。   二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甚至也不敢有这种想法,作为一个接受中国教育的好青年,我是决计不敢去想杀人放火这种事,然而,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明知会被判死刑,依旧还会有那么多杀人犯,因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当一个人被逼急了,也就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鬼魂陈停了下来,我们眼前,出现了一片丛林。大伯只跟我们讲了到飞龙渊的路程,但之后该怎么走,我们完全毫无头绪。   但人类都是傍水而居,只要我们沿着大湖走下去,要找到那片于是隔绝的村寨,应该不难,而此刻,沿大湖而下的,正是一片丛林。   我皱了下眉,对穿越树林,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但鬼魂陈只一停顿,便直接钻进去了。   这片树林的树木不算高大,有些是常青的树种,有些植物外面还包着冬衣,里面已经抽出嫩芽,穿梭在其中,时不时就会被一些带刺的灌木扎伤,但鬼魂陈没有停留,对于另外半张地图,他似乎相当执着,我也没有停留,因为我想早点确认,大伯他们是不是安全的。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期望鬼魂陈那面破镜子,是可靠的。   第三十六章纳衣   林子不知道有多深,天色也逐渐暗下来,最后我们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地架起了一堆篝火,直到此时,我们也就在昨晚吃了几个鸟蛋,胃里早已经翻腾的厉害,我估摸着让鬼魂陈去找吃的是不可能了,便趁着天色还没有全黑,自己去周围找吃的。   此时是初春,自然不会像电视剧里写的一样,逛一圈就采来一堆野果,一入眼全是新抽的绿色,没有半点食物可寻,我又爬了几颗矮树,看到几只鸟窝,里面没有蛋,等我心灰意冷捂着肚子回去时,却发现鬼魂陈正在嚼一堆东西。   这小子,已经饿的开始啃草了。   我走过去,他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地上那堆形似萝卜苗的植物,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但鬼魂陈既然会吃,想必也没有毒。我也没资格再挑三拣四了,连忙塞了一根在嘴里,涩的,带点甜味,嚼起来很脆,咔嚓咔嚓的,味道没有我想象中得难吃。   大约吃饭是人最放松的时刻,在单调的咔嚓声中,我道:“陈哥,你要找的那副地图,有什么用?”我问完,鬼魂陈没有回答我,其实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外,这一路上,鬼魂陈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就连在迷眼洞,我唯一一次大显神威,救众人与危急时,他也在事后立刻还清了人情,摆明了不想跟任何人产生牵扯。   自找了个没趣,我摸了摸鼻子,吃完草便倒在地上睡,我和鬼魂陈没什么可交流的,一夜无话,直至第二天天明,我们又开始了丛林行走,这非常无趣,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走到中午十分,丛林的树木逐渐稀疏起来,于此同时,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   我看到这个就愣了,刚才还处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但一瞬间,就冒出人类文明的痕迹了,鬼魂陈心情挺好,慢悠悠的说道:“应该就在前面。”   我们顺着农田往前走,走了没几步,树林里便突然窜出了几个人。   “请停下。”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皮肤黝黑,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背上背了一把弓箭,此刻,他一手做出阻止我们的动作,一手握着弓。   这年轻人看着很平常,但我有种预感,如果我们再往前一步,他说不定就会搭弓射箭。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蟒山类遇见外人,不是我想象中得蛮民,似乎跟外界的任何一个少数民族都差不多。   跟在这个年亲人身后的,还有两个比较健壮的小伙子,背上同样背着弓,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鬼魂陈没开口,冷冷的看着三人,大约是姓陈的目光太过不友善,片刻后,原本还用‘请’字的年轻人,脸色黑了一下,道:“这里不许外人进入,你们快点离开。”一边说,他一边指了指农田前的一块石碑。   那石碑原本是非常大,该是很扎眼的,但由于被藤蔓覆住了一些,又加上我们之前的心神全部被农田吸引过去,因此反而没有发现。   石碑上有两个大字和一溜的小字,小字看不清楚,大字我还是认得的,上面写着:纳衣。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对这两个字没有特别的印象,也不知这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名字,还是这个村寨的名字。我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衣饰,有点像云贵一带的侗族,又有些像苗人,但没有一个是穿现代衣服的。   我估摸着,这应该就是那个寨子里的人类,心说不能结仇,见鬼魂陈不打算搞外交工作,我便挤出一个欣喜至极的笑容:“这里居然还有人!不要误会……我们是摄影团队,想进蟒山余脉采景,但是没想到前面有条瀑布,我们两个和同伴分散,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按我的估计,山民一般都比较淳朴,只要说的可怜一点,应该就能打动他们,然后收留我们去寨子里坐一坐。   谁知我说完,其中一个比较壮的小伙子,对事先开口的年轻人道:“歧筑,我看这人贼眉鼠眼,很不可信。”   贼眉鼠眼?   我顿时就有种血往脑袋上涌的感觉,我发誓,我活了二十四年,从来就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过我。   那个叫歧筑的年轻人看了我一眼,道:“你们还有同伴?”   为了给大伯等人铺路,我忙点头,道:“有!也不知是不是被湖水往下冲,我们正打算沿途找人,但……我们的食物和装备都丢了,所以……”   我没说完整,接着便用眼神看那个叫歧筑年轻人,看的出来,他似乎是三人中的小头头。   这帮人的戒备心明显很高,看得出来,也很不欢迎外人,最后歧筑大概是良心发现,点了点头,道:“你们跟我们来,不过进了寨子,不要乱走,也不要多问。”   我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只要给我们吃的就行。”   鬼魂陈没有多说什么一路装哑巴,低着头,跟一个小媳妇一样,走在我们一帮人后面。   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为了方便之后的事,我一路上便着法儿跟歧筑等人套近乎,我先是赞美一下他们的衣服,问是哪个族的,衣服很有民族特色,怎么也该拿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   歧筑三人理都不理,我心知还没有摸透,要套近乎,就一定要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情,于是我又换了个话题,说这些禾苗长势挺好,今年肯定能丰收,歧筑总算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但也没多说话。   一路过去,农田渐少,最后成了一片起伏的草原地带,一眼望去丘陵起伏,上面布满了青草,没有树木一类的植被,似乎是人为的。   草地上开满了一种淡白色的花,形状如同蝴蝶兰,密密麻麻,挨挨挤挤,漫山遍野都是,一眼望去都看不见尽头,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鬼魂陈却突然拽了一下我的胳膊,一向轻飘飘的语气,变得有些深沉,他道:“有毒。”   毒?   我反应过来,眼神示意那些花,道:“它们?”   鬼魂陈点了点头,矗立在原地没动,也就在这时,歧筑等人在原地停下脚步,拿出一根竹制的长哨子,开始对着花海吹奏起来,片刻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同样的哨子声,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如同在回应。   歧筑听完那哨子的回声,面上松了一口气,对我道:“族长同意你们进去了,走吧。”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瓶里有一种比较刺鼻的液体,他涂抹了一些在手指上,随后手指在人中的位置一抹,形成了一条淡黄色的纹路。   随后,他将那小瓶子给我,道:“这片花海是有毒的,野兽不敢进去,人在里面走不到一半就会晕倒,这个能辟毒。”我发现,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拽,但心思似乎不重,否则也不会一下子说出花海的奥秘。   我点了点头,给自己抹上,顺道帮鬼魂陈抹了一下,那种味道很刺鼻,而且经久不散,原本这些花是有淡淡的香味儿,但我们鼻子里,此刻只能闻到类似蚕茧一样刺鼻的味道。   这片花海比较大,我们足足不行了将近十多分钟才走出去,身处其中,自然是一饱眼福,只是谁又能想到,这些花得毒素,却可以让人昏迷甚至久吸致命的程度。   一路下去,由于我坚持不懈的套近乎,三人多少也松懈下来,歧筑虽然拽拽的,但还算有礼貌,另外两个壮小伙心思就没那么多,等我们从花海中走出去时,已经跟我勾肩搭背了。   第三十七章天坑   这一趟走的挺久,似乎要去他们寨子听不容易,我觉得奇怪,便问道:“你们怎么把地开辟在那么远的地方?走来来回回,有没有公共汽车,不是很累人?”   那两个壮小伙,一个叫巴达,一个叫多罗,听名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巴达比较豪爽,直接道:“我们的寨子的地是统耕的,在寨子后面,你之前看见的那块地,叫‘护答’,在我们族里的意思,就是守护的意思。   统耕?难道是统一劳作,统一非配?这倒是很新鲜,我回忆了一下,这种生存模式,在过去的少数民族中确实还存在,只不过大凡这种模式的民族,都是靠家族管理,内部很严苛。   我听得似明非明,道:“护答,就是一种形似,守护的寓意对吧?”   “对。”巴达笑了笑,又道:“我们每天都有人轮流去各个入口巡逻,这山里有很多野兽,而且时不时也会有一些外来人,如果是偷猎的,我们就打晕了弄出去,如果是跟你们一样落难迷路的,我们就……”   “就怎么样?”他卖关子,我忍不住问了一下,巴达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笑容,道:“我们不怎么样,不过……你以后就知道了。”一个淳朴的山民,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还是有点很不舒服的,感觉有种被算计的意思。   紧接着,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之前在溶洞里看到的壁画,根据壁画的内容,当时搬迁进来的,应该是一支汉族人,为什么到这儿,就全部成少数民族了?   当然,这事儿我不好问,因为我现在扮演的是遇难流落古寨的阳光摄影师。   穿过花海后,是一片岩石地带,不多时,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   确切的说,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看过去,可以看到地面凹进去了一大块,如同一个大型陨石撞出的天坑,而当我走到天坑边缘,看清里面的情景之后,我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呆住了。   不仅我,连鬼魂陈的脸色都变了。   像是早已经料到我们会如此惊讶,多罗自豪道:“这就是我们的纳衣寨。”   我和鬼魂陈对视一眼,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之情。   这个天坑非常大,而且也很深,一眼都望不到头,低头可以看到,如同一体的建筑,虽然是瓦房木制,但制作的十分用心,而且从布局来看,就如同古时候的汉宫,完全是连在一起的一片大型聚集地。   而天坑的尽头处云雾迷蒙,但也隐约能见,那里应该有什么大型建筑,在云雾中时而藏头,时而露尾,俯览下去,就如同汉宫跌入天坑,其景象,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我们此刻正处于大坑的顶上,许久之后,我平复下心中的震惊,道:“咱们怎么下去?”我下意识的看了看,纳衣寨的总部在坑底,那么为了方便人的进出,应该会凿石梯一类的东西,但我顺着天坑的崖壁看了一圈,似乎没有石梯的痕迹。   歧筑从包里掏出两条黑布,道:“外人如果进寨,是要蒙住眼睛的,出入的方法,是不能泄漏出去的。”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虽然这天坑对我来说很大,但如果有飞机经过,要想下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不济,弄个降落伞,登山绳也行啊。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巴达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挤眼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难不成还要留我们常住?那敢情好,更方便我们的动作。   一想起我们是来偷人家的宝贝,我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乖乖带上黑布,但我这人有时候特没有安全感,一带上黑布我就觉得心里发虚,生怕这些人会突然捅我一刀,人一但眼睛看不见,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难信任了。   鬼魂陈一路都没有说话,巴达甚至还问我,你朋友是不是哑巴,我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他不是哑巴,不过他掉下水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摔坏了脑袋,一直就这样,算了,先别管他,呆是呆了点,但人不坏。”   巴达颇为同情的点了点头,随后我们两人在黑暗中,被人牵着开始走。我能感觉到先是在往右,走了挺长一段距离,紧接着,便有石阶,而且周围挺窄,似乎是进了某个有石阶的地道。   地道里七弯八拐,时不时歧筑等人会停下来,片刻后,便会听到一种咯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机关在启动。我心里有些紧张,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这类东西,有一股很强烈的冲动,想扒开布看一看。   但我的自制力还算不错,也仅仅是想了一下。   我们在地道中又穿行了很久,路线什么的,我一开始还能记住,后来就完全被绕晕了,等我都有些不耐烦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冷冽的山风迎面而来。   这时,便听歧筑道:“过了桥就到了。”   还有桥?   说话间,我被巴达牵引着往前走,很快,我感觉到自己踩上了木制的桥板,但桥身立刻就摇晃起来了,似乎是在空中一样,而且桥摇晃的非常厉害,间接还能听到桥身咯吱咯吱的摇晃声,我有些害怕,干笑道:“这、这桥应该结实吧?”   巴达老实的回答:“结实,才用了一百多年。”   一……一百多年?   木桥?   还是悬空的?   我腿软了一下,几乎要哭了,道:“巴达,好兄弟,你可把我扶紧了,我饿的没力气了。”这桥实在摇晃的很厉害,我以前去景区游玩,也走过不少的悬索桥,但从来没走过摇的仿佛要散架的桥,走上去令人胆战心惊,每一步都是生死的较量,等我终于脚踏实地时,我感觉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   这时,我们又被领着走了一段路,歧筑便道:“可以摘下来了。”   我急不可耐的将黑布扯下来,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一栋古色古香的木屋里。   当然,这里面的布置都是少数民族的风格,歧筑说这里是他家,我们可以先暂住这里,等族长召见我们后,会给我们收拾行装送我们出山。   还要等族长召见?   我觉得有些晕,到时候是不是还要领旨谢恩?   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成功打入了敌人的内部,但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大伯他们的行踪,于是我问歧筑:“我们的同伴落水,他们有没有进你们寨子?”   歧簇摇了摇头,道:“寨子里来了外人,全寨的人都会知道,我们有自己的通知方式,暂时还没有接到你们的同伴。”他所说的通知方式,估计就是那种哨子,这是在中国历史上流传很久的短途通讯手段,将不同的音调赋予不用的意义,这样,每个宗族都会有自己特殊的联系方式,不是同族的人,根本听不出意思。   我心里有些着急,我和鬼魂陈都在外面过了一夜了,大伯他们怎么还没有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歧筑见我着急,便道:“你们是从小涧瀑布掉下来的?”   小涧?我估计他说的是飞龙渊,于是点了点头,道:“嗯,然后掉进了大湖里,就失踪了。”   歧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大湖……我跟其它巡逻的人说一下,如果你同伴他们也是沿湖而下,肯定会路过我们的巡逻点。”   我有些不安,但此刻,也只能如此了,如果实在不行,恐怕我还是要离开寨子,重新搜索,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十八章白虎点头   我不敢去想大伯他们可能已经死了这种事情,只能安慰自己,或许他们昏迷了,然后醒了,找吃的,然后找路,总得花费一些时间。   歧筑说完,便道:“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我道了谢,歧筑刚要跨出门,突然他回转头,道:“对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你该不会姓孙吧?”   孙?   我怔了一下,有些摸不准他这句话的意思,道:“姓孙怎么了?”   歧筑摇头,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姓孙的人,逮到了是要沉湖的。”   沉湖?我头皮顿时炸了,干笑道:“这都什么时代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歧筑道:“山高皇帝远,我们这里不在管辖范围内。”   我心知,估计是当年爷爷抄书的事情,惹火了纳衣寨的人,所以才搞出这么条规定,当即,我干笑道:“不,我姓陈,叫陈邈,他也姓陈,我们是兄弟,亲兄弟。”   歧筑打量我们一眼,道:“不像。”   鬼魂陈冷冷看了我一眼,也没有拆穿,我顺势道:“我爸妈也说我们不像,我长得比他帅。”歧筑大笑了两声,这才走出门去。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爷爷啊,您老欠下的债,都拖到孙子辈了。想到此处,我心里惊了一下,万一大伯碰上巡逻的人,傻乎乎的说自己姓孙,那岂不是……   越想越坐不住,再加上对着寨子的情况不明,要我待在这里等消息,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于是趁着歧筑准备吃食的功夫,我拉着鬼魂陈到了外面,此刻再不喜欢他,我们也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出了门,我才看清了所处的环境,此刻,我们俨然已经进入了天坑的寨子里,这里的房屋都是木制的,房屋外面大多设有木制的回廊,廊外种了各种树木,像是景观树。   我心说这里的人还挺会享受生活,这时,鬼魂陈却突然朝着回廊往又走,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不同的房间,都是由回廊链接起来的,我们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座形似鼓楼的建筑,黑漆漆的一塔形,塔的顶端系着红布,布在二月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鬼魂陈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步上了塔楼。我看他随意的动作,心下有些奇怪,这小子到真是自在,就跟这里是他家后花园一样。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上了塔楼,楼比较高,大约有七八米,细长,全是由木头架起的,但仅仅只有最顶端的位置设置了平台,可以落脚。   等一站上鼓楼,我就知道这是干嘛的了,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座放哨的哨楼,四面通风,站在上面,一眼望去,可以俯览整个村寨,眼前所见,全是青瓦木楼,楼间掩映着翠绿,俨然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   然而,当我向东眺望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东面的建筑物比较少,而且此刻已近日落,那片地方却依然云烟雾绕,最神奇的是,落日的余辉照映在上面,如同彩霞一般,只看到见霞云从天上落到地下,却完全看不出,霞云中究竟是什么。   我有些好奇,捅了捅鬼魂陈的胳膊,道:“唉,你说那边是什么地方?王母娘娘的天宫?”   本来,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但鬼魂陈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不错,是天宫。”我以为他在看玩笑,但当我朝他看过去时,却发现鬼魂陈眼神闪动,目光紧紧盯着那片霞蔚之处,似乎那地方有一个**美女在跳舞一样。   我忍不住有些好奇,看了看那块地方,又看了看鬼魂陈,不由问道:“我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云嘛?你说那地方是不是有湖?”没有水,就引不来那么浓厚的雾气,我心说,那地方肯定有大湖,没准还连接着外面,这么一想,我又惦念起大伯。   谁知鬼魂陈却摇了摇头,道:“不,那边没有湖,有龙。”   龙?我道:“史泰龙还是李小龙?”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明显不想跟我扯,轻飘飘的说道:“是青龙。”他说的神神叨叨的,一幅世外高人,装神弄鬼的模样,很像电视剧里跑龙套的,我不客气的嘲笑他,道:“左青龙,右白虎,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里即将有龙神降世?”   鬼魂陈压根没有搭理我,他又盯着那团云霞看了半晌,突然有转过身,背对着云霞,向西眺望。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西面是一面绝壁,只不过西面的山崖很有意思,上半部分凹下去一大块,就如同一个圆形的水瓢,缺了一个口,但除此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顺西至东,修建了一条蜿蜒的石道,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鬼魂陈在这个地方眺望了很久,我有些不耐烦,便道:“我下去再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还有,你不是要抄地图嘛,在这儿站着有什么用?”   鬼魂陈似乎很不屑于跟我为伍,我问完,他连眼神都没有甩一个,我有些不是滋味,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挺难受的,但细细一想,他确实有瞧不起我的资本,于是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正当我准备下楼时,鬼魂陈拽了我一下,轻飘飘的说道:“不急,晚上再出去。”   晚上?我惊了一下,醒悟过来,道:“你是说夜探纳衣寨?”人天生就有一种劣根性,害怕刺激,又喜欢追求刺激,这种劣根性在我身上尤为明显,我即紧张又好奇,压低声音道:“去哪儿?”   鬼魂陈指了指那团烟霞的地方。   我道:“难道石书在那儿?”我觉得不对劲,大伯一路上没有说过石书的具体位置,但根据之前他所讲得只言片语,我还是推测出了一些,那块刻着石书的大石,应该不在寨子内部,而在一个被寨中人视为禁地的地方,既然如此,鬼魂陈去那儿干嘛?   我问完,鬼魂陈摇了摇头,很难得的解释:“不一定,那片地方,有了不得的东西。”   了不得的东西?钻石?黄金?我有些怀疑,他怎么就看出了不得了?   鬼魂陈不知为何,似乎心情很好,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放松的神情,指着那片霞蔚,慢悠悠的解释,道:“水汽是发散的,如果那地方有湖,云雾不可能聚而不散,像这种无水而生云的气象,在风水上叫龙吸水,是生机极旺的预兆,活人住在这里,能延年益寿,健体强身。你看……”   说着,他又指向西方,示意我去看那处缺口,道:“这叫白虎点头,与青龙相呼应,由于白虎点头时露出了一道缺口,风气自缺口直冲进来,形成一股直气流,气流直冲青龙,又沿着圆形山崖回旋,形成灵风不散的格局,天地灵气汇聚于此,日月精华纳于谷中,不知是多少求道之人向往的场所。’   我对风水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但从不信封,觉得都是些骗人的玩意,所以也只听了个一知半解,纳闷道:“你还懂风水?”想了想,道士懂风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光凭这些就能断定,那里有了不得的东西?   我不太相信,心说信鬼也就罢了,信风水我就傻!为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冒险,实在有点不值得。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轻飘飘的道:“不知易不足以学医。”这句话我到是听明白了,他所说的易,指的的乃是《易经》,易经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据说它涵盖万象,涉及道、巫、术、星、医等。   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使得无数经典从此湮灭,丞相李斯,当时将《易经》列入医术占卜之书,《易经》才得以幸免于难。   第三十九章变故   但凡中华文化,都能从中找到踪影,而其中,风水又以易为之总纲,不离阴阳五行之说,事实上,中医更是讲究阴阳与五行,五脏各据五行。   如,中医认为,肾属水,其色黑,其华在发。   在道家学说中,水所代表的颜色,就是黑色。   头发是黑色,肾是它的主管,肾藏精,一个人精神思虑过大,伤了精气,往往会出现发枯或发白,比较有意思的是,现代科学也证明,大多数黑颜色的菜,有利肾的功效,比如木耳。   当然,这方面,我虽然知道一些皮毛,但也仅仅是皮毛而已,但自古以来,《易经》受到了极高的推崇,我心想,鬼魂陈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难道他是鄙夷我的医术,认为我应该看看《易经》?   被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教育,我觉得挺郁闷的,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看下去,一路下了鼓楼,既然鬼魂陈决定夜探纳衣寨,那我们接下来,还是好好休息,为夜晚留存足够的体力。   在回歧筑家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这个寨子里人似乎比较少,也不知是出去劳作了,还是干嘛,总之至今为止,纳衣寨的人,我总共就见了三个,甚至另外两个,如今也跑的没影了。   等我们回去时,刚好饭菜上桌,我们三个边吃边聊,确切的说,是我一个人跟歧筑聊,饭间,我旁敲侧击的问出了不少消息。   比如,这个寨子里,总人口不过两百人。   当家的族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人,族里的人尊称为‘满达’,意味德行和权力最高,最圆满的人。期间,当我问歧筑,他们这一支究竟属于哪个民族时,歧筑没回答我,只是敷衍的说,不属于任何一个民族,接着便沉默下来,任凭我怎么旁敲侧击,也套不出一点话了。   气氛似乎冷了下来,为了和歧筑打好关系,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挽回,于是赞美,说你们族人的真会建房子,这地方简直是人间仙境。   大多数人都有民族情结,有时候,你夸耀他的民族,往往比夸耀他本人要好得多,我心说这你总该笑一下了吧?结果我说完,歧筑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三两口扒完了饭,声音也不似先前那么热情,淡淡道:“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满达这两天有事,或许来不及召见你们。”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恼了他,心里挺郁闷,但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连忙笑道:“没事,没事,我们自己逛逛就好,对了……有我同伴他们的消息吗?”趁着他还没走人,我赶紧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歧筑脸色和缓了些,说还没有发现,他紧接着劝我,道:“只要过了小涧,就只能往下走,最后都会路过我们这儿,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不担心才怪。   时间越久才越担心,如果他们真死在水里,没准这会儿,尸体都已经泡胀了。   待歧筑出门,我立刻问鬼魂陈:“怎么办?”   他看了我一眼,轻飘飘的道:“什么怎么办?”   此刻,我也就他一个人能说话了,便也不掩饰,焦急道:“我大伯啊,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会给你捣乱,你去抄地图,我就拿个大锣敲,把寨子的人全都招过去。”   我威胁完,鬼魂陈沉默了一下,突然摇了摇头,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大伯死不了,他……可厉害。”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鬼魂陈的面瘫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笑容,似乎已有所致。   我心里猛的跳了一下,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他似乎知道大伯的什么隐晦……而显然,大伯这一路上,也有事情瞒着我和小黄狗。   他们之间……除了几十年前,孙家与陈家的债以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有时候,我的性格其实和大伯很像,只不过或许是岁月的积淀,大伯很沉稳,但同样,他的个性也是很乖张的,经常能让人砰一鼻子灰,除了鬼魂陈,我从没见大伯对谁这么忌讳过。   还有那一颗药丸,究竟是不是毒药?   如果是毒药,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感觉?亦或者说,是大伯防备过当?   但话有说回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伯这么防着鬼魂陈,这其中的究竟有什么隐情?   我想了很久,但是不得要领,到了晚上,歧筑给我们安排了房间,是挨着的两间房,中间是木制的,大约这房子也有一些时间,有些地方,露出一些细缝。   我正脱着衣服,心理突然冒起了一个念头,偷窥。   人在单独处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像鬼魂陈这种人,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会干什么?当然,我好奇的重点并不是这个,更确切的说,我很想弄清楚,这个身上有什么秘密。   于是,我几乎连一点内心挣扎都没有,很无耻的就开始了偷窥行为。   这地方与世隔绝,完全没有电,房间里点着的是村民自制的一种蜡烛,色泽发黄,制作的比较粗,像一根断了两头的香蕉,冒出来的火苗一点黑烟都没有,比外面的白蜡烛明显更环保。   此刻,鬼魂陈正坐在桌旁边喝茶,似乎没有干别的事情,我看的腰都酸了的时候,鬼魂陈突然吹灭了灯。   我心里一喜:好戏来了。   大凡用蜡烛,都有这样一个习惯,要睡觉时,必定是将蜡烛挪至床头,等躺好了,再吹灯,但鬼魂陈没有,他明明还在桌边喝茶,却突然把灯给吹了,这小子想干嘛?   正当我激动的听对面的动静时,对面却安静了,甚至连茶杯磕碰的声音都没有,更别提有脚步声,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就突然听到鬼魂陈的声音:“情况有变,今晚的行动取消。”那声音,几乎就一墙之隔,贴着我的面门响起。   靠!原来早被发现了。   我挺尴尬的,但鬼魂陈那边黑黑的,戌时,响起了吱呀的声音,看来那小子已经上床睡了。   我有些疑惑,他一直在房里,怎么会知道情况有变?难道是他自己出现了什么情况?   我回忆着白天的情况,鬼魂陈似乎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之前赶路那么急,怎么到这儿,反倒不急了?正当我躺在床上纳闷时,突然,我发现自己门口站了一个人。   门外月光很皎洁,因此外面并不是漆黑的,透过微弱的月光,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门外。   我们所睡的是内间,因此门是过去那种老式的糊纸门,而此刻,那发黄的门纸上,正有一个黑影,看影子,分不出男女,但他站在我的门口没动。   我啥时候受过这种刺激,大半夜的,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站你门口,跟僵尸似的,估计是人都镇定不下来,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也不敢轻举妄动,随手抓过床头木制的长形灯座,准备当防身工具。   我猜测着外面那个人是谁,但片刻后,那个人影就消失了,看他离去的方向,似乎是歧筑的房间,难道是歧筑?大半夜的,他在我房门外干嘛?   我在床上静静躺了会儿,越想越不对劲,猫着身起床,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观察,外面一切照旧,没有任何变故,而歧筑的房门,也已经黑了,显然,他也睡了,但就当我踏出门时,鬼魂陈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黑暗中,他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看地下。   第四十章比赛   等我仔细一看,我惊了,地面上,有一层与木板十分相近的灰色粉末,此刻,那些粉末,大多沾到了我的脚上,而且我仔细一闻,这种粉末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我顿时明白过来,不由觉得心惊,看来我是小看这里的人了,他这是在防我们啊。   难道鬼魂陈说的变故就是这个?   但此刻,我已经踩上那些灰迹了,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直接走出去,对着回廊外的一颗树撒了泡尿,以此掩盖自己半夜起床的目的。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岐筑说满达暂时没有时间召见我们,让我们可以自由在寨子里逛,我问满达平时是不是很忙,岐筑道:“大多数时候是不忙的,我们这里很少发生其它事情,不过再过三天是我们这里一年一度最大的祭祀,有很多事情要做。”   祭祀?   我挺好奇的,问他是祭祀哪个神,岐筑顿了顿,才道:“不是神,是湖。”紧接着,他似乎组织了一下词语,才道:“你们之前看到的那片大湖,最终汇入地下水辗转又流到我们寨子里,在寨子的南面有一个巨大的洞窟,我们每年祭祀时,都会选出寨子里最厉害的勇士进洞,据说那条洞连接着外面,能从那个洞窟出去的,就是每年祭祀的胜利者,可以获得很高的威望。”   他这段话说的有些问题,我忍不住道;:“什么据说……看来你也是道听途说吧?既然每年都举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岐筑很肯定的回答道:“没有。”   我不由觉得奇怪,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纳衣寨既然会留下这么一个传说,或许是曾经有人通过那个洞窟到达过外界,所以才会留下这么一段话,但为什么后来的人都失败了?   我正想再多问两句,岐筑便说要去准备比赛的事宜,问我要不要跟着去参观,能有这个大摇大摆参观的机会,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事实上,石书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关心,如果这次大伯真出了事,石书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我跟在岐筑后面,一路往南走,这期间,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很多房屋都上了锁,上面的漆斑驳脱落,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房门的雕花上,还可以看到堆积的灰垢,只偶尔才会看到比较干净的房间,似乎这个寨子,很多房屋都是空置的。   我想起岐筑当时的解释,这个寨子总共也就两百来人,也就是说,寨子所拥有的房屋面积,远远超出了居住量,而且,这里的房屋修建的很精美,并不是几根木头就能架起来的吊楼,在布局上都很有讲究,每隔百米就会看到一座塔楼,还有抽水的水车缓缓转动,隔一段路还能看到交错的巷道。   很明显,这里最初的设计,是参照古时候大型的聚集村落设计的,而且比较特别的是,它的风格带有浓厚的汉族特色,但同时,又带有少数民族的特点。   我对少数民族了解不多,因此也看不出具体是那个民族的风格,只隐约觉得,有点像西双版纳一带,又有点像越南一带,很杂乱。   往南的路程挺长,沿途遇到了几个同路的青年,其中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我都不认识,女的那个长得挺漂亮,跟这里的环境一样美,水蜜桃似得皮肤,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十分灵巧。   这姑娘叫蝶彩,意思是跟蝴蝶一样漂亮的姑娘,她特别开朗大方,估计很少见外人,先是热情的跟我侃附近的美景,我则跟她聊一聊都市的生活,片刻后,就混得哥哥长妹妹短的。   沿途,我又发现了一个挺特别的地方,这地方没小孩,这可是件大怪事,我问碟彩:“蝶妹子,我走了大半天,怎么一个小孩儿都没看到?”   “小孩?”|碟彩愣了愣,道:“他们啊,都送山外面读书去了。”   我呛了一下,忍不住惊呼:“读书?”   碟彩笑眯眯的点头,说:“是啊,要与时俱进嘛,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要不我们怎么会汉语的?”我奇了,道:“这么说你们也出去读过书?”   “去过,都去过。”碟彩道:“外面挺没意思的。”对于她这句话,我感到非常不认同,虽然这里的景致确实称得上世外桃源,但不通电,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饭馆,来来去去两百号人,生活简直毫无乐趣可言,住个几天当度假还行,要住一辈子,我会憋死的。、   如果打从生下来就没有出去过,那我还能理解,但对于这些被送到外面接受过教育,并且还接触过大城市的人来说,他们愿意以这种原始的生存状态聚集在这里,简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里有什么吸引他们?   山?水?我实在无法想象。   大约是我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紧接着,碟彩开始跟我讲她出去读书的事,我实在有点刮目相看,因为这姑娘,居然是杭州大学历史系毕业生。   我了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不死心,揪住这里面的疑问,道:“这么说你们也有身份证?”   碟彩说有,不过没有进行房产登记,他们的身份证,大多以流动人口的形式办理。   我心说,难怪跟这些山民交流起来没有丝毫障碍,搞了半天,经历都跟我半斤八两啊?   仔细问了问,发现基本上都读过书,岐筑是09届商务系毕业,我一听,眼镜都急红了,这么有前途的红本本,比我那个精神病医师证强多了,窝在这地方,简直太可惜了。   但人各有志,我看得出,他们挺喜欢自己的家园,于是想劝的话也说不出口。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远处果然出现了一片大湖,确切的说,它更像是被树木掩映的河流,一眼望去很长,尽头处是一个椭圆形的大洞窟。由于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模样。   岐筑所谓的准备,是指锻炼水技,湖面停了很多竹筏,比我们扎的木筏,不知标准多少。此刻,已经有很多年轻人在练水技,其中还有我认识的巴达和多罗,我连忙摇手向他们打招呼。   不多时,巴达和多罗撑着竹筏停泊靠岸,巴达一下岸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问我住的习不习惯,比起城里如何,我说:“很好,山美水美人更美。”巴达哈哈直笑,问我要不要去竹筏上玩两把,我看了看湖里,他们的训练方式十分有趣,分为不同的项目。   第一种就是巴达正在进行的项目,里面放了很多竹筏,但真正有人的,只有四五只,任务目标就是要从众多的竹筏中穿出去,自己的筏子不能碰到周围的竹筏,但可以用竹篙把其它竹筏顶开。   巴达说完,岐筑解释道:“洞里面结构很复杂,这可以训练躲避的灵敏度,你看那个人……”他指着正在湖中心练竹筏的一名大汉,道:“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出口,所以后来规格就往下降,谁能进得最深,谁就是赢家,他就是去年的冠军。”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有个长的比较高大的汉子,正操纵着竹筏在众多竹筏中灵敏的穿梭,仿佛那些障碍物不存在一样。   我没什么兴趣下去玩,但架不住巴达的热情,最后勉强上竹筏操弄,也练出来一些心得   最后我觉得挺无聊,蝶彩便主动提出带我转转,我心中一动,指着那团烟霞涌动的地方,问那是什么,蝶彩脸色立刻就变了,猛的将我的手拽下来,道:“那地方不能指。”   我噎了一下,小时候大伯常骗我,说小孩子不能用手指月亮,指了就会被割耳朵,那又不是月亮,为什么不能指?我用眼神示意蝶彩,她咽了咽口水,指着湖边一颗大树,示意去那儿坐着说。   第四十一章鬼龙   待我俩坐下,蝶彩才道:“邈哥哥,在我们寨子里,你可千万别关心那里,那是大忌讳。”忌讳?我心中一动,心说有门连忙保证道:“蝶妹子,我也就是好奇问问,怎么……那地方有危险?”|   蝶彩猛点头,随后又摇头,有些不清不楚,只听她压低声音道:“不能说有危险,但也不能说没危险。据说我们族里的人迁到这里时,那个洞就存在了,里面终年不停的吐云烟,我们族受汉文化影响很深,当时族里有人懂风水,说那地方是个‘鬼龙洞’。”   鬼龙洞?   我有些诧异,鬼魂陈说那地方是风水宝地,青龙吸水,怎么到了这丫头嘴里,就变成鬼龙了?   我立刻道:“你给说说,这鬼龙是怎么回事?”   蝶彩看了看四周,见附近没有人,这才道:“我们族里的风水先生说,之所以会冒烟,是因为那里面有条死龙,你听过龙走水不?”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过。   在咱们民间,蛇被誉为小龙,据说有些年头活的久的蛇,能变为蛟,躲在深山里修炼,蛟再经过修炼,又能变为龙。所谓的龙走水,又叫走蛟。   据说蛟修炼到了时候,就要游到大海里化龙,这期间,蛟作法,使得河水暴涨,形成直达长江或黄河的水流,最终汇于大海,在海里完成变龙。   但大凡这种时刻,天上都会电闪雷鸣,正所谓天生万物,各有造化,像这种蛇变蛟、蛟变龙的做法,就是在夺天得造化,会受到雷霆击顶,如果蛟能躲过雷劫,变能入海化龙,如果躲不过,就只能被雷劈死。、   所以,在民间,如果哪个地方无缘无故连降暴雨,或者突发洪水,就会有人推测,莫不是有龙在走水?而且据传,在很多发大水的地方,都有人在浑浊的水中,看到形似蛟龙的巨型生物,有时只冒头,有时只冒尾。   有人说是蟒蛇,也有老一辈的人认定,那就是走水的那条蛟龙。   碟彩见我点头,变道:“那个鬼龙洞,据风水先生说,里面曾经住过蛟,但走水没有成功,里面有鬼龙。刚迁居到这里的时候,也有大胆的人进去看过,但进去之后就没能回来。后来,那鬼龙经常作祟,风水师父就在那山崖边竖了块龙碑,每年上九龙抬头的时候,我们全寨子的人都要祭拜,这才相安无事。   我向来不信这些迷信,虽然女鬼我是见过了,但真说有龙鬼,还真不好相信,于是怀疑道:“它怎么作祟?”   蝶彩见我明显不信,不由有些生气,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就信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寨子的人口比例很不协调?”我没想到她会扯上这件事,不由点头,道:“早发现了,是听不协调的,寨子布局都要赶上汉宫了,才两百来号人,太糟蹋地皮了。”   蝶彩点了点头,道:“我们寨子人口确实少,不过住在这儿的也就两百来号,但山外面还有,读书的娃娃一百多号,还有在外面创业的一百多号。”   创业?   靠,还搞外交?   我震惊了。   蝶彩见我这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敲了敲我的额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送娃娃们读书,不得有人民币吗?我们寨子是统耕模式,在外面创业的那部分人,也可以在外面结婚,不过钱得出一半给寨子,这些钱基本上都是给娃娃们用。”   哦,我点了点头,道:“那你怎么不选择出去创业,嫁到城里,不挺好的。”   蝶彩不乐意了,道:“为什么要嫁到城里?就你们城里人好?我觉得咱们纳衣的汉子也不错。”我顿时尴尬,忙道:“哪儿能啊,正所谓人杰地灵,你们纳衣走出去的人,个个都是这个,比城里人强。”一边说,我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碟彩道:“难道你就不是城里人,油腔滑调的。”   我忍不住叫苦,心说以后看来得少说话,不过就说错了一句话,就招来这么一堆破事,我连忙道:“别、别,碟彩妹子,甭管城里人还是山里人,我们都是黄土养育、日月滋润,大家都是中华儿女,就不要分彼此,也不要讨论这个了,说正事。”   蝶彩这才收了话头,回归正题,道:“现在我们寨子加起来,其实有四百多号人,但房子还是多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推测了一下,道:“莫非你们迁过来的时候,人数更多?”   她点头,道:“听说牵来的时候,有一千多号人,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整个寨子修建好,但没多久,寨子里的人就越来越少,是因为一种怪病。”   怪病?   我心里忍不住乐,这不是撞上我大伯的老本行了吗?我们什么都怕,就不怕病。我忙道:“什么怪病?”   “长斑。”蝶彩道。   斑?什么斑这么厉害?红斑狼疮?   我示意蝶彩继续说,但她摇头,道:“都是听老一辈讲的,具体什么斑没说,反正得了那种怪病就会长斑,要不了几天,斑就会自己破裂,然后流脓,慢慢腐烂,我们寨子里的医生,根本治不好。”   我道:“当时没去外面请别的医生?”   “没有,那时候西医还没有这么发达,去了也没用,只用传统的中医治,反正死了很多人,不过,要搁在现代,那可说不准。”   我听到这儿,突然觉得迷糊,道:“难道你们认为,这怪病就是龙鬼再作祟?这可没根据。”   蝶彩摇了摇头,跟我讲了她所谓的证据。   怪病爆发后,陆陆续续死了很多人,大家都找不出病因,但当时也没有怀疑到鬼龙洞的身上,直到有一天,有个年轻人由于害怕而失眠,睡不着觉,天刚麻码亮便起床。   他起床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便去打水,结果就在他打水的时候,忽然发现水里冒出一股黑水,那黑水很快就溶解在水里面。   他将这事告诉当时的满达,满达又去找风水先生,那先生惊了,说:“天下水,莫不归龙管,这事龙鬼再作祟,咱们得想办法。”   后来便设立了龙碑,年年祭祀,那怪病,竟然就此绝迹了,水里也再没冒过黑流,不过那次死的人太多,伤了元气,因此后代一直繁衍的很少,直至现代,空出了很多房间。   我听在耳里,却有些不以为然,那股黑水的来历,恐怕跟鬼龙没什么关系,在国外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是当地一个小镇的的水突然变温,然后从水里也突然冒出一些杂质,溶解在水中,当地人尽管过滤,却依旧中招,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出现了严重的腹痛,但又不致命。   没过多久,这病又不治而愈了,有科学家到当地考察后发现,是由于那段时间,当地出现了地热运动,导致部分地下硫化物泄露,进入了水里,那种硫化物很难轻易过滤,当地人食用完,自然没有好下场。   但没多久,地下运动稳定,没有硫化物继续泄露时,水质便慢慢恢复了。   我估计,蝶彩所说的鬼龙怪病,估计跟上面的那起事件差不多,是由地质运动引起,使得某些地底有害物泄露造成的,只不过被当时无知的先民当做鬼神作祟。   蝶彩说完,又道:“事情就是这样,因为那里面住着鬼龙,你这样用手去指,是很不敬的行为。”我忍不住摸了摸蝶彩的额头,道:“没发烧啊?我说,你怎么也是历史系的高材生,难道还信这些东西?”   “信。”蝶彩狠狠点了点头,道:“我以前有机会参加过考古实习,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小时候我也不信,但现在我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类所不了解的力量。”   我顿时想起了民国小姐以及鬼魂陈的‘无痛手术’,一时也哑然,对这番话,说不出任何辩驳的理由。   第四十二章龙碑   蝶彩说完,看了看天色,说快中午了,要回去做饭,我们的对话便就此打住。回去之后,我将这事儿讲给鬼魂陈听,他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问我:“孙先生有没有告诉你石书刻在什么地方?”   别说我不知道,即便是知道,在这种大伯生死不明的时候,我也不会告诉他,于是很诚恳的表示自己不知道,鬼魂陈没说什么。   到了当天晚上,果不其然,那个黑影又出现了,看来经过昨晚的事情,这人依旧不信任我们,我不用猜都知道那个黑影是谁,在我们附近的房屋,全都是空的,没有人居住,只有歧筑一户人。   白天,据蝶彩说,歧筑的父母是打猎的时候被野狼咬死的,这小子自小就是个孤儿,不过寨子里过的是统耕生活,吃食穿着都是均分,到也没有亏待他,只不过这附近,一直是他一个人住。   此刻,那个黑影,除了歧筑,还能有谁?   这个寨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这么防备我们?   戌时,黑影走了,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正当我思索关头,隔壁鬼魂陈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砰砰砰的三声轻响,似乎他在敲击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起床,想透过细缝偷窥一下,却发现鬼魂陈也正位于细缝处,我刚想骂他偷偷摸摸,就听鬼魂陈压低声音,轻飘飘的说道:“走。”   我愣了一下,也跟着压低声音道:“大半夜的去哪儿?”   鬼魂陈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戌时才低声说出三个字:“鬼龙洞。”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虽然不相信那里有什么鬼龙,但这大半夜的往黑漆漆的洞里钻,任谁也不好受,我有些纳闷,道:“去那儿干嘛?”   鬼魂陈没有回答我,戌时,我听见他房间里传来一种极其轻微的响动,像是在打开衣柜一类的,但我知道房间里没有衣柜,他应该是在开窗,准备从窗户里翻出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窗户外是一片空地,上面只零零星星种了几颗大树,树木高大挺拔,树形跟龙血树很像,但树干更为粗壮而已。   我听着那边的动静,虽然不想去,但却也明白,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凭意气用事了,微微迟疑,我便也偷偷摸摸打开窗户,跟着翻了出去。   黑暗里,整个古老的纳衣寨都沉睡与一片黑暗之中,稀少的人气,空旷的房屋,使得它看上去,如同一栋栋森然的鬼宅。   今晚没有月亮,简直是一点光线都没有,黑暗中,我们两人碰头后,鬼魂陈便找准一个方向,摸黑往前走,我后悔的直想骂娘,黑灯瞎火,连点星光都没有,这不出了找罪受吗?   果然,没走几步,我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摸了一下,估计是棵老树,但鬼魂陈今晚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似乎心意已决,非得去鬼龙洞转一圈才甘心,我们俩便只能抹黑往东边走,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才总算到地方。   远远地,我们就望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耸立,我估摸着那应该就是蝶彩所说的龙碑,在这附近没有住家,我们到了地方,便点起了从房间顺出来的原始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稍稍驱散了黑暗。   眼前的这块龙碑是矗立在山崖前的,距离山崖大约七八米的高度,就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由于光线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面貌我也看不清楚,只觉得黑暗中,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口,感觉分外渗人。   鬼魂陈没有急着往上爬,他停在了龙碑前,细细观看,上面的记载,无非就是一些巫祝告慰之词,我看的一知半解,但鬼魂陈却看的很用心,不愧是当道士的,隔行如隔山。   我第一次做贼,有些心虚,生怕突然窜出一个村民喊:“抓住他们。”因此不断张望,最后实在稳不住,忍不住低声问道:“看完了没有?”   鬼魂陈点了点头,道:“她告诉你,这块碑是迁过来时立的?”我点头,道:“怎么?有问题?”鬼魂陈忽的冷笑了一下,道:“这碑的时间,应该就在五十年以内。”   我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道:“这碑虽然做的极近仿古,但石沁是骗不了人的。”说着,他指了指字迹间黄色的沁迹。大凡石刻的东西,如果放置在旷野,时间久了,常年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慢慢就会拿有沁色,时间越久,沁色就越深,我记得以前老家院子里有块灰黑色的古碑。   据老一辈说,那碑原本是乳白色,流传久了,至今就变成了灰黑色。   我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沁色果然比较浅。   但蝶彩不会骗我,她当时的神奇举动,说的都是信誓旦旦,不像是在故弄玄虚,难道连蝶彩也被骗了?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到有可能,蝶彩今年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这块碑虽然没有她说的那么长,但怎么也有四五十年,估计蝶彩这一辈的人,都不知真相,毕竟,一个普通人,是很难去了解沁色这么偏门的知识。   但如果是这样,岂不是上一辈欺骗了这一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猛的,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想。既然碑的年代是假的,那么那个关于怪病的故事,也肯定是假的,这个故事的唯一作用,似乎一直在渲染鬼龙洞的可怕,让人不敢接近,难道说……这是上一辈人故意编出来的故事,是为了不让人接近鬼龙洞?   这洞里,难道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鬼魂陈曾说,这是青龙吸水的宝地,莫不是洞里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我想起了大伯给我的那颗夜明珠,心说照这情况看,里面的宝贝没准比夜明珠还要珍贵,一时间便觉得心痒难耐,问鬼魂陈,道:“咱们现在上去?”   谁知鬼魂陈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准备不到位。”我看了看,发现我们两人加起来,手上就两个火折子,确实没有多余的东西。   但换句话来说,我们如今寄人篱下,什么装备都没有,难不成对歧筑说:“我们想去鬼龙洞里找你们族的宝贝,麻烦你准备些绳索装备?”这显然不可能,除非我找死。   那么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一点一点的收集必要装备,否则我们就这样徒手爬上去,恐怕很危险,因为那个洞口一看就不是人工早就的,很可能是某些地质运动形成的大型洞口,大凡这种洞口,内部都比较深,有可能直通地下水,也有可能纵横交错,形成如同蜘蛛网的构造,像这种天然的洞穴,一向是蛇虫鼠蚁的最爱,没准还会有其它更恐怖的东西,徒手上去,显然不太靠谱。   我大伯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种灵芝类的中药,一般多见与天然的潮湿洞窟里,有一个学徒为了采药,徒手爬进了一座大山里的洞窟,谁知进去后就再也没能出来。   后来他师父集结村里的人去找,一行十多人打着火把进洞窟,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学徒,但他已经被啃的只剩下两条腿,内脏什么的,全都被掏空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干的。   这事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大伯故事特别多,有些是他听别人说的,有些是他亲身经历的,很难辨别出真假。我一想到那个故事,在一看这洞窟,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鬼魂陈的做法,两人一路又摸黑回去,决定耐心等待,慢慢凑装备。   第四十三章使坏   再过一天,便是纳衣寨一年一度的‘神湖祭祀’,满达一直也没有时间召见我们,大伯等人依旧没有来纳衣寨,但歧筑带给了我一个好消息,说在另一个入口周边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堆生火的痕迹,而且火堆旁还找到了一些东西。   歧筑将那些东西拿给我看,我一看之下就乐了,那是食物的包装袋,有我当初带的酸辣味的泡面,还有压缩牛肉干。绝对错不了,这肯定是大伯他们留下的,而且看着情况,他们还打捞出了一些装备。根据这两个包装袋的食用量,我估计他和小黄狗都活的好好的,因为单独一个人,或者受了伤的人,是没有胃口吃下这么多东西的。   确定大伯和小黄狗无恙后,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但我还是摸不透大伯的意思,他知道进纳衣寨的路线,按理说早已经到这里了,但他们宁愿在入口外的林子里生火,也不愿意进入纳衣寨的范围,显然,大伯他们是有什么打算的。   我一时猜不透,跟鬼魂陈商议,他就像个哑巴一样不吭声。   到了第二天神湖祭祀,我们被蝶彩拉去参观,湖面上一共停泊了十艘竹筏,上面人数不等,其中参赛的,有我认识的巴达和多罗两人。   这时,我也终于见到了纳衣寨的满大。   他穿着少数民族的盛装,是一个大袍,年龄大约四十多岁左右,留着浅胡须,看起来十分威严。   蝶彩似乎有些跃跃欲试,她对我道:“比赛还没有开始,可以临时加人的,你有没有兴趣,不如咱们几个一组,进去逛逛?”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们?我们是外人,也能参加?”   “当然。”蝶彩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水是包容广阔的,神湖祭祀不管是不是外来人,都可以参加,只要去跟满达汇报一下就行。”   我刚想说自己没什么兴趣,就听鬼魂陈点头,说了个好字。   其实鬼魂陈长的是很受女人欢迎那类型,刚开始蝶彩很喜欢他,但他个性实在不讨喜,没多久我就跟蝶彩哥哥妹妹的叫起来了,这时鬼魂陈主动开口,蝶彩挺高兴,蹦蹦跳跳的跑到满达那里,指着我们说了几句话。   那个满达朝我们张望一眼,一手单放在额头,冲我们打招呼,据歧筑说,这是他们族特有的礼节,表示欢迎和尊重,我连忙远远的朝满达回礼。   紧接着,由歧筑挑了一支竹筏,竹筏上有现成的装备和食物。蝶彩说里面的洞窟很深,而且阴冷的地方,总会寄居一些水生物,比如地癞子或蜈蚣,还有这一带特有的一种食人鱼,所以食物和一些必要的武器是一定得准备的,比赛的时间为早晨的九点整,谁进的最深,谁就是冠军。   我有些奇怪,道:“裁判们都在外面,谁进的最深,这谁能说准?   “这……”蝶彩迟疑了一下,道:“里面有很多岔道,但为了比赛的公平性,一般我们是共用一条水道,互相之间监督,是不会弄虚作假的。”   我又问她冠军有没有什么奖励,她说有,可以成为下一届满达的候选人。   “这就没了?”我问。   蝶彩耸肩,说就这样,对于我们外来人说,这个名额可能不珍贵,但对于族里的人来说,这是很大的诱惑。我实在不理解这种诱惑来源于何处,于是耸耸肩,表示不予置评。   等到比赛开始,连我们在内的十一只竹筏,顿时快速滑动起来,破开翠绿的湖面,朝着随圆形的洞窟划去。   洞窟的面积很大,完全可以容纳十多只竹筏并排在里面划动,洞口处有天光,阳光斜射进来,可以看清洞口的大致布局。洞口的顶部,是很多不规则的尖石,一根根倒数着,像很多利剑悬在头顶,洞窟两旁的石壁上有深深浅浅的水痕,可以看出,湖的水位线经常发生变化。   这条水道十分宽阔,比赛的气氛也并不紧张,甚至竹筏上的众人还互相说笑。我们这边是歧筑一个人掌槁,蝶彩笑着解释说:“前半段地形单纯,水流平缓,没有什么竞争力,小时候后我们还常进来玩,不过等到了里面,水道狭窄多变,水流湍急,那才是竞争的地方。”   果不其然,众人说说笑笑的划了没多久便住声,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而这时,我们所处的水道也越来越窄,不知是谁当先发力,竹筏一马当先冲到了前头。   我一看,是去年那个高大的冠军。   蝶彩立刻站起身,叫道:“超过他,歧筑,快!”水洞里已经看不见阳光,但每个人的竹筏前都挂了一盏风灯,还是那种比较老式的,外面罩着玻璃,里面是葫芦形的煤油灯芯,摇摇晃晃,将洞里的环境也照得闪烁不停。   这时,众人的优劣也逐渐显现出来,歧筑动作虽然灵巧,但输在力气不够,竹筏落在了第四位,领先第一的是去年的冠军,身后紧跟着两只竹筏。   竹筏行到这里,水道收窄,形成了一个狭小的出水口,地势十分奇怪,几乎只能容一只竹筏穿过,水流也因为地势的改变而激荡起来,竹筏在水流的推动下很不好控制,忽上忽下,忽明忽暗。   最终,还是那个冠军先通过,我们排在第二。一开始,我对这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竞争形态展开后,水洞里的众人呼喝弄槁,水浪翻涌,在气氛的带动下,我也跟着紧张起来,恨不得多出一根竹槁,也好帮帮忙。   穿过狭口后,后面的水道更是刁钻,水里时而冒出巨石挡路,时而突然变得低矮,没多久便见了几条小岔道,这时已经算比较深了。   蝶彩指着那些小岔道说:“以前神湖祭祀,是以找到出口为胜利,所以很多人在水洞的岔道里乱钻,但出了很多怪事,进去了就出不来,所以后来降低了要求,以进的最深的为赢家,现在已经没有人冒险进这些岔道了,我们一般挑最宽敞的水路。”   其实,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水路也不宽敞,十多只竹筏挤在里面,再加上水流的激荡,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人落入了漆黑的水里,风灯将水面照的时隐时现,按规矩,一旦落水就是输,要退出比赛。   领先的那个冠军哈哈大笑,对落水那两人说:“你们两个别跟着搀和了,回去吧。”紧接着想起了一片豪爽的附合声,纷纷哄笑,让他俩回去。   这其中嘲笑的意味并不多,看的出来,这些人是真正贯彻了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原则。那两个落水的人也不恼,**的爬上竹筏,说了句明年再来,便灰溜溜的倒滑,往回退,十一只竹筏,只剩下九只。   蝶彩见我很激动,又道:“这比赛有趣的地方多着,还可以对别人使坏。”   我已经被吊足了胃口,忙道:“怎么使坏。”蝶彩道:“可以用自己的筏子去撞别人,把人撞下水,等到就剩你一个时,自然就是冠军了。”我听着有趣,道:“这不就跟弱肉强食一样,总之把所有人都撂倒,咱们就赢了,对吧?   “对。”蝶彩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的点头。   这竹筏上,我和蝶彩性格最闹腾,立刻鼓动歧筑去撞人,歧筑被我们烦的没办法,朝准了最近的一个筏子撞,这撞实际上也有技巧,槁撑着石壁用多大力,都有讲究,黑暗中,我也具体看不清歧筑是怎么做的,只听噗通一声便有人落水了。   第四十四章冠军   队伍继续往前,由于众人刻意的‘使坏’和天然多变的水道,很快十一只竹筏的队伍,只剩下了四个,歧筑身材跟鬼魂陈差不多,都是那种看起来没几两肉,但却很有本事的人,我没想到他看起来还没我壮,竟然会这么厉害。   还剩下四个筏子,其中有去年的冠军,还有巴达,而多罗已经不幸被人‘陷害’落水,灰溜溜的回去了,剩下的一人年纪比我们都大,还带了一个搭档,两人一胖一瘦,年纪相仿,大约都三十几的样子。   此时,我们已经进的很深,领先的依旧是去年的冠军,第一他技巧确实好,第二人高马大,占了天然的优势。此刻水势已渐平缓,但水道越往前越见狭窄,由于风灯光线暗淡,三米以外就看不见,因此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地形,四艘筏子都想抢占先机,互相推挤,鬼魂陈盘腿坐安安稳稳坐在竹筏尾部,而我和蝶彩则是摇摇晃晃,一个大意就会跌下水。   领先第一的冠军是我们所有人的追逐对象,目光几乎都放在筏子上,眼见距离越拉越大,我刚想给歧筑鼓劲儿,让他加油,就见前方的冠军,竟然突然消失了。   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水道里响起了此起彼伏惊讶的抽气声。   怎么回事?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们都愣了一下,随后领先第二的巴达立刻朝冠军之前的位置划过去,昏黄的风灯晃悠悠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当他划到冠军先前所在的位置时,他却挺了下来,紧接着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上前。灯光晦涩,我也看不清巴达具体的表情,只觉得他打的手势很急,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们剩下的两支筏子连忙赶上去,随着风灯的光芒聚集在一起,前方的环境也慢慢显露出来,那是一个狭窄的入口,入口很高,往上几乎都看不到底,但却非常窄,也仅仅只能容一只筏子通过,此刻,巴达的筏子就处于那个入口,将我们所有人挡在后面。他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这个寨子不通电,根本没有电器,连手电筒都没有,煤油风灯光线实在太暗淡,我们后面这两艘筏子,几乎都看不见前面的情况。   另艘竹筏上那个瘦子问:“怎么回事?”他一边说,一边直接跳上了巴达的筏子,朝着巴达所处的位置走去,我忍不住好奇,也跳到了巴达的竹筏上,小小的竹筏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我们三人挤在入口处,提溜着各自筏子上的风灯往前看,一看之下,我顿时愣住了。   只见这个狭窄的水口,不知为何,前方竟然出现了落差大约三四米高的洞窟,而巴达的筏子,则被搁浅在了这个狭窄的入口处,如果刚才没有及时停下来,筏子就会直接掉到下方的水洞里。   估计冠军刚才就是着了到儿,此刻,水洞下面有一个倒翻过来的竹筏,但冠军却不见了。   我呆了呆,才问道:“你们比赛,一直是走的同一条水路,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个水洞?”   巴达皱眉摇头,道:“我去年没参加,不过前几年参加的时候也路过这里,前面没有水洞,我估计……是前面的水位下降了。”   大凡对水有一点了解的都知道,在同一个湖里或同一条河里,水位如果要降的话,必定是统一降,但我们眼下这种情况则明显不正常。后面的水位没有变化,前面的水位却降的露出了一个四五米落差的水洞,这证明,以这个狭窄的入口为界,前面的水至少降了四五米。   这事儿可就怪了。   我怀疑是不是由水洞的某些特殊环境造成的,但光线实在坑爹,能勉强看到下方倒翻的竹筏都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但比起这个,我们当然更关心冠军的安危,一号人立刻朝着下方的水面喊冠军的名字,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冠军名叫桑泽,意思是拥有湖泊一样宽广的胸怀。   下方的水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淡黄色的竹筏,水洞里回想着我们的呼喊声,但没有桑泽的回应。   那个瘦子为人很警惕,他立刻道:“或许是竹筏突然落下去,桑泽没有防备,可能溺水了。”   “啊。”蝶彩立刻慌神了,道:“那可怎么办?”   这时,歧筑算是比较冷静的,他想了想,分析道:“溺水的几率应该不大,桑泽水性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下面的水位降的很奇怪,估计是底下原本就有大型洞窟,在地热的运动下,导致走水,现如今,下面的水势一定很不平稳,桑泽突然掉下去,有可能被卷入了某个大型洞窟里。”   虽然是山民,但受过现代教育的,分析到底不一样,他的意思很明确,水位降的这么奇怪,从地理学来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下面有大型的水洞,这些水洞以前被水淹没看不出来,但如果地下出现某些地质运动,这些水洞就会起作用,造成水位不等的情况出现。   我挺赞同歧筑的意思,便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桑泽就危险了,这下面原本都是被淹没在水里的,现在裸露出来,下面环境不明,谁都没有去过,桑泽又没有光线,要是磕磕碰碰,没准会要命。”   众人纷纷点头,最后一致决定要先下去救人。我们的竹筏为了适应水洞的环境,设计的都比较小,坐四个人差不多,再坐第五个人,就容易出事了,我们商议后,决定由那个胖子回去报信,我们剩下的人分为两组,将两个竹筏扔下去,再进行搜救。   由于有了准备,因此我们下去的比较顺利,人员没有做太多变动,由巴达、瘦子、蝶彩一组,我、鬼魂陈、歧筑一组,下了水洞后,借着风灯的光芒,才勉强看清环境。   这个水洞是个水滴形,比较大,周围的石壁上有明显深浅不一的水迹,由此可见,这个水洞,之前一直都是被淹在水下面的。   我们顺着水洞找了一圈,果然如歧筑所料,这周围隐藏了很多大型水洞,应该是远古地质运动形成的空陷,有些大有些小,有些露出水面,有些还潜藏在水底下,纵横交错、蜿蜒曲折,让人很难判断。   桑泽如果真被水流卷入了其中一个水洞,那么是水上的洞口,还是水下的洞口?   如果是水下,那么桑泽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因为距离他落水消失至现在,过去了至少已经八分钟,八分钟完全已经可以让一个人溺水身亡。   但如果是水上洞口,我们一共发现了有五个,其中三个都只露出水平线不到二十厘米,我们的筏子根本不可能进去,剩下的还有两个洞口,比较大,露在水平线上的洞口约有一人高,是我们唯一能撑筏寻找的两个洞口,但桑泽有没有被卷进去则很难说。   众人一时拿不出办法,无法做出判断。我等了一分钟,心说在这样下去不行,救人如救火,一秒都耽搁不得,虽然我跟桑泽接触不得,但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一个条人命,我也不能放任不管。   最后我道:“咱们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桑泽落水后,如果被卷入某一个水洞,那么必然是因为水底下有暗流,咱们先找出水流的走向,指向哪个洞就找那个的洞,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话虽然不好听,按也是眼下唯一的方法,好在几个人都是通情达理的,歧筑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将衣服脱了,准备试水。   第四十五章探头   事实上,水的流动是很难从表面确定的,水的深度不一样,暗流的走势就不一样,我们估算了一下,桑泽从五米左右的地方掉下来,一下子砸进水里,怎么也要砸到三米以下,因此我们将测量高度,定在了水下三至六米,由歧筑去完成。   我历来自认水性不错,但比起他们这些在大湖边长大,刚学会走路就下水的人来说,自然要逊一筹,歧筑极快的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毫无犹豫,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黑水里。   巴达在一边掌控着竹筏不被水流带走,我和那个瘦子,一人手里拧着风灯,朝着歧筑落水的地方,希望能看到些什么,但这水太深,歧筑一下去,水纹都没荡起多少,水面便恢复了平静。近处的水面发射着一种橘红色的光芒,远处的则黑黝黝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大约一分钟左右,歧筑**的冒出水面,指了指右边,道:“那个方向。”我们朝那儿一看,不由心中一喜,因为那里正好只有一个水洞,是那个水平线上的大水洞,如果是这样,那么桑泽的生存几率会大很多。   将歧筑拉上竹筏,我们没有多做停留,由巴达他们的竹筏带头,我们船头各悬一盏风灯,慢慢钻进了幽黑的水洞里。   按照我们的推测,这下头水流很急,桑泽一开始被卷进去,但以他的水性,应该不会吃大亏,我们估计要不来多久就会找到他,但等我们往水洞里足足划行了五分钟左右,所有人都稳不住了。   蝶彩忧心道:“怎么还没有见到人,难道桑泽不是被卷进了这里面?”   我本来想安慰她,但转念一想,这时候去安慰,显得太虚假了,如果桑泽没有卷进这个洞口,那几乎就可以判他死刑了,但如果被卷了进来,按理说也应该砰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线索?   我瞥了一眼船尾的鬼魂陈,便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有面镜子,可以看周围有没有死人吗?快,拿出来照一照。”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没有,他应该还活着。”   活着,活着怎么没影?   距离桑泽落水,此刻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如果他真的还活着,那么就绝对是进入了这个洞口。因为其它洞口都被水淹了,不可能活人。   但桑泽既然在这里,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遇到?   如果我是他,在落水被卷入水洞后,肯定会马上往外游,游到竹筏的地方,或者游回同伴的身边,等他们来救我。但桑泽显然没有这么做?   难道他当时除了落水,还遭遇了其它什么事情,使得他无法回头?   就在我和鬼魂陈相对而坐,低头思考时,前方的那个瘦子突然道:“等等,停下。”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巴达停下竹筏。   紧接着,只见瘦子取下了船头的风灯,拧着灯往水道的洞壁上看,神色间露出了一种震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蝶彩也跟着凑过去看,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声音有些惊恐,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耐不住好奇,心说这模样,怎么跟见鬼了似的。由于我们两艘竹筏挨的很近,所以我立刻跳了过去,顺着两人的视线往洞壁上看,结果这一下,顿时也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周围的寒气,都聚集到了身边似的。   因为在这个水道的洞壁上,竟然冒出了一张鬼脸!   这张鬼脸扭曲而狰狞,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石壁上扑出来一样,与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如果不留意,几乎很难看到。   乍一看之下,它仿佛是一张真脸,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浮雕,由于之前长久被淹没在水里,鬼脸表面,有一种滑苔一样的质感,看起来黏腻腻的,十分恶心。   这明显是人为制造的,但是有什么人,会在水洞之下雕刻这些?   很显然,雕刻的人当初在完成这些时,这里还没有被水淹没,显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或许那时候,连纳衣寨都还不存在。   我也摸不清这具体是什么玩意,只觉得那个鬼面看起来栩栩如生,邪异狰狞,感觉很恐怖,特别是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是由于雕刻手法的原因,不管你朝那个角度望,那对眼珠子,似乎都时时刻刻再盯着你。   这东西,乍一看很吓人,蝶彩之前估计也是被骇到了,但她胆子还算比较大,片刻就冷静下来,盯着那鬼面看了半晌,突然道:“这像是‘囚牛’,你们看它的脸,像人又像龙,还有两对犄角。”   我一看,果然有那么几分相似,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古代人民雕刻工艺不发达,所以这个‘囚牛’的特征不太明显。相传,龙生九子,九子却各不相同,其中,囚牛为老大,喜爱音乐,所以,民间又流传着一种龙头胡琴。在古时候,音乐一般带便吉庆欢乐的场景,大凡宴会、祭祀,都少不了音乐,因此发展到后来,有些地区,在进行传统的春祭、或者其它祭祀时,都会可有囚牛的图案。   我越看越觉得像,不由道:“难不成这地方以前是祭祀用的?”   蝶彩是历史系的毕业生,还曾经跟考古队实习过,她还算比较专业,道:“看它的雕刻手法,年代应该很久远,而且囚牛是欢乐的象征,很多场合都会有它的图案,只不过……将囚牛的形象刻的这么扭曲,我还是第一次见。”   囚牛是龙子,自然被列为神兽的范围,但将一只神兽,活脱脱刻成一只狰狞的恶鬼,就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我们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最后还是觉得找桑泽要紧,便就此作罢,但谁曾想,我们一路顺着水道往前划,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这种形似恶鬼的囚牛首,期间,我回头看过一次,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一回头,就看到囚牛一对邪祟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盯着我的后脑勺,我身上瞬间就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也不敢往后看了。   这条水洞,因为这些石刻的出现,顿时呈现出一种阴惨惨的气氛,不知何时,原本盘腿而坐,不问世事的鬼魂陈,竟然站了起来,他就那么站在竹筏的中央,神情冷漠,怀揣着双手,但我好歹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对他也算有了一些了解,一般没出什么大事,他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的。   如果他坐着,那么除非发生地震,否则很难让他站起来。   我心里下意识就紧张起来,瞥见船头放装备的地方有几把竹刀,便捏了一把在手里。   这种竹刀刀身是铁制的,只是刀柄是圆筒的竹制,纳衣寨靠水,寨里人时常用这种竹刀来剖鱼,因此也叫鱼刀,刀身比较短,也只图个安心,为防发生什么意外,我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双眼珠子警戒的四处乱瞄,然而当我的眼睛转向头顶时,我突然看到了一颗人头。   他就悬在我头顶,黑暗中,也只看的到他的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桑泽。   几乎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鬼魂陈也同时发现了,但就在这片刻间,桑泽的头突然缩了一下,猛的消失了。我心脏都跟着抽,鬼魂陈这时猛的拽过了一旁的风灯,举高一看,发现我们的头顶竟然有一个洞口,洞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什么,显然,桑泽刚才整个人是躲在里面的,他看到我们之后,就缩回洞里去了。   这是玩哪一出?   我们忍着寒冷和恐惧进来救他,这小子怎么跑了?   歧筑转头,问怎么回事,我立刻指了指上面的洞口,将事情跟众人一说,他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戌时,蝶彩咬了咬唇,对歧筑道:“难道桑泽是想……”   “别瞎说。”歧筑人年轻,气势却不弱,立刻喝了蝶彩一句,紧接着,他眼神闪动了几下,眯着眼望着头顶的洞口,随后从船头选了几样装备,道:“我上去看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和鬼魂陈对望一眼,明显发现了不对劲。   船上的气氛顿时就变了,除了我和鬼魂陈,其它人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沉的。   第四十六章不老石   歧筑说完,将竹槁交到我手里,紧接着拧了船头的风灯,看样子是准备爬进去看看。我想到刚才桑泽古怪的脸色,心知不对劲,便塞给歧筑一柄竹刀,紧接着,歧筑在我肩头借了一下力,嘴里咬着风灯,钻进了头顶的那个黑洞里。   那似乎是一个倾斜的洞口,歧筑进去后便慢慢往里面爬,逐渐只剩下一双脚,最后连脚都没有了,我们在下面等了几分钟,歧筑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   我看了看其它人,他们脸色都很难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我悄悄扯过蝶彩,压低声音道:“蝶妹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蝶彩咬着嘴唇,神色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最后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鬼魂陈慢悠悠的说道:“知道了原因,我们才知道怎么帮忙,刚进去那小子,怕是出不来了。”   蝶彩惊了一下,道:“你说歧筑?”   鬼魂陈冷冷的点了一下头,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面巴掌大的铜镜,这次我看清了,原本澄黄的铜镜里面,竟然蒙了一层灰。   蝶彩显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却明白了,在我们周围……有死人。而且是刚死不久。   铜镜之前还是好好的,也就是说,死人事件,就发生在这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唯一离开我们的,只有歧筑。我头皮炸了一下,歧筑这小子虽然很机警,常常让我觉得束手束脚,但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好印象,这小子难道出事了?   这才不过五分钟而已。   我看向鬼魂陈,他点了点头,声音都没有变一下,说道:“就在附近。”   蝶彩等人显然不明白,一个个望着我们,听我们打哑谜,顿了顿,我理清了思绪,才将情况解释了一遍,那瘦子不相信,盯着鬼魂陈上下打量,怀疑道:“你们不是摄影师吗?”   我道:“是摄影师,但这年头搞艺术都吃不饱饭,不找点兼职怎么养家糊口,我这哥哥就是兼职道医,捉鬼救人,那是他的绝活。”   瘦子明显不信,但他找不出什么怀疑的话,反倒是巴达很着急,道:“我相信小陈他们,看来歧筑是遇到危险了,不行!咱们不能等,必须得跟进去看看。”   顿了顿,巴达和蝶彩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片刻后,巴达才问道:“你们真有办法?”我道:“我是没有办法的,我只有一身力气可以出,不过他有办法。”我指了指鬼魂陈。   他那面镜子只能显示附近有没有刚死得人,如果人死了超过七天,镜子就不起效了,显然,这个洞里有新鲜的死人,而歧筑一去就没有音讯,难免不让人担心。   鬼魂陈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把握,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巴达问完,他只是冷冷的点了点头,让人有种拿捏不住的感觉。   巴达见鬼魂陈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是我们族里的一个秘密,你们可千万不能外传。”   秘密?什么秘密?难不成这洞里有宝藏?   我刚想完,就听巴达接着道:“据说,这洞里有宝藏……”我呛了一下,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搐,老天爷,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东西?   倒是鬼魂陈颇有兴趣,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听巴达道:“你们不要以为这是普通的宝藏,我告诉你们,它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大洋银元,据说是古时候一个皇帝赐给这里原住居民的宝贝。”   这里还曾经有过原住居民?我挺惊讶,但一想到之前的囚牛浮雕,倒也觉得释然了,于是问道:“那皇帝赐的什么宝贝?”   巴达道:“据说当时是因为这里的人协助修建了一个比较巨大的皇室工程,所以当朝的皇帝赏赐了一些东西,金银珠宝自然不在少数,但真正的宝贝,据说是一块仙石。这块仙石具体什么模样不清楚,但凡是有疾病的人,只要把它在身上揣上十天半个月,病就会不治而愈,而且还有驻颜的功效,只要一直佩戴在身上,到死都是年轻的模样。”   说到这儿,巴达咽了咽口水,道:“但是这里的原住居民,后来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又被那皇帝给坑杀了,有些残党就带着那些宝藏躲进了这个洞里,据说当时这个洞里有水怪,皇帝派人进来捉人,总是被水怪阻挠,后来就不了了之,皇帝派人守住了水洞的各个出口,将水洞里的人,活活给困死了,全都死在了这里面。”   蝶彩似乎也有些害怕,神色畏惧的看了看周围,道:“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传说,但直到刚才看到那些囚牛浮雕,我们才相信了。那浮雕的造型有些宋辽时期的风格,跟传说的时间也很吻合,所以我觉得,这个传说可能是真的。”   我听着有些奇怪,之前我在那溶洞里,曾经看见过一些记述形的壁画,也就是说,纳衣寨迁居到这里的时间,最多不到一百五十年,而宋辽时期的传说,流传至此,早已经销声匿迹了,这个传说,他们又是如何得知?   大约我的不信任表现的太明显,蝶彩立刻解释道:“在我们寨子最西面,有一个地方,那里的山崖上刻了一整片古文字,打从我们迁移过来,文字就在那里了。这个故事,就记载于山崖。听说我们的祖宗当时为了证明这个传说,还曾经带人进入过这个水洞,但进去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我们最初的神湖祭祀,其实就是进来打捞先人的尸体,一直发展到现在,才成了我们一年一度的节日,所以后来族里有了个规定,谁也不准再提宝藏的事,满达说这是谣传……但如果真是谣传,又怎么会记载在碑文上?”   显然,对于这个被满大明令禁止,不准再提起的传说,纳衣寨的人,也怀有疑惑,而另我心中一动的,却是蝶彩说的那块碑,如果我没猜错,那片石崖,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石书。   王重阳正是宋代人,与石书记载的年代也不冲突,因此这个可能性很大。   鬼魂陈显然也挺满意,无意中就打探到了石崖的确切位置,但我却有一些疑惑,蝶彩说这个故事就记载于石崖上,那为什么大伯没有提起过?是爷爷当初没有告诉他,还是说有其它的原因?   但我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这跟桑泽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想找宝藏?”这可有点不靠谱,都一千多年了,即便真有宝藏,也被水泡烂了。   巴达恶狠狠道:“肯定是,你不知道,桑泽家有遗传病,他阿爸和爷爷,都是没到三十岁就死了,他肯定是在打宝石的主意。”   蝶彩有些焦急,道:“老满达传下来的规矩,谁也不能在神湖洞里打歪主意,这要是被满大知道,桑泽就完了。”   那瘦子年纪比较大,因此也更为沉稳,他道:“桑泽年纪不小了,反正早晚是个死,他才不会管什么规矩,我估计,他也是看了那些囚牛首,才打起了歪主意。这小子从小性格古怪,现在狗急跳墙,歧筑要是撞在他手里,恐怕要生变故,不行,我们得立刻跟上去。”   这次我们没在多话,众人将竹槁横放,将竹筏拦在狭窄的水道里,随后整理好装备跨在腰间,便一个个钻入了头顶的黑洞。   鬼魂陈为了套话,已经夸下海口,因此他走在第一个,我拧着一只马灯紧随其后,蝶彩跟在我后面,往后依次是瘦子与巴达。   这个洞口一开始是直上直下,但爬不到一米,洞口就开始倾斜向上,里面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洞里到处都是积水,显然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以前都是泡在水里的,时不时还能看到一团灰褐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确实一条条腐烂的鱼,估计是退水时搁浅在洞里的。   第四十七章女人   这条洞七弯八拐,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有点像天然形成的水窟窿洞,洞里弥漫着死鱼的气息,腐烂腥臭,让人闻之欲吐,在里面爬行了没多久,所有人都浑身湿透了。   鬼魂陈在前面带路,由于水窟窿洞比较狭窄,我也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只见他爬了一会儿,突然道:“有血迹。”我闻言,立刻凑过去,将头往前钻,借着风灯晃悠悠的光芒,只见前方湿润的石壁上,果然有血迹,而且周围的石壁还有一些划痕,似乎在这里发生过争斗。   我估计歧筑当时追到这里时将桑泽逮住了,两人之间可能出现过一场恶斗。   不过虽然有血迹,但血迹并不多,还不足以到达死人的情况,估计当时其中有一个人肯定逃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逃跑的人肯定是桑泽,因为如果是歧筑逃跑,那么他的逃跑方向肯定是相反的,那么我们就会遇到返回的歧筑。   我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众人听,我身后的蝶彩却道:“不对。这水窟窿洞太狭窄了,歧筑就算要跑,也没办法转身,难道他倒退着跑?”   我怔了一下,蝶彩的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如果按照这种情况,那么受伤的人也有可能是歧筑,由于这地方没办法掉头,如果歧筑要想逃跑,就必须要往前跑,这样下去,他就很难返回了。   我们爬过那一片有血迹的地方,洞窟逐渐变得宽敞起来,一开始我们只能四肢着地的在里面爬行,后来逐渐便能坐起来,洞口扩宽了不少。   我爬到后来,四肢的关节部位已经变得火辣辣的,低头一看,上面已经被蹭破了皮,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到也没什么,只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蝶彩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由于蝶彩的掉队,使得被堵住蝶彩后面的巴达和瘦子也落在后面。巴达有些着急,催促蝶彩说:“妹子,加把劲儿,歧筑那小子现在可危险着,咱们不能拖后腿啊。”   我自小在城里长大,哪里受过这么多苦,虽然比起蝶彩稍微好一些,但也是最没有的那个,此刻我也是咬紧了牙关往前钻,心说如果在这里掉链子,那就活该我被小黄狗嘲笑一辈子。   我也没心思去搭理后面的蝶彩,只听她似乎嗯了一声,算是在回应巴达之前的谈话,但随着蝶彩嗯那一声刚落下,突然,整个洞窟里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   那声音尖锐刺耳,我正累得疲惫不堪,炸一响起,吓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紧接着我才反应过来,尖叫的是蝶彩,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妙,立刻提着风灯转头看。由于洞窟狭窄,也没办法一下子转身,但我紧紧这一转头,便看到蝶彩一张俏脸都扭曲了,双目死死瞪着水窟窿洞顶部,仿佛那里有什么恶鬼似的。   我连忙将风灯举高,一看之下,发现在我身后的洞顶,居然也有一个水窟窿,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向哪里,但洞比较小,不像能钻人的,顶多能钻进去一个小娃娃。   紧随蝶彩后面的瘦子比较稳重,他立刻捂住了蝶彩的嘴,低喝道:“别叫!出什么事了!”蝶彩呜呜挣扎了半晌,惊恐扭曲的脸才逐渐平复下来,眼睛里几乎可以看到泪花,指着那个洞顶,颤抖道:“里面有人,有个长头发女人。”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但借着人多胆壮,我还是拧着风灯凑到洞口查看,一看之下,发现里面的洞壁里,有很多长长的水草,根根如丝,究竟在一起,乍一看,还真像头发。   我嘘了一口气,发现女人的胆子果然还是小,于是安慰道:“没事,是一些水草。”我说我,蝶彩还是一脸惊恐,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这姑娘的,长的漂亮又开朗,心地也不坏,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她不贪慕虚荣,至少不会嫌弃我的小药铺。   一边想,我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找到歧筑他们,咱们就回去。”   蝶彩猛摇头,惊恐道:“不是水草,是女人……脸好长,头发好长……”说道一半,蝶彩突然住声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脑袋后面,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不止蝶彩,连蝶彩后面的瘦子嘴角都猛烈的抽动起来,我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就算我是猪也明白,恐怕现在我脑袋后面……有东西。   不知是不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我反应快了一些,瞬间的惊恐过后,我几乎立刻拔出腰间的竹刀就往后捅,但没等我转身捅过去,我的脖子顿时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那触感冰凉湿滑,就像一条被冷冻过的新鲜猪舌头。   那东西缠的极紧,我先是闻到一阵烂鱼似的腥臭,紧接着缠住我脖子的东西就突然勒紧,然后一个劲儿将我往上提,几乎是瞬间我就窒息了,什么东西也吸不到鼻子里。紧接着,我的脑袋便被拖进了一个漆黑的洞里,周围布满了水草,潮湿的接近腐烂的水草随着我头颅被上提得动作,全部往我脸上盖,如果不是喉咙被卡住,我一定会吐出来!   靠,什么东西!   我立刻挣扎,但缠住我的东西太紧,又阻隔了我的呼吸,我挣扎俩下,除了让水草更多的往自己脸上盖以外,根本没有别的作用,恍惚间,我还听到了蝶彩的哭叫声。   妹子,哥还没死呢,别急着给我哭丧啊。   我一直被那东西往上托,但很快,我的肩膀就卡在了洞口上不去,缠着我脖子的东西并不放弃,一直使劲,我顿时有一种浑身发寒的恐惧,因为那东西的力道太大,我毫不怀疑,这样下去,自己的脖子会活活从肩膀上扯下来。   我眼前一片漆黑,脸上布满濡湿的水草,几乎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此刻除了脖子间的剧痛还有窒息带来得胀血感,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连思考都无法办到。   然而就在这时,我感到自己的腰突然被人抱住,那力道十分大,抱住我的一瞬间就将我往下拽,下面和上面同时使力,我甚至听到自己颈椎骨发出炒豆一般的响声,脖子间的皮肉就如同手撕鸡似的,仿佛要被活活拉开。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手撕鸡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还没从剧痛中反映过了,我猛的感觉到,有一只手趁着拉扯时洞口露出的缝隙,快速的钻了进来,就在那只手进来后,也不知做了什么,缠住我脖子的那个东西,仿佛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猛的缩了回去。   突然而来自由,让我狠狠的呛出声,还没等吸上一口饱饱的空气,我猛的被拉出了洞口,去发现之前抱我腰往下扯的人是巴达,他两只粗壮的胳膊死死搂着我,就跟要把我掐断一样,而在我前面是鬼魂陈,他手里捏着三把精钢小飞刀,手臂上全是擦痕,如果我没估计错,刚才探进洞里的那只手,应该就是鬼魂陈。   而此刻,我也总算看清缠住我的是什么东西,但也仅仅只是瞟了一眼,因为它极其快速的缩回了洞里。   那是一张变形的人脸,十分长,很瘦,脸上经脉突兀,脑袋上全是黑糊糊黏腻的头发,嘴里有一根猩红的舌头,上面湿漉漉,在缩回去的一瞬间,似乎还闪过了一抹银光。   估计是鬼魂陈的飞刀,刚才直接插在了它舌头上。   我头皮都炸了,这究竟是什么玩意?鬼吗?   所有人的脸色,在风灯的照射下,都变的忽明忽暗,如果扭曲了一样,鬼魂陈声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喝道:“跑!”说完,直接拽了我一下,快速的继续往前钻。   第四十八章逃命   我手里的风灯早在被偷袭的时候就摔碎了,我几乎是从风灯的碎玻璃渣滓上爬过去的,那种钻心的疼痛,简直快别提了,后面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变成巴达第三,瘦子第四,蝶彩落在了最后一个。   先前情况太危机,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开始逃命,没人来得及照顾这个小姑娘,我一边爬,一边几乎可以听到蝶彩害怕的哭声,但此刻我离她太远,也根本无法照顾她,话说回来,我自己都是别人救下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头一次,我有些憎恨自己的没用。   从小我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智取,这年头,武力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所以我很看不起那些肌肉发达,动不动就动拳脚的人,比如鬼魂陈。   我没看出他哪里厉害,除了动武的时候,有一点蛮力,能一脚踢飞我,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了不起?   就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他冷漠的态度和对大伯的胁迫,一直以来,我看他非常不爽,但此刻,我无比憎恨自己,为什么不肌肉发达一点,为什么不能像鬼魂陈那么牛逼。   就在我们一行人仓皇而逃爬了才没多久,紧接着,后面便传来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如同有什么物体在潮湿的地面爬动一样,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   紧接着,便是蝶彩猛然拔高的尖叫:“啊……它追上来了!”   后面的瘦子倒抽一口凉气,喝道:“快,快跑!”我无暇回头,这种时候,几乎都是拼了命的往前跑,水窟窿洞太过狭窄,前方的鬼魂陈爬起来也很慢,就这时,那瘦子突然骂了句脏话,紧接着,从我们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叫声。   那不是人的叫声,而是如同鬼笑一般的声音,我立刻转头,发现瘦子不知何时已经转身,似乎跟什么东西扭打在一起,由于水窟窿洞过于狭窄,光线暗淡,我能见到的实在有限,但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是蝶彩被那女人套住,离蝶彩最近的瘦子停下来帮忙了。   紧接着,蝶彩狼狈的从瘦子腰侧的空隙里爬出来,她脸上全是黏腻腻的水渍,就跟失了魂一样,巴达也想转身帮忙,但隧道太过狭窄,一个瘦子一已经将所有路都堵住了,巴达即使翻身,也没办法插手。   就在这时,鬼魂陈摇了摇头,猛的一拍我肩膀,道:“趴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突然在我背上使力,几乎一瞬间,我原本是跪趴的姿势,立刻变成了全趴,就如同一根油条似的。   突然起来被按趴下,我四个关节几乎痛得直抽抽,但没等我问候鬼魂陈的十八代祖宗,他就突然从我背上爬了过去,鬼魂陈虽然不壮,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他将我当成肉垫子,从我身上爬过去,差点没把我雅思。   但于此同时我也知道鬼魂陈想干嘛了,他是想爬回去救人。果然,我后面的巴达和蝶彩立刻遭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对待,全部被鬼魂陈直挺挺的按在地上,成了肉垫子。   我和巴达也就算了,只可惜蝶彩这么柔弱的一个妹子,也要遭受鬼魂陈的凌虐,真是禽兽。   这一切的动作,几乎瞬间就完成了,鬼魂陈速度极其灵活,就像一只猴子一样,转瞬间已经爬到了瘦子身后。我不好转身,只能掉头勉强看后面的情况,瘦子显然不是那女人的对手,我几乎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根猩红仿佛就要腐烂的舌头,仅仅缠着瘦子的脖子。   瘦子不断挣扎,用竹刀往前扎,但也不知是没有扎中,还是那女人跟本不怕扎,瘦子的举动,几乎毫无意义,片刻后,他的手就软了下来,估计是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鬼魂陈手里已经多出了几柄小飞刀,只见他捏飞刀的那只手,极其快速的往前一探,直接扎到了那根舌头上,紧接着,那条舌头便仿佛有痛感一样,猛的缩了回去。   瘦子和我之前的情况差不多,一获得自己就猛咳起来,鬼魂陈另一只手直接将他推到后面,冷喝道:“跑!我拖住它。”鬼魂陈是什么手段我太清楚了,民国美女也要躲着他,当即,我直接就开始往前爬。   我们的第二盏风灯一直掌握在巴达手里,巴达在我身后,只有一些微弱的光线透过身体的细缝传到前方,前方的路也很难辨别,我也不知究竟爬到了哪里,只能不停的跑,直到肌肉打颤,两臂一软,顿时累趴在洞里。   人都有一种依赖思想,领头的我一趴下,后面的巴达几人全都趴在地上,一个个喘的跟狗一样。片刻后,我们才平复下呼吸,这时,我下意思的去听周围的动静,非常安静,也没有那种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了,估计那女人已经被我们给甩了。   我立刻清点人数,发现没有鬼魂陈,心里不由惊了一下,难道鬼魂陈被那女人给拖回洞里去了?   蝶彩恢复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么哭天喊地了,她抹了一把脸,焦急道:“陈哥没有跟过来,怎么办?”   瘦子狠狠吐了口唾沫,道:“那是什么鬼玩意,小陈有些手段,但那东西力气很大,他别是为了救我们,着了那东西的道了。”   我们几人相视一眼,但又没有返回去的勇气,水窟窿洞到现在还没有到头,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哪里。这一路上,歧筑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非常稳重,很多时候都是他在拿主意,鬼魂陈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每一次开口,往往都很关键,但如今,这两个关键人物都失踪了,顿时,我们就如同没了领头羊的散羊一样。   那瘦子毕竟年长,片刻后,他冷静下来,道:“小陈兄弟为了救我们留下来对付那东西,咱们纳衣的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就这么把他撇下。”   巴达点头,道:“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但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回去?万一那女人还在后面追怎么办?”   瘦子皱了皱眉,看了我们一圈,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们谁知道刚才那女人,究竟是什么玩意?”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看向我。   我忍不住苦笑,我就是这辈子也没见过那种东西啊,于是摇了摇头。   其余两人也跟着摇头。瘦子叹了口气,沉吟了一声,道:“清点一下装备,巴达,咱们两个回去接应小陈兄弟,蝶彩和陈邈,你们先走。”   我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道:“那是我亲兄弟,我能走吗?我得回去。”这种时候,不是我侨情,要演什么煽情剧,实在也是情非得已。如果我和鬼魂陈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鬼魂陈是什么本事我很清楚,这神湖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天知道还会冒出来什么其他的东西,如果真有危险,以我的能力,带着蝶彩,根本照顾不了她。   瘦子一摆手,示意我不要开口,他道:“我知道你们时亲兄弟,但你们本来就是做客的,现在小陈兄弟为我们挡危险,已经很不应该了,你绝对不能再回去。不要再耽搁时间,就这么说定了,巴达,我们走。”   说话间,巴达已经将装备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给我,一份自己带走,两人开始往回爬。   蝶彩小心翼翼看了眼我的脸色,最后推了推我,道:“邈哥哥,你不能再冒险,这本来就是我们族里的事,如果你再出了什么事,就太对不起你们了。”   我看了眼满脸污渍的蝶彩,强迫自己定下心,最后道:“走。”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蝶彩有些发愣,我道:“我哥本事了得,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咱们现在后退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按原计划,先找到歧筑他们再说。”   话虽这么说,但鬼魂陈勇斗才长舌女,究竟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我虽然担心,但此刻担心顶个鸟用,不如干些实际的事情。想通这一点,我立刻带着叠彩继续往前。   第四十九章古老的坑   最后一盏风灯被巴达他们带走了,此刻我用的是打火机,这些随身的小东西当初落水的时候没有丢失,不过这打火机是街上两块钱一支的便宜货,燃个二十秒就很烫,为了以防它爆炸,我们几乎是每隔十多秒便关一次,虽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至少能让我们看清周围的环境,不至于完全摸黑。   然而,没走多久,我们便发现这个水窟窿洞到底了。   水窟窿的尽头处,是一个比较大的洞窟,直径约有四米左右,虽然算不上大,但比起我们现在跻身的这条水窟窿洞已经好太多了。我和蝶彩立刻钻了出来,紧接着,蝶彩惊道:“这洞怎么到头了?难道咱们追错路了?”   我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说道:“咱们是一条道爬到底,不可能走岔路。”   蝶彩说:“那歧筑他们去哪儿了?”   她问这话的时候,我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条水窟窿洞已经到了尽头,而且尽头处这个地方还是密封的,几乎一眼就可以看清全貌,显然歧筑他们没有到过这里。   而一路过来,我们也没有走过岔道,唯一发现的线索,也只是那堆血迹,但如今都已经追到头了,人却不见了。   难道他们两个凭空消失了?   这显然不太可能、   我将自己那个不太好的估计告诉蝶彩,道:“会不会歧筑他们根本没有到过这里,而是也栽在那女人手上了?”蝶彩惊了一下,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片刻后,她才断断续续的怀疑道:“有可能……可是,那个女人住的洞很小,即便……即便歧筑他们遇害了,尸体也不可能被女人拖到洞里去,尸体应该也会在水洞里。”   我觉得有道理,即便两人真的遇害,那尸体去哪里了?难不成被那长舌头女人给啃了?我越想越恶心,但那女人虽然恐怖,嘴也就那么大,即便真把人啃了,我们当时追的很紧,也不可能那么快将两个人吃的一干二净。   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有别的出口,歧筑和桑泽,顺着那个地方出去了。   但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   我和蝶彩一路虽然赶的很急,但水窟窿洞很狭窄,如果有什么其他的洞口,我们即便眼睛没有注意到,但当我们爬过去时,身体也一定会感受到周围有空缺,但事实上,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这种感觉。   我向蝶彩确认,她摇头,表示行进过程中,也没有发现其它水窟窿。   如此说来,如果真的有其它出口,那么就应该在这个洞窟附近了。   我立刻将打火机关了,黑暗中,原地站着休息了一会儿,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大约一分钟后,打火机的热度全部退去后,我重新将它点燃,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洞窟高约两米,以我的高度,伸着手就能摸到顶,洞就像一个圆形,一开始我还没觉着什么,但此刻,越看越觉得这个洞有蹊跷。   它这个圆台规范了,而且仔细一看,石壁上还能看到明显的人工雕琢的痕迹,痕迹很粗糙,似乎是用比较大的凿子凌乱凿出来的,毫无现代建筑的艺术感。   当然,重点跟艺术没关系,真正的重点是,这个洞窟里,曾经肯定住过人。   洞窟里虽然空无一物,但在洞窟的右边,有靠着山石整体雕凿出的一个平台,平台就像一架床,刚好可以躺一个人。   我联想到蝶彩之前说的那个传说,不禁猜测,莫非那批原着居民当年逃进神湖洞后,就在里面开辟空间居住了?   千年之前的神湖洞,或许还不应该叫神湖,因为从设计来看,当时这地方,显然还没有被水淹没,我们所处的这个水洞,在那时候,应该都是在水面以上的。   如果这个洞当时真是有人居住,那么居住在里面的人。总得吃喝拉撒吧?   但这个洞窟设计很简单,看不出厨房的结构,也没有厕所。   我估计,千年之前的人,又是处于那种被追杀的环境,而且躲进来的人只是少部分,估计大多数时候,他们也是采用统一生活的模式,那么没有厨房可以理解,但厕所呢?   这个房间设计的这么深,如果尿急了,难不成就地解决?   就算当时的生活条件再艰苦,但人又不是猪,我估计就地解决不太靠谱,怎么也得放只木桶,或者在洞里打个坑当茅厕。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将这个坑设计在房间外面,而且还要在不挡路,不显眼的地方。   想通这一点,我立刻举着打火机爬回了水窟窿洞里。   为了上厕所的方便,这个坑一定不会离的太远,但又绝对会比较隐蔽,因此我一路上特意留意边角的位置,果不其然,再爬了没多久,我便看到洞窟的角落处,有一个大洞。   这个洞口就在洞壁的旁边,但之所以我们之前没发现,是因为洞窟的前面,还有一层岩石挡着,使得洞口被伪装起来,人必须蹲着才能发现这个洞口。   由此可见,这个洞实在非常适合上厕所。   我观察了一下,洞比较窄,勉强能容一人通过,洞的周边,还有粗糙的踏脚,底下黑漆漆的,不知通向哪里,但根据我的估计,这个洞一定是通的,因为人不会让自己的便便堆积在洞里,肯定会打通,让它排出去,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洞应该通向水里。   我用打火机照了照,由于千年的通水,洞里面早已经是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先前的推理,任谁第一眼看到,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一个千年之前的古老厕所。   唯一的通道只有它,如今想来,歧筑两人,肯定是从这里出去了。我用打火机往里照了一下,果不其然,在洞口里,我发现了血痕,就像是有受伤的人在上面爬过去一样。   蝶彩不知道我在干嘛,但她比较有耐心,此刻想不出什么办法,便站在洞窟里干看着,我冲她打了个手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随后道:“给巴达他们留个记号,咱们先下去。”   紧接着,我们在厕所外面的伪装石壁上刻了个记号,蝶彩用竹刀在上面弄了个十字形,她说在欧洲史上,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以宗教为名义的战争,当时便有一支十字军,打着耶稣和圣战的旗号,十字架也被予以了向前冲的寓意,在国际战场上,是最简单的识别信号。   我心说不愧是学历史的,简单一个十字架都能说出这么多门道。但现在不是历史知识普及时间,刻好了十字架,我打断蝶彩的话,当先顺着古老的‘下水道’爬下去。   这个下水道是倾斜向下的,这样的设计,比较便于便便的滚动,而且万一上厕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掉下去,还能有时间捞起来,如果将下水道设计成直的,估计那玩意就跟着便便,一起掉进水里了。   关于这种设计,我曾经深有体会,上大学的时候,厕所都是蹲式的直筒设计,一次不小心,一脱裤子,兜里的几百块钱就直接掉下去了,连个捞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   从这一点上看,古老的先人们,智慧是非常伟大的,在千年之前,就能设计出这么有远见性的厕所。   为了防止又冒出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这次我学乖了,叼了一把竹刀咬在嘴里,另一只手燃着打火机,靠着一只手慢慢往下缩,感觉自己仿佛也化身成一团便便,正在往下滚……   当然,这个古怪的想法才刚冒出没多久,这条下水道就到头了,我用手撑住尽头凸起的石块,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只见下方大约三米高的地方,是一片黝黑的地下水,四处都是黑洞洞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第五十章离奇失踪   蝶彩看不清前面的情况,问我怎么回事,我叹了口气,道:“看来,咱们要冬泳了。”将打火机熄灭了片刻,让它缓冲一下,我一边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说实话,一个人钻这种黑漆漆的水洞还是很害怕的,但人就是这样,弱者身边一但有了比较强的人,就会下意识的去依附,而相反,一个不怎么强的人,如果身边多出一个比他还弱的,就会下意识的让自己变强。   我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是平时,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这么大胆,敢在一个上千年的水窟窿洞里钻来钻去,而现在,身边有了个需要人照顾的蝶彩,我就是再怂,也不得不逼自己坚强起来。   打火机热度退去之后,我重新点燃,探头看了看水下的具体情况,下面的水域比较宽广,打火机光芒微弱,一时也无法看到头,但可以肯定,下面这个水洞应该比我们之前见到的都要大。   厕所下面的石壁是垂直的,跟本没有落脚点,也就是说,我们下去后就会直接掉进水里,我心中有些奇怪,难不成歧筑和桑泽的追逐赛,已经演变为游泳竞技?   说实话,我现在都已经感觉到冷了,衣服都已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这二月春寒的天气,如果再这么跳下去,绝对会冻去半天命。   况且这下方的水域两头都是通的,就这么盲目的跳下去,估计也不知该上哪儿追人去。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加大点光源,于是我对身后的蝶彩道:“蝶妹子,脱衣服。”   “啊……”她惊了一下,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真是错看你了。”   我呛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小姑娘想象力怎么比我还丰富,现如今我们两个在下水道里,我能对她干什么?好笑了一阵,我解释道:“下面的情况不明,需要大一些的光源,我现在两只手都占着,不方便脱,你自己脱一件衣服,咱们点着了探一探环境。”   蝶彩闻言松了口气,紧接着,我后面便想起了一阵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由于我们都是向下倾斜着,所以动作很不利索,稍不注意就会直接滑进下方的水里,等了好一会儿,蝶彩才递了件衣服给我,我顺着打火机点燃了,衣服慢慢燃烧起来后,顿时火光蹭亮,于此同时,下方得环境,我也看得更加清楚。   下面这片水域,宽大约在十五米左右,水很深,即便燃起衣服,也看不到底,水域的两头黑黝黝的,很不知通向哪里,如果就这么在里面游下去,估计还没游到头,我俩已经被洞僵了。   但我找到了一条捷径。   水域的对面是一面山壁,在水平面以上,恰好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地方,看样子,到有些像人工打磨的,我们可以沿着那片山壁巡视水面。   我将情况讲给蝶彩听,便熄了打火机咬在嘴里,直接跳进了幽黑的水里。   水特别冷,比外面的湖水更冷,这片湖底,应该连接着某片大型地下水,地气的阴冷透过毛孔传来,冻的人浑身打颤,紧接着,蝶彩也跳了下来,我耳里明显听到她牙关打颤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行。   我心说:怎么也得上岸,把衣服拧一拧,否则真要冻死了。我没多说话,拽着蝶彩开始往水域对面游,不多时便顺着山壁延伸出来的石台爬上了岸。   黑暗中,我没用急着点打火机,而是道:“蝶妹子,咱们先把衣服拧一拧,放心,我不亮光。”   蝶彩冻的牙关打颤,闻言嘶了一声,哆哆嗦嗦道:“谢、谢谢。”紧接着,便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女性这么近距离的脱衣服,但这种情况下,我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没心思再去感受这种意境,也跟着脱衣服拧水,虽然起不来多大作用,也总比湿哒哒的好。   片刻后,我问蝶彩好了没,她道:“可以了。”   紧接着我燃起打火机,开始观察这里的环境。   我们脚下的石台与整个山洞是一体的,石台形状不规律,但表面却比较平整,可以看到比较古老的打磨痕迹,石台宽窄不一,有些地方足有两三米,有些地方则只有十多厘米,人过去都得贴着石壁,否则就要落水。   洞里的黑水,随着暗流的涌动,时不时的就会蔓延到石台上,我们的脚几乎都是泡在水里。   蝶彩抱着双肩,冻的脸色发白,嘴里直吸气,道:“这里太大了,也不知歧筑他们去哪儿了。”   如今四面环水,水将所有的线索,哪怕是一个脚印,都已经洗刷的干干净净,我们如今是完全没有头绪,况且,那个所谓的治百病的不老石,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即便有,究竟放在哪个角落也很难说,桑泽想必也没有具体的寻找路线,这样一来,就纯粹是在水窟窿里瞎窜,这样找到他们的几率就更小乐。   我分析了一下,便下了决定,一切等鬼魂陈他们赶上来再说。   原因有两个,第一:鬼魂陈他们有没有摆脱哪个长舌头怪物很难说,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而我和蝶彩两人又在这水窟窿洞里瞎窜,很有可能会迷失在这里,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如今我和蝶彩无法判断歧筑两人的行踪,唯一的希望便在鬼魂陈身上,这小子能通过死人定位,身上又有那面宝贝镜子,与其没头没脑瞎窜,不如等汇合后再作打算。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与蝶彩听,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这水洞大的吓人,以前有很多人都迷失在这里面,族里每年的神湖祭,也只准走一条规定好的水道,咱们确实不能乱来,一但迷失,后果不堪设想。”   她虽然害怕,但到底是山里长大的人,胆子比城里的姑娘壮,我们两人合计完,便找了一处石台稍大的地方,选了一处没被水溢湿的干燥地,两人就地而作。   说实话,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就希望能有一堆篝火烤一烤,我俩耐着寒,时不时燃一下打火机,戌时,蝶彩突然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便挪动一下屁股。   我问她咋回事儿,她挺不好意思,解释说要上厕所,我便将打火机递给她,她便绕道了石壁一个拐角处,戌时,我便听到了嘘嘘的水声。   我本来不想听,但又忍不住,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水声渐渐小了,我以为蝶彩该回来了,结果摸着黑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转头一看,发现转角处还亮着火光,估计是在提裤子什么的,女人上厕所就是比男人麻烦。   我正想着,结果突然觉得不对劲,就算是提裤子,这么会儿功夫,也该好了吧?   我心里有些发虚,叫了声:“蝶彩妹子?你好了吗?”   没人回答我,四下里一片安静,仿佛我是在跟鬼说话一样。   我立刻就觉得事情不妙,猛的起身,到了那拐角处一看,石壁上放着一只燃烧的打火机,哪里还有人。   我顿时惊了,差点没跳起来,立刻拿起打火机四下观察,这个拐角后面,也是一样的地形,一条石道顺着山壁的走势蜿蜒而去,也不知通向何处。   难道蝶彩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但紧接着我就否认了,因为蝶彩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即便她真有什么隐情,再这么黑暗的环境中,临走时肯定会把打火机带走。   而现在,打火机却安安静静的放在这里,难道说……蝶彩不是自己消失的?而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刚想到这一层,突然,眼角便撇到一个东西。   那是石台的边缘,顺着边缘而下,竟然有一层层石阶,一直蔓延到了水里。   这些石阶比较矮,大约是经过常年的水流冲刷,石阶的边缘都变得比较圆润,颜色也和周围的洞壁融为一体,乍一看,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   第五十一章蜘蛛   我看着这个石阶,忍不住怔了一下。   石阶明显是向下的,也就是说,在千年之前,这里的水位线,还要更低一些。   猛的,我冒出一个想法,既然如此,那么那块所谓的不老石,会不会位于水下?   既然石阶通往的地方,曾经没有被水覆盖,那么显然,石阶的尽头曾是人类的活动空间,这样一来,不老石位于水下的几率,至少也是一半一半。   难道蝶彩的消失,和这些石阶有关系?   我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石阶又不会吃人。   就在我想到这一层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因为我看见,水里的某一层石阶,竟然突然动了一下,两层石阶加在一起,仿佛什么怪物突然张开了嘴似的。   我吓了一跳,猛的往后退一步,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别又是让我碰到什么鬼玩意了吧?   我立刻拔出竹刀,身体紧贴着石壁,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蝶彩的失踪,觉得和这些石阶有关……难道……难道蝶彩真的被石阶给吞了?   我了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这个古怪的想法几乎让我头皮发麻,但很快,我便发现自己想错了,那石阶突然不动了,紧接着窜出了一个个圆滚滚的东西,由于距离比较远,一开始我看不见那些究竟是什么,但它们身体的颜色和周围的洞壁极为相似,我估计刚才不是石阶再动,而是附在石阶上的这些生物再动。   那些小东西速度极快,它们纷纷爬出了水面,开始朝我爬过来。   我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严格来说,它应该是一种蜘蛛,只不过外形十分奇怪,披着像螃蟹一样的甲壳,乌黑,上面还有一些灰色的小斑点,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各个都有承认拳头那么大,嘴上可以看见一对外凸的大鳌,这要是一嘴咬上来,至少也得掉一块肉。   这些东西上岸之后,哪儿也不去,竟然直直朝我爬过来,它们速度挺快,不消片刻就到了我脚下,我几乎要跳起来,立刻离开石壁,开始往后退。   但紧接着我便发现,这些螃蟹蜘蛛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那块山壁,它们挨个挨个的往山壁上爬,发出一种咯咯咯的脚步声,就像是什么坚硬物品在敲击石壁。   这些东西不来袭击我,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下意识的往山壁上方看,心说那地方有什么这么吸引它们?结果我抬头一看,顿时心跳都吓的停止了,只觉得身上的血液全部都往脑袋上。   就在我头顶上方的洞壁上,竟然有一具木乃伊。   它浑身雪白,四肢摆出一种形似蜘蛛爬行的姿势就那么直挺挺悬在我头顶,也不知在黑暗中看了我多久。而在这具木乃伊的旁边,还有一个大家伙,那是一只足有小牛犊大的黑壳蜘蛛,倒悬在洞壁上,一对眼睛血红,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突然停在了我身上。   我瞬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因为它看我的眼神,根本不像动物的眼神,它就像……就像一个神色怨毒的人,用十分阴毒的眼光盯着我。   下意识的,出于人类的本能,我几乎是拔腿就跑,但才跑了一步,我脖子上就突然被一个东西撞了,紧接着,那块皮肤就火辣辣的痛起来,如同有烈焰在旁边炙烤一样。   我痛得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去摸脖子,结果这一摸,顿时摸到了一团口香糖一类的东西。   大凡初次吃口香糖的人,估计都玩过一个很傻逼的游戏,就是将嚼完的口香糖吐出来,然后扯成长长的一条,牵出很多白丝。而现在,贴在我脖子上的,几乎就是这样的东西,我手掌心的皮肤一触到,便也觉得疼痛,放手一开,掌心已经是红彤彤一片。   只见一道白色的,如同被扯开的口香糖一样的东西,从那大蜘蛛的下腹处射出来,尽头刚好就贴着我的脖子,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知道那个木乃伊是什么东西了……如果我没估计错,那里面应该是蝶彩。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恐惧反而退了大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蝶彩整个人被裹成了一个大蛹,已经一动不动,我简直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在反应过来的这一刻,我立刻抽出了腰间的竹刀割上了脖子上的东西,但这玩意韧度极佳,竹刀割上去,就跟割进棉花里一样,反而是我手里的打火机,在转身的时间烤上了粘物,那东西就像融化的冰,立刻就软了。   我这才想起,刚才蝶彩消失,唯独打火机还亮着,估计是这些东西怕火。   而这时,那只眼神怨毒的大蜘蛛,已然把我定为了下一个猎物,在头顶上倒挂着灵活爬动,几乎片刻间就到了我头顶,而那些从水里爬出来的小蜘蛛,顺着山壁爬上去后,已经开始向着人蛹爬去,就像要准备用餐一样。   我听说蜘蛛吃东西,都是先将猎物裹起来融化成汁,然后再进食,但看这些形似螃蟹的蜘蛛,嘴里有大鳌,估计跟普通的蜘蛛进食不一样,没准是一口一口活吃的。   我冷汗都冒出来了,眼见那大蜘蛛就悬在我头顶,情急之下,我立刻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如今我手里的火源太小,小小的打火机肯定对付不了,必须要有更大的光源。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肯定点不起来,但我记得自己的中衣是一种比较特别的材质,当然,不是因为这件衣服有多好,只是因为我不了解这方面,叫不出材质的名字而已。   这种材料经常被拿来做衣服,大多数的人都穿过,但都发现不了它的一个特点,就是易然,毕竟,很少有人没事烧衣服玩。它的特点是不储水,火一点就着,我上大学的时候要手洗衣服,往往洗到这种衣服时,外面都湿透了,里面还是干的。   我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当把中衣脱下来时,我几乎将诸天神佛都求了一遍,神佛果然没有另我失望,打火机在衣服处晃了几下便着了,瞬间燃起透亮的火焰。   我头顶上的大蜘蛛原本紧追不舍,火光一起,它立刻像是遇到天敌一样,连连往黑暗处退。   我见这方法有效,也不敢耽误时间,挥舞着衣服又连忙往回跑,那小小蜘蛛一个个吓的直往水里掉,全部附在潜水的石阶上一动不动。   我到了那人蛹底下,立刻垫着脚去烧,人蛹上白色的黏物快速软化,露出一些衣角,上面还有纳衣族自己绣的纹饰,我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里面的人没有动静,甚至在挣扎都没有,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拿着衣服的手几乎都在颤抖。   那只大蜘蛛并没有走,它们应该是一种比较奇特的物种,算是两栖类蜘蛛,看样子,应该可以在浅水处生存,大蜘蛛躲在了黑暗里,虽然我看不到它的身体,但那种阴森森被注视的感觉,却十分清晰。   就在这时,黏物终于全部软化,上面的人蛹猛的砸了下来,一下子砸我身上,我们俩几乎滚成了一团,手里的衣服也掉在地上静静燃烧,但我知道,这种衣服很易燃,不出一分钟,估计就要熄灭了。   我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去扒蝶彩身上附着的黏物,于此同时,蝶彩自己也挣扎起来,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还好,人好活着。   但当我将那些黏物完全弄开始,我愣住了,确切的说,是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浑身冷透了。   第五十四章会师   这一下,我几乎是完全被困住了,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我根本不可能离开这个水洞,一但出去,那个大蜘蛛,没准爬到我头顶我都会不自知。   但就这么一直泡在水里也不是办法,一来地下水太寒凉,如今二月份的天气,在里面待上几个小时,冻死都有可能,二来那蜘蛛的巢穴就在附近,想来它在这里,肯定生活了有些年头,轻易不会离开,我一直待在这人,迟早会出事。   可是,不呆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如今手上一点光源也没有,在这种完全不透光的环境里,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即便出去了,也是找不着北的。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遭遇过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但我不是美国冒险片的主角,没有那么多冒险精神,这种情况下,谁让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瞎转,那他肯定不安好心。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等下去,鬼魂陈三人只要无碍,最后绝对也会赶到这个地方来。   人多力量大,一群人在一起,总比我一个人瞎转悠要好。   接着,我便耐心的躲在水洞里等人,一边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细微的水流涌动声,偶尔还会响起那种咔咔咔的敲击声,显然那只大蜘蛛也痛得坐立难安,又痛又饿,脾气想必也很暴躁,一会儿鬼魂陈他们下来,如果一个不防备,还真容易着了道。   我大约在水里呆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我耳里便清晰的听到几声落水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水里,我默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声,如果估计没错,应该是鬼魂陈三人赶上来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周围一片漆黑,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后方的平台处,便亮起来一阵光芒。   是风灯的光亮,提着风灯的是那个瘦子,其余两人是鬼魂陈和巴达,他们三人不知遭遇了什么,变得十分狼狈,鬼魂陈的上衣甚至不见了,只剩下几条破布,他似乎十分戒备,右手夹着几柄银光闪闪的小刀,而显然,他们三个就如同我和蝶彩一样,并没有去刻意关注头顶的情况,因此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洞壁里,那只被我砍断了腿的大蜘蛛,肚腹开始一鼓一缩。   这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   我一想起蝶彩的模样,头皮都发麻了,立刻窜出去吼道:“快跑,头上有东西!”   三人显然没料到会突然遇上我,那瘦子反射性的就往上看,一看之下嘴里顿时发出一声怪叫。   巴达也惊道:“又是什么玩意。”   我泡在冰水里,急的差点没抽筋,立刻吼道:“管它什么玩意,快跑,这东西饿惨了,正愁没午餐呢。”   巴达一听,立刻拔腿就跑,但已经晚了,那大蜘蛛肚腹下已经喷出一道黏物,直接粘到了离它最近的巴达脖子上,鬼魂陈反应十分快,他立刻一推瘦子说:“先走!”   紧接着,捏着小刀的猛的割上了那些黏物,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心说我的竹刀砍下去,都跟砍到棉花上一样,你那小刀对付鬼是厉害,但对付这些玩意能有什么用!   但紧接着,我就目瞪口呆了,因为那粘稠物竟然直接被鬼魂陈给割断了。   黏物一断,三人都已经朝着我所在的方位跑过来。那蜘蛛屡屡吃瘪,又饥肠辘辘,哪里肯善罢甘休,洞里立刻响起了咔咔咔的追击声,此时,巴达和那瘦子已经跳进了水里,朝我游过来,我心说这洞虽然很好躲藏,但我们四个大男人根本挤不进去,看来不能再呆了。   我立刻冲众人打了个手势,反身就往前游。   那风灯被瘦子咬在嘴里,外面罩着玻璃罩,一时也不容易熄灭,因此我虽然跟二人有一段距离,但也勉强可以借着微光看清前方的水域。   然而,我游了几下就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鬼魂陈没跟上来。   我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一起进山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比起纳衣寨这些人,我心里对鬼魂陈的感觉自然特别一些。   我几乎是立刻转身,想看看鬼魂陈时不时中招了,但我所看到的一幕,却另我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   鬼魂陈没有下手,他就站在石台与水域的边缘处,只需要后退一步就会跌进深水里。但他没有,而是硬生生的停在了边缘。而洞顶上那只蜘蛛,竟然奇迹般的不动了,直到银光一闪我才发现,那蜘蛛肢脚的每一处关节,竟然都插着一柄银色的小刀。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说:小陈飞刀,果然不同凡响。   那蜘蛛也不知是死是活,片刻后,鬼魂陈手似乎扯了一下什么东西,几柄小飞刀立刻收回了手里,与此同时,那只螃蟹形的大蜘蛛砰的一声栽进了水里,尸体很快沉了下去。   巴达和瘦子两人此刻已经游到了我身边,巴达看鬼魂陈的眼神,几乎已经是崇敬了,但那瘦子十分冷静,他看着正向我们游过来的鬼魂陈,冷冷道:“你们这群摄影师,倒是很有本事。”   听他的口气,分明就透着浓浓的讥讽,我知道他对我们编造的身份已经完全不信了,就算我有点摄影师的文艺气质,但鬼魂陈从上到下,都像一个上门讨债的黑道,不被人怀疑,反而不正常了。   我干笑了一声,对此没有做出表示。   瘦子看了我一眼,又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不管,不过最好不要动什么不好的念头,这里山高皇帝远,如果被我们逮到了,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当然能够想象,光是抓到姓孙的就沉湖这一点,我已经能够想象这个寨子里的人,是多么目无法纪。   巴达显然也对我们有所怀疑,但他为人比较敦厚,拍了拍瘦子,道:“算了,说这些个干嘛,这两位兄弟帮着咱们找人,已经挺够意思的了,小陈兄弟救了咱们两次了,这点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说完,巴达对我道:“说实话,你们来这儿,究竟是干嘛来了?放心,只要不是什么违禁的大事,我都可以帮忙。”   很显然,摄影师那一套说辞明显已经漏洞百出,再拿出来糊弄人,人家反而不愿再相信我了,但事实的真相我又不可能说出来,总不能说……啊,我们是想偷偷潜入禁地,抄一份地图吧?   那我几乎可以想象,绝对会和当年的爷爷一样,遭到整个寨子的人围攻。   但我一时又编不出其它说辞,巴达也算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如果我这说辞编的不好,只怕会惹来麻烦。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鬼魂陈已经游到了我们旁边,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我们之前的对话,冷冷道:“后面还有,这里不能久留。”   还有?   我们三人都有些愣了,下意识的看向洞顶,虽然光线的可见范围不大,但视线内的位置,倒也没看见螃蟹蜘蛛。   我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远处朦胧的水面上,竟然浮起了一层灰色的东西,就像是什么污染物飘在河里一样。我瞬间就想起了那些小蜘蛛,那东西虽然还不能喷黏物,但数量很多,而且嘴里也有大鳌,每只咬我们一口,恐怕不消片刻,我们就会被活活咬死。   巴达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推测道:“是不是有什么大鱼游过来了。”   鱼?屁鱼。   我没解释,反身就开始逃命。   但那些东西可以水生,因此在水里的游动速度极快,不消片刻,我只需一回头,便可以看见身后浮着一层灰色的东西,细细一看,一个个全是婴儿拳头大小的灰色蜘蛛。   我头皮都发麻了,因为我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落在了最后一个,鬼魂陈以及巴达和瘦子三人,都游在我前面。这三人中,巴达和瘦子依湖长大,水性比我好倒也说的过去,但鬼魂陈怎么也到了我前面去了。   他大爷的,我小学时可拿过游泳冠军啊!   ……虽然参赛的只有四个人。   第五十二章毁灭   蝶彩双手在颤抖,浑身的皮肤红肿,隐隐呈现出一种被腐蚀的初步溃烂,如果在黑暗里乍一看,估计任何人都会把她当成一具腐尸。   她在哭,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发出痛苦的哭声,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痛苦。   我简直不敢面对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这种时刻,什么安慰都是屁话,对于一个女人,样貌或许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但绝不以为的它的分量轻。   我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蝶彩跪在地上,声音都扭曲了,和平时活泼俏皮的音色完全不一样,就在我被这一幕冲击的无法言语只是,从我的右手边,又传来了那种咔咔咔的声音,那是蜘蛛坚硬的外壳敲击石壁时发出的声音。   我一转头,那只黑色的螃蟹蜘蛛果然已经从黑暗里冒出头,正慢慢朝我们靠近,而此时,我手里的衣服已经快要燃到头了,手指都有种被灼烧的痛感。   由于火还没有完全熄灭,因此那蜘蛛不敢扑上来,只是慢慢移动身体,逐步向我们逼近,等到我手上的火焰一熄,接下来绝对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   我看着浑身如同生了烂疮的蝶彩,整个脑海已经混沌了,但潜意识里,我只有一个念头:跑,不能呆在这里。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我一把拽起地上已经崩溃的蝶彩,舞着手里的衣服往前跑,前路究竟通向哪里我也不得而知,但留在原地,肯定是会完蛋的。   随着我们的逃跑,身后的大蜘蛛速度开始加快,我几乎可以听到那种咔咔咔的敲击声,就在我头顶后方响起,似乎离的极近,此刻我也不敢再转头看,抓紧手里的救命火源一路狂奔。   蝶彩似乎已经傻了,被我拽着,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行动极其不方便,大大拖了后退,如果扔下她,我可以跑的更快……但是……但是我孙邈,虽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但这种事情,也还是做不出来的。   最后我一咬牙,道:“蝶彩妹子,别想那么多,活着要紧。”一边说,我一边拽了拽她的手腕,示意她自己也跑,晦暗的光线中,蝶彩没说话,依旧像个死人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   我脑海里警钟大作,却也想不出其它办法,如今,我们本来就是羊入虎口了,偏偏蝶彩还这么不配合。或许不该怪她不配合,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男人,估计也很难忍受这种皮肤被腐蚀,全是被毁容的痛苦。   我无法怪蝶彩,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该怎么活下去。   也就在这时,手里的衣服终于要燃尽,已经无法再捏住它了,我灵机一动,转身将剩下的一点火星全部往大蜘蛛身上砸过去,它腿脚太多,剩下的一点衣料,一下子就挂在了它腿上,这东西显然极其爬火,嘴里发出一种嘶嘶的怪叫,立刻惊慌的往后退,那模样,我有些怀疑它会不会一个害怕,直接掉进水里淹死。   当然,事情的发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这些蜘蛛可以在浅水生存,即便真的掉进了水里,估计也不会淹死。趁着大蜘蛛后退的关头,我直接将蝶彩背到了背上,说实话,我拖着她跑,还不如背着她跑,如今这姑娘,已经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我心里很酸,只恨当初那把猎枪弄丢了,否则,非要将那鬼东西打个稀巴烂。原本我进这水洞也就涂个好奇,直到桑泽和歧筑失踪,鬼魂陈说附近有死人,我才真正上心,准备寻找歧筑两人。   但如今,为了一个桑泽,不仅歧筑生死未卜,连蝶彩都弄成这幅模样,短短不过半日的时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我背上蝶彩跑,感觉后面蜘蛛追击的声音停了下来,但片刻后,那种咔咔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今,我手里只有一支打火机,一跑起来,火苗便在风中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连前方的路都很难辨别,一不留神,我居然一脚踩空,背着蝶彩就倒进了黑水里。   千钧一发间,我没有去捞蝶彩,而是先握紧了打火机,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水窟窿洞里,光源太重要了。紧接着,我去捞蝶彩,好在这次我反应够快,她并没有沉的很深,被我捞起来之后直咳嗽,只是不知是不是被水呛醒了,蝶彩断断续续的说:“你跑吧,别管我了。”   跑?我跑了还是个男人吗?   由于泡在水里,一手扶着蝶彩,一手抓着周围的石壁,我也没工夫去燃打火机,黑暗中,那种咔咔咔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但我心里却惊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暴风雨的前夕,海面总是格外平静,我们这两个大餐,那东西绝对不会放弃。   我没回答蝶彩的话,楼紧她的腰往上石台上爬,一边爬一边鼓励道:“别瞎说,我不会丢下你。我大伯是个医生,他医术很厉害,癌症都能在治好,肯定能帮你恢复容貌。”   我不知道大伯究竟能不能治这么严重的毁容,但此刻如果蝶彩没有活下去的信心,继续保持这种崩溃的状态,不仅会害死她自己,我也绝对会被连累。   我拽着蝶彩上岸后,立刻燃起了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火苗观看,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踩空,因为原本一米多宽的石台,到了这里,突然就消失了,原本应该有石台的地方,只有一个凹进去的洞口。   洞口并不深,一眼可以看到头,但胜在空间比较狭窄。   而就在我点燃打火机的那一刻,一滴黏糊糊的东西突然滴到了我脑门上,我下意识的太太一看,顿时头皮都发麻了,因为那只大蜘蛛,居然已经在黑暗中,不知不觉,爬到了我头顶上。   蝶彩想必已经怕极了这东西,发出一声扭曲的尖叫,整个人几乎都软了下去,得亏我扶着才没有倒。   而随着蝶彩的喊叫,那大蜘蛛腹下,猛的喷出了很多粘稠物,由于我的蝶彩是靠着一起的,瞬间就将我们背后黏在一起了,那种粘稠物质十分灼热,我感觉自己皮肤火辣辣的,更不用说皮肤已经完全被破坏的蝶彩,她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声音,像痛苦,又像痛苦到极致后,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害怕,再怕下去,恐怕就要直接被吃了。我立刻拿着打火机去烤,但无奈这一次蜘蛛喷出的东西太多,火苗太小,半天都弄不掉,于此同时,那蜘蛛腹下一鼓一收,显然还要喷下一次,非得把我们缠成一个木乃伊才肯罢休,我们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燃物了,一急之下,我猛的看到了蝶彩的头发。   头发很容易就能点燃,但是……蝶彩已经很难再经受火烤了。   一咬牙,我直接点燃了自己的头发,火光蹭的就冒了起来,我估计自己现在的造型挺雷人,因为一直面容呆滞的蝶彩都愣了一下。   再点燃头发的一瞬间,我头皮几乎就感到一阵灼热,为了不浪费我的头发,我立刻伸着头去烤连接着蜘蛛肚腹的白色粘稠物,那东西被大火一下子烤软了,我早已经算计好,在黏物断开的那一刻,大蜘蛛同样受惊的后退,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的按着蝶彩扎进水里,头上的火也灭了,但头皮不知有没有烧伤,有种灼热感。   我记得旁边有个凹进去的小洞窟,虽然比较窄,但胜在入口狭小,人可以钻进去,但那蜘蛛绝对进不去。   我下水后,立刻摸着黑水,拖着蝶彩往那个水洞里钻。   第五十三章散伙   洞的入口比较窄,一半都在水平面下,被水淹没着,我们进去之后,几乎是肩并肩,转身都困难,水直淹到腰身处。   黑暗中,蝶彩气息喘的极为厉害,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刻点燃打火机,结果第一眼看见到不是蝶彩,而是堵住洞口的大蜘蛛,它明显是想进来,但无奈身体太大,因此被堵在外面,在加上洞窟的一半都淹在水里,它也无法喷那种粘稠物。   但这蜘蛛并不死心,不断把自己包有硬壳的脚伸进来,三只尖锐的利脚不断往洞里探,其中一只比较长的,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扎进了蝶彩的肩膀处,那里顿时血流如注。   蝶彩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甚至叫都很难叫出来,只睁着眼睛猛喘气,似乎快要不行了。   我眼睛都红了,什么害怕,什么思考,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眼睛里只有那几只张牙舞爪的利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砍断它们。   借着这股仇恨,我立刻拔出竹刀,先对着扎住蝶彩的那根利爪砍过去,为了不伤到蝶彩,我必须用另一只手逮住它,它利爪的下面,有一种刀刃一样的翻甲,我的手掌捏着它,就跟捏在刀上一样。   如果是以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勇气去捏住一个像匕首一样锋利的东西,但此刻,和仇恨比起来,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这东西外壳极硬,但毕竟是肢节类,我忍痛逮住它后,立刻朝最薄弱的关节处下刀,几乎一刀就砍了下来。   外面的大蜘蛛也不知在水洞里生存了多少年,显然没有吃过这种亏,立刻将断了半截的利爪收回去,一双血红阴毒的眼睛透过洞口,森森的注视着我,紧接着,同时又探进了两只利爪,加起来,几乎有四只利爪在同时攻击我们。   这洞太下窄,我们根本避无可避,但我含胸收腹它还勉强碰不到我,蝶彩却不行,怪只怪她发育的不错,那利爪离她的胸前几乎只有毫米之遥。   这要是插下去,那可是心脏啊。   我虽然泡在冷水里,但额头却出了一层汗,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我立刻挥舞着竹刀砍过去,既然退无可退,就只能把这东西解决掉,现如今情况虽然危急,但那大蜘蛛进不来,情况显然对我们有利,只要能断了它几条脚,估计这东西也很难再嚣张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只能是是惨绝人寰,为了对付伸进来的触角,没有其它办法,只能硬碰硬,水洞里太狭窄,没办法躲避,因此当我接连砍了四只利爪后,我身上已经被利爪划出了好几道伤口,水洞里的血几乎都是红的。   蝶彩哆哆嗦嗦举着打火机,大约是害怕,一个劲儿往我身上靠,之前我还幻想着来一段山村恋爱,但现在,看着蝶彩的模样,只觉得满心沉甸甸的。   那蜘蛛终于知道退了,但它的眼神依旧很阴毒,甚至比之前更加恐怖,由于利爪不全,它几乎是以一种一瘸一拐的姿势往后退的,戌时,巨大的身体没入了黑暗里,再也没出现,除了我和蝶彩一身的伤,还有水洞里漂浮着的几节断肢,周围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久之后,蝶彩痛苦出声,将头扎进我怀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艰难的伸了伸手,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蝶彩身上的伤看起来很恐怖,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恐怕会以为我正抱着一具腐尸,但这伤外表虽然恐怖,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非常痛,而且在这种环境下,感染的几率相当大。我知道,蝶彩不可能再往前走了,如果现在不把她背出去治疗,她绝对会死在这个水洞里。   至于歧筑和桑泽,此刻已经不是我能关心的了,事有轻重缓急,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理清了思路,便轻轻拍了拍蝶彩的背,道:“我带你回去。”   “回去。”她声音有些嘶哑,茫然的说了一句。   我点头,觉得她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刚想安慰,蝶彩猛的摇头,道:“不回去……我的伤肯定是治不好的。”   我道:“相信现代的科学,这些伤……没事的,呆在这儿,你绝对会感染,我必须要带你出去。”   “不。”蝶彩嘶哑的说了一声,猛的抓住我的手,道:“邈哥,你很想救我对不对?我有一个办法,你帮帮我。”   我怔了一下,猛的意识到蝶彩的想法,震惊道:“难道你是说那块治百病的不老石?这太荒谬了……蝶彩,这些都只是传说,生命要紧,你不要怕,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城里最好的医院。”   蝶彩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道:“城里?我去过……你看看我的伤,还能治好吗?为什么骗我?你以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吗?”   我噎了一下,确实,蝶彩的皮肤伤势太重,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以治好她的伤,痕迹却是不可能去除的。   紧接着,蝶彩又道:“或者,你不嫌弃我,咱们过一辈子?”   我看着她那双眼睛,有些狼狈的逃避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远没有大义到娶一个毁容程度如此厉害的女人,即便她没有毁容,在我看来,也要两情相悦,我虽然对她有好感,但也仅仅是一个正常男人,看见美女时都会有的好感……如果因为这点好感去娶她……   我没吭声。   蝶彩冷笑了一声,又把脑袋扎进我怀里,道:“你帮帮我,帮帮我吧,你前两天还说过……咱们是朋友啊,你看,连你这么心软的人都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道:“蝶妹子,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她冷冷的看着我,眼神彻底的变了,从那个狡黠活泼的小姑娘,变的阴暗而冷漠。   那眼光刺的我心里发紧,最后也不知搭错了那根筋,我道:“那就过一辈子,我爸妈可能会嫌弃你,但我不嫌弃,我会对你好,老爷们说话算数。”说着,我把她搂进怀里,这原本是个极其漂亮开朗的姑娘,但如今……   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人生的变数太大了,在我们一群人高高兴兴进入水洞比赛时,谁会想到现在的局面。   每个人都爱美,我当然也希望自己的老婆是漂亮的,贤惠的,带出去羡煞一帮兄弟。但除了美貌,评论一个人还有很多种方式,心灵与情感。我承认,我并不爱蝶彩,即便她没有毁容,我对她也远远没有上升到爱的高度。   我心说,先哄一哄,蝶彩如今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即便那治百病的不老石真的存在,一颗小小的石头,纵横交错的水洞,找到它的几率,何其微小。   我说完,蝶彩冰冷的目光突然变得迷蒙起来,喃喃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我要的是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不是一个可怜我的人,邈哥哥,谢谢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蝶彩突然一头扎进了水里,连带着,将我的打火机也带走了。   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再去摸时,水洞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自己。   靠!我直想骂娘,心里即着急又惊惧。着急是因为蝶彩一个人离去,显然是打定主意,也要找什么不老石了,她这种情况,再拖下去,铁定会死于伤口感染。   惊惧的是,我唯一的光源被她带走了,那我怎么办?   第五十五章溺水   为了不成为给蜘蛛垫底的那一个,我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前游,但说到底是我平时懒惯了,浑身都是亚健康,根本比不上巴达他们这些常年在山里锻炼的人,因此依旧落在最后。   仅仅几十秒的时间,我就感觉后背突然传来一种剧痛,就像肉被活活咬了一口一样,而且还是从不同的地方传来的,我登时连哭的心都有了,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这些东西肯定已经追上我了。   而此刻,鬼魂陈已经和我拉开了至少六米的距离,先别说他愿不愿意来救我,能不能救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次,我恐怕真要被活活啃死了。   一想到这个,我简直是不寒而栗,也顾不得身后的疼痛,发了疯的往前游,此刻我就是朝前面的三人求救也于事无补,因为他们不可能返回来救我,一旦返回,四人都会被蜘蛛给包围,鬼魂陈的飞刀再厉害,也只有那么几把,而这水里的蜘蛛,一眼望去,几乎都看不到头。   我心里涌起一股绝望,更多的是害怕。   我想,任何一个普通人,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被一口一口咬死时,估计都淡定不下来。   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就在被咬的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个办法,既然别人不能救我,那这种时候,就只有自救了。这些小蜘蛛只能在潜水里游,无法下到水深处,现在要想暂时躲过它们,只能往水下走。   此刻,我背上几乎已经爬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疼的人都有些抽搐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我立刻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的钻入了水里。   水下黑漆漆的,水流混乱,我也无法睁眼,一如水就立刻往下游,大概也就两三米深的高度,背上的蜘蛛就全部松口了。但我憋气最多也就憋两分钟,而上面的蜘蛛则游的更快,我必须在这两分钟里,游到一个蜘蛛到不了的地方。   但这个地方在哪里?   我想不到,同时也没有时间给我去想,因此只能向着原本的方向游去。   大约几十秒后,眼睛适应了水流,我才得以勉强睁眼,抬头往上看时,依稀可以看到鬼魂陈几人打水的脚,由于风灯的光芒透水不深,我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一种暗淡的状态。   然而,就在这时,大约是发现了我的消失,鬼魂陈三人同时顿了一下。   我当时逃命逃的太急,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知会三人,在那种蜘蛛就在我背后的情况下,难道我还要向三人打招呼,说:“喂,我要躲到水里去,你们要不要一起?”这显然不太可能,因此上面的三人同时顿了一下,估计以为我被蜘蛛啃了。   片刻后,其中一个人开始往回游。   我惊了一下,从裤子上来看,这个人应该是鬼魂陈。   他疯了?那蜘蛛速度本来就很快,他不但不快点跑,居然还往游!   但片刻后我就会晤过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如果我没估计错,这小子应该是想回去找我。这一刻,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我一直讨厌的人,居然会冒这种生命危险返回去救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我有些感动,但为了鬼魂陈的生命安全,我立刻就往上游,恰好抱住了他的一只脚,我本来是想阻止他回去,但鬼魂陈大约以为是被鬼扯脚什么的,我拽住他其中一只脚后,他的另一只脚,立刻就朝我脑袋上踹。   靠!   这一脚踹不轻,我几乎在水里翻了一个跟斗,肺里的一口气也憋不住,直接吐了出来,整个人在翻滚的过程中冒出了水面,鬼魂陈一见我,明显愣了一下,我气的肺都要炸了,只见那蜘蛛竟然已经将我们包围了,而巴达和瘦子,明显没有那么有义气,但也没有抛下我们走人,显然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回来就我们。   我此时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立刻大叫道:“这些东西只能在浅水处,大家往水底下游。”我说完,深吸一口气就重新扎进了水里,很快,我感觉到鬼魂陈也紧跟着我下了水。   随着瘦子和巴达的入水,那盏风灯也因为入水而熄灭,水底下顿时漆黑一片,我除了在扑打水时偶尔能碰到鬼魂陈以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触不到,周围全是水。   这样呆在水里也不是办法,普通人在水下憋气,至多三分钟为极限,而我们比游泳,肯定比不过那些小蜘蛛,唯一的办法,只能躲在水里。我不信那些小蜘蛛会一直浮在水面上等我们。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一是光源,二是我们必要要找个地方换气。   我和鬼魂陈依旧朝前游,但由于水下黑暗,一直没能和巴达他们碰上,在黑漆漆的水下,只能凭触感,其余的什么都不靠谱,因此我和鬼魂陈最后不得不互相挽着手臂才没有分散,但巴达两人却是遇不上了。   我们朝前游了大约有两分钟,我实在憋不住了,挣扎要上去换气。凡是有过憋气经历的人应该都很清楚,憋到极致,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经历。   而此刻,我就是那种感觉,一开始因为畏惧上面的蜘蛛而忍着,但真正憋到极致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被咬掉几块肉,也要先换一口气再说。   但此时,我和鬼魂陈是手挽手的姿势,他肺活量估计比我好,还没有憋到我这个份儿上,因此当我不顾一切往上游时,他却死命将我往下拽。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小子想活活淹死我。   淹死和被咬死,究竟哪个比较痛快?   妈的,哪个都不痛快。   我一开始是挣扎,但挣扎不过,那小子用他的肺活量来衡量我的肺活量,一个劲儿将我往水里拖,我到最后,一口气终于吐了出去,紧接着便是水直往鼻子和咽喉里灌,那种滋味,实在不必多做赘述,到最后,我除了痛苦,便什么也感觉不到,连大脑都停止工作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就要成为一个水鬼时,周围的水突然消失了,空气迎面而来,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一边咳嗽吐水,一边猛吸气,等我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处于一个山洞里。   之所以能看到这个山洞,是因为在山洞旁边还摆放了一盏风灯。风灯**的,还滴着水珠,但这种风灯内部是纳衣族的固体燃气,形如蜡烛,倒也不怕水沁,旁边依次坐着巴达和瘦子,我这才想起鬼魂陈,不由怒火中烧。   好哇,这小子刚才差点没把我淹死,现在到没影儿了。   我四下看了一圈,这应该是山洞靠里面的一段,两端都有拐角口,因此看不到入口,大概是我晕了之后,巴达两人将我们抬到这里的。   见我四处张望,巴达便道:“别找了,就咱们三个,陈兄弟不见了。”我原本还一肚子气,闻言不由呆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就在我快要昏迷的前一刻,鬼魂陈都一直在我旁边的。   我用眼神示意巴达说下去,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们在水里面找不着南边,接着就感觉有人扯我们的腿,将我们往一个水洞里带,等我们点起灯才发现你也泡在洞口边上,但陈兄弟不知道去哪儿了。”   按巴达的话来说,之前扯我的,以及后来扯巴达两人的,应该都是鬼魂陈才对,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发现了这个山洞,所以才将我们往这里带,但他自己跑哪儿去了?   第五十六章石阶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立刻举着风灯往巴达所说的入口处走,这时我才发现,那个所谓的入口,其实是一个向下倾斜的洞口,一半都没入了水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山洞,应该也是位于水下才对。   巴达也跟在后面,道:“咱们应该就是从这里被抛上来的,只是不知道水面上的那些东西退了没有,估计得等一段时间才能上去。”接着他问我,蝶彩怎么不见了。   一说起这事儿,我顿时惊醒过来,也无暇去想鬼魂陈究竟又溜到哪里去了,只得语气沉重的将我们的遭遇告诉巴达和瘦子,巴达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唇都有些哆嗦:“你说……蝶彩她……”   我心里有些不忍,但不得不点头,道:“我没有保护好她,抱歉。”   瘦子脸色也不好看,但他还是比较冷静的那一个,说道:“蝶彩受伤跟你没关系,但你让她一个人离开,这就是你的错了。”我心说,她要走,难道我得跪下来求她?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我实在没有心思去说谁对谁错,便道:“她现在受了外伤,如果不出去医治,绝对会死于感染,咱们必须得想办法找到她,然后带她出去。”   巴达也恢复过来,神情沉重,叹道:“好,找到人之后,麻烦陈兄弟将蝶彩带回寨子里,我们两个继续找歧筑他们。”   我想了想,蝶彩的行动方向,其实跟歧筑两人应该是一条路线,一来不老石究竟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二来歧筑两人在追逐的过程中,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蝶彩不可能在水洞里乱窜,她肯定会跟我们一样,继续追踪歧筑两人。   不,或许是一人,因为鬼魂陈说过,在这个水窟窿洞里,已经多出了一个新鲜的死人。   我们三人商议好,随后清点了一下身上所携带的装备。   有绳索两根、竹刀三把、风灯一盏,竹筏上本来有准备食物,但在追踪歧筑的过程中,已经大多散落在了水里,如今我们水倒是有现成的,只是没有吃食。   由于情况紧急,蝶彩随时可能发生生命危险,因此商议一番后,我们决定在沿途留下记号,以免鬼魂陈掉队,紧接着,我们便举着风灯往前走。   我们现在所跻身的这条水洞也比较潮湿,水洞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四方形,像是经过人工打磨一样,但细细一看,又无法找到明显的工具痕迹,大概是年久日深,即便有痕迹,估计也保存不了多久了。   原本我们的计划是重新游回水面,但一来我们不知道那些蜘蛛还会不会追击,二来这条水洞四四方法的造型,隐隐有些人为的迹象,我再一想到之前的推测,不由更加肯定,如果那块不老石真的存在,那么有很大的几率是唯一洞的底部。   这种水窟窿洞,大多是由于地质运动所形成的,在地理学上,称为山窟形窿洞,这些洞口在山体内部交错,形成了天然的洞穴,经常聚集着一些野生物,越是深邃的洞窟,就越有可能冒出些离奇的东西。   我曾经听说,在湖北神农架的深山处,就曾经发现过这样一片山窟形窿洞,后来有学者认为,窿洞形成的时间非常久,很可能在里面存在有早期人类活动的痕迹。   为了证明这个推测,曾组建了一批地质与考古学者进去,结果活着出来的仅仅两个人,据那两人后来描述,在窿洞里面,早期人类活动的痕迹到没有发现,只是遇到了很多寄居在里面的野生物,其中有很多生物,听都没有听说过,后来,那片洞窟,就再也没有人去过。   不过,我们现在虽然处于同一种地貌里面,但好在这里长时间被水覆盖,水里面能出的东西有限,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并且我们的运气显然比那批学者要强,至少我们可以明显看出,这里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一路上,我每走一段距离,便会在墙上留下一个记号,用竹刀在石壁上刻一个歪歪扭扭的陈字,以便告诉鬼魂陈我们的动向。   他这个人一向让人琢磨不透,在遇到民国美女时,他说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导致我后来被民国美女多翻骚扰,但在之前,他却肯返回蜘蛛群里救我,这实在有些耐人寻味,我心说:莫不是自己魅力太大,已经不知不觉间,将鬼魂陈给收服了?   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估计是他收服我还差不多。   这条水洞是笔直向前的,但没走多久,我便觉得心中砰跳起来,因为隧洞越往前,地势越下,逐渐的,竟然露出了一层层简易的石阶。   这些石阶显然长期被水流冲刷,边缘已经变得很圆润,滑溜溜的,一脚踩下去就有摔倒的危险,而且石阶很薄很矮,不像是用来走人的,倒有些像大型公园里的景观石阶。   风灯的光芒比较暗,石阶一直延伸向下,也不知究竟有多高,接着风灯的光芒看下去,只见下面笼着一层黑气,雾蒙蒙的,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石阶特别滑溜,踩上去要十分小心,好在我脚上蹬的是特意新买的长筒登山靴,比较防滑,巴达和瘦子脚上穿的是纳衣寨手工的布鞋,虽然看起来民族气息浓厚,但在这石阶上走起来可够呛。   最后我走到了前面开路,让他俩在后面慢慢走。   越往下,洞壁周围的规划就越整齐,如果说原本这个洞窟是个不规则的方向,那么现在,洞窟四面,已经完全成了规矩的方形,我们如同是走在一条地铁通道里,当然,这条地铁通道比较老旧而已。   我举着风灯,一手扶着石壁,踏着台阶小心翼翼往下走,那下方的黑暗处,如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且一眼看上去,那个黑色的漩涡还是流动的,仿佛一个黑洞,要把人吞下去似的。   我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总觉得这下面有问题一样,有种走进怪物嘴里的感觉一样。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巴达小声道:“你们说这些石阶是用来干嘛的?”   瘦子沉默寡言,没吭声。我推测道:“你们不是说这里曾经住过人吗?主人总得有存粮放东西的地方吧?我觉得这像个地下室,估计是存东西的。”   巴达道:“我看不像,这些石阶根本就不像给人走的,如果下面真的是存东西的地方,这石阶可不方便。”   瘦子道:“不是给人走的,难不成是给鬼走的。”他声音比较冷,听不出是什么意味,像是在讽刺巴达的这句话。我被民国美女吓怕了,现在最忌讳别人跟我提鬼神,一听这话,顿时就觉得晦气,越发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但是他俩的话却提醒了我,古代人所需要储存的,无法是财物和粮食,其中一半粮食占大部分,需要经常取用,如果这下面真是储存东西的地方,按理说,石阶应该修葺的利于行走才对,但这地方……好像真不是用来走路的。   我越看越觉得巴达说的有道理,不由也觉得好奇,这下面,究竟是干嘛的?   虽然这些山窟形窿洞,有天然的地理优势,适合于内部改造,但对于千年之前的古人来说,要打造这么薄,这么密集的一层层台阶,到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古人底层过日子,一般讲究实用,这种形似景观形的阶梯,修葺在这个地方,可一点儿都不适用。   第五十七章第四个人   我摸不准这地方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不由更加小心,说话间,我们已经下到了很深的地方,回头望去,只见来时的道路漆黑一片,我们三人四周都被黑暗围困,就如同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仿佛随时都会被这黑色的海洋吞没,不知为何,我心里升起一种毛森森的感觉。   就在我准备回头继续往下时,走在最后面的瘦子,突然惊呼了一声,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瘦子已然滑倒,撞上了巴达,巴达紧跟着便重心不稳推了我一把,这一下子是联动效益,我们三人顿时就如同粪球一样,直接往湿滑的楼梯下面滚。   这石阶并不陡峭,周围也不尖锐,到没有受伤,只不过太过于湿滑,我们完全刹不住脚,根本无法补救,直接咕噜咕噜的往下滚,一时间我只觉得天昏地暗,手里的风灯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啪的一声灭了,估计是外面的玻璃罩被磕碎了。   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之后,我感觉石阶终于到了头,自己也终于停了下来,似乎到了一个比较平整的地方,只不过这地方有浅水,我脸直接砸在了水里。   片刻后,我才摸黑提溜着风灯爬起来,黑暗中,我只听到巴达嘶嘶抽气的声音,估计被撞的不轻。紧接着,洞里亮起了火光,是巴达点燃了火折子。   这种火折子外面是竹筒,竹筒上面还有个头帽,不用的时候将头帽盖住,就可以隔水。   借着巴达的火光,我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风灯,果然是玻璃碎了半块,看起来残破不堪,但好在里面铁包的蜡油不容易受损,我便将风灯凑过去,就着火折子点燃了。   光芒亮了些,巴达抱怨瘦子,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被摔死算咱们走运。”我也有些怪瘦子,心说一般敢嚣张的人,要么是有本事,要么是有后台,看你平时冷冰冰的,也挺拽不拉几的,怎么关键时刻,比我还怂。   这次着实惊险,我们是从很高的距离栽下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石阶经过了水的打磨,边缘已经平整,我们绝对会死的很惨。   但这话我不好说,一来瘦子年纪比我大,二来人家这好歹是纳衣寨的地盘,我一个外来人,实在没资格怪人家。我随意看了瘦子一眼,却发现他神情很不对劲,像是被巴达的话激怒了,阴沉着脸,牙关咬的很紧,就像在忍耐什么一样。   我这次想起,瘦子再不济身手也比我强,现在要是起了内讧可不好,巴达怎么着也有一身腱子肉,我这亚健康可扛不住,要真内讧,吃亏的绝对是我。   想到此处,我连忙劝道:“行了巴达,别说了,谁没有个犯错误的时候,这石阶湿滑,你们的鞋本来就不适合走,出了意外也情有可原,大家只要没事就好。”   谁知我说完,瘦子却突然抬头,还是那副咬紧牙关隐忍不发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不爽,小样,还真蹬鼻子上脸了,一个大老爷们,犯了错被说几句,还真就受不了啦?   瘦子看着我,我脸色也不由沉下来,刚想说关键时刻,别因为这些小事拖后腿,就听瘦子一字一顿道:“不是我的错,是有人推我。”   我立刻道:“你的意思是说巴达推了你一把,不可能,他……”我说道这儿,猛的醒悟过来,霎时也瞪大了眼。   当时我们的次序是我第一,巴达第二,瘦子走在最后。   巴达怎么可能去推瘦子?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那条石阶的上方。   除了风灯可见的范围,其余的地方都是黑黝黝的,我们的目光望上去,除了黑暗,便什么也看不到。   我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这地方就我们三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推瘦子一把?他别是想推脱责任吧?我看了瘦子一眼,发现他神情极为严肃而且阴晦,目光死死盯着黑暗处,实在不像是假装。   巴达胆子是比较大的,他立刻又抽出火折子吹燃,随后便往石阶上走,明显是想去证明什么。   我拦了他一把,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巴达脸色有些不好,道:“这洞里就咱们三个,除此之外,唯一可能进来的,就只有陈兄弟。”   我脸色顿时变了,他这是在怀疑鬼魂陈?   我一开始对鬼魂陈是没什么好感的,但我和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对亲兄弟,巴达怀疑他,不就变相的怀疑我们兄弟都不是好东西吗?   好吧,虽然我们确实怀了一个不好的目的,但鬼魂陈会做出这种事,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我立刻起身,拽着巴达的胳膊,道:“推咱们的人,绝对不是我哥。你想一想,如果他真想害我们,又何必把我们救到这个洞口里来?还有,你忘了那个长舌女人是谁赶跑的?我告诉你,如果我哥真想对你们动手,那么从竹筏进这个水窟窿洞开始,你们早就死了一千一万次了。”   我说到后来,语气也有些冲。   巴达大概觉得有理,于是没吭声,而是皱眉看着上面,此刻,那里除了黑暗,便什么也没有了。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想暗害我们,那必须得找出来。   瘦子也跟着起身,道:“不错,陈兄弟不会害我们,我相信他。”这瘦子虽然有些拽,但还是比较沉稳冷静的,巴达缓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是我不好,陈兄弟你别多心。”   事实上,巴达多心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们在身份上的伪装已经被穿帮,想不被人怀疑也难。我们三人达成一致,便重新往上走,觉得要把这个下黑手的人找出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背后跟着一个想害你的人,这太危险了。   但我有种预感,那个下黑手的人,绝对已经不在了,比较我们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在我们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在知道我们没被摔死后,他肯定不会还留在原地。   我忍不住猜测,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如今除了我们三个,唯一留在洞里的,只有四个人。   一是鬼魂陈,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   二是蝶彩,蝶彩去向不明,但她当时也是往水下潜,不排除和我们一样进入过这个洞窟,但蝶彩根本没必要躲起来,也没有理由来害我们。   三是歧筑与桑泽,当然,或许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这两个人里,如果活下来的是桑泽,那么他倒是有可能害我们,因为纳衣族里有规定,任何人不能打这里宝藏的主意,桑泽有家族遗传绝症,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目的,为了不将这件事泄漏出去,杀人灭口到是有可能。   我对桑泽的认识不深,但从短暂的接触中,我觉得他是个比较正常的山民,爽朗、热情,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当然,现在再多猜测也没用,我们走回石阶大约一半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我们当时摔倒的距离,但依旧空无一人,然而就在这时,我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后面被人扯了一把,紧接着便不可遏制的往后倒,出于人类下意识的本能,我立刻就去抓走在我前面的巴达,想以此稳住身形,但显然,巴达的平衡力还没有我好,我一拽他,他也立刻惊叫一声往后倒。   这所引起的连带效益,使得巴达紧跟着去扯前面的瘦子,几乎是顷刻间,我们三人重蹈覆辙,又一次摔了下去,这次我们显然没有那么幸运,虽然没有在石阶上磕到,但我的额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洞壁,热乎乎的,似乎磕出血了。   半晌,我们三人才重新爬起来,点好已经完全没有灯罩的风灯,三人面面相觑。   巴达和瘦子额头也有血,显然也是被磕到的。   戌时,巴达问我:“怎么回事?”   我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道:“有人在后面拉了我一把。”我们之前,是从下往上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所有人都能确定,身后绝对是没有人的。   但我确实被拉了一把。   第五十八章装神弄鬼   这一点让人很难置信,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也从上面摔下来,巴达两人绝对会认为是我在搞鬼。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最后巴达动了动嘴唇,低声道:“你们说,推我们和拽我们的,会不会是……”瘦子神色也有些古怪,但他还是离开喝道:“别瞎说。”   此刻,我们三人脸部几乎都带了血,周围黑黝黝的,完全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里不该有其它人才对,但刚才那种拉扯的力道,绝对不是我的幻觉,有人真真切切的,拽了我的衣服一把。   但那个人是谁?   他躲在哪里?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超出正常逻辑,在我们之前向上行走的过程中,根本没有看到一个人,但紧接着,身后就突然冒出一个人,扯了我一把,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巴达刚才显然是想说有鬼,如果是以前,我的反应肯定和瘦子是一样的,但自从见识过民国美女之后,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这里不可能有第四个人,来时的阶梯很狭窄,通道也是四四方法,如果真有第四个人,他绝对没有躲藏的地方,那么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真的有鬼。   我头皮炸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片刻后,巴达又道:“你说,那个人先是把咱们推下来,等咱们想上去的时候,他又把咱们扯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巴达嘴里说的是那个人,实际上我们都明白,恐怕这不是人在作怪了。   瘦子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他只是起初脸色变了几下,这会儿到又镇定下来,道:“它故意把咱们推下来,不想让咱们出去。”   “为什么?”巴达道:“难不成想让咱们陪葬?”说到这儿,巴达自己愣住了,随后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将风灯举高,四下里张望,道:“难不成……这地方有枉死鬼?”   我现在最忌讳人家说鬼,老话说的好:轻言鬼神,鬼神必逐之。即便没鬼,一直说下去,恐怕也会来鬼。   巴达的意思我明白,在民间传说中,鬼一般不会离自己的死亡地点太远,如果这地方真有鬼,那么在附近,或许会有尸体。   我下意识的也搜寻起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没有鬼魂陈那种本事,如果真有鬼,我恐怕也只能干瞪眼,一想到上次被民国美女纠缠的场景,还有那船头‘吸面条’的惊悚画面,已经足够我怀念一辈子,实在经不起太多吓了。   但鬼魂陈已然离开我没,即便再害怕,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也总不能坐以待毙。   巴达这个人胆子很大,但他有山民最基本的特点,就是敬畏鬼神,他或许敢徒手斗狼,但一牵扯到鬼神,胆子就比较小了,举着风灯,神情间很是忌讳。   我好歹有一些遇鬼的经验,忍不住叹了口气,将风灯接过来,站直身体,将风灯举的最高。光的传播就是越高范围越大,随着风灯的高举,我们的视线也扩展开来。   这个石阶的底部,大约以前是一间石室,或许是当时的古人用来储存东西的地方,石室于石阶相连的边缘,浮着一层浅水,水刚好漫过我们的脚背,可以看见水下的石板,但举目往前看,水就逐渐变深,大约石室底部的设计是一个漏斗型,两边浅,中间深,因此退水的时候,深处的水就没能退出去,应该是一汪死水,也不知在这石室里逗留了多久,难怪之前向下望时,总觉得下面黑乎乎一团,如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大概就是这死水产生的水汽。   风灯的可视范围虽然便远,但光线亮度却比较低,借着微弱的光芒,我发现水的对面,似乎有一团鼓起的东西,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   我忍不住眯着眼睛仔细瞧,想看清是什么东西。巴达立刻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于是指了指那东西,示意他看。   巴达也跟着看了会儿,突然,他嘴里嘶了一声,声音古怪道:“小陈兄弟,你看那东西,像不像一个人?”   人?   我惊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对面凸起来的那块东西,是长发形的,与其说像一个人,不如说像一张横放着的八仙桌,只是桌子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见我摇头,巴达有些急,他伸出手,将我竖直的脑袋突然往旁边一掰,说:“这样呢?”我的脑袋偏了一半,眼里的世界立刻倾斜,但随即,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随着角度的变化,我发现那形如八仙桌的凸起上,真的躺了一个人形物体,仿佛侧身而卧,也不知在黑暗中注视了我们多久。   我冷汗都下来了,和巴达面面相觑,没人吭声。   瘦子年长,较为冷静,他发现那个东西后,沉着脸道:“装神弄鬼,我去看看。”说话间,示意我们继续掌灯,然后拔出腿上的竹刀握住手里,一步一步淌水而去,黑水渐渐漫过了他的身体,我耳里除了自己和巴达沉重的喘息声,便是淌水的声音。   片刻后,瘦子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朝着对岸游去。   这间储藏石室比较大,离对岸有一些距离,瘦子离我们越来越远,由于光线的原因,到最后,我们只能看到黑水上有一颗脑袋还浮着,一会儿沉,一会儿浮,显得极为奇怪,然而,就在瘦子淌水到一半时,黑暗处那个躺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我差点没叫出声,但同时,心里涌出一股怒火。   好啊,看来果然不是什么鬼神作怪,而是有人想害我们!   那个黑色的人影坐起来后,也不知干了什么,竟然一下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于此同时,瘦子大约也看到了对面的动静,立刻加快速度往前游,我立刻道:“咱们也别站着了,去会会那只‘恶鬼’。”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痛骂,千万别被我逮住,否则小爷肯定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居然在我后面装神弄鬼,***,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巴达也缓过来,他一看不是鬼,估计也觉得丢了面子,立刻撸起衣袖准备下水,然而就在这时,水上的那颗头颅,突然钻到了水里。   巴达愣了愣,道:“他喜欢潜泳?”   我怔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道:“潜泳个屁!这一潭臭水,潜下去也不怕被熏死!”我看的清清楚楚,瘦子不是自己潜下去的,他一直在往前游,但紧接着,脑袋一下子笔直的没入水里了。   凡是游过泳的人都明白,一个人要准备潜下去时,必然是脑袋朝前往水里钻,伴随着这个动作,肩背处会有相应的起伏,但瘦子……瘦子刚才的状况,明显不像是正常的下潜,倒像是在游泳过程中,突然被水里的什么东西拽了下去。   我惊了,也顾不得解释,将风灯往巴达怀里一放,道:“在岸上等着,这是咱们唯一的光源,千万别出事。”我一边说,立刻拔起竹刀,一头扎进了水里。   到不是我多有英雄气概,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此刻我们就三个人,瘦子被扯入了水里,我们不可能带着风灯下水,而风灯又是我们极其重要的装备,容不得半点闪失,现如今,也只能我自己下去了。   我总算有点明白,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天知道我根本不想下水,如果不是蝶彩的事儿,我甚至不想再找下去了,恨不得快点从这水窟窿洞里出去。   瘦子被扯下去后,一直没有冒出来,我知道事情紧急,深吸一口气,立刻扎进了水里。   第五十九章大鱼   由于风灯的光芒太弱,因此透水不深,勉强只能看见水下一两米的环境,再往下,就是黑漆漆一片了。   我不由暗暗惊心,看来这个漏斗型的石室,比我想象中得要更深,这样的设计,倒有些像是用来储存粮食的,不过照这个规模,千年之前,这里的人肯定引来过一场大丰收。   我看不清更底下的情况,无法辨别清楚,但在不远处的水里,连续冒着一段气泡。我立刻朝着那个方位游过去,幽黑冰冷的水中,眼睛也无法完全睁开,半眯着眼,我只能看见在下方,有一个不断挣扎的影子,在影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一个巨人一样。   我惊了一下,眼睛人影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一时我满脑子只有救人的念头,也顾不得害怕,捏着竹刀潜了下去,下面黑沉沉的,可见度十分低,但由于距离近了,我还是能看清那个大家伙的原型。   那是一个黑乎乎,像巨蛙又像鱼的生物,由于有着极其类似四肢的脚蹼,因此初期我将它看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而另一个小的影子,虽然在水下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肯定是瘦子无疑了,他的脚被大鱼含住,整个人不停的挣扎,也挥舞着竹刀想去砍,但他现在已经处于浅溺水的状态,竹刀挥出去不仅无力,还完全没有准头,那头大鱼简直就是在单方面的进行猎食。   我立刻冲了上去,那大鱼没时间理我,因此我一冲上去,直接就朝着它的大脑袋捅,但出乎我意料,它的大脑袋居然极其坚硬,虽然捅进去了一点,但显然无法对它造成大的伤害。   大鱼吃痛,猛的放开了瘦子的脚,身体因为疼痛弹动起来,大尾巴直接朝我甩过来,一股大力拍到我背上,直接把我拍飞了出去。   这力道简直惊人的大,我只觉得腰背间的肉火辣辣一片,如同被拍碎的肉泥一样。   由于我们下水并不深,这股力道直接将我拍出了水面一段距离,紧接着又砸进了水里,这一折腾,嘴里的一股气顿时吐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呼吸新空气,整个人又砸进了水里,瞬间灌了一口黑水。   阴冷的死水直朝我鼻腔和气管里灌,大量的冷水注进胃里,想呛又无法呛,我只觉得整个大脑神经都抽痛起来,痛苦之下也无法顾忌周围的环境,只猛的往上游,想游出水面换气。   等我冒出水面时,发现水面飘荡着一丝血迹,原来瘦子也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腿上大概受了伤,流出的血在水里飘荡出一缕缕红色,很快便消散了。   我什么也顾不得说,猛烈的喘气,将肚子里的水呛出去,还没等我吸个够,我们面前的水突然被顶了起来,紧接着,一颗巨大的头颅从水里冒出来,离我和瘦子,竟然不足一米的距离。   那鱼的头部十分大,嘴很宽,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利齿,一对眼睛十分大,黄浊,也不知究竟能不能看见人。我一看它的外形,立刻就认出来了……这、这不是我们在峡谷水道里遇见的食人鱼吗?怎么这儿也有?   只不过这条食人鱼可太大了,我们之前遇到的小食人鱼,简直就是重孙辈的,这条鱼光是那头,都比我和瘦子大。它一冒出水面,立刻就张开了猩红的大嘴,直接朝着离它最近的我咬过来,而且目标就是我的脑袋。   在冰冷的水里,我只觉得自己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距离太近,而且又是在水里,我即便躲,也快不过食人鱼攻击的瞬间,就在我偏头要躲,却怎么也躲不过的时候,瘦子猛的发力,不知攻击了大鱼的哪个部位,食人鱼立刻弹了一下,身体一扭就朝后咬过去,显然是在攻击后面的瘦子。   就这一瞬间,那食人鱼刚好露出了一边的大鳍,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一看见那只大鳍,立刻就抓了上去,一竹刀捅到了鱼头后面的肉里,我知道扎它脑袋不好使,便只能挑比较薄弱的地方。   一刀扎下去后,大鱼明显被激怒了,在水里剧烈的一个翻滚,我立刻栽到了水里,但我手里的竹刀完全没入了食人鱼的肉里,因此握着竹刀,我也没被甩下去,然而顺着食人鱼的一个打滚,直接骑到了它头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我以前绝对无法想象,自己还有伸手如此敏捷的时候,大概比起美国冒险片里的男主角,也有的一拼了。   曾经我看过一片讲人应激反应的报道,报道认为,人的基因里,都潜藏着很多神奇的,古老的能力,这些能力虽然在进化过程中慢慢消失了,但基因依然保存下了这部分记忆,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出现很多奇迹。   比如,有很多类似的报道,说某人得了绝症,后来竟然凭借着自身的毅力,不治而愈了,然后在报道的结尾,用上一个笼统的感言:生命的奇迹。   事实上,这些并不是奇迹,相关的科学家认为,这是人体远古的基因在作祟,激发这些基因的情况有很多,比如危险时,有些人的身手和头脑会突然变得特别好,这一类是危机反应,比如发生重病被判死刑时,有些人坚信自己不会死,结果病就真的好了,这一类在研究领域,被称为突破性基因保护,是人体潜藏基因所带出来的奇迹。   曾有人预测,如果能完全破解人体古老的基因密码,甚至长生不老都不再是梦。   我想自己此刻足以媲美美国男主角的伸手,大概就是我的基因突然给力了一把,总之那一刻脑袋是十分混乱的,但却又格外清晰,因此当我骑上鱼背时,并没有去思考其它的,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有一个:这是个好机会,干掉它。   紧接着,我立刻拔出竹刀,对着鱼头与鱼身的交界处捅,如果放在人类身上,大概就是我一直在捅人的后脖子,这几乎就是一种谋杀,我不知道鱼有没有脖子,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想当然的去砍鱼的脖子。   大概是我歪打正着,我才捅了一下,那鱼就升起了很激烈的反应,尾巴一甩,将目瞪口呆的瘦子直接拍飞了,紧接着一头扎进了水里。   入水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瞬间冒起一个极其惊悚的想法:靠,这鱼成精了,它想淹死我!   食人鱼一直往深处游,如果我不拔出竹刀往水面游,势必会被淹死,但即便我拔出竹刀,在水里速度也不可能有食人鱼快,估计我刀一拔,只要一个转身,食人鱼立刻就能反过头来把我吞了。   我了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只听说过年深日久的动物会成精,会有很高的智慧,但没想到,这年头,连鱼都开始思考了。   由于之前呢换了气,因此我一时到也没有溺水,只是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既不能被它拖下水,也决不能轻易的逃命。只片刻间,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行,必须要干掉它!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拿里来的勇气,如果是平时,我大概连腿都软了,估计是因为民国小基恩对我的刺激太大,连带着我的胆子,一起被刺激大了。   这一点上,我还真的感谢民国小姐,可以考虑路过的时候给她烧一些纸钱,但她如果要我出卖**,那绝对不可能。   我想完,立刻摸索着去抓食人鱼的头部,它头部有凹凸不平的硬甲,有些地方是弯曲的,刚好可以抓住,我摸索了一下,便摸到一个弯曲的硬甲,立刻拽住它稳定身形,随后双腿夹紧,猛的拔出了匕首,紧接着,又捅进去,那食人鱼整个在水里打转,反头一直想咬我,但无奈我骑在它背上,它也咬不到。   但鱼背光滑,再加上它力道十分大,我仅仅捅了两刀,便被它甩入了水里。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在水里,我几乎就是一条小蚯蚓,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害怕之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拼命往高处游,但毕竟奇怪的是,那条食人鱼并没有来追我,估计它也见识到人类的厉害,放弃我们这些口粮了。   等我浮到水面时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那条食人鱼,已经翻起了肚皮浮在水面上,而另一边,爬在浅水处的瘦子,气喘吁吁的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第六十章女巫   我脑袋都是空的,什么也无法思考,就跟一条落水狗似的,颤颤巍巍的爬回了原地,坐在台阶下的浅水处喘息,这时才觉得浑身都痛,一看,发现裸露的皮肤处,被刮出了很多血痕,大概是被尖锐的鱼鳞划出来的。   那条死于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流出来的血,几乎都将表面的水染红了,看着它庞大的尸体,我突然心中一动,冒出了一个猜测。   这里也有食人鱼,难不成这条水洞的水,和外界的大湖是相通的?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纳衣寨处于下方,真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方的水从地下涌出,沿着峡谷一路往下,流经飞龙渊,在飞龙渊下形成如海广阔的大湖,大湖的水常年积聚,如果没有一个倾泻口,估计附近早已经泛滥成灾。   而现在,这个神湖水洞里,恰巧出现了同种类的食人鱼,那岂不正好说明两湖是相通的?   既然相通,就必定会有链接口,或许,那个连接口就是纳衣寨人每年都会寻找的洞口。   不过根据地理学来说,这个洞口不一定是在外面,也有可能是在地底,由地下水通道相连,或者纳衣寨神湖祭祀所寻找的洞口,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坐了片刻,我们气息平复下来,因为手头上没有药物,也无法处理伤口,三人商议一番,便觉得还是游过去。像这么大的食人鱼本来就少见,大约是当时水退得太快,而食人鱼身体太大,所以才被困在这里,想来,应该不会再出现第二条。   我们顾不得休整,商议之后,三人便一起下水,朝着对面黑色的凸起物游过去,好在水里没有再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看清了那个物体的形状,那是一块石台,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大小刚好能躺下一个人,高也在两米左右,不过一大半都淹没在水里,只露出了不足一米的高度。   这种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摸不准是用来干什么的,如果是储存粮食,似乎也用不到这种石台。   我提起风灯仔细观察,发现石台上隐隐有些花纹,只不过花纹雕刻的极浅,又加之千年的水流冲刷,已经看不出具体模样,整体看起来相当古老。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仔细一想,才觉得不对劲,即便真是那个人在害我们,那他也应该是隐蔽起来,谁会大咧咧的躺在这上面?   这石台上又没有漂亮姑娘,睡上去我也嫌膈的慌。   这么一想,我不由站直了身体,去俯视平台的表面,一看之下不由愣住了……还真有个姑娘。   巴达见我看的专注,问我在琢磨什么,我将他拽过来,道:“你看,这像个什么?”   他盯着石台看了一眼,惊讶道:“像个姑娘。”   我道:“除了姑娘呢?”   他又仔细看了一阵,一脸不可置信道:“这姑娘在和一只鸟亲嘴儿。”我顿时觉得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石台上面确实雕刻了很多东西,但大多都已经比较模糊,其中有些比较大型的雕刻物还能勉强看出模样。   在两米长的石台表面,雕刻有一个女人的图案,赤身**,披头散发,手舞足蹈,脸上似乎还带了一种面具。   这面具有些古怪,像鸟,鸟身上又有很多禾苗一样的东西。   别人不认得,我却是认得的,因为这种鸟面具,我曾经见人带过一次。   那是我还在乡下住得时候,那时大伯家的别墅也还没修建起来,村子里山路十分难走,很少能有机会去县城,别家乡下的小孩子,一般都是帮家里人干活,但我不一样,一来我们是中医世家,主要收入是靠给人看病,因此并没有太多农活,一般也就我妈在院子里种些菜。   由于我是独子,难免娇惯,爸妈身体强健,又没有什么活干,所以我从小放了学就是到处疯,十分自由。   大伯没有娶妻,又无子,因此每到放假,我爸都会将我打发到大伯那里去,算是陪他,我大伯每到那时特别高兴,不给人看病的时候,就带着我到处玩。   农村乡下无非是抓鸟捉蟹,但时间久了也觉得腻,大伯见我无所事事,便抽了个空,说到我去参加集会。   我以为是赶集,顿时很兴奋,因为大伯家比较阔绰,他给我买东西从来都是很舍得下血本的,我老爸就特别抠,买根棉花糖还要讲价,如果人家不肯少价,我爸就虎着脸,说:“那就来个小号的,收一半钱。”卖棉花糖的人气的够呛。   结果跟我想的不一样,大伯没带我去集市,反而去了邻村。   邻村跟我们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人口比较集中,有一个大院子,里面是形似吊脚楼的建筑。邻村山路崎岖,村里人得了病很麻烦,大伯经常会亲自登门问诊,因此在村里声望很高,我们一去就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然而,最令我难忘的是当天晚上,村里燃起了篝火,篝火周围架着各种野味儿,有兔子、狍子、山羊、野鸡、竹斑、伞盖儿大野菇,一个个烤的黄灿灿,直滴着油水,我馋的咕嘟咕嘟咽唾沫。   寨子里人知道我是大伯的侄子,所以特别给我面子,先就撕了只兔子腿给我吃,我正吃得昏天黑地时,周围忽然想起了鼓声,紧接着,便有村子里的年轻姑娘出来跳舞,她们脸上带着一种像鸟又像植物的面具,绿油油的特别漂亮。   大伯后来告诉我,这是村子里的人在祭春,这是春节最初的形式,即为了祭祀春天的来临,预兆着新一年的五谷丰登,那种,面具中的鸟,取的是山海经里一种名为‘春鸟’的动物,它寓意着吉祥和兴旺,而那些形似植物的羽毛,则是麦谷的象征,寓意着丰收。   这种面具,在古时候,曾经大面积的流行过,后来随着演变,逐渐演化成了春节,很多最初祭春的习俗,便就此失传了。但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仍然保留了一些习俗。   我们所去的那个村子,就是将春节和祭祀分开来过的。   简单的来说,那是春祭时才会带的面具。   眼前的这个女人,脸上的面具虽然跟我小时候所见的有一定区别,但在大的方面,并没差太多,我几乎可以肯定,上面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正在进行春祭的女巫。   据小黄狗说,巫也是医的一种,民间称之为巫医,事实上,最早的医术,都是由巫医演变过来的,逐渐才划分为中医、道医、苗医等,直指现在,大多数人将巫医都归类在道医里面,因为巫医治病的过程,会牵涉到很多神鬼之事,因此也有人说,道医是古往今来,保存的最完整的医术。   一是因为它大多是师传徒,门派之间流传。   二是流传范围窄,不容易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   比如西医最初传入中国,是在清末初期,当时大多数西医,都是直奔中国的皇城北京,去那儿踢馆,即与京城的医馆斗医,但相反的是,西医会去医馆斗医,但绝对不会跑去道观里面斗医,因为道医固然厉害,但它影响范围太小,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哦,原来生了命,还可以去看道医。   也因为如此,很多上古流传下来的医术,才一代代通过巫道流传下来。   春祭的女巫,在过去,大多也担任村子里的医生,而我眼前的女巫虽然手舞足蹈,一幅如同祭祀的场景,但却并不像再进行春祭,反而像是在医病。   第六十一章特产   她左手捏了类似占卜的东西,右手拿了一枝柳条,倒很像是一些神婆抽鬼治病,我再仔细一看,果然又发现了不同,在女巫的前方,还刻画了一些东西,不仔细看已经很难发现,但细细揣摩,还是能推测出一些,上面刻画的,是一种似人又似鬼的东西,女巫似乎正在抽打它们。   这上面所刻画的,显然是女巫在治病救人的场景,上面的病人,像是被什么恶鬼附体,神态有的凶恶,有的凄惨,有些惊惧的看着女巫手中的柳枝。   在平台表面,还有两个浅坑,坑的形状凹凸不平,不像是人弄出来的,有些像石片脱落自然形成的,我估计这两个坑,原本大概是用来放祭祀的火油,由于有热度,便将火油座下得石头烤成了这种不规则的形状,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显然错误了,这里或许不是储存室,到更像是用来祭祀的地方。   如果按照平台雕刻上的内容来看,这场祭祀,恐怕远没有春祭那么简单,恐怕还有些别的东西,下意识的,我想起了之前那个长舌女人,再一看平台上雕刻的女人,不由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时,巴达和瘦子已经绕过平台,到了平台的后方,这后面也是一个四方形的通道,借着风灯微弱的光芒,也无法看出究竟有多深,刚才那个人影爬起来后突然消失,估计就是朝里面跑去了。   瘦子见我还在看那平台,便道:“别耽搁了,我估计刚才那人肯定是桑泽,别人不会害咱们。”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巴达愣了一下,道:“如果那个人是桑泽,那死的那一个岂不是……”他没说完,但我知道他们的意思。   歧筑追着桑泽而且,大约五分钟左右,根据鬼魂陈那面古镜显示,我们周围多出了一个死人,也就是说,他们中必定有一个人遇害了。   而歧筑显然不会害我们,那么刚才躲在暗处使绊子的,似乎只能是桑泽了,如此一来,桑泽还活着,那死的人,自然就是歧筑了。   我们的心情同时沉下来,三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惋惜与愤怒,为了一颗不知是否存在的石头,居然连同一个村寨的人都害!   自从进了纳衣寨,我们的衣食住行便都是歧筑在负责,养狗一日还有感情,更何况我们几个大活人相处了好几天,说不痛心是不可能的。一咬牙,我道:“走,一定要逮到他,给歧筑一个交代。”   我们三人当即不多做停留,立刻举着破烂的风灯前行,这条四方形的通道底部,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平整,而是有很多坑洞,坑洞排列的顺序比较规律,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其中每一个坑洞,直径都在半米左右,似乎是用来放什么东西的。   在大学时,我选修过民俗课,对这些也算有一点了解,在关于疾病的祭祀中,有一种叫做‘踩鬼’,一般是爆发大规模的疾病时才会使用。   巫医认为,大规模的传染病爆发,往往是有病鬼在作祟,因此便有了一种叫‘踩鬼’的祭祀方法,即把得病死去的人火化,然后在一条道上挖上坑,坑里放上死去人的骨灰,由村寨里阳气最旺的童男童女们蹦蹦跳跳,在上面来来回回的踩,意为把病鬼踩回阴曹地府里去。   我看着这一条坑坑洼洼的通道,再一联想平台上柳枝抽病患的场面,便不难推测出这些坑洞是用来干嘛的,估计在千年之前,纳衣寨的原着居民里,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瘟疫,瘟疫使得它们进行过一场祭祀,所以才有了外面的石阶和石台,我想,我们应该是走入了千年前的一个祭祀场所里。   如今,坑洞里曾经放置过的骨灰,早已经和湖水融为一体,随着湖水流转在山川大泽之间,里面除了退水时留下的积水,便什么也没剩下,只偶尔看得见一两条死鱼,散发着阵阵腥臭。   就在这时,我眼角突然瞥见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它位于一个坑洞里,被水沁着并不显眼,如果不是我恰好从它旁边小跑过,恐怕很难被人所留意。   那东西黑漆漆一团,但还是不难看出,那是一团布料。   我愣了一下,不禁停住步伐。这地方,怎么会有布料?   瘦子听见动静,停下脚步,转头问我:“怎么不走了。”   我道:“那儿有一团东西,我看看。”其实,人人都有好奇心,但比起性命,我的好奇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这件事实在太过奇怪,水底有布料不奇怪,偶尔洗衣服飘落一两件,沉入湖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布料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稀奇了。   第一,这块布料肯定不是古人留下的,如果是千年前的布料,早已经烂得渣都不剩了,所以这一定是近代的。   第二,既然是近代的,那就说明有人曾经从这里走过,唯一的人,似乎只有桑泽,但看布料已经有种软烂的感觉,显然也不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综合这两点,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我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用竹刀去挑那块东西,我一挑,这东西就烂了,露出了更多东西。这下我惊讶了,因为这居然是一个布包,而且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那种很老式的斜包,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被我用竹刀一挑就烂了,露出了一些原本装在里面的东西。   瘦子一看,顿时也觉得奇怪,道:“怎么会有这东西?”   巴达道:“没准是从外面冲进来的。”   我觉得不太靠谱,这一个小小的装备包,要想冲到这个地方,需要饶好多弯,这个几率估计和陨石撞击地球差不多,我摇头,道:“简直瞎扯,我看八成以前还有人下来过。”   巴达看了看那个斜包,道:“不可能吧,这可有些年头了。”   瘦子沉静道:“没什么不可能,潮起潮落,或许以前这个地方也露出过一次,有人就像咱们一样,误打误撞的进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没吭声,而是去翻里面的东西,一番之下不惊乐了,哟,还有罐头。一看包装,嘿,还是水果甜橘罐头,玻璃包装,奇迹般的没有打碎,只不过里面的液体已经浑浊,橘子都烂光了,我想了想,递给巴达,道:“你吃不?”   巴达呛了一下,道:“不了,你是客人,还是你吃吧。”瘦子看了一眼,直接将罐头扔了出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估计摔碎了。   这可是放了五十年的罐头,多稀有啊。我心里埋怨瘦子太暴力,接着又去翻里面的东西,这一翻,还真有不少收获。   先是翻出了一个烂皮夹子,应该是过去机关干部的黑皮本子,只不过纸早已经烂得没影儿,只剩下了半烂得皮夹子。   紧接着,我有翻出了一支生了锈的怀表,一打开,里面锈成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四个被我翻出来的,是一支锈烂了得手电筒,看包的样子,也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那时候在山区,能用上手电筒的还真不多,瘦子一看就愣了,皱眉道:“看来这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   我心说可不是,纳衣寨到现在都没有通电,交通靠走,治安靠狗,通讯靠吼,至今也没有家用电器露面,五十年代,就是发展较好的农村,也很少家里有手电筒的,更别说是在这个卫星都懒得搭理的地方。   对于这个背包的主人,我们三人立刻充满了兴趣,然而,当我翻到第五件东西的时候,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是一块小牌子。   牌子的上方有孔洞,应该可以用东西挂起来,牌子的正面,刻了一个‘松’字。   我看着这牌子,顿时觉得烫手,这……这不是我们孙家的特产吗?   第六十二章貔貅护宝   在过去,很多大户人家都时兴‘挂件儿’,即给后人打造一个东西,一般用实心的金银,在上面刻上证明身份的东西,一般是刻字。   当然,现代人一般就一个名字,撑死再用一个小名,有字的已经很少了,但我们家比较传统,我爷爷字‘华松’。   我也有字,并且也打过这样一块银牌,不过现代社会,我一直觉得挂着很丢面子,再怎么也应该挂个时兴的十字架,因此我那个银牌牌早就压箱底了,如果让我去找,我还指不定能不能翻出来。   巴达道:“这什么东西?像是个铁牌子,是不是皮带扣?”   你皮带扣,你全家都皮带扣。   我心里暗骂,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天知道,这地方逮到了姓孙的,可是也沉湖的。   瘦子见我盯着牌子发愣,问我是不是认识,我连忙否认,道:“不认识,只不过这牌子在水里这么多年不生锈,估计是金银一类,没准儿还挺值钱的。”说着,我收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巴达大笑,道:“你掉进钱眼里了。”   我说:“谁跟钱有仇啊,等你缺钱的时候就知道了。”我选的专业,我爸本来就不同意,大学毕业后,工作两个月就辞职,又找不到生计,我拉不下脸皮找爸妈要钱,那段时间真是要穷疯了,处处受人白眼,最怕的就是回老家听我爸妈念叨,谁谁谁家的孩子在哪个国企工作,谁谁谁家的孩子出国了,谁谁谁家的孩子月薪多少……那段时间,我恨不得去求神拜佛赶紧中彩票。   后来我憋的没办法,心想,面子固然要紧,但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就很不应该了,犹豫一翻,我偷偷去找大伯,让他帮帮忙,大伯当时把我狠狠数落了一顿,但他的个性我十分了解,我左耳朵听完右耳朵出,等他说够了,便去摇他脖子,他被我摇晕了,便转了十多万到我账上,支持我去开药铺,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大伯虽然从小把我当亲儿子看,没少在我身上花钱,但对于我来说,十几万不是个小数目,要白拿我心里实在过不去,不有句话说的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不是?   我一直想着要快点还大伯的钱,可那铺子就是半死不活,急的我都想让小刘和小梦穿女仆装出去拉客了。   我说完,瘦子顿时莞尔,便自己去翻剩下的东西,但即便翻出一些,也都是烂得不能再烂了,没有什么发现,我暗暗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又有了一个疑惑:爷爷当年来过这儿,怎么没听大伯说起过?   是他觉得这事儿不重要,所以没有提,还是说有什么隐情?   我想起那个橘子罐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爷爷一个人进山,又因为东窗事发被纳衣寨的人追赶,按理说,身上的食物应该是极其重要的,再没有什么特别危急的情况下,这个斜包是不可能随便扔掉得,难不成爷爷当年曾经在这个地方,遭遇过什么危险?   我正想着,瘦子道:“没什么东西,咱们别再耽搁,还是快点追人。”   巴达估计也觉得奇怪,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道:“一个破包,就别看了,快走。”我本来还想在摸一下底,但为了不引起二人的疑心,收起了牌子后,便也只能跟着离开。   我们在坑坑洼洼的地道里前行,不多时,地道的走势开始向上,越往上,被水淹没的痕迹就越不明显,走到最后,地道里变得十分干燥,与此同时,地道口也逐渐扩宽,这时,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密封的石门。   石门前的位置上,有一层如同发霉谷物一样的东西,散发着一种霉腐的味道。   那扇石门是关闭着的,石门的两侧竖立着两尊异兽石像,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貔貅的造型。貔貅是龙生九子之一,相传能吞万物而从不泄,所以被寓意为纳食四方之财,民间俗语,说貔貅只进不出,便是这个意思。   一般常见貔貅的有三种地方,第一便是寻常人的家里,摆上貔貅纳财,同时也能避邪,第二便是在一些陵墓的地宫里,作为一种镇墓兽,第三种现在已经很少见到。   古时候虽然有钱庄,但钱庄不像现在的银行这么发达,因此当时的富户,大多数家里都放有大量的可移动财产,比如银锭、珠玉、古玩,为了收藏这些东西,自然有一间专门的库房,这个库房是整个家宅或宗族的中心所在,自然极其重视,甚至还设有机关,非家中人无法窥知。   而由于库房是珍宝银钱重地,大多会放置大型貔貅塑像,只不过现在银行发达,再也没有库房这种东西,因此貔貅大多数成了小型摆件放置在家。   我一看见这两尊石雕,顿时心中一动,想起了关于不老石的传说。   那批古人帮当时的皇帝督造了一项大工程,皇帝赏赐下了珍宝无数,甚至还有一颗治百病,驻容颜的不老石,后来那批人不知是因为什么得罪了皇帝,皇帝派人绞杀,幸存者便带着珍宝藏入了这个水窟窿里。   难道……这地方,就是古人的藏宝‘库房’?   我越想越觉得靠谱,虽然我这次的目的不是来寻宝,但这些东西既然已经是无主之物,那么我拿一点应该也算不得罪过,况且我手头上着实缺钱,没准这里面,全都是古玩珠玉……   一时间,我脑海里飞腾着大批钞票,没等我回过味儿来,旁边的巴达突然撞了我一下。   我下意识的侧头,想问他做什么,却见巴达看着前方,猛朝我使眼色。   我一时有些不明,前面除了那两尊貔貅塑像,没什么东西啊。   见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巴达脸色有些着急,伸出一根手指往其中一只貔貅指去。   我顺着过去看,起初没发现,但随着仔细的观察,我猛的惊了一下,在貔貅的下面,露出了一片衣角,那后面藏了人!   我们三人对望一眼,最后瘦子冲我们递了个眼色,打手势,示意我们分成三股包抄过去。   我估计躲在后面的应该就是石台上的人,有很大可能是桑泽,他已经害死了歧筑,可见已经泯灭人性,也容不得手软了,当即,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三人便悄悄散开身形,朝着那尊貔貅像围过去。   脚下铺的那层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腐烂的谷穗,我刚踩上去,便觉得脚下一阵发痒,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烂谷穗一样的东西里,密密麻麻的钻出了许多小虫子,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只‘头牛’。   这是一种小甲壳类昆虫,一般生活在浅水里,也不知是不是退水时留在了这里,数量竟然十分之多,这种虫子嘴上有一对小螯,咬起人来并不觉多疼痛,但却会鼓一个大红包,比被蚊子咬了还痒。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巴达和瘦子显然也被这些头牛给骚扰了,顿时停下了脚步,直蹬脚。   如果是普通的瘙痒,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怎么也先把人给逮住了再挠,但这种痒实在是痒到了骨髓里,完全无法忍耐,几乎同时,我们都蹬起了脚想要抓捞,也就在这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们耳里只听咔嚓的一声,像是石板挪动的声音,紧接着,我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都往下掉。   有机关!   我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顿觉得自己太大意,即便是普通富户家的藏宝库,都会涉及一两个机关,更何况这地方全是皇家赏赐的重宝,机关肯定大大的有,我怎么就这么毛躁呢。   第六十三章机关   完了!   在下落的瞬间,脑海里是没有机会想别的,但仅仅下一刻,我屁股就着了地,瞬间摔得我直想哭爹喊娘,和我同时摔下来的还有瘦子和巴达,那盏可怜的风灯,又一次熄灭了。   戌时,除了我自己的呻吟声,我耳边还响起了巴达的抽气声。   我们应该是调入了一个陷阱坑,但所幸,这陷阱里没有我想象中电视剧里的铁箭,下面是平整的,因此我们没被捅成马峰。我听着巴达的抽气声有些不对劲,便摸索着问道:“哪里摔断了?”   “呸。”巴达道:“没断,只不过这下面有什么东西膈应我了。”那风灯也不知摔到了哪里,我的打火机也没有了,便道:“用火折子照一照,先把灯点起来再说。”   戌时,巴达吹亮了火折子,火光微小,三人凑在一起,仅仅能看到三张脸而已,我们在一个角落里摸到了风灯,于是将它点燃。   照明范围顿时扩大了一下,我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竖井,高约五米,这个高度摔下来,会不会死,一般看运气,有些人或许像我们一样完好无损,有些人摔下来的姿势不对,或许会摔断骨头,有些更倒霉的人如果脑袋先着地,那绝对会挂了。   竖井是正方形,长宽大约不足两米,我们三个大男人在里面显得十分拥挤。   而巴达所说的膈应到他的地方,是一片凸起的石锥,石锥比较短,是从地面上凸起来的,我一看便明白过来,这里事实上,应该是一个未完成的陷阱。   由于这里是山窟形地貌,因此内部有很多天然的洞穴,可以省去很多开凿时间,但要设置这样一个陷阱,五米高显然无法将外来取宝的人弄死,所以陷阱底部,必然要设有倒刺一类的东西。   但这里是山石结构,在里面打倒刺比较难,因此古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即用雕琢的技术,直接将下面的山石凸起来,雕琢成圆锥形,只要数量够多,圆锥够深,人从上面掉下来之后,一样会被穿成马蜂窝。   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陷阱,明显只完成了一半,因为陷阱底部的倒刺,才做了个开头,甚至都无法伤人,我估计,当时或许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根据传说,当时的皇帝还曾派人进入水窟窿洞里绞杀,后来进去的士兵,一半没找到人,一半再也没有回来,那么没能出水窟窿洞的那一半士兵,会不会是发现了躲在这里的人,从而进行过一场恶战,然后被全部抹杀了?   我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测比较靠谱,不由暗暗得意,然而就在这时,瘦子叫道:“不好,咱们快上去,外面还藏了个人。”   我得意的心情瞬间凝住了,不错,外面还藏了个人,而我们刚才掉下来的动静很大,如今我们全部处于这个陷阱里,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吗?   我立刻道:“对,先出去,快,咱们叠人梯,五米的高度小意思。”   巴达立刻扎了个马步,说:“你们两个瘦,踩着我先上。”   我没打算跟他客气,正准备踩着他的肩膀上去,突然,一堆东西从上面落下来,砸了我满头满脸。   那东西味道霉腐,十分潮湿,甚至还有些呛了我鼻子,差点没让我吐出来。我惊的后退一步,赶紧甩脑袋,但甩不了,上面越来越多的往下掉,我勉强抬头一看,直接陷阱的边缘处露出了一双发黑的手,那双手,正将石门前那些**的东西往这个陷阱里推。   靠!   这是想害死我们!   先不说这些**物有没有毒,光是里面密密麻麻的头牛都可以把我们咬死,如果我们被这些**物掩埋住,那个情形……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从来没有想此刻一样愤怒和心寒,从小我日子过得顺畅,再加上家里人的纵容,难免有些恶趣味,比如偶尔欺负弱小、栽赃陷害一下无辜,但我发誓,我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并且在我劣迹斑斑的人生中,我还做了很多好事,给残疾人捐钱什么的,从来不会吝啬,但即便如此,偶尔自我反省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够坏,但我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可恶的人。   我***招你惹你,还是强奸你妹了,至于这么下黑手吗?这可是想要人命啊!   就算我这些年作恶无数,也从来不敢在人命上打主意啊。   这一刻,我承认自己是心寒的,但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物被推了下来,直往我们身上砸,这些**物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头牛’,受惊之下全部窜了出来,紧接着就朝我们扑过来,几乎是片刻,我就觉得浑身发痒,更可怕的是连屁股也开始痒。   我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我了个去,头牛大爷们,您咬哪儿都行,千万别对我的命根子下手啊,我们孙家还指望它传宗接代呢。   再呆下去迟早完蛋,但被头牛咬过的地方奇痒难忍,我们明知道现在不是捞痒的时候,但就是停不下来,没体会过那种瘙痒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巴达急道:“别挠了,快踩着我上去,揍死那小子。”   我道:“我也不想捞,问题是你小子站都站不直了,我怎么上去。”巴达块头比较大,成了最吸引头牛的猎物,因此他此刻已经痒的站都站不稳,手到处抓,裸露的皮肉迅速浮现出血痕。   最惨的是瘦子,之前他腿被食人鱼咬伤,由于没有药物,我们也只撕了些衣料进行简单包扎,但到底掩不住血腥味,头牛全都聚集在伤口处,如果没有那层裹紧伤口的布,简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上方还不停的有腐物往下推,情急之下我爆了句粗口:“你***别让我逮到你,大爷一定要揍的你祖宗都不认识!”   巴达痒的嘶嘶直抽气,对我道:“现在说大话有什么用,先想办法上去,不会叫的狗最咬人。”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道:“咱们才是一伙儿的,你怎么拆我的台!”   巴达苦笑,道:“我说的是上面那个东西,桑泽平时沉默寡言,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事儿。”我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但一时又无法上去,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对上面的人道:“桑泽,你等一等,咱们做个交易。”   上面果然停了一下,我见此,感觉趁热打铁,道:“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都是同一个祖国,生存在同一片蓝天下,实在没必要做些打打杀杀的事。”、   巴达看着我,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样,我没理他,接着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们知道,蝼蚁尚且偷生,谁都想活着,没有人能剥夺你活着的权利,如果不老石真的能治好你的病,我第一个支持你。不过……你想杀我们,我也知道原因,无非是怕我们将你夺宝的事情抖搂出去,放心……我们没这么爱管闲事。”   戌时,上面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说:“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一听,果然是桑泽的声音,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似乎也受了伤。   我立刻道:“有宝贝大家拿,我们合作,你拿你的石头,我们拿里面的珍宝,大家发财。况且我告诉你,这藏宝库里,肯定还有很多其它机关,你一个人进去,绝对是危险重重,咱们四个人合作,人多力量大,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你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谁都想发财,咱们得了东西,直接溜出这个地方,外面大千世界,还怕没有立足的地方吗?”   巴达死死瞪着我,嘴唇都开始哆嗦,似乎想骂我无耻,我直接瞪了他一眼,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六十四章歧视   戌时,桑泽冷冷道:“我一个人,也可以拿到东西。”   我心里暗骂,这人平时看起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关键时刻居然油盐不进。我一边捞痒,只觉得这种痒挖心捞肝,大概是痛苦之下被激发出的智慧,我心中一动,又换了套说辞:“哈,你一个人?呸,山野村夫,你今天能进得去那个门,爷爷我把脑袋给你割下来当凳子坐。”   桑泽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忌讳,他虽然一直在于我们说话,但从始至终,只露出两双手,根本没有露面,也没有低头看我们的境况,似乎很不愿意让我们看见他的样子,着实有些古怪。   桑泽如今已经是破釜沉舟,先是打破纳衣寨的禁令,其次又杀人害命,显然对于不老石势在必得,越是在乎,就越是小心,果然,我说完后,桑泽原本冰冷嚣张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似乎带着怀疑,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暗暗嘘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找到点子上了,于将已经想好的一套说辞搬了出来:“估计你也明白,我们不是什么摄影师,话说到这份上,咱们不如实话实说,这次我和我兄弟,本来就是为了这水洞里的宝藏而来,自然有万全的准备,里面的机关、藏宝点,我都一清二楚。”   桑泽显然不信,冷冷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话虽这么说,他却依旧没有继续往下推**物,我心知他已经中计,便道:“我已经说了,我们三个也只是想发财,对不老石没什么兴趣,当然,更没兴趣去举报你,有这功夫,我不如拿些钱出去逍遥快活,你要是不信,就走到那两尊貔貅像前,仔细看看它嘴里含了什么。”   我上大学时,对民俗特别感兴趣,经常看一些比较冷门的书籍,其中关于守宝貔貅,曾经有过这么一段介绍。   貔貅只吞不吐,那是古书的记载,实际上貔貅也吐。   过去,富户们为了讨吉利,貔貅一般腹内被铸空,然后往里面塞一些银钱,而且大多是比较珍贵的珠玉,因此貔貅自然成了偷宝人的重点关注对象,往往宝库一被盗,貔貅肚子首先遭殃,后来便有人想出个办法,在貔貅的嘴里动功夫。   塞完东西后,在貔貅喉咙部位用铁皮密封,然后里面灌上水银,水银外在用上传统的含钱造型,一但有人盗宝,必然先拔宝钱,届时,藏在貔貅嘴里的水银就会喷溅出来,直接喷到人脸上。   水银含毒,我们平时用的体温计里注射的就是水银,一支体温计所含的水银如果泄漏在一个密闭空间,所造成的后果就是,那空间里有多少人,就会死多少人。   古人很早就学会提炼水银,因此水银防盗,也流传的极为广泛,最初是用于一些陵墓防盗工程,后来逐渐走进了富裕人家,遍布大江南北。   我赌的就是那本书没有骗我,赌的就是桑泽肯定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里面真有水银,那么无非会出现两个结果。   第一,桑泽被大量水银覆面,必死无疑。   第二,水银失效,或者出现意外,桑泽没有受伤,但这样一来,他肯定对进入藏宝库有所忌讳,从而相信我之前的那一套说辞,这样一来,他便不敢随意动我们。   这里头牛如此多,桑泽却浑然不怕,想来身上必定带了什么避虫的东西,我们再被咬下去,即便桑泽不收拾我们,这些虫子也会活活将我们吸干。   我说完,上头顿了顿,紧接着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看来桑泽果然去尝试了。他虽然手段狠辣,但到底对于不老石太过于重视,不敢有任何一点大意。   我松了口气,赶紧踹了巴达和瘦子一脚,悄声道:“我说的都是骗人的,待会儿他要是肯拉咱们上去,就见机行事,就地制服。”   大约是我之前说的太过逼真,巴达两人眼中有着怀疑,但性命攸关,再加上我好歹和他们共患难一场,自然比窝里反的桑泽更富有亲切感,两人只怀疑片刻,便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原本的计划是搭人梯上去,事实上现实情况却根本容不下我们这么坐。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脸上都全是咬出来的红疙瘩,光是看巴达和瘦子犹如破相的面容,我都可以想象自己如今是什么样。   我们一边捞的站都站不直,嘴里嘶嘶抽气,一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片刻后,上面突然传来了咔的一声,紧接着便想起了一阵惊呼。   是桑泽的声音。   我心里跟着揪了一下,他有没有被水银伤到?   说实话,如果真被喷溅到,以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种环境,没有最及时的医疗抢救,他几乎是必死无疑,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设计去害死一个人,刚才虽然想的挺简单,但真听到这一声惊叫,我心里却极为不舒服。   如果桑泽真中招,那就等于是死在我手里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条人命债对我来说,实在太重了。   巴达大约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一边捞痒,一边安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瘦子这时却道:“他的声音不对…”   瘦子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刚才那只是一声惊呼,到没有听出痛苦和恐惧的成分,难道桑泽没有中招?   就在我想这问题的时候,在井口处,突然露出了一张脸。   确切的说,是一张被布料包裹着的脸,只露出了五官,其余的地方全被遮掩着。   桑泽?   靠,以为把自己武装成这个样子,我们就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对,桑泽的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根本用不着在伪装,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难道他跟蝶彩一样……毁容了?   我看他这样便知道,水银对他无用,不过他既然肯露面,估计是已经想清楚了。   果然,桑泽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们,他的眼光很冷,就像在看几具尸体一样,说道:“你真的知道里面的机关?”   我知道……我知道个屁,机关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   “当然,这次我们就是为了寻宝而来,实不相瞒,我们陈家祖上就是开锁匠,锁匙是人来最基本的防御机关,这其中的门道,你们这些外行人自然不懂。咱们都是来求财的,何必打打杀杀,我死了,你的东西恐怕也很难得到。”   桑泽又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别耍花样。”一边说,他扔下了一条绳子。   我们三人不敢多做交流,生怕引起桑泽的怀疑,当即将绳子绑在腰上,让桑泽一个个拉了出去。   桑泽身上果然是带了某种避虫的东西,我们一上去,爬在身上的头牛顿时往下缩,一个个跟见了警察的小偷一样,不消片刻,便散的一干二净。   我离桑泽比较近,闻到他身上有种类似麝香的味道,大约是用某种药物在驱虫。   比起我们三人的狼狈,他除了被包裹的脸以为,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而我们三人就惨了,身上到处是划出的血痕以及凸起的大包,奇痒难忍。   上来之后,我们三人没有多说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捞痒,我道:“口水里有种物质可以消毒,用口水试试。”   巴达道:“我没那么多口水,还是先保住下面要紧。”说完在手心吐了口唾液,十分猥琐的背过身将手往下探。我也被咬的浑身发痒,虽然想给小兄弟上点药,但这么多人,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只能忍了。   桑泽防备心很重,他身材比我们都要魁梧,手里拧着一把大竹刀,就跟西瓜刀一样,我原本还想着一上来三人就扑上去将他制服,但一见他拧着的那柄黑铁长刀,顿时所有人都怂了。   现实不是武侠片,我们三人都不会中国功夫,充其量力气比较大,手无寸铁的,人家一刀砍下来,用什么挡?   我们三人趁着涂抹口水的功夫,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虽然三人默契度不高,但都知道现在不是对付桑泽的时候,他这次进水窟窿洞,显然早有准备,所携带的装备,根本不是我们手中匕首长的小竹刀可以对付的。   也不知是不是口水真的起作用,片刻后,我们都感觉没那么痒了,虽然症状没有消失,但那种抓心挠肝的奇痒却是淡下去了。   我看了完好无损的桑泽一眼,一颗心完全凉了下去,看来,那个遇害的新鲜死人,显然是歧筑了,多么有前途的一个年轻人,就这么……   桑泽见我们好转,拧着那把竹刀指着我,冷冷道:“都别甩花样,最好只是求财,要敢动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我不念旧情。”巴达胆子一向大,闻言再也憋不住,痛骂道:“桑泽,咱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这种事情,你怎么干的出来,你到底把歧筑怎么了!”   巴达毕竟没见识过鬼魂陈对付民国小姐的手段,因此对那面古镜保持着怀疑态度,并不相信歧筑已经遇害。   桑泽盯着巴达,冷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一起长大?我有家族传染病,从小就被你们排斥在外。八岁那年,阿爸打了新鲜的米糕让我给你们家送过去……结果怎么样?你们前脚收完,后脚就扔了……那些米糕……是我阿爸整整一夜打出来的……”   巴达顿时无法言语,我心下忍不住叹气,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大多数人,是不敢吃传染病人送来的东西的。直到此刻,我总算能够明白桑泽的执着,那种歧视……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第六十五章反击   桑泽说完,我们三人没有一个人能出声反驳,但片刻后,瘦子依旧怒道:“那你也不该要人命!”桑泽眼里顿时就变得凶狠起来,似乎被瘦子激怒了。   我暗道不好,心说桑泽从小受尽歧视,心理其实已经达到一种扭曲的程度,现在就是说什么也不顶用,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傻了,怎么关键时候,这瘦子比我还傻,现在这情况,我们是被桑泽死死压住了,这时候,干嘛还去找他的晦气。   眼见桑泽似乎要发作,我立刻打圆场,锤了瘦子一拳道:“人都死了,事情就此揭过,咱们还是得往前开,前面有无数财宝在等着咱们,大家都是自己人,闹翻了多不好。”   我说完,桑泽提刀的姿势顿了一下。   大概是我这话说得太过,巴达看了我一眼,道:“你无耻!”   我不乐意了,立刻反驳道:“谁无耻?大爷我想捞钞票,我怎么就无耻了?”我面朝着巴达,背朝桑泽,猛给巴达丢眼色,这祖宗,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吗?现在我们扮演的是见钱眼开的盗宝贼,您这时候,逞什么英雄?   究竟是我真的比较无耻,还是这人完全不懂得老祖宗顺应时事的大智慧?   好在巴达不算太混,我朝他丢眼色,他微微压下了火气,但大约觉得我对死去的歧筑太不尊敬,因此没理我,但也没再吭声。   有了桑泽身上驱虫的药物,我们没有了牛头的打扰。   桑泽的装备带的比较齐全,绳索、长刀、铁凿,甚至还有一只放水手电筒。   我估计,这小子老早就在谋划着进洞寻不老石,所以才悄悄准备了手电筒这种现代装备,此地离山外极远,山路难行,而且寨子里人口稀少,每个人的动向都很容易被关注到,要想搞到这样一只防水手电筒,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石门前两只貔貅兽,一只跟前滚了大片水银,这些水银如果装起来,大概能装满一只水杯,但我们所处的这间石室空间并不太大,待的久了,恐怕会引起水银中毒,而桑泽在没有放松警惕之前,我们实在很难降服他,唯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儿,我实在有些佩服自己,什么叫临危不惧,什么叫大智若愚,看来我果然还是有当主角的天分。   正想着,桑泽刀一提,指着我,冷冷道:“你不是会机关术吗,走前面。”那把大竹刀一下子就抵住了我心口的位置,吓得我腿肚子都抽筋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什么机关术,全是我瞎掰了。   老祖宗制作机关的本事确是一绝,而且应用之广泛,往往也能令人拍案叫绝,只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祖上八辈儿都是学医的,天知道机关跟我八竿子打不着联系。   我没想到桑泽会把自己武装的这么好,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扇石门是对开的,这里是宝库,石门自然厚重,门是闭合的,当年涨水,由于这里所处地势的原因,这个地方似乎也没有进过水,否则地上那些腐烂的谷物,大概早就被水冲的丁点儿不剩,我们也不用平白遭这么多罪了。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老话:一户之宝,震动一室;一族一宝,震动一地;一国之宝,震动群龙。   这句话算是一种夸大,意思是普通富户家里的藏宝地,里面的机关发动,往往能毁坏一间房屋;而一族的藏宝地,里面的机关发动,往往会造成大面积的破坏;而一个国家的宝库,机关一但启动,甚至能震动山脉。   古人喜欢把山脉喻为青龙,所以就比较夸张的说震动群龙。   我硬着头皮去推门,只期望自己运气不要太坏。对于机关的了解,我至今停留在电视剧里,比如门一推开,迎面就有暗弩射来,或者门一推开,头顶便会有硫酸泼下来,这种情节虽然恶俗,但甭管摊上哪一个,都不是我能应付的。   我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石门很厚重,推不开。我心里顿时一喜,心说最好推不开,这样桑泽便会死心了。   桑泽见我很费力,里面让巴达和瘦子来帮忙,让我们三人一起推石门,但奇怪的是,我们我们三人如何使力,石门都分毫不动,连我都忍不住好奇了,这石门究竟有多重?比困住张无忌那扇石门还要重?用乾坤大挪移能不能轰开?   正当我有些晃神的时候,桑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道:“往后拉。”   拉?我顿时反应过来。   但这石门外面光滑,根本没有着手处,我们便是想拉,恐怕也不得其法。   桑泽最后有些不耐烦,他对我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这扇门你要是弄不开,别怪我不客气。”   我看着他手中的大竹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如果我开不了……你会怎么对我?”   巴达冷笑一声,道:“估计跟歧筑一个下场,你到时候可以跟他去作伴。”我顿时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心说巴达也太小气,这种时候了还胳膊肘往外拐,我正在心里骂他,却见他极其隐晦的递了个眼神给我,此刻我才猛然惊觉,不知何时,我们竟然已经将桑泽包围了。   这、这太神奇了。   但紧接着我就反应过来,这恐怕是瘦子的杰作。   此刻,我站在石门前,面对这桑泽,由于刚才开门不力,桑泽正用一种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显然已经开始怀疑我刚才的说辞,而一开始站在我两边帮忙的巴达和瘦子,不知何时已然后退到桑泽两侧,我们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只要桑泽再向我靠近一步,就会将后背暴露在瘦子和巴达眼中,到之后……   我勒个去……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看来瘦子早已经想好对策了,巴达冲我使那个眼色,显然是希望我将桑泽再往前引一步。   但……该怎么引?   老子又不是娘们,就是脱了裤子,人家也不看啊。   我收到巴达的眼神,立刻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不敢大意,焦急之下,便糊口邹道:“我家确实是开机关的,不过现代社会,大家都用保险柜了,这行手艺连饭都吃不起,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实不相瞒,从我爸那一辈起就改行学医了,要不我让我爸瞧瞧你家的病?八折!”   桑泽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藏獒,眼睛都充血了,叫道:“混蛋,骗我!”   他的气势实在是凶悍,那不是街边混混的装腔作势,而是一种杀过人之后才会形成的血腥气,就桑泽动怒的一瞬间,我承认自己真的是腿软了,因为他的凶杀气太浓,我几乎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拧刀朝我脑袋上砍下来。   但也不愧我铤而走险,这一腔话,激的桑泽立刻往前,拧刀的手往上抬,似乎真想来砍我。他一家人自小受尽歧视,对于自身疾病的态度,已经到达一个扭曲的地步,我刚才那一番话,显然刺激他不轻。   也就这一步上前,顿时露出了盲区,身后的巴达和瘦子猛的从后面扑上去,一人拧住了他一条胳膊,无法发挥出武器装备的优势,桑泽就是力气再大,又哪里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我果然也够无耻的,一见他被制住,立刻冲上去痛打落水狗,先是夺下他手里的长竹刀,紧接着朝着他肚子就踹了一脚,靠,让你丫的活埋我!   其实我挺可怜桑泽的,但可怜不是他杀人的资本,一想到歧筑那个阳光好少年已经遇害,我心里的正义怒火就蹭蹭往上飙。   结果我这一踹,却踹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那东西黑漆漆的,从桑泽肚子里露了出来。   他们穿的衣服是少数民族服装,属于斜对襟扣,扎上腰带后,肚腹处的内袋可以放一些东西,那东西便是从桑泽的内袋里掉出来的,我一看,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只觉得浑身发寒。   第六十六章真容   这……这不是我大伯的钱夹子吗?   怎么会在他这儿?我整个人都懵了,对这状况有些搞不明白。此刻,桑泽已然被巴达和瘦子两人制服,手里的竹刀也被我夺过来,即便是在不停的挣扎,但也是强弩之末,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桑泽愤怒的骂道:“卑鄙,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他的话让我缓过神来,立刻捡起了掉落的皮夹子,我查看了下里面,证件什么的都没有,只剩下了钱。   我脑海里瞬间冒出好几个猜测,但每一个猜测都指向一点:桑泽早就见过大伯,而现在大伯的钱夹在他身上,难道大伯也遭到什么危险了?   一想到大伯和小黄狗可能出事,我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说,你是不是见过他们!”   “他们?”桑泽冷笑了一声,看见我焦急的神色,显然觉得很快意,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巴达这时也反映过来,惊讶道:“陈兄弟,难道这就是你同伴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没空理巴达,当初歧筑曾经说过会帮我留意,按理说如果大伯真有什么动向,歧筑应该早就告诉我才对。   难道……这个皮夹子,并不是桑泽在外面得到的?   我这么一想,便觉得有这个可能。桑泽如今背叛纳衣寨,未来的生活肯定要去外面过,他现在最缺的恐怕就是人民币了,估计是无意间捡了这个钱夹,于是将里面的证件扔了,只留了人民币在里面。   而我们之前就猜测,这个水窟窿洞的洞口,很可能连接着外界的湖水,两者相连之间,是天然形成的岩石穴窍,如果大伯他们当初落水后一直没有顺着湖水而下,那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经由地下水洞被卷入这个洞窟里,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真是这样……大伯和小黄狗,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外面的湖很大,一个正常人落水后,只要没有昏厥,就一定会往岸上游,根本不会一直泡在水里顺流而下,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伯他们落水后,肯定受过某种创伤,导致他们无法上岸,这才被迫顺流而下。   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在我们还没有进这个洞窟之前,歧筑曾说过,巡逻的人在其中一个入口的不远处,曾经看到过一堆生火的痕迹,这说明大伯他们当时应该上过岸才对。   难道说……那堆火根本不是大伯他们生的?   还有其它人也到这个寨子里来了?又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假传消息?   可是……歧筑没理由骗我才对。   这件事,越想我越觉得不对头,但又搞不清事情的源头究竟出在何处。如今桑泽已经落网,只差失踪的蝶彩,她如果能找到这儿来,我们自然可以坐等,但如果她运气不好,迷失在纵横的水洞里……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眼下这扇石门后面对我们已经毫无意义,虽然我确实很捞点宝贝去还大伯的帐,但藏宝库里有机关,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去破解,也只能想一想,要真破开石门摸宝贝,我是没那个勇气的。   大约是我太久没说话,巴达和瘦子两人用桑泽的绳子将人捆起来,瘦子看了看那个钱夹子,蹲下身对桑泽道:“你见过他的同伴?”   桑泽被制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瘦子说完,桑泽根本没有理会他。巴达嘿了一声,道:“你还有脾气了?”说着,道:“我倒要看看,你把脸包的这么严实,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忍不住阻止了一下,道:“算了,人人都有隐情,咱们做事不要这么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若不是生命的威胁和周遭的歧视,桑泽如今也不会变的杀人冷血,说到底,我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   谁知我好意的阻止,桑泽并不领情,他抬起头,看我们三人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他冷冷道:“你们最好别让我有逃跑的机会。”他的眼神十分怨毒,巴达顿时怒火中烧,直接踹了他一脚,去扒他脸上包裹的布料。   在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刚想去阻止,巴达已经将布料给拆下来了。   一看到布料下面包裹的那张脸,巴达和瘦子同时后退一步,露出如同见鬼一样的表情。巴达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双目伸直,紧接着,他立刻道:“走……快,快走!”   桑泽的脸上,布满了一种流脓的小痘,有点像民间俗称的‘出水痘’,但他的水痘绝对比寻常人的大,各个都有花生米大小,最可怕的是,痘上已经形成了粉状的痘印。   凡是对水痘传染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它的传染是通过接触传染,但到了后期,当病情恶化,开始产生痘印时,上面的粉状物会如同尘埃一样发散在空气中,形成空气传染。   桑泽显然不是在出水痘,但一看这情况,我都知道,这肯定是传染的,下意识也后退一步。   桑泽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现在才跑?晚了吧……你们慢慢等着吧,等着这些东西一颗一颗出现在你们身上,然后腐烂……我身上也有,要不要继续看……”   瘦子捂着口鼻,拽着我的胳膊,道:“走!”   什么?   我手里捏着大伯的钱夹子,没有反应过来。   瘦子挥手一打,打在我手上,钱夹子应声落在地上,瘦子道:“别碰他的东西,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几乎是被瘦子强行拽着离开这个地方的,他们扯着我往回跑,速度如同在逃命,很快跑到了那个祭祀平台上。   巴达脸色简直都扭曲了,他喃喃道:“不行,要先洗个澡。”说完,直接跳进了阴冷的地下水,也不管附近有飘着那具食人鱼的尸体。   我虽然知道他们是怕被传染,但对于巴达两人如此夸张的举动,却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下意识的说道:“桑泽还在里面!”   虽然这小子杀了人,但潜意识里,我还是本着现代教育精神,觉得即便犯了法,咱们也不能丢下一条人命,接下来的事情,自由法律去主持公义,否则中国的警察叔叔就白养了,让他们一直吃白饭,他们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我提醒瘦子,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扔下桑泽不管,他如今装备都被我们夺过来,留在黑漆漆的洞窟里,完全被我们捆成了一个粽子,将他放在那里,不是让人家等死吗?   况且,他现在病情那么重,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医生,虽然是看精神病的,但在中医里,医生是不分科系的,医德更是每一个大夫都应该遵守的,扔下一个病人,哪怕是传染病病人……我还是角儿下不了手。   更何况,大伯他们的消息,或许现在只有桑泽知道。   我说完,瘦子直接道:“不用管他,咱们管不了。”说着,一把拽着我蹲下,道:“洗手洗脸,快点。”   我见这两人十分郑重,便也跟着用冰冷的地下水洗了一番,片刻后,巴达爬上岸,唏嘘道:“没想到他病发的这么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道:“桑泽还没有死,咱们不能扔下他。”   巴达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才道:“其实,桑泽之前说的没错,从小我们就排挤他,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爸爸临死的那一幕,太恐怖了。”   巴达大概对桑泽也心怀愧疚,一边叹气,一边讲起了一件往事。   第六十七章过去   那是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桑泽家有家族性的遗传病,这种病有很长得潜伏期,在没有发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但一发病,病症就会蔓延很快,十多天内就会死人。   巴达记得,那一年他才十二岁,桑泽的父亲死于三十二岁,而桑泽的爷爷据村里的老人说,死于三十死岁,总之,都很短命。   桑泽他爸犯病的时候,先是浑身出痘子,那些痘子早上还没有,晚上就蔓延了一身。到第二天,痘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破了水就开始脓化。   纳衣寨有医生,也是中医,融合了他们民族特有的巫医,但两种医术一起施展,也制服不了这种疾病,敷草药、内服,不管哪一种,都没有办法控制病情。   桑泽他爸不是桑泽家第一个得病的人,村子里在他爷爷那一辈,就曾经向外界求医,那时候西医早已经传入中国,但西医也没办法。   直到桑泽他爸那一辈,三十岁左右,桑泽的父亲也曾经出外求医,一样是直奔大医院。纳衣寨是公有制,不是太缺钱,寨子里的人比较团结,因此发下话,去大医院试,只要能治好这种遗传传染病,哪怕是要上百万,寨子里的人一起挣。   桑泽他爸带着桑泽去了北京,将情况告诉医生,光是检查就花了十多万,但结果并不理想,没有找到病症的原因,甚至当时还没有发病,西医根本监测不到,相反,医生还说:“经常干农活吧?身体棒着呢。”   中医、西医都试遍了,没人能治,甚至还说桑泽家没有病。   桑泽今年已经二十七,一直没娶,一是知道自己有病,不愿意耽误寨子里的姑娘,二是也没姑娘敢嫁,平日里关心是一回事,但涉及到终身幸福,谁也不敢马虎。   他爸犯病的第三天,身体就开始活生生的腐烂,不管用什么药也止不住,从他爸犯病开始,桑泽家就被隔离了,连桑泽也抱到了满达家里,不准见父亲。   寨子里唯一的医生每天去给桑泽的爸爸消毒,身上穿着的是从城里买得防护服,就是正规养鸡场穿的那种塑胶服,将全身都裹了起来,这种病平时接触没事,但上了痘就开始有很强的传染性,由于寨子里空房间很多,所以原本住桑泽家周围的几户,全都挑了远处的宅子,这样一来,桑泽家周围那一片,就如同一片无人的鬼宅。   他爸是在十天后活生生烂死的,伤口的恶化没有办法止住,唯一被允许出入桑泽家的,便是全副武装的寨医。   桑泽没能见死去父亲最后一眼,白天,他一直站在允许范围内向自己家眺望,听着从家里传出的痛苦呻吟,呻吟一开始很大,最后似乎惨叫的人已经没力气了,便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等桑泽父亲死的那天,寨医用了三个大麻袋,将尸体一层层套好,然后抗出来。   寨子的空地里已经架好了柴禾,那个大麻袋被放在堆砌的木台上,一把火就烧了。   麻袋搁在木柴上时,不小心探出了半只手,十二岁的巴达看的心惊肉跳,那只手上,已经烂得能看见经骨了,那……那得多疼啊。   巴达害怕,下意识的离旁边痛哭的桑泽远一些。   尸体烧完之后还不算,为了防止传染,桑泽家原先住得地方,也被一把火烧了,寨子里空房多的是,寨里人可怜桑泽,给他挑好房间,大人们送米送油,送柴送水,桑泽就这么长大了。   巴达说:“陈兄弟,不是我们心狠,那种病死的太痛苦了。”他指了指远处的食人鱼尸体,道:“我宁愿被这玩意一口咬掉头,也不要一点点活生生烂掉。”   我听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但一想到巴达所说的那种情况,我也有些害怕,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精神,我还是道:“现在医学发达,桑泽他爸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现代社会,日新月异,十年间已经取得了很多医学进展,咱们再往大医院送一次。之前桑泽他爸去的时候没犯病,这次是犯病的时候送过去,更好找病因。”   巴达有些忧郁,他虽然胆子大,但估计是童年阴影的力量太强大,他没吭声。   我一边可怜桑泽,一边又想着大伯他们的情况,便去看瘦子,瘦子虽然说话不客气,但为人沉稳睿智,算是我们三个人中的领头羊。   瘦子看了我一眼,皱着没有没吭声。   防水手电筒被搁置在一旁,电光直直照射到对面的石阶处,我晃眼掠过那个平台,那平台上祭祀的女人,仿佛动了一下,惊的我脖子都发僵了,在一看,一切平静,似乎只是我的幻觉。   瘦子沉默了一会儿,做主道:“小陈说的对,桑泽这次犯了大错,死不足惜,但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要死,也得给他一个痛快。”   我心里惊了一下,听瘦子这意思,难道是想把桑泽人道咔嚓了?   那可不行!   我可从来没想过杀人这回事儿。   瘦子大约看出来我的想法,摇头道:“带不出去,这种病传染的非常厉害。他爷爷那一辈时,寨子里的人往外送给,出去最快也要两天,结果送他爷爷出山的那几个寨民在路上就染病了,发哨像寨里求救……”   “后来呢?”我问道,心说,难道那批人都没有救下来?   瘦子道:“后来?听说老一辈的人赶过去一看,很多人当时就哭了。送医的队伍被困在了深涧窟里,那是进出寨必经的道理,所有人都躺在洞窟里惨叫,每个人身上都烂了,他们爬不起来,在地上打滚,据说里面还有些地癞子,黑漆漆的一条条,把他们身上都爬满了……后来,救援的人赶走了地癞子,所有人都在惨叫一句话:快杀了我吧。”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浑身发凉,顿时感觉全身都不是滋味,先前我们跟桑泽相处了那么久……会不会也已经……   我总算知道巴达那夸张的举动,看着那冰冷幽黑的地下水,我甚至也想进去洗一洗,哪怕再冷也顾不得了。   瘦子叹了口气,道:“没人再敢接近他们,最后满达下令,用弓箭,全部射死了。从那之后的十多年都没人敢进那个溶洞,后来都是走悬崖,用山凿子往上爬,也就我们这一辈,三十年过去,才敢从溶洞通过。”我知道,瘦子口中所说的溶洞和山崖,估计就是我们当初曾经住了一晚的地方,一想到曾经有一群人在那片地方惨叫被射杀,我就觉得喉咙发痒,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   瘦子说完,问我:“你还要救吗?”   说实话,我真的是犹豫了。但这种犹豫也仅仅片刻,我便点头,道:“救!没碰上也就算了,碰上了不管,这辈子良心也过不去。”   巴达虽然不想管,但到底拗不过我们,最后三人一商量,便脱下一件衣服,将所有裸露的皮肤完全包了起来,只剩下鼻子。   末了,我觉得不行,道:“鼻子也不安全,那些痘粉挥发在空气中,就能通过呼吸道传播,鼻子也要护起来。”   巴达道:“鼻子护起来怎么喘气?”   我道:“用水隔一隔,充其量呼吸困难一些,但不会窒息。”想了想,我觉得不保险,道:“用尿更好。”   “尿?”巴达道,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从声音也可以听出他很嫌弃。   第六十八章消失   我于是解释道:"从传统中医角度解释,童子尿可以消毒辟邪,从药物学解释,尿里含有一种成分,可以提炼出一种名为"子秋石"的中药材,也可以作解毒功用。"   事实上,我也是个半吊子,只是听大伯说过,在咱们传统国医的应用上,有很多药材都比较奇特,甚至西医认为是人不能服用的,但恰恰相反,那些不能服用的药材,在经过中意各道程序处理后,就会产生奇特的作用,这个过程,又有很多讲究,我也只是个半吊子,具体也说不上来。   瘦子听完,道:“保险起见,尿吧。”   巴达苦着脸,说:“靠,我没尿。”   我觉得自己挺好心的,便道:“我有,借你点。”   巴达嘴角抽了一下,道:“好,以后我会还给你的。”我们三人用带了尿的布捂住鼻子,拧着装备又开始往回走。   很快便回到了之前那间墓室,然后,随着防水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出去,我们三人霎时目瞪口呆,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一阵尿骚味直往脑子里冲,差点没把我给熏死。   巴达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刚才放水了?”他最后一句话问瘦子。   瘦子的脸被裹在布下面,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眼睛盯着地面,显然是在回忆什么。   此刻,原本绑着桑泽的地方,除了留下一堆绳子,便什么也没有。   桑泽逃走了。   但他是怎么解开绳子的?   我里么将目光移向石门,果不其然,那道石门,竟然已经开了一条缝。   我登时觉得不对劲。之前我、巴达还有瘦子,我们三个人一起推也没能搞定,桑泽一个人怎么推开?   瘦子眼光闪动了几下,走到那堆绳子跟前,我们捏起断绳仔细一看,发现绳子不是被挣脱的,而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开的。   巴达立刻道:“不可能,我们当时有搜身,他不可能还藏了武器。”   我道:“怎么不可能,难道他内裤你也搜了?”   巴达怒道:“谁会把匕首藏在内裤里!除非他想当太监。”   瘦子罢了罢手,示意我和巴达不要瞎扯,他道:“是有人帮他把绳子割断的。”   我和巴达顿时止住话头,有人?怎么可能?到达这里唯一的通道只有这一条,如果有人进来,我们不可能不碰头。   换句话来说,也不可能是有人事先躲在这里,这个洞窟就这么大,防水手电筒的现代光芒一圈扫下去,所有细节都一览无余,如果真有藏人的地方,桑泽当初也不会藏到那貔貅塑像后面,露出那么大的破绽了。   我晃着手电筒,心里一阵疑惑……究竟是谁干的?   现在这个水洞里,无外乎是这么几个人:鬼魂陈、失踪的蝶彩、至于歧筑,应该已经确认遇难,也就是说,多出来的那个人,只可能是鬼魂陈和蝶彩,但是……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在进来的时候,不可能饶过我们三个,难道说……这里还有别的通道?我一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心中一动,发现我们遗漏了一个地方,头顶。   我几乎立刻就将手电筒照到了头顶上,这个洞窟比较小,但高度却很客观,最古怪的是头顶的洞壁凹凸不平,有些深深的凹了进去,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我越看越觉得怀疑,变慢慢转换着方位,试图看清头顶各个地方的情况。   巴达和瘦子明白过来,连忙也跟着查看,人多力量大,不多时,我们便在一个凹处发现了一个水洞。   这个水洞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一人穿过。   看到这儿,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最后巴达道:“可能是谁?”   瘦子分析道:“应该不是陈兄弟,除非他也是个贪图财宝的人,否则他没有理由去开这扇石门。”不错,鬼魂陈身手了得,试想一下,如同他当时通过这个洞口下到地上,看见桑泽后,那么最有可能做的,应该是带上桑泽往回走,来找我们汇合,而不是解开桑泽的绳子,推开那扇石门。   瘦子说道这儿,眼神移到了我身上,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陈兄弟,咱们三个也算是共患难一场,你们来咱们寨子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显然,他在怀疑,我们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我忍不住苦笑,天知道,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藏,但真正的原因,又是不可能明说的,顿了顿,我只能道:“老哥,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藏,真实原因,我没办法告诉你,但我对你明说,绝对不是想害你们。”   瘦子眼神有些冷,看着我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但我觉得,鬼魂陈是绝对不会打开这扇门的,哪怕里面真的有宝藏。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鬼魂陈给我的第一印象,他似乎很有势力,出门还带手下,应该不是一个缺钱的人,我总觉得,这个人对于钱,应该没有太大的**。   巴达想打破僵硬的气氛,于是将我肩膀一搂,对瘦子道:“算了,谁还没个小**的,没准小陈是想来咱们寨追妹子,再说了,你看就他这怂样,想干坏事也没那个本事。”   我脸色顿时就黑了,我很怂吗……   瘦子闻言,看了巴达一眼,鼻尖哼了一下,道:“走吧。”他指了指那扇石门,示意往里走。   我总觉得事情透着一阵不对劲。   救桑泽的,我很确信,应该不可能是鬼魂陈,但如果是蝶彩……他们有同样的目标,这倒是有可能,只不过蝶彩一个女人,是怎么与桑泽打开这扇石门的?   这事儿疑点重重,但光是猜测,也无法想到答案,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快点找到桑泽,我大伯的下落,现在可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想到这儿,我甩开脑子里的念头,紧跟着瘦子后面,开始朝石门而去。   石门开了一条缝,大约能容一个人侧身而入,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   瘦子拿着手电筒钻进去,我和巴达紧随其后,一进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块石碑。   石碑约有半人高,底下压了只乌青的大龟,碑的两角也有洛龟图案,碑上刻了一些文字,文字是古体,我看不懂,只模模糊糊能猜出几个,要是蝶彩在这儿,她应该能全部看懂。   我问巴达和瘦子:“这上面写了什么?”   巴达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瘦子半晌也摇了摇头,道:“只读懂了一些,这是一块类似警告的石碑,上面写了,不准外人进入,前方有机关。”   我向前看去,只见石碑后面又是一道门,也是一道双开的石门,此刻也露出了一条缝。   巴达道:“机关怕什么,已经有人先去闯了。”说到这儿,他搓了搓手,道:“既然已经进了宝山,不如也顺道摸一把。”我忍不住无语,金钱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抵挡,不过一想到前面是皇帝赏赐的珍宝,我也觉得心动,那些东西,随便捡一样出去卖,也比我那小药铺辛辛苦苦一两年来的多。   瘦子见我二人心动,冷冷的哼了一声,但他也没有什么立场阻止,便不理会和我巴达,准备走进第二道石门,然而,就在这时,我们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一种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一听到这声音,我瞬间就觉得头皮发麻了,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长舌女人难道爬过来了?   瘦子也惊了一下,手电筒在两门之间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晃动,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六十九章石龟   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三人立刻紧张起来,之前长舌女人留下的阴影,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问巴达,说我‘哥’当时有没有把那个长舌女人干掉,巴达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一边道:“没有,那东西根本不是人,陈哥说是尸变形成的,打不死,后来被陈哥用飞刀给挡回去了,我们是趁着那空隙才逃跑的。   瘦子嘘了一声,低喝道:“别说话!”   他侧耳倾听一阵,目光突然盯着门外,随后缓缓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往后退。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我们刚刚才从那里进来,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现在要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大约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变故太多,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外面是那个长舌头女人,她朝我们爬过来了。   巴达胆子很大,但对鬼神比较忌讳,此刻竟然一个劲儿往后退,就差没躲在我后面,我忍不住在心里直骂他窝囊,心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于是拔出竹刀紧紧捏在手里,比了个防御的姿势。   那种沙沙沙的爬动声比较缓慢,但可以听得出来,它目标十分坚定的在朝我们爬过来,而就在这时,巴达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我下意识的侧头看他,巴达猛朝我递眼色,眼睛似乎是盯着那块石碑,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霎时间也愣住了。   石碑下的那只石龟,它的头部,竟然慢慢动了起来。   那只龟的头部,原本是朝下的,形似跪拜叩头的姿势,但它此刻,竟然抬起头来,而且面朝我们三人,那张脸一抬起来,竟然是一张惨白的人脸!   我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还好身后的瘦子在我胳膊肘上提了一把,这才没出丑。   我此刻直想仰天大叫:老天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长了一张人脸,尼玛,忍者神龟吗?   这时,却见那张惨白的人脸,逐渐拉长,似乎想像我们伸过来,这幕情景,怎么看怎么惊悚,但好在这张脸比较小,乌龟的颈部虽然可以伸长,但也有一定的限度,因此当它拉到最常时,便再也没办法靠过来了。   由于距离的拉近,我这才看清那只石龟的真面目。   这是我才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石龟,而是一只活着的乌龟。   这只乌龟,长约半米,鬼壳已经变成了一种如同灰色石头一般的颜色,被大石碑压着,完全动弹不得。   龟驼碑,有很久远的历史典故,但一般都是刻石龟,我没想到,这块碑下得龟,竟然是只真鬼。   而且龟面上有白色的花纹,头部足有小儿拳头大,花纹如同人脸,这让我想起了一种已经灭绝的龟品种——白石人面龟。   这是一种品种很古老的乌龟,只出现于古代文献中,古人认为这种人面龟是水鬼的化身,不吉利,因此逮住一只,就要用石头镇起来。而事实上,这种人面龟在生物学上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只不过至今没有人真正见过,遂被定为灭绝类生物,灭绝原因是古人迷信思想造成的大规模捕杀。   民间有句俗话,说王八不动活千年,龟类的寿命一般较长,但这只老龟居然千年不死,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即便它真有千年寿命,但饿了一千年,早就该饿死了。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而这时,石门外的声音毕竟,随即,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眼中,我一看,顿时愣了。   不是什么长舌女人,进来的,又是一只人面龟。   这只乌龟略小,但比起我们常见的乌龟,已经是块头相当大,它慢慢的朝石碑下的老龟爬去,紧接着,嘴里吐出了一个东西,我一看,是一条手指大小的鱼。   那被压着的老龟看见鱼后,终于表示对我们没兴趣,开始低头吃鱼。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老龟不死的原因?   但即便这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龟类虽然长命,但千年只不过是人们的夸张之说,只有某些品种的海龟才有千年的寿命,只不过由于自然界的捕食法则,真正能寿终正寝的千年龟也非常少见,因为它们大多被其它生物给猎食了。   巴达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道:“你掐我一把,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不客气,直接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疼得他嘶嘶直抽凉气。   片刻后,巴达突然道:“这乌龟可以活这么久……你们说,跟那个不老石有没有关系?”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我们身后的石门。   我心里也突的跳了一下,心说不会吧?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难道我的世界观又要被颠覆了吗?   “你不是说,那不老石只是能治病和保持容颜不变吗?你可没说还可以延年益寿啊?”我道。这活一千年……科学家们知道了,都要去撞墙啊,有木有!   巴达咽了咽口水,道:“这些都是传说,传说或被夸大,或许失真,没准真能延年益寿呢?”接着,他看着那两只吃东西的人面龟,感叹道:“你看它们多恩爱。”   我道:“恩爱个屁,没见它们体型差很多吗?没准这已经是它重重重重重…………重孙辈的,这是在孝敬老人。”   这事儿看来是虚惊一场,我揪着的心顿时落下来,忍不住反驳巴达的话。瘦子瞪了我们二人一眼,道:“别耽搁时间,是不是不老石在作怪,咱们去看一看便知道。”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乐了,心说如果真有不老石这东西,取出来又何妨?这是造福大家的好事儿,不仅能治好桑泽的怪病,没准连蝶彩妹子的事也能一起解决。   想到此处,我心里的计划不由有些变动,原本我只是想找到桑泽,问出大伯他们的下落,现在看来,治标需治本,人要往前看,真要有不老石这种东西,就应该取出来为大众谋福,再遵守纳衣寨的规矩,纯粹是迂腐。   看来瘦子如今的想法也跟我差不多。   我们三人便准备继续向里面走,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看那老龟,便道:“等一等。”   巴达道:“磨磨唧唧做啥?”   我道:“日行一善,为中福利彩票积累人品值。”一边说,我变走到石碑上,准备将那石碑推到,巴达明白过来,也跟着帮忙。   石碑虽然挺重,但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是很快就搞定了,只不过奇怪的是,这老龟没了束缚,却并不走。   我踢了它一下,它也不走,我心说:难不成这老龟被压得瘫痪了?   这时,巴达提醒我道:“是条件反射,这老龟已经认定自己这辈子都爬不了,所以你现在即使把石碑推翻了,它也不会爬的。”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再说我又白忙活了。   我不信,道:“不要用人类的大脑去揣摩动物的思维。”倔劲儿一上来,我非得让这老龟走路,便蹲下身,捏着它的两支前掌,帮助它往前爬,戌时,那老龟竟然真的开始自己爬,一步步,慢慢朝着那只小龟爬过去。   我心里顿时特别有成就感,心说:自己这不就拯救了一个灭绝物种吗?   谁知那老龟一挪开地方,原本被它压着的地方,却露出了一个一人宽的洞口。   瘦子本来还嫌我和巴达耽误时间,但他一看这洞口,不由也愣了,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章拦尸地   老龟走开后,身下竟然露出一个隐藏千年的洞口,这一幕,怎么看都像是主角遇见宝洞的桥段,我有些兴奋,:“真正的宝贝,会不会在这下面?”   瘦子将防水手电筒,竖着的朝着洞口打下去,我们三人围观了一会儿,瘦子嘴里突然咦了一声,道:“下面有东西。”   这个洞口比较深,也看不到底,只是在手电光的尽头,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灰白色的物体,还有一种声音从下面传来,像是某种嘶吼声。   我们侧耳倾听,最后巴达肯定道:“下面链接了地下水,这是水声。”他们依湖而居,对于各种水声的变幻,自然比我们要熟悉,这里是洞窟形地貌,水声经过不同的声波反射,难免会产生改变,倒也不足稀奇,只不过,如果下面真的有水,即便有什么宝贝,估计也早被泡烂了。   我们围着洞口大约一分钟,最后瘦子做主,道:“这不是我们关心的,还是先找到人,有什么打算,等到时候再说。”听瘦子的意思,是先不要管这个洞口。   我心里虽然好奇,但事情轻重缓急还是能分得轻的,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秘欲,找人才是最关键的。我和巴达点了点头,三人准备退开,然后,不知是不是手电筒光芒变换的原因,在我们往后退时,灯光一闪,我竟然觉得,洞底下那个灰白色的东西,似乎向前动了一下。   “等等!”我道:“下面好像在动。”   巴达扯了我一把,道:“行了,知道你惦记宝贝,等咱们回来再下洞找一趟。”   我急了,他***,大爷像是这么贪财的人吗!   我连忙道:“真的动了。”   巴达显然不太相信,随意往洞下面瞄了一眼,嘴里顿时怪叫一声,就跟看见他爷爷诈尸一样,道:“这什么鬼东西!”我立刻重新像洞里看过去,一看之下,不由毛骨悚然,那下面……居然是一个人。   那个人十分臃肿,没有穿衣服,身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灰白灰白的颜色,就像是一具泡涨了的腐尸,此刻,他正慢慢往上,也没有见他爬动,似乎是被什么力量给凭空拖上来的。‘   我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猛的反应过来,忍不住后退一步,道:“下面是个拦尸地。”   “拦尸地?什么玩意。”巴达道。   “就某些水域,经常有人落水,最后这些人的尸体,往往会搁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那个地方民间就叫做拦尸地,一般地理位置较高,有很大一个转折点,这洞口下面,应该是个大转弯,在湖水潮力的作用下,一些尸体,都会堵在下面。”我说完,立刻仔细去辨认,这一看不得了……下面的还是个熟人……这不就是我和大伯在湖里曾经打捞过的那具尸体吗?   他居然漂到这个地方来了。   如此一来,我之前的推测就更加成立了,峡谷的河道至这里,完全是相通的。   尸体当然不会动,然而此刻,下方那个被泡得发涨得东西,却仿佛被什么力量推动,正一点一点往上窜,渐渐地,脑袋形成一个仰天的姿势,露出一张浮肿发烂的脸,眼珠子都被泡大了,仿佛随时会掉出来一样,我看的一阵恶心,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手指在搅动一样,差点没吐出来。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时,瘦子却比较镇定,他眼神闪动几下,道:“肯定是外面涨潮了,水在往上顶,快,把石碑搬回来,顶上。”   如果下面的尸体真被水流顶上来,我这辈子还要不要吃饭了。   瘦子说完,我和巴达立刻照办,将刚才搬下去的那块石板推倒,严严实实的盖在了洞口上,现在看来,下面根本没有什么宝藏,如果没估计错,估计全是一些被弯道拦下来的东西,尸体、烂木头、指不定还有其它的东西。   我们堵完石头没多久,从石板下面,便开始溢水,显然,石板不像乌龟,乌龟的腹壳能完全堵住洞口不留缝隙,石板却不行。这地方从来没有被水沁过,现在看来,以后只要一涨水,估计就要被水淹了。   我这可谓是好心办坏事,虽然救了那老龟,只怕是密封的石室是保不住了。   我本来觉得可惜,但转念一下,既然石室留不住,为了挽救珍贵的古文物,我更应该多带些宝贝出去,全部卖给民间的收藏家。   打定主意,我催促巴达和瘦子,道:“别看了,全是泡过尸体的水,肯定有很多细菌,如果水涨得厉害,要不了多久,这里面就会被水淹,咱们抓紧时间。”   瘦子点了点头,我们便不再流连,立刻冲着第二扇石门而去。   穿过这扇石门,应该就是真正的藏宝地,后面机关肯定不少,我们不敢掉以轻心,排成纵队,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   瘦子第一,我第二,巴达最后。   进入石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石室,普通民房大小,石室四壁,凿空出了很多方格,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我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可都是古董啊!   我对古董没研究,但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两年来,古玩行情日益见长,真可谓是一件东西定终身,我看着满屋子瓶瓶罐罐,琢磨着该拿大的好还是拿小的好,我对古董实在一窍不通,让我看药材,我到能分出好坏,看古董就不行了,它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   这些瓶瓶罐罐,我也看不出什么年代,有些是瓷器,不知为何,大多都一件破裂,虽然被吧摆在方格里,但一个个横七竖八,似乎后来全部被翻过,有点像是人为的搞破坏。   我估摸着,可能是桑泽进来找不老石弄出来的动静,看着那些瓷器碎片,我心就跟流血似的,这些都是钞票啊……   石室不大,一眼便能看清全部,石室的一边,还连接着另外一间石室,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什么。   这里没人,显然,桑泽他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这间石室的古董,大多已经被破坏,而且体积属于比较大的,不好携带,我便没有多看,指着相连的另一间石室,示意去那边看看。   古时候放东西,一般都是把比较大的放在外面,这样需要的时候方便搬动,这一点,中医储存药材时同样适用,估计都是大同小异。   我们打着手电筒朝第二间石室走去,然而比较奇怪的是,我们手电筒的光芒,一射入里面,就仿佛被吸收了一样,根本照不过去。   这太奇怪了,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最后巴达将那一盏破风灯又点上了,旋即跟瘦子走到一起,两人同时将光打向里面的石室。   这二人身材高大,一下子就将入口挤满了,我在后面连后面的石室是方是圆都看不见。   瘦子和巴达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二人杵在门口半天没动,我忍不住推了巴达一把,道:“看什么呢,快进去啊。”谁知我这一推,巴达却登时惨叫一声,声音在石室里回响,我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怎么回事?   巴达一声惨叫后,却并没有转过身,他只是声音有些哆嗦道:“别、别动。”   我心知是出事儿了,但这两人肩并肩堵住了大门,在加上前方的情形十分奇怪,黑漆漆一片,光芒都被吸收了,我眼前除了巴达二人的背影,便什么也看不见,实在不知道是除了什么事。   不仅巴达,连一向沉稳的瘦子也是一样,保持着直立的姿势,连话都不说。   第七十一章腐尸   我顿时觉得不妙,为了防止在发生惨叫事件,一时也不敢再去动巴达和瘦子,只能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回事?”   巴达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他一字一顿,仿佛怕惊动什么,身体绷得笔直:“看我脚下面。”   由于手电筒和风灯都被他们俩掌握,我眼前光线十分晦涩,只能蹲下身去看巴达的脚,只见他脚下的地方,铺着的是一种巴掌大的地砖,而此刻,那块地砖,竟然微微下陷,就如同踩到了地雷一般,而透过他脚尖的细缝可以看到,在我们的前面,竟然是一道黑漆漆的铁门。   这道铁门乌黑,矗立在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中乍一看,会让人以为这里根本没有门,而事实上,这不仅是一扇铁门,而且铁门上还刺出了一道道铁刺,这些铁刺刚好抵在巴达和瘦子身前,距离十分近。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   是机关。   这估计是一个暗弩机关,他们脚下的那一片地砖便是启动机关的陷阱,如今脚踩下去,暗弩已经从铁门里伸出来,只要人再一抬脚,估计暗弩就会直接射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古老的蹲下,顿时只有一个念头,古人太他妈奸诈了。   为了不被射程刺猬,巴达和瘦子身体绷直,一动也不敢动,现在的情况,就如同踩到地雷,要想离开,只能松脚,但一送脚,里面的铁次就会射出来。   我急的抓耳捞腮,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好,如果想要救他们,就必须小心翼翼,用同等重量的东西将人替换下来,但这地方,除了瓶瓶罐罐,哪里还有同等重量的东西。   我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只能道:“你们安心的去吧,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巴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脚步微动,似乎想冒险,被旁边的瘦子按住了手,瘦子低喝:“别动。”   紧接着,瘦子缓缓对我道:“外面有尸体。”   我明白了瘦子的意思,他是让我去把石板下面的尸体搬上来。   我顿时觉得恶心了,一想到那腐涨的尸体,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但人被逼到了这份儿上,再恶心也没办法,我只得小心翼翼从瘦子手上接过手电筒,那种手电筒回到两扇石门间。   这里已经溢了一层浅水,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我总觉得这层水有一种尸体的味道,恶心的要命。   将手电筒插在腰上后,我开始挪动石板,石板刚一打开,那具尸体的上半身瞬间被顶了出来,呈现出一种趴着的姿势,随着水流的推力,他还在往上爬,就像从地下通道往外爬的丧失一样。   我头皮都麻烦了,瞬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这一趟被鬼非礼被熊追,坠崖坠湖还被长舌女勒脖子,他***,我这是为神马!   害怕归害怕,我只能秉着呼吸,拧着尸体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料,将他往上拽,然而我刚把他拽出来,紧接着,他脚下,竟然又带出了一具尸体。   确切的说,是一具白骨。   这是做什么?   买一送一?   大约我已经被这具恶心的男尸刺激到麻木,因此看着第二具被拉出来的白骨,反而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被这一刺激,甚至连手底下这具男尸,我也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胆量果然是锻炼出来的。   那具白骨十分奇怪,竟然和这具男尸是连在一起的,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骷髅架子手骨的地方有断裂,骨刺扎入了男尸发涨的腿肚子里,我一拉,就连着被带了出来。   看来下面这拦尸地,拦住的可不止一具尸体,看着骷髅的形状,还没有完全散乱,看样子那应该也就在近百年之内,否则时间太久,骸骨早就冲成了散骨,无法成型了。   我一用力,顺道将那具骸骨也拔了出来,正准备拖着男尸回去,结果一看洞下面的情形,我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由于下方水势上涨,因此这个洞口的水时高时低冒着大水泡,形如一锅煮沸的沸水,而在这锅沸水里,竟然有无数的人骨沉沉浮浮,光是头骨,我就看到了五个。   不错,五个头骨!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下面,到底拦过多少具尸体?   紧接着,我觉得不对劲……尸体的数量太多了,而且都没有完全散开,也就是说,应该是近百年间的事情,这地方偏僻又少人,哪里又这么多人可以死……   这些搁浅在拦尸地的死人……都是哪儿来的?   巴达并没有提过,这百年间,有大规模的死过人啊?   况且,纳衣寨实行的也是标准土葬,据巴达讲,就在我们曾经经过的那片毒花海的左侧,便是纳衣寨的坟地,那这些死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盯着水洞里噶沉的人骨,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比较可怕的念头。   纳衣寨多出来的房屋……稀少的人口……这里的尸骨……还有假龙碑记载的假故事。   难道说,那根本不是一场怪病,而是一场大规模的谋杀!   我站在水洞旁边,一时根本就挪不开脚步,那些在水洞里沉沉改头颅,偶尔会向上翻,白森森的眼窝直直凝视着我,有些恐怖,又似乎是在诉说什么……   百年之前,纳衣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编造一个怪病减少人口的事,那些消失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些枯骨?他们死后被扔进了湖里,然后搁浅在下面的拦尸地……直到现在……如果不是我们放走那只老龟,恐怕再过一千年,也很难有人发现这湖底的秘密。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紧接着,我将石板重新堵上去,那些翻滚的人骨,终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寨子,它隐藏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我浑身湿透,拖着那具男尸,慢慢走回了石室里,巴达和瘦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我没向他们说刚才所见,事实上,那一幕尸骨沉浮的景象,已经将纳衣寨魔化了,我甚至觉得,这不是一个村寨,而是一只吃人的恶鬼。   巴达听见我的动静,立刻小心翼翼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声音带着一丝担心,估计以为我刚才出了什么事。   巴达的话让我清醒过来,不管百年前发生过什么,至少巴达这一辈人,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我缓了缓气,道:“开始了,你慢慢换脚。”   紧接着,我将尸体摆成了一个坐得姿势,这个过程,实在不必赘述,因为太恶心了。尸体被泡涨了,我只要稍一用力,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那块肉就被我捏穿了,甚至手指都插进肉里,如果不是手指上包裹了布料,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这个过程极其小心,因此为了控制尸体的形态,我必须和它离的极近,甚至是以一种公主抱得姿势,将它揽在怀里……   等我终于用这具尸体将巴达替换下来时,我整个人已经懵了,即便离尸体很远,鼻子里还是那种腐臭的味道,甚至手掌都是黏糊糊的,最后终于没能忍住,往墙角一站,就吐了起来。   我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吐,只觉得血往脑袋上冲,半天也只吐了一滩水。   巴达脸上全是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才怪。   他接着道:“这次多亏了你。”   我摆了摆手,气弱道:“算了,还有他呢。”我指了指依旧站的笔直的瘦子,巴达示意我歇着,自动接受了任务,他想了想,捏着竹刀对着那具腐尸比划了几下,不知要干嘛。   第七十二章推测   我看了一阵子,就见巴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紧接着,他收起竹刀,走到了石室旁边的空格里,在最下方的位置,挑了一个大肚子瓶罐。   那瓶罐约有一人高,底大脖高,两肩处还有一对螭龙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色泽隐隐发黑,像铁器。我虽然对文物没有什么了解,但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了解的。   像这种瓶子,大多是宫廷装饰用的器物,一不能装东西,二没有实用价值,完全图个好看,大凡这类物品,以瓷、铜、鎏金、镶银、或木件儿为主,基本不会有铁器出现,铁器大多用于实用器上面,比如锄头、兵器、锅灶。   我看着瓶子色泽发黑,估计是件镶银的老东西,银不像黄金,它会随着气候和时间而发生改变,考古学家挖掘出来的银器,很少能有保持原貌的,大多都像这样色泽暗黑,失了本来面目。   我有些摸不准,难道巴达是想用这个瓶子代替人?   等他将瓶子移过来时,我试着拎了一下,有一些分量,但还不足一个人的重量,用这个冒充,可骗不了机关。   我刚想开口,让他想别的办法,巴达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紧接着,他走到那具男尸跟前,拔出竹刀。   我看着他这动作,再一联想到那只双螭龙耳饱腹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该不会是想……   我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听巴达嘴里念念有词,说道:“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如今我们兄弟三人落难,要借您的遗躯一用,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等赶明儿出去了,我一定将这事儿报告族长,让村里的老巫给您做一场**事,得罪了。”   巴达念完,偏着脖子,似乎也怕离的太近。   那具尸体是坐在巴达之前所踩的机关上的,因此空出了两条腿横陈着,巴达显然是盯上那两条腿了,脖子一偏,用桑泽的那柄大竹刀,宰猪肉似的砍了下去。   那尸体被泡得发胀,一时间碎肉四溅,我离得比较远,但还是被恶心到了……巴达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敬畏鬼神,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有这胆量。   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耳里只听得一声声宰肉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宰人肉的声音,和宰猪肉的声音,似乎有很大的差别。   片刻后,声音停止了,我半眯着眼回过头去看,只见巴达将两条断腿,一根根往瓶子里塞,瓶子太低,塞不完,两只腐烂的脚露在外面。   巴达自己也不好受,干完这些,眼睛都发直了,愣是不敢看那男尸一眼。   这情形我之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见巴达实在吓的不行,便过去帮忙。   我一抬那饱腹瓶,确实重了不少,跟一个人的分量差不离了,于是便于巴达合力,两人慢慢将瓶子往瘦子旁边挪,这个过程必须要极为小心,稍不注意,重量出现偏差,就如同踩了地雷一般,绝对得完蛋。   我们足足用了十多分钟,才将瘦子替换下来,此时,我即使鼻子上绑了一条尿巾,也觉得尸体难闻,那不仅是腐尸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种生肉被破开后,特有的生腥味,别提有多恶心,此刻,我恨不得再加两层尿巾,只觉得与它比起来,这尿味儿,简直就是龙涎香了。   做完这些,我们三人立刻离开了铁门前面,靠着一面石壁直喘气。   戌时,瘦子率先将自己脸上包裹的布料扯下来,只见布料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全是一片濡湿,我和巴达也紧跟着拆下布,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狼狈不堪。   直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一时也不敢去看那具面目全非的男尸,只是瘦子皱眉分析道:“这铁门有机关,而且机关没有发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桑泽他们根本没进去。”   我紧跟着点头,补充了自己的想法,道:“如果桑泽他们曾经触发过机关,即便侥幸没有被射中,那这地面上,总该留下些箭头吧?”   巴达道::“这话谁不知道,可是桑泽他们去哪儿了?没从这扇铁门上下功夫,难不成会穿墙术?”   我道:“穿墙术倒是不可能,只怕是有别的机关。”还有一点,我不知道瘦子和巴达有没有想到,但这一点,我却并不想与他们明说。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三人进来之后,一心想往前走,自然就会注意到那扇被伪装的黑铁门,然后走过去,自然而然的中招。   在同样的条件下,桑泽他们进来后,也应该跟我们遭遇同样的事情才对,但显然并没有,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被铁门吸引。   我冥思苦想,用自己有限的脑细胞,想出来两种可能。   第一种比较靠谱:那就是桑泽他们进来后,还有某种更具吸引力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但这一个推测的疑点就是:那个东西是什么,桑泽他们被另一个东西吸引过后,去了哪里?这地方没有其它出口,他们如果不走这扇铁门,就只能原路返回,而原路返回后,势必会遇上我们。   但显然,他们也并没有原路返回。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还有其它机关,比如困住张无忌的那种翻板,会不会这里也有?我对于这些古老的东西,实在不擅长,因此只能和电视剧联系起来。   第二种就比较不靠谱:那就是,桑泽他们进来了,没有像我们一样中计,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机关?这个推测就比较大胆,这意味着,那个帮助桑泽割开绳索的人,以及桑泽,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要么就是懂机关,要么就是……他们对这个地方很了解。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这个事情的疑点就非常大了。   这个藏宝库,我们明显是第一批进入的人,在此之前从来没人进来过,桑泽他们又是如何了解藏宝库的布局?难道他们有地图?   这有点像恶俗的武林人士夺宝情节,但现在,我却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如果真的是有地图,那么那份地图是从哪里得到的?   巴达和瘦子,知不知道这份地图的存在?   这一切,似乎都直想了迷雾重重的纳衣寨,他们显然在隐藏些什么,因此这个猜测,我实在不好说出口,只能隐在心里,则在怀疑又无法取证的感觉,实在是很难熬,但好在我虽然有好奇心,但却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该怎么把桑泽找出来,找不到他,我大伯和小黄狗可完蛋了。   巴达见我说道机关,便起身,用防水手电筒四处探了一下,最后探到石室的顶端,估计是想看看,那里会不会也有一个洞。   我和瘦子也跟着抬头,但这里已经很规整,石室顶部都是打磨平滑的,就在这时,巴达嘴里突然嘶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他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我和瘦子对望一眼,都不明白巴达的意思。   巴达脸色变了几下,似乎在推敲某些东西,片刻后,他一屁股坐下来,说道:“你们想,这地方机关重重,桑泽那小子不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故意打开石门,造成自己已经进来的假象,诱使后面的人进来,然后被机关干掉?”   我觉得不太可能,道:“桑泽怎么会料到咱们还会回来?就算他觉得我们三个最后会回去救他,那他造成这种假象后,自己去哪儿了?”我觉得巴达的话相当不靠谱,于是加了一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   第七十三章被困   巴达呸了一声,道:“你才有被害妄想症,老子自从毕业回了寨子里,连电视长什么模样都快忘光了。”   这事儿说来还真奇怪,我忍不住道:“我说,外面的花花世界,你就一点儿不留念?”   巴达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什么忌讳,小声道:“不留念才怪,只不过……”他刚要说,就被瘦子抬手打断,瘦子皱了皱眉,让我们不要耽搁,随后示意巴达,道:“你继续说。”显然,他是让巴达回归正题,别再跟我扯花花世界这个话题……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一批接受过现代教育,享受过现代化生活的人,怎么会这么安然自得的居住在这深山里?即便有那么几个人,向往深山隐居、不问世事的生活,那毕竟也是少数,纳衣寨怎么也有两百来口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想避世吧?   而且……听巴达这口气,他对这里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留恋,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即便问了,估计也不会有答案,便将疑惑压到心底。   巴达便接着道:“桑泽这个人心机深沉,估计是看准了咱们三个心慈手软,所以才设下了这个计谋。还有你说他人去哪儿了,你难道忘了石门外天顶上的那个洞窟?”   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那个洞,大小可容一人通过,洞口隐蔽,而且里面很深,也看不到头,藏一个人进去,简直太容易了,别说一个,恐怕十个八个都绰绰有余。   巴达的话让我心惊,如果真像他所猜测的这样……我忍不住起身,道:“咱们回去看看!”瘦子显然也被巴达的话说动,立刻跟着起身,我们三人回到两扇石门处,之前的石碑之间,一看这情形,顿时目瞪口呆,因为最后的那一扇石门,竟然封闭了!   巴达愣住,气的调教,横眉倒竖,破口大骂:“那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老子一定要宰了他!”说着,巴达去推石门,瘦子冷冷道:“这石门只能从外面拉,没用的。”他眼光冷漠如冰,显然对于被算计这个事实,也非常窝火。   巴达怒道:“拉?那老子就用撞的!”他也不推了,直接开始往外撞门,但这石门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受力方式不一样,我们在里面,无论推、撞、拉、扯,这门就是纹丝不动。   片刻后,饶是巴达这么大力的人,也累得气喘吁吁。   彼时,我们脚下的地板,已经溢出了一层浊水,直漫过我们的脚背,也不知是不是水里含有的细菌太多,不仅冷,而且痒,就如同犯了脚气一般,我站了一会儿,觉得受不住,便脱了鞋子去捞,结果一脱鞋,我整个人都吓傻了,不……确切的说,我几乎要吓哭了,扯着巴达的袖子,道:“兄弟,这是啥?”   巴达正气的炸毛,闻言吼道:“什么啥啥啥……”他话说了一半,脸色顿时就变了,如同见了鬼一霎,霎时连连后退几步,猛盯着我的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一句话不说,紧接着又去扯瘦子,示意瘦子看,瘦子皱眉回头,神情整个就僵住了,脸颊上的肉顿时抽搐起来。   我脚上,长了一颗颗形如水泡的东西,赫然就与桑泽身上的东西十分相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开始我只觉得痒,现在看了之后,反而觉得水泡里,还有一种针刺的抽痛感,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有一句老话,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我还能跟瘦子和巴达讨论桑泽的病情,但等这东西出现在我身上,我几乎要疯了。   关于二人对于这种病的描述词,瞬间如同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腐烂……疼痛……   我连抽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要你丫没事大发慈悲,要你丫玛利亚心态,活该了吧,活该!我现在就是后悔也没用了,这病来势汹汹,只这片刻,原本若有似无针扎般的疼痛,立刻清晰起来,变得更加剧烈。   巴达和瘦子离我很远,几乎是背靠着石门。   这一刻,我才体会到桑泽的心情,一时间,整颗心都凉了下来,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片刻后,巴达脸色变了几下,随即狠狠呸了一声,道:“我们谁没跟那小子呆过,都现在了,还怕个球!”说完,走过来,一把勾起我的胳膊,道:“先回石室里去,这儿的水可太臭了!”   这一瞬间,我感动的几乎流泪,心说患难见人心,这小子刚才虽然让我挺难过,这时候,到也算是生死与共了。   瘦子叹了口气,也跟了我上来,我们三人重新回到了石室里。   这事儿让我觉得很郁闷,心思全在自己的脚上,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想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要被活活疼死,***,从小到大,该打的疫苗我一样没落下,怎么我就这么倒霉呢?   同样是接触过桑泽的,怎么就我中招了?   难道我人品真的已经差到祖师爷都不保佑的地步了吗?我很沮丧,盘腿坐在地上,脑袋里阵阵嗡鸣,心里虽然想着要振作,但就是振作不起来。   三人坐在石室里相顾无言。   大约十多分钟后,巴达狠狠骂了句粗话,道:“坐着有个屁用,都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办?”   我万念俱灰,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巴达又去问瘦子:“好歹你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支个招儿啊?”   瘦子看了巴达一眼,最后突然道:“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不老石?”   我对于不老石,一直是报着不相信的态度,瘦子也是个比较靠谱的人,但我没想到,他会问出个这个不靠谱的话。   巴达道:“你啥意思?”   瘦子一言不发,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隐隐知道他要干什么,等瘦子脱完鞋后,这个想法被证实了,他的脚上也有水泡,蔓延程度跟我差不多,应该也就这几十分钟内的事儿。   巴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瘦子,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真相信有什么不老石?”   “我不相信。”瘦子道:“但这是一个希望,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你呢?”最后两个字,瘦子问我。   我想,此刻我已经能明白桑泽的心情了,当时,我们在推测出桑泽是想找不老石时,几乎都觉得他是个傻蛋,甚至我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山民果然是山民,这么傻逼的传说都会去相信。   然而现在我才明白,桑泽并不傻,但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即便这个传说有多么荒诞,他也不得不去尝试。   现在我才觉得,比起桑泽,自己简直就是个二货。   瘦子问我,我道:“不甘心,找,必须要找!”顿了顿,我又加了一句:“还要找到桑泽。话说到你这份儿上,我们也不用隐瞒了,实不相瞒,跟我失散的同伴,是我大伯,他是一名身怀绝技的老中医,相信我,这绝对不是骗人的,他的医术非常奇特,治好了很多被誉为是绝症的病例,如果找不到不老石,他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以,咱们还要找到桑泽,只有他才知道我大伯的下落。”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的生命都已经进入了痛苦的倒计时,便没有理由再隐瞒了,确定好了接下来的目标,我们重新将目光移向了那扇具有伪装性的铁门。   第七十四章角度   如今外面的石门被关闭了,我们算是被困在这个这个藏宝室里,坐以待毙显然不是办法,这病情来势汹汹,拖下去只会对我们自己不利。   如果唯一的希望,便是这扇铁门,只期望后面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先治好了病,再图出去,否则命都没了,出去了也没用。   铁门上的铁刺依然往外凸,由于铁门的面积原因,铁刺射出来的面积并不广,我们只需站在旁边,将男尸或大肚瓶任意推到一个,机关便会发动。   巴达看了一眼,立刻拿出那把大竹刀,隐在铁门旁边,用竹刀将慢慢去推那只装了人腿的古物,那瓶子虽然重,但巴达力量比较大,这么大力一撬,顿时摇摆着往下倒,底座才稍微一翘起,铁门上的铁刺瞬间射出,一时间,我眼里全是一道道黑影,伴随着破空声。   这一幕机关发动的场景真实出现在我的眼前,足以说明电视剧里完全没有夸张,甚至电视剧里的假道具完全不够看,眼前这才是真正杀人的机关。   一轮暗箭射玩,墙壁和地上全部都插着黑黝黝的箭弩,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全部深深扎进了石室里,足可见其爆发力,如果当时巴达和瘦子稍微分心一点,觉得会被对穿,没准还会被那股力道带飞出去,直接盯在墙上。   我想想的都觉得恐怖,心里暗道侥幸。   铁门射完暗弩便安静下来,转眼看去,铁门上规律的排列着一个个箭孔,透出铁门黑面浓重的黑暗。   巴达还是觉得不妥,他皱眉道:“如果这后面真有不老石,桑泽自己怎么不进去?”   这话提醒了我,桑泽对于不老石势在必得,而这个地方明显就是一个藏宝库,如果真有不老石,那么应该就在里面,桑泽不可能会因为一个机关而放弃。   换个角度,即便他故意造成假象,诓我们进来,那么时间过了这么久,桑泽也该来看我们的‘下场’了,但他一直没出现,难不成是放弃不老石了?   巴达这个跟桑泽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不明白,我就更无法摸清桑泽的心思了。   瘦子道:“别想这些,他只要还想活命,就肯定会去取不老石,咱们朝这个方向走。”我下意识的跟着点头,如今不管是大伯的下落还是蝶彩的下落,一切的关键点都在不老石身上。   原本我们还是有些冲突的,如今目标既然一样,那么冲突也就不存在了,撇开歧筑的事情不谈,我们现在和桑泽,并没有什么两样,我琢磨着,或许等桑泽自己现身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就此结盟,人多总是力量大的。   至于歧筑的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儿说到底,也是纳衣寨的事,我一个外人,实在帮不了什么。   我们三人没在想桑泽的事,便决定先通过这扇铁门再说。   这个铁门的造型比较古怪,上面没有什么花纹,也不是石门那种双开的,而是一整扇。古代的制造大型铁器是比较费力的,当时这里的原着居民虽然有一定财力,但地势所致,再有钱,估计也很难造出厚重的铁门。   我估计这门应该不会很厚,便试着用手推了一下,铁门纹丝不动。   瘦子和巴达也一起来帮忙,三人忙活的大半天,额头出汗,也不见铁门有一丝异动。我整个人累瘫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心说:就是炸弹投下来,也让我先歇够了再说。   这一番折腾,许久不曾休息,再加上也没有进食,巴达和瘦子虽然肌肉结实,也架不住这么消耗,我坐下后,两人没撑多久,也气喘吁吁的停下,跟我并排坐一起。   我胃里已经感觉到饥饿,如果此时谁能给我一笼天津狗不理包子,我一定感谢他八辈儿祖宗,太他妈饿了。   饥累交接下,再一想还不知要在这洞窟里呆多久,整个人都觉得颓废,连一向沉稳的瘦子也忍不住叹气。我靠着石壁坐了半晌,虽然累,却因为双脚的刺痛而难以闭目休息,病情似乎在往上蔓延,原本只是脚,现在已经到了小腿处,两条腿都针刺一般的抽痛着。   疼痛的刺激让我想稍微打个盹儿都做不到,越痛我心里就越没底,脑海里冒出了无数想象中的画面,一群腐烂的人在洞窟里哀嚎,身上爬满了黑色的大虫,光是一想到这个场面,我就觉得心里发凉,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了,见巴达和瘦子还在休息,便挣扎着爬起身,开始仔细研究这扇铁门。   这铁门不可能浇筑的很厚实,因为在那个年代,首先材料上就不允许,外面的那扇石门说不定也比它要重,但为什么这铁门却推不开?   我这个人,平时其实挺不喜欢动脑子,最现实的理想就是我那间小药铺能安安稳稳运转下去,既不用我出太多力,也不用我费大脑,每个月净收入能有个万把块,我就该偷笑了,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钱再多,每天忙的跟傻逼一样,又有什么趣味。   我讨厌动脑子,但这种时刻,也不得不努力调动被自己忽略多年的脑细胞。   这扇铁门,既然不是因为沉重而推不开,那么就应该是位置的关系。   铁门被安放在这里,后面肯定有相应的凹槽,这个凹槽口,是铁门放置的关键,摸准它,才能知道我们该朝哪个方向使力。   我立刻将防水手电筒直直对着铁门的边缝,铁门是全部嵌入山石内部的,密合度十分高,除了一条头发丝细的细缝外,完全没有任何链接口。   我越看越没底,这扇门的作用力……究竟应该在哪里?   就在这时,但手电筒的光芒随着巡视往上打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上方的细缝,似乎要宽一些。   但这种细微的差别并不明显,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于是踢了踢巴达,让他起来看一看。   “有没有什么区别?”我问。   巴达仔细对比了一下,道:“没有。”   我怀疑巴达是近视眼,于是把他按门上,道:“这么大的差别,你难道发现不了?”   巴达翻了个白眼,反击道:“这么大的差别,你既然已经确认了,还问我干吗?”顿了顿,巴达指着那条略宽的细缝,道:“不是它变宽了,而是我们视线角度的问题,我们看左右两边是平视,但看上面的时候是仰视,角度不一样,看到的自然不一样。”   我愣了愣,顿时有如醍醐灌顶。   巴达的话,无非是想说着两道细缝没有差异,但他却提醒了我一个问题,那就是角度。   如果这扇铁门,原本设计的角度就不一样,那么我们用推石门的方法去对付它,自然也不可能。   大凡喜欢看武侠电视剧的人,恐怕都记得这样熟悉的一幕,主角在隧道里奔跑时,一扇石门从上往下落,将前路给封死了,使得主角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当然,接下来的情节,就是主角被逼选择一条危险的道路,然后遇到一个被困的武林高手,拯救之后,授以绝世神功……   当然,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重点在于堵住主角的那道石门。   这个桥段,几乎被各大电视剧用烂了,但只要是对建筑有一丁点了解的人就应该知道,这种从上落下,堵住通道的石门,在设计上,实际上是有非常大的难度的。   因为石门在没有落下之前,肯定是悬空的,并且是隐藏在事先打出来的石穴里,用机关拖住,等到武侠片的主角一触动机关,石门便会掉下来封锁道路。   这其中,不管是密合度、还是设计的工艺,和我们外面所见的对开石门,简直是天壤之别,同样是一扇门,但由于下放得角度不同,在工艺上,就会有极大的差别。   这样的石门,一般只出现于三个地方。第一:大型古遗迹,据我所知,在敦煌石窟就曾发现出这样的设计,第二:大型陵墓,这方面我不太了解,据说这种规格的门,一般都是帝王陵才会出现,杜绝了一切开门的可能。第三:那就是瞎掰的电视剧里,出场镜头非常高。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一开始才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但此刻巴达一说,我却忍不住揣测,莫非这和敦煌石窟里的石门异曲同工?   如果真是这样?   那我们之前使力的方向就完全错了,应该向上使力才对。   可是……这里的原着居民,真的有能力修建这样的一扇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后面所隐藏的东西,恐怕真的是宝物了。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可能,但还是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随后补充道:“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有总比没有好,咱们不如试一试。”   巴达觉得不可思议,道:“像上使力?”   我点头,道:“对,也就是说,我们要把这扇铁门,向上抬起来。”   “开玩笑吧。”巴达不客气的摇头,对着铁门的底部比划了一下,道:“就算要抬起来,总得有个放手的地方,这铁门闭合的这么精密,头发丝都插不进去,没有着力点,就是奥运会的举重冠军来了也没用啊。”   这个巴达,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办法,他就来泼冷水,我挺不乐意,道:“设计这铁门的人又不是傻子,难不成故意给你留个着力点让你去搬?”   巴达还想说什么,瘦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随后看向我,沉稳道:“小陈兄弟,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含宝   说实话,虽然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但要怎们凭空将这扇铁门拖起来,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我指了指铁门的的洞窟,道:“可以从这里试一试。”   巴达嘴里嘶了一声,用自己的手指和门上的小窟窿对比了一下,道:“倒是可以塞进去,不过一次只能进一根手指……”他露出为难的神情,显然觉得用一根手指抬起一扇铁门,显得十分不靠谱。   瘦子却很精明,他看了铁门上的窟窿一眼,立刻又将目光转向地面的铁箭。   这些铁箭漆黑发亮,长约一米,一只只倒扎在地面上,如同一片箭林。   我道:“那谁谁谁不是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吗?”   巴达道:“不是谁谁谁,是阿基米德。”   “靠。”我骂道:“管他是谁,地球不用咱们撬,先把这门撬起来。”三人达成一致和,我和巴达将之前装人腿的罐子从新弄回来,就跟倒腌萝卜一样,将里面的两天腿倒出来,随后横放在铁门前,作为支撑点。   这个地方,没有别的更坚硬的器物,这个大肚子瓶至少比那些陶瓷要结实,一翻箭雨下来,也没被射个对穿,算是非常坚硬的了,如今也只能靠它试一试。   放好大肚子瓶后,我们三人弄来三根铁箭,分别插入同一水平线的三个铁窟窿里,紧接着同时开始发力。   那纹丝不动的铁门,竟然真的开始有被撬动的痕迹,只不过由于陷入地底太久,因此第一步并不容易,但只要将铁门撬出地缝,接下来就会简单的多。   我们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将铁门抬起,抬到了与瓶身差不多高的位置,由于我们手中铁箭的长度关系,便再也无法往更高的地方台了,铁门下方,露出一个大约半米的长方形入口,至少也可以供人爬过去了。   我们三人对望一眼,随后一左一右同时发力,猛的将作为支点的瓶子横踢过去,嵌入铁门下方,于此同时,我们也赶紧撒手。   铁门没有了支持点,顿时发出咔呲的摩擦声,开始往下坠,随后只听碰的一声,铁门被大肚瓶卡住了,再也没办法往下落。   我们三人都松了一个口,如果这瓶子不够结实,直接被铁门压碎,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直到此时,我才对这瓶子产生了兴趣,这玩意明显不是铁,居然可以承受铁门压下来时的重量,究竟是什么材质的?我凑过去,准备看个仔细,瘦子却开始催促,说快点往前走。   他一催促,我顿时想起了自己快要走到尽头的生命,什么好奇心都没了,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蹲下身开始往前爬。   很快,我们三人到达了铁门后面。   才刚一进去,我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光头和尚穿越过来了,但定眼一瞧,却是雕凿出了一个浮雕。我们站在铁门处,用防水手电筒将整间石室照了一遍,不由大为惊讶。   这间石室是空的,并没有放什么东西,只不过石室的四面,包括顶部,却不都刻满了浮雕,有人有兽,在顶部的位置,是我比较熟悉的春祭场景,只不过这一次是凸出来的浮雕,保存相当完好,栩栩如生的舞姿,让人有一种穿越了得感觉。   顶部的那个春祭的女巫,袒胸露乳,腰间围了一个布带,在带子肚脐眼的地方,坠了一块宝石。   浮雕是没有上色的,之所以我会一眼注意到那块宝石,是因为只有那块宝石是被上了颜色的,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显得艳红如血,在一群没有颜色的浮雕中,显得十分扎眼,我们三人几乎都将目光停在了那块石头上面。   巴达道:“你们说,这个女人在干嘛?”   “春祭吧。”我说道,事实上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个头顶浮雕上的女人,跟我们平台上所见的女人,又有一些差异,她虽然摆出了祭祀的姿势,周围却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似人似鬼的病人,也没有春祭特有的五谷,周围显得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这个说法说服不了自己,显然也说服不了巴达和瘦子,他二人也没有开口,我们便在石室里小心前行。   这里除了一些浮雕,就没有放置任何东西,显然很不正常。   之前那扇铁门就足以说明,这后面应该放置了很多珍宝,但这样空荡荡的地方,明显很不对劲。古代人民劳动力低下,开凿出这样一间石室,是十分耗费心力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弄一间没有用的石室。   我估计这地方应该有猫腻,说不准,就是一个大型的机关。   但我的想象力有限,实在想不出如果真是机关,该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找了一圈后,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那就是这间石室没有其它的通道。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尽头了。这显然不太符合现实情况,难道所谓的宝藏,就是一间空屋子?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个关于宝藏的传说,真的是假的?没有皇帝赏赐的珍宝,也没有传说中的不老石?   巴达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着我和瘦子,目光很复杂,那是一种面对绝症病人时,同情又不敢表露的眼神。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说桑泽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所以他最后才放弃了?   我有些不甘心,目光一寸寸扫过目所能及的范围,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问巴达:“你看,这些人的嘴巴为什么都张的那么大?”   巴达肚子饿,随口道:“大概是想吃饭吧。”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跟他说话真费劲,于是道:“见过石狮子没有?它们就喜欢把东西含在嘴里。”   巴达嘴里嘶了一声,道:“你是说……”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将目光移向离我们最近的一处浮雕。   那是在我们的正前方,也就是我刚才第一眼时看到的人性。   他身高约两米,抬头瞪目,嘴圆张,似在吼叫,由于高度关系,我们仰起头,只能看到他的鼻孔,看不见嘴里有没有搁置东西。   我立刻示意巴达蹲下身,道:“我上去看看,你把我扶稳了。”巴达立刻扎了个马步,我踩着他的肩膀而上,立刻高出一截,当即用手电筒扫过去,也就这一下,我顿时惊呆了。   这个巨人嘴里,含着的是一颗球,一颗镂空的藏玉金球。   球形约有半个篮球大小,外面是镂空的黄金,镂出了一条条金凤凰,黄金球里面,是与整块圆形的玉球,玉球上雕刻着古怪文字,文字造型别致,不像字,倒更像是某种花纹。   这巨人的嘴里,设计了一个圆形的凹地,金凤碧玉球稳稳当当的搁在里面,没有水汽的侵蚀,也没有遭到破坏,时隔千年,手电筒的灯光一打上去,金球顿时熠熠生辉。   我这辈子何时见过这么巧夺天宫的物件,那种璀璨与精密,简直将人的魂都勾走了,于此同时,我清醒过来,立刻将灯光往别处打,打到其它人形浮雕的嘴里,顿时,我终于知道……自己果然是个穷不啦叽的小市民。   目光所及之处,简直是璀璨夺目,每一个人形浮雕的嘴里,全部都含了东西,光是玉如意我就看到三只,更多的是黄金制品,而且纯度十分高,绝对不是外面珠宝店里的水货可以比的,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儿了,真正的藏宝室!   第七十六章灌水   大约是我太久没说话,巴达忍不住道:“究竟有没有东西?”   “有。”我深深吸了口气,才强自镇定的搭道:“全是黄金。”   巴达显然不相信,翻着眼睛看了我一眼,道:“你开玩笑吧?”   我道:“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我跳下来巴达的肩膀,他将信将疑,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蹲下给他当垫板,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一样,才不愿意光荣奉献,拍开他的手,对比较靠谱的瘦子说道:“这些石雕嘴里都含了东西,如果真有不老石,应该就在其中。”   我大略将自己所见的东西跟两人讲了一遍,其中很多精美物件,我甚至叫不出名字,只能用宝贝两个词代替,事实上,这里的东西已经完全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比如那个黄金玉球,黄金和玉本来就是贵重物品,再加上它保存的如此完好,文物价值一加上去,身价翻个几十倍都不在话下。   我说完,巴达总算相信了,倒抽一口凉气,说道:“那咱们发了。”   如果是平时,我估计也只有这一个想法,恐怕早就被这些黄金砸晕了,但现在,我却只有忧心,因为我刚才虽然只是大致用手电筒扫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到不老石。   钱虽然可爱,但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谁谁谁不是说过,人生最痛苦的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吗?   我和瘦子没理会被金钱冲昏的巴达,两人一合计,觉得还是一个一个找。   刚才我虽然站的高,看的远,但这些人物浮雕的造型千奇百怪,有些仰头,有些侧首,因此有许多嘴里含的东西,都难以发现。   我们便只能挨个挨个找,巴达一边找,一边挑了几样东西往怀里塞,不过他也很聪明,知道大件儿的东西不好出手,因此只挑小型物件,我虽然一心想着不老石,但摆在眼前的黄金,不拿白不拿,我也算是很够义气,连着大伯、小黄狗和鬼魂陈,一人给选了一件,这样出去也好分赃。   我们挨个挨个顺着浮雕往下找,一开始还被各种珍宝刺激的双眼充血,恨不得搭个床在这儿住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三人心中被黄金冲昏的理智也逐渐收拢回来,一颗心开始不住的往下沉,因为当我们找到最后一个浮雕时,不老石还是没有出现。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终于冷静下来。   巴达小心翼翼的看我和瘦子的脸色,最后叹了口气,道:“看来那个传说真的是假的,小陈,你说得对,要不咱们快点出去,去大医院试试?”   试?试毛啊试?   这病传染的比**还快,我们出去不是看病,是传播病菌才对!   巴达说完,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去年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紧接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巴达、瘦子、我,我们三人,都跟桑泽接触过,凭什么我和瘦子被传染了,巴达却活蹦乱跳?   大约是我看巴达的眼神太过诡异,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警惕道:“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道:“为什么你没有被传染?”、   “我?”巴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苦瓜像,道:“这谁说的准,运气吧,不过再跟你们待下去,会不会被传染,那可说不准了。”   我本性就有些小坏,闻言更是觉得心理不平衡,直接冲上去,揽着巴达的脖子用手蹭,一边蹭一边道:“大爷就要传染你,我一个人上路太孤单了。”   巴达吓的魂都飞了,立刻道:“你……你太无耻了。”他说着就挣扎着脖子想躲避,就在这时,巴达的身形突然顿了一下,对我的蹂躏不理不睬,反而很专注的盯着一个地方。   他盯着的,是上方的春祭女巫,说道:“你们看,会不会在这个女人身上。”   我看了一眼,由于这个浮雕是在顶部,因此女人的嘴里,根本含不了东西,我刚想打击巴达,说他满嘴放屁,但紧接着我就发现,巴达的目光并不是盯着女巫的嘴,而是盯着女巫的腰,那地方,雕刻出了一块红宝石。   先前,我们都以为它是浮雕的一部分,但此刻,越看越觉得古怪,登时,一个想法不约而同的浮现在我们脑海中,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收回目光,彼此间对望一眼,显然是想到了一处。   难道……那就是不老石?   巴达眼光转了几下,双腿左右一摆,扎了个马步,冲我抬了抬下巴,道:“陈兄弟,上我。”   “呸,上你我不如去上头猪!”   巴达反应过来,怒道:“出了这洞,我们寨子里的猪任你挑。”   我噎了一下,没想到会被巴达将一军,只得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往他肩膀上爬。   随着高度的增加,那颗女巫腰上的宝石也离的更近,我将手电筒打过去,仔细一看,顿时心跳如雷,这颗红色的石头,凑近一看,根本不是颜料染出来的,而是天然的色泽,形如鸡血石,鲜红欲滴,而且周边还有明显的细缝,显然是镶嵌进去,并不是和浮雕融为一体的。   我心中砰跳,头也不低的问巴达和瘦子:“在你们寨子的传说中……不老石是什么样儿的?”   瘦子道:“没有具体的形如,很难确定,不过据说有病的人把它握在手里,身上的痛症立刻就会消失。”我道:“好,我挖下来试一试。”于是拔出竹刀,顺着石头镶嵌的细缝慢慢凿。   这颗石头镶嵌的并不深,没几下便被我撬了出来。   我下了巴达的肩膀,三人坐在一起研究,瘦子比较大气,让道:“捏着,先试试。”   这可是生命之石,我不敢大意,正襟危坐,将整块鸡蛋大小的红石捏在手里,细细感受着已经蔓延至大腿处的疼痛,心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病情要是再往上冲一冲,我的小兄弟就要不宝了,现如今,这块石头,真可谓是旱地里的及时雨,将我从身到心滋润透顶。   但我捏着它,至少足足捏了两分钟,水泡的疼痛,竟然没有一点改变。   巴达再一旁十分紧张,不住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心里越来越没底,道:“你别催,我在捏一会儿。”大约又是几分钟,依旧没有改观,看着瘦子和巴达殷切期待的双眼,我叹了口气,摇头。   瘦子紧张的神色重新归于平静,巴达和我面面相觑,看着我手中红色的石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心知,靠不老石恐怕已经没指望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只不过外面的石门已经被封闭,我们该怎么出去?   难不成等桑泽主动打开门进来?   我正想着,突然头顶上凉了一下,似乎有水滴下来,我来没来得及去看是怎么回事,一道水柱就直接浇到我头顶,就跟有水管在放水一样,瞬间我的上半身就湿透了。   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我立刻往后退,抬头一开,不由愣住了。   原本镶嵌着石头的地方,竟然开始漏水。   不、不是漏水,而是放水,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流水?难不成这洞外面是淹在水里的?   我想想,觉得不对。一开始,我们是顺着石阶而下,也就是说,那时候,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在水平线下面,而后来穿过那个女巫平台后,后面的通道则又是向上延伸,而且很陡峭,换句话来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已经是水平面以上,怎么可能还有水灌进来?   难道……涨潮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巴达突然倒抽一口凉气,指着一个方向,道:“快看!”   第七十七章困局   他神情惊骇异常,就如同是见了鬼一样,瞬间勾起了我一些不好的回忆。我发誓,如果以后有谁敢在我面前提鬼,我一定冲上去,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和瘦子同时回头,看向巴达所指的地方,一看之下,顿时也懵了。那扇被大肚子瓶抵住的半开铁门,不知何时,竟然封闭了。   这怎么可能?   我几乎立刻从地上蹦起来,抄着手电筒就跑到铁门的位置。不止是铁门重新闭合了,连上面原本应该有的箭孔也消失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扇完好无损,完全密封的铁门。   我再一看那道不断流水的孔洞,顿时全都明白过来。   ***!   什么不老石,全是骗人的,这根本就是一块启动机关的石头!   这块石头一撬起来,铁门就闭合了,然后直接放水,摆明了要把偷宝的人全部淹死在里面。我气的将那石头扔出去,狠狠踹了铁门一脚。   瘦子脸色也变了,他看了半晌,道:“不是原来那扇,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新铁门。”这扇铁门没有一点空隙,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们被算计了,而且是被千年前的古人给算计了。   凡是能进入这个洞的,无非是为了两样,一是不老石,二是财宝,我们在取这些财宝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也就是说,这个洞窟的设计者,并不在意财宝被盗,但如果有人打的是不老石的主意,那么必然就会留意到上方那块醒目的石头,一但取下来,就会面临被水淹死的局面。   或许,所谓的不老石根本不存在,只是古人为了保护财宝而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   桑泽难道是因为认清了这一点,所以才中途放弃?   可是……他没有进过这个洞窟,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看着上方不断往下灌的水柱,脸色全都沉了下来。   巴达狠狠骂了句娘,问我:“你鬼点子多,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苦笑一声,心说我要是有办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巴达见我苦笑的神情,知道我是没辙,又转头去问瘦子,瘦子沉默半晌,打着防水手电筒,目光缓缓环视着整个石室,最后他道:“大约一个小时这间石室就会被注满,抓紧时间想办法。”   得,说了等于没说。   巴达抬头看了看那条往下灌的水柱,瞎出主意道:“要不咱们把石头重新堵回去?没准儿能把水堵住。”   我道:“之前那里是不冒水的,咱们取了石头,就相当于破坏了里面的气压,水自然就流下来了,你现在堵回去有什么用,能把被破坏的气压给送回去吗?”   如果我没估计错,这个出水口的设计,应该类似于抽水管。   很多人应该会有这样一种经验,放一只盆子,一只水管,即便水管处于比较低的位置,水流也不一定会通过水管流出来,这时候,只要有人用嘴吸一下,水管里形成一股人为水压,接下来,水便会源源不断的从盆里被抽出来。   这个排水口的原理,应该也是一样,所以当时我们在取了红石时,水没有立刻灌下来,而是等了一段时间才开始注水,这就是石孔里的压力在起作用。   如果水压已经形成,再把石头堵上去也于事无补了。   巴达不相信,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扎马步,我上去看看。”我总算发现了巴达又一个优点,他有打不死的蟑螂精神。   我虽然对这事儿不抱希望,但还是扎了个马步,让他踩着我肩膀上去。   不过最近大概经历的刺激太多,我对自己的体力做了高估,巴达才用力一踩,我腿就软了,直接带着巴达一起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水注直往我俩脑袋上打。   巴达满头时水,一脸要哭的表情,说:“哥们儿,您能给力点不?”   我两腿直抽搐,道:“不是我不想给力,我饿……”对于一个长期处于亚健康的城里人,在经历这一系列逃亡、战斗、外加疲惫和饥饿之后,如果我还能再坚持下来,那我就不是孙邈,我***是孙思邈!   此刻,我浑身的肌肉都是酸痛的,酸痛过后就是软绵,由于刚才一使力,现在两条腿的肌肉更是一阵阵抽搐。瘦子叹了口气,到没有开口打击我。   事实上我看的出来,这两人如今也就比我好一些,再撑下去,估计也就跟我是一个样了。   直到此刻,我总算明白了生命在于运动的伟大意义,我发誓,回去之后我就要开始健身,围着药铺外的国道,跟汽车赛跑!   我趴在地上缓了片刻,又爬起来,对巴达道:“上吧。”   他垂头丧气,眼皮也没抬,反击道:“上猪也不上你。”   “去你妈的。”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现在是打击报复的时候吗?”说着,我重新扎了个马步,示意巴达再来一遍,这时,瘦子摆了摆手,道:“我来。”他手里捏着先前被我扔出去的红石头,扎了个马步,递给巴达。   两人叠罗汉般站起来,巴达将那红石调整了方位,便朝着注水的洞口按上去。   先是堵住了,但紧接着,水从洞口的四面八方漏出来,就跟淋浴头似的。巴达一边吐水,一边使劲往里面按,我在旁边……给他加油。   戌时,水真的不漏了,那颗红石头,竟然被重新嵌入了里面。   我目瞪口呆。   这……这***不科学!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那扇铁门,门依然矗立在那里,将我们的退路封了个彻底,而这时,我们这间石室里的水,也已经蔓延到了脚背的位置。   我再去看那颗红色石头,它稳稳的镶嵌入女巫的腰间,鲜红如血,连一滴水珠都没有落下来。   怎么回事?   我们足足站了有一分钟,红石都没有任何异常,稳稳的堵住了注水口。   就在我还没弄明白这种反常规现象究竟是如何出现时,那颗红色石头,突然被一股大力冲开,紧接着猛的弹了出来,不偏不倚砸到我头上,痛得人眼泪都出来了,我伸手一摸,头上鼓起了一个包。   我勒个去,我怎么躺着也中枪。   紧接着,那个水洞口,一大股水流唰的喷了出来,那情景就像……我语文不太好,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但给我的感觉,就像小孩儿拉稀……   但很快,水流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继续往下缓缓注水。我捂着额头上的包,一时有些犯晕,但紧接着,我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我被石头砸,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石头为什么会砸我?   这个有点反常规。   假设,那条注水的水洞,内部的结构是一模一样的,粗细都差不多,就如同一根水管,那么在水管放水的情况下,巴达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将水堵住的,但他刚才却堵住了。   并且,堵住之后,隔了约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石头却被一股大力给冲了出来……这证明什么?   我脑海一转,瞬间觉得希望之火熊熊燃烧。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住水口的内部,并不是一条细窄的直行管道,而是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大型的凹陷,这个凹陷,至少要一分钟才能被水给注满。   所以,当石头将注水口堵住之后,水流找不到宣泄口,便回流到那个凹陷处,直到凹陷处也被灌满,再也没有空隙时,水流的压力才突然加大,一鼓作气将石头给推出来,并且水流速度加剧,形成喷射场面。   我连忙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巴达两人,巴达听完,神情十分纠结,半晌,他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   第七十八章打洞   我顿时呛了一下,心说表达能力差,这可不怨我,天生的,祖上基因就这样。   理清思路,我组织了一下词语,便细致的总结道:“你个蠢货,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想,既然有水注进来,也就是说,外面就连接着地下水。对不对?”   巴达点头,道:“傻子都知道。”   我又道:“注水口内部有大型凹陷,并且用了一分钟才被注满,也就是说,那个凹陷的地方,至少也有一人大吧?”   巴达估计是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接口道:“如果是一分钟才注满,按照这个速度,里面的凹陷地应该更大,恐怕三四人都不在话下。不是……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此刻才深深了解到,自己是有多聪明,果然,人与人之间是需要对比的。   我刚想做全面总结,瘦子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他嘴里嘶了一声,目光闪烁,接话道:“这么说来,我们的头顶,实际上就有一个大型洞口,并且连通了外面的地下水。”   “对。”我干脆不理巴达,对瘦子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洞口虽然看起来只有一块石头大小,但隐藏在后面的通道是很大的,咱们只需要将前部分开凿出来,应该就能顺着后面的通道出去。”   瘦子显然已经完全明白我的想法,他精神大振,道:“好办法,抓紧时间。”   我们身上有一些装备,都是从桑泽手里夺过来的,他早就算计好了要来这里找不老石,因此装备里准备了一些开凿工具,虽然不齐全,但此时也没得挑了。   凿子只有一把,但没有锤,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锤,要凿子有个屁用。   这时,巴达道:“我记得那边那个雕像嘴里,好像含了一口小鼎,像是青铜的,咱们拿出来试一试。”   用青铜鼎当锤子?   我有些肉痛,但命比钱重要,便和巴达用架人梯的方式,将巴达所说的青铜鼎取下来。   鼎一直是文物界的重宝,历来就有:一鼎十万金说法。因为鼎器在古时候,一般人是不能拥有的,它是皇家祭祀用的礼器,地位尊荣,数量稀少,在中国的古玩市场,你可以找到卖瓷器的、卖金器的、卖玉器的,但你绝对找不到卖鼎的,因为这是禁止民间交易的文物,逮住就要杀头。   我手里的是尊‘四足螭龙小方鼎’连足高约二十厘米,保存完好,底部还有铭文,只不过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关于这种小鼎,历史上一般是皇帝赏赐给有功之臣的物件,数量也很稀少,我曾经去过天津的古玩市场,那上面摆了很多小鼎,事实上全是一溜烟的假货。   而且古代还有‘炉’,有些‘炉’造型和鼎相似,很容易混淆,古玩店经常忽悠不懂行的游客,将‘炉’当‘鼎’卖,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就上过当。   为此,我还在鼎器上下过功夫,发誓以后再也不受骗。   我手中的这只方鼎,绝对不是假货,青铜鼎比铁重,因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应该在十五斤以上,用来当锤子绰绰有余。但话有说话来,帝王赏赐鼎器,莫不是立刻大功的王侯将相,普通的官员,根本不可能得到。但在这山村石窟里,竟然出现一尊青铜鼎?   当年这里的原着居民,据说是因为替当时的帝王督促完成了一个大工程,所以才得到这些赏赐,我想了想,觉得有些不靠谱,得修建多大的工程,才能得到一尊鼎?   鼎的尊贵,不再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它所赋予的尊荣。   但毕竟已经时隔千年,再多的荣耀都已经化为尘土,我即便再怎么猜测,也无法还原历史的真相,况且……历史的真相,关我屁事!   这个工作,我交给巴达去完成,瘦子因为腿上受过伤,不宜使大力,我便担当起人梯,其过程虽然苦不堪言,也为了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咬牙撑着。   巴达踩着我的两肩动作,这个过程,我已经不想去计较究竟持续了多久,石室里的水平线在缓缓上升,由于位置关系,冰冷的水流直接重我肩膀上冲过,冷得刺骨,最后甚至连腿上针扎一般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浑身就像是处于一种极度的僵硬之中。   这个过程也不知用了多久,我耳里全是水流的声音和石头的敲击声,一直有石块不断从上面砸下来,全部砸进水里,溅起接连不断的水花。   瘦子看我支撑不住,准备来接应我,然而,就在他朝我走过来的那一刻,大水突然涌了进来,直接将我们从头浇到底,于此同时,巴达也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我赶紧往后退,抬头一看,只见上方那个石头大小的洞口,在巴达坚持不懈的开凿下,已经变的有一人大小,一道粗壮的水柱从上面倾泻下来,石室里的注水速度,顿时加快了好几倍。   瘦子神色一喜,道:“成了。”   巴达呸了一声,道:“等等,有没有带子,这些东西全部带出去。”   我也想全部带出去,但这里东西太多,而且黄金的比重也比较高,要真全部带在身上,我们根本就游不起来。我劝巴达打消这个念头,他不听,又搞了几件揣在怀里,肚子鼓鼓的,就跟怀了孕一样,这才心满意足。   这个洞口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逃生的希望,我心里先是一阵高兴,但紧接着又想起了身上的病,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转头去看瘦子,他脸上欣喜的神情也淡了下去,我俩对望一眼,眼中尽是沉重。   紧接着,我们收拾好装备,铁凿子一类的沉重物件全部扔了,除了身上带着的黄金,其余无用的负重全部摘除,我们等待着水注满洞口,等到了水涨到一定高度时,便深吸一口气,顶着水流的压力往上游。   说是游,到不如用爬更确切些,等我们憋着气爬出约有十米长的洞口时,果然进入了一片水域。   由于这次带有放水手电筒,因此到不至于眼前摸黑。   跟我预测的差不多,此刻应该在涨水,水底环境十分紊乱,我们此刻正处于一个很大型的天然水道中,前后都是通的,也不知该往哪里走才是出口。   我们这一翻折腾,肺里的空气已经耗费不少,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最后瘦子突然停在水里,似乎是在感觉水流的东西,仅仅片刻,他便朝我们都打了个手势,示意往右边游。   我们选准了右侧,便拼了命的往前游,事实上这是一次冒险,如果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太深,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最后我们全部都淹死在水里,因此现在只能争分夺秒。   巴达身上黄金带的最多,落到最后,但他体力比我好,因此也没有差太多,紧跟着我,离我大约有一两米的距离。   我们往右游了不到半分钟,便出现一个转弯口,一转弯,便融入了一片浩大的水域,再往上看时,已经没有岩石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需要不停往上游,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没有人再敢耽误,我们立刻开始转头往上,然而就在这时,被手电筒照的昏黄的水域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影从手电筒光源的边缘擦过,一闪便没入黑暗里,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幻觉。   但我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幻觉,那是一个人影,而且还穿了衣服。   是桑泽?是鬼魂陈?还是蝶彩?   第七十九章重逢   我原本是憋着气闷头往上游的,这一下顿时分了神,腿脚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朝着人影闪过的地方游去,很快,那个人影重新被手电筒的光芒包围了,我一看,整个人都懵了,差点没把剩下的半口气给直接喷出来。   在我的前方,是一面山壁,山壁下方也看不清有多深,然而,随着此刻水流的涌动,从下方游出来一个个不同衣着的人。确切的来说,是尸体。   这些尸体大都已经腐烂,但身上的衣服却还保存完好,此刻,随着潮水的吞吐,全部被像上顶,在水中,就如同一个个晃荡的鬼影。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想到了那个拦尸带,难不成,这山壁的下面,和拦尸带是相通的?所以这些尸体才会在涨长的时候,随着潮水的鼓动被排出来?   我虽然知道拦尸带肯定有很多尸骨,但真正亲眼看见时,还是被震惊到了,而且最离奇的是这些尸骨上附着的衣物,虽然衣物都已经被水泡的没了颜色,但上面的纹饰我却是极其熟悉的,是纳衣寨的纹饰,那些形如蛇的条纹,几乎每个纳衣寨人的衣服上都有。   蝶彩甚至还说过,帮我也绣一件她们族的服装,说留给我做纪念品。   对于这种纹饰,我印象太深刻了。这么说,这些尸体,全是纳衣寨的人?   我再一联想到那块伪造的龙碑,还有蝶彩所说的怪病传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恐怕……纳衣寨会空出这么多房屋,并不是因为什么疾病,这是一场谋杀!   试问,有谁会把一批病死人的尸体,投入寨子里的湖中?   水是生命之源,也是最容易传播疾病的地方,如果那批人真是病死的,那么绝对应该被火化,即使没有条件火化,也总该是土葬吧?   再不济,天葬也行啊,扔到山里喂狼喂鹰,杜绝病菌的传播才对,怎么可能将尸体扔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中?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掩盖这些人的死……而且,甚至是一场来不及掩饰的谋杀,来不及火化、来不及天葬,又不想留下痕迹,所以将尸体全部扔进了湖里……   我为自己的猜测而震惊不已,此时,潮水的涨幅也越来越厉害,那些尸体的顺序顿时混乱起来,原本如同一条纵队在往上游,这一下,由于尸骨重量的不同,顿时被潮水推往各个方向,只一刹那,便有一具尸体朝我扑过来,为了避免和它亲密接触,再次重蹈民国小姐事件,我赶紧闪开,决定将这件事儿当做没看见。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谋杀,那么显然,这是纳衣寨的隐秘,不愿意为外人所见的隐秘,他们既然可以下手杀这么多人,恐怕多我一个也不多。   打定主意,我立刻往上游,上面的瘦子和巴达由于身处黑暗中,所以没有看到底下的情景,当然,我也不想让他们看到。   假装什么也没发现,我开始继续往上游,但人是很难欺骗自己的,虽然我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但游出一段距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就这一回头,我顿时就发现了不同寻常……   有一具尸体,在跟着我们。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在水里努力瞪大眼去看。   不错,是一具尸体,而不是尸骨,它并没有被水泡烂。尸体很瘦长,不知是不是水流的原因,它竟然一路往上,朝着我浮上来。   我头皮有些发麻,安慰自己:这只是幻觉,尸体是不会游泳的。   然而,就在这时,那具尸体,竟然猛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脸。   那张脸瘦藏干扁,一根长长的红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在水里飘来荡去……   是……是那个长舌女人!   我瞬间就如同被针扎了一样,再也不敢往后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接下来的一切很混乱,等我终于冒出水面时,巴达和瘦子正在水面等我。   巴达说道:“我说,你的腿又没受伤,怎么也慢的跟乌龟似的。”我肺里已经憋的仿佛要炸开,一冒出水面就猛喘气,顾不得跟巴达抬杠,喘息道:“快,快跑!追……追上来了!”   瘦子一皱眉,显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道:“说清楚,什么追上来了?”   靠,我也想说清楚,问题是,我现在累得连呼吸都困难的。   顾不得再说话,我手电筒晃了晃,发现是在一个水窟窿里,离窟窿的顶部仅有一米左右,也就是说,潮水已经彻底涨起来了,难怪那个长舌女人会从水里冒出来,因为它原本就是居住在水里的!   我立刻挑了个比较大的方向游,一边游一边解释,然而没等我解释完,巴达猛的缩进了水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在底下扯一样。   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连哭得心情都有了。   叫你们跑,你们不跑,屁话一大堆,现在好了,活该了吧!   瘦子脸色一变,抄起竹刀就往水下钻,我累得连气都喘不过,下水也是找死,一时浮在水面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实话,那长舌头女人,绝对是我这被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东西,光是一想到它那能伸缩的红舌头,我就有种喉咙被堵住的恶心感,实在是怕的不行。   但怕归怕,我跟瘦子两人,好歹也共患难一场,这种时候要是丢下他们俩独自逃命,我虽然思考了一下这个策略,但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关,气息刚一稳定,只得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拔出竹刀,一头扎进水里。   事到如今,只能拼了!   我一股作气正准备扎进水里,巴达和瘦子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巴达一见我,顿时一脸见鬼的表情,惊叫道:“哎哟!你怎么还没跑!”   我挺不乐意的,心说这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想来救你们吗。   瘦子推了巴达一把,道:“别说话,快跑。”说着,当先往前游,那长舌头女人却没有出现,这时,我发现巴达的肚子突然变小了,一边游我一边问:“你的金子呢?”   “呸,别提了。”巴达道:“还好带的多,趁功夫将东西全部塞那东西嘴里,这才趁机逃出来!”   瘦子道:“它肯定还会追上来,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水窟窿洞里黑漆漆的,桑泽买的防水手电筒也是水货,射程并不远,光亮也不足,能见度十分有限,但此时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往前游游。   我甚至感到有点绝望,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从我们搭着竹筏进入水洞开始,我们足足在水洞里前行了一个多小时,紧接着才出现了竹筏坠空的事情,换句话来说,我们现在如果凭自身往外游的话,至少得游三个小时,并且途中还会经过多个激流带,真真的是险象环生,以我们三人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很勉强。   再加上如今方位不定,究竟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心里实在没底。   头一次,我感觉到了死亡临近时的威压,不同于坠崖、也不同于被猛兽袭击,那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性命危急,人在那种状况下,是无法想太多的。   而现在的感觉,更像是等待死亡,在一个有一点希望,然而绝望却更大的环境里摸索。   我们三人一直往前游,为了怕长舌头女人追上来,几乎没有人敢减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游。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究竟能持续多久,而出口又在何处。   整个过程中,我们没有人说话,一是因为体力,二是因为心理的重压。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水洞里,却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山壁的声音,如今,我们三人几乎成了惊弓之鸟,这一声响之后,我们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   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下意识的,我们停止了游动,再没有确定前方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刻,没人敢贸然上前。   然而,就在这时,从前面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就愣了,因为这声音,是小黄狗的声音。   我脑海里嗡鸣一声,顿时溢出一股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再这种几乎绝望的时刻,遇见失踪的亲人,就好似正要被强奸的花姑娘看到赶来的八路军一样,我激动的差点没流泪,冲着黑暗处喊了一声:“黄天,大伯!是你们吗!”   那个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顿时挺住了,紧接着,那种砰砰砰的碰撞声越来越强烈,似乎正朝着我们过来!   瘦子警惕的表情略微放松,问我:“是你失散的同伴?”我猛点头,也顾不得他和巴达,眼睛一个劲儿盯着前方,片刻后,前方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晕,紧接着,一只竹筏从黑暗里穿过,竹筏上站了两个人   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对着上面的人喊了句:“大伯。”   来人正是大伯和小黄狗,两人不知遭遇过什么事,穿着纳衣寨的服饰,有小黄狗掌槁,由于水道曲折,竹筏时不时就会碰上石壁,发出砰砰的声音。   第八十章蝶彩   我一声大伯喊出,竹筏上的人愣住了,随后大伯一拍大腿,脸上皱出一朵菊花,道:“你个乱蹦腿的小崽子,可算找到你了。”   小黄狗没什么表情,但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打量我的眼光,隐隐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意味。   我这时候除了兴奋,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也懒的跟小黄狗计较,招呼巴达和瘦子一声,立刻朝着竹筏游过去,大伯将我们三人拉上竹筏,神色也明显放松下来。   我一看大伯的打扮,也猜到了他们进来的原因,估计大伯和小黄狗,最终还是去了纳衣寨,而我进入这个水洞一直没出去,两人估计是担心我的安全,便撑着竹筏进来寻了。   此刻我看谁都觉得亲切,有种重地狱重返人间的感觉,先给了一旁臭屁哄哄的小黄狗一个拥抱,他大惊,瞪着我,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和大伯重逢,就意味着我不再是一个人,这种回归组织,有了依靠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畅心,正乐得不知南北时,瘦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耽搁,先离开这里。”   他的话提醒了我,顿时从喜悦的坑了被拽了出来,我这才想起,在水底下还有个长舌女,顿时觉得脊背发寒,连忙让大伯和小黄狗赶紧往回走。   大约是我们三人神色太过凝重,大伯和小黄狗二话不说,开始撑槁回去,这水洞崎岖,小黄狗技术有限,时不时的就磕磕碰碰,看的人险象环生,巴达看不下去,接过小黄狗手里的竹篙,对我们道:“坐稳了。”   一句话落地,竹篙顿时在水洞里飞快的滑行起来,技巧高超,竹篙前昏黄的风灯摇摇晃晃,整个洞窟在灯光的晃动下,显得斑驳陆离。   直到此时,我才有功夫脱了衣服拧水,冰冷的地下水贴在身上,就跟覆盖了一层冰似的,一边拧水,大伯一边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由于巴达和瘦子在场,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便仅挑了进洞后的经历,大致跟大伯二人复述一遍,大伯和小黄狗听完,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小黄狗道:“你说蝶彩和桑泽……”他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不止是小黄狗,连大伯面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觉得不对劲,心说不对,这反映……难不成他们见过蝶彩两人?   我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小黄狗苦笑,道:“桑泽倒是没见过,不过我们进来是,在一个弯道看到过一具女尸,皮肤都腐烂了……应该就是你说的蝶彩。”   我心里突的一跳,感觉脑海里顿时嗡了一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时桑泽被救,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蝶彩,因为他们俩个的目的是一样的,有合作的条件。但一直以来,我忽略了一个事实。   蝶彩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不是美国冒险片里的女一号,怎么打都死不了,在水洞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她的生存几率太渺茫了。   我一直觉得,蝶彩不会那么轻易死去,一是我从来没有这种同伴死亡的经历,在我看来,这有些不切实际。二是因为桑泽的死,让我更加确信了蝶彩还活着。   但我忘记了一个事实……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而现实,跟我所钟爱的美国冒险大片是完全不一样的。   竹筏上顿时蔓延着一种沉默,瘦子嘴角下吊,神情肃穆而沉默。   我整个脑海几乎僵了,在小黄狗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脑子里便闪过蝶彩的影子,先是她神秘兮兮的打掉我的手,谨慎的说:“那个地方不能指……”   接着是她兴高采烈鼓动我参加神湖比赛。   然后是她的脸,一张被腐蚀毁容的脸问我:“那你愿意跟我过一辈子吗……”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   我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看向小黄狗,他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局面,顿了顿,小黄狗解释道:“当时我们撑着筏子进来,正是涨水的时候,尸体是从水底下的石窟里冒出来的。”   “那后来呢?”我问。   小黄狗看了大伯一眼,显然怕刺激到我,斟酌着用词说道:“后来能怎么样,看到尸体,不都绕着走吗?”他说完,估计也不是滋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往心里去,这跟你没关系。”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闷,道:“怎么没关系,当时就我跟她两个,我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互不住。”同样的经历,到最后,我自己是完好无损,但跟着我的蝶彩,不仅遭遇被腐蚀的痛苦,最后连命都丢了。   她对于不老石什么的,根本就不了解,当时在那种情况下,被巨大的打击刺激的头脑混乱,完全不计较后果,如果说,她被蜘蛛袭击时,我可以撇开关系,那么最后蝶彩在水洞里逃走,我就有很大的责任。   一个女人,在受了那样大的刺激后,我应该看好她才对,哪怕是欺骗,至少也应该先将人安抚下来……   小黄狗有些着急,抓了抓耳朵,估计是想安慰我来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了想,心知逝者已矣,这时候再自责也于事无补,这个洞窟时刻凶险,现在,实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我问大伯:“你们当时坠湖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久没来跟我们汇合?”   大伯背对着巴达两人,冲我挤了挤眼,随后挑了些不轻不重的告诉我,显然,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在巴达和瘦子跟前细说,于是我听到的,是这样一个很简短的过程。   大伯下水后,没有我们那么幸运,脑袋在水流的冲击下,在石头上磕了一下,顿时昏过去了,身体没有自主能力,霎时被水流卷的老远。   小黄狗离大伯最近,见此情况,也顾不得我和鬼魂陈,当先追了下去,顺着湖水一路往下,最后上了岸,不过他上的是对岸,跟我和鬼魂陈当时显然走了不同的路。   由于对岸是成片的原始森林,情况复杂,再加上大伯昏迷,所以在林子里逗留了两天,待大伯恢复,两人才往纳衣寨的方位走。   紧接着过程便差不多,被纳衣寨收留,由于寨子里的人事先就知道会有我们的同伴到达,因此大伯和小黄狗受到了比较热情的接待,但当其它比赛的人都返回,而唯独我们几个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去时,便有人猜测我们肯定是不守规矩,走了其它水道,迷途遇难了。   水洞里情况复杂,纳衣寨的人很了解,觉得我们一行人生还的希望渺茫,也不敢冒险派人进洞找人,便安排了两名汉子,带了医药、食物,用竹筏盛着等在洞口,方便如果有人幸运生还,也好随时接应。   我大伯一听这情况,急的满堂转,小黄狗起初还安慰,说:“师父,没事,有陈哥在,应该出不了大事。”   大伯阴沉着脸,道:“就怕他在,才会出大事。”说着,大伯下了狠心,决定进洞寻我们,寨子里的人多翻劝阻无用,便也随他们去了。   进入洞中,各种天然的水道险境自是不必说,足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达此处与我们相遇。   我知道,大伯这一番话,里面肯定掺杂了很多水分,事情的真相,恐怕远远不止如此,但由于巴达两人在场,我也没有细问。   坐在竹筏上,终于不用再泡在水里,也没有窒息的危险,洞里的水流虽然紊乱,但好歹没从水底钻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为了方便观察周围的环境,我们依旧将手电筒开着,洞窟里很安静,除了我们的呼吸声,便只有竹槁拨水的声音。   说实话,蝶彩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活了二十四年,人生大约才走了三分之一,但在这三分之一的岁月里,从来没有生命,像蝶彩这样,快速在我眼前消失过。   我本来就是个不爱动脑子的,直到此刻,我更是什么也不愿意想了,唯一只有一个念头,但愿消失的鬼魂陈还有桑泽,但愿他们都好好的。   想到桑泽,我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瘦子身上的病症,这事儿我先前跟大伯说过,但比较奇怪的是,按照我的想法,大伯知道我得了这种病,估计会立刻跳起来给我检查,但大伯这次态度挺奇怪,听完了后完全没什么表示。   我顿时觉得心酸,心说你侄子我都快死了,你居然一点也不关心我,多让人伤心啊。于是用手戳了戳大伯的背,卷起裤管,指着上面的水泡,道:“痛。”   第八十一章水中影   大伯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道:“小天,给他抹一点口水消毒。”   口水?   我瞪大眼,道:“那多脏啊……”   问题不是口水的原因,而是大伯的态度。   大伯,我可是孙家的独苗苗,难道您真的不管我了?小黄狗在手上吐了口口水,准备往我脚上抹,我赶紧收了回来。开玩笑……我们出门又没带牙刷,你***六七天没刷牙了口水里得多少细菌啊。   虽然口水确实可以消毒,但我还是觉得大伯在阴我,顿时有些郁闷。   大伯奇怪的态度让我很不能理解,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难不成直接说:“喂,大伯,你应该来关心一下我。”这太没面子了。   瘦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和大伯身上,之前我曾经向他夸下海口,说我大伯医术高明,就算没有不老石,这病也不在话下,正是因为对于大伯的信任,因此在被传染后,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但这时候,大伯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让我心里有些没底。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会治,怕说出来丢面子,还是有什么隐情?   瘦子的目光明显透着一股失望,好似我欺骗了他的感情一样,让我觉得有些狼狈,下意识的便转头,一开了视线。小黄狗见我不领情,在水里涮了涮手上的口水,从一旁的装备包里,拿出了一些吃食。   我们三人早就饿的狠了,一看见吃的,就是天塌下来,也顾不得了。   那是一块白面饼,说实话,我虽然不是个富二代,但从小也算小康家境,这种白面饼,搁在以前,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我只觉得它比我妈还亲,小黄狗的手移到哪儿,我的视线就跟到哪儿。   他得意的笑了几声,将面饼给我和瘦子分了,我俩狼吞虎咽,干面饼虽然难以下咽,但人一饿了,吃什么都香,我觉得比天津皇尚楼的东西还对味儿。   正吃着,掌槁的巴达猛咽了几声口水,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唤,道:“唉、唉,给我留点,好歹我也是一劳动力。”小黄狗立刻去将巴达换下来,我们三人对坐着啃面饼,互相之间对视一眼,全都是腮帮子鼓鼓,一脸狼狈相,真有种患难见真情的意味。   小黄狗技术不如巴达,平稳的竹筏瞬间变得摇摇晃晃、磕磕碰碰,我正吃着干饼,竹筏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砰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巨大的颠簸,一口面堵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点没把我噎死。   “咳咳,大爷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咳……你***想谋杀我啊!”我欺负小黄狗习惯了,嘴上也不忌讳,将那口干面艰难的咽下去后,直接就开口教训人,正准备再站起来踹他两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却见小黄狗双手掌槁,背对着我,撑的笔直,对于我的喝骂,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反而轻轻地,极其小心的拨动竹槁倒退,似乎是前面有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   虽然有风灯和手电筒同时照亮,但桑泽买的手电筒是水货,射程不远,风灯光芒本就黯淡,因此前方的环境,在我眼里,只剩下一片橘黄晦涩的光芒,远处隐隐照射出凹凸不平的石洞。   但即便如此,前方的水道上,似乎也是平整的,没见有什么东西拦路啊?   我觉得不对劲,放下吃了一半的面饼,起身走到船头,之间小黄狗神色紧绷,连眼神都没有递一个给我,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水域。   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平静的水面,水面由于风灯的原因,反射出我们两人的倒影。   我,身材挺拔,面容英俊,满脸正气,一看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黄狗身形猥琐,贼眉鼠眼,鼠目寸光,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等等……   我正在心里自我夸耀并贬低小黄狗的同时,忽然发现,水底下不止只有我俩的倒影,似乎还有其它什么东西,具体看不清形态,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像深处晕开的水墨画一样,让人仿佛感觉是看花眼一样。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之前在水底下泡的太久,受了什么损失,以至于产生幻觉,但我一眨眼之后,水底深处,那种若有似物的东西,反而更加清晰了。   我忍不住看向小黄狗。   好吧,事实上身材挺拔、满脸正气的人不是我,是小黄狗,但他现在的神情就如同见了鬼一样,整个脸都扭曲了,于此同时,原本小心翼翼往后退的竹篙,也加快了动作。   这小子……究竟发什么疯?   由于小黄狗的大力动作,竹篙很不平衡的摇晃起来,于此同时,小黄狗猛的喝道:“准备武器,水下面有东西!”   不用小黄狗说,因为我已经看到了。   那些沉在水底深处,丝丝缕缕的东西已经浮到了水面上,几乎覆盖了前方大半块水域,那是头发,女人的长头发,但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蝶彩的,因为蝶彩的头发并没有这么长,而且在现代社会,即便留长发的女人,也很少会长的这么恐怖。   长头发聚集的中央是块圆形的东西,紧接着,那个东西猛的从水里冒了出来,一颗惨白的人头,顿时浮在了水面上。   瘦长的脸,猩红的长舌头,仿佛快要涨破的双眼,距离我们极近。   我身后的巴达等人明显也看到了,只听巴达倒抽一口凉气,骂道:“又是它!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东西明显是人,但绝对不是活人,不是活人又能动?甚至还能如同猎食一样的攻击人?   我只想到了一种东西:僵尸。   但那基本只是在电影里才出现的东西,而且……僵尸不应该是僵的么?这僵尸还会游泳?而且还他妈是潜泳?   我被这东西吓怕了,立刻后退一步,将小黄狗挡在身前,让他挡靶子。   小黄狗原本严阵以待,我这么一做,他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嘴里不清不楚也不知骂了句什么,就见水里的那东西猛的靠近了竹筏边缘,就在船头,猩红的舌头顿时朝着小黄狗的脚卷过去。   大伯情急之下,喊了声小天,紧接着,便道:“敲它!”   小黄狗被长舌头一卷,顿时倒地,那长舌头的巨大力量我是领教过的,小黄狗一倒下,立刻就被往水里拉,我虽然一开始拿他当靶子,但关键时刻也不可能真的放下他逃跑,眼见小黄狗就要遭殃,我听了大伯的话,顿时抄起竹篙,一闷棍敲在那长舌头的脑袋上。   这一下是用了狠力,直接将竹篙都打断了。   这是一种名为‘黄金竹’的竹种,特点是坚硬柔韧,密度比较高,别以为它打着不疼,事实上,这一竹篙下去,打断手脚都是有可能的。   我只觉得虎口发麻,断竹槁顿时脱手,竟然直接掉到了水里,但幸运的是,长舌头受此一击,也被打进了水里面,我顾不得其它,赶紧拽着小黄狗往后退。   瘦子已经拔出了那柄长竹刀,摆了一个如同忍者神龟的姿势,注视这周围水面的动机。   小黄狗大概是气我刚才拿他当靶子的行为,一把甩开我的手,自己爬起来。   我挺不好意思的,说实话,我那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人一般遇到大的危险,只有少部分人才会挺身而出,大多数都跟我一样,往人群里一钻,躲在别人后面。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属于绝大部分人。   小黄狗生气也情有可原,我斟酌着要不要道歉挽回一下关系,却听大伯在船尾怒喝:“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站在船头,因为这里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位置。   这时,巴达大叫道:“不好,竹篙掉进水里了,咱们还怎么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又闯祸了。   天知道我不想闯祸,但我这不也是为了救人吗?瞧瞧,为了敲那个长舌头,我虎口都震裂了,活生生的震裂了!   就在这时,那长舌头又从水里冒了出来,只听大伯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巫尸!”   大伯似乎认识这个东西,他立刻道:“其它地方没用,砍断它的脖子!”   看它的脖子?   我后退一步,恰好对上那一双泡的肿大的眼睛,忍不住想哭了,道:“大伯,这任务太难了,换一个呗。”事实上,我已经腿软了。   大伯呸了一声,道:“谁让你去,小天!”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从瘦子手里夺过长竹刀,直接朝着小黄狗扔过去。   小黄狗反手将竹刀捏在手里,狗腿后蹬,一脚将我踢了个踉跄,跌坐在竹筏上,而此时,那长舌头已经重新卷着红舌缠上来,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水里的身体也渐渐露出来,干扁的**,细瘦的仿佛皮包骨的两条胳膊,撑着竹筏边缘往上爬。   它的动作在我看来已经是极快的了,但我没想到小黄狗的动作更快,腰一扭,竹刀在手里抡了一圈,一刀砍向了长舌女的脖子。   第八十二章巫尸   手起,刀落,一颗头带着黑发飞了出去。   这东西没有血液,只剩下光秃秃的断颈,身体瞬间滑进了水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我大脑就跟打鼓似的,只有一个念头:靠,附身了,忍者神鬼附身了。   不,他比忍着神龟还厉害,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脖子也跟着一阵抽痛。   小黄狗砍完长舌头,长长舒了口气,手里的竹刀吧嗒落在竹筏上,显然也累得不行,额头上全是汗。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问一旁的大伯:“我以后还能欺负他吗?他要是砍我咋办?”   大伯舒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明显缓下来,拍了拍我的腰,道:“别怕,照样欺负,有大伯给你撑腰。”   我看了看大伯的老胳膊老腿,顿时有种流泪的心情……靠你?靠不住。   小黄狗喘匀了气,才走到船尾的位置,明明是同样的姿态,但我顿时觉得有了大侠的风范,忍不住比划着他先前砍长舌头的姿势,问道:“这个、这个怎么练出来的?”   小黄狗抿了抿嘴,一脸讳莫如深的道:“想知道?”   想!我要是会这一招,那得多拉风啊。连忙点头。   小黄狗道:“以前泡药澡的水,不能用碳或者燃气,只能用木柴,都是劈柴练出来的,如果你想学,师父的后院里还有十多颗树,你挨个挨个劈,我在旁边给你指点指点。”   我想了想,还是很真诚的说道:“算了,现在是和谐社会,这么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小黄狗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下水捞起了那断了三分之一的竹槁,短是短了点,但勉强还能用。   鉴于小黄狗掌槁实在不安全,巴达三下五除二将面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接过了掌槁的工作,那颗飞出去的头颅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脸朝上随着水流浮动,但并没有沉下去的意思。   竹筏划过那颗头颅的边缘时,我想起了大伯先前的话,忍不住问道:“大伯,你认识这东西?”   “嗯。”大伯点了点头,道:“你不是说在下面的石室里,看到过春祭的女巫吗?这个就是?”   我一时没弄明白大伯的意思,歪头瞪着他。   大伯气的够呛,骂了我一声蠢蛋,便解释道:“这东西的形象,很像传说中的‘巫尸’,主意,是尸体的尸,不是师父的师。这种东西比较少见,民间也没有相关传说,大多记载于一些不入流的野史里面。我曾经看过一段野史,里面记载了这样一句话。”   “……有巫敝,尸如生人,内聚丸药,病也灾也,老不死耶?”   我听的云里雾里,见大伯说完,便问道:“啥意思?”   大伯知道我从小文科就是倒数,除了医书还能看懂以外,其余古言都是一窍不通,他摇头叹气,解释道:“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这么个说法:有巫死亡后,尸身千百年不腐不烂,犹如活人,长久之后,体内会聚集一个形如药丸的东西,这东西能治百病,能消灾辟邪,还能使人容颜不老。”   我听着大伯的翻译,猛的说道:“不对啊……这是不老石的功效吧?”我话说完,顿时醒悟过来,竹筏上的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难不成所谓的不老石,根本不是指什么石头,而是‘不老尸’,指的是这个长舌头体内的东西?   我觉得这有些不科学,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不可能吧?尸体怎么可能会这样?”   大伯显然也明白了我们的想法,他皱了皱眉,解释道:“这东西,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顿了顿,大伯估计是在组织语言,想了片刻,才跟我们解释起来。   在古时候,巫就相当于医,但他们又跟普通的医生不同,就像咱们,咱们只是看病,不会牵扯到一些鬼神,但巫,事实上就是中医和道医的结合,他们据说能通鬼神,而且那时候药典远没有现在这么齐全,巫经常会自己服药,甚至那时候,还会服食很多朱砂、云母一类的矿物。   事实上,这个巫服药的过程,很像后来演化出的道医炼丹,加入草药,最后配合金石,使药物凝结,所以,尸体内如果真有一颗药丹,也不是不可能。   大伯的话,让我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一个新闻报道:说江西有一个神婆,就是民间常见给人打鬼治病的那种,现在大多数人都把他们当神棍,这批人既不属于传统中医,也不属于道医,严格来讲,应该是属于已经失传的巫医。只不过巫医流传至今,残缺不全,早已支离破碎,传承的人也多是只懂皮毛,混到如今这个社会,自然被当成神棍了。   据说那老神婆寿七十有四,七十四岁那年死了,死时吩咐家里人不许下葬,就把他的尸体放在以前居住的房间里,家里人当真照做了,没想到那老神婆的尸体,在家里整整放了十年,不臭、不腐、不烂、也不变色,只不过僵硬,其余地方,如同活人,皮肤摸起来,犹如金属质感。   家里人秉承神婆的遗训,原本是不打算下葬的,后来这事儿被同村的人知道了,觉得太过骇人,于是向当地政府揭发,便被要求强行火化。   在火化之前,为了了解尸身为何不服不烂,甚至连臭味儿都没有这个谜题,还有专家特意进行研究,提取的皮肤含量显示,这位老人家的皮肤筋骨里,含有大量金属物质,很多物质甚至不能判别出究竟是什么,唯一能证明的物质只有一种:朱砂。   后来经过询问才知道,这神婆有长达十年的朱砂服食经历。   我想,这大概也是一种巫医古老的传承,就是医者本身要试药。   两者一结合,这长舌头女人身体里,药丹就可能真的存在的。它积聚了‘巫尸’生前所服食的药物,凝聚成一颗药丸,想必虽不至于能治百病,但一般小病,或许真没有问题。   至于不老,这或许就有些夸张了,所谓的不老,大概是身怀药丹的尸体不老吧,所以流传下来,才从‘不老尸’慢慢误传为‘不老石’,害的后人都以为,不老石是一块石头。   顿时,我只想说三个字:坑爹啊!   大伯讲到此处,我心中一动,想起刚才小黄狗砍‘巫尸’的动作,难度系数虽然很大,但以鬼魂陈的身手,应该可以将‘巫尸’解决掉才对,为什么鬼魂陈却没有干掉它?   我心中冒出一个猜测,但却需要人证明,于是我询问瘦子:“你们当时和我哥被巫尸纠缠,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又是怎么脱困的?”   瘦子估计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但我大伯刚才那一番理论,已然是透露出渊博强识,霸气侧漏,让他产生了崇敬心理,因此对我也另眼相看,很老实的回道:“这到没有印象,一是环境狭小,二是灯光不好,陈兄弟让我们先跑,他垫后,我们逃了一段时间,他才追上来。”   我想了想,问道:“逃了多久?”   瘦子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的那么仔细,他回忆了一下,道:“大约二十分钟。”   我没在问下去,但心里那个猜测却更加明显起来。   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在那二十分钟里,鬼魂陈一直在和巫尸搏斗?这显然不太可能,就算是因为水洞狭窄的原因,以鬼魂陈的身手,也不至于要二十分钟才解决巫尸,况且,后来我遇到鬼魂陈三人时,他们虽然衣着破烂,身上有一些擦伤,却并没有大的损失,甚至鬼魂陈除了衣服以为,几乎是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这具巫尸,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但那小子,他居然假装很棘手,将我们所有人都支开,在那二十分钟里,他究竟做了什么?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在挖药丹!   为了证明这个想法,我提出将巫尸的尸体打捞上来,由于这些话不方便当着巴达和瘦子的面说,于是我道:“看来,所谓的不老石应该就是尸体里的药丹,咱们三个现在都绝症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不如试一试。”   瘦子道:“你是说?”他显然跟我想的一样,在知道巫尸体内的药丸就是所谓的不老石后,显然也动了心。我点了点头,瘦子道:“那好!”他也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冲巴达打了个手势,示意下水捞尸。   他俩都是在水边长大,水性比我们都好,因此捞尸这件事情,我们到不用争着去干,况且,我也不想去捞,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么那个药丹,很可能已经被鬼魂陈挖走了。   大伯吩咐了一句,说药丹如果真有,那么肯定在尸体胃里,形状应该是如同牛黄一样的东西。   两人点了点头,便扎进了水里。   这二人一走,我和大伯几乎同时开口说话。   顿了顿,我道:“大伯,你先说。”   第八十三章尸泡子   大伯神情有些严峻,道:“时间紧急,长话短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我道:“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德行,我是精神科医生,不是皮肤科。”   大伯眼一瞪,又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我发现自从在这个水洞里相遇后,大伯打我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要多。   打完,他道:“这是尸泡子。这病你知道最近一次爆发,是在什么时候吗?”   我苦着脸,抱着头躲,道:“大伯,您别问我,直接说吧,我啥都不知道。”大伯伸出来准备打我的手,见我捂着脑袋,便哼了一声,道:“小天,你告诉他,这不成器的崽子,孙家传到他手上,算是完了。”   小黄狗一脸幸灾乐祸看我被大伯揍,闻言,立刻正了正脸色,用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语调,说道:“最近一次爆发,是在抗日战争初期的一个小村落里,起因是日本人屠村,将尸体扔到井里,井水连接地下河,腐尸水顺着地下河流到附近村落里,造成大面积传染病,当时,那一带已经全部被日本人占据,由于当地医生少,治疗难度大,得病的又都是中国村民,因此日本人对那片地方进行了清理。”   我愣了愣,道:“怎么清理?”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道:“火烧。”   我道:“是活烧还是?”   小黄狗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指望皇军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先将人杀了再烧?”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小鬼子,我以后再也不看日本床上动作片了,我看中国的,我要支持国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我突然觉得不对劲,由此看来,这种病,应该是尸体污染的一种,但我们怎么会染上这种病?确切的说,桑泽一家人,怎么会遗传这种病?   顿时,我想到了拦尸地数量庞大的尸体,难不成是因为桑泽家的井水,刚好离拦尸地最近?   虽然这里的地下水比较充裕,水源经过了极大的稀释,基本不会有尸泡子传播的几率,但如果桑泽家的井水离拦尸地太近,那么长年累月喝那口井的井水,毒素积聚下来,就是不想得病也难。   我顿时明白了,为了桑泽家的病都是三十岁左右爆发,看来这是一种毒素的累积。   不过,大伯既然知道尸泡子的来源,想必应该有救治的办法,我悬着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问大伯道:“那怎么治?”   大伯没吭声,显然是我对于传统医学的专业技能太差,大伯在生我的气。小黄狗比较有眼力劲儿,立刻接过话茬,道:“两个方法,一是药丹,二是药浴,你很幸运,除了师父,知道这个秘方的已经很少了。”   我大喜,搓着手道:“那敢情好,大伯,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你的医术,为咱们孙家名扬国医界出力。”这话说的够好了吧?谁知我说完,又被大伯揍了一下。   有没有搞错,我说错什么了!   大伯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学医不是为了扬名,如果要扬名,当明星不是更方便?你要记住,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能为人类造福,能解苍生苦痛的,就是好医生。”   我没吭声,点了点头,大伯平日里虽然任由我胡来,但牵扯到医德医术,从来不会允许我嬉皮笑脸。以前,我很难理解大伯为什么要窝在小山村里,去考个证,去城里的大医院多好。   以大伯的医术,再怎么不济,也是个正高主任吧?一周坐诊两天,没事收收红包,隔三岔五公布一个失传秘方,套上自己的名字,再发表几篇论文,名利双收,哪个不比在山村里强?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大伯的想法,真医者,是不为名利所动的。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不禁有些心虚,看来,我果然不是个能成为名医的人,孙邈这名字,我老爸真给我起错了,孙思邈祖师爷要是知道了,非得被气活不可。   大伯说完,看了看水面,估计是在估算时间,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的人生还长,以后就会明白的,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正为自己的人品值低下而自我唾弃,大伯的话把我拉了回来,让我想起了正经事,连忙将之前不能明说的事情做了补充,重点是在鬼魂陈身上。   他现在究竟去了哪里?   以我的身手和头脑,最后都能脱困,我不相信鬼魂陈会像蝶彩一样遇难。其次,他这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挖药丹难道只是顺手牵羊的事情?   大伯和鬼魂陈之间,显然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之前我不敢问,现在我却是憋不住了。   我噼里啪啦一阵说完,便眼巴巴的看着大伯。他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我生怕巴达和瘦子这时候冒出来,急的抓耳捞腮。   大伯没让我等太久,道:“我们将地方带到,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的事情,你不用管。”顿了顿,他又道:“至于你说的隐瞒你的事情,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他和你同辈,不过是传个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我看出来,大伯这是在跟我打太极,摆明了不想告诉我。   但我也不是个很纠结的人,我只知道大伯不管怎么做,总不至于害我,只要是这样,那便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我决定将鬼魂陈的事情抛于脑后,那小子比我牛逼多了,我不该担心他,我该担心的,是我自己。   就在这时,水里冒起了一阵水泡,紧接着,巴达和瘦子两人从水里窜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巴达直接骂娘,道:“***,那东西肚子上有个洞,已经被人掏过了。”   果然,我心里默默同情起长舌头巫尸,都死了还要被鬼魂陈开膛破肚。   两人上岸后,一个劲儿骂掏药丹的人,他们多次被鬼魂陈救过,再加上巫尸是死物,被剖开的地方,也无法从伤口上辨别时间,因此这二人都没有怀疑到鬼魂陈的头上,只以为是什么人捷足先登。   我们开始重新撑槁往外走,这时,瘦子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东西,我以为他是在为疾病担心,便上去劝道:“我刚才问过大伯了,这病他能治,泡泡药澡就能好,别担心。”   瘦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了看盘腿而坐的大伯,声音也有些动容,道:“真的?”   “靠。”我道:“当然是真的,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咱们三个也算是共患难的好兄弟,我骗你做什么。”瘦子松了口气,朝我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道:“除了这个,我还在想一件事,桑泽当初会突然离开,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了药丹的秘密?”   我心里原本已经认定是鬼魂陈弄了药丹,瘦子这一说,再一联想桑泽突然放弃进入石室的举动,不由有些迟疑,难不成真是我想错了?   我和瘦子对望一眼,显然心里都没底,我本来就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想来想去想不清楚,便道:“管他的,反正咱们俩有救就行了,桑泽要是得到药丹,那是他运气好,就算没得到,他只要能从这个洞里出去,我大伯也不会见死不救,就看个人造化了。“   瘦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接下来一路没有什么变故,只是划过一个弯道时,小黄狗提醒道:“当时就是在这儿看到尸体的。”我知道他说的是蝶彩,但此刻,水面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或许是被卷入了水底,或许被水流推入了某一个水洞中,或许会跟那些尸体一样,在水流回旋的时候,搁浅在拦尸地……生与死的界限,已经不是我能去干预的了。   在经过那个弯道时,我们没人说话,只瘦子和巴达突然做了一个动作,手放在额头,微微弯腰。   我记得,这是纳衣寨里表示欢迎和尊敬的意思,同时,也有另一个含义,那就是送别。   第八十四章出卖   大约四个小时左右,弯弯曲曲的水洞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丝天光。   看到这光芒,我们所有人都一阵激动。   出来了,总算是出来了!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我总算是把出洞的机会给判来了。   我们出了洞口,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众人都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等完全张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湖水,湖的两岸是茂密的水生丛林,尽头处有木制的小码头,束缚着十多只竹筏,码头上密密麻麻全是黑漆漆的人头。我惊了一下,道:“大家都来迎接我们了,这多不好意思。”   瘦子和巴达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巴达看了看码头上的人群,又看了看我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黄狗脸色一沉,低声道:“欢迎个屁,有全部举着弓箭欢迎的吗?”   我噎了一下,没吭声,不错,岸上聚集了至少百来人,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纳衣寨所有人都到齐了,领头的是我认识的满达,眼神冷冷的看着我们,一众人都神色冷漠,弓箭直直比着我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们的身份穿帮了?我用眼神询问大伯,大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那帮人。   竹筏渐渐向着码头而去,一上岸,便有人用长竹刀顶着我们的背,示意我们往前走。   那刀几乎就在我背上,冰冰凉凉的,刺激的我浑身都紧绷起来,这要是一不小心捅进去……我想了想,对应的内脏好像是肺。   那岂不是要将我的肺穿个骷髅?   我一动不敢动,举着双手,就跟罪犯一样。   好歹是共患难的兄弟,巴达急切的问纳衣寨的头头:“满达,这是做什么,难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吗?”   我也竖着耳朵听,不错,我没犯什么事儿啊,虽然我们到这儿来目的不纯,是想弄石崖禁地的地图,但天知道,我们压根都还没下手啊,就算是要判死刑,也要在犯罪之后吧?   我现在,充其量只有犯罪动机,完全没有犯罪行为,就这样拿刀架着我们,太不给面子了?   巴达问完,满达一摆手,冷冷道:“你们两个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多问。”紧接着,他对压着我们的人道:“关起来,不许给吃的,先饿几天。”   先饿几天……这分明是恶霸强抢民女的手段啊!   我们来不及听更多的消息,十多把弓箭对着,三柄竹刀抵着,被推推搡搡,关进了一间黑屋子里,巴达和瘦子似乎还在跟满达说些什么,神情有些焦急,看得出来是在为我们求情,由于距离关系,我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那满达开口说了很长一段话,紧接着,巴达和瘦子露出震惊的表情,两人沉默着住了声。   我脑海里警铃大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没有机会让我们看太多,我、大伯、小黄狗,三人直接被锁进了黑屋子。   这是一间名副其实的黑屋子,雕花的木窗原本我一脚就能踹破,但这里却用木条完全封死了,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而且也没有通风的地方,唯一能通风的,恐怕只有木头间无法闭合的缝隙,无奈细缝之外,还有一层窗纸,更是连一点望缝偷窥的可能性都没有。   黑屋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形如一间牢房,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我忍不住问道:“大伯,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   之前在水洞里,由于巴达和瘦子在,大伯有一些事情没有明白,我心想,现在这情况,莫不是大伯和小黄狗搞出来的?   大伯皱了皱眉,道:“小崽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躺在也能惹是生非?”顿了顿,大伯看向小黄狗,道:“小天,你有什么看法?”   小黄狗迟疑了一下,道:“师父,会不会是我们那天夜探石崖的事情被发现了?”   夜探石崖?   我耳朵灵敏的捕捉到这四个字,心说好哇,果然是有猫腻,做坏事怎么能留下马脚被人抓呢?小黄狗说完,我连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顿了顿,眼神向四周一扫,虽然这屋里就我们三人,但外面有没有人把守就不得而知了,小黄狗盘腿坐在地上,凑近压低声音道:“第一天晚上我们就往石崖去过,但那石崖和师公描述的不太一样,所以我们没能刻下来,原本是想等找到你们,再从长计议,现在看这情况,八成是我们去石崖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线索,让人给发觉了。”   我想了想,觉得不太靠谱,道:“就算真留下什么线索,咱们初来乍到,不熟悉路,完全有可能误入其中,没理由这么拿弓带刀,大张旗鼓的,肯定是因为其它事儿,你们还做过什么?”   小黄狗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   我身上有病,如今已经蔓延到腰部的位置,坐了半天便觉得疼痛难忍,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这时,大伯反而镇定下来,看着我疼得丝丝抽气,反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顿时就有种想撕大伯钞票的冲动,你侄子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笑?   大约是我愤慨的目光太明显,大伯慢条斯理的说道:“放心,他们还有一个病患,不会关咱们太久。”小黄狗会心一笑,道:“不错。”   我想起纳衣寨人外表纯良,背地里狠辣的手段,心里有些没底,万一纳衣寨的人不管瘦子的死活怎么办?   但这个顾虑我没说出来。   如今被关在这地方,出去是不可能了,一没电视,二没电脑,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坐了一会儿,便都倒地睡觉。我由于身体疼痛,因此睡的并不沉,刚要深眠,便会被针扎一般的痛弄醒,就这样迷迷糊糊,也不知多久,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推门声。   这声音一下子就将我惊喜了,我睁开眼一看,发现门果然开了,来了大约十多个人,其中有巴达。   他看我们的目光很复杂,又像是不理解,又像是惋惜,我知道机会来了,连忙摇醒大伯和小黄狗,巴达见大伯醒了,也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让大伯治瘦子的病。   我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至少我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时间越多,逃跑的几率就越大,至于鬼魂陈,说实话,我一开始很讨厌他,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倒也没有讨厌的意思,只不过他这个人心机太重,我是个什么货色我自己清楚,就像大伯说的,是个少根筋的怂货,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绝对会被算计的很惨。   原本他和大伯之间的交易,只是将他带到纳衣寨而已,如今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就这样逃跑,倒也不算过分,况且,鬼魂陈身手了得,又是一个人行动,目标比较小,比我们三个人开溜容易的多。   巴达说完,等着大伯的回复,大伯心里也不知在算计些什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做出一副迟疑思考的表情,我趁此机会,赶紧利用患难的生死情谊向巴达打听,道:“兄弟,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巴达看了我一眼,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没什么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更加扩大,又道:“巴达,从头到尾我都跟你们呆在一起,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都没做,可不能冤枉我们啊。”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巴达,他僵着声音道:“冤枉?我问你,你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之前我们说是摄影,但这个理由再水洞里就已经被拆穿了,小黄狗大概想到了什么,估计想开口忽悠巴达,但巴达摆了摆手,道:“不要你说,让他说。”他手一指,顿时指着我的鼻子。   我?   靠,你还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啊!   说实话,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借口,正急的额头冒汗时,巴达却自问自答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哥哥已经把你们卖了,孙邈。”   他特意加重了孙邈两个字,我顿时目瞪口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鬼魂陈竟然出卖我们!   大伯显然也没有料到,脸色顿时就黑了,阴沉沉的。   我完全无法做出反应,脑海里一片混乱。   巴达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姓?会不会把我们沉湖?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鬼魂陈是怎么出卖我们的?何时出卖我们的?难道他比我们还早一步从洞里出来?   我瞬间想到了他失踪的情景,或许这小子将我们放到洞口后,根本就是直接返回了。   当时,我们之所以不敢走回头路,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是蜘蛛,二是巫尸,但显然,鬼魂陈并不忌讳这两个东西,所以。他直接按原路返回了?   这个猜测几乎让我的心从头凉到了底,我讨厌鬼魂陈,但他救过我,因此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人除了牛皮哄哄,脾气古怪外,到也没有特别让人厌恶的地方,但这一刻,我却有一种浑身发寒的感觉。   他明知道水洞里情况那么危险,却还是把我们扔下了。   他明知道姓孙的在这里会被沉湖,他还是……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巴达见此,冷笑一声,道:“他已经拓印了东西逃了,既然抓不到他,你们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伯和小黄狗没人吭声,我却很难接受,在前一刻,我们还是互相扶持,甚至同生共死过的伙伴,现在却……我看向巴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第八十五章转机   顿了顿,巴达哼了一声,道:“带走。”他们只带走了大伯,我和小黄狗依旧被关在黑屋子里,两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小黄狗起身,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我知道他是在担心大伯,我何尝不担心?但现在,担心有什么用?   我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黄狗停下杂乱的脚步,摇了摇头,他分析道:“他们要师父治病,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要担心的是以后。”   以后?   我有些不明白,小黄狗气的够呛,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蠢啊,治病的时候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病好以后呢?”顿了顿,他两眼望着房顶,很欠揍的说道:“反正我不姓孙。”   我气的够呛,心说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居然敢学大伯拍我脑袋,真是反了!我坐在地上,直接朝着他屁股踹了一脚,道:“什么叫不姓孙,你拜入我们孙家门下,生是我们孙家的人,死是我们孙家的鬼。你放心,如果他们真要把我和大伯沉湖,我一定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亲弟弟,名字叫孙邈邈。”   小黄狗脸色扭曲了一下,呸了一声,道:“你哪儿来的弟弟。”   我道:“我老爸私生的,行不行?”   小黄狗呛了一下,神情颓废,显然不想再争了,呈大字形趴在地上,我们俩没再斗嘴,屋子里十分沉闷而压抑,片刻后,我决定发挥团结友爱的精神,正打算安慰一下小黄狗,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这次来的人,依然是巴达,但他只让我出去。   小黄狗盘腿坐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巴达,我迟疑了一下,问巴达道:“干嘛?”   巴达神色依旧不善,在水洞里聊天打屁的爽朗也一去无踪,他僵硬着声音道:“去就知道了。”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猜测:用刑?鞭打?沉湖?哪一样我都受不住啊。   害怕之下,忍不住又看了小黄狗一眼,他的脸色阴沉沉的,显然也觉得我这一去不妙。   紧接着,小黄狗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别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顿时觉得欲哭无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怎么觉得自己更怕了?   巴达推了我一下,不耐烦道:“别磨磨蹭蹭的。”紧接着,房门被关上,最后一秒,我只能看到小黄狗的眼睛,冰冷的像刀一样,我突然觉得,我出了什么事也就算了,如果大伯出了什么事,小黄狗一定会发狂的。   据我所知,小黄狗当时流落到村里时,几乎就跟个乞丐差不多,饿的皮包骨,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不过他染了一头黄发,身上的衣服虽然很破烂,但也能看出是比较流行的款式,价格应该不菲。   村里人都猜测,会不会是城里哪家小孩离家出走了?   乡下人都比较淳朴,有人问小黄狗家在哪里,赶集的时候就把他送回去,小黄狗当时脾气很暴躁,对那个人吼了句:“给老子滚!”   就这一句话,顿时惹怒了村里人,都觉得这小孩子没礼貌,无可救药,原本有好心人准备给些吃的,也都放弃了。后来被我大伯遇上,我大伯一向是伸张正义的,当即很慈祥的问:“小子,怎么不回家啊?是不是走丢了,我送你回去。”   结果呢?结果当然是被小黄狗一顿丑骂:“关你屁事,少他妈假惺惺,给老子滚!”   但我大伯岂是一般人?能由着小黄狗这么骂?   他气的鼻子一歪,也不管自己四十多岁了,直接对着才十六七岁的小黄狗一阵拳打脚踢。   我大伯养生有方,又注意锻炼,身子骨好的不得了,小黄狗哪里是对手,直接被我大伯揍晕了,醒来之后被我大伯关在柴房,每天给一顿饭,关了一星期后,老实了。   当然,具体大伯是怎么把小黄狗收拾服帖的,我也不知道,但从那儿之后,小黄狗成了大伯的徒弟,死心塌地,因为我是大伯的侄子,所以以前不管我怎么欺负他,都是摆出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任我蹂躏,但我知道,这完全是看我大伯的面子。   如果这些人真的动了大伯……我想起小黄狗刚才那个冷酷的眼神,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估计,这小子会同归于尽吧。   思索间,我被推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大木桶,里面的水黑呼呼的,散发着一阵药味儿,我一闻就知道,这是药浴。   大伯在旁边站着,旁边还架了一口小铁锅,他正往里面扔着什么东西。   屋子里除了大伯,就只有我和巴达,巴达接着道:“脱衣服。”   脱衣服?这、这大冬天的脱什么衣服?难道准备从饿刑改为寒刑?   我摇了摇头,正打算反抗,大伯看了我一眼,道:“脱吧,他们怕我下黑手,让你先试药。”我明白过来,心说这纳衣寨的人就想错了,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待病人,大伯从来不会下黑手。   至少从小到大,我没听说大伯害过谁。   我立刻脱了衣服泡进木桶里,水温刚好,泡着还挺舒服,而且这药浴应该有止痛的成分,进去坐了不到一分钟,身上就跟打了麻药似的,什么感觉都消失了。   巴达在门外守着,大伯一边给木桶加药,一边低声对我说了句:“这药得泡两天才有效果,不过如果等两天再给那小子用药,到时候也迟了。”   我惊了一下,道:“那你没跟他们说?”   “说了。”大伯叹气道:“他们不信。”   我道:“那怎么?”   大伯皱了皱眉,道:“拖延时间吧,找机会逃跑。”   我道:“那咱们不管他了?”虽说纳衣寨的人对我们有杀心,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瘦子一路上虽然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刻也没少照应我,如果就这样逃跑……   大伯敲了我一下,道:“先担心自己吧,能不能跑还难说。”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很压抑,看了看在门口把守的巴达,我迟疑了一下,决定赌一把,于是抄起旁边舀水的水瓢朝他砸了过去。   大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草药吧嗒落在地上。   巴达估计是在走神,被我一砸,顿时蹦的老高,转身怒喝道:“你小子,又干嘛!”   我道:“不干你,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巴达气的够呛,将水瓢朝我砸过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是**啊,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我道:“你不想瘦子跟桑泽的老爸一样吧?”   巴达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瘦子说的是谁,他道:“你大伯不是能治吗?”   “是能治啊。”我道:“但我大伯也说过,两天之后,再给他用药也晚了。”   巴达的神情有些迟疑,但没吭声。   我如今也只能赌一把,虽然我与巴达和瘦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好歹也是共患难,对二人的品性都有一些了解,便很诚恳的道:“巴达,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巴达皱眉,看了我一眼,道:“欠扁、欠揍、欠教育。”   我呛了一下,忍不住一阵尴尬,道:“除了这些,我总有一些优点吧?”   巴达神色稍微舒缓,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顿了顿,他道:“孙邈,你不是个坏人,我知道,但你们这次干的事情,犯了大忌,我帮不了你。”   我看出巴达已经有了松动,便赶紧乘热打铁,道:“估计我就是不说,你们应该也了解,确实,我们是为了石崖上的石书而来,但是我们是被胁迫的,我发誓,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来这里,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险,如果不是姓陈的用一些东西来威胁我们,我们根本就不愿意到这人来。”   巴达神情已经出现松动,怀疑的看着我,道:“威胁你们?那个年轻人是很厉害,但你们三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用什么威胁你们?”   此时,我也只能一个谎圆一个谎,既然鬼魂陈已经背叛我们,我们也不用给他留余地了,于是我道:“你应该知道,他对付鬼很有门路。”   巴达点了点头。   我又道:“他就是用靠这种手段进行胁迫,说实话,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被他胁迫,帮他办事的人。年前,我弟弟开车撞死了人,虽然陪了钱,但死者阴魂不散,一直纠缠,我们一家人被折腾的人人瘦了十斤。姓陈的想得到石书,又找不到路,便用这个要挟我们,只要把他带到寨子里,就帮我们收了那个东西。本来,将人带到这儿我们就打算回去的,但后来坠湖失踪,才有了后来的事。”   “巴达,我不骗你,如果我骗你,我就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我对上帝发誓……”好吧,事实上我不信上帝,我家世代都供奉药王祖师爷。   巴达皱着眉,我这一番话实在很瞎扯,我不知道他究竟会信多少,片刻后,巴达道:“我帮你,不是因为相信你的话。”顿了顿,他道:“我信你,是因为你想救纳乌的心意是真的。”   总算有人理解我了,理解万岁!   紧接着,巴达四下里瞧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道:“小子,我也不想你死,你死了,世界上哪里还能冒出第二个让人又想扁又想揍的货色,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这话他说的极轻极快,说完就又恢复了牛皮哄哄的神色。   我感动的直想流泪,巴达,我果然没看错你,好兄弟!   说到底,巴达这一辈跟我们一样,都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好青年,估计杀人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也很难接受,况且我们虽然相处不久,但在水洞里,也是互相扶持,互相救助,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古人的话果然没有错,正所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行。如果我当初在水洞里只顾自己逃命,恐怕现在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第八十六章真相   巴达紧接着走出去,重新叫了两个人守门,说是去劝满达,先给瘦子用上药。   巴达走后,大伯乐的掐我脸,道:“你小子,总算是出息了。”   我也有些得意,道:“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少翘尾巴,别人是靠不住的,咱们不能懈怠,自己也要有准备。”大伯一边熬药,斟酌着说了一句话。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就跟大伯形容的差不多,一向是少根筋的,如果不是这一番经历,很难对人升起防备之心,现在大伯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   巴达虽然想救我们,但他毕竟是纳衣寨的人,经过桑泽一事,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难测,很难保不出现什么变故,大伯说完,我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再多言,继续泡澡。   由于大伯是医生,因此对于不准吃饭的禁令也解除了,虽然每日一碗白饭配青菜,但好歹也饿不死。直到第二天,也不知巴达是怎么说服满达的,瘦子开始用药了。   屋子里放着两个木桶,我和瘦子每天同时泡,一日三次,每次四十分钟,大伯虽然不看表,但时间却掐的极准,绝对不会多一秒或者少一秒,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城里所谓的中医,把个脉时不时就要看一下钟表,好像没钟表就号不了脉一样,说来,这实际也是实践的一种,我大伯半辈子看的病人,见过的病例,恐怕比普通医生一辈子看过的都多。   现在大医院处处排长龙,争分夺秒,有些中医,基本连诊脉都省了,就为了抢时间,没有实践,又哪里来的精准?   在泡澡的过程中,我时不时想跟瘦子插话,他表情没什么改变,但却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   巴达虽然已经答应帮我们,但瘦子是不是像巴达一样重义气,这却很难下定论,如果我贸然让他帮忙,恐怕会适得其反,没准儿一出药桶,就像满达报告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他真有意思帮我,想必也会和巴达通气,我主动开口,反而容易坏事。   换做以前,我是不会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但现在性命攸关,大脑就不敢懈怠了,思索一翻,我觉得像他打听打听其它的事儿。   一开始瘦子只是沉着脸,也不理我们,我坚持不懈在他耳边聒噪半小时后,他睁开眼,神色有些无奈,有些烦躁,总算是松了口。   我主要是问鬼魂陈的事,关于这小子的出卖,让我实在很心寒,你出卖就出卖吧,非得把我姓孙的事情说出去干嘛?这不明摆着让我死吗?   我问完,瘦子却摇头,道:“陈兄弟什么也没说,你们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测。”我心中一动,瘦子那声陈兄弟让我敏感的抓到了一丝希望,看来在瘦子心中,也并不是那么讨厌我们。   紧接着,瘦子讲了从满达那里听来的经过。   鬼魂陈是在我们进洞的当天晚上就出来的,时间上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也就是说被螃蟹蜘蛛追入水下后,鬼魂陈将我们三个搬入洞口,自己就直接走人了。   他出洞时由于是黑夜,因此并没有引人注意,紧接着,他便摸到了纳衣寨的禁地,也就是石崖的位置。   由于天色昏暗,鬼魂陈无法进行拓印,便等到黎明时分才开始动手,也怪他运气不好,居然被一个早起的小伙子给发现了。纳衣寨的通讯手段是一种随身携带的哨子,山里有野兽、还有各种人为的陷阱,随时可能出现意外,因此纳衣寨的哨子几乎是洗澡睡觉都不离身的,那小伙子一见有个人影在禁地,顿时大惊,也不轻举妄动,立刻吹响了集结哨。   鬼魂陈虽然身手了得,但也不是白来号人的对手,狼狈的东躲西藏,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再也找不到了。   村寨处于一个盆地坑里,要想出去只有两条路,一是我们来时的密道,不是纳衣寨的人,根本无法知道,而且途径密道要过一道索桥,只要是走索桥,就绝对会被发现,因此可以判断,鬼魂陈并不是从正常通道走的。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方法,攀岩。   别以为这两个那么简单,纳衣寨环绕的山崖挺拔耸立,落差在三十米以上,没有专业的攀岩工具,一般人根本别想上去,但鬼魂陈的身手,众人都有所认识,最后断定,鬼魂陈应该是攀岩逃出去了,毕竟周围的悬崖上怪石突兀,老松横亘,如果真有人藏在里面,绝对是很难发现的。   至于我们的真实身份,瘦子说并不难猜测。   一来,知道这里有石书的,只有当年潜入寨子里一个姓孙的年轻人,后来那个人也逃出去了,现在我们四个人莫名起来来到这个地方,同样又是为了石书而来,不难猜测,我们跟当年姓孙的那个混蛋有关系。   瘦子说道这儿,我呛了一下,为爷爷默哀。   如此说来,鬼魂陈虽然背叛我们,独自取拓本逃跑,但也不算丧心病狂,没有交代过我们的身份,但说到底还是怪他,不管我们是不是信孙,总归是一伙的,如今他拍拍屁股,溜的一干二净,我们这些同伙,自然要跟着遭殃。   我真不明白,大伯和鬼魂陈这种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联系在一起的。   之前说是还人情,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我看,恐怕不止人情那么简单。   瘦子说完,我想起了桑泽,问他回来没有。   瘦子看来对桑泽很有意见,沉着脸道:“没有,他要么病死了,要么就是挖了药丹跑出去了,这小子杀了自己的同胞,他如果活着,是不敢再回寨子里的。”   我想到歧筑,心里一时也觉得发闷,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下去。   连泡了两天,身上的尸泡子全部结了痂,不疼也不痒,大伯说,泡到第三天就功德圆满了,剩下的一点毒素不用再用药,因为人体有自身的抵抗力,会把剩下的毒细胞杀!杀!杀!   我对此表示怀疑,因为我对自己的抵抗力一点也不信任。   三天后,我基本算是痊愈了,只剩下瘦子还有最后一天的药浴,大伯准备好最后一次药浴后,我们又被关进了黑屋子。小黄狗在屋里整整待了三天,蓬头垢面,一双眼睛血红血红,一见我和大伯,似乎松了口气。   我心里挺感动,道:“我们没事,别担心。”   小黄狗看都没看我一眼,扶着大伯坐下,问道:“师父,外面情况怎么样?”   刚冒起的感动瞬间被冷冰冰的浇灭了,我识趣的坐到一旁,不打算插话。   大伯道:“这次小崽子出了大力。”接着,他将我们探听到的事情给小黄狗讲了一遍,小黄狗皱眉,道:“他可信吗?”   大伯没吭声,眯着眼道:“如果不可信,我也有办法带你们逃出去。”   我挺好奇,忙道:“什么办法?”   大伯没说,只是对小黄狗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那一步,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小天,这小崽子你要看好。”顿了顿,大伯道:“他人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好歹没有什么坏心肠,看在我的份儿上,到时候别跟他计较。”   小黄狗没吭声,眉间皱成一个疙瘩。   我听着不对味儿,这、这怎么像是临终遗言?   我几乎立刻揪着大伯,诚心道:“大伯,您那个方法还是别用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的,咱们一起来,就一起回去。”这话我没有半点磨嘴皮子的意思,大伯说话,向来有准头,他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是有办法,但这个办法,显然不是那么完美。   大伯一听,挺感动,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崽崽,有你这话就够了,大伯活了一把年纪,也无所谓了,你们年轻人能活着就行。”   我急了,看大伯这神情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如果巴达不救人,他就要牺牲自己,成全我和小黄狗了,我虽然混蛋,但还没混到这个地步,顿时脸就黑了,沉声道:“不行!”   大伯道:“不行也得行。大伯没儿没女,如果真走了,遗产就留给你了,所以你也不用太伤心。”   我顿时怒了,道:“大伯,你侄子虽然贪财,但我是那种人吗!别遗产遗产的,多不吉利。”顿了顿,我忍不住问道:“那你有多少遗产?”   大伯呛了一下,一脚踹我屁股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道:“我孙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活宝。”他这两天一直熬药,估计也累了,叹了口气,便倒地休息,不多时便睡熟。   我想了想,拉过小黄狗,压低声音道:“我大伯刚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他要是真自我牺牲,你千万别当真,先拉着他走,我垫后。”   虽然我对大伯的遗产确实很心动,但在秤上量一量,还是大伯比较吃重。   “你?”小黄狗挑了一下眉毛,神情挺惊讶,随后鄙夷道:“你垫个屁!师父是什么打算,咱们还不知道。”顿了顿,小黄狗目光凶狠起来,对我道:“不过我警告你,你到时候要敢拖后腿,我绝对不会管你。”   我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什么拖后腿,我从来不干这种事儿。”   第八十七章回家   小黄狗晒然,一脸你在说屁话的表情,转身缩在地上也睡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因为今天是瘦子最后一次药浴,到了明天,我们三人就没有丝毫用处了,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任别人捏?   这种情况下,谁能睡的着?   我睁开眼,看着熟睡的大伯和小黄狗,只觉得……这两人不愧是师徒,这时候居然还能睡的跟猪一样。   我正想着,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这声音原本不大,但由于我心烦意乱,头脑清醒,因此很容易便捕捉到了。   什么声音?   我下意识的坐起身,黑暗中也看不见东西,心想:难道纳衣寨的人不准备将我们沉湖,而是准备趁夜把我们三个人宰了?   也不对,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们要宰人,那也是光明正大,完全不用半夜里偷鸡摸狗才对。   我浑身的肌肉立刻就紧绷了,听着声音的动静,冷汗差点没下来。   那声音很轻,似乎离我们并不近,我刚听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刺耳的哨声划破黑夜,这哨子声激烈而急促,几乎惊的人要炸毛。   紧接着,动静就更大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时不时能听到一阵金铁声音。   大伯和小黄狗也被吵醒了,我们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聚到一处。   黑暗中,大伯道:“怎么回事?”   我道:“刚才有哨子声,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就在这时,我们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声音很轻,紧接着,门被打开,一丝昏黄的光晕透了出来,来人是巴达。   他十分紧急的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道:“快,出来!”   我心里一喜,知道是巴达来救我们了,也顾不得什么动静,三人立刻窜出门,离开那黑漆漆的屋子,顿时有如重出升天一样。   这间木屋地势稍高,一眼望出去,只见纳衣寨南边的地方火光冲天,似乎是发生了大火灾。   我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巴达,难道这火是你放的?”   巴达道:“屁话,我哪有时间放火,是纳乌放的,事不宜迟,跟我来。”巴达手里还准备了一个包裹,他熄灭了手里的风灯,就这月光带我们离开,在寨子里七弯八拐,也不知要去哪里。   我瞧了远处的火光一眼,忍不住道:“巴达,谢了,你为我们做的太多了。”   巴达头也没回,道:“我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房子,烧个几间那是清理场地,少说屁话。”他最后喝了一声,带我们走向了一处高地,一道索桥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巴达道:“所以人都救火去了,你们摸黑过去,不要点灯,以免被人留意。过了这索桥是一条密道,地图我放在包裹里了。”顿了顿,巴达道:“这地图出去之后一定要毁了,别辜负我对你小子的信任。”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道:“你放了我们,会不会出事儿?”   巴达挥了挥手,大气道:“能出什么事,又没有证据说是我放的,别他妈啰嗦,快走,我要回去救火,去晚了惹人怀疑。”   “嗯。”我点了点头,道:“你什么时候不在这里待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接着,我将自己在天津铺子的地址告诉巴达,又道:“当然,有什么疑难杂症,也可以来找我大伯,什么早泄、阳痿,他都能治。”   巴达呛了一下,飞起拳头要来揍我,我赶紧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咱们后会有期了。”说完,连忙走上了晃悠悠的独木桥。   黑暗中没有点灯,也无法看的更多,巴达的身影几步开外就隐入了黑暗里,我们三人小心翼翼,摸黑爬过铁索桥,钻进了一个人为的山洞里。   直到走入深处,才敢点起风灯。   这是一个人为修建的隧洞,里面有一层层石阶往上蔓延,七弯八拐,我当初来的时候被蒙着眼睛,但凭听觉也知道,当时巴达和歧筑曾经启动过很多机关。   我连忙道:“这地方有机关,咱们先看一看巴达留下的地图。”   从那破包里,我们一眼就发现了一张手绘的地图,虽然比较简单,但也足以看明白。一看之下,我对纳衣寨的人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条隧道,有很多人为制造的机关,有竖井、暗弩、落石、暗门,都是古代机关技术,如果没有机关密图,有不知情的人胆敢乱闯,绝对是九死一生。   我看的啧啧称奇,大伯看完,将各个陷阱记在心里,便带着我们往前走,一路上有惊无险,出了隧洞,站在盆地边缘俯览,依旧可以看到纳衣寨的大火,依旧被扑灭了许多,火焰跳动下,还可以听到人的喧嚣声,从这个寨子里解脱出来,仿佛从一个世界跳入了另一个世界,让人觉得一阵恍惚。   大伯说不宜久留,带着我们连夜上路。   在我们被关的这些天,巴达依旧为我们铺好了路,通过秘图背后的几句话,我知道巴达给我们准备了竹筏,等我们攀着瀑布旁的崖壁而上时,水流中过然有一艘简易的筏子在水中沉沉浮浮,用一根绳索系在一旁横陈的老树上,看的出来,这筏子并不是纳衣寨严谨的竹筏,而是匆忙间现扎的简易木筏。   上了木筏,小黄狗立刻掌槁向前,我拿出那张地图,依言毁去,将碎纸扔进水里,一卷便没了踪影。   这个寨子,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其后的过程不必赘述,一路上艰苦自不必说,等我们重新回到蟒林时,我害怕的民国小姐也没有出来捣乱,我心想,莫不是她找到新对象了?   如此甚好。   她不来纠缠就是万幸,我自然也没有去纠结太多,当晚一行三人狼狈的出现在横里村,虎子在村头玩耍,大叫一声:“野人来啦,快跑啊!”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登时苦笑不已,当夜,我们在虎子家歇息了一晚,听虎子的爷爷说,鬼魂陈从山里出来时也在这里落过脚,并且还留了一封信给我们。   我瞪大眼,这小子,他居然还有脸给我们留信?   我正打算接过来,虎子爷爷抽出信件交给大伯,道:“他说如果你们能出来,这信一定要交到您手里。”大伯道了声谢,看完信,脸都黑了。   我急的抓耳捞腮,不住想去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大伯就是左闪右躲,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我,看完,直接用火烧了。   我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信上面写了什么?何至于如此?难道让我看一下,会少一块肉吗?   第二天,我们离开横里村,走过一段山路,总算走入了人类文明的怀抱,当我看到马路上一辆辆布满尘土的面包车时,几乎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当天,我们坐车到了市级城市,准备转飞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伯本是想让我回老家,再呆一段时间,我憋了这一个多月,生生死死,哪里还想回乡下待着,满脑子就是回城里,感受一下现代都市气息,当即拒绝了大伯。   比较可惜的是,我从洞里带出来的黄金,全都被纳衣寨的人收走了,但好歹我还有大伯留给我的夜明珠,于是琢磨着要不要卖掉换一点钱,反正我就是这么俗的一个人。   在机场,临别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问大伯:“你的钱包当时怎么会出现在桑泽的身上?”   大伯愣了一下,神色古怪,从兜里掏出钱包,道:“你是说这个?”我顿时愣住了,大伯的钱包完好无损的挂在他身上……难道,那个钱包不是大伯的?   可是,那些特征……我顿时觉得特打,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测,钱包不是大伯的,难不成是鬼魂陈的?鬼魂陈和桑泽暗地里勾搭上了?   这、这可真不靠谱。   我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小黄狗在机场时买票时,突然盯着一个地方出神,我看了下,是北京。   片刻后,他转身对大伯说了些什么,大伯似乎挺惊讶,但皱了皱眉后,他拍了拍小黄狗的肩,点头表示同意,紧接着,小黄狗买了张去北京的机票。   我问大伯:“他去北京干嘛?”   “回家。”大伯顿了顿,叹道:“鸟儿长大了,总是要飞的。”神情颇为落寞,估计是有感于陪伴多年的徒弟要回家的事情,我笑道:“没事儿,我不飞,我陪着你。”   “呸。”大伯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是想陪着我的遗产吧?小崽子,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我正色道:“什么遗产不遗产的,大伯你长命百岁,老当益壮,金枪不倒……”我还想再说,大伯踹了我一脚,道:“尽学了些油腔滑调,滚回去。”   回到天津,看着我那熟悉的小铺子,我才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龙楼宝藏   第一章夜明珠   这间药铺是我租的,一共两层,下层是铺面,上层是住的地方,在天津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我这个店面其实算大的,也多亏大伯当初的支持。   小刘和小梦每个月两千多的工资,逢年过节包红包,这个待遇对于白领阶层来说不算好,但在这个行业里,也不能算差,从卫校出来的小姑娘,由于不是大学正规毕业,工资大多这个水平。   但相反,如果是医科大出来的,同样的工作,工资就远不止两千了,这是很现实的社会问题,正因为如此,当初我对于红本本才会那么执着,现在想起来,真***后悔。   这俩小姑娘虽然不靠谱,但年纪轻轻,这么早出来混社会,我觉得挺不容易,也算照顾她们,二人包吃包住,在楼上给她们腾出了一个房间。   我这老板够好的吧?   怎么着也该好好工作报答我吧?结果我一回去,嘿,好家伙,俩丫头片子都坐在电脑前,我寻思着,这俩丫头在干嘛?走过去一看,顿时脸就黑了,居然在玩连连看?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待我走近,她们才发现,吓的连忙站起来。   小梦眼珠子一转,赔笑道:“老板,你回来了?”   我道:“废话,不回来,站在你面前的难道是鬼啊!”   小梦干笑一声,估计也心里发虚,于是换了个表情,一脸痛心,摸着我的脸,道:“老板……你瘦了。”   我拍开她的手,道:“美人计对我没用,等你个子长到一米六再用这一招。”刚开始来的时候,我还会被这丫头骗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小梦见招数不好使,于是道:“老板,不是我们不努力,这不都没人嘛。自从奥运会过后,天津的市民们积极锻炼,身体健康指数逐年成上升趋势,连感冒发烧都少了,咱们就是再认真,大家不生病,我们也没办法。”说着,推了小刘一下,低声道:“老板来了。”   小刘半晌抬起头,淡淡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还在玩?当我这个老板是摆设吗?我千里迢迢回到天津,到现在,尼玛连坐都没来得及坐,我容易嘛我!   紧接着,小刘道:“老板,你要一起玩吗?”   我下意识的说道:“等下在玩。”慢着!我意识到不对劲,忍不住道:“上班时间,除了工作,不准干其它的私活!不准!再干扣工资!”   小刘起身,从电脑旁挪开,就跟没听到我的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老板,你好像很累。”   我心说:能不累吗?我这一路都是在玩命儿啊!   刚准备开口训斥一下两人,小刘便道:“那你先上去休息,我去买晚饭的菜。”紧接着,她报出来一串菜单,清蒸虾仁、水晶肘子、糖醋鱼、宫保鸡丁、上汤青苗,末了问道:“老板,还要加菜吗?”   我咽了咽口水,道:“再加个油炸鱿鱼。”我知道,自己又怂了,看着这俩丫头给我洗衣做饭的份儿上,我忍。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挺平静,有时候,我也会想一想纳衣寨的经历,这些经历实在算不上美好,但总有很多令人回味的地方,也有很多疑点,比如大伯和鬼魂陈之间的关系,比如石崖上完整的地图究竟意味着什么,再比如,纳衣寨神湖里的那些尸体。   这一切都是迷,我有时候回味,但绝对不会怀念,说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样刺激的事情,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了。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中旬,天津热的跟火炉一样,或许真像小梦说的一样,天津市民的整体健康水平提高了,以往每个月净利润在一万五至两万,这个月一结款,顿时让我有抢银行的冲动,整整跌了一半。   再这样下去,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更别提还大伯的钱了。   到了月底,我开始动起了夜明珠的心思,这东西确实宝贝又稀有,但对于我这样一个俗人来说,不如换成钱更实际些,况且大伯送给我的时候也曾经说过,随便我怎么弄。   但说到要卖夜明珠,我一时也找不到路子,总不能去街边摆个摊子吼吧?   于是我上网查了一下,去哪个地方卖合适又不会被骗。一搜索网络信息,首先出来的就是北京琉璃厂。   琉璃厂位于北京,始建于清末,是北京着名的文化古玩街,在那里,可以感受到浓厚的中华文化,文房四宝、古玩玉器,各种交易场所,明里的、暗里的,只要你想买,只要有人想卖,去了那地方,就不愁做不来买卖。   北京和天津是兄弟,自从高铁修建后,坐过去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跟玩儿似的,我都不知去过多少回了,只不过没有正经旅游过,大多是刚在天津落户时跑生意去的。   我心想,去北京不是个难事儿,也就个把钟头的时间,倒是可以去试试运气。如今经济窘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大伯疼我跟亲儿子似的,就是再找他要个十来万,也绝对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我活的也太窝囊。   打定主意,我又搜索了一下关于夜明珠市价的问题,百度上的答案很杂乱,我耐着心找,总算找到一个比较专业的,仔细一看,顿时惊的头发丝都炸起来了。   之前我第一次看见大伯这颗夜明珠,我问大伯,是不是得百来万,现在具体一了解,才知道自己的眼光何其狭小。根据专业讲解,夜明珠分为很多十多个品级,这十多个品级中,又有两个大的分类。   第一类的能自己发光的,这类可以卖到几千万,甚至上亿。   第二类是需要媒介发光,比如必须要用灯光照上去才能发光的,这类比较偏低,但没有个七八百万也拿不下来。   而且夜明珠数量极少,对于整个市场来说,是有价无市。   我惊的头皮都要炸了,如果照这么说来,我手里这颗夜明珠,哪怕是最低级的,也得值七百八万?   这、这东西,大伯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价值几百万,甚至有可能是上千万的东西,他就这样给我了?   我不知道其它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何种心情,但我只觉得浑身发凉。   我手中这颗夜明珠是自身发光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夜明珠里价值几千万以上的第一类,这么宝贵的东西,大伯是怎么得来的?   确实,大伯很有钱,能在乡下造富丽堂皇的别墅,甚至我有什么困难,嬉皮笑脸跟他磨一磨,就能要给几十万,我一直以为,这些钱是大伯看病赚来的,因为我曾经见过有几个富豪上大伯门上求医,据说也是被城里判了死刑的,辗转找到大伯,被治好后,给钱是上百万的给,因此,对于大伯的有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这颗夜明珠……它的价值太大了,大的让我这种平凡的小人物,有种不真实,甚至望而生畏的感觉。   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东西,大伯就随手给我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东西,大伯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至于是哪个病人包的红包吧?我觉得,就算大伯治好的是李嘉诚,也不可能搞这么大一个红包吧?   我心里顿时忐忑起来,突然发现,我对于大伯的认识,或许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这颗夜明珠,还有他和鬼魂陈的关系,就是给我最大的一个提醒。   如此看来,这夜明珠现下是不能卖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估计也不是琉璃厂里哪个古董铺收得起的,这种价值的东西,一般就三种途径交易。   第一是走正规的拍卖行,当然,光是委托费就是比很庞大的数字,我走不起,而且这东西价值太高,在我手里,几乎等于来路不明,走拍卖行,很容易出事。   第二就是走黑市,但这种市场,早已经形成了一条业内人士的产业链,像我这种没有接触过得,根本找不到路子。   第三就是熟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般手里能持有这些宝贝的,身价都不一般,自然所结交的也都是权贵,互相之间,通过彼此的人际网买卖宝物,也可以成交。   但这三种,无论哪一种,对我这个普通人都很有难度,思来想去,我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是个烫手山芋,看来主意是不能打到它身上了。   晚上,我憋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大伯,斟酌着用词,说道:“大伯,我准备把你给我的夜明珠卖了,这东西我查了下,挺贵的,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虽然已经斟酌了用词,也尽量婉转,但这个问题怎么问都是个错,一听就知道我怀疑大伯做了不干净的事。但不问,这事儿又如同一个大疙瘩哽在我心里。   这不比纳衣寨的事,想不明白就能抛之脑后,这个疑似赃物的东西,可是真真切切摆在我面前,想忽略都不行。   原本接到我的电话,大伯挺乐呵,说:“你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回去几个月,总算舍得给大伯打个问候电话了。”听得出来,大伯心情不错。   但我一问话,电话那头顿时就沉默了。   第二章小黄狗   我心里顿时有些没底,听着半天没动静,便沉不住气,忙道:“大伯,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卖了,留着镶嵌起来,当台灯用也挺好的。”   大伯这才开口,道:“把你嵌起来当台灯!这东西的来历,你既然好奇,我那便告诉你。”大伯跟我讲起了一段往事,他跟我爷爷一样,为了见识更多的病症,年轻时经常会挎着药箱游走各地。   按照我大伯的说法,这东西是他从一伙贼人手上得来的。   那年大伯行走至洛阳,本来是准备去当地山里一个穷村子里义整,结果途中遇到了一伙儿钻土贼,估计是刚从土坑里出来,其中一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大伯当场给他上药包扎,伤好之后,那伙人打开装备包,说:“医生,想拿什么只管挑。”我大伯年轻的时候,见识远不如现在丰富,他一眼就相中了夜明珠,直到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其实夜明珠在那个装备包里,并不算最值钱的,里面还有很多更顶级的宝贝。   我有些不明白,问大伯什么是土贼,大伯道:“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土贼就是挖坟盗墓的,我知道后,晓得这东西是贼赃,那时候手头上一直没有路子,所以没出手,你现在如果想卖,我可以帮你联系。”   我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说好。   大伯又道:“这是贼赃,不容易进正规拍卖行,我给你联系一个有势力的私人拍卖场,你去北京找小天,他会帮你安排好。”听这儿我有些惊讶,忍不住道:“他还在北京?”   从我们离开纳衣寨,至今都三个月了,小黄狗居然还没有回大伯那边?他在北京干嘛?   大伯给了我小黄狗的电话,通完话之后,我给小黄狗拨过去,他那边挺嘈杂,似乎有很多人,接到我电话,小黄狗挺意外,问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惹祸了。   我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我就算惹祸,也不会找你摆平。”紧接着,我将大伯吩咐的事情一说,小黄狗道:“小事情,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嘿,他还敢跟我谈条件?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便道:“说,什么条件?”   小黄狗慢吞吞的说道:“我家里也是生意人,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我帮你联系入场,光入场费就得十来万,这钱你得自己出,还有,所得款得给我分四成。”   “四成?”我怒道:“你给我联系的是黑市,本来缩水就很严重了,你还要吃四成,你不怕我大伯抽你!”小黄狗在电话那头干笑两声,道:“当然怕,不过这是黑市,要担很大的风险,一个不留神被逮住,以夜明珠的级别,判个二十年算轻的,这么大风险,我总不能白干。”   小黄狗说的是有道路,但我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小子原来这么有奸商潜质?我估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是一类或,怎么也得上千万,分他四成,能留个六七百万,我也是大发了。再者,以小黄狗的性格,他既然敢提出这个意见,就肯定对我大伯那边十拿九稳,既然如此,只得便宜他了。   我答应下来,约定第二天带东西去北京,小黄狗会来接我。   铺子里没生意,也不需要我守着,吩咐小刘小梦好好看店,我便搭上车。   去北京挺快,一个多小时就下了高铁,我站在太阳底下四处张望,没看到小黄狗人,正准备打电话过去训话,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停在我面前,逼得我不得不让让路。   操,有奥迪了不起啊。   正当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暗骂时,车窗缓缓降了下去,从里面探出一张我十分熟悉的脸,我一看不惊愣了,是小黄狗。他一身村夫气息完全不见了,穿的十分骚包,正儿八经的西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哪个牛逼的CEO。   但我对他的底子太了解了,眨了眨眼,忍不住道:“哥们儿,你发财了?”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不是我发财,是我爹发财。祖宗,上车吧。”   他没回答我的话,自顾自的说道:“私场明天才开始,先去吃饭。”车头一转,到了家酒楼,点了些菜吃着,我看着小黄狗人模人样的,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搁下筷子凑过去,道:“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抢银行了?”我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又道:“你爸很有钱?他干嘛的?那你当年还离家出走干什么?”   我老爹要是这么有钱,打死我我也不走,非得死死抱着他大腿不可。   小黄狗原本吃的挺欢,我一问,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似乎是我的话勾起了他什么事儿,脸色就跟死了爹一样。没等我继续说话,小黄狗就淡淡道:“我爸死了。”   “噗……”我一口酒喷了出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表情沉闷,道:“以后师父那里,我不会再回去了。”   我看了看小黄狗光鲜的衣着,有些明白过来,看他的排场,家里应该是很有钱的,大凡这种有钱人,都会有自己的产业,估计他这是要子承父业了。   我觉得这是件高兴的事,小黄狗终于摆脱无产阶级,进入上流社会,是件挺值得庆祝的事儿,我刚想说两句祝贺词,又想起他爹死了,现在说这个,好像不是时候,于是转了话题,道:“你不回去,我大伯知道不?”   “跟师父说过了。”   好哇,这么大的事情,大伯居然不告诉我。   我心里郁闷,又觉得挺惋惜的,道:“那从今以后,你当大老板,一身医术岂不是白学了。”虽然有钱有势固然好,但小黄狗在医道上的天分,我虽然嫉妒,却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厉害,再跟我大伯几年,估计就尽得真传了,几年的努力就这么放弃,真是让人惋惜。   医者从来不是一个能富贵荣耀的行业,千百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富贵一途,永远只有政商,就像我大伯,他再有钱,终究是没有什么势力的,所以当初他才警告我,不要去惹鬼魂陈,凡是忍着。   这是个很现实的例子。我大伯一生,虽然没有权势,但救死活人,拯救的病人多如过江之鲫,这种所得,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这也注定,像我这也的人,很难成为一个伟大的大夫。   我势利、贪财,虽然心地不算坏,但绝对不具备我大伯那样的德行。   但这种德行,小黄狗有,现在却不得不放弃了,这世界上又对了一个有钱人,却少了一个能救千万人的大夫。   我说完,小黄狗没回答我的话,一口一口吃着菜。   我知道他喜欢学医,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便没有再刺激他,两人沉默的吃着饭。我天生是个不消停的,憋了会儿,便觉得这顿饭十分压抑,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家事做什么买卖的?”   我转移了话题,他果然开始搭理我,道:“活人的买卖。”   我觉得这是典型在忽悠我,这世上除了丧葬行业,所有买卖都是活人买卖,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刚死了老爸,又被迫放弃自己的爱好,我真想再他脸上踹两脚。   但我也看出,小黄狗并不愿意提他家的事情,吃完饭,驱车到了他家,那是比较古典的建筑,北京特有的四合院结构。   现如今,北京城里寸土寸金,四合院由于设计原因,大多占地比较广,现如今以是吵到了天价,看起来不扎眼,事实上贵的吓人。   他家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我忍住想去摸一把的冲动跟着进去,里面的布局结构比较复古,让人有种穿越了个感觉,我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   我本来想欺负一下小黄狗取乐,但一看他那身行头,顿时就觉得产生了一种距离感,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人脱了衣服都一样,穿上衣服,立刻就能分出三六九等。   我没敢欺负他,第二天一大早,我招呼小黄狗启程,他道:“不急,要晚上才开始。”   我有些弄不明白,道:“一天之计在于晨,做生意不得早点开门,等到下午?黄花菜都凉了。”   小黄狗优哉游哉,道:“可是做黑道生意就不一样了,就是要趁着晚上才好下手。”   我听他的语气,不由乐了,笑道:“看来你挺有心得的,这事儿是不是常干?”本来是句玩笑话,平日里比这严重的调侃,我们俩斗嘴的时候也是随口拈来,从来不会翻脸,没想到我一说完,小黄狗脸色顿时就黑了,冲我摆起了冷脸。   这和平时玩闹的冷脸不一样,是一种让人能很清楚感受到厌恶的脸色。   我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有钱了果然不一样,翻脸不认人了。   我有些讪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平时,我虽然欺负小黄狗,但说实在的,我拿他当朋友,平日里小打小闹,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要他真有什么事儿,我绝对会挺身而出。   我以为小黄狗也明白,我是拿他当很好的哥们儿,哥们儿相处之间,谁没踹过谁几脚?谁没拆过谁的台?   但现在看来,我似乎高估自己了。   第三章交易会所   小黄狗摆起了冷脸,我心里有些凉,但我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都好面子,面子上挂不住,笑容也收住了。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冷漠。   我一时坐立不安,脾气上来后,起身冷着脸道:“我说错话了,向你道歉。”顿了顿,我道:“这趟当我没来过,不用你担风险。”   我直接回房间收拾东西,夜明珠什么的也不卖了,反正我这二十多年,一直过着小康生活,也习惯了,犯不着往富豪堆里挤,钱……钱这个东西,太他妈庸俗了!   说不难受是骗人的,我一直拿小黄狗当兄弟,去纳衣寨的路上,他引青蟒的事儿我一直记着,心里暗暗想,这种兄弟得一辈子记着。   但结果呢?   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我这是活该,热脸去贴冷屁股,孙邈啊孙邈,你***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别再……   我正想着,眼角突然瞟到一个身影堵住门口。   我一看,没好气的说道:“黄老板,我马上就走,犯不着这么急急忙忙来赶人。”   小黄狗脸色变了几下,待我拧着包走到门口时,他才道:“刚才是我不对,你就当我刚才是在放屁,别跟我计较。”   放屁?   我道:“那你的屁可够臭的。”   小黄狗呛了一下,神情有些纠结,片刻后,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叹了口气道:“我们家其实不是做什么正规生意。”   我心说:有几个做生意的正规了,谁没漏过税?   顿了顿,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又道:“这里面的事情,你是很难了解的。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原本是没什么的,但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我不想再对人提起,但我对这样的生活厌恶到极点。”   我有些明白过来,道:“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小黄狗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整整六年没回家……但现在,再讨厌这个行当,我也要做下去。”   不错,整整六年没有回家,一回家,老爸就死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   我想我大概能体会小黄狗的心情,隐隐也猜想到,小黄狗所谓的生意,恐怕不是明面上的,估计是些见不得人的非法勾当。我忍不住猜测,他是干嘛的?贩毒?黑帮?卖淫?   我有限的想象力,除了这些,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这一刻,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小黄狗会生气,我那句看似无害的话,估计是踩到他痛脚了。   念及此处,我摸了摸鼻子,气也消了,想了想便安慰道:“虽然从一个行善的医生,变为了一个作恶的老板,但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出色的。而且我也不会歧视你,放心,我还拿你当兄弟,你现在有钱有势了,以后一定要多照应我。”   小黄狗顿时脸都黑了,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庸俗。”   我道:“不客气。”   “我不是在夸你!”小黄狗吼了一句。   两人气一消,便也没什么隔阂,去酒楼里海吃一顿,席间,小黄狗给我介绍了这次的大概情况。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北京西城区的一家休闲会所,明面上是休闲会所,实际上却是一大销赃窝,不是行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里面做各种生意,脏物买卖、古董交易、玉石黄金,而我手中的这颗夜明珠,既可以算是珠宝,也可以算是古董。但小黄狗说,给它挂上古董的名字可以提价,我问他为什么,他道:“这你就不懂了,去参加交易的,大多是富豪,富豪大多都是男的,男的买什么珠宝?他们这些人,更看重的是面子,买一颗古董夜明珠,可比买一个珠宝有面子多了。”   我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据小黄狗说,这会所几乎每天都有正常交易,但不管哪种交易,只要挂了牌,先交入场费,入场费根据物品的价值,在五万至一百万不等,所以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   就在今夜,刚好有一场古董交易会,晚上12点开始,下午六点之前,都可以押货。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一到这一天,那些想弄古玩的豪门,几乎都会出场。   我暗暗咂舌,道:“那这家会所的老板,岂不是相当牛逼?”   “牛逼?”小黄狗想了想,道:“不能用牛逼形容,他的势力应该是非常恐怖,如果我的势力相当于一只兔子,那他就是一条蛇,这些地下行业的事,你没有接触过,永远不知道水有多深。”   我咽了咽口水,道:“那也会杀人吗?”我比了个下刀子的动作。   小黄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一声,道:“比杀人还可怕的事情多着。”顿了顿,他道:“算了,不说这些,反正进去之后一切有我,你千万别惹事,别主动去招惹别人,还有,如果有人主动惹你,你也先别还嘴,先等我看看,我惹的起的就帮你出气,惹不起的咱们就忍着。”   我心里有些怯怯,我怎么觉得自己不是去卖东西,而是去卖命?   下午六点,我们驱车到了西城区那家会所,进去后小黄狗不知亮了张什么卡,我们便被带到了后台,一个瓜子脸的旗袍美女接待我们,进行缴费登记,并且还得签一份合同,上面是一些关于货真价实的申明,同样,如果东西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由会所全权负责,看来这里的老板对自己的安保十分有信心。   紧接着,我们被带去了一个现代化的包房,由于这里明面上是高级休闲会所,因此棋牌、桑拿等应有尽有,对于我们这种已经入场的买卖人,是免费开放的。   我和小黄狗坐在沙发上玩牌,两个人玩着挺没意思,我这个穷**丝是第一次进这么高级的地方,忍不住想到处去溜达溜达,结果刚一起身就被小黄狗按下去,他虎着脸道:“你来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我心说那是权宜之计,是不平等条约,如今人都进来了,还有什么好遵守的,当即道:“别像个老妈子一样,你不累我还嫌累,我就是四处溜达溜达,放心,如果有女人强奸我,我肯定打电话向你求救。”   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说早就知道我这个人不可信,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无奈之下便陪着我四处晃,这事儿说来也挺郁闷,难道在大伯和小黄狗眼里,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吗?   这多伤人自尊啊。   虽说交易会是晚上12点才开始,但大多数人都提前到了,这地方本来就是享受性质的,来了也不会无聊,偶尔路过一个房门前,甚至还能听到日本动作片里才有的声音。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那门还是半掩的,我忍不住刚想偷瞄一眼,小黄狗直接一脚踹过来,压低声音道:“再乱来我宰了你。”   正在这时,我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虽然小,但由于太熟悉,我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这里……怎么会听到桑泽的声音?   大约是我惊愕的态度太过明显,小黄狗用眼神询问我,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压低声音,只说了两个字:“桑泽。”   小黄狗脸色一变,顿时也露出惊愕的神情。   片刻后,我们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是在前面的一个房间,房间的门是紧锁的,隐隐传来说话声,听声音,跟桑泽有九成九相像,之所以不说是十成十,是因为我觉得桑泽没理由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他得到药丹,即便他离开了纳衣寨,但他也不会这么巧合出现在北京,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中了福利彩票,一下子得到累积奖金一个亿,否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这***不符合逻辑!   就在这时,那个房门里传出了开门声,我惊了一下,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小黄狗眼疾手快,立刻拉了我一把,带着我闪进了旁边的拐角处,紧接着,一串脚步声响起,逐渐走远。   我慢慢探出头,看着那个背影,觉得即陌生又熟悉,那绝对是桑泽,但由于脱下民族服装,穿上了现代人的衣服,因此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   桑泽,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跟谁一起来的?难道这小子几个月不见,投奔富婆,被包养了?   就在这时,小黄狗指了指那扇房门,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门并没有关,是半掩的。   我心中有种冲动,想进去查看一下,但小黄狗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房号我记下了。”紧接着,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根据小黄狗解说,我才知道,这里的房号其实别有深意。   房号就等于交易号,进入交易场后,会与每个人的坐位相对应,到了晚上,我们只要留意坐位,自然就会见分晓。   接下来的时间,我觉得十分难熬,对于桑泽的出现,我心情比较复杂,一来,他是杀了歧筑的凶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杀人犯。二来,也有种遇到故人的感觉。   正是因为对他知根知底,因此桑泽到这儿来,就显得有些不对劲,终于熬到晚上11点半,开始有漂亮的旗袍美女请我们进场。   第四章拓片出售   地点是会所的地下室,与上面完全不一样,一进去,里面灯光暗淡,四周的一切都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   地下室整体设计是一个扇形,被分成了上下两层,隔成好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又分为几个小间,上面的号码刚好与之前的门牌号相似。   我们的号数是017,凡是零开头的都是卖家,而1开头的则是买家,当然,这个规矩不是死的,因为有很多卖东西的人,最后也会参与到买东西的行列中,因此这个房号的0和1只是最初的设定。   小黄狗记下的房号,是009,也就是说,桑泽最基本的目的也是来卖东西的,我有些好奇,他能卖什么?   由于这个好奇心,我反而对自己的夜明珠不太关注了,这东西我事先查过资料,后来也咨询了小黄狗,给出的价格都是不低于一千万,心理有个底,倒也不是太激动了。   009号就在我们左手边,跟我们相距四个位,虽然都有隔起来,但由于整体设计是环形,因此并不影响我们观看009号的具体情况。   里面的布局跟我们这边一模一样,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那里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由于还没有到12点整,因此我们也就耐心等着,小黄狗大致跟我讲了一下这里的规矩。   这交易跟拍卖不一样,拍卖是拿出一件东西,价高者得,但这里的事实上却是自己标明出售价,紧接着,所有人卖的东西,会顺着房号挨个流通下去,你看中哪一个,就直接付钱,不讲价。   很快,会所里响起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漂亮的旗袍小姐宣布了这次买卖的物件后,开始进入流通环节,一共三十件。   每一件物品,有五分钟的考虑时间,会所的工作人员会一件一件的按流通顺序往各个房间里送,当然,对于你不敢兴趣的东西,你也可以直接拒绝,等着看下一件。   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而小黄狗虽然出身牛逼,但性格其实也是个坐不住的,我没一样没拒绝,工作人员进来询问,有没有不需要流通的物品时,我大手一挥,道:“全部按规矩送。”   戌时,东西一件件被轮了下来,有古董字画、有珠玉珍宝、也有一些珍惜摆件,我完全是图新鲜,看足五分钟就往下流,由于夜明珠是我们出售的,因此珠子没有往我们这里流,待我看到第十个物件时,小黄狗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紧接着冲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往外看。   我顺着小黄狗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屏住了呼吸,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009号房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人,一共是两个人,而且都是熟人。鬼魂陈和桑泽。   我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两小子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大伯曾经说过,鬼魂陈背后的势力很大,他能到这种地方来,到也说的通,但是他和桑泽搞在一起,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   鬼魂陈依旧是老样子,看起来挺低调的,衣着普通,色泽深沉,神情冷漠,活脱脱像一个问题青少年,反观桑泽,他似乎对流转的物品很感兴趣,正在观看工作人员手里的物价。   由于009是我们的上手,所以东西先从他们那里开始流通,一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鬼魂陈的出现,绝对是大大的打击了我,使我整个人脑海里都混乱一片。   鬼魂陈和桑泽在一起?   难道是桑泽投奔他了?难道当初割断桑泽绳子的人,是鬼魂陈?   我虽然无法确定当初就桑泽的人是谁,但越往下想,就越觉得他和鬼魂陈勾结的很深。首先,当初鬼魂陈逃出纳衣寨时正是白天,他又不知道密道,因此要想跑出寨子,难度是非常大的。   后来纳衣寨的人没有找到鬼魂陈,只能勉强认为,鬼魂陈可能是攀崖逃走了。   我当初也是那么想,但现在一看到桑泽,心里顿时冒出个想法,或许,是桑泽带着鬼魂陈走了纳衣寨的密道,否则,鬼魂陈不可能这么顺利的逃走。   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到头了,桑泽居然与一个外人勾结了。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正打算开口,五分钟的时间已到,工作人员开口提醒我们做决定,小黄狗挥手,道:“下一个。”物品的流动继续,但过了很久,都没有东西再送上来,我忍不住觉得奇怪,问小黄狗怎么回事,他皱了皱眉,说我们预订的比较晚,因此号码比较靠后,可能其它东西还没轮到我们这儿,已经被人定下了,我觉得挺可惜的。   流通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紧接着,便有工作人员带领我们进行交易事项,我们的夜明珠报价是一千五百万,被一个古玩界的富商给订下来。   乍闻这个消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虽然我是报着卖夜明珠的目的来的,事先也想好了大概会卖多少钱,但这笔钱真的从天而降,一下子砸到我这个穷**丝身上时,我还是觉得有些晕乎晕乎,感觉不切实际。   接着,我们到了一间包房跟买主见面。   买东西的是个老头,穿着白色的唐装,手里拿了一对玉球,靠坐着沙发上,旁边还站了一个如同保镖的人物。他排场挺大,但能来这儿的,都是北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这老头对我们也挺客气,毕竟明面儿上,都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寒暄一阵后,订了买卖协议,这事儿就算完了。   钱会由会所转账,当然会抽取一定的雇佣费,但一千多万里抽个几十万,也是不痛不痒的。   出了门后,小黄狗给我介绍,说那老头儿是北京城里古玩界一霸,琉璃厂不少店铺在他手底下混,姓钱,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是以人人都尊称一声钱二爷。   这夜明珠由于是黑货,在黑市里,一千五百万那是恰好的价格,但钱二爷手底下有门路,可以把脏货漂白,到时候,这颗夜明珠的价格就是再翻个三五倍也有可能。   我听完,只觉得眼热,但现实就是这样,明知道它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但你手上没有相关的门道,一辈子也别想卖出去,这就是生意人的本事,亏是肯定亏,但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钱二爷是个老江湖,因此待人很客气,没有什么倨傲的神色,他觉得我们二人眼生,便留下名片,说北京城里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生意,可以多多来往,这种事情,自然是小黄狗上前应酬,两人客气一阵,我们才离开。   出了门,我立刻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拦人,去晚了恐怕人就跑了。”   小黄狗知道我是在说鬼魂陈,他拦了我一把,道:“拦他干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我想了想,道:“你忍的下这口气?”先是胁迫我大伯带路,最后又在水洞里扔下所有人,完了还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将我们的生死抛之于脑后,这口气,谁咽的下?   小黄狗脸色也不好看,呸了一声,道:“当然咽不下,但兄弟,大家好歹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你不动脑筋想想。他能毫不犹豫的撇下我们,也就是毫不在乎咱们的生死,这人的来头肯定不小,你这么冲上去,不怕他暗地里使绊子,让你自己失踪在北京?”   失踪?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那怎么办?”   小黄狗眼珠子一转,道:“咱们先探一探,他来这儿是干什么的,跟我来。”紧接着,小黄狗带着我七弯八拐,走到了我们最初的登记地点,这里的前台特别豪华,但只站了一位温文尔雅的旗袍小姐,她脸上扬着标准的职业笑容,向我们鞠躬:“您好,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我心说,有,我需要一个媳妇。   小黄狗虽然行头穿的高富帅,但神情有些猥琐,他四处看了一眼,微笑道:“麻烦你一件事,我想查一查,009房的客人,卖得是什么东西。”   “这……”那美女迟疑了一下,道:“抱歉,我们这里有规定,这个不方便泄漏。”虽然是这么说,但那美女也显得很忐忑,出入这个地方的,都是很有权势的人,说到底,这美女也只是个高级打工者,没有什么背景,她估计是怕拒绝小黄狗后,会招来什么报复,因此神色很忐忑的看着我们,显得为难而又坚定。   我觉得这美女挺可怜,虽然对鬼魂陈卖的东西很感兴趣,但还是道:“算了,要不咱们从别的地方入手。”   小黄狗抿了抿唇,突然冲那美女冷笑一声,道:“小姐,希望你乖乖配合,好处少不了你的,否则……”他没多说,眼神变得很冷,这种眼光我很熟悉,每次他杀鱼的时候都是这种神情。   旗袍美女还是没能经受住威吓,翻了下登记本,给我们说了鬼魂陈的买卖信息。   他卖的是一张拓本,根据名称登记,是一篇名为《重阳札》的拓片,东西比较冷门,甚至可以说是听都没听过,价格也不高,是五百万。   我忍不住怔了一下。   名叫《重阳札》的拓本?难道是纳衣寨石书上的那一份?鬼魂陈千辛万苦得到它,到这儿转手就给卖了?   我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难道是鬼魂陈吃错药了?   买家的身份也让我怔了一下,是北京的一位药材商,上面没有登记具体名字,只写了一个尊称:谢爷。   这个谢爷又是什么来头?花五百万买一张冷门的拓本?难道他知道拓本的用途?而且很巧的是,这《重阳札》在一般人眼里算不得什么,却是医者的至宝,难不成,这位谢爷,也知道《重阳札》的用处?   我和小黄狗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第五章做客   离开前台后,小黄狗眉头紧蹙,显然也搞不明白鬼魂陈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我越想越不对劲,道:“那个叫谢爷会买这张拓片,肯定是知道他的用处,不如咱们去问一问?”   小黄狗摇头,道:“你今天所看到的人,十有**都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买卖,谨提醒非常高,绝对不是能去问的。”顿了顿,小黄狗道:“你很关心姓陈的?”   我道:“关心个屁,我是想抽他,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小黄狗也一脸赞同的神色,显然对于在纳衣寨被关小黑屋的事情记忆犹新,估计心里想扁鬼魂陈的念头不在我之下,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问小黄狗,鬼魂陈能来这里,身后的背景必然也不一般,按理说,以小黄狗的势力,多少也能了解一些吧?   比如鬼魂陈的来头?   我问完,小黄狗摇头,解释说,他也是最近三个月才回来,有些老一辈的势力,在他离家出走之前就已经记在心里,但这几年冒出来的年轻人,还真不认识。   我们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回家,小黄狗派了手下的人出去探风。   他的手下,打扮大多如同黑社会,我怀疑,小黄狗家没准儿真是贩毒的毒枭,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凶气毕露,看的人有种毛森森的感觉,但好在我是他们老大的哥们儿,因此这些人对我还算恭敬。   到家不久,我便收到一条信息,是转款信息,一千五百万里,抽了四十万的中介费,剩下一千四百六十万,分四成给了小黄狗,打到我卡里的,是八百六十七万,其中转款备注是:还借款,也就是说把这笔钱给漂白了。   我第一次拿到这种巨款,对鬼魂陈的心思立刻就被金钱转移了,一门心思琢磨着该怎么花,先把我的店升级一下,扩大营业,在多招一个比较靠谱的伙计,最好是男的,这样每次遇到什么重活,就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还要给大伯准备一份厚礼……该准备什么呢?   思来想去,我发现大伯应该什么也不缺,一时还真想不出,小黄狗问我在瞎琢磨什么,我便顺便问他,觉得该送什么好。   小黄狗想了想,道:“年初的时候,我听师父念叨,说想集药宝,还差一味龙骨弄不到,你要是能搞来,他肯定很高兴。”   所谓的药宝,是一些珍惜药材,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收集罕见的药材,就如同收集绝版的老邮票一样,这些罕见的,甚至随时可能绝种的药材收集在一起,被称为药宝。   药宝中所包括的药材各不一样,因为每位医生参考的价值取向不同,但大体都会有以下几样,比如:冬虫夏草、麝香、天然牛黄等。   这些东西市场上虽然都有卖,但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是劣质货和假货,常人根本难以判断。因为这些资源都是比较匮乏的,并且无法人为去培植,市场供应量与实际产量完全不匹配,由此也可以想象,这个药材市场,充斥的假货有何其多。   但是龙骨这味药,却让我觉得惊愕。   所谓的龙骨,即是化石,这几乎是传说中的一味药材,因为它所指的化石,并不是一般的化石,而是真龙的化石。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龙,都是一件未可知的事情,上哪儿去弄真正的龙骨?   我苦笑,踹了小黄狗一脚,道:“去你妈的,你玩儿我。”   小黄狗撇撇嘴,道:“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老祖宗既然会记下龙骨这味药,就肯定是存在的,只不过很难为世人所见罢了。”   我们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后进来的是一个黑衣大汉,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小黄狗,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识趣,正打算回避,小黄狗摆了摆手,道:“自己人,说吧,是不是有消息了?”   大汉点了点头,走近一步,神色十分怪异,道:“爷,查到了,事情有些棘手。”他一边说,一边又看了我一眼,显然接下来的事情非常不好开口,小黄狗没打算让我走开,但我想了想,还是主动走到内堂回避。   小黄狗没留我,大约也觉得手下的神色不对劲,便冲我点了点头。   四合院的结构,都是一面一个堂,我溜到后堂,百无聊奈下便四处乱晃,在内堂的墙上挂了一幅画,这画比较奇怪,也相当扎眼。   一般人家里,多挂国画、山水、风景、或者是油画,但我眼前的这幅,是写实的彩绘,而且开卷很长,足足有三米,一进内堂就能看见。   上面画的各色枪支,我除了能认出一把AK以为,其它的全都叫不出名字,只按照形状看出,大体分为四类,第一类是长枪单筒的,第二类是冲锋重机型的,第三类是短枪,第四类则是一些造型比较古怪的枪支。   我想起去往纳衣寨的途中,小黄狗枪法似乎不错,再一看这幅图,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不成……不是贩毒,而是弄军火的?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冒凉气,因为在量刑上,贩卖军火可比贩毒要严重多了,任何一个国家,都绝对不会允许有大规模武装势力出现的,小黄狗家族这个行当,被逮到了可是要枪毙的!   我惊了一下,这时,小黄狗也走入了内堂,他神色有些阴沉,看着我的眼光很复杂,就好像我突然多长出了一对胳膊一样,那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揍了他一下,道:“看什么看,大爷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那是什么眼神?”   小黄狗捂着被打的地方,默不作声,片刻后,他道:“查清楚了,不过我的人被扣下了。”   扣下了?我想起小黄狗的家族生意,顿时想歪了,小心翼翼道:“他们被警察逮住了?”   小黄狗呛了一下,一脸的纠结,随后跟我讲起了刚才那个大汉所传达的内容。   他这次派了人去查鬼魂陈,同时顺便也探一探那位谢爷的身份,查出来的结果让人心惊。根据消息,这位谢爷,是目前北京城里最大的药材商,据说他们除了交易可流通的药材,还有很多不可流通的药材。   《本草纲目》的结尾篇是人药,即用人做药。其中有一味叫做紫河车,即人的胎盘,也有‘人黄’,即人的大便,当然,原本还有更多,比如未出生的婴儿可以用来进补,或者是活人身上某部位的血肉,或者人经,或者人心,但由于这些‘药’太过残忍,因此在编制《本草纲目》时,上面要求将人药的部分去处。   这类被去除的药,都是禁药,但是这个谢爷手底下有。   我一听到这儿,就知道这个谢爷是干什么的了,简直是为了利益无恶不作。   在北京城里,只要是做药材勾当的,没人敢得罪他,得罪了他,整个行业都给你断货,除非你从北跑到南,否则别想在这一行混下去,而且这些人,连人药都敢卖,可见其心狠手辣,没准儿暗地里被宰了都有可能。   谢爷今年六十高寿,据说非常注重养生,估计人到老年都怕死,因此近年来,谢爷已经很少出面,手底下的事儿,大多交给手下,他自己则专注养生,听说花钱如流水,但也把自己养得筋骨强健,容光焕发,比现在的亚健康年轻人体力还有好。   这次谢爷会出现在交易会所,着实有些让人意外,而且他所买得东西,也更让人意外。   至于鬼魂陈那边,探听到的消息并不多,由于我们不知道鬼魂陈的全名,因此打探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据说鬼魂陈的车子,一路驶进了西城区边缘的一片山地,那一带是富豪区,多是别墅,环境清幽,十分静谧。   盯到那儿,由于山道下安保太严密,小黄狗的人没办法,便安排两个人下车,徒步绕过旁边的山林绿化带往里面走,结果一去就没有回来。   等着山脚下的人,直等到下午,才等到了,但只回来了一个,而且被揍的鼻青脸肿,带消息回来,说鬼魂陈要见小黄狗。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剩下那个没回来的手下,被扣在里面‘做客’了。   说完,小黄狗眉头紧蹙,我忍不住猜测,道:“你回来这三个月,想必你们道上应该也传开了,鬼魂陈知道你的身份,他现在找你,能有什么事儿?”   小黄狗坐到沙发上,道:“这事儿有问题。”   我道:“你这不是废话嘛,谁看不出有问题啊。”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小黄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他估计也不确定,所以没开口。我问他要不要赴约,他点了点头,道:“不赴约,难道就让我的人一直在那儿做客?”   鬼魂陈约定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小黄狗带了两个手下,驱车准备过去,我死皮赖脸的挤进车里,他拿我没辙,便认命了。   第六章密码   北京城里塞车厉害,不远的路,硬是走走停停磨了四十多分钟才到,车子驱上平缓的山道,七弯八拐之后,停在了一栋白色建筑旁。   建筑物比较低调,跟周边其它豪华别墅比较起来,差距甚大,大门是紧闭的,但我们走到门口,刚打算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终于来了。”开门的是桑泽,他道:“好久不见。”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色红润,显然最近日子过的不错。   他对于我的到来,似乎也没有一点儿惊讶,我甚至怀疑,这一切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房间里的摆设比较简单,甚至有些太过简单,仿佛这间房子很少住人一样,没有一点儿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它比较干净,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入了一家搬空的老宅子。   客厅的正中央坐了两个人,一个老年人和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是鬼魂陈,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们一眼,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当目光和我对视上,我狠狠瞪了回去,顺便竖起了中指,他没有任何反应,就跟游魂一样。   老年人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穿着中山装,他转过头看我们,鹰钩鼻,眼神犀利而阴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秃鹫盯上的尸体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紧接着,我们自觉的做到了沙发上,四人成一个正方形的姿势坐着,小黄狗和鬼魂陈一边,我和那老头一边,四人没谁说话,我也不傻,再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我还是闭嘴为好。   吸引我目光的是我们眼前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是比较老式的红木长条桌,大约有两米长,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放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笔是铅笔,纸比较奇特,带有一种布的质感,看不出是什么做的,纸上是一幅图。   我看到它的一瞬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鬼魂陈在纳衣寨拓下的那一份?   这幅图明显是手工的,上面的线条歪歪扭扭,如果说是地图的话,这实在是一幅让人难以看出头绪的地图。   我原本是想找鬼魂陈算账,即便打不过他,也要先骂他个狗血淋头,但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下,一时却不知怎么开口。   是小黄狗先说好,他点燃了一支烟,靠在沙发上,淡淡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带人走了。”   那老头终于侧头,看着小黄狗,道:“你是黄胡子的儿?”   小黄狗目光骤然缩紧,眼神冷冷的盯着老头,慢悠悠的说道:“你是谢爷。”他不是问,而是肯定句。   老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事实上,我也不算惊讶,因为在我看到桌上这幅地图时,就已经隐隐猜到这老头的身份,他的气势,就如同他所做的生意一样,让人感觉到遍体生寒。   这时,鬼魂陈开口了,他道:“找你来,是因为有一笔生意,希望能合作。”三个月不见,依旧没什么改变,说话的声音不冷不热,轻飘飘的,跟游魂一样。   小黄狗哦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不痛不痒的说道:“说来听听。”   鬼魂陈面无表情,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道:“这是在纳衣寨得到的东西,这不是一份地图,而是一份文字密码。密码我们已经破译,但需要一些武器上的支持。”说完,他看向小黄狗。   我不由冷汗直下,心说果然猜对了,小黄狗做的是要命的买卖啊。   小黄狗笑了笑,道:“以你的能力,不愁弄不到武器吧?还是说,你特别看的起我?”显然,小黄狗对鬼魂陈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鬼魂陈道:“不止武器,我们还需要同伴,你很合适。”   小黄狗冷笑一声,掐灭了眼,道:“咱们别扯这些没用的,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不用来这些弯弯道道的,要武器,我也不为难你,走程序交钱,保准送到货,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就告辞了。”小黄狗说着准备起身。   鬼魂陈眯起眼,道:“我以为,你会对这份密码感兴趣。”   我一直扮演着被忽略的角色,确实,比起眼前这三人有权有势的大佬,实在没我开口的余地。小黄狗对密码有没有兴趣我不知道,但我却是很感兴趣,忍不住想听。   那份刻在纳衣寨的地图,隐藏在地图里的密码,究竟意味着什么?   还有,这个谢爷买了密码,怎么现在又和鬼魂陈勾搭在一起了?   大约是我好奇的目光太过明显,谢老头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阴郁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道:“小朋友,想不想知道这份密码里隐藏了什么?”   我面对他觉得很不舒服,但输人不输阵,我想着不能给小黄狗丢脸,便撇了撇嘴道:“一般不都是藏宝图嘛,大爷我视钱财如粪土,有什么可稀罕的。”   “噢?”谢老头古怪的笑了笑,道:“那如果宝藏不是钱呢?”、   不是钱?   我哼了一声,扭动肩膀挣开他的手,道:“不是钱那就更没意思了。”顿了顿,我突然想到了关于医札的传说,脑海里霎时间闪过一道灵光。   这份密码被刻在医札里,难不成也与医道有关?   我眼前的人,鬼魂陈是道医、谢老头是药材商,就连小黄狗,曾经都是名中医,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   谢老头见我在思考,嘴角古怪的笑容更胜,道:“你和姓陈的小子认识,你可以问问他,里面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却见他目光犀利而阴冷,狠狠瞪了谢老头一眼,看起来,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也不像一伙儿的。   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一伙儿的,鬼魂陈又何必卖密码?谢老头又何必买?我隐隐觉得,这事儿,和爷爷当年换水一样,应该是鬼魂陈引蛇出洞的戏码,而这条蛇就是谢老头,现在看来,引蛇已经成功了。   我才不会傻到去问鬼魂陈,问了也是自讨没趣,一路相处下来,我对鬼魂陈的个性也算了解了,总结出来,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人格分裂患者。   恶毒的时候可以心狠手辣,善良的时候可以成为众人的救命符,还有一点,就是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说话舌头毒的能气死人,我懒得自找罪受,便没吭声,躺在沙发上。   小黄狗眼神闪动了片刻,似乎也抵挡不住医札密码的诱惑,毕竟打心底里,他是一名大夫,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也是成为像我大伯一样的医者,对于一个向往医道的人来说,王重阳医札上的密码,显然积聚吸引力,他眯了眯眼,片刻后,道:“说来听一听。”   鬼魂陈没有开口,说话的是谢老头,他讲了一个关于这份密码的传说。   首先还是要从医札说起,业内流传,说医札里有很多良方,甚至有不死药的配方,但现在,医札的上部分和下部分都已经浮出水面,显然里面并没有什么不死药的配方,只有一些用药和炼丹的心得,还有一两个道医的医术记载,虽然宝贵,但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竟然如此,那么关于秘方和不死药的传说,究竟是怎么流传出来的?   答案就在这密码里。   密码记载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说是一处藏宝地,真正意义上的医札就在那里。   根据密码记载,里面有很多失传的药方,甚至还有收藏的珍稀药物,有些现在已经灭绝。   谢老头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他想要里面的一张药方,这张药的配方,叫不老方,当然不是说真正的长生不老,而是指一种延年益寿的药方,常服食,可以达到青春驻颜的目的。   说到这儿,谢老头有些感慨,道:“人都会死,长生不老是骗人的,但延年益寿却是能达到的,我也没别的要求,得到那张药方,能让我活个一百四五,就满足了。   一百四五?那不是张三丰的年龄吗?   这老头现今六十多岁,他这是还想在多活七八十年啊!这胃口可真够大的。   人不可能不死,但如果再身体硬朗,健健康康的多活个六十岁,相当于活了两辈子,这种诱惑力,却是很大,难怪谢老头会合鬼魂陈搅在一起。   我一时间有些疑惑,如果谢老头是为了延年益寿,青春驻颜的药方,那么鬼魂陈是为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怀着一种很强烈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先是要挟大伯带路去纳衣寨,紧接着盗取拓本,甚至置我们的生死于不顾。   现如今,又花费心机破解密码,实在是劳心劳力,付出这么多,鬼魂陈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个所谓的藏宝地,无非是一些珍惜药材和一些失传的绝密良方,虽然对于医者来说十分珍贵,但在我看来,远远不用这样大动干戈。   他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者,这一处医者的宝地,又是谁修建的?是王重阳本人,还是说他发现了这个地方,所以用密码的形式,记录在自己的医札里?   如果是他发现的,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写明,又或者记载心里口口相传,何必要搞这种密码图?   第七章出发   谢老头年轻时,曾做过密码破译的工作。   这工作是端国家饭碗,但谢老头在单位,由于得罪了上司,因此经常受到排挤,最终被挤出了行业,出来独自闯荡,后来看中了当时还比较生僻的药材生意,以此发家。   那时候药材还没有这么贵,草药花一毛钱可以买一蛇皮口袋。   鬼魂陈得到拓本后,起初也认为是一幅地图,但始终看不出端倪,后来才发现,这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图形密码,自己难以解开,这才抛砖引玉,引出了谢老头这条蛇。   根据谢老头分析,这种密码,不是王重阳本人设置的,而是他抄录下来的,因为在历史上,这段密码,只流行于宋辽以前,并且时间很短,因此在密码破译上,属于非常冷门的学问,很可能是宋辽以前,五代十国的产物,而且根据其机密程度,这应该是一种王家密码,现如今所流传下来的也不多。   因此谢老头也并非完全破译了这份密码,仅仅只从其中抓住了一些消息。   也就是那处藏宝地。   我忍不住道:“你们是准备去盗宝?”   谢老头嘿嘿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秃鹫在叫一样,他道:“无主的东西,怎么能说是盗,我们是去帮它重见天日而已。”   小黄狗听完,没有表态,他道:“你们说的确实很诱人,但我对延年益寿的秘方没有任何兴趣,我还很年轻。”他说这话时,谢老头的脸皮狠狠抖动了一下,显然被小黄狗刺激到了,目光瞬间就阴狠下去。   说完,小黄狗起身,示意我该走了。   其实,我对那个藏宝地还是非常有兴趣的,光是想一想里面千古流传的秘方,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力,这些秘方,如果逐一公布出去,那将在业内造成多大的轰动?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如果这个消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肯定会去,但如果伙伴是鬼魂陈的话……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再被他阴一次。   我和小黄狗走后,鬼魂陈和桑泽竟然也跟着出门。见我们一脸不解的神色,谢老头道:“这里是我家的老宅。”   我顿时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我们还是没摸到鬼魂陈的窝。   回去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由于天色渐晚,我觉得等第二天在回天津,结果回去之后,小黄狗便跑的没影儿,我好几次在院子里找到他,这小子都在背着人讲电话,似乎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等天完全黑下来时,小黄狗突然窜到我房里,此时,我正打算脱衣服睡觉,浑身就剩下一个裤衩,他闯进来,我觉得挺惊讶的,道:“大半夜不睡觉,闯进我闺房干嘛?”   小黄狗闻言脸都黑了,道:“去***闺房,我有事跟你说。”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   我想了想,道:“钱不是都分给你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黄狗嘶了一声,一脸黑铁不成刚的看着我,最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缓了缓,关上房门,一幅鬼鬼祟祟的模样,随后凑近我,压低声音道:“兄弟,咱们是好哥们儿吧?”   我一听他这语气,顿时就觉得不妙,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哥们儿了?这种语气,很像是挖了个坑让我跳,我才没那么傻,于是摇了摇道:“算不上吧,咱们其实也不是太熟。”   小黄狗噎了一下,咬牙切齿半晌,又道:“不熟?不熟你在我家死皮赖脸,白吃白喝这么多天?那行,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一边说着,一边将我往外推。   “别啊,我还穿着裤衩呢,这么出去要被当流浪汉抓。”我道:“有什么事儿你说吧,刚跟你开玩笑的。”   小黄狗舒了一口气,和缓脸色,道:“这才对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再这么小肚鸡肠的。”顿了顿,他道:“姓陈的那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我知道他是在说白天的事,不由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难道还有什么想法?”   小黄狗搓了搓手,道:“难道你就没有想法?”   “有。”我还是比较诚实的说道:“当然有想法,没准从里面捞出一两件东西,就能扬名立万了,不过有姓陈的在,我绝对不要去,去了就是找死,比起名利,还是活着比较好。”   小黄狗眼珠子一转,道:“那咱们要是不跟他们一起,就我们两个呢?”   我明白了小黄狗的意思,看来这小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做起了黑道生意,但对于医学还是很执着,显然,那个藏宝地的秘方对于小黄狗太有吸引力了,但我们就算要去,也不知道地址,怎么去?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黄狗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咱们可以分析一下,今天姓陈的找我要武器,也就是说,他们去的地方,有很大的危险性,其次,能随意使用枪支的地方,必定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要想弄武器,就逃不过我的眼线,就算他们买得武器,不从我手底下过,但只要是在北京城里交易的,绝对会留下线索,咱们只需等待,到时候再盯梢。”   我嘶了一声,觉得小黄狗这方法好像用过,转念一想,当初跟踪大伯,好像也是他出的主意,最后还让大伯给发现了,好一通臭骂。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道:“除了跟踪,你就没有别的办法?”   小黄狗不乐意了,道:“你还嫌弃?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花花哨哨的不顶用,要有实际效果才行,咱们跟在他们后面,找到了地方再各取所需,不跟他们碰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约看出我还有犹豫的成分,小黄狗趁热打铁,道:“这事儿就咱们两个参与,再说了,你不是想给师父送龙骨吗?那地方据说收纳了很多珍稀药材,没准儿就有。”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动心了,心里纠结了一会儿,便点头,道:“成。”不过我心里却有个疑惑不明白,事实上,我的身手完全是个菜鸟,要说智慧嘛,我也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   如果是以前,小黄狗找我搭档,到是没什么可怀疑的,但现如今,小黄狗有权有势,手底下随便一个小弟,都能将我撩翻,如果他真要去跟踪盗宝,不是应该带着自己身手好的小弟去吗?   带我干嘛?   我对小黄狗没什么防范,便直接问了出来,小黄狗一愣,神色有些意味深长,说了句棱模两可的话,道:“因为你是安全的。”   我安全?   这句话我有些听不懂,难道他是说,跟我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但小黄狗没打算多说下去,于是为了跟踪鬼魂陈,我在北京留了下来。   小黄狗在这段时间了置办了一些常规装备,由于吃够了纳衣寨的苦头,我们这次的装备非常齐全,甚至有很多我从没有见过的新玩意儿,造型古怪,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在北京停留的第三天上午,小黄狗说已经接到消息,鬼魂陈武器方面已经到位,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动身,果不其然,第二天,鬼魂陈一行人去了火车站。   他们装备里有枪械,不敢坐飞机,只能去安检比较松散的火车站,先找一些小弟,将武器装备分散,在过安检时趁乱一件件往里带。   我和小黄狗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总算有惊无险的上了火车。   鬼魂陈他们的目的地,是陕西宝鸡。   秦地陕西,位于黄河中断,长江下游,是中华文明重要的一块发祥地,地理环境多变,分成了陕北和陕南。   其中陕北地区,多为黄土高原地貌,而陕南则是崇山峻岭。而我们的目的地宝鸡,古称陈仓,拥有八千多年文明与两千多年建成史,也是着名的古都。   坐上火车之后,我和小黄狗综合之前的信息开始分析。   首先,鬼魂陈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而宝鸡多山,因此符合这些条件的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还是位于秦岭山脉的太白山一带。   秦岭横亘于中国东部,被誉为中华龙脉之祖,西起甘肃,穿陕西,至四川,秦岭山脉绵延不绝,如同一条青色的巨龙卧于中国东部。   其中,主峰太白山,正是位于宝鸡市内。   我和小黄狗推测,鬼魂陈的目的地,很可能是在茫茫秦岭山脉中,如此一来,我们必须要紧跟不舍,否则,一旦入山,就很有可能被甩的远远的。   第八章秦岭   北京到陕西,从地图上看其实并不远,但由于要途经山西,再加上秦地原本就多大山,因此在铁道的修建时就吃了很大的亏,这一程火车坐的比较久。   车上比较无聊,我拿着手机上网,顺便看一看小说,翻了半天找了一本名为《最隐秘的事》,封面是一个衣着暴露的大屁股女郎。   我心中一动,恶劣的想,最隐秘的事,是什么呢?想着想着就想歪了,迫不及待的点开看了几章,写的果然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没什么文学水准,但看着还挺舒畅。   正准备用它打发时间,结果往下一点,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什么?以下是VIP章节?继续看要充值缴费?   我纠结了一下,决定按照提示用手机充值,正准备登陆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我床尾的走道上经过。   这个身影很扎眼,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立刻将我从《最隐秘的事》里吸引出来。他扎眼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穿着,大热天的,还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看起来很有爆发了,但此刻,这大汉手里正拎了几只矿泉水往前走。   他的衣着,让我想起了黑子。   那个消失在蟒林的汉子。   而这个大汉所走的方向,正是鬼魂陈所在的方向,为了不碰上类似大伯一样的乌龙,我们特意买了离的比较远的票,鬼魂陈的那节车厢,跟我们足足隔了三节,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往我们这边走的。   但我们后面一节就是餐车,估计他们是水喝完了,让这大汉来买水的,虽然明知他不认识我,但下意识的,我还是立刻低下来头,面朝手机看着《最隐秘的事》,实际上,眼睛却不断瞟着黑衣大汉,直到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我们这节车厢里。   我舒了口气,这个大汉让我想起了黑子,一时间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想起了鬼魂陈那时候的举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冷漠的人呢?   对我也就算了,毕竟是互相看不顺眼,但黑子,怎么也是他的手下,还是为了掩护我们而失踪,确切的来说,是死了更为恰当,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虽然没看到黑子的尸体,但死亡几乎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我一时有些郁闷,将手机一甩,蒙头大睡。   第二天,火车到了宝鸡市,我们跟的很远,鬼魂陈一行人没有急着动身,他们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来,为了不碰头,我和小黄狗只好窝在离酒店不远处的一家招待所,比较幸运的是,这家招待所刚好面朝酒店的窗户,我摸出望远镜观察,果然看到了鬼魂陈的房间,只不过没等看出个三六五,窗帘就被拉上来,看来又是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接着我们便开始等,直到下午五点多,鬼魂陈才带人走出了。   一共五个人,谢老头,鬼魂陈,之前买水的黑衣大汉,另外两个不认识,一个比较胖,长的像一颗球,走起路来抖三抖,一个身材消瘦,大热天的,穿了一身迷彩服,显得十分怪异,但这群人里,没有看见桑泽,估计鬼魂陈也不信任他,毕竟,这种人能够背叛自己的民族,谁又知道去了藏宝地,会不会见财起意?   但鬼魂陈他们出来的时间挺奇怪的,现在已经五点多,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这时候动身,岂不是非常不科学?如果是我,肯定是一大早就起床才对。   压下心头的疑惑,我和小黄狗麻利的收拾起装备包跟了上去。   不出我们所料,鬼魂陈等人的目的地是太白山,   太白山海拔有三千多米,山顶常年积雪,每年的11月到4月份都是封山的时候,去太白山旅游,大多是夏季,那时候雪已经开始融化,而且天气晴朗,可以更好的领略当地的风景。   太白山是秦岭山脉的主峰,入山后向下望,是一片蒸腾的云气以及盘庚的苍龙,平时游客入山也有时间限制,过了六点就会拒绝售票。   但等我们到达太白山时,已经是接近晚上八点,什么山,什么脉,完全看不清楚了下了车就是黑麻麻一片,唯一的光芒是山下收门票的亭子,里面还有个打瞌睡的老头。   由于要跟鬼魂陈保持距离,因此我们下车时,山脚下已经看不见鬼魂陈等人的踪迹,但地面上由于刚踩过不久,因此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们顺着这些线索一路往前,总算明白鬼魂陈为什么会这么晚动身。   因为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太白山,而是太白山西侧的秦岭山脉。   这是一处无人地,我虽然见过,但根据资料描述,太白山周遭都是秦岭山脉的范围,秦岭自古以来绿林横立,匪盗猖獗,再加上山脉巍峨,有数不尽的山珍,挖不完的宝矿,这些东西,全都被隐藏在秦岭的千年古木下,从高处俯瞰,除了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不敢开大灯,只抽出一支冷烟火照亮前方的路,这其实不是一条路,而是一片荆棘丛生的老林子,时不时就能看到被鬼魂陈一行人压断的树枝,或者踩到的枯草,要跟上他们的足迹并不难。   太白山周围一带,由于地势显眼,再加上里面珍惜野生动植物较多,一向是保持封山的,所以鬼魂陈才会趁夜出击,我估计,他们至少要走到安全的地方才会停下来,而这个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指绝对不会再出现人的地方。   最后的结果跟我估计的不错,鬼魂陈一行人始终没有停下来,我们从晚上八点进山,在没有路的老林子里穿梭,路途的艰辛自然不必说,直走道凌晨两点,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此时,我皮肤上全是树枝的划痕,布满了一道道红色的口子,两条腿也因为颠簸不平的山路而打颤,时不时还有数上的虫子掉下来,钻进你的脖子里,直发痒,不经意的一抓,虫子就被捏爆了,黏糊糊一团贴在皮肤上。   我生平最怕这些东西,这样一来,更加恶心,一时间连哭的心有了。   比起我的目的,小黄狗对于藏宝地显然更执着,他见我哭丧着脸,怕我反悔打退堂鼓,连忙边走边安慰:“他们应该快休息了,再坚持坚持。”   这种时候不敲诈,简直对不起我孙恶霸的外号,于是我道:“累,我不干了,我要回去。”   小黄狗一听,急的直叫祖宗,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别来这一招啊,现在累一点,以后的生活才会阳光灿烂,坚持,一定要坚持。   我道:“我为什么要坚持,没有龙骨,我可以送其它的东西。”   小黄狗急了,他拽着我的手将我往前拖,生怕我转身就走,嘴里一个劲儿道:“小祖宗,您能不能成熟点儿,师父最想要的就是龙骨,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我撇了撇嘴,道:“忍心。”   事实上这行程虽然又累又恶心,但我也没真想过放弃,只不过想趁机敲诈一下小黄狗。   果然,我一说完,小黄狗脸都黑了,他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只要你能坚持到底,我就把吃的那四成还给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恳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小黄狗鼻子都气歪了,说我庸俗,估计很想揍我,但又怕破坏队伍的团结。   紧接着,我们又在黑暗中走了两个点小时,直到凌晨四点多时,走在前面的小黄狗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开始后退。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伸出脑袋张望,只见透过层层灌木,在不远处有一丝火光,看了鬼魂陈一行人已经安营扎寨了。   小黄狗想了想,声音压的极低,道:“原地休息。”   原地休息,我看了看周围横陈的灌木,脸黑了,低声道:“你应该说原地卧倒。”因为灌木横陈,除了趴下以外,几乎站起来就会刮到树枝,而且地下的泥土呈现出一种黑色,由于晚间有水汽,偶尔还会冒出一两条蚯蚓,伸出暗红色的头部弹来弹去,而且由于秦岭水土好,连蚯蚓都肥厚硕大,恶心程度跟地癞子有的一拼,让我在这种地上睡觉?   我咽了咽口水,其它的恶劣环境我都可以忍受,但睡在蚯蚓上面……   小黄狗估计也觉得恶心,想了想,又道:“前面就出了灌木林,这样,咱们再花一些时间饶进林子里。”我举双手赞成,于是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穿出灌木丛,进入了丛林里。   此时,鬼魂陈等人的帐篷已经到了我们的左后方,火光隐隐可见,我们这里不敢生活,架起帐篷后,便躲进里面,取出一个冷烟火,就着森冷的绿色光线吃口粮,彼此一抬眼,便能看见对方绿色的脸,上面还布满了一道道划痕。   为了防止第二天睡过头,我们两人轮流守夜,随时注意鬼魂陈一行人的动静。   他们赶路真是太拼命了,四点多才扎营,第二天七点整又开始出发,算来只睡了三个小时,而我的小黄狗,每人才不过说了一个多小时。   这盯梢,真不是人干的活,我起来的时候,由于睡眠不知,一时间头晕脑胀,浑身发软,当将沉重的装备包背上身时,更是差点被压趴下。   后来的路比之前要好些,至少可以伸直了脊背走,不用像在灌木丛里一样,要弓着身体穿梭。   这里老树虬结,都是千百年的古木,上面长满了青苔,树根如同一条条青色巨蟒,密布在地上,从树根的缝隙里,长出了各种植物,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草药。   我们在这种环境下继续跟踪,时不时就容易打滑,摔的四仰八叉,身上青青紫紫,一碰就痛的抽气。   我和小黄狗原本是各走各的,但到最后,两人几乎要勾肩搭腰,互相扶持着才能向前走,当初进入蟒林,也没有这么累过,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简直是报应。   这一走,又走到了当天下午六点,鬼魂陈总算是大发慈悲,提前休息了,我感动的几乎想哭。   第九章帐篷   为了不被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直隔的比较远,到吃饭时分,只闻到从鬼魂陈那边传来一阵烤肉的香味儿,还能看见冒起的青烟。   我馋的直咽口水,却不敢生火引起注意,却只能啃压缩饼干。   小黄狗安慰道:“没事儿,等知道了具体地方,咱们就不用隐藏了。这秦岭里山珍野味,你要多少我给你打多少。”一边说,他一边拍了拍装备包里的枪,我心知这小子是在使用安抚政策,不禁觉得好笑,道;“行了,别扯这些,咱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我绝对不会扯你后腿,用不着利诱,与其有功夫瞎扯,咱们不如好好休整体力。”   小黄狗一听,露出惊骇的神色,显然对于我的深明大义有些不习惯。   我原本是想着敲诈小黄狗,但有了纳衣寨的经验,我深知在一个无人区,伙伴之间的信任很重要,想到这里,便也不为难小黄狗了,两人吃完饼干,扎了个简易的帐篷,便就此歇息。   鬼魂陈一行人已经扎营,不出意外,应该是明天早上才会启程,因此我和小黄狗也没有安排守夜,两人睡到帐篷里,只亮了只光芒微弱的冷烟火。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一阵动静,似乎是有人在窃窃私语,而且人数挺多。   睡梦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旁边只睡了小黄狗,这么多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被惊醒了,猛的从睡袋里坐起来,一睁开眼才发现,小黄狗不知何时也醒了,他正撩开帐篷的帘子,半蹲着身体向外看,神情专注,显然也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见我醒来,小黄狗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那声音依旧没有听,听起来,像是从我们前方传来的。   此刻,我们前方似乎是鬼魂陈他们的扎营地才对,难不成是鬼魂陈等人在开夜会?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我们竟然从下午七点,一直睡到凌晨1点。   我赶紧凑到小黄狗身边,紧跟着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原本远处有鬼魂陈等人的火堆可以辨别位置,但不知为何,他们的火堆却熄灭了,一样望去,四周黑压压一片,天地间似乎只有我和小黄狗似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我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小黄狗眼神闪动几下,压低声音,道:“情况可能有变,收拾东西咱们上去看看。”   我不知道小黄狗想到了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继续待在帐篷里,我们肯定会被好奇心和想象力折磨的发狂。我们没收拾帐篷,而是背上装备包开始往鬼魂陈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摸过去。   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们没敢使用光源,深山老林里一入夜就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我们只能凭借着先前的印象往前走,但周围太黑了,走了没几步,连方向都无法辨别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抽出了一只冷烟火,借着比较清冷的微光往前走,才走了没多久,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竟然挺了。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我心说,难道是我们被发现了?   可如果是被发现,对面怎么还不亮灯?   难道鬼魂陈想耍我们?   顿了顿,小黄狗嘴角一抿,脸色冷下来,继续往前走,既然被发现,那我们也不用隐藏了,当即直接掏出了手电筒,昏黄的光芒瞬间照射出去,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两顶帐篷。   帐篷的拉链是敞开的,因此帘子向着两边倒开,从我们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帐篷里面的情景。   里面是空的,除了帐篷和睡袋,其它装备都没有了,包括人。   小黄狗脸色变了一下,立刻将手电筒往旁边移动。   那是之前鬼魂陈等人生火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堆烧了一半的黑柴,我用手罩在上面感受了一下,一点儿热度都没有,显然,火堆在我和小黄狗深睡时就已经熄灭了。   这让我觉得不对头。   鬼魂陈一向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而且我们如今又深入秦岭,随时可能遇到一些猛兽的袭击,以鬼魂陈的警惕性,不可能不安排人守夜,而守夜,势必就要使篝火不熄,因为很多野兽都怕火,这一点,连我这个从来不看动物世界的人也知道,鬼魂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懊恼,难道说在我和小黄狗睡的昏天黑地时,鬼魂陈一行人已经走了?这一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但比较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带走帐篷和睡袋。   帐篷是属于比较占地方的装备,不可能准备很多,因此用完了绝对会收起来,不可能随意扔在这里,而且在昨天,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行进后,今晚怎么也不该这么急着赶路,除非他们想累死。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我和小黄狗才没有安排守夜盯梢,但没想到,就这一下,便出了岔子。   鬼魂陈这帮人,究竟去哪儿了?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推测道:“他们没有带走帐篷,会不会是因为随时要回来?”小黄狗道:“你是说,目的地就在这附近?”   我点了点头。   小黄狗眉头一皱,道:“不对,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大半夜行动,刚才那些声音分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们先熄灭了火,接着在黑暗中说话……这有点不太对劲。”   我迟疑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靠谱,即便鬼魂陈一行人要商议什么,刚才也应该打开手电筒才对,就算不开手电筒,也必定是围坐在火堆边,等一切商议完毕,在熄灭火堆,开始行动,怎么也不该反过来,先灭火,再商议事情。   我和小黄狗想了半晌,不得要领,最后我道:“咱们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找一找周围,看看有没有留下线索,咱们跟上去,不能让他们跑了,龙骨的希望就全在他们身上了。”   大伯对我好的没话说,一直以来我都想着该怎么尽尽孝心,他不缺钱,也拥有那个年纪的人所羡慕的健康身体,我就是想学一般小辈给长辈送营养品都没机会,估计送去了,大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比起这些,送一味龙骨却是投其所好,我这次是铁了心要搞到那东西,即便搞不到,那藏宝地,总该有其它珍宝吧?千年山参、万年首乌?能有一样也成啊。   我抱着这个心思,决心一定要追上鬼魂陈。   当即,我们二人便在附近搜寻起来,不多时便找到了一些痕迹,当即顺着这些零星的线索往前,但我们仅仅走了十多分钟,令我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因为在我们的前方,竟然又出现了两顶帐篷。   在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下,这两顶帐篷有些地方已经烂了,外面堆积了层层落叶,帐篷里面黑呼呼的,也不知有什么,脚印一直蔓延到帐篷的内部,也就是说,鬼魂陈一行人,曾经进入过这些烂帐篷里。   我有些惊愕,这地方除了我们,竟然还有人来过?   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看帐篷的造型的材质,跟我们隔得时间不久,应该也就三五年之内的事情。   小黄狗没急着进去,他在帐篷外晃动了一下手电筒,确定里面没有藏着蛇虫以后,才钻入了其中一顶帐篷。我们一进去,目光立刻被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本笔记本,显然在不久之前还有人翻动过,此刻被扔在地上,发黄受潮的纸张上,还爬动着一种芝麻大小的虫子。   显然,鬼魂陈等人进入帐篷后,曾经翻动过这本笔记本,由于本子比较脏,而且来来去去爬着小虫子,因此我没有去碰它的想法,但当我目光移向上面的文字时,却一下子被锁定住了。   那是一篇日记,上面记载了日记主人的见闻。   由于这个故事比较离奇,因此记录如下:   时间:2008年4月17日地点:秦岭中段古林天气:小雨,被迫扎营   又是雨天,我们不得不就地扎营,这样走走停停,实在很让人心焦。   除了大兴安岭,这是我在中国见过的最茂密的原始森林,阳光始终透不进来,到处都是阴惨惨的,就跟有无数鬼魂在飘荡一样。   说起鬼魂,我想起了进山之前向当地人打听到的一个传说。   为了准备这次入山,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其中就是采风捡漏子,很多事实都隐藏在一些民间传说里,我在进山前听说过一个故事。   据说是抗日战争时期,有日本鬼子在秦岭深山里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实验,具体实验是什么讲故事的老乡说不知道,但据我自己推测,应该是一些细菌实验,因为故事中提到过一点,说日本鬼子抓了很多中国人。   但没多久,日本人就全部撤出来了,而且人数很少,每个人都非常狼狈,有些甚至还残了、疯了,就像遭遇过很多危险和极大的恐惧一样。   其中一些疯子嘴里还不停的喊叫,根据一些懂日本话的学生翻译,他们说的是:“有鬼、到处都是鬼……吃人啦,全部被吃了之类的。”   我不相信这些鬼故事,这大概是当时老百姓仇恨日本人,所以编出来的故事,以解心头之恨的,不过这下雨天,林子里阴惨惨的气氛,还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第十章鬼音   日记到此结束,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一个人雨天无聊时写的东西,记录下了他曾经的一些见闻。   这段故事让我对日记的主人好奇起来,他是谁?2008年时,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些帐篷又为什么会遗留在这里?   还有这本日记,我相信,大多数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日记本随意乱丢,因为它往往记录了一些个人比较隐秘的心理活动,正常人,即便想把日记扔掉,也绝对会以销毁的方式,比如撕碎等等,而绝对不是像这样,完好无损的仍在这里。   还有这些没有收捡的帐篷,一切似乎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日记的主人,当时走的很匆忙,这种情形就像……就像鬼魂陈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深林里是不是传来一些不知名的兽吼,再加上夜风呼啸而过,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一时之间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窥视一样。   小黄狗在帐篷里巡视了一圈,显然觉得没什么发现,所以他又走入了另一顶帐篷。   我没有跟上去,而是捡起这本肮脏的日记本开始从头翻阅。   日记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前半部分大多是还没有入山时,日记主人和他的同伴所采集到的一些信息,通过日记的描述,他们这群人是一伙儿土贼,也就是盗墓贼,秦岭巍峨,自古以来就埋下了数不清的大墓,因此盗墓活动十分猖獗。   大凡敢在秦岭深山里钻的,无非是这几类人:   第一类:偷猎者,这是数量最多的,因为比起古木,巍巍秦岭的山珍才是最丰富的。   第二类:采集者,这也是数量比较多的,秦岭深处,有很多天然的丰富食材,比如珍珠木耳、松茸、杜子菌、药材、山参,这些都是价格昂贵,又无法人工培植出来的,因此有了采集者这样一个职业,他们相当于在做无本的买卖。   第三类:考察人员,由于秦岭复杂的环境,使得这里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考察队也多钟多样,有生物研究的、有考古研究的、有地质勘探的、有文明发掘的,构成了秦岭深处第三类人群。   至于第四类,就是盗墓的土贼,秦岭山脉绵延不绝,如同神骏的青龙横卧中国中部,是为万龙之祖,古人入葬讲究风水宝穴,因此秦岭一脉,多墓葬,而且多是王侯大墓,吸引了无数土贼,当然,比起前三者,土贼算是比较少的。   除此四类,剩下的都是一些目的不明,或为了探险、或寻求刺激、或像我们这样,有一些不可告人目的人。   而日记的主人,详细记载了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秦岭深处一处山沟的一座王侯墓,同伙一行六人,都是老手,具体没有多做交待,甚至出于谨慎,连名字都没有,全是代号,比如什么王老六、黑老五、刘麻子之类的。   日记的中部大多是记录了再秦岭的行进过程,由于比较单调,日记的主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回忆,偶尔会在日记里进行分析。   我刚才所看的那篇日记,正是位于日记的中部。   当我翻过这片日记,开始往后看的时候,后面所记录的东西,顿时让我头皮发麻。   根据日记本的主人记载,他们在这里扎营之后,就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们的领头人是个独眼龙,代号独眼老大。   独眼老大认为这雨两三天之内不会停下来,所以吩咐众人晚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收拾东西冒雨前进。   由于下大雨,那天晚上没有安排人守夜。   日记的主人是和王老六和刘麻子睡一个帐篷的,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当时日记主人因为太累,所以没有醒过来,再加上附近没有外人,他以为是另一个帐篷的独眼老大等人在聊天,便没有多想,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还是在下,日记的主人最先醒过来,发现对面帐篷里没动静,同帐篷的王老六和刘麻子也睡的正死,便先叫醒两人,道:“醒醒,该起来赶路了,我去叫老大他们。”   王老六和刘麻子慢吞吞钻出睡袋,还在伸懒腰,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爬起来。这两个人懒惯了,日记的主人也没搭理他们,撩开帐篷准备去把独眼老大几人叫起来,结果帐篷一撩开,所见到的一切立刻使得他发出了惊叫:“啊……!”   在他眼前是一片狭小的空地,由于这里古木参天,树根虬结,所以找扎营地比较困难,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挑中了这块相对平坦的地方。   由于一夜的雨水冲刷,平地上形成了一条条小水沟,而这些水沟里流得不仅是雨水,还有鲜红的血液。   血液几乎将眼前的平地涮红了,而血液的源头,则是从独眼老大的帐篷里出来的。   日记主人的叫声,吸引了同帐篷的两位同伴,他们紧跟着爬起来,一看之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但这帮人也都是刀口舔血的,他们估计是闯进了什么野兽,立刻拿着武器逼近独眼老大等人所在的帐篷,等他们小心翼翼撩开帐篷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装备凌乱的散开,帐篷有些歪斜,里面除了血水,什么也没有。   独眼老大三人失踪了。   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紧接着,日记的主人想到了昨晚窃窃私语的声音,猛的又联想到入山之前所听的那个故事,顿时就害怕了。   他说:“这地方凶险,不如放弃。”   这帮人都是为了财富聚集在一起的盗贼,哪里有什么义气,也不管消失的独眼老大几人,三人商定了一番,决定立刻走人,但天公不作美,当天竟然下起了雹子,无奈之下,只得又缩在帐篷里。   而这段记录,就是日记主人在这一时期所记录下来的。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剩下的三个盗贼,包括日记主人,在雹子下完后有没有安全离开,都是个未知数,但根据这本日记的情况,我隐约觉得,剩下的三个人,可能也……   看完这篇日记,再一联想到先前听到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鬼魂陈等人,正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连帐篷都来不及收,连夜离开这里了?   我头皮发麻,立刻冲出帐篷去找小黄狗,小黄狗正在另一个帐篷里翻着什么,这个帐篷里东西比较多,还能看到有装备包,小黄狗正在翻这些装备,我冲上去,一下子捏住他的肩膀。   小黄狗被吓了一跳,猛的转过头,看见是我,于是松了口气,大约是见我神色不对,他问道:“怎么了?”   我心头砰砰直跳,想起之前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抓着小黄狗的手,道:“先离开这里,路上再说。”   小黄狗按下我的手,道:“等等,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他指着那堆装备。   我急的气都喘不匀了,道:“等什么等,再等下去就没命了,快跑。”   小黄狗神色一变,有些惊讶,大约是想问我什么,我顾不得解释,下了大力,拽着他的胳膊就准备跑,然而,就在这时,我们的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种窃窃私语的声音。   小黄狗诧异的起身,握紧了武器。   我听到这个声音,腿一软,差点跪下,幸好小黄狗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我几乎要哭了,躲到他身后,道:“怎么办,它们过来了。”   “它们?”小黄狗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他强自镇定,道:“它们是谁?”   我憋着说出了一个字:“……鬼。”   第十一章遇袭   我说完,小黄狗愣了愣,显然是不相信,此刻,那声音就在外面,我也无暇去讲日记本上的内容,只觉得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一时间恨不得挖个缝将自己藏起来。   小黄狗看不惯我的怂样,嘴里啧了一声,示意我后退,他手里端着小冲锋,目光紧紧盯着帐篷外面。做小黄狗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武器,这次小黄狗准备的挺充分,带了很多枪支,原本我特别激动,很想拿出来把玩,但由于行进路上条件不允许,基本没怎么接触过。   黑暗中,只有我们的手电筒在发光,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在帐篷上,可以看见外面的投影,除了树木斑驳的印记,外面什么也没有,然后,我们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声音在逐渐向我们逼近。   我冷汗都下来了,但这种时候,躲在小黄狗后面也不是办法,我甚至有种害怕,万一小黄狗死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林子里,那我可太痛苦了。   想到此处,我压下心头的恐惧,也拔出了一挺枪,对于枪支这种生僻玩意儿,我懂的不多,唯一的认识只停留在大学时代的CF,相关知识实在少的可怜。   我将小冲锋握在手里,上了膛,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比着帐篷外面,小黄狗看了我一眼,随后递了个眼色,脚步开始动起来,示意往外走,我知道,他是要冲出去。   虽然害怕,但也没用别的办法,我们俩对视一眼,随后小黄狗一声口令,顿时抱着枪冲出帐篷,由于恐惧心理,我在冲出帐篷时,甚至了开了两枪。   砰!砰!   枪声响起,大约是打到了对面的某一颗树上,大树颤动,抖下了一片枯叶,而帐篷外面,空无一人,两个鬼影儿都看不到。   而随着枪声的消散,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停止了,周围一片死寂,仿佛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幻觉,然而我知道这不是幻觉,因为这里的树上原本有很多叽叽喳喳的野鸟,但此时,连野鸟的叫声都没有了。   它们是害怕什么不敢开口,还是预知到什么危险,已经飞走了?   我端着枪的手心直冒汗,这种诡异的情况,显然也让小黄狗吃不准,他嘴里嘶了一声,眼神一边搜索着周围,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是鬼,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和小黄狗呈现出肩靠肩紧挨着的姿势,闻言,我将自己在日记本上所见的内容大致讲了一便,随后道:“不是鬼是什么?”   小黄狗没吭声,我侧头看他,只见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越呆下去,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就越显得渗人,我于是捅了捅小黄狗的腰,道:“咱们走吧,甭管是什么,反正在这儿待下去没有好处。”   他点了点头,显然同意了我的看法。   而就在这时,变故猛然发生了。   原本准备走人的小黄狗突然倒地,紧接着身体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快速的往黑暗里缩。这一幕来的太快,我甚至一时反应不过来,而等我回国神来的时,耳边已经响起了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什么物体被拖动一下。   小黄狗的身体与地面的落叶接触,发出一阵清晰的摩擦声,与此同时,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头皮一阵发麻,声音是从小黄狗被拖拽的位置发出来的,他被鬼抓住了!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勇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黄狗不能有事,他如果挂了,这破地方就剩下我一个人,太可怕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我端着枪朝着小黄狗被拖拽的地方而去,而随着手电光的逼近,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地上的树根,竟然缓缓蠕动起来。   它们蠕动的很慢,与周围的树叶缓缓摩擦,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我猛的醒悟过来,之前的声音难道就是这些树根?   它们怎么会这样?   树根间有很多空隙,在其中一个很大的空隙处,我看到了一柄横着的枪,枪上有一双紧扣的手,我知道那是小黄狗,于是立刻奔了过去。   小黄狗被扯进了一个树洞,千钧一发间,他将枪横过来,卡住了洞口才没有被完全扯下去,而我看到他时,小黄狗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跳,他眼睛瞪着我,甚至不能分出力气对我说一句话。   我立刻想伸手去拽他,小黄狗的眼神猛的一变,变的极为恐怖,仿佛我如果敢去拉他,他就会杀了我一样。   瞬间,我明白过来,于是没有去碰小黄狗,而是将手电筒斜打,光芒避过小黄狗,斜斜的射进树洞底下。   树洞下的情形,几乎让我头皮发麻,那底下密布着婴儿手臂粗的树根,树根如同有生命一样在蠕动,时不时就会有一些白骨被推出来,大多数是兽骨,但我也看到了一些人骨。   这东西吃人……   我立刻明白那伙土贼为什么会死了。   而此时,树洞底下,有两根树根正缠着小黄狗的脚,将他往下拽,小黄狗靠着这柄枪,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没有被拖下去,但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这时,在我的周围还有一些蠕动的树根,但它们速度很慢,虽然向着我爬过来,但暂时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当即,我朝着小黄狗脚下的树根放枪。   这个难度其实比较大,因为树根并不是特别粗,仅有婴儿手臂大小,不过优势在于距离比较近,我瞄准后,直接连发,砰砰砰的枪声响彻夜空,洞窟下面顿时爆开了一团血物。   我愣了愣。   这些东西不是树根?是活物?   随着我放枪,那,两根缠住小黄狗的东西断开,小黄狗则抓紧这个功夫,猛提一口气窜了出来,而这时,洞窟里的‘树根’受到刺激,发疯般的强烈蠕动起来,随后倾巢而出,十多条树根从洞窟下伸了上来,而周围的树根,也密密麻麻向我们爬了过来。   我吓趴了,脑海里混乱无比。   小黄狗狠狠骂了句脏话,随后道:“还愣着干什么,跑!”   跑?周围都是这种可以要命的玩意,往哪儿跑?   我这么一想,却见小黄狗挑准了一个树根较少的方位开始狂奔,一边跑一边开枪,他枪法好的可以去拍电影,几乎每一枪都会炸起一团血雾。   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勇猛,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希望,也不敢耽误,连忙跟在小黄狗后面跑。   有小黄狗开道,前面的树根几乎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但坏就坏在从后面缩上来偷袭的,不仅数量多,而且由于是在我背后,我很不好防备。   最后我只得一咬牙,用倒退的姿势往后退,这样速度虽然慢一些,却可以开枪阻止后面的树根。由于后方的根系很多,我几乎也不用瞄准,牟足了劲儿扫射,昏黄的手电光下,爆起大面积的血雾,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如同干肉块一样的东西,空气中散发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如果不是我的晕血症已经得到一定的缓解,要是以往身处这种环境,我绝对会晕过去。   虽然挡住了后面的偷袭,但由于倒退的姿势,我还是逐渐与小黄狗拉开了距离,只听他骂了句娘,随后我身后就想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我惊了一下,如今我是倒退的姿势,小黄狗冲我身后放枪,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的转头,一看之下,顿时头皮发麻,那些被小黄狗打薄得树根并没有死亡,它们中枪后一段时间,如同在缓解痛苦一样,暂时不会有什么伤害,但痛苦一过,这些断裂的树根,便继续攻击起来,如今小黄狗已经摆脱了它们,于是在这些东西就开始找我下手,如今我可以说是前后被围攻了。   小黄狗为了救我,开始朝我背后的地上放枪,如果他枪法有一点偏差,就会打穿我的背部,一时间,我根本不敢移动脚步。   小黄狗大吼:“不要停下,继续走,快过来!”   不用停?   我忍不住想哭。   老子也不想停下,但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明知道有人朝你背后扫射,还敢背对着朝他走过去,我腿有些发软,虽然知道小黄狗的枪法很好,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和我一样。   这种感觉就好像去玩蹦极,从千米的高空下落,明明知道身上有保险锁,明明知道有降落伞,但真正敢去体验的人估计并不多,除了一些心理素质超强的牛逼人士,大多数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估计站到悬崖边就腿软了,更别说毫无顾忌的往下跳。   我的迟疑彻底激怒了小黄狗,他一边扫射,一边狂暴的嘶吼:“你***再耽误一秒,老子立刻走人!”从他的声音中,我明显听出了害怕与担忧。   看来小黄狗自己也没信心再支撑下去。   我心中一凛,心知再犹豫下去就是个死,只得咬牙继续往后退。   这绝对比蹦极更有挑战性,因为我无法掌握小黄狗开枪的节奏,只要稍有差池,或者小黄狗手轻轻抖那么一下,那些子弹,就会全部射到我背上。   第十二章分析   这其中的心理煎熬,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因为每退一步,都意味着,迎接你的或许就是一片枪雨,但小黄狗没有辜负我的信任,等我终于退出树根猖獗的活动带时,也没有挨上一枪。   这些东西似乎有它的活动面积,我们退出去后,便没有再受到追击。   而此时,我几乎已经精疲力尽,汗水打湿了衣裤,浑身都是黏腻腻的,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喘着粗气,这种劫后余生的刺激,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顿了顿,小黄狗吐出一口气,道:“再走远一些。”   虽然树根没有再攻击我们,但离我们也并不远,这里实在不是休息的地方,我点了点头,在黑暗中跟小黄狗往前穿梭。   此刻,我们也不知道鬼魂陈等人当时究竟走了哪个方向,只能先离开那片地方再做打算。我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觉得差不多,于是靠坐在树下喘息。   如今帐篷也没有了,要想睡个好觉怕是不能,小黄狗拿出装备包里的硫磺,清出一块空地,将硫磺像撒化肥一样撒在周围的土地上,不一会儿,虫蚁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黄狗抹了把汗,道:“先在这儿扎营吧。”   这时候没的挑,只要能又块躺身的地方,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我俩升起了一堆篝火,为了防止再出意外,我们不敢全部睡,只能安排轮夜。   小黄狗让我先睡,我闭着眼,身体虽然累,但精神上刚刚遭受了巨大的刺激,哪里还睡得着。   片刻后,我睁开眼,道:“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小黄狗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听说,在南美有一种蛇根树,树根可以像蛇一样移动,捕捉周围的动物来吃,以此营养,估计,这种树也差不多。”   我们之前没怎么注意周围的树种,小黄狗这么一说,我回忆了一下,发现之前我们所扎营的那片林子,树的外形,到真是从来没见过。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关于日本人的传说,于是讲给小黄狗听,说道:“没准儿那些日本人,也是被这些类似‘蛇根树’的东西吃掉的。”   小黄狗想了想,道:“那帮日本人都带有武器,即便真的遇到刚才那种情况,应该也能突围……如果真向传说中一样,日本人在这山里死了很多,恐怕……这山里,还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小黄狗的语气听的有些发毛,忍不住道:“别这么危言耸听的,不就是几颗食人树吗,那是我们没有防备,要是早有防备,大爷我早一把火给烧了,看它们猖狂个屁!”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您能不能别这么厚颜无耻,先前是谁一听到声音就往人身后躲?丢人也就算了,别事后诸葛亮。”   小黄狗的话挺伤我自尊,但似乎也是事实,我有些郁闷,于是不搭理他,闭着眼睛睡觉,大约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我被小黄狗叫醒了轮夜。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睡眠不足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想睡又不能睡,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得强行打起精神,简直不失为一项酷刑。   我守着守着没坚持住,身体一歪就倒头睡了,第二天起来,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如果不是看在大伯的份儿上,我怀疑他会直接给我一梭子。   我自知理亏,便自告奋勇,道:“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儿,一个大男人,就不要跟兄弟斤斤计较了。这样吧,今天我开路,我保证遇石开石,遇树开树,让你走的舒舒服服的。”   小黄狗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但有人开路,他也挺高兴,便点了点头,算是揭过一夜。   所谓的开路是走到有一些地方,方向难以辨认,就需要一个个查看,这是比较辛苦的一件事,之前去纳衣寨的路上,这件事儿都是小黄狗和黑子在干,后来黑子失踪,便是鬼魂陈在干,他这个人除了自己人,其余人都不信任,因此我们也乐的轻松。   现如今,我们主要的目的是找到鬼魂陈等人的踪迹,相比之下,要更为仔细,当然也更为疲累。   在这种环境下,要想去找一支人马,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我们走了许久,体力越见疲乏,我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问小黄狗:“你有没有其它想法?”   他想了想,道:“有,我想抽你。”   我道:“都什么时候了,别搞内部分裂,我是在跟你说正事儿,咱们这么找下去,找到他们的几率就跟中彩票一样,太不实际了。”   小黄狗抿着唇,并没有回答。   我有些气闷,道:“你知道人为什么进化的这么快吗?因为人善于思考,所以才会站在进化链的顶端。思想改变命运,知识成就未来,咱们是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不能像两个原始人一样,用这么笨的方法找人。”   小黄狗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道:“那么麻烦你,为我这个原始人想一想办法。”   我道:“咱们可以试试鸣枪。”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你之前放的枪还不够多吗?”顿了顿,他道:“这山里经常会有偷猎者,即便放枪,姓陈的那伙人也肯定以为是有人在打猎,未免遇上,甚至可能故意绕开我们,好青年,请你再想个靠谱些的。”   我不气馁,又支招,道:“那咱们可以放烟。”   小黄狗直接不客气的说道:“他们会以为是猎人或者采集者在生火做饭,会躲的更远。”   我怒了,踹了他一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本事你想一个靠谱的,我看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小黄狗背靠着树,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纸笔。   紧接着,他用纸笔画了两条平行线,在两条的中空处,有画了一道U形线,整体看起来,如同一个被扭曲的H字母。   我没弄明白,心说小黄狗受什么刺激,难不成要在这里作画?   正想着,小黄狗道:“这是我们这一段的山势走向图,两边是山脉,中间是山谷,咱们现在正处于左边这条山脉。”我点了点头,虽然这图简单了一些,倒也是明白易懂。   小黄狗又道:“这是太白山的位置,咱们是从太白山左侧绕进来的,进入左山脉后,行进的方向先是往西,紧接着一路向北。”小黄狗说着,画出了我们之前的行进路线,在路线的结尾突然画了一个圆圈,指着那个圆圈道:“这就是我们前晚上扎营的地点。”   我看着这份简单的路线图,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出了最开始因为绕行太白山向西以外,我们后面的路,几乎都是直线向北,而北边则是山谷和右山脉。   难道说,鬼魂陈等人的目标的,就在山谷,或者是山谷对面的山脉上?   小黄狗这份简易的地图,立刻就给我们指明了鬼魂陈的大致方位,一时间,我真有些佩服的意味。   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小黄狗有些得意,得瑟的继续道:“再来,这个扎营地,姓陈的比较机灵,发现危险比较早,所以先带人撤,撤退的途中,他们路过了土贼的帐篷,虽然距离有一些偏移,但还是没有脱离向北的大致路线。”   我点了点头。   “那么他们走到土贼的帐篷时,就是以这里为起点,继续向北走。而我们……现在在这里。”小黄狗在土贼帐篷的南方画了一个点,代表我们的位置,紧接着,在南北之间,画了一条弧线,在这断弧线上,打了个问号。   我瞬间明白了小黄狗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和鬼魂陈的大体行进方向并没有偏差,但唯一差的,就是南北距离,因为在土贼帐篷处,我和小黄狗遇险逃跑,使得我们虽然前进方向一致,但南北距离却发生了转移。   这样走下去,我们和鬼魂陈就像两条平行线,虽然方向一致,但却不会交汇在一起。   于是我夺过小黄狗的笔,将问号叉掉,写上三个字:走过去。   小黄狗点了点头,道:“缩短南北距离,我们相遇的几率会更大,甚至可以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   第十三章数字记号   这一次,我真是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有了目标,两人便也不再多做耽误,原地补充了一些吃食后,当即规划好路线开始前进。   苍茫的秦岭,布满了千百年的古木,树种多样,有些完全叫不出名字,行走在其中,就如同置身于与世隔绝的原始丛林。我们先是朝北走,不知是不是快要下雨的原因,夏日的林子里显得十分闷热,走的久了,甚至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越往前走,湿气也就越重,盘根错节的根系间,布满了潮湿的泥土,时不时就会从树上落下一些肥肥的虫子,在小水坑里、在潮湿的泥土里蠕动,稍不留神就会落到脖子上。   这是一件挺恶心人的事情,我将脖子的衣领收紧,和小黄狗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步调前进,但天公不作美,不多时便响起了阵阵闷雷,接着,瓢泼的大雨直接落了下来。   雨水一开始被树叶挡住,只零零散散的滴着,但雨势一大,树叶便禁受不住,雨水毫无顾忌的打落深处,一口口犹如黄豆,噼里啪啦的打在人身上。   原本就觉得闷热难挡,被这雨水一淋,反而觉得凉爽起来。   但很快,这种凉爽的惬意感就消失无踪了,因为雨水太大了,简直就跟往下灌一样,水打到脸上,一直往下流,一吸气都能吸到水,淋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从来不知道,雨水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一时间只能狼狈的低着头,用手掌撑在额头,阻挡雨水往鼻子里流。大量的水让人连眼睛都很难睁开,小黄狗留我明明只有几步,但由于雨幕的阻隔,连身影在我的视线里都变得模糊了。   我想起来自己还带了把伞,想将伞拿出来挡雨。但伞是放在装备包里面的,如果我现在拿,大量的雨水势必会在我打开装备包的时候灌进去,破坏里面某些不能见水的装备。   想了想,我放弃了拿伞得想法,在雨中踩着水,几步冲到小黄狗身边。   此刻雨声嘈杂,雷响震耳,我们交流,几乎要用喊的,一开口雨水就往嘴里灌。   我喊道:“找地方避雨!”   小黄狗不停抹着脸上的水,道:“我知道,少***屁话!”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虽说是白天,但在大量的雨水下,周围的可见度都很低,而且到处都是树,要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事实上并不容易,但如果就这么淋下去,会不会生病倒还是其次,最怕的就是在雨林里迷失方向,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分析出的路线图,就有可能毁于一旦了。   我们两人护着脸在雨里狂奔,运气比较好的是,没多久,我们便找到了一颗弯曲的古树。   这颗树的造型特别古怪,就像是一个弯了腰的老人,而且树干比较粗,弯下来之后,形成了天然的避雨地,我和小黄狗躲到下面,这才平缓下呼吸。   接着,我们开始脱衣服,将衣裤上的水拧干,小黄狗一边拧衣服,一边道:“现在是夏季,雨水多,姓陈的那帮人现在也走不了,咱们等到雨停了再行动。”   夏雨一般来势迅疾,而且维持时间比较长,我们在那棵弯腰的老树下呆了比较长一段时间,雨连着下了一个多小时才止住,由于我们进度落后,因此便踩着泥泞的水路继续往前走,这一路的辛苦自是不必说,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终于发现了鬼魂陈的踪迹。   这个踪迹确切来说有些奇怪,是用匕首刻上去的,是一个汉文数字九,这字形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小黄狗的字!原因无它,因为在去纳衣寨的路上,我们曾经多次开会总结,鬼魂陈写过几个字,他的字很有特点,大约是他本人擅长书法,因此我们当时虽然用的是圆珠笔,但鬼魂陈的字写出来后,还是带着一点中国书法的痕迹,十分漂亮,所以给我留下来很深刻的印象。   我认定这是鬼魂陈刻的,而且看树皮的痕迹,应该是也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小黄狗道:“你没有看错?”   我道:“相信我,跟你们失踪之后,我和鬼魂陈相处了好一阵,他的字很有特点,钩如匕首,竖像开刀,绝对错不了。”   小黄狗沉吟了一声,摸着树上匕首刻出来的九字,显然觉得奇怪,他道:“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刻字留记号的习惯,怎么到这儿了,突然刻了这么个东西,你不觉得奇怪?”   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不对劲。   是啊,这一路上我们跟踪他,全是凭借的脚印或者一些痕迹,比如尿、食物包装,或者一些其它东西,但绝对不是记号,如果鬼魂陈一开始就留记号,那我们根本就不用跟踪的这么辛苦。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显然都觉得不对劲。   片刻后,小黄狗绕过那棵树,继续往前走,我在后面跟着,走了大约五步左右,竟然又看到了一个记号,这次上面刻的是一个汉字十。   即便真的要留记号,也不用这么频繁吧?   事情到这里,我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两人没再说话,开始顺着记号继续往前,接下来,每隔五步左右,就会出现一个汉字数字,我们一路在丛林里穿梭,也不知走了多久,但天色逐渐昏暗下来,而且树林里的数字,也到了六百九十八。   这是一段不小的距离,而且没走五步刻下一个数字,直刻到六百多,我几乎可以想象,在这段时间里,鬼魂陈是在进行怎样高强度的劳动。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停下,补充了一些水源和食物,揉了揉肌肉僵硬的腿,小黄狗说继续。   他简直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急,反正又记号,人又跑不了。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边走边说,道:“你难道没觉得不对劲吗?”   不对劲?   我当然知道不对劲,鬼魂陈这么频繁的刻记号,要么是欲求不满,精力过剩,要么就是遭遇了什么突发情况,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是不对劲,但我还是想休息。”   小黄狗一脸挫败,垂头丧气道:“小祖宗,等我们追上去再休息成不成?”   我挺郁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也就那么一说,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小黄狗点了点头,看到我猛然黑下去的脸色,又立刻摇头,道:“没有,总体来说,偶尔你还是很靠谱的。”   我该谢谢他的夸奖吗?   我们顺着记号继续走,才走了五步,接下来的这个记号让我和小黄狗彻底错愕了,因为这棵树上,刻的是一。   一?   我觉得不对劲,退回五步,看上一个记号:六百九十八,没错啊。   按规律,下面不应该是六百九十九吗?   这个一算怎么回事儿?鬼魂陈的数学是美术老师教的吧?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小黄狗脸色不好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紧接着便快速往下走,很快,二、三、四、五……   当我们走到九时,小黄狗脸色阴沉下来,九那颗树的下面,有四个脚印,由于下过去,地面泥泞,因此脚印分外清晰。   我霎时间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道:“这该不会是我们留下的吧?”   小黄狗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是你吐的口香胶。”   我看着地上有一小块白色的东西,顿时确定了。之前在火车上买过一包口香胶,没吃完,顺手放裤兜里,由于行进的途中艰苦无聊,我偶尔会取一片嚼,那确实是我吐的,我记得很清楚,小黄狗当时还说我不环保。搞了半天,我们竟然绕回来了?   我愣了愣,只觉得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因为六百九十八,接近七百的路,我们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但现在却走回原点了,这不是玩我吗?   鬼魂陈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这时,小黄狗问道:“你怎么看?”   第十四章脚步声   对于鬼魂陈这种浪费时间的做法,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便道:“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常了。”小黄狗没理会我的胡言乱语,他眼睛张的很大,目光炯炯有神,突然朝我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脸上,神色十分诡异。   他这种不正常的举动将我下了一听,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道:“兄弟,都是成年人了,你想干嘛?”   小黄狗抿了抿嘴,道:“别学我说话。”顿了顿,他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顺着这个记号往下走,走的可一直是直线……”小黄狗语气阴森森的,他说完,我霎时发现了事情的诡异点。   不错,我们一直是直线往下走,鬼魂陈的记号也没有拐过弯,按理说,我们应该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回到原点,现在的情况,就像是……   我想起了民间古老的传说:鬼打墙。   大多的山里都有一些老坟,总有那么两个孤魂野鬼,最喜欢逗弄路人,有些人走夜路,会发现自己始终在一个地方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到这种状况,一般天明鸡叫,就会自动消失,民间称之为鬼打墙。   难道……这事儿被我们给遇上了?   我说出自己的猜测,小黄狗皱着眉,道:“现在就是白天。”我看了看林子里阴森森的环境,道:“可是,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此刻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在城里,这个时间街上还是亮的,但在这深山老林里,六点半,周围已经是灰麻麻一片,十米开外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   我说完,小黄狗沉默了一下,他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道:“原地休息,等天亮再行动。”他的决定让我一时有些错愕,因为以我对小黄狗的理解,他是一个性格比较坚韧的人,正常人累的走不动时,他都会咬牙坚持继续走,按我的猜想,小黄狗肯定会不死心的再走一次,但他却这么爽快的扎营了?   大约是接触到我疑惑的目光,小黄狗抿了抿唇,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些东西。由于刚刚下过雨,树木潮湿,无法生火,因此小黄狗点燃了一个无烟炉,在里面放了一块燃烧时间较久的固体燃料。   一边动作,小黄狗一边分析,道:“你有没有发现这片林子有古怪?”   我原本是没有发现的,但他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就看了一下周围的树,到没有看出什么古怪,只是树种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前我们所走过的地方,都是一些如同榕树一样的粗壮树种,而这边的树种则稍微细小一些,但也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树叶子从先前的圆形阔叶变为了现在的小型尖头叶。   对树我没什么了解,我是医科大毕业的,不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因此这些树在我眼里,其实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而小黄狗说的古怪,我也完全看不出来。   于是我用目光示意他说下去。   顿了顿,小黄狗皱眉道:“这是一种感觉,之前,我总觉得一路上有人跟着我们。”   我道:“难怪你一路上老是回头望,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一定会以为你在暗恋我,还有,感觉这种事情,太不靠谱了,那是女人才会相信的玩意儿。”   小黄狗皱着眉,道:“有没有听过一则新闻,美国一对夫妇家养的仓鼠,可以感觉到危险,有一天这对夫妇的女儿准备去上学,离别时,所有的仓鼠都咬着女儿的衣袖,像是不愿意让她离开,当天下午,放学的路上,女儿出车祸了。”   这个新闻我也看过,科学家分析,动物的第六感是确实存在的,这种第六感,可以解释为一种尚未被发现和运用的力量。   小黄狗又道:“别忘了,人类也是动物进化来的,而且……人类拥有的第六感,事实上更为强大。”这一点,我原本是不太相信的,但自从跟纳衣寨一行后,见识了民国小姐和巫尸,我回家那段时间,开始有意识的接触一些以往嗤之以鼻的知识。   人类的第六感,从很多地方可以体现出来,最常见的就是梦境,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那就是梦境成真。这一点,相信很多赌博的人都深有体会。   再比如,有些人在某一些时刻,会突然觉得心神不宁,而后伴随而来的,肯定是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比如远处的亲人意外等等,这些事例常常出现在生活中,虽然看起来很不切实际,但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小黄狗这么一说,我忍不住看了看四周,此刻,天已经接近全黑,黑暗中,难道真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们?   一时间我有些害怕,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穿越这片原始丛林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如果再冒出什么鬼啊神啊的,我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忍不住将火光弄的大一些,又道:“那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   “不好说。”小黄狗很诚实的回答,道:“有可能真的是鬼打墙,又或者是某种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谁***吃饱了没事儿干,在这里搞奇门遁甲?”比起这个猜测,我觉得鬼打墙更靠谱一点儿。   小黄狗道:“如果不是人为,而是天生的呢?”   他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但没等我问,小黄狗便道:“四川博物馆有一个龙根,就是一截树根,但天然就长成龙形,栩栩如生,古人说,天地造化,就是这个回事,假如这些树因为生长的位置,恰恰构成了一副奇门遁甲呢?”   我和小黄狗互相对视着,紧接着我道:“猜测是没有用的,要拿出证据。”   小黄狗没吭声,他目光在周围巡视,似乎周围真的有什么东西一样,让我觉得浑身发毛。   而这会儿,我也总算知道鬼魂陈为什么要刻这些东西了,没准儿他是遭遇了和我们一样的事情,所以才频繁的留下记号,看能不能走出去,但显然,根据我和小黄狗的实际情况来看,鬼魂陈这个方法失败了,现在没准儿也正在哪里溜达。   我正想着,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我和小黄狗原本半躺着的身体,同时坐的笔直。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想到了鬼魂陈,他们来了?   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似乎正在朝我们走过来,但越听我越觉得不对劲。   鬼魂陈等人穿的就是专业的登山设备,走起路来声音很小,而这种踢踏踢踏的声音,则更像是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而刺耳。   我和小黄狗顿时明白了不对劲,难道小黄狗所说的,在跟踪我们的,就是这个人?   有谁会在原始森林里穿皮鞋?而且还发出这种声音?难道他没有走在地面上,而是每一步都踏在坚硬的树根上?   我有些紧张,随着声音的逼近,下意识的握住枪。   如果是以前,我的第一反应,大约是先躲到小黄狗后面,但估计是最近被训练出来的,比起小黄狗,我觉得近在身边的武器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小黄狗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按住我的手,微微摇头,随后指了指树,示意上树。   我顿时明白过来,小黄狗这是要将敌暗我明,变成敌明我暗。   我点了点头,顾不得收拾其它零散的装备,先将大的装备包背到身上,然后立刻顺着最近的一棵树爬上去。   我和小黄狗都蹲在同一颗树上,有些挤,但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直直盯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他正朝着我们走过来,步伐就如同机器运作一样,不疾不徐,踢踏踢踏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黑夜里。   树下不远处,我们原本坐着的地方,无烟炉还在燃烧,散发着橘黄色火光,旁边还有一些我们来不及收拾的零散东西,就是一些开包吃了一半的食物。   一边听着,我和小黄狗一边架起了枪,将枪对准火堆附近。   就在我们瞄准的一瞬间,前方的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对!难道他发现我们了?所以不肯出来?   我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小黄狗,结果一看之下,眼前就吓软了,心跳都几乎挺住。   在小黄狗右后方的位置,有一个人影。我们现在是爬在树上的,而那个人影与我们平行,也就是说,他也是站在树上的。   他也不知在我们身后,究竟站了有多久。   由于光线和距离的原因,我只能看到那是个人影,黑漆漆的。   但紧接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动了一下,于是,那种踢踏踢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从我们的右后方。   怎么可能,他明明在我们前面,怎么会一瞬间到后面去?   这究竟是人是鬼?   想到鬼这个字,我几乎冷汗直冒,脖子上全是凉气。   我和小黄狗挨的极近,在脚步声从后面响起的一瞬间,我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肉霎时僵硬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小黄狗猛的回头,直接朝着身后一阵扫射,由于情况太过混乱,再加上空间狭小,小黄狗这么大的动作,我直接被他挤的掉了下去。   这一摔可不轻,我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超人,一摔下来,只觉得背部痛得想吐,两眼发晕,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也想不出了,只是耳朵里能听见密集的枪声。   第十五章   枪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我犯晕的时间也并不长,潜意识里,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儿躺着,应该起来和小黄狗一起战斗。   但当我靠着顽强的毅力,举着枪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瞄准时才突然发现,枪声消失了。   那种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黑暗中,唯一的照明物就是之前树下燃烧着的固体燃料,借着这一点微弱的火光,我抬头往上看。原本我和小黄狗都是窝在这棵树的树杈上,而现在,我从上面掉下来,而小黄狗也消失了。   人呢?   我惊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所以才看花了眼,紧接着,我立刻掏出了装备包里的手电筒,将灯光往上打。   树杈上依旧没有人,但有一些滑腻腻的液体,鲜红的,散发着血腥味。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小黄狗难道……   不,不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总该有尸体留下吧?留下一滩血算怎么回事?这情况出现的太突然,我脑海里一片混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黄狗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距离他消失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说,他应该还在附近。   想通了这一点,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地上的装备,关了手电筒,换上了一盏强力探照灯。   这东西射程很远,光芒强烈,耗电量也比较大,一般是用于一些底下科考活动,市面上要买到这么大功率的,还得破费一番功夫。   强力探照灯一打上,一道刺目的白色光柱顿时发散开去,黑夜霎时间变的清晰无比,在探照灯的光芒下,我清晰的看到有一串血迹在布满枯叶的地面上蔓延而去,血液成水滴状,并不多,看来失血量并不大,但我此刻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整个人的心神都是紧绷的,因为刚才那个人影,以及那种脚步声,出现的简直太诡异了,还有这片林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凸显着一个问题,或许,这是某种东西在作祟。   原本我就不是一个熊胆子的人,如今落单,更是怕得不得了,夜风吹过,浑身都冒着冷汗,不知怎么回事,这片林子里,竟然连鸟叫声都没有。   但好在探照灯的光芒足够强烈,驱散黑暗的同时,也驱散了一些人心底的恐惧感。   我一手提着强力探照灯,一手端着枪,顺着血迹往前走,眼神从树上观察到树下,生怕漏过一个地方,越往前走,血迹越少,最后终于消失了。   消失的地方是一颗树下,但我将灯光往上打,看的清清楚楚,树上什么也没有,连周围的树也是空荡荡的。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最后开始叫小黄狗的名字。   说实话,正儿八经叫他名字的机会不多,但这一晚,我几乎整夜都在叫他的名字,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等天终于亮起来时,我发现自己还在林子里打转,树上依旧有鬼魂陈刻下得数字,这意味着,我走了一整夜,还是没有走出林子。   此时,我几乎累的精疲力尽,小黄狗的消失对我打击很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无助和孤独,一个人遗失在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里,与伙伴失散,甚至伙伴已经生死未卜。   而我却如果进入了鬼打墙一样,一直走不出去。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鬼打墙,那么根据民间的说法,白天是活人的世界,夜晚才是死人的世界,按理说,天亮鸡鸣后,鬼打墙也该自动消失才对,但显然,现在并没有。   我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现在这种没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去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走了一晚,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于是我坐到了一颗刻有数字的树下,一边补充吃食,一边思考现在的情况。   摆在我眼前的,有两个问题。   第一,该怎么与小黄狗汇合。   小黄狗究竟有没有出事,这一点我实在我发肯定,整夜整夜,我都在呼唤他的名字,探照灯几乎将所有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但别说人影,连尸体都没有见到,小黄狗究竟是死是活,我都无法确定了。   第二,这一片林子。   之前我和小黄狗发现这片林子不对劲后,接下来的行动一直是小黄狗在安排。   说实话,像我这样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在面对这种从没有遭遇过的诡异情况时,是很难去想出什么招数的,因此下意识的,我有些依赖相对比较靠谱的小黄狗,但小黄狗现在消失了,我依赖谁?   我只能靠自己。   接着,我开始考虑这两个问题。   先是昨夜的那个人影。   当时由于情况太突然,因此我转过头时,只能看到一个与我们平行的黑影,现在想起了,那个黑影当时应该是站在另一棵树上的。   但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不对头了,因为一开始脚步声是在我们前面想起,紧接着,我一转头,人影又到了身后,也就是说,这个转变,几乎是几秒钟之内的事,然后,一个正常人,能够在几秒钟之内,从前面,瞬间移到别人的后面吗?甚至是移动到树上?   这么一想,那个黑影的身份就十分可疑,想来想去,除了鬼,我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要是搁在以前,我绝对不会提出这么不靠谱的假设,但自从跟民国小姐有了深刻的接触后,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的世界观真是太狭小了。   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我就是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如果不是纳衣寨一行,如果不是鬼魂陈的出现,我恐怕永远都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些东西存在。   如果是鬼,那就很难办,因为我不会捉鬼,小黄狗也不会,而且小黄狗明显受伤流血了,恐怕凶多吉少。   接着,是这一片林子,这片林子我几乎已经走遍了,但都没有看到小黄狗的影子,那么我可不可以假设,小黄狗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已经从这片林子里走出去了?   还有鬼魂陈留下的记号,显然,鬼魂陈等人当时也被这片林子给困住过,因此留下了这些记号探路,但现在,鬼魂陈等人已经不在这片林子里了,也就是说,他们显然已经找到了某种方法,并且走出去了。   既然这里已经无法找到小黄狗的线索,那么我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想办法从这片林子里走出去。   只不过,这片林子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如果说是鬼打墙,似乎又有些不对头,但除了这个,还有哪有可能?就像小黄狗说的,是奇门遁甲?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完蛋了,我对奇门遁甲一丁点儿研究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三国时期,诸葛亮曾用石头布下八卦阵,击退敌军,据说敌军入阵之后,几千人都迷失在石阵里,而诸葛亮则站在山头俯视一群惊慌失措的士兵。   八阵图也是奇门遁甲的一种,连一个军队都能被击退,更别说是我了。   鬼魂陈是个道医,道家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自然有所研究,如果这里真的是天地造化,天然形成的某种阵法,那么鬼魂陈能够走出去并不奇怪,但我就没那个本事了。   想到此处,我一时有些着急,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不学无术,其实,中医里也蕴含了很多阴阳五行只说,我当初要是学一点,也不至于像此刻一样,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了。   既然从奇门遁甲上无法入手,那就只有用一个比较傻逼的办法。   之前我和小黄狗走入这片林子后,便顺着鬼魂陈留下的记号一路往下走,也就是转至北方前进,那么,如果我现在改一改方向,不去看鬼魂陈的记号,而是改为东西方向前进呢?   这样一来,我的行进路线,就会和鬼魂陈之前留下的路线,形成一个交叉的十字架,即使没能走出去,那么最终,我也会回到十字架的交叉点,不管怎么说,总能留下一个固定坐标点。   打定主意,我稍稍歇息了一下腿脚,便立刻动身,这次,我选择了其中一颗留有数字的树,树上刻的是二十八,紧接着,我没有朝二十九的方向前进,而是横向行走,开始往这个树的左边走。   接下来的过程不必赘述,我一直往前走,并且每走五步,也会留下一个自己的记号,我留下的记号,是阿拉伯数字1、2、3、4、5……一次类推,而当我刻到第六百九十八个数字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而我眼前,出现了鬼魂陈的二十八。   当看到这颗刻着二十八的树时,我几乎有一种想跳脚的冲动,我想,任何人陷入我这种情况,估计都无法镇定下来,孤独一人、想不出任何办法、永远无法走出去的树林、与伙伴失踪,这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一起,压抑的让人想发狂,我忍不住大吼一声,用匕首狠狠的扎着周围的树木,肆意发泄压抑的情绪,直到累趴下。   此时,距离和小黄狗失散,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个小时,这二十个小时内,我除了补充了食物以外,根本就没有入睡,而此刻,天又快黑了。   但我不敢睡,我很害怕昨晚那个东西会冒出来,甚至我脑海里想一想那种踢踏的脚步声,都会觉得肌肉发紧。   发泄过后,我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行,再怎么狂躁,再怎么发脾气,也解决不了我现在所面临的危机,最后,我只得先安顿下来,在二十八号下升起了一堆火。   经过一天一夜的,树枝依旧不是太干,虽然也能着火,但却冒出了很多烟,烟雾很呛人,再加上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小黄狗在做,因此我的火堆十分失败,稍不注意就会熄灭。   此刻我深深体会的一句话,那就是有些事情,你可以不做,但一定要会做。   我家境算不上顶好,甚至就我爸妈来说,我们家的生活,就和大多素中国普通家庭过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有钱的大伯。   说实话,我的人生中,大伯对我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   原本,在我那种家境下,我应该是成长为一个性格比较老实的普通人,但因为大伯没有儿子,因此将对儿子的溺爱全部灌注在了我身上,导致我这个人,浑身都是劣根性。   很多可以依靠别人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比如生火,别将这事儿想的这么简单,虽然柴禾胡乱的堆在一起也能燃烧,但怎样让它燃得旺、燃的省柴,都是一门学问。   在去纳衣寨的时候,我们有过N次露营的经历,按理说,我应该早就学会了,但正因为有小黄狗这个心安理得的驱使对象,所以我从没有动过手。   有时候,人的技能是为自己学的,你可以懒散不去做,但到了需要用时,你一定得会。   我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漓的例子,我不仅不愿意去做,而且还不会做。   这导致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看着火堆,并且需要更多的柴禾来保持它长燃,甚至我都有种冲动,干脆不生火,直接点固体燃料好了,但事实上,固体燃料比较珍贵,我包里只剩下两块,现实让我不能这么浪费。   好在这事情孰能生巧,一阵捣鼓之后,我也算是掌握机技巧,总算能放松一下。   然后,就在这时,我看着火堆上因为柴禾没有干透而冒起的浓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灵光。   烟是往上走的,站的高,看的远,我如果爬到树的顶端,俯览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这个想法,几乎犹如醐醍灌顶,让我霎时间清醒过来,这可惜,这个念头来的太晚,如今已是入夜,即使爬上去,估计也只能看到一团黑,要想实施这个办法,看来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现在我最应该注意的,是今晚的安全,那个如同鬼一样的黑影,今晚会不会来?   第十六章方向诱导   这一晚,我几乎是过的胆战心惊,只敢半眯着眼睡觉,一但察觉自己睡意深了,就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一把,这种想睡又不得不强撑着的感觉,相当难受,但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等我一觉醒过来,居然睡到了大天亮,那堆篝火也早已经熄灭,林间由于前两天的雨水,显得雾气浓厚,一晚睡下来,衣服都有些潮湿。   我觉得后怕,又有点庆幸,还好在我睡着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那黑影也没有来找我,是对我没兴趣,还是……我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那个黑影正被小黄狗拖住了?   这个拖有很多种可能性,比如小黄狗负伤把它引开,也比如它正在处理小黄狗的尸体。   我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脑海里瞬间冒出各种各样让人不寒而栗的猜测,最后为了防止自己被想象力逼疯,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灌了两口水,开始预备爬树的事情。   原本爬树的技能我早已经忘的差不多,但在纳衣寨好歹被唤醒了,只不过这里的树木比较直挺,爬起来有一定难度。   我将装备包放在树下,只带了匕首和望远镜。   原本这望远镜是我们用来偷窥鬼魂陈的,但由于这片原始丛林里林木太过茂密,望远镜事实上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不管往哪个方向望,最后都会被粗壮树干挡住。   但现在不一样,如果我爬到高处,那么它就可以放发挥很大的作用。   这树不好爬,但至少现在树下没有熊守着,因此慢慢往上爬,到也不算困难。   很快,我便爬到了树顶。   说是树顶,其实距离顶部还有三米左右,只不过上方的树干就较为纤细,我估计再往上爬就会直接折断,于是便挑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双腿夹着树干,摸出望远镜,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之下,我不由得大惊,只见自己成寄身于一片椭圆形的林子里,这片林子里全是这种笔挺的古树,在林风下,密集的树叶如同一块紧密的绿色地毯,显得十分扎眼,据目测,林子的横向宽事实上只有大约五百米左右,一眼就能望到头,而林子的纵向长度,大约在一千米左右。   而我之前,是每个五米刻下一个记号,足足刻了六百多个,也就是说,光是横向距离,我就走了不下三千米,可事实上,这里的横向距离,一共才五百米。   而鬼魂陈当初留下的记号也一样,他足足也走了三千多米,而事实上,纵向距离也不过一千米。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我走了那么多路,都只是在这一千米左右的范围内转圈子!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努力回想着自己之前的路程,完全是走的直线。这一点不会有错,那么,这种圈子,是如何转出来的?   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当我看向这片林子里完全一模一样的树时,突然就会晤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是什么鬼打墙,而是一种视觉欺骗,并且,这种欺骗相当的诡异,完全不是小黄狗说的那样,是自然形成,如果我没猜错,这片林子,是人为种上去的。   而且根据这些树木的年龄,至少也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   首先,这些树是同样的树种,并且在林子里,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其它树种。   其次,就是树载种的位置。   每个人在进入林子后,不管是走直线还是走曲线,肯定是在两树之间的空隙间走,比如我要走一条直线,但树的长势,不可能刚好给你长出一条直线空隙,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难免要绕路,这里向左,那里向右,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们一直走直线,但还是会产生一定的偏差。   这点偏差,按理说,只要坚持了固定方向,就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如果,这些树是人为种下去,并且特意调节了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呢?   举个例子,当我直线往前走时,前方突然出现几颗树,将路堵死了,而这时,在我左边不远处,两树之间留出了空隙,那么我必定会走到左边,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走的直线,但事实上,位置已经被不知不觉的调整了。   这种调整,不是一下子,而是每棵树都发挥了作业,几乎每一步都在产生偏移,这样下来,人给自己定的方向,几乎永远都答不到。   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课的老师就曾讲过一个类似的例子,这在现实社会中,被定义为:判断能力的误导。即这片树林,不是在欺骗人的视觉或者是听觉,而是在欺骗人的感官。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往前走,事实上,早已经被这些树误导了你的方向。   而要破解它并不难,只要不从树下走,而是从树上走,那么自己的判断能力就不会被误导。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黑影,当时,它也是悬在我们身后,难道说,它早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而鬼魂陈等人,想必也已经梳理出了其中的问题,所以早就脱困而出了,剩下的,只有我和小黄狗。   我不知道小黄狗有没有离开这片林子,是如我猜测的一样,已经跑了出去,还是发生了什么危险,这些我都无法瞎猜,最后想了想,我回到了之前九那颗树下,也就是我和小黄狗遇险失散的那棵树。   如果小黄狗还留在林子里,或者一旦脱困,那么肯定会回来找我。   我在树下,刻上了一个提示信息:上树、方向误导。   小黄狗如果真的没能出去,那么他在看到这个提示信息后,肯定会上树,而且以他的聪慧,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紧接着,我爬到了树的中央部位,选定北方的位置开始学人猿泰山。   这一点有危险性,但由于树木之间的间隙比较小,因此也不算太困难,由于是在树上行动,树下的地形根本无法影响我,大约半个小时候,我终于走出了这片林子,到达了一片崭新得雨林。   这块地方的树种恢复了之前的原始森林样貌,树种繁多,以酷似榕树的树种为主,期间还夹杂着松、柏等树种,甚至我还发现了少有的沉香树。   如若不是地点不对,我真想砍一段回去,那可就发了。   当然,现在砍它不太靠谱,出了林子之后,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现如今,小黄狗下落不明,我就这么盲目的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与其追踪小黄狗,不如继续追踪鬼魂陈,因为鬼魂陈的前进方向是固定的,小黄狗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一但脱困,肯定会继续追上鬼魂陈,这样一来,我们碰头的机会便会大很多。   想通了这一点,我便开始继续往前走,越往前,林木越见茂盛,山石也逐渐多了起来,石头上全是厚厚的苔藓,还有一条浅浅的地下水,时断时续,水质清澈透明,可以看到手指长的游鱼和虾蟹,在石块旁边,我发现了一个脚印。   脚印是留在青苔上的,青苔被刮下了一层,显然曾经有人从这片地方经过,只不过现在这条溪水就横亘在我眼前,实在很难判读,鬼魂陈一行人究竟是渡过溪流对面继续往北,还是顺着溪流而下?   我试着想找一找其它脚印,却立刻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脚印并不是像北,而是沿着溪流一路往下的,难不成鬼魂陈等人转道了?   当即,我也顾不得休息,立刻背着装备包沿着脚印往下,结果没多久,在我眼前,出现了一间小木屋。   木屋就搭建在溪水旁边,也不知有没有人。   说实话,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远离人类社会了,因此乍一看到这个木屋还是惊了一下,但紧接着我便想到,这会不会是护林员住的木屋?   或者是猎人搭建的?   中国的偷猎现象很严重,很多大山里都设置了护林员,他们往往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人,住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只偶尔下山买日用品,在山里一呆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每日巡山护林,关注偷猎者。   这么一想,这里出现一间小木屋,到也不算奇怪。   我想到之前的脚印,暗道不好,难不成我弄错了,那不是鬼魂陈等人的脚印,而是护林员的脚印?   这可大大不妙,我一个陌生人,背着一包的火器装备,怎么看都是个图谋不轨的,护林员,好歹也是国家公职人员,这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   想到这儿,我后退了一步,准备撤,然而,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第十七章守林人   那个人出来的一瞬间就和我四目相对,刹那间,我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鬼,忍不住就后退一步。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最后朝我招了招手,却没有说话。   片刻后,我冷静下来,这人不是鬼,只不过是一个被毁了容的人,脸上像是被烧伤的,全是暗红色的肉结,经脉突兀,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没说话,招手示意我过去,面容虽然可怖,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害。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由于面部被毁容,我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我过去之后,他便转身,将门大大的推开,示意我进去。   木屋里比较简陋,墙上挂着很多风干的腊肉,里面还有两柄很扎眼的枪,我最近接触枪的机会比较多,因此也算有了些了解,一看便知道,这是两杆猎枪,我心说哟呵,搞了半天护林员也打猎?   从我进门到坐下,那人一直没开口,片刻后,他给我倒了杯白开水,示意我喝。那被子是老式的铁漆杯,漆掉了很多,露出里面的黑铁,而且看起来很脏,我没敢下嘴,将杯子端在手里,斟酌的问道:“你好,你是这儿的护林员?”   他点了点头,我觉得挺敬佩的,能在这深山老林里工作,心智不是一般的坚定。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话,我怀疑他是不是哑巴。   事实上,并不是我对他这个人有兴趣,而是我看他没有什么恶意,再加上鬼魂陈等人要北下的话,必定会路过这一段,没准儿这个护林员见过他们。   于是我觉得跟他处好关系,比划着喉咙问道:“您嗓子是不是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毁容的脸看不出表情,仿佛只有两只眼珠子在动,随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沙哑的声音:“山里没什么人,很久没说话了。”   他一开口我才发现,声音虽然沙哑,但听音色,他应该不是一位老人,相反,年纪应该不大,估计跟我差不了多少,想到这儿,我顿时有些同情心泛滥,如果我的脸变成这幅模样……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护林员道:“我家里起火烧成这样的,县里没人敢雇佣我,所以就来这里守林了。”由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音色逐渐调整过来,顿了顿,他道:“人都怕我,但动物们不怕我。”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我还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浓厚的辛酸,用大伯的话来说,我一向是个行为上的恶少,思想上的良民,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顿时就同情心泛滥了,于是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也不怕你,你人挺好的,还给我喝水。”   他眼珠子晦涩的的转动,最后停留在我的手上,道:“可是你嫌它脏。”   我呛了一下,心说我刚才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尴尬的差点脑充血,闻言也顾不得,当即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灌,喝了个底儿朝天,喝的太急,呛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咳……刚才是因为还烫,所以……咳咳,看吧,我……咳咳,没嫌弃你。”   他错愕了一下,虽然毁容的脸上无法判别出表情,但眼神却透露这惊讶,片刻后,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看不出情绪,随后他指了指我的装备包,道:“你可以把包放下来歇一歇。”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好很多,听的出来,这是一个年轻人,我忍不住问道:“你的父母呢?”   我想,如果是我遭遇这样的事情,以我家人对我的疼爱,应该不会让我出来做这么辛苦的工作,最有可能的是养我一辈子。   我问完,他沉默了一下,道:“你为什么问这些?”   我顿时有些尴尬,道:“不问就不问。”   谁知就在这时,他开口道:“我玩火烧了房子,败了父母一辈子的家业,又变成这幅模样,他们恨死我了。”顿了顿,他道:“我给你弄些吃的。”紧接着,他取下墙上的一截腊肉,用刀切了,下锅煮,煮完后用一种野生的车轮菜下锅炒,随后摆着这一碟菜请我吃饭。   虽说饭实在是简陋,但这几天不是露宿雨林就是啃压缩饼干,能像现在一样坐在凳子上吃顿油已经很难得,于是两人开始吃饭,吃着吃着我觉得不对劲。   我是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这人吃饭的啊!   怎么三绕五饶的,我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直到此时,我已经确定这个护林员不是什么坏人,于是边吃边问道:“除了我,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其它人?跟我一样背着大包的,那些是我的同伴,我跟他们走散了。”   他筷子停顿了一下,一直低头吃饭,不怎么用脸面对别人,他道:“没有。”顿了顿,他问道:“你们是偷猎者?”   我一口米饭呛在喉咙里,连忙否认,但否认完,又觉得虚伪,一帮人,背着装备进入深山老林,除了打猎,还能干什么?   我眼珠一转,道:“不是,我们是考察队的,主要考察矿产。”   他没说话,半晌才道:“吃完饭,我带你去找。”   “真的?”我喜不自胜,比起我们,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自然对这里极为熟悉,我忍不住道:“没想到你人这么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吃饭,从头到尾没有抬起过头,面无表情,也很沉默。   他的这种沉默和鬼魂陈不一样,鬼魂陈是冷漠的、高傲的、甚至完全漠视别人,而他给我的感觉,这种沉默是一种自卑、带着一些忍让,让我觉得很可怜,这么一想,也没有谈话的心思,两人默默的吃饭。   饭后,他从墙上拿下了猎枪开始擦,声音低哑的问道:“你们是在哪里走散的?”   我自然不能将事情全盘托出,于是只说了一半,道:“在前面的一片林子里,那林子进去了就很难走出了,你知道哪儿吗?”他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道:“那是一片**林,古时候种下的,是为了防止外人。”   我挺惊讶,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么多,忍不住问道:“谁种的,防止什么人?”   他说话比较精简,显然不太习惯与人多话,虽然回得比较慢,但还是告诉我,道:“秦岭多古墓,据说这片地方就有一处古墓,埋葬着一位将军,那片林子就是用来困住土贼的。”   我心说果然不出所料,那片林子是人为的,看了这莽莽秦岭,实在隐藏来太多秘密。   紧接着,我将怎么与他们失散的情况说了一遍,半真半假,说在林子里遇到一个黑影,逃命之下与同伴失散,不过根据同伴留下的信息,他们应该已经从那片林子里逃了出来,而我们原本的目的地是向北,所以我才一路向北追踪,然后发现了他的足印,误以为是同伴留下的印记。   他听完,点了点头,提起猎枪,带了一些食物和零散物件,说要带我去找人。   我没想到他这么好心,心里有些内疚,跟在他后面离开了木屋。他的经验果然比较丰富,进入了林中以后,那种自卑、隐忍的气息顿时消失,变得仿佛如同一只猎豹,十分敏锐、机警,体力也好的不像话,总能从一些极其细微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人类的踪迹,但鬼魂陈一行人显然很赶时间,我们走到当天晚上,依旧没有追上人,于是便找了个地方露宿。   一天的相处,我对他也算比较亲近,便闲聊起来,大多数时候是我在说话,他很少回应,但也不会完全漠视,从这些对话中,我掌握了一些他的基本信息。   他姓王,具体姓名没有告诉我,今年二十六,已经在这片林子里看了十年。   十六岁那年,他玩火,烧了家里的房子,将自己也烧成了这幅模样。他家在乡下,对于一个乡下人来说,房子几乎是最大的财产,因此这出事以后,他几乎成了全家的罪人,学也没有上了,十六岁便出去工作,但由于容貌原因,一直找不到活,后来家里人安排他来林场工作,他比我大两岁,于是我叫他王哥。   对于这个称呼,他有些不习惯,半晌憋出三个字:“当不起。”   我道:“怎么当不起了,你比我大,叫你一声哥是应当的。”   他不干活的时候,行动很慢,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眼,闻言,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盯着我的脸,道:“你跟我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家境很好。”顿了顿,他道:“咱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紧接着,他没开口。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烦躁,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别这么说,我觉得你挺好的,这事儿都过去十年了,小时候谁没犯过错。王哥,你要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这么说,听的我心里难受。”   他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一下头,显得非常敷衍。   我心里有事,也没再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安排了轮夜之后,便开始睡觉,第二天,我们继续追踪,越往下,王哥的的神情就越凝重。   事实上,他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我根本看不出什么神情,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他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事情似乎不妙。   第十八章中毒   我几次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妙的情况,但每次没等我开口,他已经如同猎豹一样快速往前窜,让我不得不紧随其后。   终于,等到我累的无法喘气时,他停了下来,猛的转过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道:“你在骗我。”   我气息都还没喘匀,他的话让我一时有些错愕。   骗他?   我一时觉得心虚,自己确实在骗他,但他是怎么发现的?   紧接着,他又道:“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这伙人,不仅携带了枪支弹药,而且动机也不纯,万一他直接下山举报我们怎么办?现在他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漏洞,估计我在瞎掰也哄不了他了,只得磨磨蹭蹭的说出两个字:“寻宝。”   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在确认什么,最后缓缓点了点头,道:“嗯。”   嗯?   这就没有了?   正常情况下,他不是该问我寻什么宝才对吗?   嗯完之后,护林员继续往前走,提示我跟紧一些,他道:“你的伙伴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变道了,这是在往秦岭的沟里走,这一片据说埋了很多古墓,冤魂很多,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顿了顿,他道:“而且这地方阴气很重,还有很多不知明的危险,你们太冒失了。”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总算明白她那句骗人是怎么得来的了,估计把我们这伙人当成土贼了,后来我又告诉他是寻宝,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想到这儿,我不禁大呼冤枉,我们孙家祖祖辈辈都是清白人,跟土贼绝对是沾不上边儿的,这顶帽子可扣大了。   但一时间,我又无法解释,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不过根据护林员的态度,他虽然把我们当成土贼,但似乎没有要举报我们意思,想到这儿,我便安心下来,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片地方,越往下,树木就越稀,但个头反而更大,地面全是一层厚厚的腐叶,到达这里后,护林员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片地方很危险,我也没有来过。”   我觉得奇怪,道:“你没来过还知道危险?”   他道:“是上一任老护林员告诉我的。”顿了顿,他给我讲了件真实的故事。   据说有一次,老护林员在巡山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偷猎者,这两个偷猎者大约之前遇到过什么危险,装备什么的都没有了,老护林员瞅准了这个机会,当然要把这两个人逮起来。   但这两人十分狡猾,在林子里乱窜,竟然窜入了我们现在所行走的这片地域。   老护林员也听过这里头不干净,但他仅仅迟疑了一下,工作的责任感,让他毅然决然的进入了这片林子,他追踪那两个猎人,一直到了晚上,不知怎么回事,就没了声息了。   四周黑洞洞的,老护林员手里只有一盏小功率的手电筒,看什么都不太清楚,他有些着急,怕功亏一篑跟丢了,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当时,老护林员以为是偷猎者的脚步声,于是像只猫一样,轻手轻脚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去,准备给两个猎人出奇不意的一击,结果越往前走,老护林员越觉得不对劲。   这脚步声怎么有些多?   这可不是两个人能发出的脚步声。   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什么人混进来了?   秦岭这一带多古墓,经常会有土贼冒出来,老护林员心想,如果真是土贼,这帮人大多心狠手辣,自己恐怕要避一避,但就算要避,也得先探明情况,于是他更加小心的猫过去,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护林员回头一看,吓傻了,自己身后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古人。   他穿着古时候士兵的盔甲,脸色青白如鬼,面无表情,冲护林员摆了个手势,轻飘飘的说道:“请到府内一聚。”老护林员当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的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布满落叶的大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坑,大坑下面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仔细一看,不正是那两个偷猎者嘛?   去坑内一聚。   这、这是索命啊!   老护林员虽然害怕,但他在大山里住了半辈子,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因此也没有慌了阵脚,当即,他直接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后扔到了地上。   那时真是夏季,草木干燥,地上有很多落叶,一下子就点着了火,火光升腾起得刹那间,一切都消失了,老护林员也不敢多留,连夜冲出了林子。   好在夏季雨水多,还是半夜就下起了大雨,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后来,老护林员再也没进过这片林子。   顿了顿,他道:“他也嘱咐过我,不要进来。”此刻虽然是大白天,但听着这个故事,我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说不害怕是假的,一时间不由暗暗叫苦,那地图上所指的地方,究竟是哪儿?鬼魂陈几个,怎么跑进这林子里来了?   护林员没再开口,大约是看出我的紧张,他道:“要加快速度,在入夜之前穿过去。”   我不知道这片林子有多大,但他既然这么说,想必也有一定的把握,至于鬼魂陈等人就更不用我担心了,姓陈的是鬼魂克星,那个士兵去找他麻烦,估计够呛。   比起这个,我反而担心小黄狗。   如果小黄狗还落在后面,我们所有人都进入这片林子,那他一个人,到时候该怎么办?   一边想着一边前进,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大约是最近行程太累,我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全身肌肉酸痛,每走一步,几乎都是在打颤。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于是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体温正常,也没有咳嗽或者其它症状。   前面的护林员不知何时,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他还是比我快,不多时,我们间的距离就拉开了,逐渐的,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如果他在稍微下一个坡,估计就完全脱离我的视线了。   于是我准备叫他等我一下,虽然自己确实很没用,但这种时刻,没面子总比掉队好,如果我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我肯定会被吓傻的。   我开口叫了声王哥。   话音刚落,视线尽头的身影突然摇摆两下,紧接着,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倒,瞬间如同一盆凉水泼在我身上,让我疲惫的身体和混沌的大脑,霎时间清醒过来,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大约是由于紧张,我力气大了些,立刻加快脚步往前走,很快走到了护林员边上,我将他翻过来,发现他脸上沾了很多树叶,将树叶扫开后,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珠子缓缓转动,随后停留在我身上,嘴唇哆嗦,似乎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此刻已然累得肌肉酸软,但见他的状况,我不禁怀疑:难道是被蛇咬了?   紧接着,我去查看他的身体,但衣服完好无损,裸露出的皮肤,也没有被咬的痕迹,正当我打算脱下他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其它部位受伤时,他嘴里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有……毒。”   我怔了一下,道:“你被人下毒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护林员咳嗽了一声,剧烈的喘息起来,道:“树林……有毒,快、快离开这里。”   说着,他无力的手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快些跑。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很显然,护林员的意思,是让我跑,别管他。   此时,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虽然我体力不好,但在没有和小黄狗分散之前,我们为了追踪鬼魂陈,体力耗费更大,就算那时候,我也没有累得浑身虚软,而现在却……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就如同高烧病人一样,肌肉酸痛无力,走路都在打颤。   而这片林子里,布满了一种气体,这种气体,起初我们都没有在意,因为在深山老林里,由于树木太过密集,阳光很难透下来,因此水汽蒸发慢,大部分时间,林间都会布满雾气,这并没有什么奇怪。   然而此时,我却发现,这些雾气,似乎隐隐透着一种青色。   这种青色非常非常淡,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觉幻想,但倒地的护林员却让我认识到,这片林子真的有问题,或许是林中积聚了千百年的**之气,或许是某种有毒的植物在挥发,总之,我们两人都中毒了,只不过看样子,护林员中毒比我深,因为他此刻,连说话都很困难了。   我想起自己包里带了些解毒颗粒,那是小黄狗调配出的,将中药磨成面粉状,每人的装备包里塞了一小袋,可以内服,也可以外敷,可以对付比较常见的中毒情况。   我不知道有么有效,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护林员还在说:“……跑。”   我颤巍巍的给他灌药,道:“跑个屁,我跑了你怎么办,咱们一起进来,一起出去。”   他喘着粗气,道:“我走不动了……别、别管我,我这样的人……死活,都不会有人介意,你、你走吧……”   “呸。”我道:“别人不介意,我介意成不,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给他灌完药,我自己又倒了一些在嘴里。   药粉又干又苦,但此刻,我从来没有觉得,世间上还有比药更好的东西,因为它能救你的命,而现在,它就是一份希望,一份活着走出去的希望。   第十九章三人行   吃完药,我艰难的将护林员扶起来,架着他往前走,但没走几步,我脚下一软,也跟着栽下去了。   此刻,我本就已经中毒,浑身无力,而且身上还背了一个硕大的装备包,再架上一个人,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挑战,即便咬牙往前,也没撑几步就倒下了。   这一刻,我清醒的认识到,不能再往前走了。   龙骨什么的,我也该放弃了。   这地方太危险,我没有鬼魂陈那么大的目标,再走下去,完全是一比不划算的买卖,更何况,现在我身边还有一个无辜牵连进来的同伴。   心神一转,我已经做下决定,虽然这个决定让人很沮丧,但现实的情况,让我不得不放弃,此刻我更应该想的,是怎么返回。   我们在这片林子里,整整走了至少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回去的路,也还有四个小时。   但此刻,我和护林员都已经倒下来,别说四个小时,就是四分钟也很难坚持下去。   在地上趴了会儿,我咬着牙想爬起来,但每每才刚支起一半的身体,关节就打颤,又趴了下去,而此时,护林员已经昏迷了。   我转头看他,那几乎已经不再是一张脸。   原本这张脸就是毁了容的,大部分时间,我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看他的眼睛,如果这张脸上还有一点儿可以见人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双眼睛了,晦涩、深沉、波澜不惊。   但此刻,那双眼睛已经紧闭了,因此,我眼前只有一张布满伤痕的脸,乍一看,仿佛没有五官一样,十分可怕。   就是这样一个十分可怕的人,在中毒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我先跑。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虽然我跟他说,让他当我是朋友,但事实上我心里清楚,我俩认识也不过才一天,朋友什么的,都只是客套话。   但这一刻,我却发现,他是真的将我当朋友,否则,他不会明知这片林子很危险,还愿意送我进来。   此刻,谴责自己的人品也是于事无补,我慢慢动作,准备卸下身上的装备包,放弃这一包天价装备,这东西太重了,会耽误我的体力。   等我将装备包卸下后,终于勉强站了起来,于是我再一次架着护林员,只不过这一次是往回走。   或许是因为林间的毒气,我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混沌的,究竟架着他走了多久,我也没什么印象,只觉得每抬一次脚,就如同是沧海桑田一样缓慢,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段时间比较漫长,我是被水给泼醒的,醒来的时候正是黑夜,身边燃烧着熊熊的篝火,我睁开眼一看,坐在我身边的人影,让我差点想流泪,直接就扑了上去:“好兄弟,你可算来了。”   这人不是小黄狗是谁?   他被我一扑,喉咙里的肉顿时就呛住了,不上不下的噎的翻白眼,半晌才咽下去,骂道:“你***就这么欢迎我啊。”他**着上身,腰间包着纱布,隐隐透着血迹。   我这才想起了问他的近况。   之前在树上,怎么会突然消失。   我一问这个话题,小黄狗脸色顿时就黑了,狠狠的骂了句娘,道:“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道:“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连它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看清楚了,不过那玩意我真的很难形容,它像是猴子,浑身是黑的,没有毛,最他妈变态的是,它脚上还穿了一双军用皮靴,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道:“是够奇怪的,但我更奇怪的是,你是怎么失踪的,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的多辛苦。”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小黄狗撇了撇嘴,道:“少他妈恶心我,我还不了解你,我看是没人给你生火做饭,你肚子比较辛苦吧。”顿了顿,他讲起了之后的经过。   那个黑影速度很快,小黄狗将我挤下去的一瞬间,那个黑影就从对面的树上跃了过来,尖锐的利爪擦过小黄狗的腰,顿时留下几道口子,树上的血,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紧接着,小黄狗便被掳走了。   要知道,当时小黄狗的背上,还有沉重的装备包,少说也有二十斤以上,三十斤以下,但那玩意,连小黄狗带装备包一起抡起来,夹在胳膊下就走,在树林里跳跃,速度十分快。   小黄狗闻着那东西身上的气味,差点儿没被熏死,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东西不是人,但也不像是某种动物,而且看着情形,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待会巢穴,然后扒皮抽筋,慢慢享用吧?   一想到这儿,小黄狗淡定不下来,立刻去摸自己的枪,当时的情况,就如同坐云霄飞车一样,天旋地转,找不着南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肯定是无法做出反应的,但小黄狗不愧是黑道,关键时刻,反应速度极快,在被那东西夹出老远后,终于摸出了枪,反手一指,枪口对着那东西的肩膀,砰的就开了一枪,那玩意吃痛,小黄狗顿时就从高空坠落,还好有背后的装备垫底,不然肯定的摔死。   从地上爬起来后,小黄狗就开始逃命,但他很机灵,依旧选择了向北的方向,后来一路发现了一些人的踪迹,大概是我和护林员留下的,不过小黄狗显然误以为是鬼魂陈等人,于是顺着就追踪进来了。   听到这儿我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打断他,道:“等等,这么说,那怪物带你出了那片**林?”   小黄狗点头。   我又道:“然后你就直接走人了?”他接着点头。   我顿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就不想想我还被困在林子里?你居然一个人跑路了?”   小黄狗打了个哈哈,道:“这个……人长大了,要学会独立,咱们现在不又顺利会师了吗,过程虽然比较曲折,但结果是一样的,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我拔出匕首,淡淡道:“是的,我不会计较。”   小黄狗眼睛都直了,盯着我手里的匕首,后退一步,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想干嘛?”   “去你妈的成年人。”我骂道,准备上去揍他一顿,就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我转头一看,发现是护林员醒了,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   小黄狗用眼神询问我,示意他是谁。   我大致讲了一番,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不由问道:“是你救了我们?你有解药?”   小黄狗说,我们所中的毒,是林中一种植物挥发的毒气,闻久了就会如同中了一氧化碳的毒一样,令人全身发软,随着毒性加剧,甚至会窒息。   小黄狗是我大伯的得意弟子,不像我是个半吊子,他追踪着我们的足迹,走入林子后没多久,便发现了不对劲,非常果断的开始寻找解药。   万物相生相克,一般毒物不远处,必定就会有解毒的东西,小黄狗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很快找到了解毒的草药,一路走一路嚼,因此没有中招,直到遇见我们两个。   此刻,护林员还是有些虚弱,没有缓过来,这事儿就很不对劲儿了,为什么之前也是他先倒下,而现在,我都恢复了,他还在喘?   从体力上看,我明显是个亚健康,按理说,我中毒应该比较深才对。   我这么一问,小黄狗也跟着摇头,最后他猜测道:“估计是你小时候,师父给你用过辟毒的东西,比如人黄地一类的东西。”小黄狗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那应该是比较年幼的时候,具体已经忘的差不多,只模糊的记得,有一年,大伯确实给我搞一个拳头大的东西,又苦又涩,还硬逼着我吃下去,我那时候年幼,哭闹不止,他便翻出各种零食诱哄,我吃了很久才吃完。   而人黄地,是一种比较罕见,甚至是传说中的药材,它可食的部分是根,而且这东西无经无叶,深长在地底,性质跟黄金松露有些像,从地表是完全看不出痕迹的,据说吃下去之后,可以辟百毒。   但这东西无法人工培植,而且又深埋地底,难以寻觅,因此很少问世,据说即使问世,也多是进贡皇家,小黄狗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当年大伯苦苦诱惑我吃下去的东西,是能辟百毒的人黄地?   但如果真是人黄地,我后来不照样中毒了?   大约是看出我的疑惑,小黄狗道:“古人都是比较夸张的,所谓的辟百毒是一种夸大,大约只能说是一种抗体,可以减缓毒性吧。如果真是这样,以后你被蛇咬,都不用打血清了,直接躺两天就能好。”   我问真的假的,小黄狗说:“你可以试一试。”   紧接着,我们就地歇了一晚,有小黄狗在,林间的毒气也不成问题,我们自然就要继续追下去,第二天早晨,护林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我让他回去,不用继续带路了,他低着头往前走,声音低哑道:“这里不仅有毒气,我再送你们一程。”   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道:“兄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样,我狠不好意思。”无故受人恩情,对我来说是件比较难受的事情,何况这个恩情,还有可能伴随着生命危险。   护林员顿了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道:“你是十年来,第一个陪我吃饭的人。”   我霎时间目瞪口呆,不知该说荣幸,还是该说辛酸。他这句话,又让我想到了桑泽,如果这个世界上,能够少一些对弱势群体歧视的眼光,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令人窒息的回答。   仅仅吃一顿饭,就愿意用生命去换,这十年来,他过的该有多孤独?   我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拍了拍他的肩,道:“一起走吧。”   第二十章掩护   接着,我们三人一起上路,由护林员在前面开路,小黄狗第二,我紧跟其后。   根据我们的推测,鬼魂陈或许已经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道医,相当牛逼,在这个林子里,不管是有毒气,还是有鬼怪,对于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简直就是开了外挂的存在。   好在有经验丰富的护林员,他简直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可以捕捉森林中任何的蛛丝马迹,路途比较无聊,我问他为什么能够这么牛逼,护林员顿了顿,声音低哑道:“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做久了就会了。”   作为一个护林员,每天几乎都要巡视大山,关注动物的分布情况,甚至追踪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大概正是因为这种孤寂而乏味的生活,使得追踪成为了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就在我们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护林员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变得警惕起来,他竖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动静,伸手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前进,原地待命。   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在正常的相处下,低垂的头颅,无一不在显示内心的自卑,但一进入森林之后,这种自卑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目光,仿佛这片原始森林中得任何危险,都在他那双目光之下无所遁形。   因此,当护林员打出这个手势时,我和小黄狗立刻就停下了脚步,紧张的看着四周。   我比较胆小,立刻端起了武器小心戒备。   而紧接着,护林员开始缓缓后退,最后他打了个手势,道:“跑!”   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护林员已经身形往右一拐,明显准备跑路了,但此刻,在我和小黄狗眼里,确实任何异动都没有了,丛林还是这片丛林,甚至连什么古怪的声音都没有听见,跑什么跑?   我和小黄狗面面相觑,但是出于对护林员的信任,在看到他往右拐的那一刻,我和小黄狗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护林员的速度极快,小黄狗几乎都跟不上他,我就更别说了,再这种跑动下,很快便落在了最后。   而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森林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踢踏踢踏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细小,但由于太过特别,我还是很快的就捕捉到了,声音来自我们身后,似乎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但可以听的出来,它正朝我们过来。   这声音太熟悉了,不就是**林那个黑影吗?   它、它怎么会到这儿来?难道它一路上,一直跟着小黄狗?   我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护林员长期住在原始森林里,不管是嗅觉、听觉还是视觉,各方面都比普通人更为精密,先前,在我和小黄狗什么都没发现时,估计他已经听到了这种声音,所以才会不假思索的让我们逃跑。   小黄狗显然也听见那个声音了,速度顿时加快,眨眼睛,我已经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那个背影随着跑动时高时低,在树林里时隐时现,我甚至怀疑,下一个拐弯就会不见。   此刻,我几乎连哭得心都有了,我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天天锻炼,至少也得练出六块腹肌,不说逃跑,至少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一定要跑在小黄狗前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随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小黄狗的背影一闪身,彻底消失了,似乎是跑进了一片低洼地,那里有很多低矮的灌木,将他的身影完全挡住了,而就在这时,那种踢踏踢踏的声音已经非常近,几乎就紧跟在我身后。   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当时小黄狗曾经给我描述过那个黑影的样子,光是靠想象,我都觉得十分可怖,因此这时候,我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发力往前奔。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几乎就在我耳朵边上,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恐惧之下,一边跑,一边倒枪往后,也不瞄准方向,啪啪啪连开三枪,一来吓一吓后面的东西,二来给自己壮胆。   我三枪开了后,身后那种踢踏的声音,瞬间就止住了,森林里霎时间恢复了安静。   怎么回事?难道被我打中了?   下意识的,我在奔跑的过程中回头看,结果一转头,一阵恶臭顿时扑鼻而来,一个乌黑的皱巴巴的形如人头的东西猛的朝我扑了过来。   那种臭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如,像一百年没有疏通过的下水道,又像是高温腐烂的尸体,仅仅闻了一下,我几乎就要吐了。   那东西原本是倒吊着树上,如同一个吊死鬼一样跟着我们,我一转头,它倒吊着的头颅瞬间朝我扑过来,于此同时,猛的张开了锋利的大口,嘴里喷出一阵腥臭,荡着身体朝我脸上咬了过来。   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我猛的顺势倒在地上,避过了扑过来的那张脸。   那张脸远比小黄狗所形如的要可怕许多,它乌黑,表面仿佛还有一层油蜡,皮肤如同被水泡了很久一样,皱巴巴的,五官什么的都看不见,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嘴巴,牙齿锋利,舌头暗黒,一张口,嘴角几乎可以咧到耳根的位置,相当可怖。   与小黄狗形如的一样,它拥有四只,很像是人或者某些灵长类动物,其它的就无法辨别更多了。   在我倒地的一瞬间,第一个念头是:天呐,我躲过来了。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就是:逃命!但没等我爬起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黑皮靴。   那是一种款式非常非常老的军用靴,跟电视里日本鬼子穿的军靴十分像,外皮已经被磨破了,因此看不见原来的黄颜色,只剩下黑色,此刻,那双黑色的军靴就停留在我眼前。   我咽了咽口水,浑身都凉了,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在眼前出现军靴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爬起来,因为我爬起来的速度,绝对比不上这东西扑上来的速度,因此在千钧一发间,我选择了开枪,趴在地上,对着军靴上发的位置扫射。   由于恐惧,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在扫射,耳边枪声不绝,震的我耳朵失聪,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一刻,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   而那双军靴,也已经消失了,我眼前什么都没有。   生死一线的巨大刺激,让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恍惚间我还没忘记要逃命,正准备追着小黄狗消失的方向继续跑,却见小黄狗突然又出现了,他出现在之前消失的地方,脸上几乎在抽搐,猛冲我打手势,那手势的意思,似乎是在叫我卧倒。   卧倒?   这种时候,不是该抓紧逃命吗?原地卧倒有个屁用!   随着小黄狗的手势,他的身后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是护林员,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那应该是一种紧张,但由于上面的伤疤,使得他紧张的表情显得很狰狞,我心知不对劲,立刻顺着小黄狗的手势卧倒,我才一趴下,小黄狗和护林员同时朝我之前的位置放枪。   霎时间我就明白过来……难道刚才,那个东西就站在我身后?   他们让我卧倒,是为了开枪?   我头皮几乎都麻了,耳边全是密集的枪声,伴随着枪声的,还有护林员特有的低哑声音,他只说了三个字:“爬过来!”   这种时候,别说爬,就是滚过去我也愿意,当即,我冒着头上的枪雨,向小黄狗和护林员所在的位置爬过去,爬到一半时我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那个黑影速度很快,不断想要朝我冲过来,但它不论往哪个方向移动,总会遇到枪子儿,两只小冲锋连发,这种破坏力是巨大的,空气中霎时间充斥着浓厚的火药味,断枝、木屑四处飞溅,每当黑影想往前移动一步,立刻就会有枪往那个位置打,阻止它的行动,因此我眼前所见的,就是一只如同猴子一样的东西,时高时低,时远时近的上蹿下跳。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觉得自己眼眶都有些发热,不知为何,霎时就想起了失踪的黑子,比起他,我幸运太多了,至少在我落难的时候,我的朋友们没有抛弃我。   很快,我爬到了小黄狗脚下,紧接着,护林员声音低哑道:“你们先走。”   我惊了,道:“要走一起走。”   他看了我一眼,道:“我不会有事,你们先走。”我还想说什么,小黄狗将自己手里的小冲锋往护林员手里一放,便拽着我继续跑。   身后枪声密集的可怕,我突然想到,那东西速度那么快,如果子弹一但打光,根本就连换弹匣的时间都没有,那王哥岂不是……   第二十一章自责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意识的想回头看,小黄狗却骂道:“别他妈跟个女人一样,那小子不是一般人,死不了,我们先跑!”接着,枪声离我们越来越远,我和小黄狗一直跑到浑身发软,再也迈不动脚时才停下来。   此刻,已经是下午,太阳将落未落,我和小黄狗跌坐在布满腐叶的地上,对视一眼。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是什么样子,但小黄狗的神色是惨白的。   片刻后,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哥……怎么办?”   小黄狗抹了把自己的头发,神情前所未有的阴郁,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道:“那东西为什么甩不掉?必须要找清楚原因,否则它还会跟上来。”   我道:“味道。”   小黄狗有些错愕的看着我,我于是又解释道:“那东西虽然长得像人,但肯定不是人,应该也是某种奇怪的生物,大多数的动物,不都是靠嗅觉来分辩猎物吗?难道你以为它是靠寻找脚印?”   小黄狗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他立刻去翻装备包,片刻后,从装备包里取出两只药膏,我一看,居然是皮炎平,我立刻知道了他的打算。   皮炎平味道比较刺激,涂在身上后,连蚊子都不敢靠近,这东西味道比较大,应该很容易掩盖我们人类的气味,小黄狗递给我一支,末了还嘱咐道:“人类的气味,最大的地方是会阴和腋下,多涂一点。”   我明白,小黄狗的意思就是在小弟弟和胳肢窝上多抹一些,我觉得我们俩现在这样挺猥琐的,但情势逼人,便只能一人一支皮炎平,脱了衣服抹。   涂完皮炎平,我们才觉得安全一些,但紧接着,护林员双手提枪的那一幕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与小黄狗对坐半晌,我憋不住,道:“不行,我们得回去找他。”   “呸。”小黄狗踹了我一脚,道:“你不是回去找他,你是去找死!”   我看着小黄狗的动作,忍不住怒火冲天,也吼回去:“你***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他掩护我们,你***还能在这儿擦皮炎平吗!”   小黄狗剧烈的喘息了几下,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说实话,他这种态度,让我挺失望的,我问道:“你真的不管他了?”   小黄狗抿了抿唇,道:“孙邈,他确实帮了我们,我很感激他。但摆在我们面前的情况很现实,在先前那种状态下,他生还的可能性很低。”顿了顿,小黄狗叹气道:“我们好不容易摆脱那东西,难道你要回去送死?如果你真打算这样,那么我替姓王的感到不值,因为他救了一个蠢货。”   他这么一说,反而是我不对?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认识了多年的人让我感到陌生,难道人类在生死面前,在个人利益面前,什么原则都可以放弃吗?我忍不住提着他的衣领,道:“你的医者仁心呢?如果他还没死怎么办?如同他只是受了伤,躲在某个地方等我们去救援怎么办?黄天,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我放开了小黄狗的衣领。   对于鬼魂陈等人追寻的东西,我确实非常感兴趣,哪怕我只是一个半吊子医生,但我毕竟还是一名医生,对于任何一个医者来说,鬼魂陈想要去寻找的东西,都有着极大的,几乎是致命的吸引力。   同样,我也很想要龙骨,大伯对我太好了,我很少能有报答他的机会,如果能找到他一直想要的龙骨,我可以付出很多代价,哪怕是我刚刚得到的那一笔对我而言,称之为巨款的东西。   但是……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如果这些两样东西,要通过牺牲自己同伴的生命去获得,我做不到。   没错,我就是一个蠢货,但是我做不到。   最后,我放开小黄狗的衣领,平静道:“咱们在这里分手吧。你继续往北走,我往回走,这件事情我不怪你,只不过是咱们的价值观不一样。”顿了顿,我道:“再见。”   紧接着,我背着装备包往回走,就在我走出不远时,小黄狗叫了我一声,我转过头,只见小黄狗一脸挫败的走上前,道:“我是为了你好。”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颈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仿佛被捏到软经一样,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黄狗将我打晕了,他!居!然!敢!敲!晕!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子醒过来,一定要砍死你!   等我真正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小黄狗升了一堆篝火,火烧的比较旺,上面正烤着我们带的肉干,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们居然还待在原来的地方。   按照我的想法,小黄狗打晕我后,肯定会拖着我继续往前走,阻止我去寻找王哥的下落,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我们还是待在下午落脚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只是这地方的落叶被清理了,露出了一块空地。   小黄狗见我醒过来,没吭声,继续烤肉。   我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于是起身,走到他身边,一脚就踹了过去,小黄狗直接倒地,我骑上去揍,一边揍一边道:“你还敢打晕我,胆子越来越肥了,有武器了不起是不是?信不信大爷我现在就把你解决了。”   小黄狗也没还手,一边躲一边道:“你不敢杀人。”   他还真说对了,我撇了撇嘴,道:“你为什么不走。”   小黄狗道:“等他一天,如果明天中午他还没过来,咱们就死心吧。”   我知道小黄狗说的是事实,因此从我们被伏击的地方,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我和小黄狗跑了约三四个小时,而等他到第二天,也就是五倍的时间。   如果他这么长的时间还赶不过来,恐怕就真的遇害了。   但我没有小黄狗那么理智,我道:“万一他受伤了呢?比如他腿受伤了,呆在原地不能动怎么办?”   小黄狗正色道:“如果他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一定会被那东西解决掉。”顿了顿,小黄狗道:“子弹在森林里射程有限,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东西速度很快,枪对它的用处不大,他杀死那东西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还负了伤,那么……”   我打断他,道:“别说了,你一向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凌晨的三点钟,小黄狗为了守夜,一直没睡,于是我让他睡觉,我来守下半夜,他点了点头,大约由于太累,很快就睡死了。   我脑子里很乱,完全睡不着。   说实话,我的性格不太好,这一点我承认。当然,我一直觉得这不是我的错,这是我大伯越俎代庖的结果,由于他没有儿子,就抢了我老爸的位置,完全是后天教育失败造成的。   上学的时候,我朋友不多,直到大学,人渐渐成熟起来,懂的约束自己的性格后,才交了那么几个哥们儿,不过后来他们都领着红本本,先后进入了各大医院,有些人混的分生水起,也有那么一两个人,有着比较高的觉悟,主动去贫困山区,当白衣天使。   但我觉悟不高,再加上专业没选好,也没进入医院,开了间药铺,还是靠后台投资才开起来的,想来,实在是没什么用。   回顾这二十四年,我发现自己挺可悲的,没有干出一番事业,甚至连比较要好的哥们都没有教到。哦,当然有一个,那就是小黄狗,不过他一开始也是迫于大伯的淫威,所以才屈服于我。   但姓王的是我教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一开始我根本没把他当成同类人,甚至只是一个路人甲,但却是第一次有一个兄弟,愿意为了我豁出性命,甚至我根本没有为他付出太多。   这种感觉,夹杂着很深的愧疚,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我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他这么够义气,我应该对他好一点。   我居然还嫌弃他。   不错,我确实有些嫌弃他。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拥有大部分人类共有的劣根性,嫌弃他的水杯,甚至那顿淡而无味的饭菜,当然,还有那张脸,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但现在,我只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孙邈啊孙邈,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就他妈一个混蛋!你现在所拥有的,没有一样是你奋斗出来的,就连那张长的不错的脸,也是你爹妈给的。   你凭什么就看不起人,你凭什么眼睛就长在脑袋顶上去了。   想着想着,我真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黑暗里,声音挺响亮的,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巴掌声,我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很轻,沙沙沙,是有什么东西,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不像鸟,应该是某种比较大的生物。   瞬间,我警惕起来,拿起了寸步不离的枪。   第二十二章大队伍   此时,小黄狗因为疲累,还在呼呼大睡,跟死猪一样。   我如今已经是杯弓蛇影,听着那动静在逐步向我靠近,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起来,下意识的想将小黄狗叫醒,转念一想,就觉得太窝囊,连究竟是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就开始搬救兵,是不是太怂了一点儿?   于是我没叫小黄狗,将枪上了膛,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管它是什么东西,一冒头,先给一梭子。   黑暗中,只有火光忽明忽暗的跳动着,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如同绑在绳子上一样,一悬一悬的跳动着。   就在这时,黑暗中慢慢走出了一个人影,人影一跛一跛,行动缓慢,我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打起手电筒射过去,只见来人赫然是护林员。   他几乎是浑身浴血,脚上似乎也受了伤,走起路来并不顺畅,手电筒照射过去的一瞬间,他猛的抬起头,看见是我后,似乎松了口气,随后扶着树干,慢慢往我这边走。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扶着他到火堆旁坐下,也顾不得问其它,立刻找出了装备包里的伤药,随后一脚踹醒了小黄狗,喝道:“帮忙。”   不过好在他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大多只是皮肉伤,没有累及筋骨,我和小黄狗给他处理完伤势,他已经眼皮打架,显然累得不轻。   我道:“你先睡,我来守夜。”   护林员摇了摇头,声音更为沙哑,道:“那东西没有死,我身上血腥气太重,怕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山林里的动物大多是靠嗅觉,如今护林员一身是伤,又流了这么多血,即便那个黑影不追上来,也难保不会吸引来什么食肉动物,他这么一说,我们立刻意识到不宜久留,便收拾起装备,架着半昏迷的护林员连夜前进。   好在这一夜有惊无险,也没有遇到鬼兵请我们入府一聚,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多,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白天总比黑夜安全,到时候我们也好找个地方休息。   说实话,自从进入这片林子,我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睡觉成了我迫切期待的事情,而且,就在这时,从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有人!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紧接着,小黄狗打了个手势,示意我扶着护林员待在原地,随后他提着枪,小心的往前摸,谁知才走了没几步,林子里突然响起了叮铃铃的声音。   铃铛?   我愣了一下,连带着怀里的护林员也醒了,他眨了眨眼,声音干涩的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紧接着,才走出不远的小黄狗嘴里骂了句该死,便开始往后退,但没等他退几步,几只枪便直直的对着我们。   当先的是鬼魂陈,他神情冷漠,平淡的目光缓缓扫过我没三人,随后打了个手势,其余人于是撤下了枪。   我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半晌,只能干笑着打招呼:“陈、陈哥,好久不见,甚……甚是想念。”说完,小黄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骂道:“你别这么狗腿行不行,跟你搭档,我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这时,谢爷哟呵了一声,道:“这不是黄少爷嘛,哦,还有孙小友,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深山老林来了。”他说话时,眼睛犀利,嘴角挂着一种阴森森的笑意,衬托的那张老脸如同妖怪一样。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要什么面子了,于是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地方又不是你们买下来的,老头子,你操什么心。”   谢老头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人是个怕老的老妖怪,最恨别人说他老,估计是我踩了他痛脚,所以他神情顿时有些狰狞,霎时间抬起了枪。   我吓了一跳,心说自己也就是嘴上占了便宜,不至于动枪吧?小黄狗见此,立刻也抬枪对着谢老头,冷冷道:“你敢。”   鬼魂陈抿了抿唇,道:“你们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和小黄狗一时没吭声,跟踪本来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对方现在人多势众,说什么都占不到便宜。   沉寂半晌后,谢老头收了枪,阴郁的眼睛在我身上逗留了一刻,随后对鬼魂陈道:“老夫没时间跟这些小朋友耽搁,陈兄弟,咱们该启程了。”   鬼魂陈显然也不打算多计较,点了点头,似乎真不打算理会我和小黄狗。   然而,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又响起了铃铛声,这一次由于角度关系,我终于看清了,原来在草丛间,有一些用绳子串起来的铃铛,绕着树缠起来,只有有人或者动物不小心碰一下,就叮铃铃作响。   小黄狗刚才估计就是踩了这些铃铛,所以才被发现的。   我不禁感慨,瞧瞧人家这防御手段,这样一来,连守夜都免了。   正想着,却见鬼魂陈那边的人脸色大变,之前那个买水的黑衣大汉,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鬼魂陈阵营里的五个人,顿时沉寂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极为古怪。   铃铛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比之前小黄狗踩铃铛发出的声音更响,而且响声十分奇怪,一开始是最正常不过的叮铃铃的声音,但响到最后,丝线上的铃铛几乎乱颤起来,声音渐渐地,变得像是有什么人在尖笑一声。   瞬间,我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我总算发现了那些铃铛不同寻常之处,因为每一个铃铛上面,都有一种形似符咒的花纹,这东西一看就是鬼魂陈的杰作,一想到鬼魂陈,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民国小姐,然后……   就在这时,鬼魂陈说道:“退回去。”   原本,他们的人已经走出了铃铛的范围,而鬼魂陈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就如同听话的木偶一样,集体后退一步,跨入了铃铛后面。   我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但此刻,我们还是处于一种尴尬的敌对状态,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但我本来就是个厚脸皮的,连鬼魂陈这样的人都严阵以待,那么接下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想也没想,立刻架起护林员,也跟着往铃铛后面冲。   谢老头怒道:“滚出去!”   我道:“长方了,滚不动!”   谢老头举着拳头想揍我,鬼魂陈一拦,脸色阴沉的看着我,道:“不要乱来。”我心知他这句话算是接受了我们这个临时小队伍,便一把将死要面子的小黄狗扯进来。   铃铛还在响,不,确切的说是笑,鬼魂陈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银色的小飞刀,一见他这举动,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冒出来了,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鬼魂陈没有使用小陈飞刀,而是刀锋一转,在自己掌心划过,瞬间鲜血就流了下来。   这是……自残?   我脑海有一瞬间的当机,但紧接着,我发现自己想错了。   鬼魂陈掌心一冒血,他立刻将手曲起来,使得自己的血液完全无法外流,很快,手心处便形成了一滩红色的‘水’。紧接着,一柄柄刻了符文的木制小飞刀脱手而出,每柄飞刀的尾部,都有一根黑色的线,鬼魂陈将木制符文飞刀在自己手掌心的血里一涮而过,沁上血后,猛的射出去,木制飞刀顿时插入了树干上。   木头插木头?   真他妈绝了。   紧接着,鬼魂陈如法炮制,很快,十柄沁了血的木制飞刀以圆形分开射出去,每一颗树,恰好都是铃铛绕过的地方,而每一柄飞刀插下去,那一棵树下的铃铛,顿时就不动了。   十柄飞刀都插完后,周围恢复了寂静。   此刻,天色将明未明,我们又没有打开手电筒,所有人的脸色,都隐藏在黎明前的灰暗里,如同一幅幅布满了灰的素描,除了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死要面子的小黄狗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鬼魂陈射完飞刀后,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所有人都蹲下。   之前他沾血射飞刀的那一幕太过震撼,我们几乎都是言听计从的蹲下身,周围很安静,足足蹲了有十多分钟,都没有任何异变发生,我有些蹲不住了,张了张嘴,压低声音,准备开口问一下怎么回事,结果嘴才长了一半,半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时,鬼魂陈立刻捂着了我的嘴,连带着鼻子也捂住了。   操,不能呼吸了。   我越挣扎,他捂的越紧,越紧,窒息的感觉就越重,再我快要翻白眼时,他总算发现自己多捂了一个地方,于是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松手。   第二十三章十年前   我哪里还能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喘气了,就在我气喘如牛的时候,我耳边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抽气声,我一看,是护林员,他眼睛瞪的很大,直直看着前方。   我怔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崩坍了。   在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支军队,不错,确实是一支军队,我拿我爷爷发誓,绝对没有看花眼。   这明显是一只死人军队,脸色青白而僵硬,扛着枪,穿着日本人的军服,迈着僵硬而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像我们走来,于此同时,林间响起了踢踏踢踏犹如行军的脚步声。   这是……鬼军?   小日本的鬼魂?   我连哭的心都有了,一动也不敢动,下意识的看了看鬼魂陈,还好,救命的祖宗就在我身边。而这时,那些鬼军正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我忍住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狠狠揪着自己的裤子,这时,我的另一只裤腿也被人揪住了,我一看,是护林员。   兄弟,你也很紧张对不?   紧张就紧张,您揪自己的裤子行不,再扯下去,内裤都要被你扯下来了。   我欲哭无泪,鬼军已经离的极近,几乎再走三四步,就会到达我们所在的位置,甚至,我连它们鞋子的款式都看的一清二楚,和那个黑影脚上的军靴一模一样。   近了,越来越近了。   我很没有,身体几乎在发抖,但是其它人还是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再不跑……再不跑,下一脚可就是踩在我们头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鬼魂突然停了一下脚步,走到铃铛处时,鬼军挺了下来,随后一转弯,踢踏踢踏的向左拐了,一支长长的队伍从我们眼前走过,队伍的尽头处惨绿惨绿的,不断有鬼军从地底冒出来,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似的,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队伍就这样一直走。   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做声,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   这时,也许是看久了,我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想起之前鬼军改道的局面,心里对鬼魂陈几乎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然,是对于他特殊的能力,而不是他的人品。   鬼魂陈的人品,已经是负数了。   行进中,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有五分钟就是六点整了,六点是夜晚和白天的分界线,我估计这些鬼军不会走太久。   果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地面冒出的鬼军也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鬼军,仿佛被什么扯住了脚一样,很艰难的才从地上爬出来,他走在最后,僵硬的慢慢的从我们眼前走过。   那是一张青白而僵硬的脸,没有什么特别,我盯着他看,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要过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最后的鬼军,突然转了一下头,猛的看向我。   我只听耳边的鬼魂陈大叫一句不好!   紧接着,便发现鬼军的脸产生了变化,如同雾化一样,最后……最后竟然变成了我的脸!这种惊骇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当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一个鬼魂身上,而且变得青白僵硬时,那种感觉绝对很惊悚,我只觉得头脑嗡鸣一声,下意识的,抬枪就朝那鬼魂开了一枪。   砰!   一枪不够,由于惊吓,我几乎是连开了好几枪,具体是几枪我不知道,反正等枪声过后,周围只剩下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看鬼一样的眼光看我。   当然,除了鬼魂陈,因为他一般看到鬼,也依旧是那副表情。   我想起之前那个鬼军,还是觉得背后生寒,为什么他会突然转过头来看我?为什么他会变成我的脸?大概是我刚才的行为太过反常,小黄狗问我怎么回事。   我将之前的情况讲了一遍,随后将目光看向鬼魂陈,这方面他是专家。   鬼魂陈听完,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神情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道:“你说,他转头看了你一眼?”   我点头。   他又道:“还变成你的样子?”   我又点头。虽然对于他这种重复的问话,我感到很无奈,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祖宗,惹谁也别惹祖宗,小黄狗在旁边嗤笑,说我乖的跟个孙子一样。   问完,鬼魂陈突然又道:“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点头了,我道:“大哥,我从小到大都是个良民啊,如果不是你拿那破密码诱惑我,打死我也不会钻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啊。”   鬼魂陈抿了抿唇,摇头道:“大概是我想多了,或许,你比较招鬼喜欢。”说着,他像是肯定了一样,又道:“你很招鬼喜欢。”   我道:“是因为我长得帅吗?”   他摇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恶鬼怕恶人。”说完,鬼魂陈便没有再理我,招呼他手下的人收拾装备。   恶鬼怕恶人?难道是因为我人品太好,连鬼都忍不住欺负我?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人人都学会扯淡了。   紧接着,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两人架起护林员,默契的跟上了鬼魂陈的队伍。   这支队伍中,那个瘦子是谢老头的人,而那个买水的黑大个和那个白白胖胖的肉团是鬼魂陈的人,那肉团挺能侃的,一路上就没消停过,话题离不开两样,钱和女人。   我们走了没多久,便听肉团说他的三姨太怎么怎么漂亮,我听着不对劲,道:“三姨太?你到底有几个老婆?”   肉团嘿嘿一笑,十分猥琐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个雏儿。”接着,他又道:“这年头,一提老婆就俗套了,女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儿,娶个老婆回家,叽叽喳喳,烦得很,像大爷我,光姨太太就有六个。”   我撇了撇嘴,道:“你的姨太太看上你哪一点了?长的比较有安全感?”   肉团呛了一下,道:“看不出,你小子屁都不放一个,感情还是个毒舌头,你这么一说,我可要跟你理论理论了,胖怎么了?胖子的胸怀才是最柔软的,至少爷的胸怀靠了不下三十个女人,你……你有吗?”   我一夜没休息,累得要死,懒的跟这肉团扯皮,便没理他,慢吞吞的架着护林员走在最后,小黄狗不知在想什么,离我们所有人都有些远。   就在这时,一直半昏迷的护林员突然睁开了眼,随后声音压得极低,对我说了句话:“这帮人里面,有一个我曾经见过。”我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没看错吧?这些人可都是第一次来啊。”   护林员抿了抿唇,道:“你不信我?”   我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信,不信你信谁。”至少他愿意豁出命救我,但鬼魂陈这一帮人,显然不可能,比起他们,当然是护林员可信一点,于是我又问道:“你说的是谁?”   护林员没有指,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眼神所指的方向让我怔了一下,是鬼魂陈。   不可能吧,鬼魂陈可是千辛万苦搞到密码图,解开密码后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所以才找过来的。   我怀疑是不是护林员看花眼了,但又不好直接问,于是我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道:“十年前。”   我一听,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瞪着护林员,道:“兄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十年前,这小子估计也才十四岁,样子和现在肯定也有差别,你怎么就见过他了?”   护林员摇了摇头,道:“不是十四岁,就是现在的样子,不过,给人的感觉不一样。”顿了顿,他回忆道:“十年前我见到的那个人,特别凶狠,眼神就跟要杀人一样,跟这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个人,但长得太像了,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这个词语可不是能随便用的,难不成鬼魂陈还有同胞兄弟?我忍不住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说。”我俩故意走在最后,与众人拉开一断距离后,王哥跟我讲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火灾发生后不久,那时候,他还没有认命,被送上山后,非常希望能获得家人的谅解,而且由于年纪尚小,忍受不了山里孤寂的生活,好几次都偷偷往山外跑。   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是王哥最后一次往家里跑,那一次之后,他被家人用柴棍赶了出来,浑身是伤,跛着脚准备回山上。   就在入山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伙儿人,其中就有鬼魂陈,当然,那个鬼魂陈和我们眼前的鬼魂陈不一样。根据王哥交代,那个人和鬼魂陈的外貌是一样的,但气质很不一样,现在的鬼魂陈,虽然对人很冷淡,遇事也很冷漠,但至少不是太凶恶。   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们身上挎着枪,像是进山打猎的,其中有一个同伴似乎说错了什么话,那个鬼魂陈就拿出枪,用枪座一下子砸到那个人头上,鲜血顿时飞溅出来,表情十分狰狞。   王哥当时吓坏了,躲在树后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那伙人走了,只留下了被砸得满头是血的人,王哥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发现那个人还没死,嘴里一直在说话,王哥问:“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当时他还小,没什么主意,问的尽是废话。   那个倒地的人,脑袋上不停的流血,翻着白眼,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王哥凑上去听,他反反复复只说三个字:“端魂秦。”这三个字没头没尾,王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来,那个人说着说着就断气了,由于这一幕太过血腥,因此王哥记得很清楚。   他说完,对我道:“你要小心这个人,他肯定有问题。”   我觉得这事儿很不可思议,于是道:“你真的确定是同一个人?”   王哥似乎有些迟疑,他道:“不,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但有两个很明显的区别,第一,现在这个人要和善很多,身上没有什么凶杀气,而且好像年纪要大一些;第二,当年那个人手上有很大伤疤,但是这个人没有。”   伤疤?   我道:“什么样的伤疤?”   王哥回忆道:“枪伤,圆形的,好像他的手,曾经多次被枪打伤过。”我舒了口气,道:“那就肯定不是同一个人。”紧接着,我拍了拍王哥的肩,道:“我记下了,即便你不提醒我,我也会防着他的。”   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十年前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鬼魂陈的老爸?   事实上,对于王哥所说的完全一模一样,我不太相信,但有些父子,面部的相似率很大。一个人对于十年前见过一面的人,其实很难留下多大的印象,况且那个时候王哥年纪还小,即便因为当时那伙人杀死自己的同伴,而使得王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这个印象,也不可能十年不退色。   或许,那个人只是和鬼魂陈长的很像,而且有一点,王哥自己也承认,那个人年纪要比鬼魂陈大一些。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忍不住揣测,如果真是鬼魂陈的老爸,他十年前来这里干什么?也是为了找那个宝藏?   这有点不靠谱,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鬼魂陈现在还要接着找?即便真的是第一次没捞完,让自己的儿子来捞第二次,那么鬼魂陈应该早就知道地方才对,何必千方百计得到密码图?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头。   鬼魂陈的目的,肯定不像表面上寻宝那么简单,他跟十年前那个中年人之间,必定还有某种联系。   第二十四章探路   我想到这儿,突然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鬼魂陈事先设计好的?他有什么目的?   那个被中年人用枪砸死的人,临死前说的‘端魂秦’是什么意思?一个东西?一个地名?一个人?   正想着,前面那个肉团突然骂了句脏话,道:“他***,总算是走出来了。”我抬头一看,不经松了口气,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树林已经越见稀疏了,阳光透下来,林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让人觉得心神逾越。   对于长久行走与深山老林的我们来说,这种阳光无疑是非常美妙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各自的心思,走入了阳光底下,晒一晒久未见到的太阳。   而这时,鬼魂陈和谢老头两人最走到了开阔地的边缘,鬼魂陈手里拿了一张纸,大约是地图什么的,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言辞间有些激烈,即便鬼魂陈很少有表情,但我还是看到他发怒了,手往腰间一摸,猛的抵上了谢老头的额前,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你找死!”   这个变故,让还在晒太阳的我们瞬间愣住了,这时,小黄狗从后面拽了我一把,低声道:“这时候就得离远一点,万一待会儿开战,才方便逃跑。”   自从与鬼魂陈的队伍汇合后,王哥就不怎么说话,甚至连头都是一直低着的,估计是不敢见人,此时,他也声音低哑道:“对,后退一些。”   鬼魂陈一动手,剩下的黑衣人和肉团也拔出了枪,于此同时,谢老头手下那个瘦子也拔出了枪,一时间王对王,将对将,只有我们还安然无恙。   这种互相拿枪指着的场面,要是以前,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黑道电视剧里的情节,有一天会在我的面前真实上演,然而现在,经过上次纳衣寨一行,我对此已经免疫了于是再后退一步,躲到树林与阳光的交界处,对小黄狗两人道:“还是树林里比较安全。”   谢老头的脸色很难看,眼神显得十分可怕,他道:“你敢骗我!”   鬼魂陈轻飘飘的说道:“我没有骗你,你要的东西里面有,但必须要先找到我要找的,否则,谁也别想从里面带走任何东西。”   我听着有些奇怪,看这意思,鬼魂陈显然是在某些地方阴了谢老头一把。   他要找的东西?   是什么?   太上老君炉里的仙丹?   为什么一定要先帮他找到东西,谢老头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片刻后,谢老头冷笑了数声,随后伸手缓缓拨开鬼魂陈的枪口,从新低头开始看手里的地图,鬼魂陈也缓缓收枪,一切归于平静。   那地图上记载了什么?两人看着看着就动枪了?   看来,这支队伍并不像我想象的一样团结,他们有着各自的目的,是一个极不安定的因素,而且他们跟我以往接触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我以往接触的人,即便有什么利益冲突,大不了也就打一架,稍微黑一些的,就是去外面请一些小混混,在你回家的路上埋伏,给你打个重伤还抓不到人,这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了。   但像这种,动不动就拔枪准备枪战,甚至要杀人的人,我接触的真不多。   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这么一对比,我才发现走私军火的小黄狗,真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纯良的光芒,比起鬼魂陈这伙面无表情,动辄间取人性命的人,已经是好太多了。   我忍不住有些心痒痒,于是磨磨蹭蹭,状若无异的走到平地边缘,慢蹭蹭的磨过去,准备瞄一眼他们手中的纸张,结果我还没成功,两人就将那张纸收起来了。   但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平地的边缘,是一面悬崖,按理说,我们之前一路向北,事实上是往秦岭的深沟里走的,地势已经极低,即便出现什么悬崖,也应该是很矮的那一种。   但此刻我站在悬崖边上一看,才发现自己显然是想错了,这道悬崖很深,下方云烟雾绕,悬崖壁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一道一道的,就像一只只巨大的蜈蚣。   我看不太清楚,但根据形状估计,应该是悬崖上的栈道。   这个发现够惊悚的,竟然会有人在悬崖上修栈道?谁那么无聊,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在我观察这面悬崖时,鬼魂陈和谢老头显然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虽然谢老头脸色还是很难看,但已经没像先前那样露出想杀人的表情了。   很快,鬼魂陈等人开始张罗装备,我在旁边听,根据鬼魂陈的说法,下方远处那些形似蜈蚣的东西,确实是栈道,只不过年代久远,能不能用无法得知,必须先用绳子下去探一探。   我觉得有些奇怪,道:“修栈道不都是从头修的吗?从中间开始修算什么?”   谢老头显然正准备找人撒气,闻言冷哼一声,道:“黄口小儿,你懂个屁,这栈道逾今千年,早已经残缺不全,能留下一半的栈道给你走都不错了。”说着没再搭理我,开始吩咐他手下的瘦子整集装备,只剩下我、小黄狗还有王哥三人没事干,一时间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我觉得这个状况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正这时,绳子已经架好了,鬼魂陈突然转身,对我们三人道:“到此为止了,你们走吧?”   我怔了一下,道:“走?”随后反应过来,忍不住跳脚,道:“这路是你们买下来的?你让走就走!滚蛋!”小黄狗呛了一下,连忙拉着我,道:“祖宗,他们人多势众,你说话能不能经过大脑,惹毛了他,把你活剥了信不信!”   我这才想起之前差点枪战的局面,顿时有些讪讪,于是放低姿态,道:“我们跟着就行,绝对不添乱,还可以给你当帮手,真的。”   已经走到了这里,龙骨就在不远处朝我招手,现在放弃,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肉团闻言,笑道:“你小子,脸皮也忒厚了。”   我道:“这不是脸皮厚,这是弃暗投明,我突然发现,跟着陈哥很有前途,所以决定投奔他,鞍前马后,誓死效命。”   肉团翻了个白眼,随着转头问鬼魂陈,道:“老大,这仨小子怎么处理?”   处理?   这个词用的可真不好,我顿时提高了警惕,心说在这地方杀人毁尸可太容易了,难不成他们想把我们三个做掉?如何真是这样,那到时候我就拼了,说起来,我们在武器上还占了优势,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划算。   正想着,鬼魂陈轻飘飘的问道:“真想投奔我?”   想个屁!老子想宰了你,但面上还是不能翻脸,于是我道:“想,当然想,早在第一次见面,我就对陈哥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说完,鬼魂陈突然笑了一下。   笑了?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连鬼都学会笑了,不知怎么回事,他这一笑,我反而觉得心里更没底,就在这时,鬼魂陈将一截绳子放在了我手里。   什么意思?   我一时没搞明白。   旁边的肉团显然看出了鬼魂陈的想法,他打趣道:“兄弟,下去探路,向我们老大表表忠心。”   我捏着绳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憋出三个字:“我恐高。”   鬼魂陈眼神冷了下来,道:“恐高?”随后他冲肉团和那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将我架起来,鬼魂陈轻飘飘的说道:“你是想带绳子下去,还是不带绳子下去?”   我怂了,道:“还是带绳子吧。”   我虽然经常被小刘和小梦形容为很二,但是我并不傻,如果真只是探路,鬼魂陈其实也不用这么针对我,而且出于对我们的不放心,他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用我和小黄狗两人,而是用自己的人。   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因为下面存在着某些不确定因素,或许是危险,或许是其它的,所以才把我推出去。   准备往下时,我看了小黄狗一眼,道:“小天,咱们很可能永别了。”   小黄狗冲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道:“我相信你。”顿了顿,他道:“如果真出了事儿,我会给你收尸的。”   我道:“我以为你会陪我一起死。”   他道:“你***又不是美女,老子陪你死?不就是探路吗?你要不敢就换我来。”   被小黄狗这么一激,我的自尊心备受打击,立刻道:“大爷我上天能擒龙,下海能捉鳖,千万不要小看我,你会后悔的。”肉团估计是嫌我们太过啰嗦,抬起脚作势要踹,我赶紧止住话头,攀着绳子,小心翼翼的开始往下。   好在之前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才没吓的腿软,小心翼翼好长一段距离,才终于离第一条栈道近了一些,片刻后,栈道已经在我脚下,上方,那个肉团还在叫:“踩一下试试,看看结不结实。”   第二十五章消失了   我暗暗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于是伸脚踩了踩,出乎我意料之外,栈道竟然很结实,于是我牵着绳子,大着胆子在上面走了几步,非常牢固。   如果这真是千年前修筑的,按理说,早该烂得连木头渣滓都不剩了,怎么还会这么牢固?   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蹲下身敲击了一下栈道的木板,这一敲,我顿时知道了原因。   木板的敲击声跟寻常的木头不太一样,这种敲击声,更接近于铁块敲击的声音。问题出在木料上,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修建栈道的木板,应该是用一种叫‘铁南树’的木料做的,而这种树,在我们之前走过的原始森林里,就有很多。   这种树密度很高,斧过留痕,刀过留音,火烧经久不着,有半铁的称号。   过去,这种树很难加工,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既不能做家具,又不能燃烧,因此没有什么大用,所以也就没有人特意去栽种,使得‘铁南树’大多为野生树种。   但这种树,用来修栈道就再好不过了,这条看似木栈道,实际上却有铁一般的坚韧,风雨难以腐蚀,甚至连火都很难毁坏,只要不是大火,几乎就无法对这条栈道进行伤害。   知道了这一点,我顿时胆子大起来,没有顾忌的在栈道上走。   这种身在绝壁,脚踏云鹤的感觉非常爽,与黄山的栈道又不一样。   黄山险、奇,为了游客的安全,黄山的栈道上都加有铁链护栏,因此走上去没有什么心惊肉跳的感觉,但这里不一样,这里的栈道别说护栏,有些地方还掉了木板,坑坑洼洼,走上去十分考验人的胆量,而且万丈绝壁,脚下云烟雾绕,山壁上古松环绕,又惊险又刺激,我心中原本还有些害怕,这时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喂,下面怎么样?”肉团又在上面喊。   我道:“很坚固,放心下来。”   片刻后,鬼魂陈等人陆陆续续下到栈道,我自觉的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与小黄狗和王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谢老头的手下,第二是谢老头本人,第三是鬼魂陈,黑衣人紧随,肉团离我最近。这肉包子唯恐天下不乱,估计不知什么时候,我又会被他阴一次,一时有些不解气,想着该怎么整他。   这时,我突然在山壁上发现了一条小东西,是一条青蛇,比较小,不太起眼,只露出了半截尾巴。   我心中一动,捅了捅小黄狗的腰,指了指那条小青蛇,随后又指了指肉团。小黄狗脸都黑了,摇头,做了个唇形,说:“不行。”   我回道:必须行。   小黄狗无奈,他抓蛇很有一手,见没人注意,立刻伸手如电,快速的掐住了蛇的七寸,这个过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了,随后小黄狗手一扔,直接将蛇扔进了肉团的衣领里。   “哎哟!”肉团大叫一声,倒抽凉气,道:“有蛇!”那条蛇已经顺着衣领钻到了背部,肉团的衣摆是扎在裤子里的,那蛇钻不出去,便在他衣服里游来游去,肉团直跳脚,他一跳,栈道立刻晃动起来,走在前方的鬼魂陈脸色一变,喝道:“别动!”   大概鬼魂陈这人平时也很凶狠,他这么一喝,不知天高地厚的肉团顿时安静了,哭着脸道:“老大,蛇。”   鬼魂陈脸色都没变一下,轻飘飘的说道:“自己取出来。”   肉团道:“我怕蛇,小时候被咬过。”   我幸灾乐祸,道:“怕蛇你还有功夫在这儿磨叽。”   这时,小黄狗突然跃过我,走向前,对肉团道:“你别动,我来。”随后。他出手极快将那条蛇捞了出来,随后往下方的一颗古松上一扔,那蛇顿时隐入绿色的松针间,看不到痕迹了。   肉团松了口气,额头全是汗,随后立刻握住小黄狗的手,道:“好兄弟,谢谢了,我姓马,马德怀,咱们交个朋友。”   小黄狗随后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马德怀一惊,道:“哎哟,北京城里的黄大当家,失敬、失敬。”   小黄狗道:“都是道上对家父的称呼,我当不上,咱们交朋友,就不用来这一套了。”   说着,两人立刻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   我瞅着不对劲,心说这小黄狗收买人心这招可够阴的,害人的是他,帮人的也是他,一转眼,肉团跟他已经是哥俩好,成功的打入了敌军内部。   对于这一点,我承认,我心里很不平衡,同样是人,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紧接着,我们开始顺着栈道往下,栈道虽然有些地方有残缺,但只要小心些,倒也不影响我们前进,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有问题。   不对劲啊。   既然这栈道这么牢固,按理说应该是一条道通到底,怎么上面的栈道**了,下面的却没有?难不成,上面残缺的栈道,不是风化**的,而是人为损坏的?   究竟是谁干这种缺德事?   他损坏栈道干嘛?是为了不让别人顺着栈道下来?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顿时一阵激动,这么说来,宝贝真的就在下面了。   栈道很长,而且修建成奇怪的之字型,使得我们要走的路程大大的增加,但据小黄狗说,这种之字型比较稳固,而且如果人走在上面,不小心踩空,或者那一层栈道损坏掉下去,那么也是掉到下一层栈道上,而不会坠崖,这事实上是古人的一种保险措施,当然,这种古老的智慧,至今都没有过时。   栈道很险要,有些地方甚至是凭空凸出的,时窄时宽,走在上面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再加上没有护栏,稍不留意就会出事故,因此我们走的很慢,也很小心。   有于背负了大量装备,再加上一夜没睡,又有前进上的困难,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觉得受不了了,我也是双腿发软,甚至头晕眼花。   谢老头虽说重养生,但到底年老,因此体力上最先不济,最后道:“再这么走下去不行。”   小黄狗也道:“大家体力都太疲乏了,这里行走很危险,如果因为休息不够而分神,那就没命了,我看不如休整一段时间再走。”   剩下的都是鬼魂陈的手下,鬼魂陈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但从表情上看,小黄狗的话十分得人心。   鬼魂陈大约也是体力不济了,想了想,点头道:“找一处相对宽阔的地方休息,小睡一觉在启程,在入夜之前能走到底就行。”   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目标真的是底下,那么用绳子直接下去不行吗?怎么也比走之型栈道快吧?我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只见谢老头听完,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但笑归笑,他却是什么也没说。   紧接着便是鬼魂陈,他干脆直接不搭理我。   很快,我们找了一处先对宽一些的栈道,栈道贴山壁的地方,山壁有些内凹,形成了一片挺宽广的空间。我们一行人吃完东西,安排人轮流看护,防止其他人在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翻个身掉下去,紧接着便开始休息。   被排到轮护的是小黄狗和肉团,我和那个黑衣人,经过放蛇一事,肉团已经与小黄狗产生深厚的革命友谊,当然,小黄狗对于肉团的友谊是真是假我很难判断,但根据我对小黄狗的了解,这小子肯定是在利用肉团,收集某些信息。   一觉醒来,其实也就睡了不到两个钟头,我和黑衣人开始轮护,黑衣人挺闷的,对我们怀有很高的戒心,轮护过程中,一直没有跟我说话,但他坐着没多久,便开始打瞌睡,估计是鬼魂陈这个老板太过压榨人,因此黑衣人比我还要累,背靠着山壁,头一点一点的,每当快要熟睡时,都强自睁开眼睛,我看着都觉得蛋疼。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所有人都起床,打着哈欠准备启程,就在这时,肉团突然叫道:“装备呢?装备怎么不见了!”   装备?   我和黑衣人对视一眼,看向我们之前放装备的位置,一看之下,顿时大惊,那里的装备,整整少了一半,原本一共有六个大包,其中我和小黄狗两个,鬼魂陈等人加起来四个,此刻,那里竟然只放了三个装备包。   其它装备去哪儿了?   肉团叫完,立刻看向我,怒道:“小子,我和黄兄弟交班的时候,这里可是好好的,现在装备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第二十六章道歉   这事儿太过奇怪,我一时也慌了,立刻辩解道:“你他妈才搞鬼,把装备藏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现在咱们是一条队伍,能不能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肉团噎了一下,去问和我一起轮护的黑衣人,道:“老刘,你说怎么回事。”   老刘露出为难的神情,看了面无表情的鬼魂陈一眼,摇了摇头,道:“老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似乎是有些畏惧的低下头。   我去,这鬼魂陈,平时对待手底下的人,究竟有多苛刻。   瞧这黑大个吓成什么样了。   这时,谢老头目光阴森森的扫过我们一圈人,随后看向我,道:“扔了装备确实对你们没好处,不过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剩下的三个装备包里面,有两个都是你们的?”   我一看,不禁愣了,还真是。   这下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止谢老头,连小黄狗都将目光看向我,神情很纠结,道:“孙邈,你不会干这种蠢事吧?”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怀疑和不确定。   我顿时就怒了,夹杂着怒火的,还有一种挺悲伤的情绪,别人怀疑我也就算了,小黄狗居然也怀疑我?难道我平时就那么蠢吗?   难道作为你的伙伴,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   这一刻,比起被谢老头等人用阴狠的表情质问,更让我觉得难堪的是小黄狗那句话。   就在这时,王哥突然道:“我相信你。”其实,只从加入鬼魂陈等人的队伍后,王哥就不怎么说话,大概是出于自卑,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低着头,我们说什么,他就在旁边听着,行动时,也总是走在最后一个。   王哥一开口,肉团立刻道:“癞疤子,没你开口的份儿,滚远点儿。”   我顿时怒了,道:“肥货,你骂谁是癞疤子!”   肉团一听我叫他肥货,也火了,从腰间抽出一支手枪对着我,骂道:“你他妈嘴贱,骂谁肥货,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其实我这个人,是有些典型的窝里横。   什么叫窝里横?   就是对待比较熟得人比较有底气,比如小黄狗,他要是敢惹恼我,我基本上是尽显恶霸本色,但如果孤身在外,遇事时,只要不要太大,我都会尽可能的退让。   一来我是个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二来我一个人去天津闯荡,在那一片没什么后台,气势上自然就弱上许多。说到底,我并不是个喜欢好勇斗狠的人,骂我两句可以,但不知为什么,我一听这肉团骂王哥,心里顿时一股邪火就往上冒,立刻抽出小冲锋,道:“比枪是不是,爷还怕你了?一把破匣子也敢耀武扬威,你老妈没教过你天高地厚吧?”   最近这段日子,遭遇的危险太多,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身边没有把枪,我很难安下心来,算是后遗症吧,因此这小冲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放在自己随手可及的地方。   肉团想必是跟着鬼魂陈横行惯了,什么时候被这么挑衅过?他一张胖脸都扭曲了,咬牙切齿,手里扣动了一下机扳,眼见就要开枪。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不好,但这种时候,我们身处狭窄的栈道,躲没有地方躲,再加上鬼魂陈一行人势单力孤,现在的情况,要么我服软道歉,要么就得开战。   如果是小事情也就算了,但这事儿我不想服软,那太窝囊了。   小黄狗一件情形不对,连忙对肉团道:“我这兄弟一根经,他妈生他的时候,脑袋挤的太厉害,小脑一直欠发育,你别跟他计较,大家现在都是一个队伍里的,何必动枪。”说着,便从肉团身后探手,准备拨一下他的枪口,一边拨,一边猛冲我使眼色。   我此时正在气头上,小黄狗这一打岔,立刻给了我上膛的时间,随着机扳的扣动,所有人都愣了,小黄狗惊道:“孙邈,你做什么,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顿了顿,他道:“祖宗,你要实在有气,回头就揍我,我给你当撒气包。”   我道:“呸,少胡扯。”顿了顿,我道:“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僵,但我手上不是没武器,这地方躲也没地方躲,退也没地方退,你们信不信,你朝我身上招呼一枪,我能回敬你十发子弹?”说着,我抬了抬枪口。   肉团脸色的肥肉都抽动起来,憋着似乎想开枪,估计是忌讳我刚才的话,一直不敢有所动作,只将眼神往旁边瞟,看向旁边的鬼魂陈。   一觉醒来,装备突然消失,然后一伙人又开始窝里斗,鬼魂陈显然心情不好,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非常冷酷,就跟两把刀一样,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将枪放下,肉团犹豫了一下,最后缓缓将匣子枪垂下去。   我旁边的王哥拍了拍我的胳膊,声音低哑道:“放下吧。”   我没动,依旧拿枪指着对方。   鬼魂陈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轻飘飘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森冷,他道:“我的耐心只有这么一点,不要蹬鼻子上脸。”   我道:“行了吧,你给的脸我也不稀罕。”   鬼魂陈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你究竟想干嘛?”   “道歉。”我道:“让你的手下给我朋友道歉。”   小黄狗顿时露出一幅见了鬼的表情。   鬼魂陈静默了一会儿,道:“你很有义气。”   我没吭声,鬼魂陈这人,我完全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性格多变,救我的时候,我觉得他是狭义的化身,阴我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个王八蛋。   典型的有些人格分裂,对于这样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因此干脆不吭声。   顿了顿,鬼魂陈叫肉团,道:“给他道歉。”   肉团闻言,乖乖照做,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后,他脸色一转,盯着我道:“你小子有种。”一般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接下来肉团就该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但肉团没有说,不过从他的表情我也可以看出,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事情归于平静,王哥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跟那陀肥肉计较,他妈生他的时候脑袋被夹了,小脑没发育好。”我直接将小黄狗刚才对我说的话在扔了回去,即便不动武,口头上的便宜,该要回来的,还是得要回来。   你他妈才被挤,你全家都被挤过。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僵硬,原本小黄狗和肉团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但这会儿,两人也没话说了,我和王哥更是被孤立一样,没人愿意搭理我们,一行人围坐在了三个装备包前。   谢老头之前完全是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显然,他跟鬼魂陈的合作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稳固,好像还巴不得我和鬼魂陈的人马干起来,此时,他心情挺好,询问和我一起轮护的老刘,问他怎么回事。   老刘虽然不大说话,但还算是个比较诚实的人,一直实话实说,道:“我们轮护的时候,没有谁离开过,而且目光大多放在人身上,没怎么注意其它动静,不过这些装备离我们比较近,按理说,如果有什么人动了装备,我们肯定知道。”   他这话算是在为我洗刷冤屈了,至少证明所有轮护的过程,我们都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搞小动作。   肉团听到这儿,冷笑道:“不是人做的,难不成是鬼做的?老刘,说话要凭良心,可别被轻易收买了。”   老刘跟肉团关系估计也不是太铁,闻言道:“我只帮老大做事,没人能收买我。”话到这儿,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显然,这些装备,是在我和黑衣人的眼皮子底下丢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魂陈抿了抿唇,最后起身道:“现在附近找一找,如果没有,就继续往下走。”显然,他不打算在装备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但如果没有装备,接下来的路程,恐怕就很辛苦了。   他一开口,我和小黄狗立刻将自己的装备包背起来,老刘也背上了另一个装备包,一行人开始沿着栈道搜索。   片刻后,我和小黄狗以及王哥走到了相对僻静的地方,小黄狗抬手就在我脑袋上给了一巴掌,骂道:“你刚才犯什么浑,想死吗?”   我怒了,抬手一掌拍了回去,道:“究竟是谁犯浑,你刚才居然不帮我,从今儿个,你跟着姓陈的好了。”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跟小孩儿吵架一样行不行?我那不是想打入敌人内部,好摸一些底细吗?”   “摸底细?”我瞟了他一眼,道:“你摸到什么了?一团肥肉?”   小黄狗呛了一下,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总之,像刚才那种事情,千万别再出现了。还有……”小黄狗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道:“装备的事情,真不是你干的?”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爷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小黄狗摸了摸下巴,嘴里嘶了一声,道:“那会是谁?三份装备,不明不白的消失,肯定有人在捣鬼,难道你轮护的时候,睁大了眼,就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我想了想,最后坦诚道:“其实我偷懒了,趁着黑衣人打盹的时候,自己也小睡了一会儿。”   小黄狗无语,看了我半晌,叹息道:“你到现在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我心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打盹,黑衣人不也在偷懒么?但这样一想,我们顿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看来装备消失的时间,就是我和黑衣人打盹的那片刻功夫。   第二十七章魃魈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和黑衣人虽然疲累打盹,但都不敢深眠,也不敢眯太久,几乎隔个两分钟就睁开眼,看一看其余睡觉的人,有没有谁因为睡相不好而滚到栈道边去的。换句话来说,装备消失的时间,是一个很快速的过程,一定是有什么人,趁着这一两分钟的时间,将装备给摸走了。   但转念一想,这地方人迹罕至,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我忍不住问王哥,道:“你在林子里住的比较久,这片地方会不会有其它人居住?”   王哥摇头,声音低哑道:“不可能,这里已经是秦岭深处,而且前面那片林子你也看到了,猛鬼居多,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活着穿到这儿。”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对,道:“不是人,难道是其它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突然,我们头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引的我们不禁抬头看。只见头顶上方不远处,是几颗连成一片的古松,形态曲折,茂密浓郁,也不知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   古松簌簌作响,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动,隐约间,还传来一种刺啦刺来的声音,像是金属划过玻璃时的声音,十分刺耳。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这里的响动,将谢老头两人也吸引过来,谢老头抬头一看,低啐道:“什么鬼东西。”   说着,掏出枪朝着上方树古松开了两枪,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想阻止,手下却慢了一步,没能制止的了。   谢老头两声枪响后,上方的林子顿时就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有血从上方滴落,一滴一滴的落在栈道上。   显然,谢老头打中了,上方的古松林里,颤动变的更加大,就在这时,一张脸突然从茂密的松针间探了出来,一看到这张脸,我顿时觉得噩梦来袭,这、这不是那个踢踏踢踏的黑影么?   它……它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王哥倒抽一口凉气,道:“不可能,我的枪也打了那东西两下,它有负伤,应该不会追到这儿来?”   我也觉得不对劲,道:“不错,而且它也没有踢踏声,王哥,它的鞋子是不是被你给抢了?”   王哥愣了愣,苦笑一声,声音低哑道:“那鞋子比我的脚还臭,送给我我也不穿啊。”这么一来,我们明白了,上面这个,和之前那个,不是同一个。   一时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搞了半天,这东西还不止一只,这下完了。   上方那东西探出一张皱巴巴,黑漆漆的脸看着我们,除了嘴,也看不清五官,但我发现,这只脸比较小,应该是给幼雏,它看了我们一会儿,突然张大嘴,嘴里发出一种很奇特的声音,就像发了狂的海豚一样,声音刺耳而有穿透力。   小黄狗脸色一变,道:“不好,它在叫同伴。”   紧接着,上方的幼崽突然又缩了回去,接着,很多东西从上面砸了下来,我一看,哟,这不是我们的装备吗?你面有枪有凿子,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奇怪的东西,上面那只幼崽,就当成石头一样,将东西朝我们砸下来。   合着,我们的东西是它偷的?   紧接着,一具黑色的东西突然从上方掉了下来,砰的砸到了栈道上,我一看,那同样是一只黑影,只不过胸口中了两枪,已然死了,这应该是只成年的,带着上面那只小幼崽,结果被谢老头俩枪解决了。   转眼一看,我发现掉下来的东西中,还有些食物包装袋,只不过里面的东西都被吃光了,看来这些东西偷了装备,躲在松林上吃东西,一时没防备,所以才被谢老头轻易的打下来,我想起之前那只怪物快速的移动能力,不禁冷汗直冒,道:“不能让它把同伴叫来,快解决这东西。”   这片刻间,鬼魂陈等人也被吸引回来,一见这情况,什么都明白了,当即,我们一行人开始枪击那只幼崽,它没什么攻击力,但身形十分灵巧,速度也不赖,在悬崖峭壁上腾跃,就如同在自己后花园一样。   小黄狗放着枪,突然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还没说出口,鬼魂陈便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魃魈。”   我道:“魃魈?什么玩意,能不能吃的?”   小黄狗道:“你可以烤来试一试。魃魈是古代《谐》里记载的一种生物,形如人,貌如鬼,据说是冤鬼变成的,有魃魈的地方,必定曾经死过很多人。”   我顿时想起了丛林里的鬼军,心说可不是吗,看来那些日本鬼子,都死在这无边秦岭中了,这些鬼军阴魂不散,没准儿就变成了这些魃魈。   我立刻道:“这样说来,这些东西来的就不端正,那我们也不用对背负杀母虐幼的恶名了,小日本活着侵我国土,死了还要给我找不痛快,来一个杀一个。”   小黄狗道:“这本来就是古书里的东西,我还真没想到这里会有,也别来一个杀一个了,书里记载,魃魈行动如闪电,群而居,雄性一半捕猎,一半驻守家园,十分凶残,对待猎物,必开膛破肚,活食心肝,它们别盯上咱们,就是万幸了。”   活食心肝?   我怂了,顿时不说话。   那幼崽身形十分灵动,我们枪声连响,都没有伤它一根毫毛。最后鬼魂陈一摆手,停下身形,目光闪动几下,道:“这么久,想必其它魃魈也已经收到讯息,估计就快要赶过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这样看来,对于这些魃魈,连鬼魂陈都是束手无策,我们只能背着装备包逃命,我觉得走栈道实在太慢,提议直接下绳子,这个问题,我之前就问过,但根据谢老头和鬼魂陈的表现来看,他们走栈道,显然是有他们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发现某些东西。   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由于峭壁的遮挡,阳光渐斜,下方云雾更显的灰蒙,难以窥见真容。   我说完,鬼魂陈似乎有些挣扎,片刻后,他道:“下两层。”他的意思是,用绳子越过两层栈道,而不是直接下到底。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显然,鬼魂陈和谢老头质疑要走栈道,显然是为了某种目的。   难道……宝藏的入口,就修建在栈道的某一节里,必须要一条一条的找?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现实情况来不及让我多做分析,一行人逃命似的备好绳索,将铁扣栓在栈道上。栈道之间的高度,每层至少都有十米上下,这一放,便是一条二十来米的绳索,直到此时,我才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实在险恶,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只怕连尸体都是碎的。   绳子扣好后,贪生怕死的谢老头当先就下去了,紧接着便是鬼魂陈的人马,我和小黄狗到底是外人,轮到了最后,小黄狗让我先走。   我知道他是怕中途出现什么变故,万一又遇到纳衣寨的事情,爬到一半被一群猩猩割断绳索,那就死的太冤了,小黄狗身手比我好,留他垫后也比较安全。   当即,我和王哥一前一后开始往下滑,而下方的鬼魂陈等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已经开始前进,再这样的情况下,任何耽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然而,就在我和王哥专心致志的往下爬时,头顶的地方突然传来了枪声,我惊的抬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那幼崽又蹦跶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它身后还有三只成年魃魈。   我脑海里嗡鸣一声,一时间只有三个字:小黄狗!   完蛋了!   我几乎是愣在绳索上,甚至忘记了继续往下,而这时,小黄狗已经开始端枪扫射,他家里是做军火的,枪法自然很好,特别是他现在,手里端着两支小冲锋,几乎跟不要钱一样的放枪,那三只成年魃魈虽然厉害,但一时也不敢前进,只在悬崖峭壁间腾跃。   王哥在我上面,他见我挺住,于是用脚拨了拨我的肩膀,哑声道:“快下去。”   我霎时间惊醒过来,心知现在担忧也没用,这样不上不下的悬在半空中,才是最危险得,当即,我只能装作没有听到上方的枪声,加快了速度往下滑,手掌心几乎都是火辣辣的。   就在我们下了将近三分之二时,上方的小黄狗突然大叫一声:“不!”这声音太过惨烈,我几乎以为小黄狗英勇就义了,立刻抬头一看,发现他竟然也在看我们。   怎么回事?   开枪啊!愣着干嘛?想找死?   这变故来的有些快,我和王哥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小黄狗是什么示意,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竟然突然从上方窜了下来,直逼我和王哥。   原来是有一只魃魈突破了小黄狗的防护圈,而现在,这只魃魈显然准备先解决我和王哥。   那东西来势太快,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拔枪,而上方的小黄狗虽然枪法好,但在这种状况下,也不敢轻易开枪,因为魃魈闪躲太快,一但开枪,最后就很有可能招呼到我和王哥身上。   我一时之间呆了,虽然这段时间,遭遇过不少危机离奇的事,但说到底,我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普通的条件下成长,唯一比较脱离轨迹的,大概就是有了个比较有钱的大伯,稍微被惯坏了那么一点,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这只千钧一发,性命危急的时刻真的到来时,我整个脑袋都是僵的,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第二十八章古楼   由于王哥在我的上面,因此它先扑向了王哥,那个黑影瞬间停在了王哥头顶,带着利爪的手就要探下去,一时间,我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但没等我有什么动作,我的肩膀突然被王哥狠狠一蹬,剧痛袭来,霎时就脱手,整个人往下栽,但脚下不远处就是栈道,我一下子摔到了栈道上。   由于栈道狭窄,一落地便滑出栈道,又接着往下摔,一时间,简直是天旋地转,什么也无法多想了。   原本,我以为自己又会摔在下一层栈道上,但没想到,却一直没到底,下落没多久,便见到王哥也跟着栽下来,紧接着,身体便坠入了云雾里。   我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但摔下去,我却发现身下是很软的东西。   那种感觉是很难形容的,因为从高空下坠,所以那一刻脑袋里是什么也无法思考的,而等落地时,却落到了一堆软软得东西上面。   我一时有些发愣,但愣了没多久,一个黑影砰的一声砸到了我旁边,溅起了很多东西,我一抹,发现是泥点子。直到旁边的人影砸下来,我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感觉爬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两人,竟然掉落到了一片软泥带。   大约是因为这两天刚刚下过雨,泥土十分松软,就跟年糕一样,我掉下去,虽然有些隐隐作痛,但也没出什么大事,不妨碍行动。   而旁边的人,正是王哥,他也没晕,只不过肩头渗着血,我身上还带着装备,忙给他包扎止血,问怎么回事。   王哥说当时魃魈来的太快,他情急之下踹了我一脚,想将我踹到下面的栈道上,跟鬼魂陈等人汇合,当时王哥想的是,高度落差不大,我摔下去也摔不死,但我们显然高估了古人的安保措施,由于栈道没有护栏,我掉下栈道后,直接就跟着滑飞出去。   王哥当时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见我没有按照他预想的着陆,整个人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而这时,那魃魈的利爪已经伸向他的胸口,这些东西喜欢活食心肝,王哥在绳子上,根本无法躲避,再加上我坠崖,他心灰意冷之下,脚一蹬,便跟着跳下来,心想陪着兄弟一起死,总比被活活捞出心肝要强。   但由于魃魈速度太快,王哥虽然躲过了掏心肝,但肩上还是被爪子带了一下。   我听的唏嘘不已,待包扎了王哥的伤势,两人才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一看,我顿时忍不住倒抽一个凉气,因为我发现,我们其实并没有到底,而是掉到了一处房顶上。   在我们脚下,是依山而建的高大古楼,这古楼也不知建了多少年月,依然十分稳固,只不过由于常年的水土划破,使得很多石头和黄土堆积在屋顶,黄土又顺着屋顶往下滑,因此低头一看,古楼隐隐绰绰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数的地方,还是被泥土包裹着的。   而我们背后,就是来时的山崖,往上看去,上方云雾蒸腾,而且接近古楼这一段位置,也没有修筑栈道。我估计,栈道或许从前是有,只不过后来被人毁了,就像山崖上方那一节栈道一样。   此刻,抬头只能看到万仞绝壁与飘渺的云烟,别说鬼魂陈几人的影子,连猖狂的魃魈也无法见到,一时间我没了主意,想起小黄狗还在最后面掩护,不禁急的跺脚,道:“完了,你说他会不会被魃魈给分尸了?”   “不会。”王哥声音低哑道:“魃魈不分尸,只是喜欢掏心肝。”   我顿时欲哭无泪,道:“王哥,原来你也是一个很幽默的人。”他毁容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睛看了我一眼,带着浓厚的忧郁,显然,他也在担心小黄狗。   我们在积满黄泥的屋顶站了很久,一直期望着能有一条绳子放下来,然后小黄狗等人顺着绳子下来,大家汇合,然后皆大欢喜。但我和王哥足足仰着脖子两个多小时,天色都已经暗了,峭壁上任然踪影全无,虽然是夏季,但由于刚下过雨不久,再加上山风呼啸,一时间有些发冷。   我们身上全是干固的泥浆,包裹着身体十分不舒服,最后王哥扯了我一把,道:“下去等,生一把火,这样下去不行,天要暗了。”   此刻,天阳已经落山,周围都是灰蒙蒙的,我们所在的修建的非常高,向下望去,就如同一个高约十米的土堆,我心知王哥说的对,但时隔这么久小黄狗等人都没下来,恐怕是……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简直就是控制不住,大约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王哥道:“魃魈虽然厉害,但他们手里都有枪,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掏心肝的。”   我道:“那他们怎么还不下来?”   王哥想了想,分析道:“你说,为什么那个姓陈的一开始不用绳子,而是走栈道?”   我道:“我觉得,他是在找某些东西。“   王哥又道:“如果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宝藏的入口呢?”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你是说……”   “不错,在当时有魃魈的那种情况下,姓陈的那人都不愿意用绳子,可见栈道上要寻找的东西很重要。”   我没想到王哥平时不说话,但观察力却这么敏锐,他的话顿时如同醍醐灌顶,让我的思绪霎时间清明起来,如果在这万仞绝壁上,真的有某个宝藏的入口,那么按照当时的情况,鬼魂陈等人很可能躲进去,那种地方,想都可以知道,必定是易守难攻,他们很有可能借此摆脱魃魈。   但当时小黄狗和鬼魂陈等人已经隔了两层的距离,又要对付魃魈,即便鬼魂陈等人安然无恙,但小黄狗只怕也……   王哥没说什么,率先往下走,走到古楼下方,我们才发现,这古楼有一扇侧门还没用被泥土淹没,推门一看,黑暗中霎时出现一张狰狞的鬼脸。   这一幕,不仅我被吓到了,连王哥都踉跄着后退一步,但惊慌只是片刻,很快我们便发现,那不是什么鬼脸,是是一尊塑像。   侧门里面,供着三尊泥像,中间大,两边小,像是佛家供奉的神灵,面目狰狞,一脚伸直,一脚屈于膝上,一手顶天,手上拿着一方宝镜,坐下还有一只似麒麟的东西。   我对这些东西没用什么认识,因为我爸妈不太信邪,因此也很少出入寺庙或者道观一类的地方,同样也就严禁我出入,因此对这些神像什么的,都不太了解。   不过这尊神像头带宝顶,脚踏石莲,应该是佛教的尊神,看其面容狰狞如恶鬼,手上又持有伏魔镜,大约还是某些震鬼的神灵。   侧门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三尊佛像,便只剩一些朽的差不多的木头,王哥将木头砍了,在中间升起一堆火,道:“在这里过一夜,他们如果下来,肯定会发现这座古楼。”   大概是关心则乱,这种时候,王哥比我镇定的多,我看一直是他这个伤号忙活,也觉得不好意思,便让他歇着,自己去捡些干柴。睡觉时,我乍一看到那尊神像,顿时心里就很不舒服,这神像与其说像神,更不如说像鬼,而且其狰狞的模样,就是鬼见了,估计也要怕三分。   虽然我自己没怎么去过寺庙,但在电视里总见过一些,似乎那些寺庙里,也没用供过这么凶的神,难不成放在这儿镇鬼的?   这地方有鬼?   只怪我的想象力太好,越想越觉得这地方有些鬼气森森。你想啊,谁会在深山老林里建一栋古楼?第一层就供一尊凶神?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但现下也不可能去找别的地方瞎折腾,只能闭着眼睛睡觉。   由于心里有些发悚,因此我很难入睡,时不时的就要睁开眼,下意识的看一下火苗,寻找安全感。火是人类最初学会的工具,它对于推动人类的进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在黑暗的地方,人类只要看到火苗,就会感觉无比安心,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是夏天,晚上露营还是要生火的道理。   火不仅可以驱赶野兽,还可以给人以安全感。   我看了眼火苗,正准备睡,突然间,我发现那尊恶神居然动了一下,确切的说,是他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它的眼睛,原本是看向左边的,此刻,竟然缓缓移动,慢慢向右移,期间,还在我身上停留过,那种眼神,邪狞无比,我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坐了起来,再一看,那神像安然无恙,眼睛也是泥糊的,哪里能动。   我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盯着那尊凶神看了会儿,发现没什么异常,我才继续睡,旁边的王哥已经睡的很熟,背对着我,身体卷曲,看到同伴在身边,我略微安心,便躺在地上继续睡,然而才刚一睡下,那尊神像的眼珠子又动了,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情景太诡异了,移动的眼珠,仿佛在偷窥我们一样。   第二十九章偷窥   这下子,我再也不能当场是幻觉了,整个人从地上蹦起来,由于动静太大,连王哥都被我惊醒了,他问怎么回事,我急道:“动了,那神像的眼珠子在动,它在偷窥我们。”   王哥愣了愣,转头去看那神像,最后道:“你大概是这两天受惊吓了。”顿了顿,他突然伸手在我头顶拍了一下,道:“小孩子受了惊,拍一下头顶就没事,能把魂拍回去,睡吧。”   我欲哭无泪,去***小孩子,我是真的看见了。   但不知为何,此刻那尊神像,又恢复了原样,我想起刚才那种阴森窥视的眼光,顿时浑身发毛,一把将王哥扯起来,道:“你相信我,它真的在动。”说着,我抓起了一直不离身的小冲锋,对着那尊恶神像。   王哥倒抽一口凉气,道:“鬼神不能动,你干什么。”他自小长在山村,比较敬畏鬼神,一见我朝神像比枪,立刻用手来拨我的枪口,就在那一瞬间,那神像的眼睛又动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就如同当了机一样,霎时间扣动了机扳。   王哥的手就搭在我的枪口,我明知道不该开枪,但不知为何,一看到那对眼珠子,我就觉得好像被蛊惑一样,砰的就开枪了。   开外枪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忙去看王哥,只见他正握着手,嘴里嘶嘶抽气,我一看,他手掌心一道血痕,隐隐带着高温灼烧的痕迹,好在王哥当时反应也够快,没让子弹打个正着。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些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最后王哥自顾自的取出绷带包扎,徒留我在原地。一时之间,我也愣住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胆子太小,像乡下农村说的一样,被吓的冒魂,所以神智不清了?   一时间,我有些愧疚,又有些自我厌恶。   王哥包扎完伤口,不怎么搭理我了,片刻后,他见我还站在原地,便起身,叹气道:“我把神像搬开看一看,也好让你安心。”说着,动身跳到了神像的石台上,准备查看,谁知他刚一上去,只听神像后面,突然传来‘吱溜’一声,紧接着,一个如同狐狸大的黑影从神像后面窜了出来。   那东西速度十分快,嗖的钻出来,具体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只看得到一个黑影,它窜出来之后,顺着侧门的房梁往上爬,转瞬就没了影儿。   王哥砰的栽倒下来,抽气道:“好险。”他一转过脸我才发现,他原本就被毁容的脸上,多出了一道血痕,那痕迹就在眼下不足一厘米处,要是在往上一点,那只眼睛可就废了。   我心知不好,恐怕刚才窥视我们的,不是神像,而是什么野兽,再加上王哥受伤,顿时就怒从心起,抬枪就准备往上射击。   王哥搭住我的手,道:“等等。这古楼年久,估计受不了枪弹,怕会塌了。”   紧接着,他打开手电筒,将灯光往上打,开始搜寻古楼上面。   上方是几根黑色的房梁,接着便是蜘蛛网,几只硕大的花蜘蛛正缩在网的角落里,而侧门的角落里,还有一架楼梯可以通往上层,只是不知上面的情况怎么样。   王哥道:“那东西可能爬到上面去了。”   我恨死那玩意了,躲在神像后面偷窥我们,害的我差点被王哥当成神经病,接着又开枪误伤,此刻知道它不是鬼神,更没什么顾忌了,于是换了把小枪,拧着匕首,道:“你刚才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我去宰了它。”   根据大小,我估计那玩意应该是狐狸,或者是黄鼠狼一类的东西,只不过又不太像,因为黑狐狸和黑色的黄鼠狼,我似乎没有听说过。   王哥眉头皱成一个川子,眼神闪动了几下,道:“别去,那东西……”他似乎在措辞,随后道:“不吉,咱们干脆移到古楼外面去过夜。”   不吉?   被人类誉为不吉的动物有很多,比如老鼠、乌鸦、猫头鹰、猫,但刚才那东西,肯定不会是猫头鹰或者乌鸦,但如果说是猫或者老鼠,那个头也太大了,得活多少年才能长的跟黄鼠狼似的?   我疑惑道:“王哥,难道那是只山猫?”   王哥摇了摇头,道:“具体没看清楚,但我在这秦岭住了十年,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它有点像蛇,不过有爪子。”   像蛇,有爪子?   我觉得不太靠谱,道:“难道是蜥蜴之类的东西?”黑蜥蜴,那也挺少见的。   王哥紧跟着摇头,道:“别问了,我真的没看清,这古楼我看也不太吉利,挪到外面去睡吧。”刚说完,突然平地一声雷,紧接着,夜雨倾盆而下。   这雨几乎是在我们话音刚落,便紧随而来的,夏季的雨,特点是迅猛,雨来的急,而且雨水量大,但这么古怪的事情,还是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把我们留下了,所以特意弄出这场雨一样。这么一想,这栋古楼,还有楼前那尊恶神,就更显得诡异了。   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但外面雨势惊人,现在出去,难不成到雨里过夜?   王哥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目光闪动几下,随后将门给关了,对我道:“你睡,我来守夜。”现在的情况,处处透着一种不对劲,再不安排守夜,我们就是自找死路了。   我想起刚才那个黑影,再一看王哥的脸色,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刚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   王哥看了我一眼,紧抿着唇,片刻后,声音暗哑道:“那东西的名字不能说,因为民间传说,叫了它的名字,它就会缠上来。”顿了顿,他道:“别问了。”   正说着,楼顶上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响动,就跟有耗子在跑一样,我一听便知道是刚才那玩意,不禁心头火起,问王哥:“那东西是妖吗?”   王哥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道:“不是。”   我又道:“是鬼吗?”   王哥道:“也不是。”   我道:“那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动物?”   王哥想了想,声音有些不确定,道:“根据传说,它算是一种动物吧。”我道:“那就好办了,既不是妖,也不是鬼,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东西折腾我们半夜,现在还在上面闹腾,看看你脸上的伤,万一它趁我们不注意偷袭,给咱们眼睛上来一爪子,到时候就晚了。”   王哥一听,也有些迟疑,声音低哑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道:“妖鬼咱们不能应付,但还对付不了一只动物吗?咱们有枪,怕它做什么。”顿了顿,我又道:“再说了,那只是民间传说,民间传说,下雨是龙王爷在打喷嚏,现在天气预报都能提前预测台风了,这传说你还信吗?”   王哥被我这么一说,便点头,道:“那东西有些凶狠记仇,不除恐怕是个祸害,走吧。”说着,便也拧枪。我们俩带了些凶器,便打着手电筒往二楼走。   这栋古楼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虽然里面的家具神案都腐朽殆尽,但整体结构却很结实,我心想,这古楼和修栈道的肯定是一伙儿人,莫不是也用铁楠树建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栋看似不起眼的古楼,所耗费的心思可多了,因为铁南树很那加工,要想用它建造出这么大一栋楼,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一边想,我们踩着楼梯往上。   脚下的楼梯踩起来咯吱作响,混合着外面的雨声,使得原本安静的古楼,显的有些嘈杂。   楼梯还有一个转角,转角处直直延伸到二楼的中央位置,因此我们上去之后,直接就处于二楼的正中央。   这栋楼究竟是住人的,还是做其它用的,从建筑上难以看出来,二楼也是空荡荡的,布满了尘灰,楼的其中一面,有扇窗户是敞开的,因此外面的黄土涌进来,将二楼堵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全是灰尘,空空荡荡,正中央的位置,还有一扇相连的门,门上加了厚厚的铁锁,那锁都已经腐朽了,一看就是年头很深的东西,门被锁的很紧,显然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因此古楼的人在撤退时,将这扇门加锁了,估计想着以后回来取,结果就一去没回来。   除此之外,那种悉悉索索的响动也没有了,之前那东西,不知又躲到了什么地方。   这扇加锁的门,大约由于铁扣松动,因此有些倾斜,门的下方露出了一道缝,约有二十厘米左右,我心中一动,对王哥道:“那东西会不会钻进里面去了?”   王哥侧耳倾听,道:“里面没什么动静。”   我道:“管它的,打开看看,没准儿是前人留下的宝贝。”王哥有些无奈,声音低哑道:“你们不是来考察的吗?“我笑道:”行了吧,我们是来干嘛的,你这一路上还听不出来?我不就之前骗了一下你,至于惦记到现在吗?”   第三十章悬壶   王哥有些无奈,我俩便拿出攻击,撬开了那把铁锁。铁锁早已经朽烂,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锁链一落地,门顿时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屋子里很黑,手电筒的光芒射进去,就如同被吞噬了一样,光线中全是游离的尘埃,乍一看,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我们怕之前那玩意还躲在里面,因此行动间比较小心,肩并着肩慢慢摸进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房间的布局也逐渐呈现在我们眼前。   王哥一见,顿时惊讶的嘶了一声,道:“咦,怎么会有着东西?”   正对着我们的,是个贴墙得药柜,上面是一支支方形的小抽屉,色泽漆黑,柜子上还雕刻了各种各样的葫芦连丝图案。这是很典型的药柜,而且明代以前,很多药柜的花纹上,都习惯雕刻连丝葫芦。   大凡经常看古装电视据的人,肯定会留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街上的江湖郎中,嘴里往往会吆喝着悬壶济世一类的词,这个悬壶,事实上就是葫芦。   古代的药铺医馆,经常会在门口挂一个葫芦,取悬壶救人的意思。   据说这事儿的来历,还与药王孙思邈有关。孙思邈不属于那种坐等病人上门的医生,而是属于自己主动去找病人的医生,我大伯就曾经说过,医者,仁心,行天下而救世人,能走到医馆的人,大多还手脚健全,而有些重病躺在床上,或者家贫的,则无力问医。   真正的大夫,不应该只满足于药堂之间,而是要走出药堂,主动寻找病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大伯今年不过五十,但看过的病人却比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医生还要多,看的越多,经验也就越多。   据说孙思邈便经常行走于天下,主动替人看病,身上随身携带一葫芦,里面装着一些药丸,遇到病人,便从葫芦里取出相应的药物救人。   久而久之,医者间便争相效仿,于是有了悬壶济世之说。   我眼前的这支药柜,颜色暗黑,而且屋子里,还隐隐充斥着比较浓重的松香味儿,我估计这药柜是用顶好的松料制成的,而且看样式古拙,应该是有很老的年头,只是不知为何被放置在这里。   看到那一个个小药抽,我就忍不住想抽开看一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东西,这大概是行业本能,所以我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其它东西,边准备去打开药抽,结果还没动,王哥就拦了一下,摇头道:“这古楼我总觉得不对劲,既不像人住的地方,也不像寺庙,而且还放一个药柜在这里,很不对劲,还是不要乱动。”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心中一动,道:“王哥,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医生,还有跟我们一起的,姓陈的,姓谢的,包括我那位姓黄的兄弟,都是在医药这个行业里打转的。我们这次之所以过来,是找到一些线索,说这秦岭深处,有很多医界前辈留下来的奇药古方,所以特意过来寻宝。”   顿了顿,我道:“你说,这地方既不像给人住的,也不像是特意供奉神灵的,那会不会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地方?这药柜里,没准就放着一些珍奇的宝贝。”   越说我越觉得靠谱,如果没有宝贝,为什么单单就这扇门上了锁?   王哥闻言,皱了皱眉,半晌才声音低哑道:“你说的有道理,但即便真有前人在这里藏宝,又何必修这样一栋古楼?这深山老林,给谁看病去?”   我愣了一下。   对啊,如果真要藏宝,挖个隐秘的山洞岂不是更好,何必要在这地方修建一栋古楼?而且看着古楼的样式,不像是给人居住的,到更像是一座豪华的药庐,让人在这里坐诊看病的。   只不过,这地方荒山野岭,给谁看病?给鬼看?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看了那药柜一眼,只得压下心中的好奇,虽说很想打开看一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到此为止算了。   我们二人便支着手电筒,将这个房间巡视了一圈,这房间似乎是专门储药的,除了开门的那一面,其余三面都是壁柜,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药抽,抽屉上原本应该是贴有药名的,只不过年代久远,早已经全部氧化,除了尘灰,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们搜寻一圈无果,便出了这间药房,回到了中堂。   然而这次,一进入中堂,我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层没有楼梯,没办法通向第三层。   根据我们之前的目测,这栋古楼有十米多高,大部分被黄土覆盖,因此看不出具体楼层,但根据高度推算,除却古楼的宝顶部分,上面至少也还应该也有一层楼,按理说,应该有楼梯才对,但这里,却没有设计楼梯。   难不成,这上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忍不住将灯光往上打,只见我们的上方,是密合度十分森严的黑色铁南树木板,坚硬堪比金铁,不过虽说它像铁,但毕竟没有铁的硬度,我们如果真想上去,掏出装备包里的斧头,多砍几下也不是难事。   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王哥,道:“这上面肯定还有一层,没准儿就是藏宝的地方,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原本我是很累的,但一想到宝藏、秘方、龙骨,就觉得精神百倍。   王哥是个比较谨慎的人,我说完,他没吭声,反而是问道:“如果真有人把宝藏埋在这里,他们难道不会想办法阻止人盗宝?”   我道:“肯定会有机关,不过,这楼是木制结构的,机关应该不会太大,咱们小心些,应该没事吧?”原本我对于机关是一窍不通的,但自从见识过纳衣寨水洞的藏宝机关后,我觉得大开眼界,因此回到天津后,也查过这方面的原理,对于一些比较常见的机关,如暗弩、空板等原理都有些了解,如果真遇上,要避开倒也不是太难,否则,我才不会为了一块龙骨,去干这种要命的事。   王哥见我心意已决,便道:“你们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就是为了这里的东西,不取是不可能的,不过上面既然有机关,我们接下来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咱们现在已经体力透支,我看不如先休息,明天再行动。”   我心知他说的话有道理,等到明天,如果能等来小黄狗他们汇合,自然是最好,如果等不到,恐怕我们就要靠自己了,于是便点了点头,两人顺着来时的楼梯走回了一楼。为了防止那东西偷袭,我们不得不安排轮夜,好在一晚过去,倒也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晨,我们没急着动手,而是到了古楼外面。此刻,大雨已经止住,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又有不少泥土和碎石滑落下了来,从外面看,古楼几乎被掩埋的仅剩下一个大门口,如果在隔个一两个月,恐怕就要完全被掩埋住,到时候,这座古楼,怕是再也不能为人所见了。   我们先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准备再等一等小黄狗几人,约定等到中午十二点,如果到时候人还是没有来,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遇难。   二是如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山崖上有暗道。   不过,如果是第二点,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因为山崖上的暗道如果是藏宝地,那我们眼前的古楼算什么?   如果古楼才是真正的藏宝地,那么山崖上的暗道,会不会是古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弄出一份假的藏宝图,故意引诱人上钩?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因此我只能期待,小黄狗等人能在中午之前赶过来,这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因为一个人爬山崖,接近二十个小时,怎么也该爬下来了。   我和王哥没说话,两人坐在古楼外面,升起一团篝火烤肉干,一边烤,我们一边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第三十一章宝楼   王哥是一个不太多话的人,他跟我在一起时,不会说什么废话,而人一多时,根本就属于隐形人了,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似乎挺放松,找了个树枝,在泥泞的地上画图。   他画出的是一个三角形,随后标了一个高度,上面写的是约10米。   紧接着,他将这个三角形分为四份,下面两份是我们已经探过的地方,而上面两层,他各进行了标注。   第三层是未知区,画了个问号,第四层是宝顶区。   古时候的建筑,特别是高楼型建筑,由于加固的需要,会有很多房梁,因此形成比较高的宝顶,这一块实际上是无用区,不过古人为了美观,往往将宝顶做的比较漂亮,民间常见的双龙戏珠,丹凤朝阳等等,都是宝顶的设计。   根据我们眼前泥土下滑的走势可以判断,这栋楼的宝顶,应该是属于那种尖而高的宝顶,这种顶的特点是美观,形如仙鹤腾飞,有很高的美学价值。   据说宋朝的宫殿都是这种设计,因为宋朝的皇帝比较特别,出了很多艺术青年,比如宋徽宗等。   那份藏宝图,最早出现于王重阳的手札里,而王重阳,正是北宋时期人,我虽然对古建筑不是太了解,但基本的一些结构还是能辨别出来,眼前的这栋古楼,有比较强烈的宋时风格,年代上也恰巧吻合。   王哥一边比划树枝,一边分析道:“这是个三角形的宝楼,越往上,位置越窄,那么第三层的空间,会比第二层要小很多,就像你说的,这是木楼,机关应该不会太厉害,估计也就是暗弩一类的,这个比较好避开。”   我听着不对劲,我会避暗弩,那是因为我下功夫查过,怎么王哥也会?他不是在山里当了十年护林员吗?这样的生活条件,我估计他连电脑都没见过,难不成还知道怎么避机关?   这么一想,我不禁直接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王哥怔了怔,道:“这没什么难的,不管是什么技术,最初都是由人一步步实验的出来的。”顿了顿,他道:“我自己的屋里就有暗弩,经常用它来布机关打猎,暗弩怎么放,怎么容易避开,只要多用多琢磨,就会有自己的心得。”   说着,王哥道:“如果我是这栋古楼的设计者,要填充暗弩的时候,会考虑两个因素。第一:盗贼会从哪里进入;第二,暗弩需要架设,不可能想放哪里就放哪里;我问你,如果是你,接下来,你预备怎么上三楼?”   我突然发现,王哥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一个人不学知识肯定会落后,但当一个人没有学习知识的途径,但他只要善于观察,善于思考和总结,一定会从大自然里得到很多经验。   因为人类至今为止,不论是药物、建筑、机关、甚至知识,都是先人们从自然界里探索出来的。   王哥因为家庭原因过早辍学,在秦岭的原始森林里住了十年,但他这十年来,大自然所赋予他的智慧,并不比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少,他只是不懂得微积分,不懂得电脑而已,但他有一向很厉害的本领。   探索。   人类因为探索,所以才进步。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建筑学,但他却根据滑土的走势,很自然的总结出了宝顶的结构。   之前,我有些小看王哥了。   他问完,我想了想,道:“会从四个角入手,因为那里有柱子,我脚下有支撑物,方便用斧头砍,如果从中央的话,脚下没有支撑物,非常困难。”   “不错。”王哥声音低哑道:“设计这座古楼的人,会不会也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会不会将暗弩的触发机关,设置在四个角上?”   我愣了,道:“你是说……咱们不能从角落走?”   王哥点了点头,道:“不错,从那里走,很可能会有暗弩。”   我道:“那就从中间砍,费力就费力吧,总比没命抢。”   王哥又摇头道:“中心是唯一的漏洞,设计这栋古楼的人,会没有防备吗?”但从古楼千年不朽的建筑结构,我们都已经可以想象,当初设计这栋古楼的人,必定有着极其深远的智慧,这样的人,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吗?   我一时无语,道:“王哥,照你这么说,咱们是无路可走了?”   王哥笑了笑,脸上的伤疤顿时狰狞起来,但我看习惯了,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只听王哥道:“这一点,我昨天本来没有想到,也是在今天才总结出来的,你想,如果真的没有楼梯,那么宝物是怎么被放到三楼的?而之前设计这座古楼的人,又是如何出入的?”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你是说,咱们不用自己冒险挖机关,而是原本就有路可以走?”   “对。”王哥道:“只不过这条路是隐藏起来的,或许是某种隐藏的机关,咱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二楼肯定还有我们之前没注意到的地方,待会儿再去探一探。”   原本我是将事情想的很简单的,但经王哥这么一分析,我却发现这栋看似快要被埋没的古楼,却处处透着凶险,处处都融入了古人的智慧,实在不可小觑。   直到此时,我也不敢小看王哥了,细细一回想,他这一路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几乎每次说话,都说的很关键的问题,看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得多向他请教,多听听他的意见才行。   我虽然好面子,但面子与命哪个重要我还是分的清的。   商谈完毕,我们吃了肉干,补充了一些淡水,便收整装备,重新进入古楼。   临走时,王哥找了一堆比较潮湿的叶子,然后盖到了火堆上,火上立刻就冒起了浓烟,浓烟滚滚而上,一直升到了头顶上方的云雾里,王哥解释说,这算是留下一个记号,如果小黄狗他们真的无事,那么看到这些浓烟,应该也就知道我俩没死,会加快速度来跟我们汇合。   他想的十分周到,我忍不住道:“王哥,这次要是没有你,我这么莽撞,肯定已经中招了。”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这是我守护的林子,在这片林子里,我护你的命。”他说话时,声音是沙哑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听着我耳里,却是另一番感觉。   我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说实话,我没为王哥做过什么,但他却已经两次差点为救我而丧命,这种心情很难表达,是一种夹杂着高兴与内疚的情绪。   高兴的是这趟来秦岭,居然能结识这么一位生死相交的兄弟;内疚的是他付出太多,而我回报太少了。   顿了顿,我拍了拍王哥的肩膀,道:“等这趟事情完了,你就跟我出山吧,我大伯医术很高明,没准儿能治好你脸上的伤,就算治不好,你到我铺子来,或者我给你投资,你自己去做个小生意,怎么也比你在林子里强。”怕伤他自尊,我连忙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这份工作不好,而是太孤单了,人类是群居动物,你一个人待着多寂寞啊。”   王哥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习惯了。走吧。”这五个字说的有些模棱两可,我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我有些挺郁闷的,脚下慢了两分,王哥回头一看,抿了抿唇,哑声道:“你是好意,我知道。城市里,不缺我一个商人,担大森林里,却不能少一个护林员。有些职业,总需要有人去做。医生往往不能大富大贵,但你,还有你大伯,还有你的伙伴,不都在做吗?我习惯了,这里挺好的。”说完,他头也不回进了古楼,我细细回味了一番,心知是劝不了他了,便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进入古楼后,我们径自上了二楼,寻找线索。   根据之前的分析,这里肯定有一条安全的,通往三楼的路,只不过,它可能需要某种机关去运作,而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机关。   二楼的整体布局是一个圆形的中堂,中堂里立这四根黑漆方柱,约有一人合抱粗,左右对称。   左边的地方,链接着之前的那间药室,而右边则有很多黄土涌进来,除此之外,整个中堂空空荡荡,再无其它东西。我看着那堆黄土,突然心中一动,道:“王哥,你说咱们会不会是一开始就想错方向了?没准儿这里本来就有路,只不过被这些黄土给埋住了。”   王哥瞟了一眼,摇头道:“不可能,黄土之所以会涌进来,是因为那块地方开了顶窗,结构相对薄弱,在那种地方是不可能架设楼梯的,会破坏建筑受力的平衡点。”   我有些失望,只得规规矩矩继续找,这栋古楼有窗户设计,但大多都是死的,仅有其形,事实上根本无法打开,除了下面的大门,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密封的地方。想到这儿,我心中一动,如果这地方真是密封的,那昨晚那东西究竟躲哪里去了?   二楼虽然大,但很空旷,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昨晚我们一直有安排轮夜,也并没有发现那东西下来,换句话来说,那东西应该还在二楼才对。   但它现在消失了,难不成,是通过其它什么方法出去了,或者说,是躲到三楼去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哥,他道:“这个有可能,咱们小心一点,那东西很记仇。”它话音刚落,突然,我就瞥见后面的黄土堆后面,一个黑影猛的一闪而过,嗖的一声钻入了黄土里,霎时间没了踪影。   在那东西闪过去的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一对血红的眼睛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几乎是瞬间,我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是以前,我的第一反应恐怕是快点躲起来,但经历过最近这一系列事情后,此刻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东西太邪祟了,不除是个大祸害!   念头闪动间,我一个跨步越过王哥,举枪朝着土堆的位置奔去。   第三十二章獐狮   那土堆几乎掩盖了二楼一半的位置,由于十分结实,因此之前我们都是一眼扫过,而这次,我跟着那黑影跑过去,顿时发现,土堆侧面,竟然还开了一个小洞口。   确切的来说,是某种动物挖出的巢穴。   我顿时心中一喜,道:“王哥,那玩意躲在这里面。”   王哥闻言走到我旁边,观察了一下洞口,突然嘶了一声道:“不是!这是洞口没有利爪挖掘的痕迹,不像是它那种生物结构挖出来的洞穴。”   不是那玩意?那是什么?   我刚才分明看到一个黑影窜进去了。   大约是接收到我疑惑的目光,王哥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道:“像蛇洞。”   蛇洞?   我比划了一下洞口的大小,足有碗口粗,难不成这黄土堆里,还住了一条蟒蛇?   但是也不对劲,如果里面住着蟒蛇,那刚才那个黑影窜进去干嘛?给蛇当午饭?   正想着,王哥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后退,随后拿出匕首,爬到土堆的一侧开始挖,他道:“古楼是个躲避风雨的好地方,住进一些蛇虫鼠蚁并不奇怪,不过我怀疑这下面有东西,先挖开看看。”   我惊了一下,道:“万一把蛇给挖出来怎么办?”   王哥没吭声,用匕首一点一点的挖土,我有些害怕,便赶紧远离那个洞口,生怕里面的东西被惊扰,一下子窜出来。   王哥动作比较小心,因此做的很慢,最后我忍不住上去帮忙,两人用匕首慢慢往下掏,大约掏了一米左右,土堆突然被掏空了,下方露出了一个空洞,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蟒蛇,有的仅仅是一张灰白的蛇蜕,也不知在这土洞里搁置多少年了,除此之外,便无其它。   王哥准备探手进去,将土洞挖开,我想起之前钻进去的黑影,连忙阻止了他一下,随后挑了块比较结实的硬土,朝着洞里扔下去,才刚一扔,土洞里立刻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将那块硬土给拨了过去,爪子所刮过的地方,蛇蜕都裂出了三道口子。   王哥嘴里嘶了一声,冲过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他想了想,似乎打定什么注意,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他让我将另一端的出口用土填住,我心知刚才那个东西,必定就是昨晚偷窥我们的东西,鸠占鹊巢,将家安在了废弃的蛇窝里。   这东西报复性很强,而且离开时,看我们的眼光十分怨毒,报复我们肯定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先下手呢为强。   我点了点头,于是挖了黄土去堵之前那个入口,而现在,唯一的出口就只有王哥所守的地方,见我堵的差不多,王哥便从衣服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个黄色的块状物,他将那东西扔进土洞里之后,里面立刻冒起了滚滚浓烟,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是打算用火攻,里面的东西受不了烟味儿,肯定会从王哥所守的地方钻出来。   果不其然,王哥立刻抖开了随身携带了一个袋子,那是用一种防水的硬布做的袋子,山里的猎人经常使用,不仅可以装兔子装山鸡,还可以装水装鱼,是比较原始,但却很实用的东西。   王哥抖开袋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冒烟的洞口,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雕像,我看着这气氛,也不由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形如夜枭尖叫的声音从洞里传出,紧接着,我便见到浓烟中冲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有一双血红血红的双眼,大概是由于烟雾的效果,我猛然觉得,那对眼珠子似乎要飞出来似的。   我被吓愣了,而这时,王哥却袋子一抖,猛的罩了下去,那东西才冒出个头,瞬间被收进了袋子里。   王哥立刻拉紧袋口,随即拧着袋子便往地上打,啪啪啪连打三下,里面的东西顿时就不动了。   由于袋子是防水的,因此也没有透出血迹。   我们屏息凝视,须臾,王哥小心翼翼的揭开了袋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长度像一条成年的黄鼠狼,但形状却像一条黑龙。   不错,除了用黑龙,我还真找不到其它更像的形容词,但它的眼睛硕大,即便死了还有一种血红的光彩流动,看起来十分邪恶。   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动物,于是对王哥道:“现在它已经死了,你总该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王哥检查了一番,发现它确实死透,才道:“这东西叫‘鬼蛟’,一般只有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才有,民间传说,这东西能听懂人话,活得年头越久,身体越小,你看这一条,怕不知活了几百年了。它不仅通人话,而且记忆力和报复性极强。你看它的眼睛,民间传说,鬼蛟的眼睛能**,也就是让人产生幻觉,一但有人叫了它的名字,它就能记下那个人的声音,然后……”   我突然愣了一下,道:“如果叫了它名字,会有什么后果?”   王哥被我突然打断,有些错愕,但还是回答道:“这是不吉祥的东西,一但叫了它的名字,就会像恶鬼一样纠缠不休。”我顿时欲哭无泪,指着王哥背后的那个土洞,道:“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又有一只钻出来了。”   王哥呛了一下,瞬间转身,但现在,哪还有鬼蛟,除了冒烟的洞口,便什么也没有了。   王哥声音有些僵硬,转头问我:“你没看错?”   我连跳楼的心都有了,道:“就对没错,有一对红眼睛,而且……只有家猫一样大,恐怕比这只活得还久。”王哥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完了,我们杀了它伙伴,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顿了顿,王哥道:“接下来咱们要提高警惕,还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你跟它对上了,千万别去看它的眼睛,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民间传说不能尽信,但也不能不信。”   原本我是很少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最近遭遇的离奇事件太多,我整个人的世界观,已经被完全洗刷了一遍,此刻内心十分纠结,又觉得荒诞不可信,又怕是真的。   说到底,王哥还是比我镇定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道:“既然这土堆已经搬开,干脆就全部推倒,看下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我俩说干就干,很快就将土堆掏了一半,而与此同时,下面也逐渐显露出一个东西,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我顿时惊了一下,那是一个黄铜像,上面是一个形如麒麟的兽形,别人可能不认识,但我却很熟悉。   这是獐狮,传统中药店里经常摆放的一种铜兽,当然,现在已经比较少见了,但在乡间的一些小药铺里,还是能看到它的身影。   相传,神农尝百草试药,经常差点把自己给弄死,有一次进山时,发现了一只奇怪的兽。   它周身像水晶般透明,能吃百草和百虫,各种药性均可通过观察它的肺腑、经络而一目了然。在此之前,神农只尝百草,而对鸟、兽、虫、鱼能不能当药无法断定。自从有了獐狮,神农识药再也不用发愁了。   一天,神农在山中发现了一条黑虫,一遇动静就蜷成一团,像颗圆溜溜的黑珠子,咕噜噜地滚下山去。神农从未见过这种怪虫,十分好奇,拣了一个放在手心把玩,并递给獐狮试服。   獐狮闻了闻,龇了龇牙,不愿吞食。神农便把“黑珠”塞进了獐狮的嘴里,獐狮只好小心翼翼地嚼了嚼,就赶快吐了出来,谁知这虫的毒汁仍迅速进入獐狮的肠胃,霎时间令獐狮遍体发黑,口吐白沫,神农急拿解药灵芝草也无济于事。獐狮望着神农,落泪而亡,神农亦悲痛万分,懊恼不已。   原来那“黑珠”名叫“滚珠虫”,又称“滚坡虫”、“千脚虫”,身有剧毒。这种虫子入药后,可以毒攻毒,治各种肿毒和恶瘤。后来,中药店均供“獐狮”引以为戒:千万不可滥用错用药物!   发展到后来,獐狮同样也有警告的作用,过去有些地方,如果两家药铺之间有什么明争暗斗,要示威,又不好直接撕破脸皮,便会给对方送一尊‘獐狮’,提示你:好好用药,千万别弄出人命。   说是提示,其实就是一种示威和警告:小样,别惹我,否则我背地里阴你,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将这其中的道理讲给王哥听,随后两人面面相觑,‘獐狮’一般都是供奉在药柜旁边,如果它出现在旁边的屋子还可以解释,但出现在这里,窗户旁边,完全就是不搭调,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是警告我们,别动这里的东西?一时间,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这儿出现‘獐狮’,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我和王哥接下来更加小心,顺着獐狮周围继续挖,很快,我们便发现,这个獐狮实际上就矗立在顶窗旁边,由于位置比较高,整体看起来,就好像是这只獐狮在注视整个房间一样,仿佛房间里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它收入眼内。   第三十三章阁楼   我一想到之前自己的行为都在这只獐狮的注视之下,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现今,药店里几乎没有供奉獐狮的了,它逐渐成为一种传说中的东西,甚至是一种警告、示威和争端的象征,铜獐狮也不像我在大伯家里所见的獐狮一样造型可爱,而是有些凶悍狰狞,目光如炬,望向房间的一处角落里。   我心中一动,顺着獐狮所视的地方看去,只见那是一根柱子,柱子的后面便是古楼靠山石的部分,那里依山顺势,么有加木材,而是将凹凸不平的山壁,制作成了精美的石壁,上面还用纹路凿成砖形,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是用石砖砌起来的墙,事实上则是天然的石壁。   我心中一动,心说这屋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留下,唯有这具獐狮,难道是有什么端倪?   想到这儿,我便走到獐狮所视的石墙边,学着电视剧里的人一样敲敲打打,事实上,即便真有什么机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触发,只能说是瞎子摸象,在墙壁上瞎敲,结果也不知我究竟是敲中了什么地方,只听石壁里,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紧接着,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我发誓,这一幕觉得会震撼我的一生,比起这个,纳衣寨的机关,简直是小儿科了。   只见山壁上的假石砖,竟然真的动了起来,挨个挨个的逐一翻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层叠着一层,石砖起伏不定,如同一片滚动的波浪,片刻后,只听头顶咔嚓一声响,顿时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入口,于此同时,那些石砖,也一个叠一个,翻转成了一个石阶。   不止是我看呆了,王哥同样也愣住,我俩站在这石阶前久久不能回神。   只见石砖翻转后,露出了后面的石壁,形成了一倾斜向上的凹槽,凹槽出还有凸起的浮雕文字。我一看到那些文字,这才勉强回过神,连忙打着手电筒过去看。   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古楼里不透光,就跟黑夜没有两样,我凑近一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不熟悉的文字。虽然我文科算不上好,但隶、篆、楷还是能分辨一些,只不过这凹处的文字,形如蚯蚓,我却是一个也看不懂。   文字的落款处,似乎是个人名,但依旧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根据字形来看,这应该是属于某个少数民族的文字,而这栋古楼,大约是北宋时期的建筑,甚至是北宋之前,而秦岭一带,少数民族众多,特别是与四川接壤处,聚集了很多各民族同胞,要判别是哪种文字,实在不容易。   但这些文字既然会刻在这里,必定有它的意义,而且文字的结尾处,不仅又落款,还有一副简易的绘画,刻的一人骑马,马下有很多尸骨的的面画,我细看马上人的服饰,不由大喜,对王哥道:“这个我认得,这是北宋是金人的服饰,电视剧里常放的。”   瞬间我就明白过来,难不成这是金人的文字?   金灭北宋,而这栋建筑,显然是在北宋未灭时所建立的,这样一副文字与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   如果能解开这一段文字,或许会有发现,但我毕竟不是什么考古学家,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有深究,王哥说事不宜迟,鬼蛟还有一个余党,怕会对我们不利,还是早将事情了了。   我这才回过神,两人开始顺着石阶往第三层走,一时间心中激动,不禁臆想纷纷,这第三层,究竟会有什么宝贝,不老的秘方,还是千年前的古药?亦或是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鬼魂陈这次来究竟要寻找什么?   我们缓缓踏上三楼,一路上小心翼翼。   顺着手电筒的光芒可以看到,三楼也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只不过摆放了一些立柜,使之看起来四四方方,这些立柜造型不一,有些看起来似乎只装药的,但有些却看不出用处。   我们担心有机关,一路都很小心,几乎是步步为营,紧接着,我们大约走到了中央的位置,环顾四周,除了一排排的立柜,便再无其它,王哥指了指那些柜子,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放在里面。”对于谢老头和鬼魂陈要找的东西,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立刻用手电筒逐一照过,想看看能不能发现龙骨的踪迹,只不过年久日深,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就在这时,王哥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哑道:“看那里。”他的手指着黑暗处,那里是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显得光影交驳,朦朦胧胧很不好辨认,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哥指的是房屋的角落处。   第三层的整体布局,如同圆圈里套着方块,方块链接处,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些窄墙,只见那面窄墙上,是一幅竖直的壁画。   壁画已经有些年头,再加上空气流通,表面的色彩已经斑驳,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但根据色调比较深的线条来看,上面画的是一幅杏林图。   我们称赞一位医生,经常会说他是杏林高手,这其中有一个典故。   据晋代葛洪所着《神仙传》记载:三国时期东吴有位叫董奉的名医,他医术精湛,长年隐居深山,为人治病却不收报酬,凡患重病被他治愈者只需在其宅边、园内栽下5棵杏树。   光阴荏苒,栽下的杏树也愈来愈多。到了收获季节,只见红杏竞秀、压弯枝头。董奉便在茂密的杏树林中建一间草屋,对前来买杏的人不收钱币,而以米粮交换。董奉用杏换来的米粮年年堆满仓,他用这些谷子救济贫困百姓和路过该地缺少盘缠的人。   自此,“杏林”一词便成了中医界的代称,“杏林高手”便代指医术高超的医生。   类似这样的画,经常会出现在医者的房间里,这些不足为怪,但真正令人奇怪的是,有一串脚印,一直蔓延到了杏林图旁边。   我和王哥自从上三楼后,生怕触动机关,因此一直形影不离,我敢发誓,我们两个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幅杏林图得,这串脚印,绝对是不属于我们的。   王哥让我看的,就是那串脚印。   脚印很古怪,它的起点,就在我们脚下,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就好像曾经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那里,然后开始走向了那副杏林壁画一样。   难道说,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地上堆积了厚厚的灰尘,但脚印已经变得很浅,也就是说,这个脚印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应该不会太久。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异。即便这里真的有人来过,但他出现的地方,也太不对劲了,我回头巡视来时的路,只见那里也留下了我们的脚印,如果曾经有人来过,脚印也该是从那里出现的才对,怎么会从中央凭空出现?   我忍不住看向脚下的地面,完好无损,显然也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从中间上来的,这一点就很诡异了,我心说:难不成那个人是像鬼魂一样飘进来,然后直接落下来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抓住了一个事情的关键点。   不对!之前我和王哥一进屋,目光就全部停留在那些柜子上,似乎没有人往上看过一眼,这个留下脚印的人,会不会是从宝顶上下来的?   说不定几年前,宝顶还没有被黄土吞没,所以来人就直接砸开宝顶,由上而下进入了?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打着手电筒往上看,心中默念:千万别给我猜对了,如果真有人捷足先登,恐怕这里的宝贝都被捞光了。   我的手电筒往上一打,顿时,整个人都吓软了,因为我头顶上,居然吊着一颗人头!   确切的说,是一个趴着的人头。   面容青紫而扭曲,脸朝下,明显是个死人。   在我们上方有一个阁楼一样的东西,人头的身体就藏在阁楼的后面,而它就一直这样趴着,这不知在黑暗中关注了我们多久。我乍一对上它,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没能忍住,大叫了一声后,猛的往后退,手里的手电筒反射性的朝着那颗人脑袋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似乎是砸中了,但与此同时,手电筒也扔进了上方的阁楼里,光源一丢,阁楼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三十四章死尸的身份   黑暗瞬间袭来,我心脏还是在扑腾扑腾的跳,要知道,在2012年以前,我唯一见过的死人只有我爷爷,而且还是很小的时候,对于他的印象,我早就模糊了。   但最近也不知道走什么衰运,见到的死人,比我这辈子都多。   这种事情,是无论多久也不会习惯的,但好在有了雅布达的经历,周围暗下来的瞬间,我脑回路便清晰起来。一具尸体,有个死人,又不会突然蹦起来啃我,有什么好怕的。   此时,王哥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到了,一只手猛的扣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他身边带,问道:“怎么回事?”估计是以为我遇到什么危险。   我立刻去翻装备包里剩下的手电筒,手电筒一共带了两只,外加五根冷烟火,一盏强力探照灯,光源对我来说比较充足。一边摸手电筒,我一边将刚才见到的情况告诉王哥,以免他待会也被突然吓到。   片刻后,手电筒重新亮了起来,这时,我们已经能用比较淡定的心态去观察他。   这上面有个阁楼,看来跟我之前猜的差不多,这串脚印的主人,并不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而是从阁楼上跳下来的。阁楼顶部的这具死尸,面容已经青紫,眼睛和嘴巴都紧闭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腐烂,而且也不像沙漠里的干尸一样皮包骨,从头部看来,只是有一点脱水的症状,显得十分怪异。   看着看着,王哥扣住我肩膀的手突然加大力道,疼得我差点没叫出来。   这时,只听王哥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似乎显得比较紧张,他道:“我们上去看看,这具尸体,有问题。”   问题?我道:“是有问题,这么久都没有腐烂,真够奇怪的。”   王哥摇头,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颗人头,我都怀疑,他究竟是哪儿来的勇气,闻言,他摇头,道:“知道腊肉为什么不腐烂吗?不仅是熏制的原因,风干也是很大一门学问,这具尸体,大概是由于这里独特的密闭环境,所以形成了类似风干的现象,用老话老讲,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顿时懵了,心说腊肉等于被风干的尸体?我怎么越想越膈应……   他说完,没等我答话,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哑道:“搭个人梯,我先上去看看。”我不知道王哥究竟觉得尸体哪里有问题,但他是个挺靠谱的人,于是我扎了个马步,让他踩着我的肩膀上了阁楼,紧接着,王哥拿着手电筒进入了阁楼里面,光芒又被带走了,我一个人站在下面,头顶上方就是一颗人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就在我忍不住叫王哥快点时,他已经冒出了头,随后伸手道:“上来。”   我们俩力借力都上了阁楼,这时,阁楼上的环境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情况跟我我预料的居然一模一样。   这栋古楼的宝顶,被人由上凿穿,而留下脚印的那帮人,应该就是从宝顶上下来的,年深日久,黄色泥浆顺着宝顶灌下来,凝结成了结实而坚硬的土块,几乎将整个阁楼的三分之二都掩埋了。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这个阁楼事实上是第三层与宝顶之间的一个夹层,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但这个阁楼,此前应该是密封的,只不过被人为的撬起了木板,而撬起来的木板,恰好就放在尸体的旁边,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发现这个隐藏的阁楼,否则,准会将它当成天花板。   那尸体呈现出趴着的姿势,大腿以下,都被坚硬的黄泥裹着,身上的衣服,看款式也不算太老,应该就是十年间流行的款式,而且是比较专业的登山装备,外面还罩了件小背心,上面全是口袋,里面塞的胀鼓鼓的,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   看尸体死亡的情况,在临死时,他似乎想逃出这个阁楼,所以一直在往外爬,但仅仅探出一个脑袋,人就气绝了。   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在他们下来的过程中,曾经遭遇过什么危险?   仅仅是宝顶和夹层间的距离,撑死了也就四米左右,这四米的空间里,能发生什么危险?机关?暗弩?我站在旁边观察脚下的尸体,背部并没有什么伤痕,从表面上看,不像死时受过什么外伤。   就在这时,王哥已经开始主动翻我的装备,问道:“有没有带锄子?”   我道:“有,上次我被困在一个水洞里,就因为手头上没有锄子,所以用凿子一点一点打洞,打的手都出血了,所以这次我为防万一,特意备了一个。你要它做什么?”我转眼看到了尸体被包裹在土里的大腿,问道:“把他挖出来?”   王哥点了点头,道:“我要看看他的正面,确定一些东西。”   紧接着,他便拿着锄子挖土,挖着挖着,先是挖出了尸体的一双脚,紧接着,还挖到了一只手。   我顿时惊了一下,道:“里面还有尸体?”   由于锄子太锋利,因此王哥收势不及,直接将那只手也挖断了,断裂处的骨肉,就如同风干的腊肉一样,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那只手,原来一直抓着这具尸体的脚。   看来,这里并不止一个死人,这堆黄土下面,或许更多。   王哥没有继续挖下去,他胆子很大,直接将尸体翻了个面,让尸体仰面朝上,随后盯着尸体的脸一直看,我觉得怪恶心的,忍不住道:“王哥,你不会有恋尸癖吧?这么恶心的事情,咱们还是别干了。”   王哥看了我一眼,冲我招手,道:“你过来看,他像谁。”他的神情十分古怪,让我也不由得升起了好奇心,于是凑过去看。之前由于站在下面仰视的角度问题,这具尸体并没有给我别的什么感觉,而此刻,尸体方正后我再去看,不由愣住了,因为我越看,越觉得他像鬼魂陈。   不能说像,如果这具尸体的没有脱水,肌肤能丰满起来,他们觉得会让人很难分辨,我霎时愣了,想起王哥之前说的话,呐呐道:“难道这就是十年前那一拨人?”   王哥眼神很阴郁,道:“看来这人应该是你那朋友的父兄一类,他死在这里,没准儿你朋友是来寻尸的。”   我解释道:“朋友说不上,他是个很善变的人,跟他做朋友,我总有一天会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顿了顿,我开始思索起来,进行分析。   这具尸体,肯定是鬼魂陈的血亲,而且绝对不超过两代,要么是他爹,要么就是他长兄,有些人老来得子,大儿子跟小儿子差个十岁甚至二十岁都不足为奇。   我们姑且将这具尸体定为于鬼魂陈他老爸,因为根据年龄来说,这个推测比较靠谱一些。   十年前,鬼魂陈的老爸带了一帮人来到这里,他们肯定是有某些目地的,应该也是为了这里所深埋的宝藏而来,但中途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全军覆没了。   不,或许没有全军覆没,因为下面还有一个脚印。   也就是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是有一个人,活着从阁楼里下来了。紧接着,我想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情,因为那个唯一活着的人,只有去的脚印,却没有回来的脚印。   他走到那副杏林图跟前时,整个人就消失了。   脚印只留下了一行。   这时怎么回事?   我不太爱动脑子,但这时候,脑海却很难停下运作,一个个的猜想不断浮现出来,最后,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幅杏林壁画后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   那个活着的人,走到杏林图前,开启了机关,接着便离开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哥,他道:“有可能,我们待会儿可以去那里探一探。”   十年后,鬼魂陈自己组建队伍,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一点上,就有很大一个不对劲的问题。   首先,我眼前的这个人,十年前既然会来到这里,说明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地方的路线图。而鬼魂陈,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路线图,又费了多少工夫,从到大伯家,再到纳衣寨,这其中的所有经历,我都亲身参与,也就是说,鬼魂陈一开始并不知道这里的路线图。   那么,由此,可以设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十年前,鬼魂陈他老爹,并没有告诉鬼魂陈关于这个地方的事。原因很难确定,可能是因为他老爹觉得太危险,并没有必要让鬼魂陈知道。   也有可能父子俩之间有什么隔阂,因此不太亲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我虽然想到了,但却觉得不太靠谱。或许,鬼魂陈他老爹想得到这里的某件宝贝,所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甚至是自己的儿子。   一般来说,为人父母,都有一种比较伟大的奉献精神,如果真有什么宝贝,想必也是给儿子留着。这一点上,我觉得第三种推测不太靠谱。   根据这些信息,我便对鬼魂陈的目的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第三十五章两点一线   十年前,他老爹进入了某一个地方,突然离奇消失,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候鬼魂陈年纪尚小,可能做不了什么。因此十年后,他开始打探这方面的消息,但当时跟着他老爹一起出去的人,全都死光了。   紧接着,他或许是发现了某一条线索,于是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开始查到了我大伯和纳衣寨的头上,由此引发了接下来的事情。   那么鬼魂陈的目的,大约有两个:第一,寻找他父亲的线索,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估计鬼魂陈也不愿意让他老爹暴尸荒野,所以寻尸来了。   第二,寻找他老爹当年要找的东西。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很难做出判断,或许是某些密宝,或许是某个秘方,或许是王哥口中,当年那个人死时说的那三个字:端魂秦。   我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王哥,王哥似乎有些意外,他道:“你分析的很透彻。”顿了顿,他道:“这些人会死在这里,肯定有某种原因,要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找一找他们身上,或许会有发现。”   紧接着,我俩开始搜身。   这具尸体,跟我在纳衣寨水洞里接触的那具男尸不一样,至少不会一使劲肉就烂掉,算是比较给我面子了,碰起来硬邦邦的,我想起了民间的一个传说。   民间说死人,就是指断了生气的人,阳气落,阴气也开始逐渐衰竭。而这时,如果有活人对着尸体的嘴呵气,就容易诈尸。在某些地方,他们将诈尸又称为冲阳,意思是阳气被冲撞了。   我以前虽然不信,但现在见识多了,也有些小心翼翼,便不去看尸身的脸,专注的搜他身上的东西。   我们所获得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是一些工具,凿子、或者小楔子一类的东西,这些我背包里都有,算不得什么发现。唯一比较有建设性的发现,是一张被尸体贴身而藏的一张地图。   地图摸起来有些滑腻,像是抹了一层油,王哥又开始用腊肉做比方,说这是尸体风干过程中,透出来的人体脂肪,也就是尸油。就像腊肉在风干过程中,会自己滴油一样。   我顿时欲哭无泪,道:“哥,我不就上次在你屋里多吃了几片腊肉,你至于要这么膈应我吗?”王哥愣了愣,笑了一下,表情挺狰狞的,看久了也习惯了。   紧接着,我们开始研究这份地图,当然,我摸了一下就不愿意再碰它了,一直是王哥拿在手里。   地图展开后,我们有些失望,因为上面的路线,已经完全被破坏了,看得出来,这是手工画上去的,因此墨迹已经脱了很多,整体看起来就像弄花了的纸,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我本以为能找到古楼的藏宝图,没想到是毫无希望了。   王哥见我表情失望,便又道:“这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背包,这不太可能,重要的装备应该都是放在包里的,土里还有几具尸体,咱们挖出来看看,如果再没有什么发现,就不管了。”   我心知也只有如此,便开始和王哥一起挖土,挖出来的土也顾不得处理,直接顺着阁楼推到三楼去,这一推不得了,阁楼下面顿时传来了无数嗖嗖的声音,我探头一看,只见下方无数暗箭穿梭,显然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但好在我们是躲在夹层的阁楼上,对我们毫无影响。   我反而想到,这个夹层既然设计在这里,必定是为了某种隐秘措施,应该不会有机关,不如趁此机会,将下方的机关全部破坏。   须臾,暗弩发射完毕,只见之前完好无损的立柜上,插满了短箭,如同刺猬一样。   我和王哥打定主意,便将挖出来的硬土块到处扔,触发了好些机关,算是为我们接下来的行程除掉了一些障碍。但越到后面,我们就越觉得不对劲。我们前后,一共触发了三种机关。   第一个是暗弩。   第二个是翻板。   第三个是一种钢丝机关,原本藏在夹缝里,启动时速度会极快的从房间里横切而过,如果有人站立的话,锋利的钢丝会直接将人的头给割下来。   但无论哪一种,都没有涉及到我们所在的夹层,也就是说,这里是设计者故意设计出来的一个安全区,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里既然是安全区,这些人为什么又会集体死在这里?   我隐约觉的事情有些古怪,但又找不出节点在那里,只能将这个疑惑压到心底。   大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夹层上的黄土终于被我们清的差不多,于此同时,我们眼前又多出了三具尸体,除了这三具尸体,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洞口。   这三具尸体的排列顺序,十分古怪,他们是竖着排列的,然后互相抓住前一个人的腿,仿佛在借力一样,而最后一具尸体的身后,就是依山而建的石壁,此刻,石壁上却开了一个洞口。   尸体的后半身就在洞口里。   我和王哥打着手电筒往里探,顿时,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因为处在洞口里的后半部分,消失了。   最后一具尸体的下半身,原本应该是在洞口里面,但此刻,洞口里什么也没有,从大腿的部分开始断裂,断口处很狰狞,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咬下来的,而尸体的表情,也狰狞扭曲到一种可怖的境界,仿佛死前在遭受什么酷刑一样,五官几乎都移位了,跟他这种扭曲的脸比起来,王哥的毁容简直就是小儿科,甚至王哥那张脸,在我眼里,瞬间就变得像七仙女一样美好。   眼前的洞口,确切的来说,原本是一扇暗门。   这扇暗门,大约有一人高,与阁楼刚好齐平,暗门是由一整扇石门,由上落下来封锁住的,石门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而此刻,石门上破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约有一人宽,应该是用炸药一类东西炸出来的。   我想,自己之前的猜测可能是错了。这些人并不是从上方的宝顶下来的,而是从这条通道里出来的,他们当时,应该是处于一种比较紧急的情况,走到这里时,有石门堵住,因此用炸药一类的东西将石门炸了个洞,由此也引得上方宝顶塌陷,从而黄土陷落。   但仅仅是黄土,应该要不了他们的命,这帮人,应该是死于另一种情况,比如最后一个人,他被活活咬下来的双腿,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   而且,为什么这帮人会形成这样一个古怪的姿势?   他们在爬出洞口后,如果想快速逃命,肯定会站起来跑,不应该用爬的才对,难道说……   我猛的想到一种可能性,随后探手去摸他们的膝盖骨,这一探,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们的膝盖骨,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碎的。   我将这个发现告诉王哥,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对于眼前这诡异的情况,我们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合理的揣测,为什么所有人的膝盖骨都是碎的?   他们为什么会从这个洞口出来?   这个洞口,原本是通向何处的?   很显然,鬼魂陈的老爹,原本是从另一个地方进入的,最后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危险,随后便从这里出来了。猛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之前鬼魂陈等人,在被魃魈袭击的情况下,都不愿意用绳子,我一直揣测,那上面会有藏宝洞的入口,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洞口,和悬崖上的洞口,事实上是相通的?   而鬼魂陈的老爹,通过悬崖上的洞口,进入寻宝,结果在途中遭遇了什么危险,然后想通过这里逃出去,结果却死在了最后一步?   鬼魂陈等人这么久没有下来,那么很大可能,也是进入悬崖上的藏宝洞了,如果我和王哥这时候从这个洞口进去,我们两拨人马,就会朝着同一个中心点前进,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顺利汇合。   当然,我对于能不能跟鬼魂陈汇合,并没有多大的希望,我真正想找的是小黄狗,以当时那种情况,小黄狗要么就出事了,要么逃跑后,肯定会跟着鬼魂陈一起行动。   人多力量大,小黄狗一向是个聪明的人,他只要还活着,肯定会跟着鬼魂陈等人一起行动。   为了证明这个猜测,我立刻开始去搜其余三具尸身的身体。   这几人膝盖骨都碎了,只能靠爬行,无法拿太重的东西,因此,他们的装备包,大约已经扔在半路了,但他们每个人的腰间,还是挂了一些比较重要的装备。   如果他们曾经真的经过藏宝的地方,那么肯定会带出来某一些东西,要想证明我之前的推测,只要搜一搜他们身上的东西就明白了。   第三十六章官方工程   很快,我们收集完毕,搜出来的东西比较多,有散装的炸药、枪支、几分地图,一些开凿的工具、还有便携式悬挂袋,除此之外。   炸药保存的比较完好,应该还可以用。枪支已经没有子弹,而且上面全是尸油,看起来相当恶心。地图也一样被尸油沁了,受损严重,除了能看出是手工画的,就完全得不到任何信息。在悬挂袋里,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个比较有用的东西。   那东西有点像小灵芝,仅有婴儿拳头大,没有杆,只有伞包,闻起来味道有点像甘草,应该是某种药材,但它不是灵芝,一时间我也无法判定。   我自己就是个卖药的,市面上的药材,大多数都认识,像这种不认识的,还真有些少见,我于是对王哥道:“没准儿这就是从藏宝地带出来的。”这样看来,我之前的猜测也没有错,于是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王哥,道:“看来咱们得进去一趟,否则很难跟小黄狗他们汇合,其次,这洞里肯定有些比较凶恶的东西,否则这人的一双腿,也不会被啃没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身边有个同伴,以我自己的胆子,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敢进这个洞的,我说完,王哥又指了指鬼魂陈他老爹的尸体,道:“这个要不要带走?”   我看了一眼,觉得怪恶心的,鬼魂陈他老爹关我屁事?   于是我说道:“姓陈的如果真是来找他老爹的,咱们汇合之后,将下落告诉他就行了,背着个尸体多不方便啊。”好吧,事实上我不是嫌麻烦,而是我不敢背。   王哥闻言,也没说什么,我俩便打着手电筒,一前一后的开始往山洞里走。   一进去,我就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我的推测,这地方绝对不是密封的,也绝对不止我们进来着一个洞口。   洞里面比较干燥,洞壁明显是人工开凿的,修筑的四四方方,不像洞穴,到更像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先是石制的,笔直向前,大约十多分钟后,山石逐渐减少,变为了解释的黑土,看来我们已经穿过的峭壁,进入了山腹里面。   这条土洞的走势是缓缓向上,我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出地图,如果照这也走下去,我们实际上是在往山崖上面走,走势呈现斜上的趋势,这一样来,走到最后,很可能走入丛林的地下。   越往前我越是心惊,因为这地洞太长了,先不说那栋古楼以及山崖上的栈道,光是这条地洞,当初在修建之时,就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一时间我不禁有些疑惑,按照这也的工程,一般的富豪恐怕也承担不起,难不成修建这个地方的,是官方的人?   在民间,历来流传着很多关于皇室宝藏的传说,特别是‘灭国秘宝’,中华五千年,朝代更迭,很多皇室都有藏宝的习惯,为得就是以防万一,如果哪一天改朝换代,也可以凭借着之前藏下的财宝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因此在民间,关于某某皇帝,曾经在某某地方藏下的宝藏,诸如此类的传说数不胜数,但大多无法得到证明。   而我眼前的这个工程,明显应该是官方所为,我不禁心想,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皇家秘宝?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皇帝如果真的藏宝于此,那么埋下的也应该是金银珠宝,卖药材、药方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其实在现代,医生这个行业还是很为人所尊敬的,一来这行业待遇好,二来又是治病救人的行当,因此医生的社会地位算是不错。   但在古时候,大夫的地位是非常低的。   咱们常说一个词,三教九流,现在往往形容比较混杂的局势。   这其中的“三教”,指的是则是儒教、道教和佛教。   而“九流”,则指先秦的九个学术流派。这九个学派是指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   “九流”又细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上九流”是: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   “中九流”是:举子、医生、相命、丹青(卖画人)、书生、琴棋、僧、道、尼。?   “下九流”是:师爷、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时妖(拐骗及巫婆)、盗、窃、娼。   医属于中九流,比士、农、工、商下一等,也就是说,连卖菜的和木匠都不如。   电视剧里,太医们给哪个皇族治病,治不好,往往就是这么一句:要是看不好,朕要你们太医院陪葬。这句台词想必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由此古时候医生的地位可见一斑。   因此,按理说,这地方如果真是官方藏宝的地点,怎么着也不应该跟医生扯上关系才对。   如果不是那栋古楼里无数的药柜,我甚至怀疑鬼魂陈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本来就不是个爱动脑筋的,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只当当时藏宝的人突然脑袋抽筋,神经搭错了,这样也好,算是为我们后代的医生,留下了一笔宝贵的古代遗产。   这么一想,我便抛开杂念,打着手电筒继续往前。   洞里虽然通空气,但毕竟狭窄逼仄,走的久了就觉得呼吸很不顺畅,我心知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因为通达太过环绕,导致气流更换速度较慢,哪怕真有好几个通风口,估计里面的陈腐之气也难以排出去,走久了怕是要出事,于是我们加快了速度前进,大约十多分钟后,我突然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有些不太对劲儿,这味儿挺难闻,有点儿像下水道的气味。   我心想,难不成谁谁把下水道修到这儿来了?   往前走了没多久,左手边的土墙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洞口。   我们原本走的这条隧道,是修建的四四方方的,一看就是比较正规的官方工程,结构等方面都设计的非常好,历时千年至今还是完好无损,而旁边突然出现的这条土洞,就显得粗糙多了,大约也有一人高,而且从土洞的痕迹可以明显看出,这是用现代工具铁铲挖出来的,而且痕迹比较圆润,虽然杂乱,但痕迹的宽度完全一致,不像是街上随便能买到的铁铲,到有些像部队用的兵工铲,这种铲子我见过,天津滨海新区修建时,曾经有一个工程出动过一支工程兵,我溜达去那边玩时曾见过,用的铲子都是很圆润厚实,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我不禁有些疑惑,道:“王哥,你在这里待了十年了,有看到当兵的进来过吗?”   王哥没有接触过这些,显然无法从痕迹上判断出什么,他疑惑道:“当兵的?唔……五年前有一批来实践的算不算,来植树造林的,一人种了一棵树苗就回去了,第二天一场大雨,苗全死了。”   我顿时汗颜,道:“种树的事情就别说了,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当兵的单独往这边来过?”   王哥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至少我没见过,这里来的最多的是偷猎者,也见过一两个土贼,但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一般只要不招惹我,我不会管。”   我呛了一下,道:“你还真够认真负责的。”   王哥比较正经的回答道:“我是护林员,只要不偷猎、不砍树、不放山火,其它的事情我管不到。”   说完,他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指了指面前的这个土洞,道:“这东西,是军人挖出来的。”   王哥有些怀疑,道:“不可能,除非……”   我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王哥道:“除非那批人改装过,就像你们之前一样。”我顿时会晤过来,将手电筒的灯光打进去,只见里面黑黝黝的,比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隧道更加逼仄,灯光打过去后,黑暗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第三十七章铁门   那东西的光芒是金黄色的,很是扎眼,在手电筒下一晃就没了。   我心理咯噔一下,瞬间冒过一个词:黄金。   紧接着,立刻又将手电筒移动回去,这时我发现,在这个土洞的地上,有一个黄橙橙的东西,由于距离比较远,我也看不清是什么,于是示意王哥跟上,闪身进了这条兵工铲挖出来的土洞里。   待走到深处一看,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支打火机,而且是那种手工制的防风打火机,一支最少也得四百来块钱,我平时用的是两块钱一把的塑料打火机,这种防风式的,只在专业打火机店里看过,虽然眼馋,但没舍得买。   而且打火机保持的还比较完好,应该是打这个洞的人遗留下的。我将它的盖子打开,试着点了一下,火苗噌的就亮起来了,而且……而且火光还是绿色的。   我愣了愣,和王哥对视一眼。   王哥也挺奇怪的,道:“怎么是这个颜色。”   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便猜测道:“这打火机挺贵的,所以跟我们用的有点儿区别吧。”话虽这么说,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我自己虽然没用过这么贵的东西,但也见别人用过,蓝色的火苗是正常的,但也没见过谁的火苗是绿色的啊?   不知是不是这只打火机带动了什么,我刚刚将打火机一关,整个土洞里,突然变得惨绿惨绿的,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但随后一看才发现,这土洞里,竟然跳起了几团绿色的鬼火,而且其中两个,刚好就在我们后面,将我们的退路堵死了。   我吓的不轻,怂像一犯,顿时往王哥身后一躲,哆哆嗦嗦道:“怎么回事儿?”我被民国小姐和那长舌妇吓怕了,现在一想到鬼字儿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更别说这一团一团的鬼火亮起来。   它们时远时近,时大时小,燃烧了一会儿,又突然全都熄灭了。   这就片刻功夫,我觉得自己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白毛汗,赶忙说道:“这地方一看就不吉利,赶紧出去。”因为王哥在我前面,于是我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点离开这个土洞。   谁知我一推王哥却没有动,而于此同时,手电筒不知为什么,竟然突然被关闭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电,还是王哥人为关闭的,反正灯光一灭,我们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下水道气味儿,灯光一灭,我眼前顿立刻就摸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忍不住叫道:“王哥?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我前面的王哥顿时后退一步,背部抵上了我的胸膛,确切的说不是后退,简直是用撞的,一下子就将我撞到了土洞上,还好土洞上没有什么石块一类的坚硬物品,否则非撞的我吐血不可。   紧接着,我们的洞里,便响起了一种沉重的喘息声。   那声音,就跟一头牛在喘气一样,简直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声音是从我们来时的路上传来的,霎时间,我的神经就紧绷起来,究竟是什么玩意?   黑暗中,我虽然害怕,但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比了过去,谁知枪口刚一抬,就被王哥的手阻止了,紧接着,他开始用自己的脊背挤我,我一开始不明白,他挤了我两下,我便会晤过来,王哥的意思,是让我后退。   后退?   退到这个土洞的深处?万一真的有鬼怎么办?   我想到先前的鬼火,心说前方的东西,听声音虽然有些诡异,但好歹还是个会喘气的,这要是往后退,遇到个不会喘气的,我又不是鬼魂陈,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我脚下顿时就慢了一步,没有配合王哥的节奏,就这一迟疑,却险些要了命,王哥后退着推我,发现我突然矗立在原地没有动弹,顿时自己也走不了了。   这个土洞就这么大,一个人过轻松,两个人过就嫌挤了,我不动,王哥顿时被卡的不进不退,就这片刻的功夫,那如牛一样的喘息声变得更大了,我一听,顿时头皮都炸了,因为那声音,不知为何,竟然已经到了我耳朵边上了。   这下要还能镇定,我就不是孙邈,而是孙思邈了,当下脑袋一当机,朝着身旁举枪就打,砰的一声枪响,溅起了很多土块,我心道坏了,没打中!   王哥一听我放枪,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黑暗中也不知做了什么,猛的扯过我手里的小冲锋,然后将我往后推去,喝道:“快跑!”   他这股力道太大,我被他推到顿时后退几步,脚下一绊,屁股蛋子顿时跌倒在地,疼得好像摔成了两半。但这时候也顾不得痛了,我才刚一坐下,就听到洞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枪声震的很多黄土块直往下掉,我心里一惊,叫道:“王哥!”除了枪声,没人回答我。   他刚才让我跑,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危险的事,上一次,他已经救过我和小黄狗,这次,我哪儿能再跑。当下快速的扒开装备包,在黑暗中抽出最后一只手电筒,随后又抽出了一把单筒。   跟小黄狗搭档,别的好处没有,火器管够。   随后,我立刻提枪,打开了手电筒。   手电筒一打开,我整个人就懵了。   王哥背对着我,正朝着前方扫射,而在他的前面,却有一个黑影,我一看,靠,老熟人了,不又是魃魈吗?它们、它们真是神了,怎么会到这地方来?   难道这些东西,竟然一路追着我们,到山洞里?   这不可能啊,从悬崖上掉下来之后,我们明明就已经摆脱这些东西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遇到?而且这只魃魈,身体不适纯黑,隐隐还有些紫毛,个头也比之前看见的魃魈大了一倍,十分凶悍,王哥几乎是一直在扫射,由于地方狭窄,火力较猛,魃魈不敢靠近,只在土洞的入口处徘徊,王哥一停枪,它立刻就闪进来。   我心说这王八羔子,还真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心一横,立刻冲到王哥身边。   我手里的不是冲锋枪,不适合连发,我便瞄准了,它一冒头我立刻扣动机扳。   一时间,那魃魈也不敢进来。   戌时,王哥歇了火,脸色扭曲,道:“你回来干什么!”   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一出事儿就让你冒险,老子又不是娘们儿。”王哥嘴唇动了动,道:“我自愿的。”我道:“谁都不想死,你自愿?你根本不是自愿的!”   事实上,我一开始想不出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后来一路相处下来,也渐渐琢磨出一些门道。一来,遇到危险时,靠我肯定靠不住,所以王哥宁愿自己解决。二来,他一个人在山里住了十年,人类是群居动物,任何人都渴望同伴,大约他是真觉得我人不错,所以才对我很照顾。   这种自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环境所造成的。   我说完,王哥没吭声。我又道:“那东西暂时不敢出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王哥在深山老林里住的比较久,毕竟会比我有经验,他想了想,道:“现在出去,它肯定就守在外面。”紧接着,他回头看了看,指着土洞的深处,道:“从这儿走吧,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我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刚才那些鬼火……”   王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顾不得那么多了,男子汉,勇敢一点。”   我心说,我是想勇敢,等民国小姐给你表演吃‘面条’绝技,被长舌妇卷着脖子往洞里拖一次,我看你还能不能勇敢起来!虽然不愿意,但情势逼人,也只有如此了。这次我在前面开路,王哥垫后,我们原地补充了一些子弹,便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往前摸。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越往前,我便觉得那种下水道的味道越重,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左右,我们前方的路口,突然一分为二,出现了一条T字形的通道。   T字通道的处,靠左是一条延伸到黑暗中的通道,而靠右,则是一扇铁门。   不错,我看的真真切切,是一扇铁门!   铁门大约也只有一人高,而且是实心的,半掩着露出一条缝,缝隙后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我惊了一下,道:“这里怎么会有门?该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藏宝洞吧?”我说完,王哥摇了摇头,毁容的脸突然有些扭曲起来,他手指向了门中央的地方,道:“不是,你看这儿。”   我以前大学的时候,游戏玩的太多,因此有一些近视,上学时都带着眼镜,出来开铺子后,没什么用眼的地方,这才把眼镜扎了,此刻灯光晦涩,我更是难以看清,便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将头凑近了看,一看之下顿时惊了,说话都结巴起来,道:“这、这……我要是没看错,这***,这是日文吧?”   王哥点了点头,证实了我的看法。   刹那间,我想起了丛林里的鬼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这个土洞,难不成原本就是日本人挖的?”我说完,仔细去看铁门的结构,发现造型非常老式,该上锁的地方,也不是先带的琐事,而是抗战时期的那种铁栓,内外都有栓,不论是在外面,还是在里面,都能上锁。   第三十八章日军   王哥顿了顿,道:“先进去看看再说。”说着,他准备推门,我忙拉住他,道:“等等,你忘了那天林子里的事了?”王哥道:“没忘,但是……”他话音没落,神情顿时就变了,毁容的脸霎时间显得有些狰狞。   因此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那种喘气声又想去来了。   于此同时,还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不对,刚才跟我们打斗的那只魃魈,根本就没有穿鞋子,而这脚步声,分明是之前那一只……   我顿时头皮发麻了,难不成……他们还组队杀我们来了?   王哥神情扭曲了一下,道:“别磨蹭了,先进去躲一躲。”事到如今,也没得选了,我们立刻将铁门的缝推开一些,闪身进去,而就在这时,从土洞旁边,猛的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对着我就扑了过来,这情况太过危急,不管是拔枪还是拔匕首,什么都晚了。   这在这千钧一发间,我眼前的铁门猛的被关上了,霎时阻挡了扑过来的魃魈。   “快,把门插起来!”王哥急吼道。   我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是个蠢货,关键时刻,居然被吓呆了,闻言立刻跟着推住铁门,而此时,王哥已经将铁栓插好,我们躲在了铁门后面。   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撞门声。   砰!砰!砰!   不过这扇铁门虽然年就日深,但毕竟是实心的,它们要撞开,只怕是妄想,我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情况太过危急,手电筒也掉到了地上,光源霎时被压得很矮,以至于黑暗中,我只能看清楚王哥人形的轮廓。   我实在不习惯黑暗,待气息喘匀后,立刻就捡起了手电筒。   这时我才发现,铁门后面,是一间毕竟大的石室,确切的来说,应该是砖室。周围的墙壁,包括顶部,都是用比较老的转头砌起来的,而且颜色也发黑,我估计还是用秦岭就近的黑土烧制出来的,质量不怎么好,但在地下隔绝土块,已经绰绰有余了。   很显然,这里是日本人曾经建立过的一个地下基地。   而且如果不出所料,在这个过程中,日本军还死了很多人,之前我们在丛林见到的鬼军就是一个证明。   这间石室,大约有三十平方米左右,在地下来说,算是比较大的,在墙角的一边,还竖立着一杆杆带刺刀的长枪,只不过上面积满了灰尘,我好奇想起摆弄一下,但最近跟小黄狗学了不少武器方面的知识,像这种搁置了几十年的老枪,一般是不能用了,一用准会走火。   王哥看着这间石室,喃喃道:“竟然真有这个地方。”   我有些惊讶,听他这意思,似乎是知道什么。   没等我问,他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一样,道:“我家就在宝鸡的上岗岭,算是挨着秦岭了,小时候就听过一些关于秦岭的故事。据说抗日战争时期,曾有一批日本人深入秦岭里面,据说是在里面修基地,考察某一个东西,结果一去不回。”   他的故事,让我想起了土贼那本日记,当时上面也记载过关于日军入秦岭的故事。   土贼日记上的故事,和王哥现在的说法,恰好有一些吻合,我不禁道:“看来传说果然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日本人在这里修建地道是为了什么,而且你看,这些枪,日本人撤走的时候,竟然没有带走。”要知道,在抗战时期,武器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王哥道:“如果日本人都死光了呢?”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你是说,这里面有危险?”   此时,外面的魃魈还在撞门,只不过频率已经慢了很多,估计再撑一会儿,它们就会放弃了。原本对于这个日军的地下基地,我还是很好奇的,但一想到丛林里的鬼军,以及土贼日记上所提到的事情,我就觉得从头到脚都毛嗖嗖的,便不打算多加打探,之和王哥挑了个比较干净的角落,听着那一声声逐渐缓下去的撞门声,慢慢休息。   这个地下基地,应该是很大的,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石室里,还有一条通道,应该是通往其它地方的,只不过我和王哥不准备多生事端,便坐在原地休息,也不打算到处溜达。   但不打探是一回事,好奇又是另一回事,我跟王哥坐在角落里讨论,我道:“你说,日本人在这里修建基地做什么?而且那么巧,一条土洞,竟然和藏宝洞打通了,该不会日军不是做什么实验,而是也想寻宝吧?”   这个推测不太靠谱,如果是金银珠宝,日本人得到消息,没准儿还真会来挖宝,但一些药材和秘方,对于我们医者来说是无价之宝,但对于一支杀伐之军,有个屁用。   王哥也道:“应该只是一种巧合吧,不过日本人很贪心,他们修建基地的时候,突然挖到了另一个洞口,日本人肯定会顺着洞口去打探,如果找到那个藏宝的地方,估计会搜刮的片甲不留,就算他们对药方什么的没兴趣,以日本人片瓦不留的个性,想必也会全部毁去。”   我听得不由郁闷,想到宝藏有可能早被日本鬼子一把火烧了,顿时热血上涌,骂道:“活该他们死绝了,妈的,老子以后再也不看日本床上动作片了,我要支持国产。”   王哥淡淡道:“日本的动作片?很好看吗?”   我呛了一下,试探道:“你没看过?”   王哥摇了摇头,道:“这里不通电。”   我顿时觉得他挺可怜的,连电视都没有看过,肯定不认识苍老师,于是我拍了拍胸脯,搂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回去后,我把我的收藏全部送给你。”   王哥道:“我也支持国货。”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欺骗这么纯洁的人,于是诚心道:“不要支持国货,咱们中国的女同胞哪能去演这些片子,也就日本娘们喜欢拍,看日本的就行了。”   王哥愣了愣,片刻后,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呛了一下,一双眼睛四处乱窜,显得很尴尬。我心里暗乐,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人也忒纯洁了,由于危险远离,人的心情一放松,我恶劣的本性就犯了,准备换个更生猛的话题,再逗一逗王哥,我承认自己这性格是欠揍了那么一点,但本性一犯,就忍不住了。   结果还没等我开口,突然,我的眼角瞄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在黑暗中一闪就过去了。我整个人就呆住了,正欲说话的嘴,张了一半再也缩不回去了。   那个人影闪过的地方,恰巧就是正对着我们的那条通道,我看的真真切切,绝对是一个人影。   可是……可是这地方,除了我俩,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   王哥见我神情古怪,用眼神询问了我一下,示意我怎么了,我这才缓过劲儿来,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指着那条通道,道:“那里面有人。”   王哥一愣,看向我手指的地方,半晌,他道:“你没看错?”   我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只觉得脚心直冒凉气,道:“绝对没看错,不过、不过……”咽了咽口水,我道:“是不是人,我就不确定了。”   王哥嘴里嘶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臂,眼神逐渐冷下来,全无之前的尴尬,他道:“咱们过去看看。”紧接着,王哥打头走在前面,带着我往那条通道离去。   这条通道并不长,大约只有五米左右,手电筒一打过去,就能看到头,尽头处是另一间石室,不过由于光线的原因,石室里有些什么东西,就很难确定了。   我们乍一走进通道,我就觉得那种下水道的味道越来越重,再往前走,穿过通道,走入石室后,眼前所见,顿时让人直反胃,只见这间石室里,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穿着日军的军服,尸身并没有腐烂,就和鬼魂陈的老爹一样,如同被风干的腊肉,表面是滑腻腻的尸油,灯光打过去,就跟抹了蜡一样。   而空气中这种形如下水道的味儿,应该也就是这些尸体散发出来的。他们死的极其诡异,数量约有上百,层层叠叠的堆放着,恶臭难闻,由于没有腐烂,因此和腐烂的味道又不一样,所以之前我们才没有闻出来。   而这间石室,几乎是被尸体给堆满了,从堆积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是被人为放到这里的,死相狰狞,有些大张着嘴,嘴里的舌头干成了一小块,黑洞洞的嘴巴,就像想吃什么东西一样。   这间石室是密封的,正对着有一扇铁门,不过铁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锁的非常紧。   这里除了死人,就没有别的东西,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难道是……   丛林里的鬼军,某非就是这些人?他们死在这里,阴魂不散,会不会一下子就全部冒出来?   那、那可真够挤的。   我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只有干笑,声音就跟破锣一样。   最后还是王哥胆子比较大,他在尸堆里搜寻了一圈,冲我摇了摇头,道:“回去吧。”顿了顿,他道:“我相信你刚才的话,不过,现在它既然不出来,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我明白王哥的意思,只得僵硬着脖子点头,两人开始往回退。   第三十九章白毛(上)   大概是由于神经太过紧绷,我没怎么注意脚下的路,刚后退了没两步,后脚跟突然一绊,整个人就向后跌,脑袋着地,摔的我整个人七荤八素,一时间被撞蒙了。   我觉得不对劲,刚才这条路我又不是没走过,明明是平的,怎么又多出一个东西了?   头晕脑胀间,我侧头看了看身边,结果一转身,顿时对上了一张张开的大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儿没将牛肉干给吐出来。   我吓的一屁股爬起来,才发现绊住我脚的是一具日军尸体,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具尸体,之前绝对不是在这里的!   他应该是在尸堆里,而不是堵在我们后面。   眼前这一幕情况太诡异,我心说,难不成在我和王哥查看尸堆的时候,这具尸体自己从里面爬出来,然后把我们的路给堵住了?堵住路干嘛?三缺一,让我们打麻将?   我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说道:“你死都死了,就不要贪图玩乐了,赌博害人啊。”说着,我扯着王哥的胳膊,从这具尸体旁边饶过去,就跟刚走一步,我的脚脖子顿时被逮住了。   这一下看的真真切切,分明是诈尸了,我只觉得抓住我脚脖子的那只手,又僵又硬,而且还布满了滑腻腻的尸油,那种感觉,瞬间让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想也没想,立刻蹬脚,想将它甩出去,然而就在这时,这具尸体的身上,却开始冒出丝丝白毛。   我和王哥顿时呆了。   我曾经听大伯讲过一个关于诈尸的故事。   说有一年,他去邻村给人看病,那家人特别奇怪,爷爷年轻的时候,眼睛意外受伤,瞎了。儿子长大后出外打工,结果从楼上摔下来,摔的明明是脑袋,结果眼睛也瞎了,医生说是压迫了视神经。   后来,他儿子媳妇又生了孙子,这个男孙全家都当成宝,结果才两个月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发红流泪,终夜啼哭不止。他爷爷见此情况,直流眼泪,说:“难道是我们家做了什么孽吗?”   有人介绍我大伯医术高明,那老爷爷就辗转打了个电话至我大伯家,说要上门求医。我大伯一听都是瞎子,沉吟道:“告诉我地址,我上门来。”   结果到了他们家,大伯给祖孙三人都检查了一遍。爷爷和儿子都已经是陈旧性的伤,治疗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先保住孙子,大伯一看,就是上火,也不是什么大病,于是弄了一贴药。   按理说,病该好了吧?   结果一贴药下去,居然毫无效果,我大伯顿时不解,又变换着试了好几副药方,大伯怂了,道:“这病我恐怕治不了。”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接着,大伯便垂头丧气的回家了,走在路上,他越琢磨越不对劲,心说祖孙三代都这样,肯定有什么原因。大伯是知道道医的,他想了想,回家后给老头去了个电话,说:“你们家这个情况,恐怕不止是病,还有其它东西在作祟,你请个异人看一下。”   民间,有些地方将巫神道士统称为异人。那老头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请了个阴阳端公。   阴阳端公是一种行业职称,传承了巫医、道医等多种技能,本身十分混杂,很多都是学了个皮毛就开始做买卖的半吊子。谁知老头运气挺好,还真请到了一位能人。   那人一看,便道:“你们家的先人出了问题。”随后,便让老头和老头的媳妇带着他去看老头家的祖坟,走到其中一个坟堆前,阴阳端公突然问老头:“你们最近给这坟除过草?”   老头道:“我们一家都是瞎子,行动不便,好久没给先人除草了。”话虽这么说,但老头他媳妇却也发现,阴阳端公所指的这座坟,是他***老坟,有两百年的来头了,但不知为何,上面一根草都没有。   阴阳端公便说要挖坟,说坟有问题,结果挖开一看,里面的尸身竟然保存完好,没有腐烂,但坟上虽然没有长草,坟土里却又很多草根。   寻常人家棺材板比较薄,百来年就完全腐烂了,那些草根便长到的尸体上,将尸体包裹起来,其中很多草根,扎入了尸体的眼球里。   媳妇一看,不用阴阳端公解释,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叹道:“先人不得安宁,后人自然要遭殃。”   谁知就在这时,那具尸身却发生了变化,身体上开始长出密密麻麻的白毛,阴阳端公一见,低呼道:“不好,冲阳了。”   所谓的冲阳,就是活人冲撞了死人,诈尸了。   一行人当时吓的腿发软,但阴阳端公毕竟是专业人士,趁着那尸体毛还没长全,立刻用随身携带的一根钉尸铁头,将尸体穿胸而过,钉在了地上,虽然命人点火焚烧。   后来说也奇怪,那孙子的病,竟然不治而愈了。   老头打电话感谢大伯,说多亏大伯只招,否则他们一家子就算完了。   这事儿是因为我有一天晚上闹腾不睡觉,大伯故意说出来吓我,说冲了阳的白毛僵尸专吃夜晚活动的小孩子,我一听,顿时钻进被子里乖乖睡觉了。   此刻一见抓着我脚的尸体开始长白毛,顿时觉得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以前还以为是大伯瞎掰的,没想到居然真有其事。那手僵硬如铁,拽着我的脚就不松开,眼见白毛越长越厚,尸体的手指甲也开始逐渐变长变硬,我头皮都炸了,再也不顾的其它,抽出匕首就去扎尸体的手。   据说冲了阳的白毛尸,力大无比,喜咬活人,被咬一口就会中尸毒,绝对会毙命。   我哪里还顾得上怕,一门心思想着快点把它的手弄开,也好快些跑路。   然而我匕首扎下去,竟然发出蹭的一声,仿佛是插到了石头上一样。   王哥一见,也急了,比划着冲锋,最后往尸体身上打。   枪到底比匕首厉害,子弹全部陷入了尸体的肉里,但打是打中了,长毛的速度却并没有慢下来,我使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将拽着我脚脖子的手掰开,一时只觉得我命休矣,于是对王哥道:“你自己跑吧,别管我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硬气的。   王哥抿了抿嘴,最后点头,道:“好。”   “啊……”我懵了,道:“你真不管我?”   王哥眼神有些无奈,道:“那你刚才还说什么屁话!”就这片刻间,那些飞长的白毛突然停了,紧接着,拽着我脚脖子的手突然就松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地上的尸体蹭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在我们面前站的笔直。   说实话,这东西没长毛的时候比较恐怕,长完毛后还稍微好看一些,像一只人形的北极熊,看起来不是太恶心。我脚一自由,立刻后退一步,而这时,这只白毛尸端端正正的堵在我们前方的路口,紧接着,双手一抬,猛的朝我们飞过来,尖锐的指甲,直朝我们脸部逼来。   那速度太快,我们连抬枪都来不及,只能侧身闪躲,我只觉得一道腥风从我耳边擦过,白毛尸冲过了头,跑到了我们背后,露出了之前的通道。   我一看,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忙道:“王哥,快跑!”外面撞击门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估计魃魈也已经离开,我们只需要跑出那扇铁门,然后将铁门从外面栓上,这白毛尸估计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冲出来。   结果我去拽身后的王哥,一转头,却发现身后是空的。   王哥还站在原地,但白毛尸却不见了。我记得很清楚,它没扑到我,所以直接飞到我身后去了,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在我们后面才对,怎么消失了?   王哥显然也有些纳闷,我们两人立刻肩并肩靠着一起,提着枪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慢慢往外移,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我脸上,我伸手一抹,下意识的抬头一看。   那只白毛尸,竟然就趴在我们头顶上,而且,嘴里还滴着一种粘液。尸体当然是不会分泌口水的,那粘液,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应该是积聚在体内液化的尸油,此刻,正顺着白毛尸的嘴角往下滴。   我抹了一把,脸上顿时滑溜溜的,效果比大宝还要好。   第四十章白毛(下)   就在我对上它的一瞬间,那东西嘴巴突然一张,露出嘴里锋利的牙齿,牙尖隐隐透着一股暗黄,这他妈七十多年没刷牙了,要是咬一口,得多少细菌啊。   我连骂娘都来不及,想躲已经晚了,因为它就悬在我们头顶,离我们太近,一扑下来,我只觉得肩膀上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顿时被按趴在地上,那白毛尸就以一种竖直的姿势骑在我身上,紧接着,大张的嘴直接朝我脖子咬过来。   这一切,都是在千钧一发间发生的,我哪里来的及反应,就是飞人刘翔来了,估计也只像我这么趴着,我被扑倒在地,先是后脑勺一阵剧痛,紧接着便觉得一股恶臭逼来,定眼一看,那张七十年没刷牙的嘴已经朝我脖子咬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咬住喉咙时,白毛尸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   突然觉得我不好吃?   我想一想,也是,差不多一周没洗澡了。   这时,便听王哥骂道:“快跑!”我定眼一瞧,顿时明白过来,合着王哥不知什么时候解了自己的皮带,此刻正用皮带勒着那白毛尸的脖子,将尸体的脖子给扯住了,脚直接踏在尸体背上。   被王哥制住后,白毛尸一直挣扎,左右摇摆,力道十分大,王哥指节发白,脸色狰狞,眼珠子因为使力瞪的很大,我刚从地上爬起来,王哥就没能撑住,被白毛尸一甩,砰的甩飞出去,砸在了石墙上,随后跌倒在地,也不知有没有摔断骨头,一时没能爬起来。   那白毛尸也不知有没有思想,它将王哥甩出去后,竟然放弃了最近的我,转而朝着王哥扑过去,一下子将王哥按住了。   它生了白毛,体型看起来很大,将王哥一扑,几乎把王哥整个人都掩盖了,我顿时只能看到墙角一团白毛在蠕动,也不清楚王哥究竟遭遇了什么,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血脉逆流,想也没想,举枪就朝着白毛射击。   谁知我的枪子是全部打进去了,但这白毛或许根本就没有痛觉,完全不避不躲,照样扑着王哥。我情急之下,也只能抽出皮带,狂蹦过去,一下子套住白毛的脖子,然后踩着它的背,就力借力,一下子将白毛的脖子给扯了起来,它被我一扯,立刻扬起了脸。   一看它的脸,我惊呆了,它脸上的白毛,沾染了猩红的血迹。   我整个人一呆,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冒,立刻去看被它压着的王哥,脸上全是血,毁容的面部,还可以看到被牙齿弄出的血痕,大概王哥也在拼命挣扎,随意白毛没能咬上去,只是牙齿刮到了很多地方,此刻,王哥满脸是血,比起这里的干尸,恐怖程度也毫不逊色。   白毛一被我制住,顿时大力摇晃起来,我手里的皮带几乎要脱手,它这一甩,裤子顿时掉了,只剩下一个内裤,由此可以证明,裤子,还是收缩的比较靠谱。   王哥反应比我快,我一拉开白毛尸,他顿时就窜了起来,对我大喝一声:“松手,闪开!”我不知道王哥是什么意思,但他是个比较靠谱的人,于是我皮带一松,就地一个打滚闪过去,匆忙间,只见王哥整个人向上一跳,脚在墙壁上一蹬,整个人腾空,随后双脚齐齐踹向那白毛尸的胸口,白毛顿时被踹的老远。   不过王哥毕竟没有学过功夫,落地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那白毛尸被踹出去,刚好踹到了之前的通道口,那里有一堆日军的尸体,它一脚陷在的了尸堆里,挣扎间,一堆尸山乱七八糟的往下滚,尸体都将通道给堵了一半,而且那白毛的双手还不断舞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出去。   王哥从地上爬起来,见此情况,脸色的扭曲了,我心里慌乱,眼睛四处乱看,恨不得突然出现一个魔法阵,快点儿把我传送出去,但这显然不太可能,这种事情,只在游戏里会发生,但我一看,还真看到了一扇门,是那扇被封锁的铁门。   我心中一动,立刻道:“王哥,咱们先进去躲一躲,想想怎么干掉它。”趁着白毛蹬尸体的功夫,我和王哥立刻去转那扇铁门的铁栓。   这扇门比较特别,不是用一般的铁栓,而是一种圆形的,类似车辆方向盘一样的铁锁,要想打开,必须得将铁锁转动到一定方位,但这玩意太严实了,我们两人一起,手心转的火辣辣,它都只慢腾腾的挪动。   我连骂娘的心都有了,一扇破铁门都设计的这么紧,小日本究竟在里面放什么东西了?苍老师全集?   就在这时,那白毛竟然已经离开了尸堆,我一看,顿时头皮发毛,也顾不得去转铁栓,拿着枪就打,虽然这玩意不知道痛,但子弹有一定的冲击力,每打一下,这东西脚下就要顿一下,见此,我立刻展开扫射,对王哥道:“你加油,我掩护。”王哥咳嗽两声,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一听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了。   虽然子弹可以阻挡一会儿,但我扫射的太凶猛,正打的起劲儿时,砰砰砰的枪响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啪啪啪的空响声。   操,没子弹了!   我装备包里还是有武器的,但就趁着我去抽新枪的功夫,那白毛已经弹起朝我们飞扑过来了,这时候再不反抗,只有等死了,我想起王哥刚才那一招,也只得如法炮制,跳起来在墙壁上一蹬,借着身体的力量将尸体踹过去,结果这一蹬,原本就松垮垮的裤子掉了不说,蹬出去后,蹬的角度不对,那白毛粽子竟然抓住了我的脚,直接将我倒拧了。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白毛抓住我的双腿后,手往两边动,我顿时懵了,这、这是要把我活活撕开啊!以白毛的力量,这完全不是个难事啊。我看到它这个动作的一瞬间,脑海里就闪过血肉横飞,自己被撕成两半的场景,顿时魂都吓飞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有被拽住了,拽着我手的力道,立刻将我往后扯,力气十分大,我只觉得自己跟个橡皮筋一样,等绷到极致,估计就会拦腰截断。   手臂上的力量来的突然,因此瞬间将我往后扯了一大截,于此同时,我听到了铁门咔咔的声音,紧接着,铁门砰的被推上了。   但抓住我脚的手并没有送,只不过这会儿卡在门缝里,王哥正拼了命的想把门关上,那只白毛身体再硬,毕竟铁门相夹的力道十分大,王哥慢慢将铁门收紧,拽着我手的东西白毛,手就慢慢变形了,最后只听嗖的一声,它放开我的脚,缩了回去。   砰的一声,大门完全闭合了,我赶紧爬起来,和王哥一起转上铁栓,完事后,两人同时瘫软在地。   这一番经历,几乎是生生死死,不知在鬼门关前打了多少个转,此刻一放松下来,我觉得魂都是飘的,大脑里嗡鸣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许久,才三魂归为,七魄回体,气息也逐渐平复下来。   我猛的想起王哥脸上的伤。   听大伯说,这些冲阳的东西,身上都会带有尸毒,被咬一口,绝对毙命,王哥虽然没被咬到,但也被牙齿刮出了很多血痕,也不知会不会有事。   之前在打斗中,手电筒一直是滚到角落里,我们躲进来时,也根本没时间拿,而我的包里,此刻只剩下一盏强力探照灯了。这玩意儿灯光强,但由于耗电量比较大,所以最多只能长亮半小时,属于我们现在唯一的光源,我不敢妄动,便抽出一支冷烟火照亮。   这东西光线非常暗淡,仅能照亮一两米左右的范围,我拿着冷烟火去看王哥的脸,一看之下顿时心跳漏了一拍,只见王哥的脸色,竟然有些淡紫色,显然是中毒了。   我此刻气息已然喘匀,但王哥还在喘息,显得很难受。   我包里还有小黄狗之前配的解毒药粉,忙拿出药粉,取出一些淡水跟王哥洗了洗伤口,随后一半外敷,一半内服。这玩意能不能解尸毒,我也不清楚,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图个心安了。   吃完药,王哥似乎好了许多,没再那么喘了,点头冲我示意了一下。   直到此时,我们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环境。   第四十一章假瓷器   铁门后面,是一间比较大的石室,一样用黑土砖,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黑土砖大多散了,似乎是没有粘牢靠,全部铺在地上,以至于四周的墙壁,都是土洞,仔细一看,土里还夹杂着一些树根。   除此之外,到没有在看见别的什么东西。   而此刻,铁门外还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似乎是那只白毛在撞门。王哥心有余悸,叹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还只在故事里听过。”   对于诈尸,我也不太相信,不过古人认为,诈尸主要是因为冲阳,而现代则有医学研究者认为,尸体之所以会在遇到活人后,产生某种异变,是因为活人和死人所蕴含的生物电不同,就如同两个磁场相冲撞后,产生的效果。   当然,究竟哪种说法是正确的,我是搞不清楚了,反正以后遇到尸体,我一定要能走多远就饶多远。   白毛还守在外面,而且这东西不想魃魈,魃魈有智慧,守一段时间,守不住了自然会离开,但白毛就就跟民间俗称的僵尸一样,这东西是不知疲累的,再加上内外两道铁门都紧闭,相当于将白毛困在了里面,我们一但打开这扇铁门,势必就会陷入白毛的攻击之中。   想了想,我道:“看来,原路咱们是回不去了,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出口。”   王哥道:“即便真有其它出口,也不一定是通向藏宝洞的。”   我忍不住苦笑,道:“小日本的地道,都挖进藏宝洞的隧道里了,宝藏什么的,要么被挖空了,要么就被‘三光’了,还提宝藏干什么。”过去,小日本为了震慑中国人民,也为了踌钱粮,曾经一度使用所谓的三光政策,即烧光,杀光、抢光。遇到村子就整个灭,有用的东西全部带走,而对于日本人没用的,或者是带不走的房屋一类,就全部放火烧,不给中国老百姓留一片瓦。   我估计这里的宝藏,如果小日本感兴趣,估计也已经搬空了,如果不感兴趣,大概就全部烧毁了,如今再提什么宝藏,完全就是个笑话。   王哥沉吟了一下,起身道:“那找一找有没有别的路吧。”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只有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别说与小黄狗汇合,估计我们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商议完毕,我俩便支着冷烟火往前走。   地上全是掉下来的黑砖,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铁门后的黑砖会全部脱落,后来看了看周围的土壁就全明白了。秦岭上面,全是长了千百年的大树,这些树木,树大根深,全部扎入了土层深处,而我们所处的这个土洞,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根茎,根茎将土块咬的很紧,因此土洞的稳固性还是很强的,只不过这些根茎常年伸展,慢慢的,就将地砖全部顶出来,逐渐脱落了。   这条隧道比较长,也不知通向何处,一路往前走,时不时就有垂下来的树根,而且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蚂蚁包,一些土蚂蚁在树根间穿梭,还有些幼虫,环境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拉紧了衣领,生怕有什么不该掉下来的东西,落到衣领里。   两人借着冷烟火惨绿的光芒慢慢往前走,洞里空气很闷,像是很久没有通风一样,这让我有些怀疑,前面究竟有没有出路。   往前走了不久,我突然在土墙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挺醒目的,嵌在土洞的墙壁上,露出拳头大小的白白的东西,显得比较光滑,像是什么古物。   我扯了扯王哥,道:“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王哥伸手摸了一下,道:“像是脱了瓷的陶器,应该是件古物。”瓷器上了瓷以后,一般不容易脱落,但瓷也分三六九等,劣等的瓷,久了便会自动淡化,乃至于脱落,露出原始的陶器胚胎。   说完,王哥又奇怪,道:“这墙壁里怎么还会有瓷器。”说着,拔出匕首顺着瓷器的边缘开始挖,我将冷烟火插在胸前,也跟着用匕首挖土帮忙。   期间挖出了一些圆滚滚的不知名的幼虫,十分恶心,挖着挖着,那东西逐渐露出了出来,我越往下挖越觉得不对劲,等到它终于能辨别模样时,我和王哥忍不住同时抽了口凉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那哪里是什么脱了瓷的陶器,分明是一个人头骨,之前露出来的,恰好是天灵盖,由于在土里埋的久了,再加上只露出了一小部分,我和王哥都认错了。   此刻被我们一挖,整个人头顿时露了出来,筋骨一烂,人头没有支撑,被挖出来后,直接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恰巧滚到我们脚边,侧着头,一双黑窟窿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脚背。   我顿时觉得脚上发毛,下意识的就将人头踢了出去。要搁在以前,打死我,我也不敢,最近大概已经产生抗体了,因此这一脚到踢的不含糊,骷髅头又咕噜噜的往前滚,滚到了黑暗处看不见了。   我松了一口气,觉得真他妈晦气,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死人,我虽然是医生,但我看的是精神病,难不成还指望我能将这些死人给救活了?   此刻,那个被我们挖出的土洞前,还可以看见一截骨头,作为一个现代医生,我对于骨骼当然不会陌生,当年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就摆了一具人体骨骼模型,我们没事儿便摆弄着玩儿,将模型往姑娘怀里塞,逗的她们哇哇乱叫。   人体共有206块骨骼,分为颅骨、躯干和四肢3个大部分。其中,有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股骨126块。   其中,有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股骨126块。   而现在土洞里露出的这一截骨头,明显是人的颈椎骨,也就是说,这里面应该有一整具人骨,只不过被我们挖了出来,现如今头不小心掉出来了。   我觉得挺奇怪,忍不住道:“这墙壁里面怎么还有尸体,小日本当初修建这地道的时候,是没发现还是怎么着?”王哥看了半晌,摇头道:“不清楚,秦岭多古墓,或许这旁边恰好有古墓群,没准儿这是殉葬的人,估计也是凑巧。”   我觉得这个猜测挺不靠谱的,如果真是有古墓,那这日本人的运气,是太好还是太差了?修建一条地道,一边接到古墓里,一边接到藏宝洞里,这运气,简直就跟开了外挂一样。   想到这儿,我不禁回想起了之前的疑惑。   日本人在这里修建地道,究竟是为什么呢?在秦岭当地的传说中,日本人当时是在研究一种秘密武器,而当时,正是细菌战爆发的时候,有人说日本人很有可能在秦岭里面组建了细菌研究基地。   但如今我们就身处在日军所建的基地里,似乎也没有看见什么研究设备。   我将自己的疑问告诉王哥,王哥想了想,分析道:“咱们进来的时候,这扇铁门开关的设计比较特别,像是用来存放比较重要的东西,没准儿往前走,会有发现。”顿了顿,王哥道:“但这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咱们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出去的路。”   我一想也对,便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跟着王哥继续往前走,往前走了十多步,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心里虚的没底,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我低着头拼命想,这里的地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地砖,一不小心就容易踩漏,我一想事情,分了神,顿时将脚扭了一下,疼痛袭来的瞬间,我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人头!   刚才,我因为受惊,下意识的将人头踢了一下,我记得,人头是咕噜噜往前滚的,而且并没有滚多久。我们现如今就是在前进,按理说,十步之内应该就会看见之前被我踢出去那颗人头,但现在,我们都走了至少二三十来步了,那颗人头,却没了踪迹。   隧道只有四米宽,地面上有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但我发誓,在前进的过程中,我绝对没有看见之前被我踢出去那颗人头。   那么,人头去哪儿了?它自己飞了?   我顿时头皮一麻,脚步停了下来。   王哥听到动静,转头问我怎么不走了,我越想心里越没底,将人头的事情跟王哥一说,王哥愣了,嘴里嘶了一声,随后道:“把冷烟火给我。”我将东西交给他,接着,王哥便支着冷烟火往回走,低头四顾,明显是在找那颗人头。   片刻后,他回转身,眼神有些阴沉,声音低哑道:“没有了。”我俩对视一眼,只觉得情况一时间有些诡异。从踢开人头,到我们开始前进,其中所耽误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就在这一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人头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第四十二章上锁   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一想到这个洞里,还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就感觉凉飕飕的,下意识的四处乱瞄,结果,等我将目光移向头顶时,顿时愣住了。   因为那个人头,就悬在我们的头上。   不,确切的来说,是贴在头顶的土洞上,人头黑洞洞的眼窝里,正有两根蚯蚓一样的东西在蠕动,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但等王哥将冷烟火移近看时,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两截树根。   而这些树根,居然是移动的。   一瞬间,我就想起了那些被蛇根树吞没的土贼,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该死的,刚才居然没发现,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树根,现在一看,根本就是蛇根树。只不过大概由于这些蛇根树,树龄还比较小,因此根须并没有那么发达,最大的,也仅有婴儿手臂粗,细的也约有成人手指大。   而此刻,那颗头颅,明显是被蛇根树给缠上去的,蠕动的根系在人头的眼窝里钻,片刻后,根部又从鼻腔的黑洞里钻出来,情形十分可怖,看的我觉得眼睛鼻子都一阵不舒服。   王哥倒抽一口凉气,问这是什么东西,我将之前遭遇蛇根树的经历大致跟王哥讲了一遍,王哥眼神闪动,沉声道:“难道那扇铁门,之所以关的这么紧,是为了关这些东西?”   现在猜测也没用,我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如果不出所料,刚才那具人骨,也不是什么殉葬的,应该是当时驻扎在这里的日军,被蛇根树活活的拽进了泥土里,生吞了。   没准儿这些土墙里面,还有更多的日军尸体。   再不跑,我们估计也要步他们后尘,被吃的只剩骨头架子。   我说完,王哥苦笑,道:“往哪儿跑?”顿了顿,他道:“如果能跑,外面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日本人的尸体。我估计,这里面就是他们的实验基地,应该是没有出口的,唯一的出口就是我们之前进来的地方。日本人被这些蛇根树攻击的伤亡惨重,所以锁上了铁门逃走了。”   我想起之前那条土洞,挖的很是粗糙,不由道:“难不成,那条土洞是日军为了逃命临时挖掘的?”王哥说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日本人挖通藏宝洞,应该也只是一种巧合,而当时,他们人员伤亡惨重,余下的人肯定不多,这些人,自然没有心情去搞什么三光政策,估计全顾着逃命了。   我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龙骨有望。   立刻道:“咱们快点儿想办法离开这里,宝贝还在等着咱们呢。”说话间,那些原本安静的根须,像是被我们活人的味儿给刺激到,就如同从冬眠中醒来一样,慢慢开始蠕动起来。随着它们的蠕动那些蚂蚁的巢穴里,涌出大量的黑蚂蚁,如同逃命一般,往脚下的地缝里钻,但这些蛇根树,估计是饿的惨了,居然连蚂蚁都不放过,凡是被蛇根扫过地方,蚂蚁全部都被溶解了,顺着树根布的毛孔,化作养分。   我之前曾被蛇根树缠过,被缠上之后皮肤非常痛,不止是被勒的痛,还有种灼烧的痛感。后来根据我的分析,我估计这种树根,是分泌某种腐蚀性体液,来达到腐蚀猎物的目的,猎物化成汁液,然后被根部吸收。   那种痛苦,光是想一想,也让人头皮发麻。   而此刻,我们前方显然是无路可走的,后面倒是有直通藏宝洞的通道,只不过外面还有一只蹦跶的白毛尸。一时间,我和王哥面面相觑,冷汗流了一背。   仅这片刻间,已经有一些比较粗壮的蛇根开始向我们爬过来。它们速度比较快,嗖的一下就从土里窜出来,裹住你的脚,或者其它部位,让人防不胜防。   之前我们遭遇的蛇根树比较粗壮,可以用子弹打退,但这些舌根树比较细小,子弹根本就瞄不准,只能用匕首去砍。   我和王哥一时被缠的手忙脚乱,又想不出别的办法,片刻后,已经是双双负伤,每个人皮肤上,或多或少,都被腐蚀了一点,变得红彤彤的。   我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的落的和那骷髅头一个下场,心一横,一边砍袭来的蛇根树,一边道:“开门算了,我宁愿被白毛掐死,也不想被活活疼死。”   此刻,我们所处的这条土洞,几乎所有的蛇根树都活了过来,它们抽动着,抖落无数土块,原本还松松垮垮,苟延残喘的地砖,顿时全部脱落下来,无数根系朝我们拥了过来,就像海浪一样,我就算手里拿把发光武器,估计也是没辙的。   王哥也知道顶不住了,大叫一声,声音嘶哑道:“开门!”   此刻,那白毛已经没有撞门了,但它肯定还呆在我们身后的石室里,因为离开石室的门,为了挡魃魈,被我和王哥给锁了,我不相信,枪打上去都不躲的白毛,会聪明到去开门。   王哥说完,离开挤到我身前掩护我,我则使出吃奶的劲儿,扳动圆形的铁锁,慢慢转动,戌时,铁扣终于卡到位,我将铁门一拉,立刻窜了出去。   窜出去的瞬间,我下意思的去看白毛在哪里,结果一转头,发现它居然就等在门的旁边,我窜出来,人还没站稳,白毛立刻带着一阵腥风朝我扑过来,瞬间将我按倒在地,脸部的毛上,还有之前王哥留下的血迹,此刻,它张开大嘴,直接朝着我脖子咬过来。   我吓的魂儿都飞了,大叫一声救命,就跟被强奸的花姑娘一样,拼命的去推趴在我身上的白毛,一触手,那毛看起来干燥,实际上却有些滑腻腻的,手顿时难以使用上力。   就这时,它的嘴都擦过我鼻尖了,我顿时觉得完蛋,这次真是生的窝囊,死的也寒碜,就在这时,那白毛却突然停住了,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我有些纳闷,但我也不是傻子,它一停,我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蹭,既然推不开,那就爬出来。   我爬了一半,白毛也没有重新来扑我,一开始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等我回头一看,顿时觉得头皮一炸,原来我出来之后,门都大敞着,王哥紧跟着闪了出来,一瞬间躲到了左边。而那些蛇根树也跟着涌了出来,此时,我和白毛正一上一下,正趴在门口,自然就成了蛇根树的首选攻击对象。   那白毛正打算咬我,却已经被蛇根树缠住了脖子,它没有知觉,自然也不觉得痛,因此就如同卡了机的电脑一样,顿时一动不动。   我吓的赶紧溜出来,趁着舌根树在非礼毫不反抗的白毛,我立刻冲王哥打了个手势,道:“快跑!”紧接着,我们穿过几米长的通道,到达了最先放置着武器的那间石室。   也顾不得其它,立刻去开之前被我们栓上的铁门。   此刻,门外早已经寂静无声,魃魈毕竟是畜生,也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估计此刻已经走了。   我们拔开铁栓,正打算拉开门,结果拉了半天,竟然没反应。   怎么回事?   我呆了一下,不信邪,使出吃奶的劲儿继续拉,但在拉动的过程中,我却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门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最后我只觉得欲哭无泪,道:“王哥,它们走的时候,竟然把门儿给咱们栓上了。”   我是该感叹一下动物们的聪明才智,还是该感叹一下自己的倒霉体质?怎么最近什么事儿都没有顺过。   王哥也哑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道:“那玩意不可能那么聪明吧?”他这是疑问句,听口气,他自己也有点儿不确定。我道:“不是它们,还有谁会那么‘好心’,把咱们锁在里面?”   王哥没吭声,他看了通道后面一眼,道:“那里面有很多尸体,足够蛇根树吃上一阵,咱们想办法快点儿出去。   我看向房间里的石砖,想起之前土洞里掉落的地砖,顿时有了主意。   跟据之前的情况,这些地砖显然是劣质货,事实上并不怎么牢靠,而且中间也不是实心砖,全是夹杂黄土。我们只要撬开表面的石砖,然后挖个土洞,从铁门旁边绕过去就行了。   这个方法挺简单,但必须要有工具,但恰好,有了纳衣寨的经历,我这次对于凿洞的工具准备的都很齐全。王哥一听,立刻点头同意,我们俩趁着蛇根树大快朵颐的时间,立即开始挖通道。   第四十三章脱险   这鬼地方,该硬的地方不硬,不该硬的地方忒硬,这黑砖之前被蛇根树轻而易举的就顶脱落,但偏偏在这里,粘合性却十分好,我们要想打洞,先就要插地砖,颇费了一翻功夫,在打洞的过程中,身后的石室里,不断传来一种沙沙沙的声音,就如同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声音也就越来越响,而此时,我和王哥已经浑身是土,眼见土洞已经挖穿,就剩最后一层外砖,只等外砖打通,我们便可以顺着这个洞口钻出去。   但俗话说的好,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缝,正撬着最后一层砖,却听王哥突然嘶了一个气,道:“不好,它们来了!”我正撅着屁股,整个上半身都钻进洞里,勤劳的打地洞,闻言低头倒看,只见从之前的通道口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蛇根树,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东西比起之前,起码足足涨了五倍有余,一个个就跟成人大腿粗,纠结着像我们涌过来,好似一条条赤红色的巨蟒,十分可怖。   我吓的手一抖,顿时加快了速度,手里抡着撬子,用铁头凿砖缝,足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与此同时,王哥拔出了小冲锋,对着涌过来的蛇根树一阵狂扫,枪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心惊肉跳。   还好有这把小冲锋,暂时阻止了蛇根树的进程,为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很快,最后一层地砖就被挖破了,结果地砖一破,洞口的对面,登时移过来一张狰狞的脸,俩血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为什么它还在这里?   我和它乍一对视,先是一愣,紧接着二话不说,抡起撬子头就砸了过去。那玩意儿离的太近,被我一锤子凿的满脸是血,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大嘴一张,嘴里的腥臭差点儿没将我熏晕。   但一锤子下去,它还没死,脸钻出了洞口,但还是在我的可视范围内,于是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我立刻拧紧了撬子,准备再朝着它脑门心砸一下,结果没等我下手,屁股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只听王哥声音大变,一边将我往洞里踹,一边道:“快,顶不住了!”我这洞口身大头小,外面才凿落五六块地砖,头伸出去,肩膀就伸不出去,他这一踹,用的力道可不轻,原本我是跪趴着,王哥一踹,直接踹的我全趴,脑袋蹭的从洞口钻出去,卡在了肩膀处。   原本我对王哥是极其尊重的,但这时候,我忍不住爆粗口了:“姓王的,你大爷,要害死我啊!”而在我屁股上踹几脚还不算完,王哥接着也跟着往洞里爬,一时间我被卡的进退不得。   王哥后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和缄默,我爆完粗口,他也跟着不淡定了,骂道:“被你害死还差不多,快往前爬,那些东西都到了屁股口了。”   屁股口?   我惊了一下,脑海里闪过王哥屁股被腐蚀的画面,登时觉得小弟弟都跟着疼了一下,当即用手上的撬子,使劲儿敲砖,但无奈我此刻被卡住,姿势不太好势力,因此速度很难快下来。   而此刻,外面那只魃魈,显然是当初穿军靴那一只,最初追我们的,估计已经放弃了,而这一只,之前吃过我们的亏,因此在洞口死守。   此时,它被我凿的满脸是血,顿时抱着脸嚎叫不已,就我和王哥说话这片刻功夫,它已经缓过痛,满脸是血的朝我扑过来。此刻,我的头就卡在砖洞上,就跟个活靶子一样,哪里能反抗,一见它扑过来,我立刻将头往回缩。   这洞里地方太窄,我惊吓之余,力气大增,往回这么一缩,顿时就将王哥给挤了出去,王哥惨叫一声,估计是屁股遭殃了,痛苦之下,又立刻往里面挤,我们俩就跟皮少馅儿多的包子一样,包住了馅儿这边,挤出了馅儿那边,一时间动弹不得,险象环生。   眼见那些蛇根树就要钻进我们的容身之地,我心一横,对王哥道:“你撑着!”随后躲过他手里的小冲锋,架在洞口,对着外面的魃魈扫射。   这东西不除,我们也出不去。   我一开枪,它立刻上窜下跳,再加上铁门旁边就是我们来时的土洞,魃魈将身体闪进土洞里,我就打不着它了。但现在也不图打死它,只求能让它退一步就行了。   魃魈一闪进土洞里,我立刻用撬子砸开砖洞,总算是爬了出去,王哥几乎是一种打滚的姿态滚出来的,大腿处还缠了一条蛇根树,我们被它追的好不狼狈,这会儿看到独一条,当然要报复,举着小冲锋就打,直接将东西打断了。   而这时,我们虽然逃出了洞口,但那魃魈又窜了出来,准备攻击我们,结果一看洞里不断往外爬的蛇根树,顿时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嗖的钻进了土洞里,跑的没影儿了。   我顿时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魃魈也知道蛇根树的厉害?   王哥见此,喘息道:“一物降一物,这话果然没错。咱们先离开这里。”这话哪还用他多说,魃魈都跑了,我还留在原地,找死吗?   当即,我和王哥也闪进了土洞里。   蛇根树虽然恐怖,但树有一个特点,就是不可移动,它的根系伸展,总有一个距离,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就是安全的。   我们拿着冷烟火往土洞里跑,时不时就能看见森绿的鬼火跳动,估计也跟这里的日军尸体有关。   原本我是害怕这些鬼火的,但这时候,有蛇根树在后面追,就什么也不怕了,直接往前飞奔,以比刘翔还快的速度,我和王哥一口气冲出了土洞,回到了之前的藏宝洞里。   此时,我俩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哥仅仅停下,喘息了没几口,便道:“往前跑,蛇根树应该追不到这里来,但那些魃魈还在,现、现在不是歇的时候。”   我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那还等什么,跑呗。”又顺着藏宝洞的隧道,气喘吁吁的跑了二十来分钟,才双腿一颤,一屁股坐下来,这回是再也跑不动了。   我俩在隧洞里喘息了半晌,才平复下气息,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狼狈不堪。我们身上全是泥土,有些地方的皮肤发红肿痛,仿佛一搓就会掉一块肉似的。   歇足了气,我们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刻,我们又进入了藏宝隧道,隧道修建工整,四四方方,处处都能看到前人遗留下来的痕迹,前路漆黑一片,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我们中午进入古楼,至少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是黑夜了,而这个藏宝洞,入口在悬崖上,出口在古楼里,根据这个距离推算,应该也不会太大,除非修建这里的人,为了藏宝,可以将隧道修德蜿蜒曲折,埋伏下什么机关,否则,正常情况下,我们距离鬼魂陈等人,应该已经很近了。   两拨人,连续几个小时,向着同一个中心点靠近,如果再不碰头,那就太坑人了。   我本来已经挺累了,但心里记挂着小黄狗的安危,急于跟鬼魂陈等人碰头,于是和王哥随意吃了些口粮,便继续上路。吃东西期间,我看着自己两人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苦笑,道:“王哥,早知道会遭这么多罪,当初真不应该让你跟来。”   他道:“来都来了,说这些干什么,不过……”   他卖了个关子,我忍不住道:“不过什么?”   王哥摇了摇头,叹气道:“不过跟着你,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   我呛了一下,心说虽然是事实,但就这么说出来,这多伤人自尊啊。   第四十四章毒宝   这条隧道比较亢长,而且弯弯绕绕,不知通向何处,一开始我还能估算出大致方向,走到后来,已经是完全被绕远了,也不知这条隧道究竟是向南还是向北。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转过一个弯口,这条隧道突然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暗黑色的石门,看材质,有些像秦岭特有的黑岩石,质地坚硬,堪比大理石。   石门约有两米高,为双开门,此刻,门的中间,有一个斗大的窟窿,窟窿周围,还有很多碎石块,王哥一看,惊讶道:“是被人炸碎的。”   我心说,是谁这么暴力,难不成这扇石门,也是当初鬼魂陈老爹那伙人炸掉的?   如果真是这样,看这情况,他们当时走的一定很匆忙,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一想到此处,顿时想起那一行人断裂的膝盖骨已经最后一个人消失的双腿,总觉得石门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扇石门,有着很明显的送辽时期风格,当然,我并不是什么历史学家,对这个算不上专业,但好歹上学的时候也涉猎过一些,比较基本的特征,还是能辨别出来。   石门上方的两角处,各刻有两只貔貅,护宝神兽一出现,我估计离咱们要找的地方也不远了,心里虽然觉得这洞后面,肯定有什么不好惹的东西,但事到如今,也是没有退路了。   我和王哥一前一后,躬身钻过了石门。   石门后面是一间比较大的石室,这一点让我挺意外,因为我看到这间石室,第一个想法就是,难不成宝藏就在这里?但紧接着我就失望了,因为石室里除了一排古老的石格,便再也没有其它东西。   而且,石格子里面也是空的,即便曾经有什么,估计也已经被人取走了。   我心说,莫不是当初逃命的日本余孽,误打误撞进入这里后,还顺便将宝藏给捞走了?至于鬼魂陈他老爹那伙人,我到没有怀疑,因为我将他们全身都搜了个便,除了半截灵芝一样的东西,就什么都没发现,由此可见,鬼魂陈老爹那帮人,曾经找到宝藏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转念一想,日军早于鬼魂陈的老爹,或许石门上的洞口,是小日本炸出来的?   正想着,王哥突然拿着冷烟火,走到了石室的右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我跟着凑过去,只见右边的石墙上,竟然是一幅壁画。   这壁画由于年代久远,色泽斑驳,显得有些发花,像女人化掉的妆容,实在毫无美感可言,只隐约能看到一些比较粗的人物线条,似乎是一幅叙事型的壁画。   壁画绘满了一整墙,上面的内容是一个骑马的文官,无数随从簇拥。文官正打算下马,手里还捧着一个正方形的木匣子。画面往后,文官捧着木匣子,跪在一处门外,那处建筑雕龙刻凤,斗角飞檐,十分精美,即使色彩斑驳,但至今看来,仍是极为壮观。   能有这么精美的建筑物,又能有让文官下跪的,估计只有一个人。看到这儿我算是明白了,这壁画,画的是这个文官,在向当时的皇帝献某样东西。   我有些好奇,究竟会是什么宝贝?   接着往下看时,只见果然出现了一个皇帝造型的人物。这皇帝画的可真好,身长八尺,面容威严,怎么完美怎么画,我觉得可性度实在不高。据历史上记载,宋朝还没有哪个皇帝,外貌是怎么给力的,至于身长八尺,那是形容开国皇帝赵匡胤的,难不成画上的人是赵匡胤?   这样一来,时间不就完全乱套了?   我觉得有些扯淡。   只见壁画上,背景已经移到了宫殿的内部,那皇帝打开了匣子,匣中一阵宝光潋滟,似乎是一件能发光的宝贝,然而,这幅画却极其诡异,因为皇帝的脸,在宝光下,竟然扭曲了。   不知是因为色泽的斑驳,还是画师刻意为之,皇帝低头看着匣子中散发宝光的东西,脸色却扭曲而狰狞,完全不似一个活人,我仅仅看了一眼,便觉得这画面中狰狞的帝王,似乎要从壁画里跳出来,十分可怖。   我忍不住道:“这什么鬼东西。”   王哥道:“有可能是关于宝藏的线索。”   我道:“我们要找的宝藏,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些失传的古方奇药,我可没听过,有什么药材会发光的。”王哥沉吟半晌,道:“再去其它地方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这间石室位于石门后面,正对着石门的,便是另一截通道,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后面有什么东西。我们在这里一无所获,便继续往前走,冷烟火光芒惨淡,可见范围比较低,在这节通道里走了没多久的时间,视线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恰好挡在我们前面。   由于这里太黑,光芒又太过惨淡,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我和王哥加快了脚步,越往前走,那东西的轮廓就越清楚,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因为那东西的轮廓,很像一个坐在地上的人。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   难道是鬼魂陈他们?   瞬间,我就将这个想法否决了,因为前面那个人影是坐在地上的,而且随着我们的逼近,他就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我估计,那应该是一具尸体。   果不其然,待走近后,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具半坐着的尸体,这具尸体身后,还有一具趴到的尸体,由于视角原因,之前没有发现。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两具尸体也没有腐烂,同样呈现出风干的趋势。古代人十分迷信风水之说,据说尸体放在不同的环境下,有些会在几天内烂的连骨头都不剩,有些却能千年不腐,我估计,这地方,没准儿风水也是比较好的。   只见这两具尸体,身上都穿着军服,一看就是两个小日本,不过衣服上全是尸油,已经很难辨别出之前的颜色。   朝我们坐着的这具尸体,肚子里鼓鼓的,就跟怀了孕的孕妇一样,但男人显然不可能怀孕,而且也不像啤酒肚,一是那个年代物质匮乏,一般的小兵,就是想长啤酒肚,也长不出来,二是即便真有啤酒肚,也早该风干脱水了,怎么可能还肿得这么大?   王哥见此,道:“他衣服里可能装着什么东西。”   说着,用匕首慢慢划开日军尸体的衣服,紧接着,一大团东西从他衣服里泄露出来,我一看,登时倒抽一口凉气,从衣服里倾泻出来的,全是金玉,黄灿灿,绿莹莹一片,看的人眼花缭乱。   我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词:发了,瞬间我就不淡定了,立刻道:“王哥,咱们五五分怎么样?”王哥没吭声,嘴里嘶了一声,随后左右四顾,摇头道:“你没觉得不对劲儿?”   我满脑子都是黄金玉器,哪里有想到其他,闻言不禁道:“哪里不对劲?”   王哥指着这两具尸体道:“他们怀中的东西,我估计就是石格里的东西,不过就他们两个,应该也拿不完。”我立刻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他们还有同伙?”   王哥眼神有些无奈,道:“不是这个意思,当时日军收到蛇根树的攻击,死伤严重,所以有一些人逃了出来,误打误撞进入这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怎么死在这里了?”   他这么一说,我被金钱冲昏的大脑顿时冷静下来。   是啊,这两个人已经逃离了蛇根树的攻击范围,怎么会死在这里?   难不成是内部的夺宝争斗?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怀里的宝贝,又为什么没有取走?下意识的,我将目光移向那堆黄金玉器,突然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这堆宝贝里,有黄金、有玉、还有一串鸡血石一样的东西,但惟独没有银器。   我心里顿时冒出个想法,心说:难不成这堆金玉,事实上是个诱饵,这上面都淬了毒?   电视里经常有银针试毒这一幕,这是确有其事的,但也并不是所有毒都能被银给试出来,这主要区分于毒性的大小,如果这对金玉上的毒,足以致人于死地的话,那么毒性必定是相当猛烈,银器一遇则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堆珠宝有问题,所以这里面,才没有放置银器。   我将自己的猜测一说,王哥说有可能,虽然不能肯定,但为了保险起见,这堆金玉,还是不碰为妙。   我虽然贪财,但命和钱之间孰轻孰重还是能分清的,再说,之前的夜明珠已经帮我赚了一笔,我本来就不是个大贪的人,也算心满意足了,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俩绕过这两具日本人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陆陆续续又遇到了一些日军尸体,而且他们之间的间隔都比较大,估计当时,这帮人得了宝藏后,心智被金钱冲昏,一个个争相往前跑,想找到出口,好出去花钱当富豪,所以没有去关注身后伙伴的异状,如果他们肯回头找一找落后的同伴,或许就能发现不对劲,扔了这批要命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相遇   在大约陆续遭遇五六具尸体后,我们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扇石门,同样的,这扇石门中间,也被炸出了一个洞口。   ***小日本,真是暴力。   我和王哥拿着冷烟火,又钻了一次洞。   由于光线比较暗淡,我们一时无法看清石门后面的全貌,于是拿出了包里的强力探照灯。   这东西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大光源,而且非常耗电,最多长亮半小时,因此我们一直没舍得用,只用冷烟火照亮,但现在,该用的地方不能省。   我们打开强力探照灯后,一股刺目的白光顿时将石室后面照的清清楚楚,一看见它的全貌,我和王哥霎时间目瞪口呆。这也是一间石室,但却是一间极其宏伟的石室,比之前那一间足足大了五倍不止,强力探照灯的光芒也是刚刚好,如果灯光再小一点,恐怕就看不到头了。   这间石室里,同样可以看见几具醒目的尸体,于此同时,还有满地的暗弩,如同一根根钢针一样,插在地面的石砖里。   这里的几具尸体,也大多是小日本的,而且多是被暗弩射杀的。   石室的周围,有一些兽形的灯座,造型是树,树枝顶部是一只只仙鹤,鹤嘴里灌了灯油。   这些灯油原本应该是满的,此刻已然干成了颗粒状的黑块,灯芯也已经腐烂,无法点燃。除此之外,这间石室也没有别的出口,也就是说,咱们走到头了。   我一时有些呆滞,心说不对啊,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按我的设想,这条通道的中央,应该就是宝藏的所在地,而两头各有一个出入口,我们不论怎么走,应该都会有出口才对,但在这里,出口怎么没了?   紧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这间石室的角落里,还藏着一具尸体,之所以是藏着,是因为他只露出了一双脚。石壁上,被人为的挖了一个洞,这人临死前,似乎是想打洞出去,但这里显然是实心的泥土,想打一个通往外界的洞口,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因此这人被坍塌的土洞给活埋了,几乎只剩下一只脚在外面,一不留神,还真容易忽略过去。   我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了,对王哥道:“这地方没有出口,这些日本人想出去,为什么不走回头路?在这条藏宝洞里,又不会受到蛇根树的攻击。如果是我,肯定会往回走,寻找古楼的出口,这帮人竟然想从这里挖洞出去,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王哥显然也觉得不对劲,他眉间皱成一个疙瘩,道:“或许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没办法走回头路。”   发生了什么事情?   通道没有被堵住,能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无法走回头路,只能被困在这里,从而想到挖洞逃出去?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难题是同样的,那就是前面没路了。   难道经历了这么多危险,我们之前的推测都是错误的?这条通道,和悬崖上的通道,根本不是一致的?我们走错路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回到古楼外面,顺着悬崖爬上去,寻找悬崖上的洞口,然后去找小黄狗汇合?   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时,我对龙骨已经彻底失望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小黄狗千万别撒手人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跟黑子一样,就此消失在丛林里,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虽说我这次会来秦岭,有很大的原因是受了小黄狗的鼓动,即便他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有太大的责任,但这次,他是为了掩护我和王哥而失散了。我现在虽然可以走回头路,但如果就这么抛下小黄狗,我良心上也过不去。   想来想去,我道:“看来咱们这次真的是大错特错了,要不还是回悬崖上吧。王哥,你也别跟着我冒险了,出了古楼,你直接回家,别管我了。”   王哥显然也比较郁闷,叹道:“别说丧气话。”我们俩没有一点办法,再原地愣了半晌,突然,王哥道:“不对!”紧接着,他看向我,道:“咱们在古楼里遇到的那几具尸体,他们明显是从这里面出去的。那么,他们当初又是从哪里进入这里的?”   我呆了一下。   对啊。   当时古楼里的脚印,只有出的,没有进的,也就是说,那帮人的确是从古楼暗藏的石门后出来的。而他们当初肯定是从其它通道进入石门内部的。   这个通道我们一路行来,并没有看见,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它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瞬间我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机关。   比如张无忌练乾坤大挪移时,被困的那间石室,也是密封的,但并不意味着它没有通道。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和王哥都明白过来,随后王哥道:“好好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我点了点头,指着地面密密麻麻的暗弩,道:“可能还有其它攻击性的机关,咱们小心些。”两人说完,便一左一右,顺着石室查找起来。   纳衣寨的机关让我大开眼界,因此出来之后,我曾经收集过这方面的信息,对机关,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机关,首先我们要知道它的来历,为什么国人会喜欢使用机关。   机,是指机械。   而关,则是指机械的关键部分。   最开始,是源于人们对器械的使用,比如一根木头,组合一个带刃的铁器,就形成了锄头,帮助人们耕地。这些都是机关最初的运用,翻译过来,也就是对工具的运用,而制造这个工具,组合这个工具,形成新的功能,就是机关的研发。   历史上曾经有一个皇帝,喜爱机关术,他有个设想,即设计一只木鸟,使之能飞。   但木鸟怎么可能飞起来?   这皇帝经历了很多次失败,但据野史记载,后来他确实另木鸟飞起来了。这个结果,究竟是真是假,我们先不去考究,但机关的用意,想必都能明白过来。   到后来,除了人们日常的实用机关,还发展出了一些不常用机关,最早的攻击性机关,恐怕要属弓箭。   演变到后来,人们将惯用的机关,称之为工具,而剩下的,暗弩等等,则成为了新意义上的机关。   拿一把种地用的锄头来举例,木柄和铁器怎样结合在一起?它靠的是木楔,使之收紧,而要想破坏锄头,只需拆除木楔,它就会自动分裂。   同样,寻找机关也是这样,要找到或者破解机关,就要找到它的‘木楔’。   当然,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我虽然知道理论和机关的发展,但真要让我去找出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因此这个过程,我和王哥很小心,再加上石室比较大,所以用了很多时间。   但当我顺着石壁,慢慢摸索到石壁的转角时,我突然听了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   这声音我很熟悉,就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一样,霎时撩拨的我神经都跳动起来了。   难度这石墙后面,也有蛇根树?我头皮顿时就发麻了,冲王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听,是不是那玩意儿。”   王哥侧耳倾听,脸色也变了,但片刻后,他喜道:“不是,是这后面有人,我听见有人再叫你的名字。”   叫我的名字?   在这里,有谁会叫我的名字,我顿时明白过来,心中一喜。   难不成小黄狗他们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隔?为了证明这个想法,我立刻抡起铲子往墙上拍,发出很大的砰砰声,果然,石墙后面的声音停止了,估计是被我突然弄出的声音给吓到了。   显然,这后面不是什么蛇根树,而是有人。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立刻决定开始挖通道,没等我们下手,眼前的石墙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就跟电视剧里一样,猛的翻转过来,而我和王哥离石墙极其近,它这一翻,我们俩顿时被翻转的石板拍到了背部,我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面拍过来,正痛得想跳脚,人已经被拍到了后面。   我以为后面会有人,结果等待我和王哥的,竟然是一条笔直向下的地洞,被石门拍下去后,我们立刻顺着地洞往下掉,黑暗中,因为突然下坠传来的失重感,把我惊的魂儿都飞了,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立刻手脚的连忙扑腾起来,扑腾间,手抓住了一截树根似的东西,好歹缓住了下坠的趋势,而这时,王哥在下坠的过程中,一把拽住了我的脚。   我身上背着装备包,脚还承受着王哥的重量,手里立刻就脱力了,藤蔓一松,整个人连带着王哥又往下掉,砰的就到了底,摔的我屁股都麻木了。   屁股麻木算轻的,要不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我曾经拽住树根缓冲了一下,估计这次,就直接摔的脑袋开豆腐花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有个声音道:“你们居然还没死?”   我正疼的眼角挤泪,闻言一呆,这、这不是谢老头的声音吗?睁开眼一看,果然是谢老头,旁边还站着他的那个干瘦的手下。   只不过,这两人现在可真够狼狈的,身上全是土,脸上也有很多擦伤,而且他们身上并没有装备,只有那个干瘦的中年人,身上背了一支长枪。   第四十六章黄大帅   什么叫居然还没死,难不成这糟老头很希望我死?   我顿时不乐意了,捂着屁股站起来,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两位不也还活着吗?”除了谢老头和中年人,到没有看见鬼魂陈等人的踪影,估计他们应该是分散了。   只不过,王哥说刚才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难不成就是这两人之前在谈论我?   我下意识的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刻,我们是身处于一条石洞里,这应该是地底下天然的岩石,被开凿成了洞穴,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也不知延伸像哪里,而我们头顶,就只我和王哥之前掉下来的洞口。   此刻有了外人,王哥恢复了沉默的个性,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便没吭过声。   这个竖井就在我们头顶,而且比较低矮,如果在这里谈话,会产生比较大的回音,我估计刚才这两人肯定在谈论我,所以王哥才会听出端倪。   只不过,这两人莫名其妙谈论我干什么?   我说我,谢老头眼神顿时就冷了一下,显得很不友好,而就在这时,他旁边那个中年人突然拍了一下谢老头的肩膀,用手指了指我,随后谢老头冷冷的眼神顿时就便了,看我的目光,就跟看到他儿子一样慈祥。   我顿时有些发懵,这是玩哪出?   但很快我就明白过来,谢老头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装备包。   这两人浑身狼狈,再加上之前装备包被魃魈夺走,鬼魂陈一行人,只剩下唯一一份装备,还是被姓陈的拿了,估计谢老头两人,肯定是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而且身上带上,估计也遭遇一些危险,却因为没有武器,所以吃了大亏。   我一看他的眼神,顿时暗骂一声,心说这老小子,难不成想打我装备的主意?既然汇合了,给他们一些吃食枪支,自然不成问题,但听谢老头之前的口气,明显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估计这老小子是起了歹心了,不由心下一惊,随后不动声色的抽出背后的小冲锋,单手端在手里。   谢老头贪婪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一下,盯着我手里的枪,冷冷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道:“没什么意思,这地方有很多诡异的东西,武器不离身,也好随时防备。”   谢老头顿时不吭声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冷淡的神色慢慢褪下来,转而笑道:“应该的,在这个地方,确实得小心一些。”顿了顿,他道:“不过,你们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如果说鬼魂陈是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定的话,那么这个谢老头就是很明显的一条毒蛇,我自然不愿意交待出自己的行踪,况且现在我和王哥手里都有重火力,而这两个人身上,却只有一把长枪,我们武力上明显占了优势,即便强势一些,他也不敢怎么地。   于是我道:“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不提也罢。不过你们怎么在这儿?其它人呢?”谢老头的话,直接被我给挡了回去,我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这人十分能忍,当即唏嘘道:“这也说来话长了,不如咱们坐下,吃些东西,再慢慢讲。”   我心里暗笑,觉得魃魈总算干了件好事,估计没了装备包,这两人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其实,我手里虽然有枪,但如果发生什么事,真让我杀人,我还是不敢的。   我这辈子,连鸡都没宰过一只,吃的全是超市处理后的产品,让我去杀人?   我去!我要能有杀人的胆子,也不会混成这副模样了。   但是,跟谢老头这帮心黑手辣的人打交道,我算是摸出了一些心得。那就是表面上绝对不能犯怂,你一犯怂,他就把你的为人看清了,得让他摸不着底,这样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我拿出了一小份吃食,道:“食物紧张,大家将就将就,谢老,你说吧。”   谢老头平时藏的很深,但这会儿功夫,饿了一天一夜,再见到食物,他也淡定不起来了,和中年人立刻开吃,一身狼狈的模样,这画面要是传出去,估计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北京城里的第一药商谢爷。   他俩一顿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谢老头脸上总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感慨道:“小兄弟啊,现在老哥我才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次多亏遇到了你,以后到了北京城里,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一声。”   我听的牙都酸了,心说大爷啊,您今年都六十了,虽说保养的挺年轻,但也不至于当我老哥吧?前些日子怎么没见你跟我称兄道弟的,现在叫的太顺口了。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却不得不佩服这个姓谢的老头子,他财大势大,而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这要是到了外面,按小黄狗的话来说,谢老头一个指头都能捏死我。我虽然和小黄狗是一路的,但小黄狗有背景有身份,我却是从头光到脚,谢老头心里对我有多不屑,我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   但就这样一个人,这时候既然能立刻转变脸色,跟我称兄道弟,无非就是为了我身上的装备。   如今我和王哥手里端着重武器,这两人即便想抢,也没那个本事。谢老头也算的上能屈能伸,为了眼前的利益,立刻跟我这个小人物称兄道弟,说实话,这一点我很难做到,用我大伯的话来说,我一向是一根筋搭到底的直肠子,强忍胯下之辱这种事情,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想到此处,我不由对谢老头提高了警惕,这样的人,实在可怕,难怪他能砸北京城里坐上一把交椅。   我不想跟他翻脸,谢老头说完,我便也顺着台阶,道:“谢爷,你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像我这种小人物,可高攀不上,能认识您一场,是我的荣幸。”   谢老头脸上笑开了花,道:“唉,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什么小人物,我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你是黄大帅过命的兄弟,就冲这层关系,咱们也当得起平起平坐,来来来,老哥送你一样礼物。”说着,从自己手上脱下一串手珠,应该是上等的沉香木,市价万元至十几万不等,直接就往我手上带。   我听着不对劲,黄大帅?他是哪根葱?   大约是我疑惑的神情表现的太过明显,谢老头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你不是道上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些说法,你且听我跟你讲讲黄家的渊源,这不是什么秘密,凡是混的久的,几乎都知道。”说着,谢老头讲起了小黄狗的家世。   他们家的事儿说起来,要推算到清末民初,当时军阀割据,时局混乱,在现今的辽沈一带,当时最出名的军阀,叫黄祖祥,由于那时候黄祖祥势力颇大,因此被人尊称为黄大帅。后来这黄大帅时运不济,让袁世凯给灭了。   虽然如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黄大帅一脉,多少还剩下一些余党,他的后人就带着这些余党,离开了辽沈地区。可那时候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手头没有武器,就要挨打,黄大帅的后人,自然不甘平庸,便趁着局势,开始做起了武器的生意,一为了自保,二是为了依附一些比较大的势力。   因此黄家倒卖军火的生意,就一代代传了下来,这不是什么秘密,每一任当家的,道上都称为黄大帅。   在时局动乱的时候,小黄狗祖上的生意,是有当时的军阀支持的,发展到后来,在战争局势上,更是明买明卖,嚣张无比,但那是时局所致。   发展到现代,就不能那么招摇了,再加上军火倒卖风险十分大,而黄家树大招风,多少受到了一些打压,渐渐地就混的不如当年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连谢老头这种药材商,都敢说能和小黄狗平起平坐,这要是放在过去,以黄家的势力,估计谢老头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听到这儿我算明白过来,难怪小黄狗当年要离家出走,合着他还是个破落的富二代。   第四十七章转魂镜   谢老头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兄弟啊,你不是道上的人,所以他没告诉你这些事情,其实知道的越少越好,自古以来,凡是暗里的买卖,都是很肮脏的,你是清白人家,黄大帅为了你着想,不告诉你也是正常的。”   我原本是有些觉得小黄狗不够意思,但谢老头这么一说,我反而明白过来了。   知道的越少越好,那你***还跟我说这些干嘛?不明白着想把我往混水里拉吗?   我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说道:“不碍事,兄弟之间,哪儿计较这些,不过谢老哥,怎么就剩下你俩,黄大帅他们去哪儿了?”   谢老头嘴里嘶了一声,跟我们讲起了失散后的经过。   当时,他跟着鬼魂陈一行人下了栈道,便顺着栈道逃命,没人顾得上小黄狗,而唯一的装备在鬼魂陈手里,鬼魂陈不肯停下来,谢老头即便想救小黄狗也是有心无力。   这纯粹是屁话,我估计这老头当时肯定是溜的最快的那一个,只不过我也没有打断他,仍由他继续说了下去。   就这时,他们在悬崖上发现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极其隐蔽,外面被藤蔓覆盖,不仔细看,很难留意到。   但鬼魂陈却留意到了,他带着众人躲进了那个隧道里。那是一条石洞,可以看出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众人也不知道这条洞是干嘛的,为了躲避魃魈,只能往深处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出口。   这句话也纯粹是扯淡,这谢老头把我想的太傻了,还真以为我不清楚,鬼魂陈手里有地图?但我也没戳穿,这种时候,手上多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对自己越有力,于是我接着听他说下去。   顺着隧洞往前走,一直是鬼魂陈当头。鬼魂陈这人十分冷血,摆脱魃魈后,就带着剩下的人往隧洞深处走,对于当时坠崖的我和王哥,以及生死不明的小黄狗,根本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但谢老头并不觉得奇怪,姓陈的身份,在道上是比较神秘的,他们家里的人很低调,但据说背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撑腰,这一点虽然没有被证实,但丝毫不用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因为在2002年,也就是十年前,北京城里,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当时有一起凶杀案,俩女人死在了一家十分高档的酒店里,条子去查,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外界的人推测,并不是条子查不出来,而是犯案的人很有背景,很可能是某位高官,所以条子不敢查。   这事儿就此不了了之,但没多久,那家酒店就出事儿了。   据说很多客人都见到两个死者的鬼魂在走廊上游荡,这事儿,当时还在灵异网站上炒的热火朝天,由于目击者众多,这事儿瞒不住了,就动用了一个人。   这人便是陈家的人,具体是哪一位,这是个谜题。   陈家的人当天封锁了该酒店,一夜之后,酒店里的鬼魂就消失了。这事儿按理说到此也就为止了,但仅仅几天时间,北京城里就有一位高官落马了,据说是行贿,被判了十年。结果进牢里没几天,晚上集体跑操的时候,竟然摔了一跤,脑袋着地,直接摔死了。   这事儿普通人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谢老头这些人却能打听到一些端倪。事实上,凶杀是谁,谢老头也能探到一些风,但这跟他压根儿没关系,因此谢老头根本没在意。   结果没多久,这凶杀就因贪污下狱了,这是巧合?   紧接着,下狱没几天,这贪官就在跑步的时候摔死了,这事儿,只要稍微动下脑经,都知道是有问题的。高官惨死,他的家里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报复开始了。   但他们的报复一次也没有成功,因为在实施第三次以后,这家子人就彻底消失了,警察局里,挂上了他们的失踪档案。   谢老头说道这里,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现在你改知道,姓陈的势力有多大了吧?说实话,他们这个家庭很神秘,据说能驱鬼,而且拥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属于上头的地下储备力量,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信了,所以,我不敢招惹他,这次来这儿寻宝,大头都是他拿,我能喝点残羹剩汤就不错了。”   我听到这儿,觉得这老头完全是在扯淡,于是也不客气,直接道:“既然他们陈家势力这么大,想必钱权都不差,何必贪图这里的几张药方,谢老哥,你当我傻啊?”   谢老头道:“你真傻,你以为,他真的是来找药方的?”   我心中一动,觉得有门,于是从装备包里抽出一支烟,递给谢老头,道:“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谢老头道:“我不抽烟,抽烟伤身,我还想多活几年。不过,这烟我虽然可以不抽,事儿却可以告诉你,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紧接着,谢老头占了点水,在地上写下了三个字:转魂镜。   我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老头道:“是姓陈的要找的东西,这东西,可比什么药方都管用。”   听名字,这应该是一面镜子,只不过,一面镜子能有多宝贝?   我问谢老头这东西有什么来历,为什么鬼魂陈会这么大动干戈的来这里找。   谢老头道:“这要牵扯到一个传说。”   据说,秦始皇晚年好慕仙道,曾派过很多方士去海外寻仙,其中有一个方士,就曾经从海外带回来一件东西。这个方士叫董锺,他献上的是一面青铜古镜。   据说这面古镜,活人每日照一照,可以保持长健不衰,返老还童,而如果将镜子悬在死人头顶,死人便可回阳往生。董锺对秦始皇说,他的船行到一处海上时,海面突然云雾涌动,露出一座海上宫殿。   宫殿里的主人便是仙子,仙子知他是为始皇帝寻仙而来,便赠下这面古镜,说让始皇帝每日晨起照面,可千万年不衰。   始皇帝大为欣慰,于是每日起床都要用这面转魂镜照一照,结果没多久,竟然病死在了巡回的途中。   始皇帝死后,董锺害怕新帝责怪他,于是进言说始皇之所以会死,是因为用镜子的方法不对,他愿意带着镜子,再去一次仙宫,询问仙子正确的使用方法,然后来祝始皇复生。   但仙宫哪里是你想找,它就会冒出来的?事实上,董锺打得却是逃往海外的主意。   秦二世是个怂货,更没有什么孝顺可言,爹都死了,自己好不容易当上皇帝,万一这董锺的宝镜是真的,真让老爹活过来可怎么办?   于是秦二世表面上应允了,暗地里,董锺一出海,便被人暗杀了,这面转魂镜则到了秦二世手里。有了父亲的前车之鉴,秦二世哪里敢用,但毕竟是海外仙宫得来的宝贝,他又不舍得扔,便就此冷藏了。   直到项羽出世,刘邦造反,秦国毁灭,汉朝立定,这辗转的几十年来,转魂镜也不知所踪。直到若干年后,有人发现了王重阳的宝札。   札中,王重阳自己记载。他早年云游四方,曾经到过一处地方,在里面曾经见到过一面青铜古镜,这镜子照一下之后,便觉得浑身舒爽,如同经脉被洗涤一样,他怀疑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转魂镜,但碍于秦始皇的教训,王重阳只照了几次,便也不敢取。   历史上记载,王重阳此人仅活了58岁,但根据道教史记载,他却寿一百二十载而穴空。   所谓的穴空,就是王重阳活了一百二十岁后,被弟子们下葬,结果下葬时扶棺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于是后世流传,此人未死,而是得道长生了。   而王重阳生前,很是惦记转魂镜,又不敢使用,如此纠结之下,便在遗札的最后部分,留下了一份密码图,使得这个秘密不至于永远的失落下去。   而王重阳手札中的宝藏,事实上不是指那些道医的奇术,而是指的这份密码图。   听到这儿,我心中一动,转魂镜,端魂秦……难道当年被鬼魂陈他老爹弄死的那个人,临死时所说的,其实是转魂镜?而当时王哥年纪尚小,又隔了一些距离,再加上那时候王哥的普通话估计都还没达标,说的是陕西秦岭一带的方言,因此就听岔了。   这样一看,鬼魂陈他老爹,显然在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而且也是为了转魂镜而来。我不禁有些疑惑,这东西虽说有历史依据,但它的功用,究竟是真是假,谁能定论?没准儿青铜古镜确实有,功效却是后人夸大的。   照一照镜子,就能返老还童,就能百病不生,就能延年益寿,那秦始皇是怎么死的?   这不完全是扯淡嘛!   鬼魂陈这人脑袋精细的跟计算机一样,不像是个缺心眼的啊,他找这东西干什么?   第四十八章天梯   我忍不住问谢老头,道:“难道你真相信这东西是存在的?”   “不信。”谢老头道:“不过就算找不到转魂镜,至少还能搞到一些秘方,来一趟也不亏,我都这把年纪了,余下的时间也不多,没有机会让我犹豫,该做的就要放开手去做。”   我并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谢老头所说的话,未必全都是真的,因为他一直没有提地图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药方,那当初在悬崖上,鬼魂陈为什么与他拔枪相向?   我没吭声,道:“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分散的?”   谢老头说,他们沿着隧道往下走,一开始挺平静的,后来走到了一处阶梯。那阶梯蜿蜒向下,也不知有多深,估计是顺着悬崖一直通往地底的,众人都猜测,这会不会就是他们要寻找的藏宝地?   这伙儿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排成纵队,顺着阶梯往下走,走着走着就不对劲儿了,因为他们发现,这段阶梯,竟然永远也走不完,尽头处一片漆黑,从底下涌上来阵阵阴风,仿佛是连接着地底一样。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鬼魂陈,他止住了脚步,手掌一翻,手上多出了一面古铜色的镜子,镜子面表黄澄澄的,鬼魂陈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   谢老头所说的镜子我知道,是鬼魂陈那一面探鬼镜,据说周围如果有鬼,或者有刚死不久的人,镜面就会发生变化,如同笼罩一层灰霾一样,在纳衣寨的水洞里,歧筑被害死的时候,探鬼镜就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因此对于这面镜子,我还算了解。   鬼魂陈在这时候,突然拿出探鬼镜,难不成他怀疑附近有鬼?   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谢老头道:“不错,因为这梯子一直走不到头,我们就怀疑,该不是撞邪了,遇上鬼打墙了吧?所以姓陈的就先拿出了那面镜子,结果镜子很正常,但我们还是一直往下走,永远也走不到底一样。为了找到出路,我们开始走回头路,也就是往回走,但向上的阶梯,就像通往玉帝老儿的天宫一样,也走不到头。”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道:“还有这种怪事,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谢老头道:“你听我慢慢说。”   在这条向上没有顶,向下没有底的石阶里,众人被困了很久,甚至连鬼魂陈都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他怀疑是周围有鬼魂作祟,一次又一次的拿出那面探鬼的镜子,但镜子都毫无变化。   显然,这个特殊的情况,并不是鬼怪形成的。   众人被困的越久,心头就越焦躁,最耐不住的是那个肉团,他道:“老大,我看这地方诡异的很,不如用炸弹来一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作祟。”   老刘道:“什么机关能这么厉害?别瞎出主意。”   肉团道:“怎么没有。你们难道没听过‘天梯’的名号?”   天梯,据说是古时候处罚妇女的一种大刑,这种刑具一般的犯妇还用不上,专门用来惩罚那些偷汉子的淫妇。据说这种刑具,需要一整面墙来操作,并且墙后进行机关改动。   在机关还未启动时,墙壁上是一整段楼梯,将犯妇架到楼梯中央,手绑起来吊着,然后启动机关,这时楼梯就会一层一层慢慢翻转,翻转过来的那一层,要么是无数利刃,要么是铁钉。   犯人脚下被弄的血肉淋淋,自然想把脚伸到没有铁钉的地方去,然后她就不断往上爬,刚踩下去,阶梯立刻翻转回来,这时,她又落到了之前那一层阶梯上,而阶梯一共有三个面,一面可能是铁钉,另一面可能就是辣椒油。这就像小白鼠玩的轮子一样,不大,但永远也攀不上去。   往往爬过天梯的犯人,一双脚都会彻底报废,十分残酷。   老刘皱眉道:“就你平时竟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   话虽这么说,但肉团的话提醒了众人,自己会不会正处于这样一截天梯中?   这些楼梯,设计的弯弯曲曲,每十多米左右,就有一个转弯口,是人视线的死角,当众人处于A转弯口时,自然不知道B转弯口所发生的事情,没准儿这会儿,石梯已经在翻转了。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众人全部都趴在地上,细细去看石梯间的细缝。如果这些石阶的原理,真的和刑具‘天梯’是一样的,那么肯定会出现一些细缝,而反之,如果石阶是不活动的,那么就应该是跟周围的山壁合二为一,不该有任何缝隙的。   众人趴下,细细一看,果然发现了石梯间有缝隙,即便不是根据天梯的原理设计,应该也跟天梯差不多。这样走下去,就像是扶手电梯一样,电梯似乎只有那么长,但等你站上去后,如果和电梯做相反运动,就无法达到对面,当然,如果你跑的足够快,肯付出足够的体力,也能办到。   想通这一点,众人开始思考对策,鬼魂陈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他看完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其余人叽叽喳喳讨论不停,但都没有结果。   就这时,沉默不言的鬼魂陈开口,出了个主意,即将所有人都用绳子系起来,每个人只见的间隔为十二米,然后依次往前走,这样就可以保证每个转角处都有人,等发现石阶在运动后,找清它的运动方向,再快速往一个地点跑。   如果石阶是像上运动,就像上跑,如果是像下运动,就像下跑。   很快,顺序定好了。   留在最后面的是谢老头的手下,谢老头管他叫蜈蚣。留在第二节的是谢老头,第三是老刘,第四是肉团,第五是鬼魂陈,事实上,越往前越占便宜,因为可以最快到达出口,但谢老头和蜈蚣身上没有装备,再加上鬼魂陈人多势众,这个亏也只好闷吃了。   两人各在一个拐角处静静等候,向前向后都看不到人,只能看到腰上的绳子。   等了没多久,谢老头就感觉腰间的绳子绷直了,看来是鬼魂陈已经发现了石阶的运动方向,应该是向上,所以鬼魂陈正在向上跑,谢老头也不敢耽误,使出了压底的老劲儿狂奔,连带着后面的蜈蚣跟着一起跑,无论怎么跑,众人都无法看到对方,然而就在这时,谢老头腰间的绳子突然松了。   谢老头愣了愣,怎么回事,难道是到了出口了?   他于是继续往前,结果转过一个角落是,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只见地上有一截断绳,而原本应该在这个地方的老刘,早就没了踪影。   谢老头顿时一个激灵,心说,这姓陈的想卸磨杀驴!   此刻,他们身上什么装备也没有,唯一的光源,是一截快要燃尽的蜡烛,谢老头立刻叫来蜈蚣,两人开始没命的往上跑,但没了绳子的牵引,再加上两人原本就落后,顿时,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谢老头和蜈蚣被困在了天梯一样的石阶里。   而这时,那小截蜡烛,也彻底熄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谢老头这时才开始后悔。他年轻的时候抽烟,身上随时带着打火机,后来越老越怕死,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就把烟戒了,而为了不受二手烟的伤害,常跟在他身边的手下,也严禁吸烟,因此,他和蜈蚣两个人加起来,身上一点火星都没有。   这时,谢老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手头上还什么装备都没有,这不是死定了吗?但谢老头到底不是一般人,他先是将鬼魂陈的十八代祖宗一一问候了一遍,接着再带着蜈蚣向上跑。   他们已经掌握了石阶的运动方向,只要向上跑,快速跑,就一定能跑到出口处。   但周围太黑,人在没有光源的环境里,很难放心大胆的跑,因为人的潜意识,会害怕前方有什么危险。即便在奔跑的过程中,谢老头两人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脚步却还是放慢了下来,再加上一个接一个的转弯,两人时不时就会撞到山壁上,浑身都是淤青。   终于,谢老头两人连一步都迈不动了,瘫软在地上。   但谢老头是个极其怕死,但心智又很坚定的人,他瘫软之后,歇了没多久,便又爬起来,继续往前。事实上,当时谢老头也知道,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即便走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但他这个人,是不愿意坐以待毙的,用谢老头的话来说,宁愿死在通往成功的路上,也不会待在原地等死。   在黑暗中,他和蜈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人的意识都已经游离在体外,只机械性的像前走,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咔嚓声,紧接着,脚下就踩空了。   他和蜈蚣一路往下滚,似乎掉入了另一个地方。   由于周围漆黑一片,对于所处的环境,根本无法判断,于是谢老头两人又只能摸索着前进。周围是什么环境,完全不知道。   走到最后,连谢老头都产生了一股绝望感,两人为了驱散这种负面程序,开始搭话,最后议论到我身上,说:“如果孙邈那包装备还在就好了。”   结果刚说完没多久,砰砰掉下来两人,外加一把手电筒。   第四十九章合作   谢老头指了指我俩,道:“就你们。”   事情到这里,算是有了些眉目,看来谢老头也被鬼魂陈给阴了,而转魂镜也还没有下落,当然,鬼魂陈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但现实问题是,事实究竟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在谢老头这段讲述中,一共有两点,让我很难信任。   第一,他以为我不知道地图的事,所以对此只字不提,因此在遇到那个石阶通道时,几人‘怀疑’,有可能是藏宝洞,所以才下去。而事实上,鬼魂陈手里根本就是有地图的,那么那条石阶,会不会一开始,鬼魂陈就知根知底,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想阴谢老头一把?当然,也有可能,是谢老头在某些地方骗了我,可能他有自己的目的,或许不是鬼魂陈甩开他,而是他甩开鬼魂陈?   第二,他和鬼魂陈的合作关系,明显是鬼魂陈占主导地位,而现在,两拨人分开,肯定是因为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不了解的事,而这事,被谢老头刻意隐瞒了。   想清这一点,我也没什么好疑惑的了,现在的情况,无非是谢老头和鬼魂陈之间有什么猫腻,这两拨人,估计已经翻脸了,只不过谢老头也没有明说,他现在不过是打我装备的主意。   果不其然,谢老头立刻又道:“小兄弟,这次还好是遇到你,咱们找到藏宝洞也有希望了。”   藏宝洞?   我现在只想苦笑,藏宝洞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用处了,现在小黄狗都已经生死不明了,我哪有心思管什么藏宝洞,再说,即便里面真有宝藏,有鬼魂陈这一伙人在,估计也是他们吃肉,我喝汤了。   但谢老头这人心黑手辣,我如果贸然拒绝,不知道他会玩出什么阴招,思索一翻,我道:“谢老头你是有见识的人,跟你搭伙,自然要安全一些,不过……”   谢老头听我这么一说,原本还挺得意,见我话锋一转,不由愕然道:“不过什么?”   “不过,黄天是我过命的兄弟,这个想必你也清楚,他现在生死不明,如果要找宝藏,至少我也要先确定他是否安全。”   谢老头顿时急了,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但他们手上没武器,也不敢贸然得罪我,便道:“小兄弟啊,我就是喜欢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不过你想想,如果黄大帅真的遭难,恐怕早已经被那些魃魈分食了,你就是想找尸体也难以找到。况且,黄大帅如果脱险,他势必会继续寻找藏宝洞,与其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不如咱们先找到藏宝洞,没准儿能在那里汇合。”   这话虽然是谢老头想拉拢我的手段,但细细一想,却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小黄狗真的遭难,肯定是已经被啃的尸骨无存,而小黄狗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有两个举动。   要么,他会直接到达崖底,来确认我的死活,要么就会沿着鬼魂陈等人的路线走下去。而我和王哥在崖底等了很久,根本没有小黄狗的踪影,那么如果他还活着,就很可能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进藏宝洞了。   想到这儿,我觉得挺郁闷,这小黄狗,如果真是死了也就算了,但如果活着,竟然抛下我,先去钻藏宝洞,这可太没义气了,何止没义气,简直令人发指。   这么一想,我不由想起了之前小黄狗鼓动我来秦岭的情形,他说是因为好奇古秘方,所以才扯着我一起,原因是因为对我比较放心,我当时一想也是,小黄狗再怎么也是混黑道的,身边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像我这种没什么心眼的人,他觉得放心,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小黄狗用龙骨做诱饵,被他一怂恿,我就晕头晕脑的答应了。   现在想起来,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如果小黄狗真的要找宝藏,他应该找自己的手下才对,那帮人倒卖军火,枪法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总比我这个开十枪,一枪不中的人要好吧?   再者,如果真是因为好奇,以我对小黄狗的认识,他肯定会以先救我为主。但这次,他丫的把我骗来,又直接把我甩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思及此处,我顿时觉得血液倒流,心说如果这小子真活着,却扔下我和王哥去寻宝,这个兄弟,算是我瞎了眼了。   谢老头是个人精,他立刻就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感慨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只可共富贵,不可同患难,想开点,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咱们不义,与其如此,不如先找到宝藏。小兄弟,据我所知你是个医生吧?你想想,如果真能弄到一两张绝世药方,往自己名上一扣,这辈子金钱、名利,不应有尽有了吗?”   谢老头的话确实很让人动心,但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钱是我所求的,但名利压人,过于束缚,我到没什么追求,反正全家人都说我没出息,习惯了,无所谓。   但表面上,我不得不装出很心动的样子,小黄狗的事,现在毕竟还只是一个猜测,不能因为这个猜测就坏了兄弟情分,万一他真有什么危险,而我却因为一个看似靠谱的猜测,而离开这里,一走了之,岂不是间接的害了小黄狗?   想到这儿,我打定主意,这小子要真有什么苦衷,那也就算了,要真是贪图宝藏,不顾兄弟死活,见面之后,我直接揍的他老爹都不认识。   于是我道:“谢老哥,你说的不错,那你有什么看法?”   谢老头大喜,搂着我的肩膀,道:“你想通了就好。”随后他指了指我们掉下来的洞口,道:“这上面是什么地方?”   他跟我说话,满口谎言,我自然也不会对他讲真话,便挑了些无关紧要的线索,说掉下山崖后,落在软泥地里,幸而未死,见有个山洞,也以为是藏宝洞,便钻了进来,谁知里面全是蛇根树,我们被追的狼狈,才掉进了这个洞里。   我道:“如果谢老哥你不想找宝藏,咱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谢老头道:“大丈夫岂能半途而废,这条通道,就当不时之需,现在还是好好摸索一下,藏宝洞究竟在哪儿。”此刻,我们所处的地方,依旧是一条隧道,不过一面是封闭的土墙,一面则是谢老头两人之前走过的地方。   说完,谢老头又指着来时的路,道:“这路我和蜈蚣虽然走过,但当时周围漆黑一片,完全不辨方向,也属于误打误撞,或许曾经遗漏了很多其它通道口,咱们可以往回走,重新探一探。”   然而此时,谢老头两人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而我和王哥体力也到达了极限,几人商议完毕,决定就地睡一觉,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再上路。   这地方狭窄,也比较安全,我们没安排守夜,只从装备包里拿出一支冷焰火,插在地上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身上伤口太多难免疼痛,刚一陷入深眠,没多久便觉得伤口处抽痛,又被痛醒,忍着忍着又睡觉。王哥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而且他常年住在深山里,警惕性比较高,醒的次数比我还多。   睡的迷迷糊糊间,我心里不安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一样,也不知是人的第六感在提示,还是最近受惊太多,导致有些疑神疑鬼。   但这种感觉始终挥之不去,让我无法安心入睡,于是睁开了眼,准备确认一下,结果一睁开眼,我顿时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瞳孔,以及一张酷似龙的脸。   鬼蛟!   我勒个去,它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第五十章橘井泉香   这东西就在冷烟火的光芒边缘,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转来转去,我的视线乍一和它对上,只觉得那仿佛是一双人眼一样,里面涌出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脑海里霎时间一僵,就跟失了定身法一样。   那眼睛看了我片刻,突然就闭上了,紧接着,漆黑的身体便与黑暗融为一体,大约几分钟之后,我混沌的脑海才清醒过来,但这时,那只鬼蛟早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对于自己刚才的情况,我完全无法理解,虽然我确实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但在危险的时候,也不至于吓的一动不动,但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就感觉大脑像突然被灌了一团浆糊,什么指令也下达不了,我估计,老年痴呆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足足在地上缓了三四分钟才醒过来。一清醒,我连忙摇醒了王哥等人,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蜈蚣在周围查看了一圈,道:“如果那东西真有爪子,应该留下一些爪印,不过这里什么也没有,你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   我也觉得奇怪,立刻起身,在之前鬼蛟出没的地方找,我记得,鬼蛟有一对比较锋利的爪子,按理说,它所经过的地方,必定会有一些爪印,但蜈蚣果然没骗我,这地方土洞平整,没有任何印记。   难道真的是我在做梦?   一时间,我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一开始,我在睡觉,但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然后一睁眼就看到了鬼蛟。按理说,人虽然确实有第六感,但刚才,我的第六感会不会出现的太巧合了?   正当我皱眉苦苦思索的时候,王哥突然道:“不,或许你是真的看到了。”自从跟谢老头等人汇合后,王哥就恢复了一贯的沉默,但我跟他相处这么久,虽然他在深山老林住的太久,跟现代社会有些脱节,但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因此王哥一开口,我立刻开始听他的看法。   只听王哥说道:“相传,鬼蛟是一种不吉利的象征,相传它的眼睛能**,而且……难道你忘了,咱们叫过它的名字。”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缠上咱们了?”虽说只是一只动物,甚至我们还打死过一只,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鬼蛟那双喜欢窥视别人的血红色双眼,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就贴在你脖子后面一样。   王哥点了点头,道:“有很多视觉上的催眠术,可以令人产生幻觉,我想鬼蛟的眼睛,应该用同样的功效。”   谢老头道:“看不出来,这位兄弟见闻还很广博。”来时的路上,没有人看的起王哥的,现在谢老头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王哥跟我是一伙儿的,而我们俩手上有武器装备而已。   王哥十分有个性,一般人肯定会顺杆子往上爬,跟谢老头撘一下关系,好歹在北京城里,谢老头多少也算一霸,攀点关系总没错。但王哥压根理都没理谢老头,又道:“你刚才看到的很可能是真的。”   我想起自己刚才满脑袋浆糊的情况,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中了鬼蛟的招儿,但随后,我又觉得奇怪了,既然已经将我制住,而我当时也动弹不得,这鬼蛟怎么不攻击我?   它的指爪,堪比匕首,要在我心口之地来一爪,我这次肯定是有来无回了,怎么那东西最后就直接跑了?   蜈蚣不太相信催眠术,他皱眉道:“应该是你自己胆子太小,被吓软了,催眠术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据说是在房间里点的迷香,即便真有催眠术,一只动物怎么可能会那种东西。”   王哥淡淡道:“动物不可能会催眠术,那么动物自身放电你觉得可能吗?”蜈蚣噎了一下,按理说,动物自身发电这种现象,想起来是不太可能,但现实生活中,却不是没有,最出名的便是电鳗,王哥这么一说,我不由得也信了,便道:“看来那东西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咱们接下来要小心,如果它再冒出来,千万别看它的眼睛。”   我们说完,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收拾装备动身,谢老头挺热心,让蜈蚣帮我背,他心里打什么小九九,笨蛋也猜得出来,于是我道:“我是年轻人,哪儿能让你们两个老人家来背。”   我一说老人家,谢老头脸色立刻就垮了,我不禁觉得好笑,难道老就是一件这么可怕的是吗?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过的,谢老头不是没年轻过,现在已经老了,又何必这么执着于青春,这些时光流逝的东西,靠人力,是很难以留住的。   大约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谢老头有些悻悻,道:“小兄弟,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顿了顿,谢老头一边领着我们往前走,一边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老的事情,但等你真的老了,看着死亡越来越近时,那种感觉是很难受的。我看着街上的年轻人,就会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世界的进程不会因为我们这一代人老去而止步,你现在还不能了解这种心情。”说完,他叹了口气。   世界日新月异,每一天都是新的,而自己却日渐衰老,逐步走向死亡,然后和这个世界再没有丝毫联系。这么一想,我到是能理解谢老头的心情了,或许这也就是古代帝王喜欢找道士们炼丹的关系。   我们往前走了不久,前方的洞口越见宽阔,果然出现了岔道口,谢老头等人当时瞎子摸象往前走,自然不会留意到这个岔道口。   它约有一人高,而且灯光一打进去还可以发现,里面铺设了整齐的地砖。这砖青黑平滑,镶嵌的极为细密,一看就是上千年的老砖,起初应该是灰白色,由于在地洞里,常年受地底湿气的侵蚀,才会慢慢形成这种犹如云纹的青黑色。   光是从地砖铺就的紧密程度,我们就看出了这条地道的不凡,谢老头面露喜色,道:“青龙开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我疑惑道:“什么青龙开道?”   谢老头打了个手势,急不可耐的示意我们快进去,进入这条地道后,他立刻解释道:“咱们现在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么有些事情也不用瞒你们了,其实那份儿密码图,不仅告诉了我们方位,而且还告诉了我们一些特征,其中,有这样一段话:獐狮抬头,青龙开道,橘井泉香,貔貅护宝,后面的先且不说,但这实际上就是一份文字地图,开头得獐狮抬头才是藏宝洞的正确入口,我们当时和姓陈的进入悬崖上的洞口后,一直在寻找跟獐狮有关的东西,但根本没发现,后来久遇到了天梯,这算是我们倒霉了。”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看来这藏宝洞真正的入口,实际上是设置在古楼内部的,根据古楼整体的结构,我怀疑这里曾经聚集了很多大夫,在这里治病,或者是干什么其它事情,否则古楼里不至于放那么多药柜。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在古楼后面设计一个藏宝洞,这就不得而知了,而当年那帮大夫聚集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也实在是一个大谜题。   之前谢老头问我和王哥的事,我压根儿就是胡诌的,只捡了些鬼蛟、蛇根树一类的说,这会儿自然也懒的再主动开口,信陈的是冷血无情,这谢老头也是心黑手狠,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紧接着,谢老头又道:“这青龙开道,一开始我挺不能理解的,但一看这地道就明白了,你们这些地砖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云纹,这不是由地底水汽形成的,而是一种叫云纹石的东西,质地十分坚硬,古语言:云从龙,风从虎,这条云道,实际上就是一条青龙道啊,咱们可算是找对地方了!”   谢老头显然挺激动,直接冲到了前头,这时候我们也顾不得节省了,打起手电筒往前走,手电筒光芒大约也就十米开外,但这条青龙道虽然坚固,却并不算宽敞,因为四周的一切,到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此刻心里却在琢磨第三句话:橘井泉香。   这是一个中医典故,确切的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关于道医的典故。   根据西汉刘向的《列仙传》记载,古时候郴州一代,有一个叫苏耽的人,他从小就好慕仙道,常常行走于深山老林里修道,据说有一次,他进山时,受到神仙点化,顿悟大道。   在他成仙之际,预知到郴州一代,不久将会发生大的疫情,于是他回到家,对家中的井水和井旁边的橘术施法,嘱咐自己的母亲,说一旦发生疫情,就让乡亲们来自家井里打水,一碗水,再配上橘树上的一片树叶,便可以治病。   后来,果不其然,郴州大疫,苏母按照苏耽的吩咐给相邻治病,果然药到病除,因此,后世人以橘井泉香来赞美医者,示意医术高明,医德高尚。   这青龙开道是指我们眼前的地道,那么橘井泉香又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难不成我们的前面还有一口井?   第五十一章老刘   这条青龙道,真如龙形,蜿蜒曲折,十分亢长,我心里有些纳闷,挖这么长的地道,修建这里的人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   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约三十多分钟后,我们走到了青龙道的尽头。   尽头处是没有路的,全部用地砖封死,不出所料,后面应该也是实心土,也就是说,这条青龙道,到此就戛然而止了。除了封死的地砖,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青龙道尽头,有一口井,我们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难道是怕我们走累了,所以特意在尽头打一口井,让我们取水喝?   谢老头搓了搓手,立刻走道井边,唯一的手电筒在我手里,于是谢老头笑着让我走近一些,俗话说伹手不打笑脸人,他这张老脸一笑,我也不好说什么,便走到他旁边给他掌灯。   我看到这井的第一反应是,橘井泉香到了,这井是有,但橘子树在哪儿?   走近一看,才发现橘子树是长在墙壁上的。   那是一颗约有一人高的橘树,被古人做成了标本一样的东西,贴在了地砖上,我摸了一下,触手干燥,隐隐还散发着一种药味儿,大概就是经过这些药的处理,所以才千百年都没有腐坏,甚至橘树的叶子,至今都还是绿色的。   蜈蚣围着井绕了一圈,最后道:“爷,这里没路了,难不成是让我们下到井里去?”   橘井泉香过后,便是貔貅护宝,也就是说,我们离真正的藏宝地应该不远了,而这里的路是封死的,唯一有的只有一口井,看来应该在这口井上下功夫。   我立刻将手电筒打向井里,想看一看这井的构造,但灯光打下去,却没有照到底,我这手电筒,只是普通的民用手电筒,而且还是民用中较好的哪一种,中心射程为五米,光源辐射可以照十米开外,但即便如此,我也探不到井底。   我忍不住惊了一下,十米,相当于两层楼高了,看来这井打的挺深。   我于是立刻放下装备包,提出了里面的强力探照灯。   这东西只有一个,特点是光线强,打开后,可以照三十米左右,但缺点是耗电量大,最多长亮半个小时,电池就会用光,因此一路上,我们都没舍得用。   架上强力探照灯后,立刻就照到井底了,只见井底一片黑水,高约有十五米左右,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个东西。由于灯光太过强烈,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反而还看不清楚,王哥立刻从装备包里摸出一套绳钩,将那东西给弄了上来,我们既然环视一看,谢老头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完了,让姓陈的抢先一步了!”   只见勾上来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食物的包装袋,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乱扔垃圾,真不环保。这是牛肉干的包装袋,正是我们当时准备的口粮,反过来一看,还能看到出产日期,2013年1月17日,不用说,鬼魂陈等人,肯定来过这地方了。   蜈蚣见此,立刻道:“看来,他们肯定是下水了。”   我虽然也怀疑鬼魂陈等人下水,但却有一个很现实的情况摆在我们面前,我道:“但是这水下也不知道有多深,咱们要找的东西,大概是藏在某个水洞里,肯定要游很长一段时间,姓陈的又没有水下设备,他们怎么下去?”   谢老头眉头皱了起来,他看起来虽然只有五十来岁,但实际上已经是六十多,早已经是个老头子,原本这一翻折腾就已经很吃不消了,如果还要下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够呛。   显然,眼前的这口井将谢老头拦住了,我们剩下的都是年轻人,在水下憋个两分钟也差不多,但谢老头就不行了,人毕竟老了,保养的再好也没用,估计能憋个四十秒,已经是不错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肯定要先下井探一探虚实。   最后谢老头对蜈蚣道:“如果通道真在井下面,我恐怕是去不了了,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办,我在这里等你们。”事到如今,谢老头也不得不妥协了。   蜈蚣看起来还比较忠心,立刻表示没问题,让谢老头安心在这里等着,一定将谢老头想要的东西带回来。紧接着,我们便准备商议下井的事情。   我小时候得过游泳冠军,虽然一共只有三个人参赛,但我的水性还是不错的,否则早已经溺死在纳衣寨的神湖里了,商议完毕,便决定由我和蜈蚣下水打探,至于王哥,一来,我不放心谢老头一个人看装备,二来王哥脸上之前被白毛尸弄伤了,能不沾水就尽量不沾水,所以由他和谢老头在外面等着。   如果我们下了水,发现可行的通道,再由王哥带着装备下水,仅给谢老头留一些吃食。   我第一个趴在井边,众人拿出绳子,我正打算顺着绳子往下时,一低头,却发现水底下似乎还有东西,而且那东西,正在慢慢往上浮。   那是一个比较大的黑影,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又是什么大鱼?上一次在纳衣寨,那条超级食人鱼,可是将我们折腾的够呛,如果这水里也有什么大鱼,井下空间狭小,那我们一下水,不彻底死翘翘了?   很快,那东西彻底浮了上来,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喉咙发痒,升起一种想作呕的**,只见浮上来的,哪里是什么食人鱼,分明是一具腐尸。   而且这尸体不是别人的,而是曾经跟我一起守过夜的老刘。   由于井道狭窄,他的尸体是竖着浮起来的,头朝上,不知为什么,脸上的肉全烂了,又像是水泡烂得,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烂的,脸上将落未落的肉渣,在井水里飘来飘去,那情景,简直令人想吐。   我惊的一声大叫,立刻直起身体倒退一步。   后面的蜈蚣被我吓了一跳,皱眉道:“怎么回事?”   我被吓了一跳,心理不平衡,于是指了指水井,道:“你自己看。”结果老刘伸长脖子一看,脸色也变了,道:“怎么是他。”这时,王哥和谢老头才围过去,四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老刘这个人伸手不错,能当鬼魂陈的手下,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但现在,他却死在井里了。   他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下水后,在水里遇到了什么危险?   鬼魂陈呢?他们是不是也遇难了?   我想起鬼魂陈,觉得有些不靠谱,他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之所以说他不普通,不仅是因为他有会对付鬼怪的绝技,除开这个,他本人的身手也是十分了得的。   就这样一个人,我还没死,他怎么会死?   但眼前的情况,却让我们都迷惑了,难不成这水下,还有食人鱼一类的东西?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无人在提下水的事情,如今井下就有一具尸体,下去之后,井道狭窄,势必要跟他有一番亲密接触,这太刺激了,我可受不了,之前在纳衣寨的藏宝洞里,搬完那具腐尸后,我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没把三年前得隔夜饭给吐出来,要再来一次……   片刻后,我问道:“还下水吗?”   谢老头咬牙切齿,却没有说话。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不仅是老刘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水下未知的危机,连老刘这样的身手都会中招,我们几个下去,恐怕也够呛的。   生命只有一次,谁不珍惜?   一时间,青龙道里变的格外沉默。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小黄狗,我早就要打退堂鼓了,此刻心里不由发虚,心说:小黄狗啊小黄狗,不是哥们儿不想救你,实在是有心无力,如果你活着,想必以后也能自己摸出来,如果你死了,又何必让兄弟我去犯险,万一搭上一条命,咱哥俩黄泉相见,那得多悲伤啊。况且,你这么尊师重道,肯定舍不得让你师父伤心,既然如此,不如……不如我就先回去吧……   正想着,王哥突然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第五十二章下井   王哥的话将所有人的心思都吸引过去,我下意识的侧耳倾听,突然听到了一种沙沙沙的声音,就如同蚕吃桑叶一样,一开始还极其小,听了不下十多秒,声音便逐渐加大,仿佛那些蚕一直在繁殖一样。   我们顿时被惊了一下,声音打哪儿来的?   就这时,蜈蚣突然道:“在墙上!”他说完,我立刻朝着墙上望去,只见那颗标本似的橘树,干枯的树叶竟然抖动起来,如同有风吃过一样,飒飒作响。   这颗标本橘树十分奇怪,已经千年却至今未**,甚至连颜色也没变,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用某些药物处理过的原因,现在才发现,那叶子上的绿色,竟然在慢慢改变,一会儿深,一会儿浅,仿佛是活物一样。   此刻,强力探照灯的光芒十分刺目,灯光照到橘树上,几乎是纤毫毕现,此刻我们才看清,那树叶哪里是什么绿色,分明是上面布满了一种形如萤火虫一样的绿色虫子,密密麻麻的爬在黄色干枯的橘叶上,仿佛是受了什么惊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橘树间乱窜。   我们还没能反应过来,这些虫子究竟是干什么的,就见有一部份已经腾空而起,并且直接朝我们扑过来。这东西太小,比蚊子大,比苍蝇小,要想躲开实在很难,再加上青龙道里并不宽敞,瞬间,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爬了十多只。这些东西乍一挨上皮肤,那块地方顿时传来阵阵刺痛,隐隐像针扎一样,我连忙按死一只手背上的虫子,仔细一看,却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极其细小的伤口。   分明是被这小虫子吃下了一小块皮肉。   我顿时惊的头皮发麻,因为这食肉的虫子,让我想起了一种沙漠行军蚁,它们也是这般大小,咬你一口,可能只是觉得微微刺痛,但当无数沙漠行军蚁向你扑过来的时候,没人咬你一口,几乎瞬间就能将一只豺狼啃的皮包骨。   我刚按死了这只虫子,更多的虫子就飞起来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几乎是瞬间就将我们包裹起来,我整个人霎时间觉得浑身都痛,那些虫子一贴人便开始咬,顺着衣领、袖口和裤腿,直往衣服里面钻,速度到并不是很快,但关键是数量多,一张嘴几乎都能吃下几只。   我们没人敢说话,不停扑打着身上的绿色飞虫,一手就能拍死十几个,但那橘树里,也不知究竟有多少虫子,一开始,我还能看见王哥等人的身影,但到最后,虫子太密集,我眼前只有一片绿色。   而此刻,即便是顺着青龙道往外跑,估计也晚了,因为青龙道比较长,再这么被咬下去,等我跑到出口时,大概也被啃成骨头架子了。   这种痛苦真不是人能忍受的,虽然咬一口的痛楚,大约只相当于被针扎一下,而且伤口极其小,根本不伤筋动骨,但当无数的虫子咬便你全身时,那就不是一根针在扎了,而是浑身都在被针扎,比被容嬷嬷逼供的紫薇还要惨。   此刻,虫子太多,我也根本无法开口,情急之下,我想起了旁边的那口井,心说什么橘井泉香,分明是橘井要命嘛!再一联想老刘的死状,估计也跟我们的遭遇差不多,只不过他跳井太晚,估计跳下去的时候,已经被咬的差不多,再加上临时为之,所以就死在井里了。   想通这一点,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闭着眼睛,立刻凭着之前的印象冲到井边,我刚想往下跳,便有一个人似乎挤了我一下,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落水声。   看来想通这一点的不止是我,谢老头等人应该也采取措施了,我不敢多留,甚至因为虫子太多而无法深呼吸,只能直接跳入了井里。   一瞬间的失重感后,我整个人跌入了冰冷的井水里,咬住我的绿虫纷纷离体,幸运的又飞了起来,不幸运的被弄湿了了翅膀,直接漂浮在了水面上。   此刻,我手里还提着强力探照灯,这玩意是防水的,水下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只见水下还是竖直的井道,由于是在水里,因此探照灯的光芒被压减了很多。   水里除了我,便没有其它人,刚才跳下来的那个人也不知去了哪里,而老刘的腐尸也消失无踪,我一时有些错愕,刚才跳下来的是谁?   老刘的尸体怎么又不见了?   之前情况太危急,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下水了,能分辨的声音只有一个。   由于落水之前没有吸足气,我立刻感觉到憋闷,便冒出头呼吸,随着手电筒的光芒往上打,只见井口一片墨绿色,如同一个绿色的球一样,被堵的严严实实。   我不知道王哥有没有跳下来,于是朝着井口大喊:“王哥,我跳下井了,这些虫子怕水,你快下来!”此刻,我冒出了上半身,立刻便吸引来一些虫子的攻击,我赶紧深吸一口气躲进了水里。   谢老头两人怎么样,我但不是太关心,到不是我冷血,而是这两个人太心黑,我敢保证,如果跳下井的是谢老头,他绝对不会管我的死活。   喊完后,我吸足了一口气,开始往井底下游。此刻,上面不能去,那么所有下井的人,肯定都会往井下游,寻找其它出口。   橘井泉香,貔貅护宝,也许藏宝洞的入口,就在这口水井下面。   这水比较凉,应该是连接着比较大型的地下水源,也不知井底下是与地下水相同的,还是死穴,很多水井,挖到一定深度后,就会自动渗水,这时候水井就算挖好了,因此,大多数的水井,都是死穴,而活穴则是指那些连接了地下水脉的井,这类井比较少见,因为乡下人,很难对地下水进行精确定位。   但我记得,大伯所在的地方,就有一口据说是明朝时期流传下来的古井,井底就连接着地下水,据说有一个水性很高超的人跳入了井里,不久后,居然从村后的河沟里冒了出来。   井水下的通道,也是笔直的,很快,我便觉得气有些不足了,心说古人如果真将宝藏放在水底下,那每次取的时候,不得派几个潜泳冠军上场?   正觉得快要破功的时候,竖直的井壁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洞口。   这是个拱圆形的,人工修葺的水洞,刚好能容一个人游进去,似乎是设计好的,灯光打进去,水洞弯弯曲曲,走势向上,也看不清有多长。   古人毕竟没有水下装备,他们设计水洞应该不会太长,否则,估计连自己都进不来了。   在水洞旁边的井砖上,我发现了一个记号,那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箭头,示意水洞的方向,而且记号刻的并不深,应该比较匆忙,用匕首一类的东西,临时刻出来的。   我心说难不成是王哥?   转念一想,王哥是个聪明人,我都能想到跳井躲避,他不可能想不到,这记号,估计就是他给我留下的。想到这儿,我顿时精神大振,憋着最后一点劲儿,钻进了水洞里,手脚并用往前游。   这水洞走势是像上的,在我感觉自己已经头晕脑胀,胸肺要爆照的时候,头终于钻出了水面。   此刻,我也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大半个身体泡在水里,露出水面的头努力呼吸着。   这里的空气质量似乎不太好,有些闷,像是进入了一件长久没有通风的房间,因此呼吸起来,我并没有那种憋气过后的畅快感,仅喘息了没几下,便镇定下来,借着探照灯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刻,我依然还是处于那条水洞里,唯一不同的是,由于水洞的走势是像上的,因此到了这儿,水就没能漫上去,后半段都没有水,只是靠水太近,因此有些湿润。   之前我和蜈蚣准备下水,因此将装备放在了旁边,由王哥守着,后来事发突然,装备落到了谁手里,我也不清楚,现在身上唯一的装备,只有匕首一把,探照灯一个,打火机一只,如果衣服鞋袜也算的话,那么还要加一个防御+1的服装一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但我可以肯定,我们四个人中,肯定有人已经先我一步进入这个水洞了,之前那个箭头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鬼魂陈等人也有很大几率进入了这里,但鬼魂陈根本没有留下记号的必要,因为对于姓陈的来说,一但摸到了地方,谢老头与他,完全就是多余的。   而我和小黄狗,更是半路上硬插进去的,难不成姓陈的还会给我们留下记号?   因此我断定,这个箭头符号,有很大程度上,是王哥留给我的,又或者是蜈蚣留给谢老头的,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身上没什么装备,一个人行动,肯定得玩完,唯今之计,还是先找人汇合比较好,当然,如果这个人是王哥,那就最好不过了。   紧接着,我便打着探照灯,开始往这条拱形水洞的深处爬去。   第五十三章翻脸   这条隧洞比较狭窄,最多只有半米高,因此人在里面必须要以一个跪趴的姿势前进,我身上没有什么装备负累,到也不算太难,只是之前被虫子咬出了很多细小的伤口,如今再和地面凹凸不平的山石摩擦,顿时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之前那些绿色的虫子,长的十分像萤火虫,唯一不同的就是外壳比萤火虫略为坚硬,而且嘴里还有一对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大鳌,实在是凶悍,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栖息在那橘树上。   而且看样子,这些虫子似乎是有人故意养着的,大概也是一种防御手段,不过怪就怪在,这些虫子居然能在地道里生存这么久,也不知它们究竟是以什么为食,又是如何繁殖至今的。   思索间,洞口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我正屁颠屁颠的往前爬,爬着爬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了方便爬行,我将那盏强力探照灯,扎在了自己的内裤边缘,虽然看起来挺猥琐,但却比较方便,由于探照灯的位置原因,因此会自然而然照出我的影子,影子一直是处于我的前方的,而这时,我却发现,地面上,我影子的肩膀处,竟然多出了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是一颗人头,似乎搁在我肩膀上一样。   我只觉得瞬间头皮就发麻了,细细感觉了一番,肩膀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而要想达到这种投影效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肩膀上方,有一个人,贴在洞顶上。   但这绝对不可能,因为水洞不过半米高,我整个人趴着,头一台就能接触到顶,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人。即便是有人跟在我身后,那么他也应该和我一样是趴着地上,而不是悬在我肩膀上。   这种感觉简直没法形容,此刻,这里就我一个人,我甚至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早已经吓趴了,但现在还能保持跪趴的姿势,没有哭爹喊娘,也算一种进步了。   寒毛倒竖间,我心里明白逃避不是办法,于是抓紧了匕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转身,准备不管看到什么,先捅一刀在说。   结果我这一回头,身后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种情景,却比有人更让我觉得恐怖,不管是冲阳的尸体,还是想害我的某某某,看到实体也能让人安心,但现在算怎么回事?突然消失了?   这地方就这么大,能办到这一点的,除了鬼,估计没有其它人了。   一想到鬼,我一向不靠谱的想象力顿时就天马行空起来,恐怖片里的情节,一个接一个的从我脑海里掠过,最后挺在了一个画面上,那就是民国美女‘吸面条’。   我耳边,似乎都能听到那种吸溜的声音,然后肠子就跟面条一样……   越想越发毛,其实,人们所惧怕的,大多是未知的恐惧,我宁愿一转身,看见一具冲阳的白毛,也不想身后空空荡荡,因为这意味着,那个人头很了解我的举动。   强自镇定后,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开始一边爬一边唱歌,这时候要壮胆,就不能唱什么软绵绵的情歌了,得有爆发力,得有正气感,照我大伯的话说,就是一正压百邪。   于是我一边唱国歌,一边前进,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地面上的影子,生怕再出现什么异动,片刻后,我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我十分熟悉,一看不由得大喜,这不是谢老头嘛?他居然能到这儿来?   此刻,能见到活人就行了,我也不挑剔了,人就是一种群居动物,特别是在一个陌生而诡异的环境里,想见到同伴的渴望会更强烈,我立刻加快了速度,朝着谢老头爬过去,近了一看,只见谢老头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整个人脸色惨白,就跟个死人一样。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难道死了?   虽然这人想阴我的时候,我恨不得他出门被车撞,但真到了这时候,我反而觉得不忍心,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我们一行人,都是为了寻宝而来,而到现在,已经四分五裂,老刘也惨死于井里,虽然我对他没多少好感,但几天前还一起守过夜的同伴,活生生的一个人,几天后就成为一具尸体,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的。   我心里一沉,立刻去摸谢老头的脉搏,好在脉象平稳,他晕在这里,或许是累趴了,或许是遇到了别的事情,我立刻将谢老头坐起来,准备掐一掐他的人中,给他做一下最基本的复苏按摩,结果才微微移动,就见谢老头背后全是血,仔细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一道足有手指长的伤口,一看就是被匕首划出来的。   这、这谁干的?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哥。   因为一路上,我看的出来,蜈蚣对谢老头还是很忠心的,大概谢老头是个比较大方的老板。而王哥,他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打猎摸鱼,杀野猪、宰狐狸,根本不忌讳血腥,如果让他杀人,我估计他真敢。   但王哥虽然有杀人的胆子,却并没有鬼魂陈那么手辣,谢老头比较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王哥怎么会对谢老头动手?难道是谢老头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哥的事?   我平时不动脑子,但关键时刻,到还没有生锈,思索间,便做出了一个推测。   如果不出所料,我应该才是最后一个如水的,因为从谢老头被咬的情况来看,要比我好许多。其次,再入水时,王哥肯定不会丢下我们乃以生存的装备,而我落在了后面,王哥就显得势单力孤,再加上这条水洞狭窄,不利于枪战,估计谢老头是生起了抢装备的心思。   他以为王哥是只兔子,却不知道王哥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狼,王哥被他激怒后,估计就给了他一刀。   但这比较只是推测,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大,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作为一个医生,虽然是看精神病的,但就让他这样等死,实在不是一个医者该做的。   顿了顿,我从谢老头身上撕下一些布料,给他的伤口做了些简单处理,便包扎起来。他的伤口已经自然止血,看来离他被攻击,应该在十分钟左右。   我包扎完伤口,谢老头还没有醒过来,我又想去追王哥,又不能将谢老头一个人留在这里,心里纠结无比,不由有些郁闷。人说英雄杀伐果断,像我这种遇事纠结的个性,估计一辈子也当不了英雄。   正想着,谢老头却很给力的醒了过来,我大喜,道:“老头,能不能动。”这时候,他的保镖已经走了,他自己又负伤,我也不怕他了,因此开口就不怎么客气。   好吧,我确实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姓谢的显然被我这声老头给刺激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神情有些痛苦,道:“怎么是你。”   我道:“要不是我这个仁心仁术的大夫在这儿,你早就见阎王了,哟呵,听你的意思,你还挺不乐意的?”谢老头脸色很不好看,没吭声,他背上的伤口虽然长,却并不深,因此现在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   我又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谢老头闻言,总算有了反应,道:“呸!那就是个疯子!”   疯子?   我道:“你说谁?”   谢老头道:“还能说谁,不就是那个姓王的,你们两个蛇鼠一窝,都他娘是疯子,我谢某人纵横一生,这次栽在你们手里,我也认了,你不要想羞辱我,否则……”   我接过话到:“否则你就咬舌自尽?我说老头,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别这么暴躁,你要是不动歪脑筋,王哥会对你下黑手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我可以负别人,别人一但负我,那就不能原谅,就无情无义。   谢老头咳嗽了一声,道:“你在说什么?”他神情有些疑惑,我不由愣了,难道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样?   第五十四章发疯   谢老头说完,紧接着道:“别做贼的喊捉贼,那个疯子差点儿……”说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类似恐惧,又类似愤怒的神情。   听到这儿我觉得不对劲了,警惕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不是因为你去抢装备,所以才被捅?”   “呸。”谢老头气的够呛,道:“我就一个人,我就是想抢也没那力气。”紧接着,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将后来的事情跟我讲了一遍,我听完,顿时目瞪口呆。   之前的一切,都跟我猜测的差不多,然而,事实上谢老头比我想象的更为精明。谢老头认识那种虫子,叫蠓虫,其实是草丛里比较常见的虫子,叮人一口比较疼,但谢老头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大量而个头又这么大的蠓虫,他立刻就分析出了眼前的局势,在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被咬的嗷嗷叫得时候,谢老头就准备跳井了,跳下去的时候,他本是想拿上装备包。   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去拿装备包,不会有任何人阻止。但谢老头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们的装备,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他自己下水都已经够呛,更别说背上一个装备包了。   谢老头这么一想,便放弃了,随后招呼了一下身边的老刘,示意跳水。   但当时,所有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谢老头其实压根就拍错了人,他提示的那个人,事实上是王哥。   紧接着,他和王哥几乎是同时下水,由于强力探照灯在我手上,而普通的手电筒,是没有防水功能的,因此两人下水后,一开始,都没能意识到对方的身份,而王哥当时,估计还以为拍他肩膀的人是我,毕竟除了我,在那种时刻,谢老头这帮人是不可能提醒他的。   等两人下水后,水里漆黑一片,王哥下水时,拿了装备包,于是抽出了一根冷烟火照明,这东西,在水底下也可以发光,只不过光照范围会更加小。   但这时,两人已经游的极其近,在冷烟火惨绿的光芒中对视一眼,顿时都懵了,显然醒悟过来,一个拍错了人,一个跟错了人。   而这时,年老的谢老头已经出现浅溺水的征兆,而王哥由于背了装备,因此体力透支比较大,也已经憋不住,如果现在在往回游来接应我,恐怕也是一个死字。   就在这时,谢老头发现了这个水洞,无法,两人只能先往水洞里钻,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谢老头确实动过抢装备的心思,但他虽说财大势大,但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练过金钟罩,也没有练过铁布衫,王哥手里有枪,又正是年轻大力,王老头一翻考虑,觉得如果对王哥下手,成功率不高,因此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洞口的那个标记,则是王哥混乱中仓皇刻上去的,因为当时他也快憋不住了,只能划了个箭头。紧接着,两人便决定在这条水洞里等我们。   谢老头体力不行,一坐下来,就累得想睡觉,于是边做边打盹,迷迷糊糊中,他突然觉得有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动物在贴着自己的脸呼吸一样。   谢老头惊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结果一看,竟然是王哥。   但奇怪的是,王哥的脸,和谢老头离的极近,如果王哥是个女人,谢老头都怀疑,他是不是想傍自己,准备先献身一下,这个念头刚转过,王哥突然伸出手,猛的掐住了谢老头的脖子。   这一下力道可真够大的,谢老头猝不及防,霎时开始翻起了白眼,他不断挣扎,只听王哥恶狠狠道:“你居然敢害我们,你居然敢杀了他!”   谢老头迷迷糊糊,快要被掐的窒息,只觉得冤枉。   我怎么害你们了?我杀了谁?   我以前虽然杀过人,但到了这地方以后,可以连一个人都还没捅过,这是怎么回事?谢老头挣扎间,摸到了自己插在大腿旁边的匕首,立刻拔出来,直接朝着王哥捅了过去。   王哥当时情绪比较激动,因此不太理智,顿时就被谢老头在手上割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因此,王哥也松开了手。谢老头是什么人?北京城里一霸,杀人卖禁药,什么缺德他干什么,这会儿逮着机会,顿时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脚踢在王哥胸口,将人踹的老远。   王哥刚一跌倒,谢老头立刻爬起来,心说原本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实在不好意思,留你不得。   说到这儿,谢老头喘息道:“我谢某并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这时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知道现在斗不过你们,所以也没想过要下黑手,没想到,那个姓王的心居然比我还黑。”对于他这句话,我觉得纯粹是放屁,虽然跟谢老头相处不多,但外界的传闻,再加上他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大致是个什么人,我也摸清楚了,要说他没有动歪脑筋,鬼才信。   于是我道:“你准备动手除掉王哥,那后来呢?”   谢老头接着讲起来。   因为水洞比较低矮,因此王哥倒地后,谢老头没法扑过去,于是他立刻抓住了王哥的脚,准备将他往后扯,然后在肚腹部直接再捅一刀。   就在这个过程中,王哥却做出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他原本是仰面朝上的,而脚也被谢老头抓住了,只见这时,他却突然翻了个身,一般人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翻身,多少要借助手臂的力量,但王哥却是直接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帮他翻身一样。   谢老头顿时愣了,就愣神的这功夫,王哥立刻速度极快的朝前爬。   不成!装备还在他手里!   原本谢老头是想等蜈蚣的,但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蜈蚣还是蚯蚓了,立刻追了上去。原本,二人是在水洞的入口处等我们的,一路追逐,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原本王哥是在逃的,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猛的转过脸。   王哥本来就被毁了容,平日里就算面无表情,也显得极为狰狞,更何况是现在,他的神情都扭曲了,简直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做出的表情,紧接着,他就不怕死的朝谢老头扑过去。   谢老头手里,也只有一把匕首,哪里是王哥的对手,瞬间就被扑倒在地,紧接着,一支匕首便朝着他往下捅,谢老头大骇,挣扎之下,匕首仅仅是从背上划过。   只听这时,王哥嘴里却在说话:“你杀了人,今天就一命偿一命!”   谢老头一边和他扭打,一边骂道:“老子是杀了你爹还是杀了你娘,少他妈给老子扣屎盆子。”他身上有伤,没纠缠多久便被制服,他还以为自己完蛋了,谁知王哥却半天没动手,紧接着,便一个手刀砍在他脖子上,谢老头便就此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了我。   他道:“你说,他是不是个疯子!这辈子,除了我招惹别人,还没人敢这么招惹我!”说完,他道:“蜈蚣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随口道:“没遇上。”但心思却转到了另一层面上。   王哥嘴里所说的,被谢老头杀了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难道王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可能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护林员,怎么可能跟谢老头这样的人扯上联系?而且从一开始,王哥对谢老头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并没有表现出仇恨一类的神色,按理说,他们之间,不该有什么仇杀才对。   我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觉得王哥的举动十分古怪,显得很不正常,但谢老头这人,满嘴都是谎言,他说的这些情况,恐怕是掺了水分的,真相肯定不止如此,于是我道:“王哥没杀你,是你运气好,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继续等蜈蚣,我得追上去看看他为什么‘发疯’。”   谢老头惊道:“你一个人走?”   我道:“不然呢?老头,你的手下应该很快就会赶上来,实不相瞒,我一点儿也不信任你,等你的手下赶来,被杀的那一个恐怕就是我了,所以,抱歉……虽然医生应该救助伤患,但我现在也只能背叛祖师爷了。”   “你……”谢老头瞪大眼,道:“你个王八羔子!”   第五十五章鬼怪   我道:“咱们是相看两相厌,你就在这儿等你的手下吧,至于藏宝洞,我可就先行一步了,老人家。”谢老头被我气的浑身发抖,我看着就觉得身心舒畅,于是没再管他,提着强力探照灯继续往前爬。   到不是我狠心,而且问题比较现实,蜈蚣至今未到,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入水比较晚,耽搁了,二是和老刘一样,已经向上帝报道了。   如果是第二样,那我可以救谢老头,但如果是第一样,我几乎可以预见,一旦蜈蚣与谢老头汇合,我势单力孤的情况下,肯定会被谢老头弄死,这老头子之前碍于装备,表面上哥哥弟弟都叫起来了,事实上,像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必定是不屑于跟我交往的,而压制的结果,就是他想除掉我泄愤。   虽然我不怎么聪明,但这点还是能想到的。   自己的小命和谢老头的命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命重要,况且这老头为了利益,倒卖人药,干的全是丧尽天良的事儿,即便真的死在这里,也不算冤。   为了防止蜈蚣真的带着谢老头追上来,因此接下来的加快了移动速度,着地的四肢全都火辣辣的痛着,这条水洞的走势,一直是蜿蜒向上,也不知通往何处,人在孤独的环境中就特别容易瞎想,我心里惦记着小黄狗和王哥,一时间到也不觉得害怕。   在水洞中大约爬行了二十多分钟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而事实上,我前方是没有人的,只有一个转弯口。   “就在前面了。”   “咱们回去找一找他。”   “现在恐怕晚了。”   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声音、这声音不是王哥和小黄狗吗?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   但最让我惊喜的是,小黄狗居然还活着?   这叫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古好人不长命,都是祸害遗千年,我就说,小黄狗这个祸害,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听到他两人的声音,我立刻高声道:“别找了,我在这儿!”说完,便往前爬,转过前方的拐弯口,果然看见两人,一前一后,位于探照灯的尽头处。   小黄狗看起来挺狼狈的,身上的衣服就跟破布条一样挂着,手里打着一把手电筒,而旁边的王哥,身上带了很多血迹,我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手腕处,果然有一道猩红的伤口。   小黄狗一见我,显然也很惊讶,随后他笑道:“就知道你死不了。”王哥舒了口气,冲我招手,道:“之前闹了大误会,还好你没出事。”   我们三人一翻生死,总算是团聚了,也没多说,原地休息了片刻,我问小黄狗是怎么摸到这儿来的,小黄狗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先找到宝藏的入口要紧。”   王哥对于宝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没吭声,靠坐在水洞里闭目养神,我想起之前谢老头的话,忍不住问王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突然攻击谢老头?”   只听王哥道:“他想抢装备。”接着也没有多说,小黄狗让我别尽问一些过去的事情,咱们要讨论讨论未来的发展,随后,他指了指水洞的前方,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由于乍然看见小黄狗和王哥,我也没顾得上打量水洞前方的环境,王哥这么一指,顿时,一尊黑色的石像映入了眼帘。这石像浑身漆黑,盘在长方形的石墩之上,刚好堵住了我们的前门,恰恰就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   橘井泉香,貔貅护宝,我虽然对这个宝藏不是太执着,但此刻乍一看到,心中也不由得一喜,道:“难道就是这里?”小黄狗道:“既然是护宝,必定有些凶险的东西,咱们三人需得小心行事。”紧接着,小黄狗第一,王哥第二,我第三,我们三人开始想着尽头处的貔貅摸过去。   事实上,我到现在还有些混论,本来还是一个人在水洞里摸爬打滚,瞬间就遇见了两个心里挂念的同伴,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帮我一样,不高兴才怪。   正一边爬一边心里美滋滋,想着大伯收到龙骨后高兴的模样,结果还没幻想够,突然,我发现王哥屁股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当然,并不是我特意注意他的屁股,而是我们爬行的姿势使然,每个人都是跪趴的,王哥在我前面,我抬头就只能看见他的屁股,而刚才,他屁股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花了眼,闭着眼睛转动了几下眼珠子,再睁开时,那个晃动的东西又出现了,我顿时觉得都要吓尿了,因为王哥屁股上,有一条黑色的尾巴。   当然,不是民间流传的狐狸尾巴,而是带着鳞片,像蛇一样的尾巴。由于尾巴比较短,一半都藏在裤子里,因此我一开始压根儿就没发现,而现在,那条尾巴,就在我眼前。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眼花了,一定是,上次考视力的时候,医生非说我近视只有一百度,属于轻微,但我一直怀疑,自己近视有四百度,肯定是看花眼了。   于是我向水洞的一边靠去,想透过王哥与山壁间的隙缝,去看他前方的小黄狗,这一看,我的世界观顿时就崩塌了,因为小黄狗的屁股上,也有一条很短的尾巴,而且就仿佛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一样,那条短小的黑尾巴,瞬间就收进了小黄狗的裤子里。   紧接着,小黄狗转过头,道:“祖宗,你怎么不走了,别又拖后腿。”   不错,那是小黄狗的脸,也是小黄狗说话的腔调,但是……但是小黄狗什么时候长出尾巴了?   紧跟着,王哥也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咽了咽口水,道:“你们不觉得屁股痒吗?”有一条尾巴扫来扫去,总会不舒服吧?小黄狗看着我,憋出一句话,道:“操,你精虫上脑了吧,除了屁股,能不能想点儿别的。”一般,小黄狗是很少说脏话的,但这次,他说的似乎还挺顺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再一回想我和小黄狗两人相遇的经过,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我刚想着两人,两人就突然冒出来了,而且从相遇到现在,不到十分钟里,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开始前进了。刚才还不觉的什么,现在怀疑的种子一发芽,就立刻开始茁壮成长。   对啊,以小黄狗谨慎的性格,见面之后,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而是会将我们各自的情况问清楚,掌握我们都经历了什么,然后进行综合分析,展开接下来的行动。   但这个小黄狗,我问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却一语带过了。   唯一的可能行只有一个,他俩都是假的,是妖怪变的。   这个念头虽然非常不靠谱,也非常封建迷信,但一经冒出来,就难以克制,我一边想,冷汗就从额头冒了出来,原本就是从水里出来的,浑身还是湿的,这一出冷汗,更觉得周围寒气袭人。   就在这时,前面的王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想太多,我们不是妖怪。”那双拍在我肩膀上的手掌,厚实而温暖,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我下意识的想点头,但紧接着,我心里就凉了。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缓缓抬头看着前面的王哥,这时,他已经转过身,而他的脸……却不是我所熟悉的被毁容的脸,而是一张赤红如血,就如同鸡血石一样的脸,没有五官,但我分明可以感觉到,这张脸在冲着我发出狞笑。   而王哥前面的小黄狗,也一直盯着我,他仿佛没有发觉我和王哥的异像,看向我的神情有些担忧。   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做梦吗?   人类的本能,让我立刻开始往后退,远离眼前的王哥,然而,他却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明明没有五官哦脸上,蓦的裂出血盆大口,里面猩红的舌头显得血淋淋的,仿佛不久前才吃过人一样。   这种诡异的情景,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偏偏又真实的很,不论是环境还是身体疼痛的触觉,没有一点儿像做梦。一开始,我是很害怕的,但得益于这几天训练出反应,在王哥扑过来的一瞬间,我一脚就蹬了出去,踹到他胸口,王哥往后一跌,滚到了小黄狗身上。   小黄狗被王哥一撞,身形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不稳,头就掉下来了。   …………   我心脏就如同被一双手揪住一样,眼前堪比恐怖片的情景,让我有种想闭上眼睛,再也不看的冲动,但偏偏这不是恐怖片,而是我的真实经历,我现在闭上眼睛,简直是找死。   直到此刻,我总算是明白了,眼前的人,肯定不是王哥和小黄狗,它们甚至不是人,我很可能是遇到鬼了。   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从哪里招来的鬼怪,而且这些鬼怪,为什么又会是小黄狗他们的样子?   就在这时,小黄狗的那颗人头,已经鲜血淋淋的滚到了我面前,冲我露出了一个非常正常的笑容,只不过由于脸上带着血,这个笑容就显得十分狰狞,紧接着,他道:“小祖宗,别再耽误时间了,咱们上路吧……”   上、上你老母的路!   第五十六章障眼法   我虽然害怕,但之前已经被民国小姐锻炼出来了,人头说完,我直接拔出匕首,瞅准方向,朝着人头的天灵盖就插了下去。   跟你上路,我脑袋又没有被门挤,去你妈的!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抓住我的那只手力道极其大,手上的经腱被这么一刺激,顿时疼的抽了一下,匕首也跟着掉地上。   我一看,捏住我手的居然是王哥,只不过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没有那么恐怖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刚才那一幕,无论如何我也是忘不了的,惊恐之下,也顾不得其它,又是一脚,想故技重施将人踹开,然而没等我动手,一泼凉水突然从头淋到脚。   水十分冰冷,我猝不及防,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紧接着,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抹干脸上的水时,小黄狗不见了,尽头处的貔貅也不见了,我眼前只有王哥,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旁边放着敞开的装备包,此刻,手里拿着水袋,显然,刚才的水是他淋下来的。   我还没开口,王哥便道:“你被鬼蛟迷住了,之前不论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   鬼蛟?   我霎时想起,和谢老头等人在睡觉时,黑暗中窥视我们的那双血红色眼睛,据说鬼蛟的眼睛能迷惑人,难不成,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那种虚假,也太真实了吧?   没有体会过的人,可能很难理解我之前的感觉,那时候,不论是思维、触觉、还是其它方面,我都是非常清醒的,但在一种非常清醒又非常真实的环境里,突然冒出那样一幕,那种非正常的惊吓,简直能让人尿裤子。   一时间,我有些难以分辨,下意识的去看王哥的屁股,他裤子因为这几天的摸爬打滚而有些破烂,内裤都露了一半,但并没有看见什么尾巴。   王哥见此,道:“我不知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但这种情况我也遭遇过,你先听我说。”   接着,王哥讲起了他的遭遇,原来谢老头所说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只不过鬼蛟认人,专挑我和王哥下手。王哥游上来之后,先是和谢老头在水洞旁边,等我和蜈蚣,没多久我就从水里爬出来,接着便汇合了。又等了一阵,没有等到蜈蚣,我们三人便商议着先往前走,然而就在这时,谢老头竟然从背后搞偷袭,一刀将我给捅死了。   这当然是假象,但王哥当时不知道,他只觉得整个人脑海嗡的一声,说不上什么感觉,人已经无意识的朝着谢老头扑过去。   当然王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十年来,唯一的一个朋友,竟然在自己身边被人杀了。   当时王哥的理智已经被摧毁了,发了疯的想致谢老头于死地,先是掐他脖子,结果被谢老头用匕首划伤了,紧接着,谢老头也想致王哥于死地,两人便扭打在一起,很快,谢老头便被力大的王哥给弄晕了,当时王哥的想法,是杀了他给我报仇,但他回望‘我’时,却发现我的尸体上,竟然有一条短小的尾巴,而且还在晃动。   王哥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也顾不得去杀谢老头,立刻凑到我尸体旁边准备查看一下,谁知就在这时,‘我’突然坐起来,直接抱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说完,王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我看,我眼神移过去一瞅,乖乖,两个圆圆的伤口,哪里像人咬出来的,分明就像是某种动物咬的。   王哥被咬后,立刻去推我,当时他也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手里虽然有匕首,却不敢贸然往我身上扎,于是故技重施,想用手敲晕我,结果我就跟精钢石一样,怎么敲都不晕。   王哥急了,感觉再不反抗,恐怕脖子就要被我给咬穿了,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双手大力掐住我的脖子,迫使人的嘴不得不张开,紧接着,王哥一边掐‘我’,一边打算先将我捆起来,研究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不挣扎了,神情也冷静下来,似乎恢复了正常,王哥一愣,道:“孙邈?”   紧接着,‘我’点了点头。   王哥松了口气,慢慢放开‘我’的脖子,也就在这时,‘我’一脚将王哥踹翻了,立刻在水洞里爬起来,速度还十分快,王哥顾不得谢老头了,立刻追了上去,但追着追着,我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只鬼蛟,嗖的一下没影儿了。   王哥顿时会晤过来,或许,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个十分聪明得人,很快就从中掌握了一些规律。   说道这儿,王哥一一列举道:“第一:我当时爬上来后,一门心思等你上岸,所以你就真的出现了,我怀疑,鬼蛟的障眼法,应该是根据人内心的变化演变而来的。”我连忙点头,可不是,之前我一直想着快点与他们汇合,结果就冒出两个冒牌货。   王哥又道:“第二:我后来去追鬼蛟,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按理说,它根本用不着逃跑,完全还有机会害我,但它却逃跑了,这说明,鬼蛟的障眼法,应该也有某种限制,比如不能长期使用。”   我点了点头,心里突然又冒出个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遭遇的,会不会又是一场假象?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王哥道:“放心,我们都是真的,刚才遇到你时,我也担心你是假货,所以检查过了。”   “检查?”我道:“怎么检查?”   王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道:“假的东西,会有尾巴,那是鬼蛟尾,这些能影响人心的东西,据说都是有些修行的,就像民间传说中的狐仙,不管它有多像人,狐狸尾巴都是藏不住的。古代传说,这些东西都称为‘山精’,山精要想去掉尾巴,得有好几千的道行。”   我觉得挺新鲜,道:“你居然还信这些。”   王哥道:“以前不信,现在我信了。刚才一遇到你,就对我要打要杀得,你究竟看到什么了?”我想起之前的一幕,仿佛小黄狗的头颅还在我脚边一样,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将先前所见,大致讲了一遍。   王哥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幻觉,怪只怪咱们之前叫了鬼蛟的名字,又杀了它一只子孙,这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咱们小心一点,它将你拉入幻觉的时候,是很难察觉到的,不管出现什么人,先看屁股,咱们前进的时候,也要随时注意对方的屁股,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调包。”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王哥,咱们能不能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将它除去,这东西迷惑人的时候无声无息,实在是防不胜防,而且它不仅可以制造人为幻觉,还能改变环境,即便人没有问题,但它如果改变咱们周围的环境,那咱们岂不是要被困一辈子?”   顿了顿,我道:“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说过,它的报复性非常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万一咱们离开这里,这东西还阴魂不散怎么办?”   我光是一想到自己回了城里,身后却还跟着一只鬼蛟,就觉得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难不成我的未来,就要永远盯着身边的屁股们?   大伯就算了,这要是小刘和小梦,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说完,王哥沉吟半晌,摇头道:“要想对付它,就要先把它引出来。”   引出来?我心中一动,道:“就算这玩意是开了外挂的,但它只要是个活的,总得要吃东西吧?不如这样,咱们用食物引诱它出来。”   王哥愕然,苦笑道:“它是鬼蛟,不是阿猫阿狗,而且据我所知,这东西是喜欢吃生食的,你有吗?”   ……还真没有。   我俩对视一眼,尽是无可奈何,最后王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吧,橘井泉香,貔貅护宝,你们要找的地方应该不远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但我却明显听出了一种失落的感觉,我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理解王哥的感受,心中一动,便道:“王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是这样的,我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想将自己的店铺扩张一下,店里要招个男伙计,要不……要不……”   王哥道:“你让我去?”   我道:“你就当是帮帮兄弟我。”王哥顿了顿,道:“我明白你的心意。谢谢。”   紧接着,他便开始继续往前爬,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谢谢是什么意思,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正打算问,却听前方的王哥淡淡道:“我这种样子,去了你店铺,还有客人敢上门吗。”我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洞里顿时沉默下来,只有我俩向前爬动时的细微摩擦声。   越往前,这条水洞就越宽,到最后,我们已经能人立起来,长期爬行得姿态,使得四肢关节都僵硬了,刚直立走路时,浑身的关节就如同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作响。   我俩打着手电筒一前一后的向前,然而就在这时,王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道:“你做决定吧。”我一看,不由愣了,只见我们的前方,竟然出现了八道门。   第五十七章遗刀   这八道门,全都是黑漆的木门,只看一眼我就确定,这应该是和古楼一样的材质,木门全都是紧闭着的,但并没有上锁,仿佛在等人去推开它一样。   在木门上面,还各刻了一个符文,我一看,正是: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八卦,我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小时候跟大伯学过一点中医,虽然已经忘得差不多,但总还有一些印象。   正所谓,不知易,不足以为医。中医在很多辩证治疗上,都牵涉到了阴阳五行,而八卦是阴阳演化的代表,凡是真医者,都会涉猎易术。   我看着这八道木门,顿时会晤过来。   这是古代机关中,最常见的‘八门惊伤术’,是一种比较大型的防御机关,八扇门后面都是通道,但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其余七道门后面,全都是机关。   我有一次看电视,据说子在湖南的一个老村寨里曾经现身过,具体是哪里,我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当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瞟了几眼。   后来有专家进行考证破解,还特意召集了一批民间艺人进行研究,才总算确定了正确的门,进去之后,找到了一间放满古籍的石室,石室里记载了村寨的前身,居然是明朝时期的一只起义军,被镇压后,带后人躲到了此处。   我们眼前的‘八门惊伤术’,从名字都可以看出它的厉害,让人又惊又伤,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王哥显然不懂这些,所以他说让我做决定。   但我只是个半吊子,能认出这个机关已经不错了,要说让我去破解,实在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于是我道:“王哥,别寄希望于我,咱们与其自己琢磨,不如找一找有没有其它线索。如果鬼魂陈等人来过,那么他们肯定已经进去了,姓陈的不是一般人,这个机关肯定困不住他,咱们好好在在,看能不能摸出,他们究竟推了哪一扇门。”   王哥也只得点头,我俩开始在八道门前搜索起来,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一个记号,但这个记号却不是鬼魂陈留下来的。鬼魂陈的字我看过很多次,带着浓重的传统书法笔墨,有点类似于行书,十分有特点,让人过目不忘,而眼前这个记号,很明显不是鬼魂陈留下来的。   这是一个人名,刻在木门上,字体不大,就在卦象旁边,名字是:陈近山。   我心说干脆叫陈近南得了,默默念叨了一遍,心里一动,也是个姓陈的,会不会是鬼魂陈他老爹当年留下的?他在这扇门上刻下名字,难不成是给后来的人留下记号,这扇门才是正确的?   虽然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我想起鬼魂陈老爹那一行人的死状,就觉得不应该走他们的老路,没准儿他们当年就是因为推错了门,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这么一想,我将自己的顾虑告诉王哥,王哥为人比较沉稳,他没有立刻答复,而是沉吟半晌,思考一番,才道:“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得弄明白,为什么他单独将名字刻在这扇门上。”说完,王哥去看门上的挂象,问我这个是什么。   我道:“这是艮卦,代表山。有边界、极限的意思。”   “山。”王哥喃喃道:“其它各卦又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王哥问这些做什么,但他虽然没上过正经学,却比我靠谱的多,因此我立刻回道:“剩下的七卦,乾为天,坤为地,古语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震为雷,巽为风,离为火,坎为水,兑为泽。其中,一般艮兑是相呼应的,因为山不离大泽。”说道这儿,我心中一动。   艮有山的意思,而我们现今就处于山腹之中,岂不是重山?   两个艮卦叠加起来,便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其中一卦,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但我记得,重山卦,卦象颇吉,山旁有泽,则水起风生,乃是生机不绝的征兆。   想到此处,我心说,难不成这扇门真的是吉门?   鬼魂陈他老爹的死,或许跟这‘八门惊伤术’无关,而是死于其它原因,我会不会是太多心了?   这么一想,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王哥听,两人讨论一番,觉得瞎猜下去也没用,姑且试一试,一但真有什么危险,我们速速退出来,不打宝藏的主意就是了。   紧接着,我们开始尝试去推这扇艮字门,木门是对开的,门前平整无环,之所以这样设计,大概是由于开关在门的后面。果然,这门并不难开启,一推便打开了,一股沉闷的风顿时迎面而来,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一种臭味儿,就像是树叶**的味道,但这洞穴底下,怎么可能会有树叶?   还有,这风是从哪儿来的?   难不成这条洞穴,还连接着某个出口?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打着手电筒,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门后是一条高约三米,宽约两米长的地道,两旁的山壁上贴了云纹砖,简直就像是第二天青龙道,顺着这条道走了没多久,光线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动物团在那里,但仔细一看,却是一支装备包。   这装备包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上面布满了积灰,而且是扁的,似乎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我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个包不是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如果没猜错,这很可能是鬼魂陈他老爸那一辈人留下来的,当时我们挖到那几人的尸体时,他们身边都没有装备包。   看来,这条道,鬼魂陈的老爹,果然进来过。   我一时有些激动,紧张的搓了搓手,刚打算继续往前,王哥道:“等一等。”紧接着,他蹲下身,用匕首挑起装备包的一角,只见装备包里,露出一把银光闪闪的东西,我一看,不由愣了,这不是鬼魂陈惯用的小刀吗?   鬼魂陈的刀对我来说,可是映像太深了,而且我还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在对付民国小姐和丛林里的鬼军时,鬼魂陈都是使用木制的朱砂符文刀,而在对付长舌妇时,却是用的眼前这种,类似钢铁打造的小刀,,小巧不及巴掌长,但它的威力我却见过,完全不能小觑。   我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个装备包,还是鬼魂陈他老爹的,这么一想,我顿时来了兴趣,这里面还会不会有其它东西?我和王哥立刻将装备包倒过来,抖出了里面剩余的物件,比较令人失望的是,里面除了刀,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   我记得鬼魂陈一向是将刀藏在手腕的绑带里,怎么他爹反而将刀放在装备包里?这要是遇到鬼怪什么的,难不成还要说,鬼小姐,请等一等,我先从装备包里拿两把刀?   这太扯淡了。   被我们倒出来的刀,一共有六柄,其中五柄是木制的朱砂刀,只有一柄精钢小刀,时隔多年,依旧熠熠生辉,这时,王哥突然道:“这些刀,应该不属于这个装备包的主人。”   我道:“当然,这些刀在装备包里,是属于这个包的,王哥,原来你也会脑筋急转弯。”我说完,他呛了一下,忍不住拍了我一把,道:“谁跟你脑筋急转弯,你仔细看看这些刀,刀柄后面的丝线都是断的,你记不记得,姓陈的在布阵糊弄鬼军的时候,射出来的所有飞刀,全部是用丝线链接在一起的,而且贴身收着,随取随用。但咱们眼前的装备包,你不觉得更像是这个装备包的主人,捡了几把残刀吗?”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首先这些刀后面的丝线,全都是断裂的,而且断裂的位置也不一样,鬼魂陈的飞刀,全部是有规律的用丝线穿起来的,而且他曾经用过两次,每次拿出来的飞刀,后面线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我们眼前这六柄飞刀,一共就有三种颜色,一种是金色,一种是赤红色,一种是黑色,更像是有谁用完这几把刀后丢弃,又被另一个人捡了起来,并且很郑重的放进包里。   那这个人捡刀干什么?   说实话,这几把刀,在鬼魂陈手里,能发挥很大的威力,驱魔驱鬼,但在我们手里,还不如一把水果刀实用,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将几把废刀捡起来?   捡起来也就罢了,为什么最后又连刀带包扔在这里?   一时间,我只觉得疑点重重,这一个个的问题,我提出来,王哥也回答不了,就在我准备放弃,不去管这几把刀的时候,王哥突然做出了一个猜测,道:“那个人捡起这几把刀,会不会是防鬼的?你看,这朱砂刀上面,应该都是道家驱鬼的符文。”   我愣了一下,道:“你是说这地方有鬼?”   王哥见我害怕,便道:“或许曾经有,现在应该没了,鬼也不喜欢憋屈,丛林里的鬼军,一到半夜,也喜欢四处溜达。”我顿时觉得欲哭无泪,道:“得,哥们儿,你别说了,这话一点儿也不幽默。”   王哥咧了咧嘴,难得笑了笑,一边捡起那些朱砂刀,一边道:“留着防身,来,咱们一人挂一个在脖子上。”   本来我没想这么多,但被王哥这么一弄,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周围真有鬼魂似的。   第五十八章利用   脖子上挂着几柄小刀,我俩便接着往前走,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遗迹。   之所以说它们是遗迹,因为这些东西都已经残破不堪,有些是食物,早已经变成了煤一样的漆黑块状物,有些是绳索一类,大多都断成几节,我几乎可以想象,当年这里绝对发生过什么事情,有那么一个人,或者是一批人,在这扇门后的通道里快速奔跑,或许他们是在躲避什么危险,也或许有其它原因,但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已经无法证实了。   很快,这条通道就到了尽头,我们还没走过去,便听到通道尽头处,传来了人的对话声。   那声音让我瞬间就愣了,是鬼魂陈。   我怔了怔,道:“王哥,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姓陈的?”我怀疑,这会不会又是鬼蛟在搞鬼。王哥道:“他跟我又没关系,我想他做什么。”   都没想,难道是真的?   我立刻关了手电筒,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咱们上去看看。”由于距离隔得有些远,因此我虽然听出是鬼魂陈的声音,但他具体说了什么,却没有挺清楚,当即,我和王哥两人在黑暗中慢慢往前摸,即便我们关了手电筒,也可以看到通道尽头有黄色的光晕,应该是鬼魂陈等人打开了手电筒。   很快,我们摸到了通道口的位置,这里实际上是有一扇石门堵住的,但石门一半还开着,另一半却塌了,一看就是被炸药炸塌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暴力。   我和王哥隐在后面,悄悄冒出头往外张望,由于视角关系,我能看到的并不多,在通道外面,是一间大型的石室,而鬼魂陈等人没有站在石室中央,而是在靠左边的位置,因此我探出头,只能看到半个背影,连头都看不到呢。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一听这欠揍的腔调我就知道,说话的是肉团,你说老刘的死了,这肥乎乎的肉团居然还活着,真他妈是一大奇迹。   紧接着,只露出背影的鬼魂陈道:“再找一找,密码图没有细致到这份儿上,这地方,应该有通往藏宝室的机关。”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也听不出喜怒。   这时,便听肉团骂道:“老大,那姓谢的老头也真有本事,在那天梯里,居然能想到办法出去,还想把咱们给甩了,要不是老大你英明神武,咱们这次差点儿就见了阎王爷,嘿嘿,他只要没死,就肯定会摸到这个地方来,到时候,我手里的枪,非要射他个对穿。”   我心里不由一乐,看样子谢老头果然说了假话,什么鬼魂陈下黑手,非明是姓谢的下黑手才对,只是他能阴到鬼魂陈,这份手段,还真不能小看。   肉团的身形我是看不见的,他说完后,我便听到一阵衣物摩擦的响动声,估计两人是开始找所谓的机关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现身,毕竟我没做什么对不起鬼魂陈的事情,现在两拨人凑在一起,人多力量大,也总比我和王哥单打独斗要强,更何况,小黄狗还下落不明,既然姓谢的说的都是假话,那么小黄狗的踪迹,没准儿也是假的,保不齐,鬼魂陈会清楚。   想到这一点,我正打算现身,突然便听到了第三个声音。   “找到了。”我一愣,这、这不是小黄狗的声音吗?难道是我听错了?下意识的,我脚步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便听肉团急道:“在哪儿?”   “呵呵,不急,咱们先谈谈正事儿,反正时间都耽搁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几分钟吧?”这油腔滑调的,不是小黄狗又是谁?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只要小黄狗没事,我、王哥、他,我们三个能稳稳当当的来,平平安安的去,就万事OK了,什么宝藏,那便随缘了,经历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对宝藏实在是没兴趣了。   紧接着,便听鬼魂陈冷冷道:“你想变卦?”   “不、不、不,陈先生,我在京城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出去的话绝对不变,咱们来之前就做过交易,我也了不少帮助给你,现在地方快到了,该怎么分赃,是不是应该好好议论一下了?”   我霎时愣了。   来之前就做过交易?   什么交易?什么时候做的?   我和小黄狗,明明是偷偷跟上鬼魂陈,想暗地里分一杯羹的,根本没有做什么交易。小黄狗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时,只听鬼魂陈道:“但是我要的人,你并没有带来。”   小黄狗沉默了半晌,才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他自己掉下了悬崖,如果你逃命的时候能顺便带他一把,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而且……你确定,他真的对密室里的那个东西有用?”   鬼魂陈道:“孙一华当年得到那个东西,要么会用在自己儿子身上,要么会用在自己孙子身上。他那两个儿子,都不像有什么异变的。”   小黄狗哦了一声,道:“你这么确定,那东西用在孙邈身上了?”   只听鬼魂陈淡淡道:“不确定,但跟我没关系。”   我顿时就愣了,躲在门后,一时连脚脖子都迈不开。   事情到了这里,一切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打从一开始,小黄狗就在骗我,什么龙骨,全他妈是坑人的,这小子,早就已经和姓陈的做了交易。   他们居然还提到了我爷爷?   这事儿跟我爷爷又有什么关系?   那件不是用在儿子身上,就是用在孙子身上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搞了半天,我居然是最傻的那一个,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什么跟踪,全都是一场笑话,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鬼魂陈的这次行动中,需要用到我,而他们显然知道我贪生怕死的个性,肯定不会主动来这里,便设置了这个局,利用了我对小黄狗的信任……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霎时间冷了下来。   这种冰冷,不仅只是因为我被人利用,更让人觉得寒冷的是,我一直当成生死兄弟的人,居然与外人合谋起来利用我。   我对密室里的东西有用?   密室是指哪里?   密室里的东西又是指什么?   这时,只听肉团道:“我说黄大帅,现在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情,这时候提利益多无聊啊,而且那姓孙的坠崖了,即便咱们到了地方,密室里那东西能不能对付过去,都是个未知数,诱饵丢了,鱼可不一定能上钩。”   我听着这三个人的对话,只觉得遍体生寒,戌时,我才感觉自己找回了知觉,黑暗中,我也看不清王哥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神充满忧虑,半晌,我才勉强挤出两个字,用唇形说道:“咱回。”   说实话,此刻我手里有枪,这种被背叛,被利用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提起一把枪,对着石室里的三个人来一番扫射,但我知道我不能。   有枪的不止是我,而小黄狗和鬼魂陈的身手,都远在我之上,他们制住我不要紧,但我身边还有王哥,从头到尾,所有人都在骗我,但王哥是个例外,他原本是不该牵扯进来的。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冷静,心底愤怒的在滴血,但头脑却能很镇定的权衡利弊,衡量之下,我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我只是个小人物,在这里,我不仅武力比不上他们,即便出了这个地方,回到社会上,我依然比不过他们,他们想要捏死我,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只能认了,挤出这两个字后,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往回走,否则……恐怕真要去当肉团口中的诱饵了。   谁知我才刚动了一步,鬼魂陈突然喝道:“谁!”   我吓的停住脚,心脏瞬间跳了一下,被发现了?我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弄出来啊,鬼魂陈是属猫的吧?   王哥也惊了一下,猛的停下了身形,这时,就见石室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它速度极快,几乎让人无法看清,但鬼魂陈等人看不清,我和王哥却是太熟悉了,那不是鬼蛟吗?它怎么出现了!   紧接着,我就明白它为什么出现了,因为它竟然朝着我们所在的通道窜过来,而鬼魂陈三人也立刻被它引了过来。   鬼蛟据说能听懂人话,它……它是故意把姓陈的引过来,让我们露馅儿。   它几乎一瞬间就从我和王哥身边掠过去了,隐约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我和王哥身上打了个转,与它对视那一刻,我只觉得看着我的不是一只动物,而是一只刚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紧接着,鬼魂陈等人就打着手电筒冲到洞口了,我们五个人乍一见面,全都沉默了,而鬼蛟也在这片刻就没了踪影。   肉团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看着我就跟见到鬼一样,紧接着,他道:“缘分啊。”   我忍不住苦笑,道:“跟你们有缘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看其它人,而是看向小黄狗,他先是一脸震惊,随后神情有些尴尬,但紧接着,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干笑道:“没事儿吧?”   我道:“没事儿。只不过被好兄弟从背后捅了一刀而已,死不了。”   小黄狗假装没听到,转身走回了石室,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用演下去了。”虽然我一再告诫自己要忍,但他这么嚣张,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冲上去,抡起拳头揍,骂道:“姓黄的,**你祖宗!”   第五十九章忠义碑   以往打架,一般小黄狗是不敢跟我动手的,找他撒气,他乖乖挨几拳,然后在腆着脸赔笑,就跟一只家养的小狗一样,不会对主人生气,我有时候气一消,就会深刻反省自己,不该虐待小动物,但现在,我真的很想虐待他,可惜虐不成了,因为小黄狗一反常态,直接扣住了我的手,而且居然还是个练家子,两根手指,不知扣住了我哪到脉门,直接让我无法使力,一挣扎都犯痛。   小黄狗依旧是平常的神态,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孙邈,你不会忘记我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吧?师父不在这儿,我可是不会让你的。”   王哥神情一变,挺身而出,声音低哑道:“放开他。”手里同时举着一把枪。   小黄狗笑道:“哟,跟我玩儿枪?你还真有胆子?”   王哥面无表情,但被毁容的脸却依旧显的狰狞,只听他道:“我玩不过你们,但在我被你们弄死之前,至少可以拉一个人垫背。”说完,目光直勾勾看着小黄狗,那样子明显是说,我对你比较感兴趣,要拉就拉你。‘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放声大笑,道:“王哥,好样儿的。”   话虽如此,但我此刻心里,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哥对我再好,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哪及的上我和小黄狗的交情,但此刻,肯为我出头,甚至愿意同生共死的,却是王哥这个认识了不久的人,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   小黄狗神情冷了下来,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巡回半晌,随后露出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表情,缓缓放开了手,而此时,我的大脑却从来没有这么理性过,这半年来的事情一一在脑海里掠过,越想越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发现,早在年初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小黄狗算计了。   当时,鬼魂陈让大伯带路去纳衣寨,我虽然不放心,但也没有想到要跟上去,当时也是小黄狗出主意说跟踪,我才被鼓动的。   后来在前往纳衣寨的途中,小黄狗引走青蟒,却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当时我觉得挺奇怪,但由于那时候情况紧急,所以我也没有多问,现在想来,若非小黄狗有两把刷子,他哪儿能那么顺利甩开青蛇。   而且当初有我在场,估计小黄狗不敢直接露底对付青蟒,所以才将青蟒引到别处下手,而我却茫然无知,感恩戴德,觉得小黄狗是能交付性命的兄弟,现在想起来,自己简直是蠢到家了。   小黄狗松手之后,便没再说什么,而鬼魂陈也没有多做表示,丝毫不显山露水,我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倒是肉团,对我们的到来感到十分欢迎,喜道:“真是盼什么来什么,老大,有了他,咱们的胜算有多一分了。”   我早知道,他们这次之所以会设计我,是为了让我当所谓的诱饵,但打死我也想不明白,到底要用我去引诱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而且,他们之前还提及到我爷爷,这事就大条了,我爷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据说我才一岁的时候,他就病死了,年未满六十,这事儿我一直很郁闷,你说我爷爷一个有名的国医,居然五十多岁就死了,也真够冤的。   想到此处,我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就算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于是我问鬼魂陈,道:“什么诱饵,你们最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否则老子现在就自杀,让你们见鬼去。”   肉团道:“你是活的当然方便一些,是死也没关系,照样有用,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们。”   我顿时呛了一下,死的也有用?   这、这帮人,究竟想做什么?   见我被震住,肉团得意的笑了笑,道:“别跟我们老大耍心眼了,我们老大一向不喜欢说废话,他不开口,不代表就能容忍你们,乖乖跟着走就行了。”鬼魂陈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我下意识的去看小黄狗,想听听他会怎么说,结果这小子还真够翻脸不认人的,一脸无所谓,朝我眨了眨眼睛,道:“你最好相信他说的话,死了也是可以用的。”   我不想在小黄狗面前露怂,便冷笑一声,转移视线,开始打量我们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室,石室的左边还有一个通道,通往其它地方,剩下三面,其中一面全是石门,一共有八扇,其中只有两扇是开着的,一扇是我和王哥所走的那一扇,另一扇与我们隔了四道门,如果我没估计错,这应该是‘八门惊伤术’中的坤门。   坤为阴、为地,厚德以栽万物,致使生机绵延不绝,让我惊异的是,八扇门的出口,居然都汇聚在这间石室里,跟我之前的猜测,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黄狗突然自动解释道:“这八道门里,全部都有机关,走哪儿都一样,不过你们运气比较好,走了一扇前人推过的门,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机关吧?”   我没搭理他,心里突然想起了个事儿,就是鬼魂陈的老爹。当然,这只是我给那具尸体所默认的身份,究竟他是鬼魂陈的爹还是鬼魂陈的哥哥,这一点很难确认。原本我是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鬼魂陈的,但如今我们已然敌对,我心里便也想,活该你爹暴尸不得入土,谁让他生了你这么个损货。   这么一想,我对此事便只字不提,王哥跟我单独相处的时候,还能说上些话,人一多,立刻就回复成哑巴状态,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此刻,肉团走在我和王哥的身后,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是看押我们,怕我们逃走,而鬼魂陈目光在石室里巡视一圈后,突然看向小黄狗,道:“人回来了,你的条件我答应。”   小黄狗点了点头,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指着石室的一角,道:“就是这里。”   这间石室原本是比较奇怪的,只是我的心思被小黄狗的背叛占据,因此没有多加观察,此刻一看,顿时就被你吸引了。这石室两旁,立了很多石碑,每一块石碑,大约有半米长,二十公分宽,就像一个死人的牌位一样,但很明显的,这不是灵位,而是忠义碑。   我之所以会认出来,是因为石碑的周围,缠满了代表忠义的古神兽:睚眦。相传龙生九子,睚眦善战,凶恶厮杀,性却忠义,因此经常见于忠义碑里。而忠义碑,往往是给忠义之士所列的碑文,上面记载义士的平生,我大致看了一下,至少也有上千个忠义碑,而其中最显眼,最大的那一个,也就是小黄狗所指的地方。   它位于石室通道旁,是一尊足有两米多高的大碑,这些碑上的文字,我都不认识,但却熟悉,因为在古楼的机关石阶上,曾经也露出过一段碑文,两者字形相近,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也是古金文。   这时,只见鬼魂陈顺着小黄狗手指的方向,细细查看了起来,神情十分专注,我心里惊异,心说难不成这姓陈的,还能看懂古代金文?   正自诧异间,鬼魂陈突然从衣服里面取出了一个东西,我一看,顿时有种晕菜的感觉。   那是一个形如平板电脑的东西,大小约ipad的一半,但外形还是有一些差异,只见鬼魂陈在上面专注的操作一番后,突然将那东西对准碑文,紧接着,那东西的顶部,便有一道红外线一样的光芒,从碑文的顶部,缓缓扫到碑文底部,片刻后,已经在碑文上走了一圈。   肉团道:“看傻了吧?这是高科技,还没有上市,有钱你的买不到。”顿了顿,肉团撇了撇嘴,道:“不过即使买的到,看你也是个没钱的。”   我现在虽然受他们控制,但并不代表我就要任人蹂躏,肉团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我怎么听都觉得不爽,趁他离我近,又没有防备,便一脚踹了过去。   我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要踹他命根子的,完全是巧合。   肉团抱着命根子哀嚎,腰都直不起来了,嘴里叫道:“老子要杀了你。”   我也不是个怕事儿的,我大伯说我从小就是一身反骨,肉团一骂,我心里不解气,趁着他没有直起身,又踹了他一脚,心说别管之后会怎么样,现在先让我出口气再说,一边骂,我一边道:“你个肥胖子,让你多吃点瘦肉精,你偏偏不听,一身肥油,你就算恶心不到我,也恶心了交通,老子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一番话连掐带损,肉团没有防备,被我得了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神情凶狠的模样,就跟要拧断我脖子似的,偏偏这时,小黄狗突然出来打圆场,道:“行了行了,我说你也别跟他计较,之前我不都说过了吗,他小脑没发育好,你说你计较个什么劲儿。”   肉团顿时憋屈到了,比较活诱饵比死诱饵好,估计也怕我逼急了真的玩命,便认栽了,对小黄狗道:“我说黄大帅,您现在都戳穿了,还演什么情深意重,我踹他两脚出出气,您又不会少块肉,而且……”他还待说,鬼魂陈道:“出来了。”   紧接着,他看是盯着那个酷似平板电脑的东西开始看,小黄狗和肉团立刻凑了过去,我心知现在自己是彻底没有同伴了,所有的人中,只有王哥是值得信任的,我们两人如今势单力孤,多掌握些信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于是也厚着脸皮凑过去,却见上面是一段汉文,大概是眼前这块石碑的翻译文字,只见上面记录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六十章招神   时间是金人攻宋那段时期,不知为什么,具体年月却没有记载,似乎是有什么忌讳。   根据上面的记载。   当时宋室微弱,金人蛮横,有一个官员突然出现,像当时的皇帝,敬献了一样宝贝,据说这样宝贝,如果运用得当,就可以抵抗金人大军,于是宋皇秘密在此地修建密道。   这个消息,被金人所得,金人虽然兵强马壮,但有谋士说汉人多诡计,没准儿是想出了什么阴毒的计谋,不可不妨,于是金人便率一股兵力进入此地,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闻。   原本,那个文官所敬献的宝贝,居然是一面转魂镜,这镜子的来历,金人很快就打听清楚了,生人照一照,返老还童,百病全消,益寿延年,死人照一照,可起死回生。   但还有一点,却没有人知道。   那就是这面镜子的具体来历,相传,它源于商末,乃是姜丞相子牙所铸造,据说周攻商时,商军兵马强壮而周弱,姜丞相便铸造了一面转魂镜,它当然不是用来照活人或者是死人的,而是用来照地府,通过这面镜子,可以打开人间与地府的通道,向阎王爷调兵。   这段已经湮灭与历史中的历史,被后人赋予了很多的神话色彩,比如姜子牙封神榜、杨戬的三只眼,仿佛这不是历史,而是一个神话故事,但这些拥有三只眼,拥有奇怪能力的人,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不错,这些根本不是神,而是地府的鬼军,有了这批传说中的神人相助,周终于灭伤,而后姜子牙所谓的封神榜,也不过是送二郎神这些恶鬼,回原来的地方。   如果再将这批商时的恶鬼请出来,袭击金人,只需一夜,金军必败,而这个地方,就是宋军给鬼开道的地方。   金人听闻此言,皆大惊,有人不信,认为是怪力乱神,宋人有意恐吓,有人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早些毁去为好,金人为了不出变故,便调派数千士兵,来此地阻止宋人的行动,结果宋军在自己所挖掘的通道里,开始和金人打起了迂回战,这就有点像中国近代史上的地道战,因此金人吃了大亏。   但金人毕竟人多示众,终于将宋军全部消灭,只留下了一些铸造工匠,让工匠带路,准备毁了这面所谓的宝镜,看它什么二郎神,哪吒,还能不能从地里冒出来。   结果工匠带他们一看,金人大为惊讶,只见宝镜悬空,无光而自生辉,镜下有一大坑,人工所挖掘,深不可见底,已然快要成事,金人见此异象,越加觉得这事儿没准儿挺靠谱,万一真把二郎神这批恶鬼给邀出来,那金军就要像那商朝一样,乌呼哀哉了。   于是金人立刻决定,为防万一,先把这坑给填起来,把镜子给取下来。在这段时期里,奇异的事情频频发生,先是从大坑里,冒出了十数只鬼蛟,紧接着,还真闹鬼了,又请能人做法,总之不得安生,这样一来,金人更加相信转魂镜的传说,加大力度填坑,结果待得时间越久,金军就逐渐爆发了一种时疫,时不时就会腹内绞痛,口吐长虫,也不是一般常见的蛔虫,而是一种从未发现的虫子,也不知是怎么进入人体的。   但填坑的工程又不能放弃,于是金人或请或抓,找来了当时各路医生,修建古楼,在此给金人治病,并给死去的金人,竖立忠义碑,藏于此处,以此大碑,堵住往后的入口。   在碑文结尾处言明,鬼道已平,余军撤退,但宝镜水火不倾,难以毁坏,以沉于大水。   我们看完,顿时面面相觑,合着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宝藏,所谓的秘方或许有,大概是当时的各路名医生平的心血,金人撤离后,为防这里的秘密被泄露出去,必定会杀这些医者灭口,这样一来,他们的医札或者是其它宝贝,肯定就留在了此处,至于药材,能够千年不腐的,都是比较珍惜的药物,大概所谓的宝藏,就是指这个。   而鬼魂陈显然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他的目的,明显是转魂镜,只不过,按照这碑文上面所说,转魂镜已经被金人,扔进了水里。   这周围,似乎并没有水啊?   难道是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水洞?   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碑文上的记载,我也权当是一个故事看。   毕竟传说中得二郎神究竟是神仙,还是姜子牙请出的三眼恶鬼,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到要看看,转魂镜早就被金人毁了,鬼魂陈还能怎么办?   我正想着,鬼魂陈突然道:“不可能,东西还在。”   我一门心思想着让鬼魂陈倒霉,闻言不由幸灾乐祸,道:“还在?何以见得?”   鬼魂陈没理我,而是看着眼前的石碑,道:“密码图是在这里被荒废之后才出现。”我明白鬼魂陈的意思,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这里荒废之后,又有人找到了这里,所以才留下了密码图,这个人,无疑就是留下医札的王重阳。   而且之前的种种线索就已经表明,王重阳当年来到这里,肯定是见过那面转魂镜,只是碍于某种原因,所以没有取走,那么,他当年是在哪个地方见到的?   显然,鬼魂陈并不打算放弃,我此刻也是破罐子破摔,便道:“你为什么非得要找那东西?难不成想借来二郎神,反抗**?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便和小黄狗翻动装备包,两人细细拿出炸药等东西,显然是准备将这块大石碑炸掉。说起来也算是巧合,当时剩下的三个装备包,一个在小黄狗手里,一个在鬼魂陈手里,一个在我手里,没想到现在三个人就凑齐了。   根据石碑上的记载,石碑所处的位置,恰好堵住了一条密道,而不出意外,这条密道,应该就是通往当年宋军所挖的‘鬼坑’,只是不知道,鬼魂陈现在进去,究竟还能找到什么。   见那两人在一边忙活,我将视线投入了与石室相连的通道,不出意外,这条通道鬼魂陈等人应该已经查看过,估计是没有什么发现,否则这三人也不会凑在一起研究石碑了。   如今没我什么事,我便朝着通道口走,这处地方,好歹也算故宋遗址,长长见识也不错,我乍一动,肉团立刻跟了上来,生怕我逃跑一样,我没搭理他,带着王哥走到了通道后面,只见这是一件略小的石室,只不过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工具,全都是宋时工匠挖掘这里是所使用的器具,有些跟现如今的农具没有什么差别,有些却样子古怪,我几乎从来没见过。   正看得兴起,便听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让人耳心都发麻了。   肉团面露喜色,这地方没有其它通道,因此也不看管我和王哥了,立刻冲了出去,我和王哥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商量对策。   我道:“王大哥,这次是我识人不清,害的你也受牵连了,快想个办法,该怎么摆脱他们。”   时间紧急,王哥也不多废话,道:“这地方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东西,而且他们对你看管非常严,即便我能跑出去,恐怕你很难脱身。”   我道:“别管我能不能脱身了,我他妈是活该,记着啊,待会儿只要有机会脱身,你就赶紧跑,我会给你掩护的。”王哥眉间顿时皱起一个疙瘩,还待说什么,肉团已经在外面叫道:“通道开了,你们还在里面磨磨唧唧干什么,非得要老子请你们出来是不是!”   我和王哥立刻往外赶,一出去,那肉团就卸了王哥身上的装备包,我们两人顿时变得赤手空拳,期间小黄狗一直没吭声,像是躲避我们一样,压根都不看我们,这种明显的心虚,让我觉得挺难受,又很愤怒,但现在我明白,自己没有愤怒的资格,只是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小黄狗究竟有什么目的,竟然在去纳衣寨之前,就开始算计我了。   不,确切的来说,他真正算计的应该不是我,而是大伯。   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现在再回顾起来,一切就显得很清晰了。当时,小黄狗完全可以自己去跟踪大伯,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一但这样做,以我大伯的精明,势必会对小黄狗的来意产生怀疑。   而带上我就不一样了,鼓动我和他一起行动,这样与大伯相遇后,就完全可以用一种‘被师父的宝贝侄子胁迫,迫不得已才跟上来’的假象,大伯一见是我带的头,自然不会怀疑小黄狗有什么不对劲,说到底是我太蠢,暗地里,小黄狗早就布好了局。   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也在打转魂镜的主意?   我一直感觉,石碑里所谓的招二郎神那帮人出来,完全是扯淡,一面被传说涂的面目全非的古镜,究竟有什么吸引力,让小黄狗和鬼魂陈都穷追不舍,活像在找走失的媳妇一样,生怕晚一步,就被皇军给抢了。   此时,原本放置着石碑的位置,已经被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所代替,洞口的周围,全是炸裂的石块。   第六十一章药大扁   一见着这个洞口,我就心中一动。   因为它比较狭窄,我们通过的时候,势必要排成纵队往里面钻,如果能让王哥走在最后,而我走在王哥前面,那么王哥就可以逃跑,鬼魂陈等人即便想要追,有我堵在他们后面,他们一时也无法行动,这样一来,王哥岂不是就脱困了?   这个念头顿时在脑海里成形,但最大的难题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我和王哥肯定是被夹在中间的,怎么样才能使我俩落在后面呢?   到不是我精神高尚,舍己为人,正所谓一报还一报,王哥对我太好了,已经救了我好几次,甚至我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我还产生过一个很世俗的想法,比如他是不是想携恩望报,等着以后诈我一笔钱之类的,毕竟王哥的家庭情况摆在那里,如果他有了钱,家人就会重新接纳他,如果有了钱,或许可以去做整容手术,这也是人之常情,当时我甚至还想,如果真是这样,那给他点钱也不为过,毕竟命比钱重要。   但直到我们坠下悬崖,好几次生死关头,王哥挺身而出,我才逐渐明白了他的反常。   或许并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一个朋友。   人都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如果被社会和同类排斥十多年,这种感觉,一定是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直到王哥为了我,被白毛尸按在地上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太世俗,简直是被金钱蒙蔽双眼了。   这样一个人,只因为同桌而食的一顿饭,便肯全心全意帮我,并且不计回报,如果让他跟着我一起蒙难,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生。   正想着该怎么让计谋生效,鬼魂陈和小黄狗已经当先爬了进去,肉团看着我俩道:“二位进去吧,我在后面跟着。”我心知这个计划是无法实现了,只得叹一口气,跟着爬进了洞里,王哥紧随其后,最后的一个是肉团,他可真够肥的,我都怀疑,他会不会爬到一半就被卡住。   这条被石碑堵住的洞口,原本应该是比较大的,只不过大概是金人后来进行过填充,因此四周都是土,显得极其狭窄,我们在里面爬了没多久,一个个都灰头土脸,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小黄狗就在我的前面,我忍住想用匕首插他屁股的冲动,慢吞吞的跟着爬,越往前,周围的隧道就越宽,最后我们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于此同时,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入口,入口两旁,是两尊足有人高的石兽,那石兽我可太熟悉了,不正是貔貅吗?   貔貅护宝,看来我们要找的地方已经到了,如果不出意外,这入口的尽头,应该就是当年宋军挖鬼坑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后来,金人究竟是如何填充的,如今千年已过,也不知这后面又是怎么一番变化。   这时,我突然发现小黄狗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快到达目的地了,怎么着也该乐呵一下,绷着个脸,跟死了娘一样,这是做什么?   当然,我并没有问出来,小黄狗的事情对我打击太大,我现在完全不想跟他说一句话,甚至产生一点交集。   然而,我没开口,小黄狗就主动开口了,他突然走到我身边,道:“在前面带路吧。”   带路?   我带路?   瞬间,我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我当诱饵的时间到了?   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皮发麻,顿时犯怂了,忍不住道:“究竟要引什么东西?会死人吗?”   小黄狗神情也很纠结,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知道。”紧接着,他突然扔给我一支枪,道:“兄弟一场,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顿了顿,小黄狗又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牺牲一切。”   这话听得我很不是滋味,于是道:“现在你不用跟我再说这些,我已经明白了,要怪只能怪我太蠢,不该这么容易就信任你,这是我自找的,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心眼小,最好别让我逮到翻身的机会。”   小黄狗转移了视线,脸上的笑容显得很虚假,但正是这种虚假,让我无法看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目的,必要的时候,牺牲一切。   也就是说,我也只不过是牺牲对象之一而已。   这个念头还没闪完,鬼魂陈已经皱了皱眉头,道:“别废话,进去。”   王哥顿了顿,冲小黄狗伸手,声音低哑道:“我一起去。”小黄狗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扔给王哥一把小口径的手枪,便不再有其它动作。   紧接着,在其余三人堵住后路的情况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敞开的石洞后面走。   此刻,我们手里只有一把手电筒,貔貅后面的通道十分黑暗,空气也显得很沉闷,隐隐夹杂着一股暗风,除此之外,到没有其它什么特别的东西。   进去后,我和王哥都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次进来当诱饵,究竟是引诱什么东西,鬼魂陈两人都没有明说,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危机重重。   很快,我们已经走入了地道深处,地道是微微向下倾斜的,回头已经看不见石道外的鬼魂陈等人了,我忍不住道:“王哥,你跟来干什么,这样岂不是被一锅端吗?”   王哥没看我,眼神凌厉的观察着周围,道:“你有没有察觉到这里有风?”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点了点头,道:“有暗风,没准儿前面链接着外界的通道。”王哥道:“咱们在一起,总比跟他们混在一起要安全,前面既然有风,就很可能有出口,有出口就有希望,咱们不用管后面的人,一直往前走,只要能出去,即使没有装备,我保证你也死不了。”   我顿时明白了王哥的意思,不由惊了一下,这个方法十分可行,只是有一个顾虑,就是让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都忌讳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会不会致命,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当诱饵?   它是一个怪物?   我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怪的东西,一是长舌妇,二是白毛尸,三是鬼蛟,这些玩意儿,在2012年以前,我简直想都没有想过,难道这里,还有更加可怕的东西?   王哥大约是知道了我的顾虑,冷静道:“当诱饵已经无可避免,与其乖乖被鱼吃,不如反抗,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别放弃。”他的话极大的鼓舞了我,一想也是,横竖都是死,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死在通往成功的路上。   打定主意,我便没有在东想西想,而是集中精神开始往前走。   这条地道漆黑无比,仿佛可以吸收什么光源一样,手电筒的光芒,原本是十米左右的射程,但现在,竟然被压缩到了只有几米见方,周围的石壁,都是一种漆黑的材料,摸起来坚硬而光滑,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   我之前听到过鬼魂陈两人,提起什么密室,但一直向前走了十来分钟,也没有见到密室的踪影,就在这时,地道里,突然传来一种簌簌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这声音虽然不大,但立刻就吊起了我们两人的神经,王哥停下脚步,低声道:“小心。”我们早已经商量好了各种应付危机的情况,一听这声音,两人立刻背靠背,仔细留意四周的动静。   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声音一直有,却连一只蚂蚁也看不到,那种簌簌的声音,就如同有很多蛇在爬一样,这地方深处山腹,又人为的开凿了空间,是爬行动物免费的避风港,真有什么蛇类居住,倒也不奇怪,但这种爬动的声音里,还隐隐有一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用剪刀一样。   我们背靠背,等了足有一分钟,也没发生什么事,最后我道:“先别管是什么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王哥动作比我还快,我话音一落,他拿着手枪,立刻开始往前冲。   我们才跑了没几步,那种簌簌的声音就更大了,而且声音一直离我们很近,就如同在你耳边响一样,而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原本平整的石壁,竟然像水纹一样,涌起了层层黑浪,一时间光怪陆离,将人都看懵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王哥突然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原因是引这些东西。”   “这些是什么?”我急忙道。   王哥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他道:“是‘药大扁’。”   要大便?   我一时没回过味儿来,只见这时,王哥已经将目光看向我,紧张道:“你以前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   我道:“米饭算不算,零食也吃了很多。”   王哥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道:“现在咱们走了这么深,想跑也跑不了了。”这人说话说一半,我看着那些涌动的黑色波浪,便觉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王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道:“跑吧,边跑边说。”   第六十二章血书   我立刻被王哥拽着,在地道里狂奔起来,只听王哥一边跑一边道:“这些不是什么涂料,而是一种扁平的虫子,它们喜欢吃香的东西,以往有人进山采药,如果身上带了某种药香比较浓烈的东西,就容易招来这东西,所以才叫‘药大扁’,又叫香扁,我还是听我爷爷说的,现在早就没有了,还以为这玩意已经绝种了。”   我道:“它们很可怕?”   王哥苦笑,道:“现在它们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等它们醒了,你就知道有多可怕了。”说话间,我突然发现,右手边的石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灰白色的条纹,就像有一只无形的笔在上面画一样,条纹越来越深,竟然足足达到了一米长。   定眼一看,哪里是什么条纹,只见一只黑色的大虫,形如被压扁的蛇,正从墙壁上往下滑,它浑身漆黑,爬下来之后,顿时露出了石墙原本的色彩。   我脑海里嗡的一声响,想起一路走来的黑色石壁,难道上面所爬的,全都是这种东西?   那玩意,背部的甲壳坚硬,触手犹如石质,没有腿,整个形状,就是一条压扁的蛇,只不过头部有一对锯齿状的大鳌,嘴巴张开,足有成人拳头大小。   我瞬间就头皮发麻了,搞了半天,鬼魂陈是让我引这些东西?   不错,这里的‘药大扁’太多,就算是鬼魂陈本人来,他也对付不了,所以就先让人把这些东西引开,太卑鄙了。   这时,从墙上爬下来的那只,立刻像蛇一样朝着我爬过来,王哥连忙开枪,一枪命中它的头部,紧接着王哥道:“现在还少,可以打中,待会儿这些东西全醒过来,就是有机关枪也不顶用了。”   “那怎么办?”我急的差点儿叫爷爷。   王哥道:“你身上是香的。”   “操,我十多天没洗澡了!”   “不是。”王哥边跑边道:“你曾经肯定吃过某种药,这种药所带来的香味,人的鼻子是闻不到的,就像麝香,麝香在没有经过人为稀释前,味道是奇臭无比的,你能不能想办法,将自己的味儿给掩盖了。”   直到此时,我总算明白了鬼魂陈这帮人先前的对话,那件不是用在儿子身上,就是用在孙子身上的东西,估计是某种药物,而且恰好,我爷爷用在我身上了。   想到此处,我连跳楼的心都有了,心说:爷爷啊爷爷,您怎么死了都不消停,没事儿给你孙子喂什么药啊,孙家就靠着我传宗接代,我要是死在这儿,咱们孙家可就绝后了。   但此时,想这些也没用了,掩盖味儿,该怎么才能做到?   正着急,王哥突然将我胳膊一拽,道:“这边!”我猝不及防,被他用力往右边一拽,本以为会撞向石壁,谁知却扑了个空,进入了一间形如石室的地方。   这石室就处于石壁的右边,而且门大氅着,似乎曾经被人推开过,不出所料,这应该是金人所为,因为通向这里的隧道,最后是被金人给封堵起来,最后才由我们炸开,也就是说至今为止,除了我们,就连鬼魂陈的老爸也没有进来过。   此时,药大扁已经苏醒了很多,就如同一条条扁平的黑色,簌簌的朝我们爬过来,嘴里的大鳌咔嚓作响,这要是被夹一口,绝对要掉下一块肉来,我吓得头破发麻,见着木门,连忙道:“关上,快!”   我和王哥也算是有默契了,两人一人推一扇门,砰的闭合在一起,结果合起来之后一看,居然没有门栓!王哥立刻对我道:“我先来顶住,你找一找这间石室,有没有可以抵门的重物。”   此刻,那些药大扁已经开始撞门,木门被撞得砰砰作响,王哥的身体也随着木门抖动。我心知情况不容耽搁,立刻打着手电筒巡视这间石室。   这石室并不大,空荡荡的,唯一可以用来抵门的,是一块十公分厚,半米长的石板,石板横躺着,上面竟然还有一行字,由于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去看写的是什么,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儿,将石板往门边推,眼见就差十公分的距离,木门的下方,突然破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随后一对大鳌伸了进来。   我头皮顿时就发麻了,这东西竟然把门给咬破了?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要突出重围了。王哥一见,也是大骇,但他反应极快,一边提醒我别发愣,先把门顶上,一边掏出手枪,对准破洞口,砰的一枪射出,就跟打靶子一样,子弹直接打进了药大扁的嘴里,顿时溅出一溜污血。   直到此时,我们才能勉强喘口气,紧接着,王哥道:“快想办法,这些东西眼睛退化了,是根据人的热量来定位的,越是有异香的东西越能吸引它们,我估计,等药大扁被咱们吸引光了,姓陈的那帮人,就会安全通过外面的地道,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唯今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自己身上所谓的‘香味’掩盖掉。很明显,这种香味不是体外发出来的,而是因为我爷爷曾经给我吃过某种药物,是一种长期储存在体内的药香,味道应该极其淡,人的鼻子无法察觉,往往要动物才能发现。   这种味儿,不会因为体外的脏污而被掩盖,要想使动物灵敏的鼻子闻不到,只有弄出一种极其呛鼻的味道才行,比如在身上抹上芥末、或者大蒜汁,但现在这种环境,去哪儿搞这些东西?   我急的额头冒汗,这时王哥道:“不如药大扁试一试,冒充它们的同类。”王哥在原始森林里住了十年,对动物的习性十分了解,他紧接着指了指下面的洞口,道:“那里就有一只死的,拖进来捣碎后涂抹在身上,应该能骗过外面的睁眼瞎。”   “万一不行呢?”我道。   王哥苦笑一声,道:“那就听天由命吧。”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我们俩将下方的洞口扩宽,将之前堵在洞口的药大扁拖进来,只见它足有一米长,并不是没有脚,反而脚非常多,只不过全部被它宽大的腹部给盖住了。   刚将它抽进洞里,立刻就有其它药大扁想顺着洞口钻进来,我和王哥连忙将石板往前移动,这时,我才突然想起石板上的字。这样一间空荡荡的石室,仅仅放置一块石板,本身已经够奇怪了,而且石板上似乎还有字,会是什么?   堵好洞口之后,王哥拔出匕首,灵活的将药大扁背上坚硬的甲壳去除了,去了壳的药大扁,身体下是灰色透明的肉质,里面布满了一条条黑经,显得十分恶心。   王哥将药大扁切成一块一块,那种恶臭就别提了,紧接着,又开始用匕首的手柄去捣,我本想去帮忙,但一见那一堆黏糊糊血淋淋的东西,就忍不住想吐了,便缩到一边,开始观察石板上的字。   一看之下,我顿时惊住了,因为这上面的字,并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写上去的。字体泛黑,却不是墨水的黑色,而是一种像血干涸后的颜色,这是有人用血写上去的。   字并不多,一眼就能看尽,上面写的是:大限将至,留书于此。   落款处是一个我极其熟悉的名字:孙一华。   靠,我爷爷!   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是孙一华无疑,一时间,只觉得云山雾罩。   我爷爷,死于二十三年前,也就是我一岁的时候,据说是病死的,而这里的落款处有一个日期,是1990年,具体月份和日期没有。   而我爷爷,恰好也就死于1990年。   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怎么会到这里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蓦地,我想起了纳衣寨的地图,当时大伯说,爷爷根本没来得及将地图抄完,就被纳衣寨的人发现了,所以开始了逃亡,难道这是假的?是大伯骗了我,又或者是爷爷骗了大伯?   事实上,爷爷根本就抄完了全部地图,所以找到了这个地方?   大限将至,留书于此。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还有下文,但是石板上,除了这八个字和落款,便再无其它,爷爷难道是没有写完?   这有点不太可能,因为我们写东西,一般都是写完之后才落款的,这落款上,名字和时间都落在上面,也就是写完了的意思。   一时间我大脑有些当机,只觉得思绪混乱。这时,王哥道:“好了,你过来。”此刻,那只药大扁,已经被捣成了一团灰黑色的肉酱,比起没捣碎之前血淋淋的样子,确实要好看许多,紧接着,我和王哥便开始将这些东西往身上抹,这个过程恶心无比,实在不必赘述,摸完之后,我们两人身上都是一阵恶臭,最后王哥道:“我先去试试。”   王哥已经帮我够多的了,此刻哪儿还能让他去冒险,于是我拽住他的胳膊,对他说:“让我来,一但事情不对,你立刻把门关了,别管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特别英雄,由于眼前的危机,我也将石板上的血书抛诸脑后,毕竟事实证明,后来爷爷是离开这间石室了,因为我同村的乡亲们都可以作证,爷爷是在1990年的十月分开始生大病,终日呕血,最终不治而亡。   也就是说,爷爷当时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所以准备留书,记录下某些事情,但后来,爷爷又活着离开这里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实在令人难以费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爷爷当年,绝对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我爷爷在医术上虽然厉害,但对于破解密码一类的东西,根本不在行,那么他得到密码图后,势必要找人去破解,而这个人……我猛的想到了谢老头。   第六十三章再聚首   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谢老头今年六十,而我爷爷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七十多。   我爷爷准确的寿数是五十四岁,也就是说,他五十四岁时曾经来过这里,而谢老头,今年刚过六十,二十三年前,他才37岁,怎么可能跟我爷爷产生交集?   当年跟着爷爷一起行动的,应该另有其人,或许在爷爷感觉自己要死,所以准备留遗书时,又被自己的同伴给救了,因此才留下了这样一份不完整的遗书。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外面的石碑在我们来之前,并没有被破坏,也就是说,爷爷他们当时,无论是进来还是出去,都和我们的路线是不同的,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肯定还有其它出入口。   如今我和王哥势单力孤,要想报复鬼魂陈几人,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唯今之计,还是找到爷爷他们当年的出入口,逃命要紧。   思索间,我和王哥已经到了门口,两人开始将石板往外移,才略微移动,木门就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仿佛要被撞塌一般,一想到外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药大扁,我就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怕也没有用,伸头缩头,早晚都是一刀,我让王哥闪到一边,自己一鼓作气打开了大门,但我明显失算了,门刚一打开,我就被门外铺天盖地的药大扁给淹没了,手里虽然拿着手电筒,但却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这些药大扁甲壳十分尖锐,扭动间就如同小刀一样锋利,我被它们淹没的瞬间,身上立刻多了几道口子,于是连忙护住眼睛,万一割到眼球,那就真的完了。   但与此同时,令人比较欣喜的是,虽然被药大扁淹没,但这些东西并没有用大鳌咬我,它们仿佛没看到我一样,一个劲儿往石室里面冲,似乎将我当成了它们中的一员,随着它们的动作被推推挤挤。   此刻,我耳里尽是大鳌咔嚓的声音和药大扁互相摩擦的声音,再加上眼睛也不能睁开,一时无法判断王哥的位置,只能自己先逃。   凭借着记忆中的方向,我开始往外挤,出了石室后,向右拐,就是我们之前所跑的方向,也就是通往鬼坑的地方,那里一直有暗风,很可能有其它出口。   这段路十分艰辛,因为药大扁比我想象的更多,它就就像蛇团一样,互相纠缠在一起,而我在它们中间穿梭,不仅要忍受那种药大扁身上特有的腥臭,还要忍受甲壳刮破皮肤的痛苦,大约一分钟后,我终于钻出了药大扁,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的隧道黑漆漆的,完全被药大扁给堵住了,而此刻,我身上敷的东西也被蹭的差不多,只怕再待下去,很快就会不安慰这些东西给重新吸引过来,想到此处,我也不敢再等王哥,连忙拔腿往前跑。   在打开木门时,我们就有过约定,一但失散,便去鬼坑处汇合,如果另一个人发生意外,一直没有等到,便自寻生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刻未免夜长梦多,我也只能自己先跑了,也不知王哥是还陷在药大扁里,还是已经先我一步,跑到前面去了。   越往前,前方的路就越泥泞,脚下的地面,布满了一种粘稠的东西,就像是某种动物的粪便一样,在这些形如淤泥的粪便上,我看到了很多脚印,不出意外,应该是鬼魂陈等人的。   他们利用我身体里的药味儿吸引了所有药大扁,现在明显已经安安全全的走到了我前头,一想起这事儿,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我爷爷当年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即便他真给我吃了,小黄狗和鬼魂陈又为什么会知道?   这事儿,连我大伯都没有提起过,他们两个都是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我思来想去,也无法理清其中的思绪。比如,爷爷当年五十四岁,也算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要冒险来这个地方?难道也是为了转魂镜?他真的相信转魂镜身上诡异的传说吗?   后来爷爷又是怎么出去的?   鬼魂陈是为了转魂镜而来,那小黄狗又是为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小黄狗当年会被大伯收为徒弟,完全是一种巧合,而现在,将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我却发现,这简直就像是事先策划好的一起阴谋。   他在大伯家,潜伏整整四年多,任劳任怨,任我打,任我骂,究竟是为什么?   四年并不长,但也绝对不短,一个人将自己最珍贵的四年青春,放在一件事情的谋划上,那么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目的,该是多么可怕。   我一边跑,一边只觉得遍体生寒,越往前,脚下大粪一样的东西就越深,而地道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宽,似乎呈现出一个放射状,越往前空间就越大,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一个人在喊:“快,聚在一起!”   是小黄狗!   我愣了一下。   前方传来的枪声十分杂乱,显得很激烈,而小黄狗刚才那一嗓子,在激烈的枪声中也清晰可辨,显然是吼的很用力,几乎都以后写嘶哑了。   难道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个念头一闪过,我立刻幸灾乐祸,活该!   然而,没等我高兴完,又一个声音道:“太多了。”这个声音相对比较沉稳,但我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不是王哥吗?他果然跑到我前面去了,只是,他怎么跟小黄狗等人搅合在一起了?   我顿时觉得不对劲,连忙加快脚步,前方越来越宽敞,最后手电筒几乎照不到左右了,尽头处,总算出现了几人的身影。小黄狗、鬼魂陈、肉团还有王哥,他们四人背靠背,几乎是接连不断的在放弃,而王哥手里原本只有一把小手枪,此刻不知是谁那么大方,给他换成了小冲锋,只见黑暗中,有无数的血红色眼睛在闪动,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但随着距离的逼近,我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了。   那是鬼蛟,密密麻麻栖息在石壁上的鬼蛟。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的中央有一个黑洞,也看不清也多深,应该就是当年宋人挖出来的鬼道。鬼道四周,是一片平地,平地周围连接着山壁,笔直向上,山壁上栖息着的鬼蛟,速度极快的飞窜,稍不注意就会被它们的利爪攻击,王哥四人几乎没有停止过放枪。   而这时,肉团突然注意到我,他喜道:“快,快来帮忙!”话音刚落,王哥猛的转过头,道:“快,快往回跑!”   肉团脸色立刻扭曲起来,一边放枪,一边道:“放你妈的屁!他要敢跑,爷爷我现在就毙了他!”王哥立刻调转枪头,也不管那些鬼蛟,眼神嗜血道:“反正大家今天都活不了了,我先毙了你!”   就在这时,小黄狗吼道:“都他满安静,现在时内讧的时候吗?”紧接着,他一边开枪,一边从装备包里掏出一把武器,看也不看朝后扔,刚好朝我扔过来,立刻被我接住了。   紧接着,小黄狗头也不回,吼道:“有什么恩怨到时候再说,现在不团结,我们都得死!”   这么多鬼蛟,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的去看小黄狗等人的屁股,上面都没有尾巴,看来他们是真的,就算是我产生幻觉,也不可能所有人一起产生幻觉。   我到不在乎鬼魂陈等人,但王哥我不能不管,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先逃命,当下,我就站在地道与洞窟的交界处,朝着那些不断偷袭的鬼蛟放枪。   很快,我的踪迹也败露了,开始有一部分专门来攻击我,黑暗中,它们的速度太快,我打死了这只,却没顾的上另一只,眼见它的爪子直朝我眼睛挖过来,我吓的连忙一闪,就地一个打滚,滚出了地道,朝着小黄狗等人滚去。   很快,我们五人汇合在了一起,就在这时,小黄狗突然将我往身后一挤,把我挤到了四人中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紧接着,用一种极小的声音说道:“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如果不行你就跑,咱们兄弟一场,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由于枪声激烈,他说这句话时,即便离我极近,我也几乎要听漏了。   一时间,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往日的影像一幕幕在脑海里回顾,一起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的兄弟,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无法言述这种心情,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面对小黄狗,于是我没吭声,架起枪就开打,枪法虽然不准,但胜在子弹充裕,也打掉了几只。   片刻后,小黄狗弹匣告罄,趁着换弹夹的片刻,肩头顿时被抓出了一道爪印,几乎掉了一块肉,他疼的嘶了一声,声音发颤,道:“不行,子弹再多也有用光的时候,咱们得想个办法。”   肉团抹了一把脸,道:“要不咱们回去,保命要紧,让这小子去前面引那东西。”我顿时怒了,直接一脚踹过去,道:“滚你妈的,别太把自己当棵葱,反正都要死了,信不信大爷我现在就给你来个对穿!”   第六十四章鬼坑   鬼魂陈冷静的说道:“谁敢走回头路,谁就死。”   肉团原本还想继续用语言攻击我,鬼魂陈这么一说,他顿时怂了,砸了砸嘴,不再多言。   我此刻被围在中间,受到的攻击是最少的,但小黄狗整个人几乎都在打颤,在这种关头,我哪里能心安理得的躲在后面,最后我干脆承担了换枪的任务,随时填充子弹,一把枪打完,我立刻递上第二把,然后在给之前的枪进行填充,以此类推。   小黄狗家里做的是军火生意,最不差的就是武器,这次弹药都带的很充足,虽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像我们这么无休止的开枪,迟早会告罄,每个人心里都很急,这时候除了想到怎么保命以外,其余的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些鬼蛟都是聚集在周围的石壁上,攻击我们的时候,或顺着石壁嗖的一下到底,或在低矮处直接朝我们扑过来,但它们无论多么杂乱,却从来没有靠近过那个鬼坑,即便有稍微离的近的,也立刻窜开,仿佛不敢靠近那个鬼坑一样。   难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让鬼蛟忌讳?   我心中一动,指着鬼坑的位置道:“鬼蛟不敢去那里,咱们不如躲下面去。”   肉团一见,立刻骂道:“你是鬼蛟的亲戚啊,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敢下去,咱们要真进去,不就成了瓮中的老鳖,跑也跑不了了吗?你小子安的什么心。”   我越看这肉团越觉得不顺眼,我又没强奸他媳妇儿,至于这么挤兑我吗?   于是我怒道:“你们爱去不去,王哥,你怎么说?”   他一边放枪,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听你的。”   肉团冷笑了一声,还待说什么,小黄狗喝了一句:“都不要吵了,孙邈说的对,这么下去迟早也是死,不如搏一搏。”说完,换了个方向,面朝着鬼蛟的地方,又道:“愿意跟上来的就走,要不咱们就分道扬镳。”   肉团跳脚,一边放枪一边道:“早知道你是根墙头草……”他因为说话分心,一不留神,大腿顿时被鬼蛟捞了一爪子,肉团倒抽一口凉气,枪一翻转,用枪托将大腿上的鬼蛟砸了下去,直接将一对爪子给打折了,鬼蛟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一双血红的眼睛,光芒也逐渐暗淡。   这种惨叫仿佛刺激了它的同类,其余的鬼蛟顿时也跟着尖利的叫起来,血红的眼睛竟然越来越亮,我看在眼里,就觉得大脑仿佛突然被重锤敲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有种迷惑感,仿佛当机一样,连自己下一刻该做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鬼蛟的亏我吃过,知道这些东西,怕又是在搞催眠一类的,便狠狠在自己舌头上咬了一口,大脑顿时清醒起来,而此时,小黄狗等人,竟然还傻愣愣的站着,显然是被鬼蛟给迷住了。   我也顾不得分敌我了,他们四人都停止了攻击,即便我清醒过来,也不可能阻挡那些鬼蛟,现在这种时候,唯有团结一致,才有可能获得生机。   为了叫醒其它人,我扬起巴掌在每人脸上甩了个耳光,当然,轮到王哥时我换了地方,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几人顿时被我拍醒了,肉团捂着脸,神色狰狞道:“你找死!”   我道:“可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大爷我要是不大发慈悲的扇你,你他妈早被鬼蛟开膛破肚了。”比起肉团,小黄狗和鬼魂陈明显精明许多,知道我为什么动手,两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无法发作,我心里暗爽,算是出了口气,紧接着,鬼魂陈冷声道:“不要去看它们的眼睛,下鬼坑!”   对于鬼魂陈的命令,肉团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眼神怨毒的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不妙,为防肉团对我下黑手,于是离他远了一些。   我们五人背靠背,一边放枪一边移动,逐渐向着鬼坑靠近,我、鬼魂、小黄狗,三人是处于前面的,因此最快接触到鬼坑,只见下面黑沉沉的,想到是当年金人并没有填埋完毕,毕竟填埋需要大量的土,而宋人当时,几乎已经要完工,也就是说,至少也挖了九十米左右,要填平这九十多米的鬼坑,需要大量的土,古时候可没有挖土机,全靠人力背,要想填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估计,这坑最多只填了一半,现在的深度,至少也有四十来米,我们即便开着强力探照灯,也无法看到底部。   鬼坑的边缘,并没有可以攀手的石头,全是土质,而且表面可以看见很多松软的土块儿,应该是比较滑的。   我们一靠近鬼坑,那些鬼蛟突然就安静了,也不叫,也不攻击,一个个跟使了定身法一样。我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这次是蒙对了,总算不用被这么鬼蛟开膛破肚了。   正想着,突然,原本栖息在石壁周围的鬼蛟,顿时全部往下跳,片刻后,鬼蛟的周围,全是一双双血红色的大眼睛,它们竟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逐渐向着鬼坑靠近。   肉团立刻骂道:“不敢来,它们这像是不敢来吗!”   我顿时也觉得冷汗下来了,难道我刚才估计错了?看鬼蛟这架势,似乎是想一拥而上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鬼蛟逐步逼近,显得不疾不徐,而我们则缓缓往后退,身后就是几十米深的鬼坑,一时间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我们几乎退到鬼坑边缘,而鬼蛟离我们只有五六米的距离时,它们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有什么忌讳似的不再向前,但同样的,它们也并没有后退,反而一幅吃定我们的模样。   最后鬼魂陈将探照灯打向坑底,果断道:“咱们下去。”   肉团激动道:“老大,你还真相信这小子的话?”   鬼魂陈淡淡道:“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说完,从小腿处拔出两支匕首,一手一把,随后双脚顺着鬼坑的的洞壁往下滑,紧接着,两支匕首横插入土里,然后把出一把往下插,如此交替,慢慢向着鬼坑下面而去。   我看的心惊肉跳,鬼魂陈这一手,不仅得有极快的反应力,而且对臂力的要求也很强,我绝对是做不到的。   但鬼坑洞壁十分松软,我们现在情况危急,也不可能打铁钉,栓绳子,自能徒手往下,这可如何是好?我正纠结着,却见肉团也用同样的姿势,拔出两支匕首,开始麻利的往下。   最后是小黄狗,他没有先走,而是端着枪依旧对着鬼蛟戒备,随后冲我使了个眼色,道:“快下去!”   我没动,拔出两把匕首试了试角度,只觉得难度太大了,如果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往下滑一段再插匕首,恐怕匕首还没插到,自己已经直接摔下去了。   正犹豫间,王哥也学着鬼魂陈的样子滑了下去,固定好身形后,对我道:“下来。”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最后只得踩着他的肩膀,才勉强悬挂在了洞坑里,我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回去之后,一定得办一**身卡,远离亚健康,做回真男人!   这口号刚在心里喊完,小黄狗也跟着下来了,于是我们一行五人,开始用匕首,交替着顺着洞坑往下。其中,鬼魂陈和**先行一步,因此离的比较远,而我、小黄狗、王哥三人,则紧挨着,离的比较近。   就在我们下到鬼坑,大约十米左右的高度时,鬼坑上方的边缘处,突然出现了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珠子,小黄狗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它们难道还会跟上来?”   我不敢去看它们的眼睛,但瞟眼去看,这些东西也只是围在洞口,并没有下洞的趋势,于是道:“应该不会。”   小黄狗又道:“别管了,先追上他们,怕姓陈的耍什么诡计。”他话音刚落,我顿时反应过来,小黄狗跟我,早就不是一伙儿的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没吭声,默默的往下爬,小黄狗大概也知道自己先前说错了话,于是也没吱声。   鬼魂陈两人速度极快,大约又下了五米左右,我和小黄狗再往下看时,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影,只能看到手电筒橘黄色的光芒,在深坑里,被压缩成橘子大小的光点。   就在这时,小黄狗突然开口道:“孙邈,你其实并不笨,事情的真相,你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小黄狗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于是淡淡道:“猜出了一些,只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实在很难理解。黄天,我就算了,但我大伯这些年,待你可不薄啊……”   小黄狗笑了笑,道:“你应该也猜得出,四年前我会拜你大伯为师,其实是有预谋的。”   我没吭声,半晌才道:“其它的我不问你,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学医吗?”   “不喜欢。”小黄狗顿了顿,道:“从来不喜欢,但在孙国民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我忍不住冷笑,心说果然是翻脸不认人,连师父都不叫了,现在直接开始叫名字了。   第六十五章被吃了   我大伯,叫孙国民,我爸叫孙国储,简单来讲,就是国民储蓄值,从这点上看,我爷爷应该跟我差不多,其实也是很喜欢钱的,要不也不会取这么损的两个名字。   事实上,我以前一直挺佩服小黄狗,想不通他对医学事业这么大的热情,究竟是哪里来的。我们孙家世代行医,是十分传统的医药世家,但我太不争气了,大伯未娶妻,孙家的医术,传到我这里,算是绝了。并不是我不想发奋,而是我对学医实在没兴趣,这一点看来,实在是对不起孙家的祖宗们,因此大伯能收小黄狗这个徒弟,传承我们孙家的医学,我是打心里高兴,平时就算欺负小黄狗,也不敢下手太狠,怕一个惹毛了,他就背叛师门了。   想不到,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医学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大富大贵的职业,像小黄狗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医术感兴趣?   我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如果大伯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得多受打击啊?一时间,我甚至在想,出去之后,该怎样将这个消息告诉大伯,一想到大伯的反应,我心里就跟有只爪子再捞一样,忍不住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小黄狗连头都没有回,声音四平八稳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道:“这样我大伯问起来,我也好有个说法。”   一提到大伯,小黄狗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你去问他,他很清楚是为什么。”   什么意思?   我愣了一下,心说难道大伯知道小黄狗的事?   为什么小黄狗会对我们家的事情这么清楚,难道他在大伯家里埋伏四年,就是为了查这些东西?   看小黄狗的样子也不像是骗人,但说实话,这小子演技太高了,我大伯都能被他蒙四年,更别说我了,即便他现在真的在说谎,估计我也很难知道。   想了想,我道:“你这次来这个地方,也是为了转魂镜?”   “是。”小黄狗直言不讳。   我顿时觉得奇怪了,道:“姓陈的也想要那东西,你们两个合作,到时候得到了该怎么分?一人一半?”   小黄狗顿时露出一幅好笑的表情,道:“谁告诉你转魂镜只有一面的?”   我懵了,心说不止一面,难道这玩意儿还是批量生产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黄狗道:“转魂镜只有一面,但它在很久之前,被人为的分成了四份,一份藏在这里,一份已经被我拿到手,一份下落不明,而还有一份……”顿了顿,小黄狗意味深长的说道:“曾经出现在你爷爷手里,但后来又不知所踪了。”   我霎时目瞪口呆,在我爷爷手里?我爷爷是怎么得到的?   瞬间,我想起了石碑上的血书,很明显,爷爷曾经来过这里,那么小黄狗嘴里所说的,曾经出现在爷爷手里的转魂镜,是不是就是爷爷从这个地方拿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转魂镜!   显然,小黄狗和鬼魂陈还不知道,那么真正的情况是。转魂镜一共四份,一份在小黄狗手里,一份曾经出现在爷爷手里,现今下落不明,而另外两份,也不知所踪。   小黄狗和姓陈的,明显是在搜集转魂镜!   我没将爷爷的事情说出来,而是推测道:“所以,你潜伏在我大伯家里,是为了查探爷爷那面转魂镜的下落?”   “可以这么说。”他点了点头。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单单只调查大伯,却不调查我父母?他们就那么肯定,爷爷将转魂镜传给了我大伯?   大约是我疑惑的神情太过明显,小黄狗道:“再此之前我们就调查过,你们家,也就是你的父母,算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没有继承什么医术,你爷爷不太可能传给你们家。”   话说到这儿,我算是明白过来,合着小黄狗的最终目的,也是转魂镜?这面破镜子,究竟有什么吸引力,难不成真的能招来二郎神?就算真能招来,他们打算干什么?毁灭地球,称霸宇宙?这实在有点儿不靠谱,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问小黄狗要转魂镜究竟有什么用,为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甚至连我爷爷当年都特意寻找过。   我一岁的时候爷爷就死了,但从其它人嘴里听来的描述,我的爷爷是一位非常清高的医者,按理说,不该会去干借二郎神一类的事情,更不可能会想称霸宇宙,那么,爷爷当年为什么会卷入转魂镜的事情里?   一直以来,对于我的问话,小黄狗都挺配合的,但这个问题,他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笑起来,道:“挖鬼道,借二郎神?你还真相信这个?”   我有些错愕,道:“石碑上不是那么写着吗?”   小黄狗弯了弯嘴角,道:“你四年大学读傻了吧?古人的正史里,经常记载帝王出世,天降异象,霞蔚满天,龙虎齐现,你信吗?”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纯粹是扯淡,全都是史官拍马屁的原因,而且有些皇帝,为了显得自己天命神授,也会要求史官写一些君王出世,天降异象的说辞。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石碑上的东西,竟然就我一个人相信了?我是不是真的太蠢了?   那……那这个所谓的鬼坑,是挖来干什么的?   紧接着,小黄狗便道:“至于转魂镜真正有什么用,你不用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小黄狗道:“因为知道它秘密的人,几乎都疯狂的陷入进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不希望自己再多一个竞争对手。当然,你完全不是我的菜,但是我并不想和你为敌。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一次必须要用到你,我是不打算让你知道真相的,和你当一辈子兄弟也不错,只可惜人生之事十之**不如意,咱们两个注定当不了兄弟,现在一切都晚了,怪只怪你爷爷将那东西给你吃了,爱之恨之……”   爱之恨之?   我搞不清楚,忍不住道:“别扯些兄弟兄弟的,就像你所说的,从你来到我们家一开始,我们就注定当不了兄弟。不过你所说的,我爷爷给我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小黄狗闻言,惊讶道:“你自己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   小黄狗张了张嘴,神情顿时变得很纠结,他喃喃道:“你居然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向我,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在其中看出了一丝担忧,那眼神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像……就像在看一个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病人一样,这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心里也变得沉甸甸的。   爷爷给我喂东西的事,我的家人,大伯他们,肯定会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看小黄狗的神情,那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但爷爷不可能会害我才对,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黄狗显然不打算告诉我,看来事情的真相,只能问大伯了,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出去。   此时,由于长久使用臂力,我的手臂已经开始打颤了,而我们此刻的深度,下了也才二十多米,也不知我现在这个状态,究竟能不能平平稳稳到达底部,此刻,鬼魂陈等人已经下的很深了,橘黄色的手电光越来越小,从一个橘子,变成了一颗葡萄,然而就在这时,葡萄突然不见了。   我愣了愣,忍不住眨了眨眼?   葡萄呢?被人吃了?   发现不对劲的,显然不止是我,小黄狗嘶了一声,低骂道:“该死,怎么回事!”他立刻加快了速度,道:“我下去看看,不等你们了。”   小黄狗加快速度,身形灵活的像猴子一样。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也跟着提速,只不过王哥还好,我实在是掉链子,提速跟没提一样,因为求速度,还差点儿失手,到最后,我也不敢乱来了,只能规规矩矩的往下移。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小黄狗也下到了很深的地方,我和王哥一直密切的注视着他的手电光,越往下,光芒被压缩的越小,起初是一颗篮球,最后变成橘子,最后变成葡萄,最后……最后葡萄又没了。   又被吃掉了?   我头皮顿时发麻。   在这么黑暗的地方,不管是鬼魂陈还是小黄狗,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关掉手电筒,那么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下面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有什么意外,能让鬼魂陈和小黄狗这样的人物,都中招呢?   我道:“咱们还下去吗?”   王哥抿了抿唇,道:“不下去也没办法,上面有鬼蛟,只凭咱们两个,根本逃不掉。”我们的装备包已经被肉团抢去了,此刻唯一的武器,是人手两只匕首,外加之前对付鬼蛟时所得的枪支,只不过我们现在双手都在使力,根本就不可能腾出手来用枪,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下去,实在是危险。   第六十六章重寻出路   “那咱们就这么下去,万一……”我有些犹豫,说实话,像我这种生活一直顺风顺水的人,突然让我去冒这种险,实在很令人纠结,要知道,我还有八百多万的巨款没来得及花呀,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钱没花光。   没等我纠结完,王哥已经率先往下,我也只得跟了上去,大约十多分钟后,我们已经下到了极深的地段,这时,我们的视线下方,突然出现了一股黄汤。   确切的说,那是一汪黄水,应该是地下水夹杂了泥沙所形成的水质,比较奇怪的是,水流呈现出漩涡状,似乎水底有什么吸水洞一样。   除了下方的黄水,便再没有其它的东西。   我心说,难不成小黄狗和鬼魂陈三人下水了?这水浑浊不堪,水下地形难辨,他们下水做什么?   正猜测着,王哥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道:“有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靠近漩涡的边缘处,从水里正冒出一丝丝的血迹,但由于漩涡流动较快,这些血液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现。   紧接着,一只手从水里窜出来,那只手还窜着匕首,匕首四处乱扎,似乎是想找到一个稳定点。   手并不胖,它的主人要么就是鬼魂陈的,要么就是小黄狗的,但由于漩涡的流速太快,水里的那只手始终无法找到固定点,而且隐隐有被冲走的感觉。   虽说姓陈的和小黄狗确实可恨,但见死不救这种事情我还真做不出来,权衡一番后,我又往下退了一几步,双腿几乎都淹没在水里,随后靠一只手固定,去抓水里的那只手。   一抓之后,我顿时感到不对劲,连忙又将手放开。   因为这手的下面,还有另一股极大的力量在拉扯,似乎要将人往下拉一般,我刚才乍一握上他的手,差点儿没被那股大力给带下去。   难道水里有什么东西?   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了许多关于水鬼的传说,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招呼王哥帮忙,我俩合力,终于将那只手的主人拽出了水面,我一看来人,不由松了口气,是小黄狗。   虽说这场阴谋让人心寒,但我和小黄狗毕竟相处一场,还真不希望他死,他死了,我这个亏岂不是白吃了?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才对。   小黄狗被拽出水面时,几乎要翻白眼了,大口大口的喘气,嘴里有很多泥沙,他一边吐沙一边急促的呼吸,几个来回似乎就缓了下来,随后睁开眼,道:“这下面有一条通道,似乎是连向外界的,但水底下有蛇根树,很难……很难对付。”   蛇根树?   我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这玩意儿怎么阴魂不散啊!那鬼魂陈两人呢?被吃了?   我问起鬼魂陈的状况,小黄狗狠狠抹了把脸,道:“他们在水下,合力阴了我一把,我被蛇根树缠住,他们顺着水道跑了。”我听到这儿,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活该,他们怎么没阴死你,真是遗憾。”   小黄狗立刻从水里爬起来,故技重施,用匕首支撑着身体往上,一边爬一边道:“他们是想阴死我,谁让你没事儿拉我一把。”顿了顿,小黄狗长长舒了口气,道:“谢谢。”   我看着他,对于他这句谢谢,实在很难判断是不是源于真心的,因为我被他骗的太惨了,连我大伯那么精明的人,他都能懵四年,更别说我这颗嫩葱了。   小黄狗说完,我没吭声,紧接着,他又道:“下面那些玩意儿很多,而且一下去就很难睁开眼睛,这地方不能久留,咱们赶紧上去。”   “什么?上去?刚下来就上去?”我忍不住想翻白眼。   小黄狗苦笑道:“不上去,难不成待在这儿等着被拖下水?”说话间,漩涡里突然冒出一个个黑点,每个黑点都有成人拳头大,它们慢慢往上升,竟然全是一条条蛇根。   大约它们也很难抵挡水流的冲击力,因此行动比较缓慢,但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它们缠住脚,然后拉向水里。   说实话,这时候我早已经胳膊发颤了,如果再走回头路,我实在没那个信心,估计走一半,就会跌下去,反观王哥,虽然没我这么累,但毕竟不是铁打的,脸上也全是汗。   但此时,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们三人又只好往上爬,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局面,最后爬到一半时,小黄狗突然道:“那边好像有个洞口,过去看一看。”   天呐,杀了我吧。   我对什么洞口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解放自己的双手。   没等我和王哥发表意见,小黄狗已经改变方向,不向上,反而开始向右了,鬼坑里光线暗淡,在右边,我确实可以看到一个洞口,但由于光线的原因,它看起来更像是怪物张开的大嘴,实在让人难以升起进去看一看的念头。   趁着小黄狗去探路的关头,我和王哥趁机休息,缓解一下手臂的酸痛,片刻后,小黄狗喊道:“这里很安全,过来休息。”一听没有危险,我和王哥也不顾虑了,立刻移过去,进入了那个洞口。   只见这是一个人工打出来的土洞,洞里十分宽敞,至少有二十平方米左右,里面放置了很多**的工具,大致查看了一下,有铁锹、凿子一类的东西,都已经锈烂了,还有一些**物,大约是竹篓一类的。   小黄狗道:“这应该是金人填坑时留下的一些工具。”   我道:“填坑就罢了,怎么填得底下全是黄水?”   小黄狗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哥突然道:“应该是挖的太深,所以连通了地下水,这下面有蛇根树,它们在土里,是像蚯蚓一样钻动的,会将周围的土钻的十分松软,只要地下水稍微上涨,就会将泥土带走,估计是金人填坑的时候,地下水上涨,再加上蛇根树的袭击,所以就终止填坑的工程了。”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没想到王哥会分析的这么透彻,仔细一想,我顿时回过味儿来。如果按照王哥这种说法,那么当时正在工作的金人,突然遭遇地下水和蛇根树,肯定方寸大乱,没准儿转魂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会掉进水里。   当然,这或许只是一次意外,或许是金人认为,将这面镜子,扔进有蛇根树的黄水中,才能让它真正不见天日。   小黄狗听到这儿,狠狠咬了咬牙,道:“看来这面转魂镜,注定要落到姓陈的手里了。”   事实上只有我清楚,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转魂镜,早在二十三年前,我爷爷已经将属于这里的转魂镜取走了,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那面转魂镜,应该还在我们孙家。   只是那面镜子究竟藏在哪里?又有怎么样的秘密,竟然会引的这么多人冒死追寻?小黄狗在大伯家潜伏四年,也没有得到关于转魂镜的消息,难不成爷爷取走的那面转魂镜,早已经易主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扑朔迷离,要想知道真相,恐怕只能从大伯身上入手了。我们三人一边分析,一边补充了些吃食,小黄狗给我和王哥重新配备了满弹的小冲锋,一边吃一边分析道:“水底环境恶劣,咱们没有姓陈的那种手段,下去绝对是百分百送命,所以现在我们别无他法,只能走回头路。”   我忍不住道:“你是说先冲出鬼蛟群,然后再让我去引药扁?”   小黄狗连忙摆手,道:“别瞎猜,我没这么说过。”顿了顿,他道:“上面一直有暗风,我估计上方的洞窟里应该有出口,只不过洞窟太大,咱们的探照灯没办法一览全貌,所以,咱们上去之后,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去观察那个洞窟,找到出口。”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之前我们感觉到暗风,就已经猜到洞窟里会有其他出口,只不过这洞窟硕大,一片漆黑,我们的手电筒光芒又有限,要想发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出口,实在不容易。   只不过上面的鬼蛟群,估计我们一上去就会蜂拥而至,哪里会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慢慢找出口?这个想法虽然很靠谱,但可行性却很低。   显然,小黄狗自己也明白,于是他拿出匕首,在地上画起了地图,首先画了一个圆,说道:“这就是我们上面的洞窟。”紧接着,在圆的四周,画了八个箭头,道:“出口可能在A箭头方位,也有可能在B箭头方位,如果一个个找,会浪费很多时间,所以首先,我们要能确定它的大致方位。”   王哥声音嘶哑道:“怎么确定?”   小黄狗道:“有打火机,通过火苗飘移的位置,可以很容易判断风口,所以现在咱们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对付那些鬼蛟。”   我见小黄狗似乎有什么想法,于是道:“你心里又有什么损主意,直接说出来,别一脸憋大便的神情。”   小黄狗顿时苦笑,道:“我已经想好了,由我先上去,将鬼蛟引开,你们两个从与我相反的地方上去,然后实施计划,总之你们先跑。”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道:“你哪根筋搭错了?”小黄狗这人有前科,突然说出这么舍生取义的话,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   我说完,小黄狗拍了拍手,道:“没搭错筋,就当是报答你们刚才救我。”顿了顿,他道:“我身手比你们好,即使陷入困境,存活的几率也比你们大,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睡一觉,养足体力再上路。”   第六十七章裂缝   我本来还想说什么,王哥按住了我的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现在比起小黄狗,我更信任王哥,憋了半晌,于是没吭声。由于现在我们正位于鬼坑的中部,而蛇根树也无法伸太长,因此这地方比较安全,便也没有安排守夜,三人吃喝完毕,各自蜷缩起来睡觉。   人累的时候倒头就能睡着,等我一觉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了,身上的手机和手表早已经沁了水,也没有时间显示,另一头,小黄狗和王哥都起得比较早,两人坐在一处,不知在商量什么,不过看的出来,王哥一直不怎么搭腔,大多是小黄狗在说话。   我想起小黄狗鼓动人的本事,立刻觉得不是滋味,这小子,该不会想对王哥下手吧?天知道他又说了些什么。为防小黄狗继续坑害别人,我赶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到两人边上,道:“说什么呢?”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没理我,而是对着王哥继续道:“考虑一下我所说的,你绝对不会吃亏。”   考虑?考虑什么?   王哥冷静道:“不用考虑,我不会去的。”   我听到这儿,顿时怒了,道:“姓黄的,你小子又耍什么把戏,之前不是大义凛然的要引鬼蛟吗?现在怎么回事,听你的意思,是想让王哥去?你的脸皮不是肉长的,是城墙砌出来的吧?不嫌厚吗?”   小黄狗噎了一下,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卑鄙的人吗?”   我刚想说,你在我心里已经不是人了。但没等我开口,王哥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解释道:“不是,他说出去之后,让我去他手底下干。”   什么?   坑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敢来挖我墙角?不过看样子,刚才王哥显然是拒绝小黄狗了,我心里暗笑,心说我都请王哥两次了,都没将这尊大神请出来,活该你小子碰一鼻子灰。   想到这儿,心情顿时好起来,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黄狗吃瘪,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喜事,于是我道:“行了,你也别打王哥的主意了,之前的办法可不可行还是一个问题,咱们还是早点实施,一有不对劲,也好重新想对策。”   小黄狗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于是我们三人精神十足,开始向着顶部攀去,大约距离顶部只有十米左右时,小黄狗和我们分开,爬到了对面,跟我们背对背,紧接着,他便按照我们原计划商议的那样,率先爬出去了。   小黄狗爬上去后,上面没有任何动静,我和王哥静静的伏在十米下的洞壁处,越等越心焦。不对头啊,按理说小黄狗这一去,早该与鬼蛟起冲突了才对,怎么现在连枪子都没有放一个?   我心知不对,难不成上面的情况跟我们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正当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被小黄狗阴了时,从上方突然传出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吼:“快!出来!”是小黄狗的声音,而这句话,显然也是对我们吼的,我和王哥对视一眼,立刻拼了命的往上爬,等我们窜出头一看,顿时惊的头皮发麻。   只见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竟然一只鬼蛟都没有,而在鬼坑的对面,确实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双眼,在我们上来之前,也不知小黄狗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奇迹般的将鬼蛟全部引到了他那一边,而此刻,我除了听到枪声,根本就听不见小黄狗的声音。   我不知道小黄狗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但能将所有的鬼蛟引过去,并且至今都可以放枪,竟然还没有倒下,这份手段,这份魄力,实在不是常人能及,比起来,我果然只是个普通人,这一刻,除了被小黄狗欺骗的愤怒外,我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崇敬,毕竟,我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此刻时间紧迫,我们也无法想太多,一出鬼坑后,我和王哥立刻按照原计划,将打火机点燃,紧接着,打火机蓝黄相间的火苗便飘忽的跳动起来,根据它所飘逸的方位,那个出风的暗口,应该就在我们前方的石壁上!   我立刻将强力探照灯打上去,但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出口。   王哥摸了把脖子上的汗,道:“恐怕出口还在更高的地方,走,上去!”   此刻小黄狗还在浴血奋战,除了枪声,我基本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时间上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因此王哥说完,我二话不讲,立刻开始徒手攀登山壁。   如果以前,徒手登山对我来说是玩命的话,那么经过这几次的锻炼,已经是小意思了,而且这周围的石壁参差不齐,有很多可以抓手和落脚的地方,看起来虽然陡峭,但只要有经验,有勇气,事实上并不困难。   很快,我和王哥已经窜出了七八米高,而这时,在灯光的尽头,出现了一条裂缝。   那道裂缝横陈在山壁与顶部的交接处,长约六七米,比较狭窄,但我们三人都不胖,勉强能通过。   裂缝后面是黑沉沉的,不知是夜空买还是其它什么,不过根据裂缝不规则的形状来看,这应该是某此地质结构运动过后的遗留,宋人最初修建这里的时候,这道裂缝应该是不存在的。   我和王哥一见,顿时大喜,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此刻,那道裂缝离我们约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爬上这十五米,就算是逃出生天了,于此同时,我大吼一声找到了,用来提示小黄狗。   紧接着,我也顾不得小黄狗有没有跟上来,与王哥爬到那裂缝口后,便通过探照灯去看裂缝后面的情况,我一看不由嘶了口气,这裂缝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它没有直接连接着外面,而是比较深,也不知通往何处。   但一道裂缝口,可以感觉到比较明显的风,而且风比较凉,我估计这应该是直通山外的。   我正打算往里爬,王哥突然道:“他怎么办?”   经王哥一提醒,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爬到裂缝口太激动,都快把小黄狗忘了,这小子确实很对不起我,更对不起大伯,但这次我和王哥能顺利通到山口,小黄狗绝对有不小的贡献,在这一点上,绝对要恩怨分明,不能忘恩负义。   此刻,鬼蛟根本没有理会我和王哥,还是聚集在对面围殴小黄狗,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不应该啊,小黄狗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我之前也提醒过他,按理说,小黄狗应该已经往我们这边转移了,他怎么还待在原地?   难道是情况太危急,小黄狗没办法转移?   我正着急,突然,鬼蛟群开始朝我们这边移动,也就是下方的小黄狗正往我们这边来,我心里不由犯怵,被这么多鬼蛟包围着,小黄狗待会儿该怎么上来?   没等我想出对策,突然从下面燃烧起了熊熊火光,并且这火十分奇怪,竟然烧成一条横线,将大部分鬼蛟都拦在后面了,于此同时,空气中还有一种燃油的味道,我顿时回忆起来,小黄狗所携带的装备中,确实有一种持续较久的燃油,竟然用到这儿来了。   怕火是动物的天性,鬼蛟在地底下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估计还从没见过明火,这火焰一冒两米高,那还了得,一个个就如同见了齐天大圣一下,吓的簌簌往后退。   一时间,我不由捶胸跺足,这办法怎么早先没想到,要早知道,之前也不至于被鬼蛟逼的狼狈万分了,紧接着,小黄狗瞅准这机会开始往上爬,他身手比王哥好,比我更是好了几个档次,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一样,很快的就攀上了顶,于此同时,他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衣服下层,还穿着一套如同蛇皮一样的东西,乌黑发亮,看不出材质,有些像金属,又有些像皮制品,而且这件东西,竟然完全没有烂。   小黄狗此时已经爬到我们边上,见我盯着他的衣服看,便笑道:“高级防弹衣,有钱也买不到,可惜设计缺陷,没上袖,要不之前也不用被抓掉一块肉了。”   而火光只能暂时震慑鬼蛟,这些东西非常聪明,很快就发现,只要不靠近火,就无法造成威胁,它们立刻绕道,顺着山壁开始来追赶我们。   我惊的头皮发麻,道:“别扯这么多了,快跑!”说完,当先钻进那道裂缝里。   小黄狗道:“就这样跑?你在前面爬,鬼蛟直接在后面啃你屁股,你信不信?”说完,他道:“你们先走,我有办法对付它。”紧接着,我们三人都进入裂缝后,小黄狗在裂缝外围浇上一条燃油线,将火点燃,瞬间,我们身后的通道,被一条火龙给保护起来,一时间只听得见鬼蛟的叫声,却不见它们追上来。   小黄狗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让人很难否认,至少我是想不到这个主意的。   但燃油大约只能持续十分钟,这条裂缝究竟有多深,我们谁也不知道,如果不能在十分钟之内到达安全的地方,那些鬼蛟依旧会追上来。   由于暂时没有鬼蛟的后顾之忧,我们三人的气氛又回到了之前的沉默,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状态,从朋友到敌人,再到合作伙伴,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人很难打心底里接受,在沉默的气氛中,我们三人顶着裂缝里的暗风,快速的往外爬。   第六十八章瀑布   这道裂缝口内部环境高矮不一,时而宽,时而窄,还好我们都不像肉团那么胖,否则恐怕就钻的进来,出不去了。大约在里面爬了十多分钟左右,我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并且裂缝的上下石壁,都有些潮湿,隐隐带着浓重的水汽。   我心说,莫不是出口的地方有水?   果不其然,向前又爬了五分钟左右,我们的前方就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顺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去,只见裂缝的尽头,竟然是一条悬挂的瀑布,瀑布流下来的水,刚好将出口给掩盖了,从外表上看,外人绝对很难发现瀑布后面有通道。   我们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这、这可怎么出去?   现在,谁也无法判断我们所处的位置,或许是位于瀑布的上部分,往上爬就可以脱困,或许是唯一瀑布的中部,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既无法往上爬,也无法往下跳,因为谁也不知道,瀑布的底下是大湖还是乱石。   我们面面相觑半晌,最后小黄狗从包里扯出绳子,道:“我将绳子系在腰上,学孙悟空,先跳出去看一看地形再想办法,你们俩将绳子獐牢固了,别让我横死啊。”   我立刻道:“你要横死了,我们也没机会出去了,放心,保证绳索稳稳当当。”接着,小黄狗脱下装备,轻装上阵,对准狭缝外的瀑布,深吸一口气,朝着瀑布冲了出去。   由于裂缝内没有固定绳索的地方,因此我和王哥只能将绳索挽在四只手臂上,小黄狗一跳出去,顿时受到了瀑布极大的冲击力,绳索下面传来一股大力,立刻绷的笔直,绳索深深陷入了手臂上的肌肉里。   片刻后,我感觉绳子下面传来一股拉扯力,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暗号,示意往上拉,我和王哥合力之下,很快将小黄狗拉了上来,他整个人已经被淋的石头,在狭缝里剧烈的喘息,不过脸上的神情却很轻松,看样子结果不错,我,忙问他外面是什么情况。   小黄狗喘息道:“急什么,又不是不告诉你。”顿了顿,他道:“咱们这个裂缝口位于瀑布的下方,瀑布下面是个深湖,高度大约在六米左右,咱们跳下去,没问题。”   我忍不住道:“真的假的?”   小黄狗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道:“什么真的假的,你爱信不信,我就会来通知你们,要不要跳,你们自己决定。”说完,开始将之前卸下的装备包往身上套,看样子是准备跳水了。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疑心比较重的人,只不过小黄狗这次真是把我骗惨了,实在很难再轻易相信他,于是我和王哥静静看着小黄狗的动作,待他背上装备,徒身跳出瀑布以后,我和王哥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同时往外跳。   乍一跳出去,瀑布强大的冲击力,立刻将我往下拍,外面的世界,我才刚看到一片天空,整个人就被拍进了深水里。这种情况我们早已料到,因此被拍下水后我也没惊慌,立刻憋着气往外游,游出瀑布的范围,感觉湖下的水流没有那么激烈了,这才往水面冒。   浮出水面时,一入眼便是湛蓝的天空,我在压抑的地道里走了太久,此刻乍一见到,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直到此时,我才有功夫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见这是一个幽深的瀑布湖,并不大,但潭水比较深。   一般瀑布的底下会有三种地形,第一是连接着大河,瀑布水直接汇入河流里。第二是有深湖,湖水会通过地下渗水,排入地下河。这两种情况下,人只要会游泳,心理素质够强硬,那么一般跳下去都不会死人,但第三种就比较惨,就是瀑布底下全是乱石。   有人肯定会觉得奇怪,那瀑布的水去哪里了?   这种地形的形成,往往是由于瀑布底下就用大型的地下水通道,使得瀑布下方无法蓄水,导致乱石横陈,一但掉下来,绝对是肉热蹦散,惨不忍睹。   看来,我们这次,运气还算好。   此刻,王哥也在离我不远的位置凫水,而小黄狗则已经上了岸,背着个装备,弯着腰,将屁股朝向我们,也不知在干什么。   我和王哥上岸后朝他走过去,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见在小黄狗站立的地方,还有一串脚印,脚印从湖口起,一直向远处走去。   小黄狗皱眉道:“或许鬼坑下面的地下水,是和这里相连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鬼魂陈他们,或许也从这里出来了。   但我觉得有些奇怪,道:“脚印只有一个人的,那么另一个人呢?”当时,鬼魂陈身边可还有个肉团啊?   小黄狗闻言,冷笑道:“你把姓陈的想的也太善良了,当时水下面全是蛇根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很难抵挡,一开始,他们俩是合力把我推出去当诱饵,如果不是你们拉我一把,我恐怕已经死在下面了。不过,由于我被你们救起来,蛇根树没了猎物,势必会重新去追击已经钻入水洞的人,你说,姓陈的会怎么做?”   我顿时觉的脚底嗖嗖冒凉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不会吧……姓陈的确实比较毒,但那毕竟是他的手下,他应该不会……”我话未说完,小黄狗便道:“不会?忘记黑子的下场了?”   我想起在丛林里,为了掩护我们而失踪的黑子,顿时沉默下来,其实,鬼魂陈在我心里,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潜意识中,我对他还有一丝好印象,这丝好印象,来源于去纳衣寨的路上,妞妞家的遭遇。   如果当时不是鬼魂陈出手,降服民国小姐,恐怕妞妞的命就不保了。   当时鬼魂陈完全是主动出手的,并且十分认真,从开始寻找妞妞,到最后帮妞妞驱鬼,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位正义的驱鬼大师。   医者,活人。   道医,驱鬼降怪而治人也。   虽说鬼魂陈既不用药,也不用针,但他驱鬼治好了妞妞,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一直觉得,一个原意无条件救助他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但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鬼魂陈了解的太少了。   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小黄狗说完,盯着脚印道:“咱们追上去。”   “追上去干嘛?”我因为在想事情,所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小黄狗道:“你傻呀,当然是从他手里将东西夺过来,当初我和他可是有交易的。”   “什么交易?”   小黄狗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跟上去?”我想了想,摇头道:“你这次鼓动我来,不就是想利用我吗?现在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再来,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本事,也不可能动的了你,这事儿我认栽了,只不过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希望咱们不要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小黄狗顿时沉默下来,脸色也很不好看,半晌,他张了张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将你当成兄弟。”   兄弟?   用兄弟去当诱饵,让兄弟去为自己送死?   我冷笑了一声,道:“王哥,咱们走。”我们辨别好方位,开始向着来时的路而去,这条路和鬼魂陈的路线是相同的,看来他也开始回程了,而小黄狗则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后面,由于有了之前的经历,我们这次特意避过了一些危险区域,一路上也算有惊无险。   到达王哥的木屋时,我们住了一晚,小黄狗自觉的没进门,在外面生了对篝火,一个人默默的拨弄柴禾,我看着看着,觉得挺心酸的。   咱们以前关系挺好的,你***何必这么来坑我!   这次我们都受了伤,特别是王哥,脸上的被鬼蛟抓出的伤口,还有被白毛弄出的伤口,几乎已经在发炎了,看起来十分可怕,身上的伤就更多了,我思及此处,便道:“王哥,这话我是第三次对你说了,你愿不愿出山,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你身上的伤,躲在这大山里,是绝对好不了的,你先跟我出去,把身上的伤治好,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大款,但拿出点钱给兄弟治病还是没问题的,等治好了伤,你是走是留,我不勉强。”   大概是王哥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伤靠山里的草药搞不定,他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们继续上路,依旧是我和王哥一组,小黄狗跟在后面,我挺奇怪,他为什么不赶路去追姓陈的,但又不想再跟小黄狗又什么牵扯,于是憋着没问,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又走了一天一夜后,我们到达了秦岭山外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建设的比较现代话,房屋都属于村民的集资房,由于离宝鸡较近,因此都过得不错,家家都住楼房,跟有些地方的村落,差别相当大。   村子里没有旅馆一类的,我们便谎称是遇难的登山队,借住一晚,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听我们说借助,道:“巧了,你们该不会是同一个登山队的吧?”   “嗯?”我没明白她啥意思。   紧接着,中年妇女道:“进来吧,好在我家里空屋多。”结果一进门,我们就看到以为熟人,差点儿没将今早吃的压缩饼干都吐出来,这、这不是鬼魂陈嘛?这可太巧了,这都能遇上?   但紧接着,我大脑一分析,便也觉得不奇怪。鬼魂陈只比我们上岸不久,但他行程肯定比我们快,而且我们这次为了绕过**林那些地方,返回的路线不一样,走到最后,势必要在这地方歇一晚。   而这个中年妇女的家是平房,又靠山比较近,一看就是一家人住,而其他的都是楼房,去借住也不方便,综合下来,鬼魂陈和我们的考虑都是一样的,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巧合的事。   第六十九章治病   我给了那妇女三百元钱,算是借宿费,那妇女问我们是不是一个登山队的,我指了指鬼魂陈,道:“要是一个队的,会不打招呼吗?”   妇女笑道:“也是,看你们的样子,山里最近应该不太平,前几天大风大雨,估计有不少山体滑坡。”   有没有山体滑坡我不知道,不过那时候我们正在地下,外面就是大风大雨,我们也不知情。   当晚洗漱完毕,给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换药,吃完中年妇女准备的夜宵,正打算睡觉,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中年妇女皱眉,道:“谁啊,这么晚。”   “是我,林大嫂,开开门。”外面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根据我的观察,这中年妇女是个寡妇,一人独居,现在都入夜了,来个男人……该不会是我们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吧?一想到这儿,我挺心虚的。   只见林大嫂脸色一变,嘴里咕噜了一句什么,便将门打开。   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矮小黑色的男人,剔着平头,身形佝偻,搓着一双黑乎乎的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我心说这寡妇大姐长得不错呀,怎么跟这么一个男人好上了?   正嘀咕间,只听那男人搓着手道:“林大嫂,恐怕又要麻烦你了,我那口子早上送医院,现在医院说情况严重,还得交钱,您看看手头上能不能再挪一点给我,我肯定还。”   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不是姘头,是来借钱的。   林大嫂面色不善,道:“老李啊,不是我不借,我已经借你那么多钱了,你还的上吗?而且我一个寡妇,钱来的不容易,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帮了你,我就得勒紧股腰带,你又不是没有亲戚,你找别人借去。”   叫老李的男人,顿时苦涩的咽了咽口水,面露哀求的神色,道:“林大嫂,亲戚处我都借遍了,也是没有办法才到你这儿来,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你行行好……”说完,两腿一弯就跪下了。   不仅林大嫂愣了,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心说看来真是出了急事了,否则男儿膝下有黄金,也不至于给人下跪啊。   林大嫂也慌了,道:“唉,我怕了你了,给。”她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道:“是这几位小兄弟在我这儿借宿,给的借宿费,其它的,我实在拿不出。”   老李拿着三百块钱,眼眶充血,头也不回的跑了,林大嫂叹了口气,关上门,回头一看,见我们所有人都望着她,林大嫂道:“你没别在心里骂我心狠,我已经借了他一万多了,这钱他能不能还上还是个问题,说实话,我觉得这钱已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都不止我他能还给我了。”   鬼魂陈和小黄狗都没什么兴趣,继续吃宵夜,王哥出山时,带了一顶打猎用的帆布帽,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一路都不肯抬头。   我好奇心比较重,便问道:“他们家出啥事了?”   林寡妇大约一个人独处寂寞,一见有人说话,立刻跟我聊起来。   老李实际上只有三十来岁,之所以会老态毕现,用林寡妇的话来说,是压力太大了。原本老李家的生活是过的很不错的,在村里也算比较富裕的,而老李这个人,以前喜欢吹牛,但除了吹牛这个毛病以外,对人都算和气,因此是个好人。   不过坏就坏在重男轻女的风俗上。   老李她媳妇怀第一胎的时候,已经流行做B超了,当时对B超规定还没那么严,医生是可以直接告诉结果的。后来B超一查,是个女的,老李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重,媳妇一合计,就将孩子给打了。   半年后,又怀一胎,一查,还是个女的。   老李说,女儿是给别人家养的,没用,于是又让媳妇儿打了,媳妇虽然不乐意,但思想也比较老旧,比起女孩儿,自然是男孩儿好,于是便顺从了。   第三次怀胎,果然怀了个男孩儿,但B超才没多久,孩子就自然流产了,对这个男胎,李家是千小心万小心,她媳妇怀孕期间,连茶都不用亲自倒,结果居然流产了。   一开始只以为是媳妇不小心,于是也没办法,过了一年,媳妇又怀上了,还是个男胎,这次就更小心了,结果B超做完没多久,又自然流产了。   老李这才慌了神,送媳妇去大医院检查,说是已经做胎太多,形成了习惯性流产,至少的医治个一年半载才能重新怀孕。   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再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但老李除了爱吹牛和重男轻女外,并不是什么坏人,对他媳妇也爱护有加,两人便开始了治疗,钱虽然花出去了,但还是有疗效的。   两年后,医生说治好了,可以怀孕了。   这次,两人不敢在做B超,已经整整四年多了,是男是女都认了,只要能有个孩子就好。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等,看着媳妇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老李高兴的红光满面,虽说因为几次落胎再加上媳妇一年多的治疗,家里已经穷的只剩下房子,但老李还是挺高兴,看不出什么忧虑。   结果等到四个月的时候,孩子又自然流产了,要知道,之前的四个孩子,都是四个月的时候流的,怎么第五会这么巧,也流了?   老李立刻带着媳妇去医院算账,医院一查,也奇怪,明明治好了,怎么还会流产?   老李坚持认为是医院技术不行,医院说:“我们绝对是治好了的,你要不信,去其它医院查,如果他们说责任在我们医院说,治疗费我们全包了。”   老李半信半疑,带着媳妇去市里的其它医院查,检查结果说,确实治好了,老李又怀疑是不是医院串通好了,互相包庇,不行!一定要给自己媳妇儿和流产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于是带着媳妇上北京检查,皇城脚下,总不敢互相包庇了吧?再说,宝鸡的医院,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此时,老李的行程和检查费用,都已经是像亲戚借了,检查结果,还是没问题。   就这样,老李灰心了,只能当第五胎是个意外,回家和媳妇好好等下一胎,也就是这一胎,这不……这才刚进入第四个月,又出事了,今早上送医院,还不知道会不会又流掉。   林寡妇说完,叹了口气,道:“为了孩子,他们家现在已经是穷叮当了,我也是一个寡妇,现在的钱,都是死鬼丈夫留下的,又没多少,不能怪我狠心,借给他,我可没活路了。”   我听到这儿,顿时同情心泛滥,心说这老李虽然可恶,但毕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如果这胎真的又没保住,看来得请我大伯出山,我大伯对于这种疑难杂症,最有兴趣,也最有手段,他要知道了,肯定还得谢我。   一想到大伯,我就想到小黄狗,虽说大伯不再,但小黄狗也是尽得真传,没准儿能帮上忙,救人宜早不宜迟,我便对小黄狗道:“你要不要去给他媳妇儿看看?”   小黄狗一边喝茶,一边瞟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你不是不搭理我吗?”   我勒个去,还跟我横上了。   我道:“我确实不想搭理你,只不过,你的医术都是我们孙家的,我是孙家的长孙,你要么就把一身医术给废了,要么就听我的。”   小黄狗疑惑道:“这又不是武功,怎么废?”   我道:“这是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把你脑袋废了,医术不就废了?”   小黄狗顿时被茶给呛住了,道:“咳咳,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顿了顿,小黄狗显得不太热衷,道:“如果她真滑了胎我再去看,人现在在医院里,里面的医生都是有国家红本本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第二天,我们起床准备收拾行囊走人,期间我向林寡妇打听老孙家的情况,林寡妇道:“今早才回了,又滑了。”我一愣,忙拽住小黄狗,道:“听到没有,又一个小生命消失了,不行,你得去看看。”   小黄狗挺无奈,道:“我说孙菩萨,你心眼这么好,当初怎么不好好跟着孙国民学医?”   “大胆!不准叫我大伯的名字!”我训斥了一声,又道:“我虽然没有学医,但我好歹开了个药铺,而且绝对没有假药,好歹也算济世活人,像你这种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拿出来救人的,才是社会的残渣。”   小黄狗做了个手势,道:“我不跟你争。”紧接着,便跟林寡妇说了几句,让林寡妇引路。   鬼魂陈在整理自己的装备,闻言侧头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出门时,竟然跟了上来,我觉得挺奇怪,想问他跟上来做什么,但一想起消失的肉团,心里便有些发悚,于是当做没看见。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了老李的家。他家的平房早已经卖了,现在住的是以前的老土房,黄泥糊的,布满裂缝,到处透风,进他家院子是,老李垂头坐在门槛上,脸上的皱纹,似乎一夜之间又增加不少。‘   我心里挺不好受的,医者父母心,这天底下,还有很多因为病痛而受尽折磨的家庭。往往一人得了重病,全家都跟着遭殃。有些人选择和病重的家人一起撑到底,有些人害怕被病人连累,便仍其自生自灭。   这原本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就因为他媳妇怀孕的事,整个家庭都破败了,但老李没有抛弃他的媳妇,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   这一刻,我也挺后悔,如果当初能跟大伯学,这会儿也能为苍生解除病痛了,只可惜,我就是个卖药的,因此我想到这儿,看小黄狗的眼光,顿时酸溜溜的。   这绝对不是嫉妒!   第七十章会诊   林寡妇上前,将小黄狗要给他媳妇儿看病的事情对老李说了一遍,老李看起来挺灰心丧气的,看了小黄狗一眼,似乎没有抱多大期望,一来小黄狗太年轻,二来他媳妇儿这些年,连北京的大医院的去过了,这都没能治好,一个年轻的乡下医生,能顶什么用?   但老李也不好拂了小黄狗的好意,便带着我们往屋里走。   进去先是一间中堂,墙上还挂着一副**画像,两边贴着一幅对联,污秽不堪,难以辨认,估计这土房,没准儿还是文革时期的产物,所以说,一人遭殃,全家都鸡犬不留,按理说他们的日子,应该越过越好才对,没想到因为他媳妇的病,居然破落成这个样子。   中堂右边就是卧室,用一扇布帘子遮起来,里面的睡着她媳妇儿,刚小产,我们其余人都不方便进去,便坐在堂屋前等着,只老李和小黄狗进去。   大约半个小时候,小黄狗从里面走出了,拿出一只油性笔,斟酌着在纸上写下一个药方,让老李去抓药。老李一看,也不由升起一丝希望,别的大医院的大夫,一瞧媳妇的病,都说找不出原因,除了挂点消炎药,便再开不出其它药,小黄狗居然直接就开始写药方,莫不是这次的事儿有希望?   老李便问道:“小医生,我媳妇儿怎么样?”   小黄狗道:“这病比较难以把握,而且时间也久……”说着,小黄狗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纠结什么问题,片刻后,他探了口气,道:“救人救到底,到时候可能得根据情况换药方,我暂时不走,留几天时间,等你媳妇好转再说。”   老李头见小黄狗这么信誓旦旦,哪里还有意见,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小黄狗可以留下,但我和王哥不能留下,他脸上的伤十分严重,再不处理,恐怕就晚了,于是出门后,我们直接拧了行李走人,坐汽车到了宝鸡市,由于王哥脸部情况恶化,有感染的征兆,到了宝鸡后,我便直接先将人送入医院。   这次来虽说有带钱,但银行卡什么的都没带,侥幸生存下来的几张人民币也花得差不多了,医院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女主任眼皮一台,道:“要住院,先去交一千块押金。”   一千块?我现在浑身上下,拢共就两百块钱,刚才见王哥脸上的伤口发红,隐隐带着一种黏糊糊似乎在溃烂的感觉,我一时急了,想也没想将人拉到医院来,现在没钱咋办?   我想到了小黄狗,忙打电话向他借钱,小黄狗道:“借钱?可以,借多少?”   我估摸了一下,这住院怎么也得两万来块,便咬牙直接借了三万,小黄狗道:“没问题,咱俩谁跟谁,你要借钱,我当然马不停蹄的给你送过来,不过先说好,我是个生意人,钱不能白借,这样吧,我借你三万,一个月之内还清,利息两万?”   “两万?”我骂道:“你***趁火打劫啊!老子不借了,我立马带人回天津治!”   小黄狗在电话另一头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已经查过了,这两天没有去天津的机票,而且没有高铁,坐火车,至少得十个小时以上,你要是不介意他感染,那你就回天津吧?”顿了顿,小黄狗道:“为兄弟两肋插刀又算什么,不就两万块钱吗?你这么纠结,姓王的当初真是白救你了。”   我被小黄狗一刺激,立刻答应了这个坑爹的条款,不到一个钟头,小黄狗便把钱送过来了,办理了相关手续后,王哥被送进了手术室,这其实只一个切除死肉的小手术,花不了多少钱,主要的钱都花在后期的治疗上。   医生说大约要住院一周,王哥在这里举目无亲,我也不好走开,便在医院里待下来,市区离小黄狗所在的村子,不塞车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闲时我也去看看小黄狗那边的状况,小黄狗说:“那又不是你媳妇儿,你关心个屁啊!”   那确实不是我媳妇儿,但作为一个医生,对于不了解的病因的好奇心,是必然的,我向小黄狗打听是怎么回事,小黄狗顿时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一看不对,这是什么表情啊,连忙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小黄狗闷了半晌才道:”其实这病挺古怪,除了气虚血弱,我没检查出别的毛病,现在先给她调气,其余的,还得看两天。”这么一来,小黄狗便要在这个地方待很久,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黄狗应该是个比较忙的人,我去他宅子里住那两天,就没有看见他的手机消停过,这次居然愿意为了一个病人,在这里耽误这么久?   我心中一动,忽然有一个念头,或许小黄狗说自己不喜欢学医,根本就是一句假话,一个对医术真的没有追求的人,会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吗?   要知道,小黄狗家的生意,动辄都是几百上千万的流动款,记得上一次还听他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两千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当时我心里那个仇富劲儿,就别提了。瞧瞧人家,张口闭口百千万,我是一开口就千百块,实在是让人心理不平衡。   这样一个分分秒秒都贵如油的家伙,愿意为一个陌生人耽误自己的时间,为什么?唯一的解释,似乎只能用医德来形容,唯有医德高尚,才能让一个大夫放弃钱财,专注于病人。   我想到这儿,一时觉得很不舒服,我以为我看不透鬼魂陈,现在才发现,我也照样看不透小黄狗,这个我以前并不陌生的人,现在看起来,却觉得很遥远。   小黄狗说完,见我半天没吭声,突然转移话题道:“咱们做一笔生意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疑狐道:“跟我做生意?我又不买军火。”   “不是军火。”小黄狗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道:“姓陈的还住在林寡妇家里,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我怀疑他是要转移刚到手的东西,你帮我盯着,事成之后,那五万块都不用你给?”   “真的?”五万块对我这个穷**丝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诱惑,我那小药铺,至少得两个多月才能赚回来,而且还是不含税的,平白省下五万块,我立刻动心了,小黄狗又成功捏到我的软肋,于是我答应了,重新回到林寡妇家,鬼魂陈乍一见到我,也挺意外的,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挑了挑眉,没搭理我,整体在村里晃荡,我就在后面跟着,也不知道他在晃荡什么。   然而,第三天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小黄狗猛的窜入林寡妇家门,拽起鬼魂陈的手就道:“跟我来一趟,出怪事了。”鬼魂陈还没开口,我便奇道:“出什么怪事了?”   小黄狗道:“今天我给他媳妇儿常规诊,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诊出喜脉了。”   我不由砸了砸嘴,刚刚小产,至少一个月内不能行房,这事儿不用医生交代都知道,怎么老李这么克制不住,他媳妇才流产几天,又怀上了?   而且按理说,流产会造成子宫损伤,段时间内,不该再怀上才对啊?   于是我只能说道:“他媳妇儿真能怀。”   “呸。”小黄狗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师父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怂货!我这三天都住他们家,老李根本没跟媳妇儿上床,哪儿怀的孕?”   哟,又叫师父了。   不对,重点是这小子敢拍我!我习惯欺负他了,想也没想,立刻一脚踹回去,完了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媳妇儿偷汉子?”   小黄狗气的够呛,道:“你***能不能靠谱点儿?我第一次给她诊脉的时候,脉象是正常的,接下来的三天,他媳妇儿房门都没出过,产妇不能见风,连窗户都锁死了,哪儿来的汉子偷?”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道:“这事儿可够奇怪,你别是诊错了?”小黄狗黑着脸,冷冷道:“你以为我是你吗?”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怂了,道:“那你找他干嘛?”我指了指鬼魂陈。   小黄狗道:“会诊。”顿了顿,小黄狗道:“这事儿我没跟老李说,说了估计得闹翻天,姓陈的,去不去?”鬼魂陈慢吞吞的抽回自己的手,我发现,在没有危险的时候,鬼魂陈做什么事情都很慢,这会儿,只听他声音四平八稳,慢悠悠的说道:“与我无关,不去。”说完,坐到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我看着就来气,忍不住道:“走,我跟你会诊去。”   小黄狗道:“别闹。”顿了顿,他加了一句:“他媳妇儿精神挺正常,暂时用不到你。”   ……   我没吭声,自觉的当隐形人。   第七十一章三长两短   小黄狗见鬼魂陈拒绝,皱眉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医道同源。”说完便对我道:“你不是要帮忙吗?跟我来。”紧接着,便带我往老李家走去,期间我频频回头,也没有看见鬼魂陈的身影,但当我们达到李家时,我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研究,因为鬼魂陈已经到了,而这时,从老李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老李掀开帘子,几乎要哭了,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一看见小黄狗,立刻道:“医生,是不是你的药有问题,我媳妇她……她肚子肿起来了。”   肿起来?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立刻朝着房门跑去,只见床上卧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消瘦,神情要死不活,但肚子却像怀胎四五个月一样鼓起来。   小黄狗连忙抓住那媳妇儿的手开始诊脉,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黄狗脸色黑了下来,最后他朝我招了招手,道:“你来试试。”我好歹也跟大伯学过几年中医,虽说忘的差不多了,但诊脉还是没忘,这活儿一但学会就忘不了。   我按住老李媳妇的脉门,只觉得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这可是典型的滑脉,也就是喜脉的征兆,而且喜脉大多得两个月以后才能诊断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黄狗问我:“怎么样?”   我忍不住蹙眉,朝他点了点头。   小黄狗顿时苦笑你,看着老李,一幅欲说还休的表情,十分纠结,毕竟这事儿要是被说出口,没准儿会被人当骗子,而且作为一个医生,遇到这么奇怪的病症,又无从下手,实在很煎熬。   老李见我俩神情不对劲,急的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道:“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说吧,我、我受得了。”说话间,仅仅攥住了他媳妇儿的手。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鬼魂陈突然道:“这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老李不明所以,红着眼眶看向鬼魂陈。   鬼魂陈于是指了指他媳妇儿的肚子,道:“多出来的在里面。”这下,傻子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老李惊了,,忙说不可能,并且看我们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十分怀疑,好像我们是骗子,好像他媳妇儿是因为吃了小黄狗的药才变成这样,好像我们是故意摆脱嫌疑一样。   他的情绪,一时有些失控。   这时,只听鬼魂陈道:“如果你不信,我就让你看一看。”不等我们开口,鬼魂陈目光在房屋里巡视一圈,随后从床头拿下一个空水杯,紧接着,只见他手指一晃,竟然多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那符纸上印着朱红色的符文,也看不出有什么意义,我正琢磨着鬼魂陈身上的符究竟藏在哪儿,就听他嘴里突然低喝一声‘着’,紧接着,符纸竟然燃烧起来,我们房间里的四人,包括床上的‘孕妇’,霎时间目瞪口呆。   这是真的吗?   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睁开,那张符已经烧成灰,而灰烬则落入了水杯里,紧接着,他对老李道:“去你们井里打一杯水,水装满一次再倒回井里,我只要第七次打的水。”   有了刚才那一招,老李已经目瞪口呆,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刻跑出去打水。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鬼魂陈的眼光已经不同了,不是心狠手辣的精神分裂患者,而是降妖捉怪的大师,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香港电影里的捉鬼道长。   我勒个去,鬼魂陈被林正英大叔附身了!   不多久,老李端回了一杯水,递给鬼魂陈道:“按你吩咐,这是第七便水。”鬼魂陈接过水,也没搭理他,将水兑进符灰里,随后掀起他媳妇儿的肚子,手指沾着符灰水,在他媳妇儿肚皮上画符,当然,只留下了一道半灰的印记,具体画的什么,我也不清楚,画完后,鬼魂陈又掏出一张符纸,突然将纸蒙到老李眼睛上,嘴里念了一段我听不懂的咒语,最后喝了声:“借天眼!开!”   我靠,这是在演电视剧啊!   随着鬼魂陈的喝声,那张符突然在老李的眼前贴眼而烧,但老李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等符烧尽后,鬼魂陈指着老李媳妇儿的肚子,淡淡道:“你自己看吧?”   老李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变得血红血红的,他的眼珠子往他媳妇儿肚子上一转,突然死死的盯住了,紧接着,竟然浑身发抖,片刻后惊恐的大叫道:“不要再看了,有鬼!有鬼!”   鬼魂陈闻言,伸手猛的在老李的天灵盖上拍了一下,老李如遭雷击,浑身一个抖索,清醒过来。   我不知道老李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鬼魂陈的表现,再一次将我的世界观颠覆了,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用了催眠术,我们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象?   否则符纸怎么会凭空燃烧呢?   老李又怎么会像疯了一样呢?   我忍不住问还在剧烈喘息的老李,道:“你看见什么了?”   老李闻言,仿佛被惊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倒抽一口凉气,指着自己媳妇儿的肚子,道:“一个婴儿,灰色的,不对……是黑紫色的,就像死人一样,我看它的时候,它就转过脸看我,然后睁开眼睛……然后、然后朝我笑,脸裂成了两半,太可怕了!”   紧接着,他立刻对鬼魂陈道:“大师、大师,我媳妇儿是不是被鬼缠住了,你要救我们啊,求求你……”   鬼魂陈冷冷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是一只残害亲人的‘火匣子’,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好好想想。”说完,鬼魂陈转身走入了中堂,不再言语。   火匣子我倒是知道,这是巴蜀一带的叫法,当然,有些地方也大同小异。在民间,小孩子死了,是不能进棺材下坟的,只能用一种盒子,也就是匣子装起来,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掩埋,而且掩埋后,亲人不能去看,因为小孩子粘人,看到亲人就会忍不住跟回家,这就是匣子鬼。   而之所以会有个火字,是因为据说埋小孩儿的地方,鬼火都特别多,所以就叫火匣子,这是一种由小孩儿形成的,比较凶的鬼。   我小时候还生活在农村时,喜欢趁着入夜去捉青蛙,经常跑的比较远,让家人好找,后来我大伯就恐吓我,给我讲了火匣子的事,说道:“那些火匣子孤孤单单没有玩伴,小心把你抓去陪它们玩。”   我一听,吓的不敢一个人睡,那时候正在大伯家过暑假,便和大伯一起睡,结果晚上想尿尿,又不敢起床,最后尿了大伯一身。   按照鬼魂陈的说法,老李一家,是被火匣子缠住了。   我原本以为是大伯编出来骗我的,现在看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不过我们见识浅薄,很多人一生难以遇到,所以就认为不存在,我承认,我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   这是道医所带来的,也是鬼魂陈所带来的,它似乎是打开了另一扇门,让我意识到,自己以前的眼界有多狭小。   老李显然也知道火匣子是怎么回事,愣在原地半晌,喃喃道:“没有啊,我没有害过人家孩子啊……”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是……不可能,那些都是四个月的胎,而且落胎之后都是医院处理,我们没有准备火匣子,不可能的。”   鬼魂陈冷冷道:“不要耽误时间,回忆一下,你堕过的几胎里,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   老李不吭声。   鬼魂陈可没什么耐心,淡淡道:“我没时间耽误。”说着便准备起身往外走,老李吓的忙去拦,就差没跪下了,说道:“有、有、有!落第一胎的时候,孩子都取出来了,据说竟然裹着胎衣在动,吓的当时端盘子的医生手一抖,直接掉地上了。就这个比较奇怪,其余的没有。”   鬼魂陈闻言眯了眯眼,竟然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道:“心脏是人魂魄所居,怀孕四个月心脏已经发育,便有魂魄住入,这时候落胎,无异于杀人。”顿了顿,鬼魂陈又道:“它回来报复了,现在已经成为鬼胎,要想弄走它,只有替它超生。”   这么专业的事情,我和小黄狗不懂,老李就更不懂了,眼巴巴的看着鬼魂陈,脸上尽是悔意。   鬼魂陈想了想,道:“跪下,向它道歉。”紧接着,鬼魂陈点燃了五支香,摆在老李跪的面前,道:“人死变鬼,鬼活即人,鬼性与人性相通,你如果能得到它的原谅,我便可以替它超度,如果不行,你们准备后事吧。”他指着那五支香,道:“香燃尽就代表它宽恕你,如果香燃三长两短,那就没办法了。”说完,示意我们所有人出去,片刻后,老李媳妇屋里,传来了两人的哭声。   “女儿啊,是我糊涂,我不该重男轻女,你原谅我们吧,我一定好好替你超度……”   “女儿啊,你要是不恨我们,来生再做我女儿,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   ………………   这一哭,足足哭了半个小时,我忍不住怀疑,鬼魂陈是不是在耍老李,这么一想,便问了出来,因为鬼魂陈收鬼的手段我也见过,按理说不该这么麻烦才对。   鬼魂陈压根儿不理我,坐在闭目养神,片刻后,屋里的老李突然哭得更大了,叫道:“香……香……”我心知不对劲,冲进去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五支香,竟然如鬼魂陈之前预料的一样,烧得三长两短,并且逐渐熄灭了。   这、这可不能说是巧合了。   老李顿时瘫软在地上。   第七十二章旺财   我和小黄狗面面相觑,这种无法用传统医学解释的事,我们实在不知该怎么办,鬼魂陈一看,微微皱眉,看着床上的女人,道:“替她准备后事吧?”   老李顿时和媳妇儿抱头痛哭,嘴里不住说道:“珍啊,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错!”哭了半刻,老李抹眼泪,道:“我不信,咱们去茅山、去终南山,去请高人,他们一定有办法……”   片刻后,老李指着鬼魂陈道:“你在骗我们,你是个神棍,珍啊,我带你去医院,砸锅卖铁我也治好你。”   后来的事儿我不知道,这事儿让我心里挺难受,但鬼魂陈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再加上王哥还有两天才出院,所以我也留了下来。   第二天,传来消息,说老李媳妇儿死在了手术台上,从她肚子里,取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恶臭无比,血流不止,就此撒手。   第五天,鬼魂陈依旧没有回去的打算,但此时王哥已经病好,可以出院了,天知道鬼魂陈还要在这里等多久,我也懒的再盯梢,便不去计较那三万块钱了,反正既然借了,就该还,再说了,我现在大小也算一富二代,不能再那么抠门了,这么一想,我就拒绝了继续盯梢的事儿。   王哥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只不过他那一张脸,再多几道口子,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挺恐怖的。我一想到王哥要继续住回秦岭那深山老林,便觉得浑身毛发,鬼蛟、蛇根树齐齐往外冒,那是能住人的地方吗?   我忍不住道:“王哥,最后一次了,别怪我啰嗦,要不要跟我走,一句话。”   王哥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我一乐,道:“你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王哥道:“我给你打工,把医药费还给你。”我挺想笑的,但未免伤及王哥的自尊,于是我憋着,突然冒出个主意,道:“我到不缺打工的,不过我大伯缺个助手,我把你介绍给他。”   王哥没什么意见,点头道:“能还你钱就行。”我挺无语的,事实上他一路救我那么多次,别说三万了,就是三十万也是我该给的,但他这人比较固执,所以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准备出院后就走,但王哥说还得去办离职手续,虽说是护林员,但好歹入的是国家籍,不能一走了之,得去他们当地的林业局办手续,王哥说等办完手续,就来投奔我。   于是我留了个电话给王哥,便分道扬镳,坐飞机回了天津的药铺。   我不在的日子里,店铺一如既往哦清闲,小梦拿着个电蚊拍在电蚊子,到处劈啪作响,小刘挺敬业的,立在柜台前东张西望,似乎在看有没有客人,我背着包,风尘仆仆,正打算去嘉奖一下员工,就看到店铺里突然冲出一条大犬,吓的我差点没从门口的石阶上摔下去。   那是一条成年的阿拉斯基,属于北极雪橇犬,灰黑色,长毛,脸型如狼,看起来十分凶狠,长至少有一米三四,高接近一米,简直是个庞然大物。   那狗嘴里叼着根骨头,冲小刘撒娇,只听小刘对狗说道:“旺财,你不可以这么调皮,要不老板回来看到,会不喜欢你的。”   旺财?这么大一只还旺财?会把我吃穷的!   我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受到极大刺激,忍不住出声道:“我已经看到了!这是药铺,怎么可以养狗,你从哪儿弄来的,快给我弄走,不然我宰了它炖肉!”亏我刚才还想夸你。   小刘一听,顿时苦着脸道:“老板,我分手了。”   分手?牛头不对马嘴,这跟狗有什么关系?难道男朋友把她甩了,她准备让这条狗做她男朋友?这太重口味了,我绝对不允许这种泯灭人伦的事情,在我的店铺里发生。   接着,小刘又道:“这是我男朋友送我最后的礼物。”   我脸都黑了,道:“是他不想养了吧。”   小刘道:“你收留它吧。”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缓了缓气,道:“小刘啊,不是你老板我没有爱心,咱们是做生意的,有……有旺财在,没人敢进来啊。”   “老板,你收留它吧。”   “小刘啊,你做事情要理性一点……”   “老板,收留它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愣了一下,做什么都愿意?下意识瞟了眼她的胸,正想入非非,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小刘又道:“旺财很乖,我可以让它每天陪你睡觉,当抱枕很合适。”说完,对旺财下了一个口令,做了个抱的姿势,紧接着,我就被旺财一股大力扑倒,屈居在了一条狗的身下。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炒她鱿鱼,必须要炒!我要招一个大屁股大胸的正常女人!   最后拗不过小刘,还是把旺财留下了,只不过白天放在楼上,闭门后才拉出去放风,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条被我嫌弃的大犬,居然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的原计划,是先歇两天,然后去找大伯,一来看他、二来问清楚爷爷当年的事情,当年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三来也将小黄狗以及王哥的事情告诉他,咱们孙家的医术,虽不能说起死回生,但也算比较厉害,如果就此失传,实在可惜,倒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再收一个徒弟,王哥的人品,是绝对有保障的。   但我才歇了一晚就出事了。   我之前说过,二楼是住房,房间的格局是三室一厅,其中我睡一个卧室,小刘和小梦睡一间,另一间是我的书房,而旺财,小刘给它买了个狗窝,睡在客厅里。   半夜的时候,旺财突然狂吠起来,将我们所有人都惊醒了,我累得很,又比较懒,于是在床上大吼:“小刘,管管你的狗!”紧接着,我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和电灯开关的声音,估计是小刘起来看狗了,但半天,我都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便准备起来看看,结果我还没开门,小刘便进来了,我一看,穿着透明的睡衣,脸上挂着一种极其勾人的笑容,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我,慢慢朝我床上走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想勾引老板?   我可是个正经人!   于是我道:“小刘啊,虽说是夏天,但你不觉得穿的少了点儿?”   小刘不吭声,往床上一坐,就朝我怀里依偎过来。   我顿时愣了,以我对小刘的了解,她家庭虽然不富裕,但绝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也不会升起什么勾引老板傍大款的念头,我曾经开玩笑让她跟我处对象,她将茶泼我脸上,气的身体发颤,道:“流氓,我不做了!”   今晚,怎么这么怪异?   外面的旺财不知怎么回事,就堵在我房门口,冲着我和小刘叫。   其实我这人挺喜欢小动物的,但旺财体型太大,而且这种狗有狼的血统,有时候还会狼嚎,听起来渗人,再加上它之前扑过我,还拿口水给我洗脸,因此我对它就没什么好气,见它叫得厉害,我推开小刘,拿起床边的拖鞋朝旺财扔过去,它委屈的夹着尾巴嗯嗯两声,便缩回狗窝去了,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   这时我想起小刘的不对劲,心说莫不是她家出了什么事?可是白天还好好的啊?   我想了想,便道:“小刘啊,虽然我以前确实对你动过不良心思,但你是个好女孩,不该做这种事,你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所以想……如果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嘛,但是要打欠条,我不收利息。”   小刘依旧盯着我,又朝我抱过来,这温香软玉,而且又半隐半露,哪个男人受得了,我被小刘揉几下,就感觉自己的老二想干坏事了。   不行啊,虽然我很想干坏事,但做人要原则,我不能趁人之危,当个禽兽啊。于是我一脚踹开小刘,道:“你是不是缺钱,你直说啊,别来破坏我的人品。”   小刘被我踹下床,半晌没爬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别是出事儿了吧?我这才刚到家,就想好好睡个觉,怎么整出这事儿了?   于是连忙下床查看,结果将小刘抱起来一看,顿时觉得浑身发寒,因为她脸有些发青,但奇怪的是,居然还在笑,而且这个笑容……我还很熟悉,因为以前民国小姐,就冲我这么笑过,不、不是吧……   我吓的立刻放开小刘,一个劲儿往客厅跑,这时候,小刘也慢慢爬起来,依旧一句话也不说,一边朝我过来,一边脱衣服,这动静把小梦也惊醒了,她起来一看,惊呼一声,捂着双眼,声音都带着哭腔,道:“老板,你不要对我下手,我不想被潜规则,我其实骗了你,身份证是假的,我还未成年呢,你强奸我要判刑的!”   我去!没胸没屁股,谁要强奸你!   我道:“别扯这些,小刘有问题,她中邪了!”   “中邪?”小梦挺疑惑,放开手去看小刘,一见到小刘的表情,也吓坏了,连忙躲到我身后,我俩一个劲儿后退,而小刘步步紧逼,此时,我和小梦已经退到她们的房门口了,就在这时,夹着尾巴的旺财突然又冲出来,挡在我们前面,冲着小刘狂吠,连吠带狼嚎,小刘竟然后退一步,脸色的笑容逐渐淡下去,神色僵硬,青着脸站在原地,仿佛旺财是个金甲神一样,根本不敢靠近。   第七十三章躲灾   就这样,随着旺财的犬吠,小刘不敢上前,但也一直没有恢复正常,还好我们这里是商业区,周边都是商铺,住家比较少,否则非得告我们扰民不可。   我和小梦立刻人仗狗势,先前吓的腿软,现在一见旺财大发神威,顿时觉得底气足了,这时候,我就是傻子也知道小刘是中邪了,而且一想起她之前那个笑容,我就隐隐觉得和民国小姐有关,一时间只觉的手心发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说小刘没有往前,但也没有后退,依旧半遮半露的站在我们前方,就这样,我们双方僵持着,足足一夜,而旺财的声音都叫的嘶哑了,听的我都觉得不忍心。   听说中邪这种事儿,一到天亮就会好转很多,可眼瞅着离天亮还有不久,旺财叫着叫着,声音竟然小了下去,喉咙里也发出咔咔的声音,就像磁带被卡住一样。   它这一卡,小刘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风情万种的扭着屁股朝我走过来,青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连叫娘的心都有了。   旺财,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倒是叫啊,只要你好好叫,肉骨头大大的有啊。   这时,只听小梦惊慌道:“完了,旺财嗓子叫坏了,在咳嗽。”   “什么!”我忍不住怪叫,道:“狗也会咳嗽?”   小梦看都不看我,道:“当然了,老板,你不是医科大毕业的吗?你不是说自己是高材生吗?难道都是吹的?”我道:“当然都是真的,我只不过主要致力于研究人的精神层面,治疗人类的灵魂,不治咳嗽。”   小梦一愣,欲哭无泪道:“原来是治精神病啊。”   我自尊心挺受打击的,忍不住道:“精神病怎么了?他们也需要关爱,我这也是在救死扶伤……”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小刘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中间几乎就隔着一条狗,我顿时头皮发麻,对小梦道:“进房,把门反锁了。”   说完我觉得不对,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门一向是反锁,之前小刘是怎么打开我卧室门的?   这个念头刚一转,小梦就哭丧着脸道:“老板,没用,你们瞧见她手里拿着钥匙吗?”我之前没注意,现在一看,她的右手攒的很紧,隐约露出钥匙扣。   这、这回可真是引狼入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常的小刘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但如果说是中邪,或者民间俗称的鬼上身,那也得有鬼才行啊?民国小姐,离天津十万八千里,怎么会跟到这儿来?   这太不靠谱了!   眼见我们无路可逃,这时,旺财又作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它叫不出来,却突然抬起后腿撒了一泡尿。   NO……不!我的地板,我的进口原木地板!   那一滩狗尿,分量十分可观,立刻荡漾开去,前方变的水汪汪一潭,一股子尿骚味儿顿时弥漫开来,我心痛的几乎要滴血,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刘居然蹬蹬蹬后退数步,似乎很畏惧地上扩散的狗尿。   小梦见此,精神大振,躲在我身后道:“老板,我以前在老家听那些老人说,狗都是哮天犬的子孙,有犬神庇护。”   我道:“扯淡,这世界上有狗的时候,哮天犬还没出生呢,不过我倒是听说,狗可以看见鬼,而且狗还可以咬鬼,这在民间叫狗叫鬼,如果大半夜狗突然叫了,要么就是有外人来家里偷东西,要么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是第二种,就让狗继续叫,能把不干净的东西赶跑。”   小梦道:“老板,原来你也搞封建迷信。”   我道:“我以前不搞,但时代在进步,不搞不行,不登太行不明天地之广袤啊。”据说黑狗血驱邪很厉害,而狗尿,又被称为阴阳水,具体是怎么个来法我不知道,总之听说狗撒过尿的地方,鬼都要绕着走,特别是黑狗。   旺财除了肚腹和尾下,其余的地方全是黑色,虽然不纯,但勉强也能靠上边。就这样,靠着这一泡狗尿,我们终于撑到了天光大亮,于此同时,小刘也如同精疲力尽一样,噗通一声倒地。   我们等了会儿,见她果无其事,便立刻将房间里的窗帘都打开,让阳光透进来,也算驱驱邪,然后将让抱到床上,我想了想,对小梦道:“这事儿不同寻常,如果小刘醒了,你先别跟她说,恐怕会吓着她。”   “那怎么办?刘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小梦猜测道。   我虽然也这么想,但这个想法实在荒谬,说下去只会乱人心,于是我道:“别瞎说,也可能是梦游。”   小梦胆子小,不依不饶,道:“梦游怎么会怕狗尿呢?”   我噎了,半晌才找出个理由,道:“估计她做梦,梦到自己变成鬼,所以就自然而然跟着鬼的习性走了。”小梦被我唬住,便不再多言,紧接着,我吩咐小梦好好犒劳一下旺财,看着小刘,今天暂时先不开店,接着,我便给大伯打了个电话,因为这事儿实在透着诸多古怪,即便小刘真的被什么鬼东西上身,也不该和民国小姐这么像,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于是找见多识广的大伯商量,由于事情紧急,去秦岭的事,我也就暂时没提。   大伯听我描述完,突然道:“什么?她又来了?”   我道:“是不是她不确定,反正绝对是上身了,我店里这个姑娘,现在脸色青白,我给她整过脉,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怕再这么下去,万一闹出人命……”   大伯嘶了一声,道:“崽崽,我问你,小陈有没有联系过你?”   小陈?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鬼魂陈,不由觉得奇怪,下意识的反问道:“难道这事儿跟他有关?”   大伯那头沉默了一下,道:“我联系他,找他确认一下。”大伯这么一说,我更觉得不对劲,见他似乎准备掐电话,忙道:“等等,别挂!”   “怎么?”   “大伯,你别骗我了,究竟怎么回事儿?这事儿难道是姓陈的搞的鬼?这事儿你要是今天不说清楚,那你也不用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大伯气的够呛,道:“嘿,你个小崽子,越来越横了。”顿了顿,他也知道拗不过我,便道:“还记不记得去纳衣寨的那次,你在河边被吓了?”   我想起吸面条的那一幕,立刻点头道:“太印象深刻了,死也忘不了啊。”   “什么死啊死的,别说不吉利的话,那时候,我们没有烧尸,所以那女鬼一直缠着你,大伯看你吓成那样,也怕你出事,便和小陈打了个商量,尸体找不到就算了,现在先别人女鬼缠着你,当时我们做了一个交易,小陈答应了,从那儿之后,你就没被女鬼缠过,我以为他已经解决了……”   我想起当时自己醒来时,大伯似乎黑着脸在和鬼魂陈说什么,最后不欢而散,不过就那次之后,那女鬼就果真没来缠我,难不成都是大伯的原因?   我敏锐的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大伯顿时支支吾吾起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问了。”   我道:“姓陈的年龄应该也跟我差不多,再说了,我都二十四了,放古代,那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哪能算小,大伯,你别忽悠我,否则我最近新探到的一件事儿,你也别想知道。”   “什么事儿?”大伯在电话另一头问。   我没吭声,不搭理他。   按照我对大伯的理解,他肯定会屈服的,正当我等着他交代原有,大伯却叹了口气,道:“崽崽啊,我先联系小陈,看看是怎么回事,其它的你不要管,对了,那只狗一定得留着。”说完,啪的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顿时一愣一愣的。   大约半个小时候,大伯又来了电话,这一次听声音,心里似乎压了什么事,接通后,他半天没说话,一说话,就差点儿让我呛死,只听大伯道:“你的药铺能不能不开了。”   什么?   我惊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忍不住道:“大伯,你没开玩笑吧?当初我说要开药铺,你可是很支持我的,还投资了,我不开药铺,拿什么还你钱啊。”   大伯苦笑道:“傻小子,大伯后继无人,以后的财产不都是你的,你把铺子关了,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有你店里那两个小丫头,让她们散了,只要她们不呆在你身边,就不会出事。”   这问题已经很明显了,刚才大伯那半个小时,肯定联系鬼魂陈去了,而且他们之间,一定交涉出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大伯做出让我药铺关门大吉的决定?   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虽说我现在有八百来万,背后还有大伯撑腰,这辈子估计也饿不死,但从本质上讲,我并不是一个嫌的住的人,人活一世,到头都是个死,想来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因此,人活的其实就是个过程,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希望有自己的事业,我也很享受奋斗的过程,坐吃等死,日日享乐,只适合于从小在蜜罐里生活的富二代,像我这种家庭教育下出来的人,让我每天什么事也不干,拿着钱瞎晃悠,估计刚开始会觉得爽,后面就会憋屈死。   这个药铺虽说不大,而且暂且还是无证经营,但也是我花费无数心血的,我大学一毕业,去精神病院捣鼓两个月,就开始搞这家店铺,算是我的第一桶金,哪里愿意这么就放弃。   该死的鬼魂陈,你个天打雷劈的,究竟跟我大伯说了什么?   我这么想,便直接问了出来,道:“大伯,这铺子在我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你应该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姓陈的那边……”   大伯点头,叹气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先回我这里一趟,我家里有你爷爷祖传下来的避邪宝物,只可惜不能移动,你先来我这里避一避,这样那姑娘就没事了,具体的事情,你到了我再告诉你。”   我无法,只能先同意去大伯那里住一段时间,但药铺的事情,不宜轻易下结论,于是让小梦继续看铺子。   临走时,大伯吩咐我不要坐火车,也不要坐飞机,自己包个汽车回家,而且千万要注意的是,开车的司机一定要属龙或者属虎,还必须是男的,另外,还让我把狗也带上。   我一听,问大伯这是闹哪出,大伯道说一时解释不清楚,总之那东西是跟着我走的,能上人的身,特别是上女人的身,男人属龙或者属虎,都是比较正的属性,再带上一条狗,也暂时压得住,否则坐火车上,没准晚上醒过来,就发现同坐的人被上身了。   我不知道大伯是哪里来这么多道道,但一想到那东西是跟着我走的,就觉得鸡皮疙瘩冒了一层,也不敢耽误,当即去包车,由于属性限制,被好几个司机骂神经病,但最后总算是找到一位属虎的东北老哥,全程两千块,事实上,这比坐飞机和火车都贵,但也只能认了,谁让现在油费高,一路上的收费站也多如牛毛,自驾基本都是亏的,这东北老哥也算爽快,两千块没有宰我。   第七十四章逼迫   乘这两面包车回大伯家,算上休息的时间,得两天两夜,我带着旺财,坐的腿都要酸了,整个人浑浑噩噩,旺财看起来也没精神,吐着舌头滴滴答答流口水,我怕被司机看见,说我们弄脏他的车,连忙放了些纸巾垫着旺财下巴下面,整摆弄着,面包车突然猛踩急刹,我和旺财连人带狗都撞向了前面的座椅。   做汽车回家,就怕司机疲劳驾驶出意外,但我上车前,还给司机买了几罐红年,让他困的时候提提神,这才第一晚,怎么就出问题了?   我捂着额头的大包,连忙道:“咋会事?”好在刚才的一个急刹后,车辆趋于平稳,看样子我们既没有坠崖,也没有撞树,此刻顺着前方的车灯看去,我们是行驶在山道上,左侧是悬崖,右侧是高耸的山壁,前方老旧的泊油路,呈现出一种惨淡的灰白色。   这司机姓赵,只见他脸上全是汗,嘴唇都有些哆嗦,侧头看了我一眼,道:“我、我撞人了……这活是你包的,责任可不能赖我一个人身上。”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说真是出门没给祖师爷烧香,怎么这么倒霉的事儿,就让我们给遇上了,我立刻道:“先别说责任,救人要紧。”   紧接着我和赵司机下了车,连忙去查看车周围,结果一看,竟然什么也没有,连一点儿血迹也没有,我心说,莫不是将人给撞远了?于是我和老赵又往前走一段,依旧干干净净,回头望,我们的置身于黑暗之中,夜风浩荡,冰冷袭人,我们的车就像黑海中的一叶小舟,显得孤零零的。   我心里顿时冒起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将石头当人了?”   老赵仍旧额头冒汗,道:“石头和人差距太大了,我怎么会看错,我看的清清楚楚,正开着车,前面就有一个女人在招手,我有点累,手下慢了一分,没来的及刹车,然后就把那女人给撞了。”   我心说,车头连血都没有,哪里像什么撞人,分明是撞鬼吧?   我心中一动,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老赵皱着眉头回忆:“穿着白衣服,脸也挺白的,招车的手也挺白的……”说着说着,老赵显然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们开车的,经常会听说一些鬼叫车的事情,说着说着,老赵打了个寒颤,道:“晦气!咱们快走。”   我们俩虽然没有把话说开,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此立刻往车厢里走去,然后,就在我打开车门,准备进去的时候,老赵突然扯住我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车下面,双腿打颤,也不说话,只朝我使眼色。   我立刻低头一看,顿时脖子里冒凉气,只见车底部,竟然有一只惨白的手,这手倒扣着车得边缘,就像是有什么人,倒掉在车底部一样。   由于手露出的并不多,因此如果不仔细留意,几乎很难发现。   从这只手的形状来看,这显然是只女人的手,就倒吊在我们车底下……   老赵嘴唇都发紫了,哆哆嗦嗦从车座上取出上轮子的扳手,对着底下那只手,但他也不敢蹲下身去看到底有什么,我们僵持了半晌,都没人敢跨出那一步,最后我心一横,好歹爷也是见过鬼的人了,今天再见一次也不差,于是夺过老赵手里的扳手,一咬牙蹲下身,往车底部看去,一看我就头皮发麻了。   车下倒吊着一个白衣女人,衣服我特别熟悉,不就是民国小姐吗?   但奇怪的是,这人没有头,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头,竟然从底部钻上去了,也就是说,她的头,现在应该在我的坐位上……   不对,旺财怎么没叫?我带着你,可就是为了辟邪啊?   我立刻站起身,往车里一看,旺财竟然睡的倍儿香,而民国小姐探出的头,就在旺财的尾巴边上,我一看,民国小姐缓缓的将头颅转过一百八十度,如同涂了白粉的脸上,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浑身一个激灵,猛的坐起来,这才反应过来,居然是一个梦。   旺财在我旁边睡的正香,而老赵正在专心的开车,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知刚才所见,并不是梦那么简单,这就跟民国小姐吸面条一样,她是故意通过梦境来吓我。   但是,我已经按照大伯的吩咐,将旺财带着,也找了位属虎的司机,她怎么还敢来?   难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我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因为在梦境中,民国小姐的脑袋,就出现在我现在坐的地方。   我心里害怕,便将旺财弄醒了,看着它那一双能见鬼的狗眼睛,我心里总算平静了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最后怀疑到了老赵身上,于是道:“赵师傅,你是哪一年的人啊。”   他挺爽快,报了个年月,我一听,顿时火往上冒,道:“这一年不是属兔的吗?你怎么属虎了!”   吱——!   老赵踩了急刹,尴尬道:“小兄弟,这事儿是我不对,不瞒你说,我儿子住院等着交钱了,我平时就在市区里跑,一天也就一百来块,儿子连好一点儿的奶粉都吃不上,我这、我这看你非要属虎的,这才撒了个慌,小兄弟,你别生气,要不我把价格再让一点儿?”   我顿时苦笑不已,往椅子上一瘫,道:“赵老哥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顿了顿,我心知现在什么也晚了,此刻正是黑夜,只怕那民国小姐还要来找麻烦,她暂时碍于旺财在,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现身,但如果这么一直折腾我,或者干脆上这兔老赵的身,那我还活不活了?   我想了想,便道:“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也就算了,我问题,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鬼上身?”   老赵一愣,道:“大半夜的,荒山野岭,你怎么说这个,怪渗人的。”   我心说,更渗人的还在后头,于是道:“别管这么多,你知道什么,说就行了。”   老赵想了想,道:“黑狗血,鸡血,还有红布绳,还有桃木,还有神像&……”我道:“神像也辟邪?”老赵捞了捞头,道:“老一辈都这么传的,怎么?”   我道:“我看你脖子里好像挂了个什么东西。”   老赵笑了笑,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玉观音,带了好几辈人了,传男不传女。”我松了口气,既然是传了好几倍的古物,必定还是有些灵气,那民国小姐,想要上老赵的身,怕也不容易,于是我让老赵将观音坠从衣领里露出来,紧接着,又贴着旺财的肚皮睡觉,果然一夜无梦,如此两日,总算是安稳的到了大伯家。   去大伯家的那段山里,曲折难行,又了无人迹,到达时,正是下午的六点钟,时值夕阳快要落山,一眼望去,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昏黄中。   从这里走到大伯处,至少有两小时的山路,我心里犯嘀咕,俩小时,天都黑了,老赵又回程,我一个人带着旺财,荒山野岭,天黑日暗,恐怕得出事儿。   正想着,便突然听到有人招呼:“崽崽,这边儿。”   这不是大伯的声音吗?   我循声望去,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只见大伯上面穿着红绸褂子,下面穿着红绸裤,腰间还系着红绸绳,我走上前,忍不住道:“大伯,您这是要去扭秧歌啊,咱这地方不是东北,不兴这项运动。”   几个月不见,大伯依旧是精神抖擞,闻言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少油嘴滑蛇,这是辟邪用的。”紧接着,我明白大伯是特意来接我的,但由于山路疲惫,我们一路上也没有多言,大伯也没有提起鬼魂陈的事情,我们到达大伯的小别墅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大伯早已经让刘婶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外加一根带满肉的猪大骨,算是犒劳旺财一路护驾有功,这一根肉骨头扔下去,旺财顿时背弃旧主,成了我大伯的跟屁狗。   饭间,一边吃,我一边问起大伯这事情的缘由,大伯叹了口气,道:“当时你被那女鬼吓着,我就请小陈帮忙,但他提出一个要求,要我们孙家的一样东西。”我脑海里顿时就闪过三个字,转魂镜。   “但这样东西,我们早就已经弄丢了,我就是说出来,小陈也不会信,所以干脆就答应他了,让他先把那民国小酒给弄走,这事儿说来,原本是我阴了小陈一把,没想到这人竟然不仅能捉鬼,还能操鬼,我估计他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法,让拿女鬼时刻跟在你身边,此时那女鬼出来为祸,必然也是受他指使。”   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道:“现在姓陈的,想用女鬼对付我,逼你交出那样东西?”   大伯沉重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我们两人都没了什么胃口,我越想越气,忍不住道:“这全天下,总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能操神弄鬼,不是说茅山的道士驱鬼很厉害吗?咱们去茅山试试。”   大伯噎了一下,苦笑道:“驱了一只,他大可以招来第二只,道家法门万千,就如同我当年用的收蛇术一样,大可以招群蛇骇人,如果他真想用奇门异术害你,手段足有万千,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现在,他不过是在逼咱们。”   第七十五章祖师爷   我怂了,道:“大伯,那现在怎么办?我住你这儿,那女鬼就不敢来吗?”   大伯抹了抹嘴,道:“吃晚饭你先去洗澡,记住,要从头洗到脚,一会儿我带你去拜祖师爷。”大伯所说的祖师爷,是药王孙思邈,大多数医生家里,都会供药王像,保佑药到病除,而据我所知,我们家的这尊药王像,使用沉香木雕刻,具体是哪一辈流传下来的,已经不可靠,世代受我们孙家的供奉。   大伯说:“神像徒有其形的,是不能震慑鬼魂的,只有经受常年香火的神像,才会有真神护卫,咱们孙家这尊药王,绝对是有灵的,有祖师爷在这里坐镇,姓陈的别想在鬼怪上对你下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样,于是连忙去洗澡,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准备去拜祖师爷。   关于这尊药王像,据说还有一段比较神奇的经历,新中国破四旧那会儿,打击牛鬼蛇神,各家各户,不准供神供鬼,我们家当然也遭到了冲击,凡是家里跟鬼神有关的,比如什么关帝画啊,全都被毁了,唯独这一尊药王神像,被我爷爷的爸爸偷偷藏起来,藏到了牛棚下的土里,又将土填上,在上面铺满干草。   爷爷的爸爸对药王说:“祖师爷,情非得已,请您不要怪罪,暂时委屈一下。”   没多会儿,来抄牛鬼蛇神的红卫兵就到了,把我们家翻得个里朝天,领头的就问了:“喂,孙医生,你们家不是还供了个药王像吗?听说还是沉香木做的?够资本主义的,交出来!我们要烧了!”   我爷爷的爸爸苦着脸说:“各位,我家已经有好几拨红卫队来过了,那像早不知被谁拿去了,真没有。”沉香木是很值钱的,如果拿到手里,买给收木头的,也是一笔收入,其余人当然不肯善罢干休,于是在家里找了一上午,最后找到牛棚时,当头的红卫兵嗅着鼻子道:“好香的味。”   有人闻出来是沉香,狞笑的对我爷爷的爸爸说:“等我找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完,一群人嗅着鼻子开始在,逐渐锁定了我们家的牛棚。   当时来的人其实并不多,拢共才三个人,但他们都带着红袖章,代表了国家,就算只来一个人,我们也是不敢反抗的。   爷爷的爸爸一看,就差没流泪,心说:祖师爷,弟子没用,要连累你被火烧了。谁知就在那三人进入牛棚后,牛棚竟然轰的一声倒塌了,将三人全部压在了下面,其中两人压断了一只腿,一人打中了肩膀骨,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   三人在地上哀嚎,我们家的族亲,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来救人。   没多久,红卫兵又来了,这次不能藏老地方了,我爷爷的爸爸将药王像用青布包起来,放到了屋顶上,以前农村的老屋顶,都有螭吻像,螭吻腹下中空,可以藏东西。   结果沉香木的味儿太招人,还是让红卫兵给嗅到了,这次来的是六个人,六人决定上房顶看看,他们搬来梯子,刚准备上去,天上突然下起了冰雹。   那可是一场大雹子,将六人砸得哭爹喊娘,几乎人人的头都被砸破了。当时虽说破四旧,但很多人都受老一辈影响,听多了鬼神事迹,那些红卫兵心想,上次的牛棚还可以人为,但这冰雹可是天灾,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在那个年代,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很迷惑的,但这事儿算是就此接过,对于我家有神像的事,其余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传说还是我大伯讲给我的,以往每年放暑假,我来大伯家长住时,大伯首先就要让我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去给祖师爷上香,这才能住下。   当晚,我沐浴更衣,然后给神位上的药王祖师爷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说来也怪,反正自从到了大伯家后,那民国小姐,还真就销声匿迹了。   我住了没几天,就心焦火燎。   怎么办?总不能再大伯这儿躲一辈子。要不去把祖师爷的神像讨要过来?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我就立刻否决了,因为这尊祖师像,只传给继承孙家衣钵的人,事实上,我们还有很多旁系的亲戚,但我们这一支,却是直系,小时候,我还跟几个旁系的远亲在一起玩过,长大后就很少联系了。   再说了,即便大伯肯给我,我也总不能时时刻刻带着祖师爷吧?洗澡带着?上厕所带着?出门喝酒吃饭也带着?先不说可行不可行,恐怕这种不尊重的行为,祖师爷会第一个翻脸。   思来想去,我不由心情郁闷,而小黄狗的事儿,我也一直没说,怕大伯受不了这个刺激,他虽然对小黄狗严厉,但赋予的希望很高,如果真到这事儿,不知得多伤心。   然而,在大伯家住第二天后,我接到了王哥的电话,说已经上路了,第五天,王哥到了大伯家,我将人引荐给了大伯,大伯问我怎么回事儿,事到如今,也就瞒不住了,我将拍卖夜明珠之后的事情说与大伯听,大伯听完,整个人愣在椅子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道:“你大伯我不是个傻子,小天的真实身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我有些愕然,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还养虎为患?我的神情,明显泄露了我在想什么,大伯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明理暗里的教育他,就是希望他能改正,而且,我也确实看到了他的改变,但他竟然会对你下手……”大伯嘘了口气,显得极为失望,道:“以后,不要跟他再来往了。”   我点了点头,这事不用大伯交待我也知道,于是继续道:“大伯,爷爷当初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还有,爷爷真的是病死的吗?姓陈的找你要的那件东西,应该就是爷爷当年拿出的那一件,它去哪儿了?”   大伯没吭声,我这才反应过来,王哥还在旁边,估计大伯是不方便说,于是转移话题,问大伯对王哥的事怎么看,大伯说容貌没有问题,不用做什么皮值,只需先用药物覆脸,将面上虬结的肉烂掉,就像民间的点痣一样,然后在配以药物,促使皮肤新生,只需半年左右,并不困难。   至于学医,这个就要看王哥本人的意思,说完,大伯将王哥叫到了内室,两人足足在里面关了一个多钟头才出来,不过等出来时,王哥已经自觉的站在大伯后面,看来事情是成了。   我解决完一桩心事,颇为轻松,到了晚上,等王哥入睡时,我才去找大伯,大伯一见,不等我问话,便主动解释起来,这事儿,带起了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另我目瞪口呆,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儿,竟然还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如我所想,事实上爷爷在第一次进入纳衣寨时,就已经抄完了整份地图,只不过后来,为了保密,大伯才宣称爷爷并没有抄完。   而爷爷抄完地图后,无法窥视其中的奥秘,这事儿便暂时搁置下来。   直到爷爷在北京遇到一个人。   这人叫黄靠马,事实上,靠马是过去山东一带对绿林的称呼,而这个姓黄的,被人称为黄靠马,可见他是干什么勾当的。   这个黄靠马眼观六路,结交四方,和我爷爷因为一件事相识,这件事儿说来颇为荒诞。据说是爷爷到北京时,刚好和黄靠马在同一个茶楼里喝茶,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能喝的起茶的,都是富裕人家,我爷爷在当时,勉强算是个小康,但他别的毛病没有,就爱喝茶。   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好不容易去一趟京城,总得品一品京城里面的茶是个什么味道,于是我爷爷揣着身上的是十几毛钱,便去了茶馆,点了一壶信阳毛尖慢慢品。   那茶楼分两层,上面是包间,下面是大坐,台子上还有戏子唱戏,我爷爷自然坐不起包间,便在下面点一盘瓜子看大戏,暗暗想,这茶喝一次,回去的路上就得勒紧裤腰带了,看来得多找点病人,否则盘缠都没了。   正想着,黄靠马就在一帮小弟的簇拥下过来了。   我爷爷那时候还年轻呢,跟我差不多岁数,没有老来那么沉稳,俗话说,性情是需要经过时间磨练的,爷爷年轻时,性胆大,好云游,一瞧见黄毛马穿着白绸大褂,手里把玩一对绿石球,身后跟着一帮小弟,特别威风,于是忍不住多看了黄靠马几眼,结果一看就看出不对劲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大伯首先是这望诀,一眼看去,发现黄靠马眼下两团淤青,脸色蜡黄,走起路来步子没有规律,懒懒散散,我大伯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这人要么是精肾之气亏损,导致五脏不调,气虚神弱,要么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身了,但要想确定,不能光靠望,还得靠闻、问、切,才能做定夺。   于是我爷爷就将黄靠马拦住了,说他有病。   黄靠马一听,再用眼神上下打量我爷爷的穿着,立刻道:“嘿,哪儿来的江湖郎中,活得不赖烦了。”我爷爷慢条斯理,正打算讲解,黄靠马竟然说道:“给我打,打完了扔出去。”   那时候的北京城里,恶霸横行,十分混乱,哪里有什么王法可言,我爷爷虽说云游四方,哪里见过京城里达官贵人作猖的模样,一时目瞪口呆。   这、这就要打人?   我爷爷立刻被一通海揍,还被取尽了钱财,从茶楼里扔了出去,有道是无钱寸步难行,爷爷就这样在北京城里浪迹了四五天,到第五天的时候,突然被一帮人抓住,然后压进了一栋大宅子,直压着我爷爷到了卧房。   只见床上躺了一个人,不正是黄靠马吗?   第七十六章误会   只见黄靠马两眼呆滞,面有黑气,一见我爷爷便说道:“先生后医术,之前是我得罪了,还请先生施救。”我爷爷心里还气着呢,揍我一顿,抢了我的东西,害的我在北京城里流浪四五天,还想要我救你的命?   爷爷虽然不是见死不救之辈,但像黄靠马这等横行的恶人,世间是少一个则清净一分,但爷爷也不可能直接说不救,只要这么说,恐怕黄靠马会在临死前拉自己垫背,于是爷爷叹了口气,道:“之前我见你那一次,病才起,尚可救,但如今已经病人膏肓,我也无能为力了。”   黄靠马不信,道:“你要多少钱只管开口。”   爷爷挺硬气,又是年少气盛,道:“多少钱也救不了。”黄靠马一听,顿时怒了,让人将我爷爷关进了柴房,如果这次自己死了,没能保住性命,就将我爷爷投入柴房外的井里,给自己陪葬。   爷爷一听,这小子是来真的,心里顿时没底了。   黄靠马是什么人,一见我爷爷的表情,就知道有戏,他躺在床上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今天治好我的病,来日我包你大富大贵,否则,就去当井里的水鬼,替我陪葬吧。”   民间传说,在井里淹死的人是无法投胎转生的,它们会变成井鬼,因为大多数的井下,都是被封死的,链接不到地气,所以鬼魂没办法去阎王处报道。   我爷爷也被吓到了,在义和命之间徘徊了很久,最后对黄靠马说,救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今后不能再做坏事,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救你,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的是毒药。我爷爷又说,你要是不答应,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大夫能救你,那咱们就阴曹地府见吧。   黄靠马发病后,也找了好几个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夫,中医西医都试了个遍,都告诉他准备后事,我爷爷这唯一活命的希望,哪里敢让他死,连忙答应了,保证再不为恶。   爷爷又说,你对我保证,病好了将我一杀,就什么话都不算数,你得将你所有手下召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承诺,将来一但反悔,就相当于对着所有属下反悔,正所谓将不能三面,三面则士有犹。黄靠马无法,只得一一按照爷爷所说的做。我爷爷一但要救某个人,必定是全力以赴,将病人当儿女一样呵护。   黄靠马在治病期间,逐渐被我爷爷所感动,病好之后,果然收敛行径,还和我爷爷成了莫逆之交,由此,两人关系十分要好。但男儿志在四方,很快,我爷爷又离开北京城,去别处云游,剩下的二三十年间,和黄靠马多以书信往来,见面也不过两三次,直到我爷爷在纳衣寨得到那张密码图,百思不得其解。   爷爷人脉有限,也联系不到什么专家,便想起了京城里的兄弟,于是去拜访黄靠马。   这黄靠马彼时,也和爷爷一样,都是知天命的年纪,凭借着黄靠马的关系,很快联系到一位能人。   这人姓乌,名乌财,据他自己吹嘘,他祖上做过清朝钦天监的一位小吏,钦天监是什么地方?是古时候主管天象的部门,天象应对玄学,有很多观测的秘法,而乌财就传下了这一样本事,擅观察天象,懂诸多密文,可惜,他这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留不住财,做什么生意,最后都是亏本的,过的可谓穷困潦倒。   就这时,大名鼎鼎的京城黄靠马请他办事,他能不来吗?办的是兢兢业业,很快就将密码图破解出来,这乌财功夫比谢老头更胜一筹,翻译出来的密文也更加详细,上面记载了关于转魂镜的线索。   首先,这份密文是王重阳所留下的,因此上面所见,也是王重阳当年的亲身经历,关于转魂镜这一段,上面写道:镜在浑水之中,下有凶物,吾独一人,力不可取。   关于转魂镜,爷爷也听说过,据说是商周姜太公所铸,早已被誉为是神话中的东西,难不成竟然是真的?而且根据王重阳的记载,里面还有诸多奇药,举世已绝,叹为观止。   这对于爷爷来说,是个天大的诱惑,黄靠马爱财,一想到是个古洞,必然有很多值钱的古物,也想跟着去见识一番。于是几人组队,向秦岭进发。   这批人中有爷爷、乌财、黄靠马,以及他带着的四个伙计。   其中的过程艰辛无比,再加上当时的装备落后,等到达崖壁上的古洞时,已经是损兵折将,黄靠马死了两个伙计,更是不甘心,誓要取尽洞中宝物,几人一番艰辛,经历与我们之前都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乌财擅长机关术,在里面曾发现一间密室,密室里有很多珍奇古药物,还有许多延年益寿的药方,谁不想长寿?几人祟争相拾取,结果着了道了,那密室竟然有许多暗门,众人各自散开取药时,被这些翻转的暗门带走,霎时间分散开来。   爷爷自己,进入了另一间空荡荡的石室,他本想出去找路,结果遇到了药大扁,并且当时装备不行,被咬的很严重,药大扁本含有剧毒,爷爷又孤身一人,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于是关上木门,在石室里的一块石碑上,准备留下血书,然而就在这时,黄靠马和乌财竟然也不知如何,进入了药大扁的地道中。   这乌财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墨,奇香无比,乌财用这块墨将药大扁引开,给黄靠马和爷爷争取了离开的机会。   三人摆脱药大扁后,进入了我们之前的洞窟,不过那时候尚没有鬼蛟,不知后来那么多鬼蛟,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了。   三人商议一番,便开始下洞查看,密文中所记载的凶物,也不知还在不在,三人不敢大意,因此临行前,准备了诸多武器,谁知下水之后,三人立刻遭到了水中凶物的攻击,立刻在水里失散了。   后来的事情爷爷不知道,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搁浅在一个湖滩上,而其余人,都已经不知所踪,爷爷大悲,以为自己连累了兄弟,在湖边守了三日,也不见有人上来,遂示意而归。   爷爷年近五十,这一番操劳,再加上药大扁余毒未清,到家之后,立刻病入膏肓,就在这时,有人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当时我们农村还没有通电话,要想接电话,得走三四里路到村口。   当时大队上还有一种播音器,播音器连接着电线杆上,遇到谁家的电话,播音器便会说XXX请至大队接电话,有XXX找。   我爷爷当时已经卧病再床,听到找他的人是自己的兄弟黄靠马,顿时大喜,这兄弟竟然还没有死,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由我大伯搀扶着往大队上走,结果爷爷刚开始通电话的时候还挺高兴,但越到后来,脸色越难看,挂完电话后,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回到家,当夜就开始吐血。   大伯倾尽医术,也难以挽留。   后来爷爷拉着大伯的手,说黄靠马大难不死,以为宝物唯我所得,又说我不念兄弟之情,贪图宝物,不理它死活,实在含冤莫辩。黄靠马虽然误会了爷爷,但也没有升起报复的心,只说黄家与孙家,从此不相见,断了联系。   爷爷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贪图宝物的人了,从那宝洞里面带出的,无非就是一些珍惜药物而已,转魂镜,自己可是连影子都没见到啊。   临死前,爷爷拿出了一块形状似古墨的东西,对大伯说道:这是汉时药墨,小邈体虚,你就用在他身上吧。说完,便含冤归西了。   我大伯操办完爷爷的丧事后,便拿着那块药墨研究起来。   古时候,有人以药入墨,将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丁香等药物加入墨里面,用这种墨汁书写,气味芬芳、光色紫润、不腐不驻,而且还辟虫。   到后来,又有人以墨入药,最着名的,便是清朝胡开文发扬光大的‘徽州八宝五胆药墨’,这东西,与云南白药和漳州片仔黄,并成为中华三大奇药。   虽说药墨是在清时才发扬光大,但三国时便已经成型,至汉时,据说更为发达,只是时代更迭,没能流传下来,而爷爷手中的,就是宋时的一块药墨,芳香无比,沁人心脾,放在家里,蛇虫鼠蚁莫敢靠近,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功效,大伯也说不上,只不过爷爷总不会害我,便按照药墨的用法,将那块东西涂在我身上,从头涂到脚,一个月没有见水,等着皮肤吸收药力。   初时浑身漆黑,半个月时颜色变灰,满一个月后,再没有半点痕迹,不过这药用完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原先药放在家里,还能辟虫,用到我身上之后,这下到好了,虫子全来咬我。   我听到这儿,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小时候,总是蚊子都首选目标,原来都是那块药墨害的,我于是道:“宋朝留下来得药墨,早就过保质期了,你和爷爷也真干的出来啊。”   第七十七章绑架   大伯笑了笑,道:“我后来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你没事就好了。”   没事?没事才怪,如果不是这东西,我至于被小黄狗引入秦岭去当诱饵吗?   事情到这儿,我不禁觉得更加疑惑,忍不住道:“东西不是爷爷拿的,也不是黄靠马拿的,那会是谁?乌财?”大伯摇头,叹气道:“总有一个人拿走了,至于是不是乌财那就很难说了,因为从那儿之后,就没有乌财的消息,你爷爷估计,他是死在秦岭了。”   我又道:“难道黄靠马就是黄天的爷爷?”   果不其然,大伯又点了点头,道:“儿孙不听祖先话,当初黄靠马说好跟咱们家再不往来,只不过他两腿一蹬之后,他的儿子和孙子,却还在打转魂镜的主意。当初小天到我这儿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悄悄打探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再结合他的姓一想,也猜得**不离十,便装作不知,他既然想找转魂镜,那就让他找,也好证明咱们的清白。”   “后来小黄狗再咱们家没有发现,就猜测,转魂镜当初并没有被取走,所以跟姓陈的合作?”我猜测道。   大伯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   说到这儿,我又觉得不对头,既然小黄狗已经觉得,我们这里不会有转魂镜,那么他在和鬼魂陈合作期间,难道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鬼魂陈?   如果告诉了,鬼魂陈又怎么会用民国小姐来逼我们呢?   小黄狗曾经说过,转魂镜一共有四份,一份在他手里,一份在我爷爷手里,一份在秦岭,一份下落不明。在这里,小黄狗明显有一个误区。   首先,他误会了我爷爷,认为我爷爷手里有一面转魂镜,其次,他认为秦岭还藏这一份,而事实上,秦岭的那一份,和我爷爷手里那一份,应该是同一个。   但这个东西,并不在我爷爷手里。小黄狗或许也是抱着一种不确定的心态,因此才去秦岭进行论证,如果在秦岭找到转魂镜,那么就说明我爷爷确实是无辜的,如果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东西确实在我爷爷手里。   第二个疑惑,那就是小黄狗手里的转魂镜,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和鬼魂陈都在收集同样的东西,按理说,两人之间,应该会有很大的利益冲突,但为什么,这两个人,最后居然合作了?我实在很难理解,这面被分为四份的破镜子,究竟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两人的最终目标,都是召唤二郎神,然后学姬昌揭竿起义?   这是吃饱了撑的吧。   这个猜测显然不靠谱,而且我虽然最近见多了鬼怪,但转魂镜招二郎神这种传说,有很大的扯淡嫌疑在里面,要想解开事情最终的谜底,还是要弄清楚转魂镜的真正用途。   这个用途,大伯知不知道呢?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大伯也很爽快的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想表示怀疑,但看大伯十分淡定的脸,于是也怀疑不起来了。末了,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都是上一辈人的误会,你没必要搀和进来,说实话,连我都不想搀和,你就别瞎折腾。”   我心说,我这可不是瞎折腾,现在姓陈的是弄了只女鬼,在逼我们就范啊,难道我真的药在祖师爷的神像下面躲一辈子?   大伯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先住着,我会想办法。”说完便踹了我一脚,让我滚回自己的房间,说年轻人火气旺,我在他房间里,空调发出的冷气,都被我吸收了。   接下来一片平静,王哥脸上缠上了一圈白布,平时开始跟着大伯学医,最基本的,首先是辨别药材和药性,虽然有很多医书做参考,但王哥文化水平不高,而且医书又多是古文,因此学起来比较吃力,但胜在王哥比较有毅力,倒也没有什么困难。   虽说大伯的别墅住着挺舒服,但天天待在这里,也着实无聊,我心说民国小姐总不至于大白天的出来,便和王哥打商量,让他白天去采药的时候,顺便把我也带上。   王哥对我的话,现在是盲从的,直接点头答应了,我们两人,便到了牛舌山上去采草药,大伯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收蛇,我一边走,一边将大伯的光辉事迹讲给王哥听,结果刚爬到山顶,王哥突然伸手拦了我一下,唯一露出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远处的林子里,有几个人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这时候天气炎热,谁会吃饱了没事儿,跑到牛舌山来?   有人离的比较远,我看不太清楚,于是和王哥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眺望,片刻后,几人走近了,我发现他们的衣着都比较光鲜,不像是附近的村民,他们一行一共六人,神情比较倨傲,如果没看见我和王哥一样,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   我一开始没注意,但等我被人一手敲晕时,才知道事情大条了,但为时已晚。   晕过去后,我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两次,身下很颠簸,似乎是坐在车上,我刚想爬起来,就有人用一只帕子捂住我的口鼻,一股怪异的味道传来,我整个人又软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什么摆设也没有,只墙角的位置放了一只干净的桶,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这桶是用来干嘛的,但等我尿急时我才恍然大悟,这是用来便便的。‘   紧接着,我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我被绑架了!   天地良心,谁吃饱了没事儿干,会来绑架我?王哥呢?跟我一起的王哥怎么样了?   我究竟晕了多久,这又是什么地方?   无数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因此对着木桶放完水后,我立刻就去开门,这门是古装电视剧里那种雕花门,由此我估计,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栋比较复古的建筑里。   想到复古建筑,我首先就想到了北京的四合院,紧接着便是小黄狗,我曾经在他家住过不少日子,他住的就是四合院,而且这种雕花的红漆老木门,我也推了很多次。   一时间我有些疑惑。   难道绑架我的是小黄狗?   推门时,如我所料,门是从外面被锁上的,但这难不倒我,我身上带了打火机。   这个房间,四面是石墙,只有一面是门,我大可以引火将门烧毁,而自己躲在石墙下,完全不会受到波及,不能说我胆大,而是我一想到绑架我的人有可能是小黄狗,我胆子就不得不大,因为潜意识中,我对小黄狗的印象是停留在,即便我真的烧了他房子,他也不敢哼哼。   但这次我想错了,房门烧开后,我窜了出去,只见外面竟然是黑夜,而我之前在房间里,之所可以视物,是因为墙上有壁灯。   由于火光的燃烧,外面的一切显得通红,只见这是一个荒废的院子,大概是以前某位大户人家的豪宅,火势已经燃得很旺,但没有一个人前来救火,很快,我自己就快要被一片大火包围了。   不是吧,绑架人居然不派几个看守的?   这也太信任我的人品了吧?   为防自己葬身火海,我连忙往外跑,一路所见,全是荒废的,再加上一直没有人声,因此我估计,自己应该是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地带,而且这个地方,是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建筑,由此可以肯定,自己应该是在北京。   我一路跑出房门,一切都出奇的顺利,外面黑漆漆一片,抬头也看不见星星,而身后则是逐渐燃烧起的火海,四周没有一个人。这样的环境,就像鬼怪小说里,书生夜宿的古庙一样荒凉,我觉得有些渗人,连忙燃起打火机,瞅着一个方向开始跑,此时,我没有别的念头,只是希望离绑架我的地方越远越好,渐渐的,就见身后燃烧的古宅扔的老远,自己也走入了一片树林里。   我对北京不太熟悉,但这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而这里的林木都比较茂密,所以我估计,自己应该是在北京比较偏远的郊区,否则这动静,早该引来一堆人了。   打火机不能燃烧太久,因此一路上我都是熄一阵燃一阵,在心里将小黄狗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但就在我感觉打火机发烫,于是将打火机关闭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   因为我发现,自己关了打火机,竟然也可以视物,因为就在我前方,几乎几步远的位置,竟然升起了一片绿幽幽的火光,而火光的尽头,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脸白的像抹了白粉一样,僵硬的眼珠子直勾勾的钉着我,慢慢朝我飘过来。   民、民国小姐!   我霎时反过来,完了,旺财和祖师爷都不在身边。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要见祖师爷了。   我头皮一炸,立刻往回跑,我往左,民国小姐就突然从左边出现,紧接着,一阵阴冷的风,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往右,她就在右边出现,最后我慢慢掌握出了规律……这女人是在赶鸭子,把我往之前的四合院里赶。   我顿时愣住了,难道跟我想的不一样,绑架我的不是小黄狗,是鬼魂陈?   他绑架我干什么?   紧接着,我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为了威胁大伯。   我一直躲在大伯家,民国小姐威胁不到我,所以鬼魂陈干脆就直接抢人了。想到这儿,我心中警铃大作,心说大伯现在的处境,恐怕很危险,而鬼魂陈之所以没有找人看守我,是因为他让民国小姐代劳了。   想到此处,我心一横,眼一闭,站在原地大骂:“来吧,老子不怕你!你不就会吓人,老子把眼睛闭着,看你怎么吓!”听老一辈人说,鬼怕恶人,被鬼缠上,骂脏话就可以把它们吓走,但这明显是骗人的,因为我骂完,就有一双冰凉的手,缓缓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七十八章失踪   那双手冰凉而僵硬,就如同蛇一样,我闭着眼睛,顿时觉得脖子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于此同时,还有一个更加冰凉的东西在朝我靠近,随着它的靠近,掐住我脖子的手慢慢开始用力,顿时出现了一种呼吸困难的征兆。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老一辈人的话,也不能全信,这民国小姐压根儿就不怕我,再待下去,只怕我命休矣,想到此处,立刻挣扎起来,按理说,这民国小姐是没有形体的,但挣扎中我一脚踢过去,竟然如有实质。   紧接着,我便开始拼命狂奔,而民国小姐一如先前,我跑左堵左,跑右堵右,只有往回跑的时候,才会停止攻击,很显然,它是在逼我回之前的那栋古宅。   很快,我便如同被驱赶的鸭子,重新回到了古宅前,只见此时,火已经熄灭,古宅冒着黑烟,只剩下残埂断壁,我一进入古宅的范围,民国小姐就消失了,但我一出去,她又立刻出现。   直到此时,我几乎已经百分百确定,当初绑架我的那帮人,肯定是鬼魂陈的人。   大伯现在怎么样了?   鬼魂陈会怎么威胁他?   不行,我必须要想办法逃出去,晚上不行就白天,白天,鬼总不能出来吧?   于是我缩在黑乎乎的墙角,一晚不敢睡,等着白天的到来,谁知就在天光将亮未亮之时,突然来了四个人,那四人恰好就是在牛舌山上打晕我的人。   他们一见被烧毁的房屋,先是一愣,随即其中一个人嘴里骂了句脏话,脸色凶狠,准备上前来揍我,被另一个人拦下了,两人交头接耳一番,似乎是在劝阻,片刻后,那人消了火气,只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后从背包里扔了一个布包朝我砸过来。   初时我以为他是拿东西砸我解气,于是躲,但躲闪不及,被砸中额头,却发现砸我额头的东西软绵绵的,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面包。   紧接着,四人也不理我,守在了残破的门口,明显是来看我们,他们一个个脸长横肉,腰间还插着匕首,一看都不是好相与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鸡都不敢杀,这时候哪敢反抗他们,只能嚼面包。   操,面包干巴巴的,也不知道放点儿番茄酱。   随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该怎么逃出去,晚上是不可能的,民国小姐太厉害了,于是我只能将主要打到白天,谎称要撒尿,其中一个串脸胡汉子道:“就在墙角撒,少他妈废话。”我憋屈的撒完,过了会儿,又说要大便,那四人正拿着一副牌在斗地主,闻言其中的输家将牌一扔,拔出匕首,指着我道:“要拉屎就在这儿拉,你今天要是拉不出来,信不信老子在你屁眼上开个十字架!”   我大惊,吓的差点没尿裤子,连忙捂着屁股,道:“被、被你一吓,又缩回去了,拉不出来,我不拉了。”   “呸。跟我耍心眼,你还嫩了点。”说完将匕首往腰间一插,又去斗地主了,后来我再想大便,就只能自己蹲墙角解决,实在苦不堪言。   不过这四人虽然凶恶,但没有对我动手,大约是鬼魂陈交代过什么,大约在我被囚禁的第六天,那个串脸胡汉子突然接了个电话,声音和神态十分恭敬,唯唯诺诺,连忙说好。   挂完电话后,他又跟另外三个汉子一翻交谈,紧接着,四人便朝我走过来。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杀人灭口?撕票?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为首的那个串脸胡竟然朝我笑了笑,道:“小子,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儿?”我很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在我转身的时候,从后面捅我一刀,这个桥段,电视剧里已经演了无数遍了。   串脸胡哈哈大笑,道:“你愿意在这儿待着也行,那咱们几个就先走了。”说完,竟然真的走了。   我在原地呆了半晌才确定,他们确实是离开了,于是连忙趁着白天下山,这次我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在北京城南的郊区里,不远处竟然还有一片公墓,想想就够渗人的。   我包里的手机等通讯用品,都被下了电池,钱和证件都还有,当即,我拦车到了市区,出租车司机一看我的样儿,估计管我当成流浪汉了,在街边拦了十次车,总算有一辆肯停下来,为了感谢他,我还特意拿了五十块,让他不用找,好吧……虽然计程表上显示的是49。60元。   紧接着,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洗漱完毕后,连忙给大伯打电话,大伯没有用手机,唯一的联系方式,是家里的座机,我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刘婶,她一听见我的声音,连忙道:“哎哟,孙邈啊,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你大伯都急死了。”刘婶和大伯年纪差不多,我一直期待他们之间能擦出点儿奸情的火花,可惜,倒现在都没冒点烟。   我道:“刘婶,先别问这个了,赶紧让我大伯接电话。”   刘婶道:“他走了。”   走?我愣了一下,忙道:“去哪儿了?走家看病?”   “不是。”刘婶叹了口气,道:“你那天不是和小王去采药吗?到了晚上小王才回来,也不知跟你大伯说了什么,当晚他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   我听出不对劲,道:“你怎么知道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刘婶,你们该不会是……”   刘婶笑骂道:“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我房间离你大伯房间比较近,所以听的到声音。”   “哦……”我道:“我了解,你不用解释,后来呢?”   刘婶气的够呛,道:“后来老是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你大伯愁眉苦脸,没过两天,就带着小王一起走了,现在都还没消息呢。”   我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大伯肯定是去见鬼魂陈了,很可能还来北京了。   还好他带了王哥,王哥这人,虽然跟现代社会有些脱节,但在山林里生活了十年,学了很多寻常人没有的本事,应该也能保护大伯一二,只是现在,我该怎么联系上他们呢?   北京城这么大,鬼魂陈的驻地又在哪里?   我思及此处,连饭都吃不安稳,第二天,在周围瞎逛,抱着一种没准儿能遇上的态度,逛了一上午,但最终,我知道这种几率为零,于是一咬牙,厚着脸皮,决定去找小黄狗。   如今在北京城里,我认识的有势力的人中,也只有他了,当然,当初买我夜明珠的钱二爷,也曾客气的说,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但这绝对是客气话,我还没傻到去找钱二爷帮忙。   小黄狗的家我是知道的,当即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坐到了他家门口。   一下车,便是熟悉的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站岗,门是双开门,门上一排十八道柳钉,相当复古,不知道的还以为赶上穿越了。   我站在门口,想敲门,又拉不下面子,在心里排练着,一会儿见了面该怎么说,正排练的起劲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挺精神的老头,他看着我,苦笑道:“我说爷,您怎么半天不敲门呐?”   我愣了,道:“你知道我在门口?”   老头指了指头顶,示意我往上看,我抬头一看,我勒个去!三个摄像头呢!   紧接着,老头躬身道:“请吧,我们爷在里面等着。”   我心里直犯嘀咕,问老头道:“刚才我在门口站了那么久,你们老大不会全看见了吧?”   老头转过头,笑眯眯的说道:“哪儿能全看见啊,是从头看到尾。”   完了完了,这次是丢人丢到家了,我面红耳赤,那种感觉就别提了,但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大伯,我也只能忍住想夺门而出的冲动,绷着脸,挽回最后一点面子,跟着老头进了中堂。   一进中堂,小黄狗还是老样子,翘着二郎腿在喝茶,见了我便道:“你刚才怎么不进来,要不是我恰好看到监控,你就被当成无赖给轰出去了。”   我没好气道:“我很像无奈吗?”   “不能说像。”小黄狗咧嘴笑了笑,道:“你就是。”见我要发飙,小黄狗比了个暂停的动作,道:“你上次不是说不相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这让我多不好意思。”   我道:“你少放屁,我这次来是……是有事求你。”   “哦……”小黄狗拉长音,做出恍然大悟状,道:“有事求……我啊。”一边说,还故意在求字上咬了重音。   我忍不住跳脚,道:“你***少得瑟,老子刚才一时脑袋发昏,就当我没来过。”我本来就不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被小黄狗这么一刺激,顿时憋不住了,直接开始翻脸。   小黄狗闻言,掏了掏耳朵,道:“我说兄弟,都是成年人了,您能不能别一蹦三尺高,我要是不想帮你,今天就不会放你进来了,老吴,看坐。”说完,旁边那老头给我搬了个凳子。   操,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我有求于人,便只在心里问候了他十八代祖宗,紧接着,便听小黄狗道:“说吧,啥事儿,咱们好歹是上山掏过鸟,下河摸过鱼的好兄弟,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两脱了裤子下水摸鱼,结果我的裤子被水冲走了,然后你把裤子借我穿?咱们之间不用客气,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帮你。”   第七十九章一路向西   提起这事儿我就来气,当时小黄狗没了裤子,急的抓耳捞腮,凑巧我还想在水里多待会儿,便让他穿我的裤子先回去,完了给我送一条过来。   他倒好,穿了裤子直接就不回来了,害的我在水里,一直待到晚上,才敢穿着内裤,趁夜摸回去。当时大伯不允许我们下那条河,因为那条河比较深,怕溺,因此这亏我也不敢找大伯告状,第二天我才知道,这小子听说邻村的牛病了,乐的蹦起来,直接提着药箱给牛看病去了。   禽兽啊,连一条牛都不放过。   他一提起这事儿,我脸都黑了,小黄狗见此,了然的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往事已了,咱们何必执着于不愉快,你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要是以前,我还真得被他给蒙住,但自从听了大伯一番前因后果,不得不感慨小黄狗的心机深沉,现在他说十句话,我只信0。5句!   于是我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说鬼魂陈绑架我,用意威胁大伯,而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现在大伯和王哥失踪,很可能来了北京,让他帮忙找一找。   小黄狗闻言,眉头也逐渐皱起来,道:“姓陈的行踪诡异,实在不好查,你先在我这儿住下,我让手下人去打听打听,三天之内应该有结果。”   之后,我便在小黄狗家里住下,住的还是之前那间房,只是快要入夜时,我想起民国小姐,便不敢入睡,结果迷迷糊糊睡着后,民国小姐居然没有来骚扰我。   第二天醒过来,我先是喜,后是惊。   民国小姐没有来骚扰我,难道是大伯答应鬼魂陈什么条件了?就这样心神不宁的住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果然有消息了,小黄狗约我到中庭叙事,只听小黄狗道:“别的没查出来,不过姓陈的动静到查出来一些,他似乎在六天前,动身上了火车,而且随行的人挺多。”   坐火车?   以鬼魂陈的性格,他一向喜欢简单,最讨厌拖拖拉拉,再加上他也不缺钱,出门应该首选飞机才对,为什么会坐火车?我想起了前两次经历,不由思忖,难道这小子身上带了什么违禁品?   紧接着,我问小黄狗,那帮人里有没有大伯两人,小黄狗道:“这个没办法确定,我是托关系查的,只能确定他带了一帮人上火车,车票的目的地是新疆库尔勒。   我不由瞠目结舌,乖乖,从北京坐火车去库尔勒,那可够呛,算上转乘等,至少也得一天一夜,据小黄狗交代,鬼魂陈那一行,一共是七人,我很怀疑这七人中是不是包括大伯,小黄狗说,有没有我大伯不知道,但那七人中,有一个人脸上缠着白布,十分扎眼,因此工作人员有一些印象。   我一听到此处,顿时确认无疑,缠着白布的,不就是王哥吗?   当即,我道:“我不知道姓陈的是怎么威胁我大伯的,不行,我得去一趟。”   小黄狗道:“你去能干嘛?”   我噎住,憋了半晌才道:“如果不能把大伯接回来,我就跟他们一起走,我不能让姓陈的将我大伯当牛使唤。”小黄狗撇了撇嘴,道:“早就知道了,我连票都已经买好了,今天下午6:00的火车。”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张票,一张递给我,上面显示了始发时间,全程为26小时。   小黄狗手里也有一张同样的票,我疑惑道:“你这是……”   “当然是一起去,我不能让师父被人当牛使。”   “呸。”我没搭理他,小黄狗的话纯粹是放屁,我估计秦岭一行,鬼魂陈得了东西,而小黄狗两手空空,他必定心有不甘,这次同去,恐怕是想闹出什么事端,我还是离他远一点。   当晚,我和小黄狗收拾了一些装备,由于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因此我们收拾的装备比较简单,也没有枪支一类的,小黄狗说,新疆那边有他的据点,如果到时候真需要枪支或者其它装备,到了新疆也能弄到。   晚上6:00,我们坐上了火车,火车从北京西出发,轰隆隆,一路穿越山西、陕西、甘肃三省,才进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新疆多沙漠,我们的火车进入新疆地域后,便能望见一片黄沙,铁轨如同一条黑龙,卧在黄沙之上,两小时后,火车行至吐鲁番,铁轨变道,转行向北,最后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库尔勒。   库尔勒是比较着名的旅游城市,仅次于新疆的第一大城市乌鲁木齐,它坐落于塔里木盆地东北边缘,北倚天山支脉,南邻世界第二大啥面膜——塔克拉玛干沙漠,是旅游者进入沙漠的最近终点站。   近年来,沙漠旅游日益升温,不少人热衷于挑战极限,因此位于孔雀河南岸的库尔勒,逐渐成为一个因旅游而繁荣昌盛的城市,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铁路的开通。   我们到达库尔勒之后,在实现预定的酒店住下,小黄狗说要去当地的窝点碰头,顺便打听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到了当天晚上,小黄狗回了酒店,拿出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路线,最后在路线上标了两个地名,一个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库尔勒,一个是库尔勒往南,一个叫围犁的地方。   小黄狗说,到达这里,要么就是在市内活动,要么就是离开市内,去其它地方,而去其它地方,已经没有火车可以通行,比如要使用汽车,于是小黄狗的人到汽车站进行打听,果然在六天前,有一拨比较扎眼的人,在汽车站包了一辆车,往围犁而去。   围犁是一个小地方,以前是不存在的,后来因为旅游业的兴起,做生意的人依次为据点,才慢慢形成的一个集市县,设施十分简陋,是通往塔里木盆地的最后一个补给点。   我顿时大惊,去塔里的补给点?难道姓陈的要往沙漠走?我勒个去,我大伯那老胳膊老腿,哪里受的了啊!   小黄狗劝我不要着急,说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动身,现在急也没有用,如果真是这样,大伯他们,恐怕在五六天前,就已经进入沙漠了,我们现在就是想把大伯拉回来也是不可能了,只能跟上去,人多力量大,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事实上,我知道小黄狗这次的目的,并不在保护大伯上,他估计是想跟着鬼魂陈去分一杯羹,但我实在想不明白,鬼魂陈带着我大伯去沙漠做什么?   难不成,下落不明的另一面转魂镜,是位于沙漠里?   鬼魂陈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为什么他以前没有行动,反而是现在开始行动了?   抱着诸多谜团,我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赶早,我和小黄狗包了汽车,直奔围犁而去,一路黄沙漫天,从车窗内一眼望去,外面全是黄沙,黄沙的尽头,还可以看见大片枯死的胡杨。   胡杨号称生时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被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奉为神树。顺着绵延的胡杨林,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我们才看到,布满黄沙的公路尽头,出现了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集市,这里就是围犁,十分简陋,仅有一片低矮的平房,地面柏油和黄沙交织在一起,各民族汇聚在此,我只能辨别出那些是新疆同胞,至于其它少数民族,就分不清了。   这个围犁不过巴掌大,一样望去,有卖水果的,有简易的招待所,有牵着骆驼供游人乘骑的,一次五十元,只绕着围犁走,有很多驼队招揽游人。   此刻正值夏季的七月,骄阳似火,我们在车里闷出了一身汗,本以为下了车能轻松一下,结果下了车,到处是风沙,风也是热的,让人恨不得立刻跳进海里去。   我们先是找了个小摊位,喝了些鲜榨果汁,紧接着,小黄狗便开始跟他事先安排的首先通电话,这一路的行程都是他在操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让我去找鬼魂陈的踪迹,我恐怕连根头发丝也找不到。   很快。一个黑瘦的年轻人来到我们所坐的果汁摊前,先给小黄狗行了个礼,接着坐下,道:“爷,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六天前,有一伙儿人,挺招风的,来这儿想雇驼队进沙漠,不过当时在刮风暴,所以他们在这儿耽误了三天,也就是三天前,他们雇佣了这里最大的老阿满的神驼队,进入了沙漠,看行程,是沿着孔雀河一路向上,根据这个路线,他们有可能是想进入塔里木盆地深处。”   我惊了一下,回想了之前所见的路线图,沿孔雀河向上,也可通往拜城,不过这没必要,因为去那里有直达的火车,也就是说,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要绕行孔雀河,进入塔里木盆地深处。   令我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绕行?而不是直接横跨孔雀河?   难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塔里木盆地以西?   那可是进入塔克拉玛干的路线,鬼魂陈该不是疯了吧?   沙海迷墟   第一章向导   我越想越觉得惊悚,忙问那个黑瘦的年轻人,道:“还有没有驼队,帮我们联系一下,我们得追上去。”   年轻人对我挺客气,道:“您放心,我都已经办好了,最好的驼队被那帮人高价雇走了,我现在请的是个小驼队,不过小而精,领头的也是识路的老人,进沙漠的装备我也预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这当老大就是好啊,什么事情都有人跑腿。   当即,我们在年轻人的带领下,认识了这次的驼队向导。   向导的名字叫阿力达,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由于常年给游人当向导,他的汉语说的很流利,而且还能说几句俏皮话,挺幽默。   价钱什么的,也早已经谈好,小黄狗不缺钱,因此他的手下自然也就大方,给这阿力达的酬劳很丰厚,因此虽然路途遥远,但阿力达还是很乐意接受。   他的驼队一共有五只骆驼,全都是双峰的黄骆驼,我们三人骑上骆驼,将装备负在另外两只骆驼上,一行三人由阿力达带头,开始朝着塔里木盆地进发。   我是第一次到沙漠,也是第一次骑骆驼,骆驼不像马,容易摔,这东西走的平稳,而且身材高,骑在它身上,视野顿时被扩宽,摇摇晃晃,十分享受,一开始我还觉得挺有趣,但骑的久了,一路上都是单调的黄沙,渐渐就觉得枯燥,特别是骑骆驼的两条腿,叉开久了,几乎很难收回来。   在烈日下行进两个多小时,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截干涸的河床,河床两边都被黄沙覆盖,只留出中间的一截,阿力达只以为我们是探险的游人,因此尽职尽责的为我们介绍,道:“这是古孔雀河的河道,我带你们走这儿,可以绕开孔雀河,这河道经常被风沙掩埋,普通的向导根本找不到这儿。”接着,他指着古河道的上游,说:“再走一个小时,就能看见孔雀河,到那儿让骆驼喝饱水,然后可以十多天不喝水。”   十多天不喝水,我不由摸了摸眼前的驼峰,在这样酷热的环境中,动物进化出的能力,真是另人敬佩。   又强撑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看见了孔雀河,我们此时已经热的难耐,直接跳入河里洗了个澡,在这种环境中,湿衣服干的很快,等我们消暑消的差不多,骆驼的驼峰也变的浑圆耸立,我们又开始前进。   这一路的过程十分单调,实在不必赘述,我们时而骑骆驼,时而步行,为了追赶大伯他们,几乎很少歇脚,最后连阿力达都觉得吃不消,道:“很少看到你们这样卖力的游客。”   我们赶路,鬼魂陈等人同样在赶路,因此我们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走到中途,孔雀河变到向北,清澈的河水离我们渐远,最后,四周都是沙漠,炙热的仿佛在冒烟,当夜只能就地扎营。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的难耐,晚上就觉得冷,被沙漠上的风一吹,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正打算扎营,突然,阿力达笑道:“哟呵,那帮人跟咱们的速度是一样的呢。”   他离的比较远,似乎蹲在地上看什么东西,我好奇的走过去,发现地上是一团被黄沙半掩着的漆黑物体,仔细一看,是一些木柴和固体燃料烧尽后的残渣。   这里虽然是沙漠,但由于不远处就是孔雀河,地下水丰茂,因此周围还有一些植被和矮小的灌木,都可以用来生火,比如常见的籽儿草、梭梭、红叶灌、爬沙蔓子,到处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据说到了沙漠深处,这些东西就长不出来了,因为沙漠深处,连一滴水都没有。   阿力达并不知道我们在追踪鬼魂陈,他之所会这么说,是因为鬼魂陈几人之前太扎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个老向导,一看地上灰烬的数量,就可以估算出大约有多杀人,在几天前经过这里,这样一算,似乎只有鬼魂陈一行人了,而因为驼队小,所以没有接到鬼魂陈等人的生意,阿力达显然很介意。   我心中一动,之前的‘旅游’路线,都是我们规定的,沿孔雀河向上,但我们和鬼魂陈的速度,相差三天,很容易跟丢,与其这样,不如将话说开,让阿力达这个老向导来进行追踪,于是我想了想措辞,便道:“你分析分析,这只大驼队,他们是想往哪儿走?”   阿力达一边收集干草和灌木,一边道:“这说不好。但一般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往前直走,可以到孔雀河的分流处,那里有好几个少数民族的聚集地,他们有可能是去那儿旅游;第二种可能就是到达古河道中断后,改道向南,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不过,这个路线可不是旅游路线,一般只有科考队、摄制组、专业探险团才会进去,不适合个人旅游,因为那需要很大的财力,而且到了沙漠深处,有很多奇特的干扰因素,会使得通讯设备失灵,总之,个人的话,还是不要进去。”   我做出恍然大悟状,道:“其实我们这次进沙漠,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我看这支驼队挺有趣的,这样吧,之前的路线作废,你顺着他们走的路线跟上去就行了。”   “什么?”阿力达显得很吃惊,道:“这个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们人很多,而且携带了很多装备,我怀疑他们可是能专业的探险队,如果他们最后的路线,是进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那就不好办了。”阿力达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我再怎么也做过两年生意,一见他这表情就明白了,不由暗笑,道:“那你说,怎么才好办?”   “老板,你是知道的,进入塔克拉玛干风险很大,那里有很多未知因素,黑风暴、沙狼、毒蛇、蜥蜴,不管被谁咬一口,都没有办法急救,只能等死,这个、这个……如要到时候真要进去也可以,但是我的骆驼们长时间负重会很吃亏,需要加强营养……”   我见他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心说这人脸皮还挺薄,估计是不好意思直接要钱,于是打断他,笑道:“这样吧,之前谈好的价钱,再翻一番。”   阿力达高兴的满脸放红光,嘴里还一个劲儿道:“哎呀,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是太客气了……”   我倒是不介意,反正又不是我出钱,于是谈好价格后,我问阿力达,有多少把握,会不会跟丢,阿力达拍着胸脯让我放心,说在沙漠外面,谁有钱谁是上帝,但在沙漠里面,只有向导才是上帝,这些向导带路,都是有一定技巧的,为防止出意外,都会给自己留后路,只有同为向导的人,才能在茫茫黄沙中看出痕迹,这就叫隔行如隔山,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   第二天我们接着上路,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火堆,阿力达得意道:“这说明,他们的行进速度和咱们差不多,而且宿营也很有规律,沙漠里一到夜晚就不能走了,老向导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扎营时间,跟咱们是一模一样。”   我们三人坐在火堆旁吃东西,小黄狗照例懒洋洋的,就跟加菲猫一样,对阿力达的话没有一点儿兴趣,我是第一次进入沙漠,对什么都好奇,于是问阿力达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晚上会有沙狼?   阿力达说:“沙狼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最可怕的是蛇,沙漠里的蛇,到了晚上就躲在沙子下面保温,你要是不小心踩中它,被咬一口,那就完蛋了,我小时候跟着我阿爸进沙漠,那时候旅游业没有这么发达,我们进沙漠,大多是为了打狐狸打狼,好扒皮卖钱,有一次到了晚上,我看见远处有孤狼的眼睛,便拿着猎枪,爬起来就想去追,当时我阿爸还在睡觉,等我追的远了,往地上一看,嘶……地上全是一条条蜈蚣疤,就像沙漠被毁了容一样,那一道道蜈蚣疤下面,全是蛇,蛇喜欢温暖,晚上就钻在浅沙里保温,鼓起一道道痕迹,那铺天盖地的架势,快别提了。”   我听的不由得浑身发麻,下意识的往周围的黄沙下看,阿力达见此,笑道:“别怕,咱们有火,动物们都不敢靠近火。”   我愣了一下,虽说自己是个生物白痴,但我记得蛇是冷血动物,比较喜欢有温度的东西,按理说,火的热度,反而容易吸引蛇吧?   我道:“你个大忽悠,一听就是骗人的。”   阿力达摆摆手,道:“讲个故事给游客解闷,也是导游的责任,不过你们大学生就是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火确实容易吸引蛇,不过现在蛇都睡着了,不用担心。”   他说完,我愣了,指着他身后道:“可那些是什么?”只见他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双双澄黄发亮的眼睛,黑暗中,也看不清具体模样。   阿力达一转身,顿时嘶了口凉气,道:“快快上骆驼,这些是大蜥蜴,哎呀,坏了,我们刚才不应该把肉放在火上烤,沙漠里的动物都是饥饿鬼,肯定是味儿把它们引来了。”   我顿时想翻白眼,道:“你不是向导吗?怎么不阻止我们!”   阿力达一边去吆喝骆驼,一边道:“我、我这不是陪你聊天,就忘了这事儿吗?”   操,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需要三陪了!   第二章离奇变道   说完,阿力达已经翻身上了骆驼。那些蜥蜴太多,我们也只能退避了,当即吆喝着骆驼在黑暗中奔跑起来,颠簸的人差点儿没摔下去,而我们一跑,蜥蜴也没追,只看着我们的火堆,随着火焰的熄灭,顿时一拥而上,剩下的一点儿烤肉,被它们吃了个精光。   跑出了蜥蜴的范围,四下里漆黑一片,不辨南北,唯一的光源是两只手电筒,小黄狗脸色发黑,我估计他是把自己那个手下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这什么向导,真是太不靠谱了!   阿力达嘴里直呼:“真主保佑!这里安全了,停下了歇脚吧。”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失职后的不好意思,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叫什么阿力达,直接叫厚脸皮好了!   我白天骑了一天骆驼,双腿都被磨破皮了,现在又一番颠簸,只觉得两腿打颤,正打算往下翻,小黄狗一摆手,道:“继续走,今晚咱们赶夜路,明天早上休息半天,下午接着赶,明天晚上9点之前,就能跟他们汇合。   我张大嘴半天合不起来,其实通宵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是在沙漠里,没有来过沙漠的人,是无法想象,它是有多么耗费体力,在沙漠里通宵赶路,就是姚明来了也办不到啊!   厚脸皮显然也觉得不靠谱,劝阻道:“黄老板,晚上在沙漠里赶路太危险,而且咱们的体力也不允许,我看……”他话未说完,小黄狗便道:“如果能按照我的预测,在明天晚上九点之前与他们汇合,我会另发给你一笔奖金。”   厚脸皮眼珠子一亮,骑在骆驼上点头哈腰道:“没问题,有钱就有精神,钱是大伙儿的精神支柱,有了它,再难再苦也不怕。”我呛了一下,道:“你汉话说的也太顺溜了吧?”   厚脸皮道:“哪里哪里,各民族是一家,歌里不是唱嘛: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我见他越唱越起劲,连忙打断他道:“好、好,好同胞,别耽误了,再耽误下去,明天晚上九点前,就只能看到他们的脚印了。”   说完,我们一行人又开始在黑暗中赶路,好在骆驼的持久力比较长,虽然累,但还能勉强行走,我困的狠了,便绳子,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两个驼峰之间,接着便搂着驼峰睡觉,最后小黄狗也如法炮制,只留下厚脸皮骑着头骆驼带路,两盏手电筒,是沙漠里唯一的光芒。   伴随着骆驼颠簸的节奏,我逐渐陷入深眠,但这个深眠的过程并不安稳,因为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需要不断调整姿势,事实上睡的根本就不安稳,不知是第几次醒来,准备调整姿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不对劲,因为四下里漆黑一片,而我屁股下的骆驼也没动了,双脚可以踏到沙,这说明,骆驼已经卧下了。   奇怪,我们不是在赶路吗?   我动了动身体,自己依然被绳子禁锢在骆驼上,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开,我便抽出随身携带的迷你小手电筒,将开关一打,顿时看清了周围所处的环境。‘   只见五只骆驼围成了一个圈,酣然入睡,而骆驼上,小黄狗也学着我的样子,将自己固定起来,正抱着驼峰睡觉,睡的挺香,就差没流口水了。   而头骆驼上骑着厚脸皮,我一看,顿时脸都黑了,因为厚脸皮也睡着了,头骆驼上还架着两只手电筒,开关推向上,也就是开着的状态,估计是持续照明太久,所以没电了。   我赶紧将两人叫醒,一边叫一边解绳子,问怎么回事。   厚脸皮睡眼惺忪,看了周围一眼,脸色顿时一变,最后哭丧着脸道:“两位老板,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我顿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道:“你睡着了,那咱们这是在哪儿?”   厚脸皮看了看脸色沉下去的小黄狗,又看了看一脸暴跳如雷的我,咽了咽口水,推测道:“我睡着之后,骆驼应该就在自己找路,接着走累了,就找地方歇着了。”   小黄狗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很有可能走错路了。”   厚脸皮不死心的辩解道:“只是有可能而已,放心,就算真的走错了,我也可以找到正确的路……相信我。”   ……你已经完全不值得相信了。   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中,我和小黄狗面面相觑,最后小黄狗叹了口气,道:“就地扎营,一切等明天再说。”这次厚脸皮挺自觉,打着手电筒去拔干草和灌木,不一会儿便升起了一个火堆。   这一番耽误,我们不仅没有像预想的那样离大伯等人更近,反而离的更远了,要不是我现在十分疲累,非得将厚脸皮一通狠揍。   但话又说回来,沙漠中体力消耗很大,连小黄狗这样体力充沛的人都忍不住骑在骆驼上睡觉,更何况是厚脸皮呢?他会睡着,也无可厚非,怪只怪明明办不到的事情,在小黄狗提出赶夜路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确否决,只可惜这人太贪财了,一听有奖金,甭管自己能不能做到,都满口答应下来。   真是贪心害死人啊。   我们原地宿营半宿,第二天醒来,厚脸皮开始勘探路径,他用的方法,是先在沙地里插一根木棍,接着在木棍周围画一个圆圈,有点儿像古代的日晷,在木棍投影的方位,厚脸皮写下了西,紧接着,便根据这个方位,推画出了一幅繁琐的地图,这种推算方法,必须要有参照物,比如以处于南方的孔雀河为参照物,这样才能推算出我们的大致方向。   最后得出的结果,让我直想骂娘,因为我们偏离原计划方向,足足偏离了五到七公里,也就是说,我们要走回去的,按照在沙漠里的前进速度,至少要走四到七小时,在我们睡着期间,骆驼竟然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的路,这是怎么回事?从时间上来看,有些不对劲。   厚脸皮露出一幅专业的神情,推测道:“我算的是直线距离,如果算上沙丘的起伏距离,我们要想走回去,恐怕得一整天时间,我怀疑骆驼有抄捷径,这些捷径,多数是骆驼通过气味辨别的,只有动物们才知道。”   骆驼抄捷径?我有些愕然,道:“它们抄捷径干嘛?而且就算抄捷径,它们的捷径也抄错了。”厚脸皮摇头道:“不、不,这里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骆驼们。”   靠!召唤,你以为是玩魔兽呢!   我黑着脸对小黄狗说:“扣他钱,一定要扣他钱!”   厚脸皮闻言,顿时露出死了老娘的表情,道:“别、别,扣什么都行,千万别扣钱,哎哟,钱是我的命根子,你们要是扣钱,不如把我的命拿去好了…”正说着,原本卧在地上的骆驼,突然一个个站了起来,抖着身上的黄沙,由头骆驼带领,开始往前走。   它们走的,依然是错误的方向。   厚脸皮一看,连忙打哨子,召唤骆驼挺下,别说,还挺有用,头骆驼果然挺了下来,只不过在原地直打转,显的十分焦躁,似乎是出了什么事,紧接着,头骆驼突然将头埋进黄沙里,紧接着又拔了出来,如此往复,每拔一次,就看向厚脸皮一次,似乎是在告诉厚脸皮什么东西。   这一幕可够奇怪的,我和小黄狗不由都看向骆驼,它是在干嘛?   这时,厚脸皮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对我和小黄狗招手,道:“啊,我知道了,快快骑上骆驼,有大事要发生了。”一边说,当先翻身骑上了骆驼。   我和小黄狗也只能先上去再说,紧接着,不等厚脸皮打哨子,骆驼已经在头骆驼的带领下狂奔起来,颠簸非常,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骑在骆驼上,我颤巍巍的问道:“怎、怎么回事儿……”   厚脸皮道:“咱们误会骆驼了,它们在带咱们躲灾呢?沙漠里的动物,对于沙漠天气的变化很敏感,这些骆驼是感应到有沙风暴,所以带咱们躲起来呢。”   我想起骆驼之前将头埋进沙里的动作,顿时恍然大悟,据说有很多人在沙漠里看见骆驼的尸体时,它们的头都像鸵鸟一样扎进沙里面,这是因为风暴来时,骆驼知道躲不开,所以就将头扎进沙里,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躲避灾难。   而刚才骆驼的举动,显然是在提醒我们,有一场强烈的风沙正在逼近,必须要快一点而逃生。   我在电视里看过不少关于沙漠风暴的记录片,沙漠风暴同样分等级,其中七级以上的大风暴,所过之处,可以把沙丘吹成平地,可以把平地填为沙丘,风力强大,甚至能将人卷上天,而且沙风暴来时,沙粒受风力的推进,打在脸上会十分疼痛,而如果吹入眼睛里,还容易造成角膜外伤,导致失明,十分可怕。   而且沙漠风暴十分平繁,凡是在沙漠旅行比较久的人,几乎人人都会遇到,只不过等级不同。   厚脸皮解释道:“一般的风暴,骆驼是不会逃跑的,它们昨晚之所以会变道,肯定是预感到这次的风暴不一般,所以在找躲避的地方呢。”   我急道:“靠它们能行吗?”   第三章骆驼引路   “当然能行。”厚脸皮道:“骆驼是沙漠里最神圣的动物,沙漠里的蛇、蜥蜴、沙狼,面对沙漠恶劣的气候,都在苟延残喘,只有骆驼可以来去无碍,它们是沙漠之神的孩子。”   沙漠之神?   我听过海神,在希腊神话中,海神叫波塞冬,而在中国神话中,海神就更多了,比如四海龙王、妈祖等,但沙漠之神,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于是问道:“沙漠之神是什么东西?”   厚脸皮大惊,道:“不是东西,一切万物都归真主,真主阿拉有很多神圣化身,沙漠之神就是其中一个,它有时候变成蛇的样子,有时候变成狼的样子,有时候又变为一片绿洲,拯救旅途中的人。”   我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反正沙漠之神不是人就对了。”阿拉是伊斯兰教的真主,伊斯兰教是信封唯一神的宗教,在有些地方,被称为安拉,在新疆地区,则译为阿拉,大部分新疆同胞,都信封伊斯兰教。   厚脸皮噎了一下,憋着道:“也有人形,沙漠之神的人形,长了三个头,身体又细又长,可以一眼将沙漠的一切都看清,包括好人与恶人。好人可以得到神的恩赐,恶人会得到惩罚。”   我道:“那你确定它是人吗?”长着三个头的人?   显然,拿别人的宗教信仰开玩笑,是非常不正确的,因为我说完,厚脸皮沉着脸不搭理我了,我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便讪讪的骑着骆驼跟到最后面。   果不其然,没多久,原本沉闷的风便逐渐加大,而且吹来的方向,是从北方,也就是我们先前走来的方向,而我们现在的路线,正朝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而去,虽然与鬼魂陈等人的路线差不多,但茫茫沙漠,要想相遇,谈何容易,估计这一场风暴,要将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沙越来越大,最后我的脖子里几乎都全是沙子,偶尔有一些也吹进眼睛里,本想用手去揉,结果手上也全是沙子,我想起老一辈人说,如果被风沙迷了眼,吐一口唾沫就会好,于是我赶紧吐口水,口水是吐出去了,但嘴里全是沙子。   这次我们是有准备一些沙漠装备,比如防风眼镜等,按都放在最后两只骆驼的身上,现在也不易拿去,最后厚脸皮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条纱巾,就是新疆姑娘们包头常用的那一种,一人裹了了一条在脸上,纱巾是透明的,勉强可以阻挡风沙,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而随着风沙的逐渐增大,我们身下的骆驼越来越焦躁,它们原本是被拴在一起,由头骆驼带领的,但现在却挣扎着绳子,想要单飞,不肯再往前。   厚脸皮一看,惊道:“第一波风沙很近了,咱们是躲不过了,快,将骆驼赶在一起围起来,咱们躲到骆驼身后去,先躲过第一阶段的风沙。”   对着沙漠里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厚脸皮再行,此刻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很快,我只骆驼被赶到了一处,十只驼峰加上骆驼健壮的体型,形成了一个小山堆,将我们保护起来。   很快,风暴就来了,罩着面纱,我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悄悄探出头想起看一看风沙的模样,结果一冒头,便发现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乌风呼啸着毕竟,就像天上的乌云,落到了地面一样,风声震耳,连耳边的人在说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种如有实质的风快速的朝我们推进,我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也不敢再看第二眼,骆驼们都把头埋到了自己前蹄的腋下,我也学着骆驼,蜷曲着身体,把自己的头埋到了自己的肚皮处。   这个动作比较高难度,但可以有效的阻止风沙灌顶。   此刻,我们三人都躲在骆驼后面,为了防止被风沙卷走,还特意用绳子将自己固定在骆驼上,我什么也看不见,耳里只听到如雷的风声,片刻后,风盖到了我们这里,身上的衣服顿时仿佛要被吹走一样,风力还夹杂着一些没有沙化的碎石,打在人身上,如同刀割一般,我绑在脸上的纱巾竟然也被吹走了,一时间只能死死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随着风沙的加骤,从远处携带来的沙落在了我们身边,身体被一层层的黄沙逐渐覆盖,进入沙漠后,我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感,心中冒出无数个念头。   我会不会就这样被活埋?   然后变成一具沙漠干尸。   又或者没有便干尸,直接被沙狼从沙里挖出来,当做风干人肉零食?   当然,这也仅仅是自己吓自己,最终我们都没有被活埋,当风沙过去时,我们也只是被淹了一半,起身抖一抖沙也就没事了。   厚脸皮重新招呼起骆驼,道:“这只是第一批风沙,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不过这第一批风沙就这么大,接下来,恐怕是一场持续好几天的大风暴,不知道老阿满带领的旅游队怎么样了。”   我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道:“咱们的骆驼能预知危险,然后自己寻找躲避的地方,他们的骆驼会不会也一样?咱们如果跟着骆驼走,没准儿能遇到老阿满他们。”   厚脸皮嘶了一声,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据我所知,前面都是一片黄沙,并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骆驼要带我们去哪里呢?”此刻,我们已经骑在了骆驼背上,而骆驼照旧,不要人指挥,自己挑了个方向狂奔起来,如此一来,说话就更不利索,我道:“甭管它们去哪里,反正它们比你可靠多了。”   厚脸皮反而得意,道:“那当然,这是我养得骆驼,汉族有句话来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这么个意思。”   小黄狗这人大约不想和厚脸皮这类人打交道,因此一路上话并不多,曾经有一个商业名家说过一句话:看看你周围朋友的收入,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收入。这是典型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我这种普通人,是很容易和厚脸皮相处的,但小黄狗就不一样了,从身份地位上来看,厚脸皮和小黄狗,完全是不可能产生纠葛的,因此两人没什么交流,倒也说的过去。   这些骆驼为了逃命,根本就不怕累,嘴皮子都冒白泡了,还在撒脚丫狂奔,厚脸皮心疼他的骆驼,不停的说道:“哎哟,也不知这附近哪里有水,我的宝贝儿们快累死了。”   说话间,我突然发现,地平线的尽头,颜色突然变得不太一样。   我们周围,都是金色的黄沙,颜色单一,但在前方,却出现了另一种黄色,想泥土一样的深黄色,横陈在前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我连忙只给厚脸皮看,问他那是什么。   厚脸皮咦了一声,道:“不知道,像是干河床,但我记得,附近没有河道啊。”   我道:“会不会是古河道,没准儿以前被黄沙掩埋了,最近才露出来。”现在,我们已经是唯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处,塔克拉玛干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性沙漠,之所以说它是流动性沙漠,是因为它地理环境变化比较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昨天这里还有一个沙丘,没准儿今天就变为平地了,这都是由于塔克拉玛干所处的地域环境,它的西边就是帕米尔高原,一股小风,经过地貌间的回旋,刮到这里,也变成了飓风,因此这里的风沙,是常年不断的,唯一的区别,只在于风沙的等级。   厚脸皮道:“可能是吧,你看宝贝儿们,它们是在那朝那个方向跑,有古河道的地方,古时候肯定有过人类的聚集地,没准儿咱们可以找到一些古遗迹,避避风头。”   很快,我们到达了这一截古河道,它深约两米,宽约六米左右,如同一条宽阔的壕沟,地貌沙尘比较少,躲在里面躲避风沙,倒是十分理想,至于古遗迹什么的,到没有看见。   我估计古代西域人民的房屋,建的不太牢靠,没准儿早就垮塌了。   于是我们三人连带着五只骆驼,夺入了这个比较深的古河道里。   河道比较长,而且蜿蜒曲折,两边都看不到头,此刻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左右,而我们的手机等通讯设备,都处于比较正常的范围,只是信号比较弱,但这说明,我们还没有脱离人群,现在所处的位置,还在人类的勘测范围中。   根据厚脸皮的预告,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一场大风,照他的经验,这场大风,如果刮到明天早上就停,那么接下来就会是好天气,但如果一直刮个不停,那么就至少得刮三五天,那就遭了,一般沙漠里有这种风,旅游局都会发布禁止游客的通知,因为这样的风,风力往往在八级以上,是名副其实的飓风,我们白天遇到的风,简直就是小儿科。   骆驼到了这里,仿佛到了避风港一样,果然安静下来,卧在一旁静静的休息,我们趁着还没入夜,于是扎起了防沙帐篷,又将各种装备搬进帐篷里,将帐篷压得严实一点。   这是两人大小的帐篷,小黄狗的手下准备时,自然没有准备厚脸皮那一份,眼见天将黑,气温逐渐低下来,厚脸皮搓着手生火,将自己埋在骆驼群里,看着挺可怜的,我便邀请他进帐篷,厚脸皮挺惊讶的,摆手道:“没事儿,我晚上缩在骆驼下面过一晚就行,你们汉族人最娇气,不喜欢动物的味道,我身上全是羊和骆驼的味儿,还是算了。”   我觉得挺好笑,道:“都骑两天了,谁身上没有骆驼的味儿,现在你还顾虑这个,白天不还唱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嘛,进来、进来,这帐篷是大号,挤一挤不成问题。”   我转头去看小黄狗,他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意见,接着,我们三人坐在帐篷里,静静等着夜晚的到来。   第四章夜奔   我们三人躲在帐篷里,由于白天的疲累,很快便呼呼大睡,这次我们安排的轮岗,第一岗就是小黄狗,他比厚脸皮靠谱多了,因此我睡得挺安稳,夜迷迷糊糊间,便觉得耳里风声大作,帐篷上不停的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终于将我从睡梦中拉了起来。   我睁眼一看,发现厚脸皮不知何时也早已经醒了,正和小黄狗一左一右的蹲着,不知在干什么,帐篷里挂了一只防水风灯,整个都被笼罩在一层晕黄之中,而透过帐篷的布料,可以看到,时不时就有一些碎石一样的东西打在帐篷上,劈啦作响,外面风声奇大,几乎让人觉得恐怖。   我看了看时间,是夜晚的十一点,也就是说,我已经睡了四个小时,此刻,厚脸皮发现我醒过来,立刻一脸忧容,指着帐篷的一只角,道;“快去那儿蹲着,压一压帐篷,我怀疑它会被黑风暴卷走。”   我心知不对劲儿,这风暴,比我们白天所预测的要更为可怕,我甚至怀疑,风力是不是达到了十一级以上,我忙到那一个角落处蹲坐,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黄狗道:“风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这个河沟,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听着外面如雷的风声,看着摇摇晃晃的帐篷,心不由凉了半截,道:“那该怎么办?”小黄狗露出沉思的表情,很快说道:“离开这里,往古河道的下游走,一般下游的河道会比较深。”看来小黄狗早已经想好了这个办法,只是,外面的风太大了,我毫不怀疑,出去之后,我们三人会直接被风沙卷上天,而此刻,伴随着风声,还有外面骆驼的嘶鸣,它们本来离我们的帐篷及其近,按理说声音会比较大,但由于风声的掩盖,骆驼的声音却显得离我们很远。   我心知小黄狗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现在出去太过危险,但就留在这个地方,早晚会被大风所携带的沙石所掩埋,这个古河道的深度有一米五左右,原本我们觉得够高,现在看来,还需要更高,唯一的出路,只有往古河道走。   我是个胆小怕死的人,绝不敢坐在这儿等死,于是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在这里蹲着也于事无补,咱们还是冒风前进,由骆驼在前面带队,咱们用绳子将自己串联起来,绑在骆驼后面走。”   厚脸皮一直苦着脸,道;“骆驼也是鸵鸟心态的动物,这么大的风,它们早被吓的不敢站起来,估计都埋着头等死捏。”我见他一个劲儿泼冷水,便没好气道:“白天是谁说躲进这里就安全了?你不是说骆驼是沙漠之神的宝贝儿吗?既然是神的宝贝儿,就没那么容易死,它们要是不走,就拽、拉,再不济,每只屁股上捅一刀,它们一吃痛,自然就跑了,咱们也是为了救骆驼,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我话未说完,小黄狗便道:“按你说的办。”接着便开始翻装背包,我们立刻跟着行动,毕竟我们三人中,论胆识、魄力以及判断力,都是小黄狗比较强,这时候听强者指挥,总比一窝蜂乱掐好。   很快,我们将事先准备好的沙漠行进装备全部穿戴在身上。   包括防沙头盔,头盔顶部还自带探照灯,可以手动调节开关,一个听说要一千来块,接着头盔下面是防风眼镜,与眼睛周围皮肤相连的,是带有吸附力的塑胶,将黄沙阻隔的严严实实,下面罩着一整块面纱,保护住口鼻,身上穿的是形同雨衣一样的防沙服,手上戴着防蛇咬的厚手套,总之从头到尾,没有一块裸露的地方。   做好了这些,我们将自己串联起来,由厚脸皮打头,背起装备包一股作气冲了出去,防沙帐篷也没有时间收拾了,连忙朝着骆驼所在的方位走去。   一出了帐篷,我才体会到在风沙中前进的痛苦,几乎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身体仿佛要被吹走一样,及时戴着防风眼镜,可以睁开眼睛,但我眼前所见也全是飞沙走石,石子儿都不大,被携带在风里,打到人身上,就跟下冰雹一样痛,如果不是有防沙服,我怀疑自己会被这种四面八方而来的痛疼所击垮,直接逃回帐篷里去。   按理说,沙漠里不该有这么多石块儿,但我们此时还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处,根据厚脸皮描述,在里孔雀河不远处,就有一片戈壁地带,那里还没有完全沙漠化,有很多黄土和碎石,这些碎石,大约就是从那片戈壁带吹过来的。   而骆驼也如厚脸皮所预料,在飓风下,一个个眯着眼,埋着头,发出嘶哑的叫声,但就是不起来跑,厚脸皮先将我们的绳索牢牢拴在驼队里,接着便不断打手势,去拍骆驼的驼峰,像平时一样发号势力站起来,之前我说捅它们一刀,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沙漠里环境恶劣,匕首留下的伤口,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感染几率,如果真捅了,这些骆驼绝对会死在途中,如今,我们只能靠人力去把它们拉拽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大概是骆驼们见到了自己的主人厚脸皮,勇气大增,我们拽拉了一会儿,头脱落最先站起来,由于风沙太大,它几乎是闭着眼睛的,不过骆驼有很深的眼睫毛,而且又粗又密,半闭着的时候,可以有效的阻挡风沙,很快,头骆驼便老马识途的带领我们往河道的下游走去。   这一路下去,由于风暴太大,我几乎都看不清前面的人,只能凭借腰间绳索的拉扯力判断方位,而风势却越来越大,丝毫不见减小的趋势,在黑暗中,我们大约又艰难的前行了半个多小时,此刻,干涸的河床已经被黄沙升高,离地仅不到半米,我们几乎是顶着风在走,一脚下去,还没有完全沉淀的沙足以淹没脚背,此时,我身体的疼痛几乎已经麻木了,只机械性的往前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防沙头盔比较厚重,所以我才没有被冰雹一样的石子儿砸傻。   就在我整个人几乎浑浑噩噩时,前方不知是谁在开口吆喝,由于风暴太厉害,我听不出声音,也根本听不出吆喝了什么,但估计是有什么发现了,于此同时,我腰间的绳子也勒的更紧,显然是小黄狗正在加速前进。   难道我们的避风港到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加快速度艰难前进,虽然看不清路,但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我们现在所前进的方向,是处于一个向下的弧度,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已经到达了河道下游。   果不其然,越前走,风势越显得小,到最后,风沙已经没有那么厉害,我们的眼睛也可以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这一截古河道,比之前的更深更宽广,干涸的河床,还可以看到未完全沙化的泥土,两旁的河壁也是泥夹沙的构造。   厚脸皮眼尖,指着厚道尽头道:“快看,那里有房屋!”声音在风里,勉强可以听清楚。我有轻微的近视,在这种风沙阻隔的环境中,只能望远远处是黑幽幽一片,哪里能看见什么房屋。   紧接着,厚脸皮又道:“房屋里还有火,啊哈,肯定是老阿满带的驼队。”   有人?   我虽然看不见什么火,什么房屋,但一听到有人,不由精神大震,这种天气,这条路线,唯一可能出现的,估计也只有鬼魂陈他们了!|   大伯,大伯,你勇敢聪明的侄子赖救你了!   我立刻道:“还啰嗦什么,快走。”果不其然,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厚脸皮所说的房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根本不是什么房屋,而是黄土构造,早已经破烂的只剩下泥墙的古建筑,应该是古时候沿河而居的某个城市的遗址,千年过去,在风沙的摧残下,地质下限,使得遗址顺着沙漠移位,逐渐到了河床的中央。   平日里大概是被黄沙淹没的,直到此刻才露出来,仅仅剩下一些残埂断壁,而且全是黄土,我怀疑会不会风一吹就倒。、在其中的几个破烂黄土堆中,似乎确实有一些火星痕迹,隐隐绰绰,大约是风的缘故,看起来很不清楚。   我们这一番折腾,早已经疲惫不堪,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立刻朝着那丝火光而去,结果那火光却像是跟我们捉迷藏一样,等我们走到那一堆残亘断壁间,火光居然消失了。   原本冒火的地方,是一间倒了一半的土墙房,只剩下一个三角,两面可以避风,另一面有黄沙灌下了,勉强可以在这里歇脚,但人呢?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我愣了一下,不禁对小黄狗道:“是不是咱们刚才的动静太大,姓陈的发现了我们,所以转移了?太卑鄙了!”   小黄狗打着手电筒,在地上看了一圈后,摇头道:“这里没人住过,一没有火焰燃烧的痕迹,二没有脚印。”   第五章怪火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毫无痕迹,唯一的一串脚印,还是我们进来时留下的,果然没有人迹。我不禁楞了,道:“那刚才的火是怎么回事?你总不能告诉我是鬼火吧?沙漠里难不成还有鬼火?”   小黄狗耸了耸肩,靠着墙壁坐下,道:“我没有那么说过,不过按理说,姓陈的一伙儿人,如果真的要避风,这里是首选的佳地。”   厚脸皮闻言,疑惑道:“姓陈的?我记得那队游客的领队,好像就是姓陈的,难道你们……”他眼里带出了一丝怀疑的神色。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不好,说话不挑地方,让这厚脸皮看出端倪了,毕竟我们接下来干的,用脚趾头想都不是好事,凡是鬼魂陈要去的地方,必然都是藏宝之地,而且他所做的事儿,都在毁坏国宝的行列中,这要是被厚脸皮举报了,可如何是好?   我正急着想找个说头蒙混过去,就见小黄狗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厚脸皮说道:“是啊,我们是认识,而且关系处的还很不好。”   厚脸皮咽了咽口水,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小黄狗接着又道:“你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打听事儿的,看过电视剧没有?电视剧里面,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勒个去,这也太诚实了吧。   厚脸皮虽说脸皮厚,但还算个本分的良民,闻言差点儿没哭出来,道:“我懂,我知道吗?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养骆驼的。”   “很好。”小黄狗说完这句,伸了个懒腰,看样子是准备就地休息了,我不禁急了,道:“刚才火光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小黄狗一脸不耐烦,道:“弄不清楚就别弄,就当是鬼火。”   我道:“少他娘的扯淡,这茫茫沙漠里,哪儿来的鬼火?你到底还想不想追姓陈的。”   “他又不是娘们儿,我追他干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顿了顿,小黄狗见我要发飙,便解释道:“风暴到了深夜会更厉害,在这种环境下,光源的可见度有限,姓陈的想避开我们,是轻而易举,咱们就是找,也找不出来,甚至有可能因此受到风暴的侵害,反正他们现在也不可能逃跑,咱们只等风一停,便立刻开始找人,这片遗迹范围虽然大,但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我听完小黄狗一番理智的分析,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二百五,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时,厚脸皮估计也知道我们俩不是干好事的主,于是缩到一脚,不准备招惹我们了,但这个地方虽说风沙小,但毕竟不比帐篷里舒服,沙子时不时往衣领里钻,很难入睡。   厚脸皮有一口流利的汉语,又喜欢说话,憋了半晌,便挑比较好说话的我下手,神情紧张道:“你、你们不会真的会……杀人吧?”显然,我们刚才在整装备时,里面的枪支没能逃过厚脸皮的眼睛,我看他真的是被吓到了,也觉得自己不厚道,便说:“实不相瞒,我和这位黄兄弟,都是秘密部队的,你看过电视剧,知道秘密部队是干嘛的吧?”   厚脸皮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猛点头,道:“看过看过,是国家的秘密组织,专门从事隐秘任务。”我心里暗笑,心说电视剧害死人呐,于是又点头道:“不错,姓陈的那伙而人,是盗宝团伙,我们身怀任务而来,不能泄露,你只要保密,就不会有事,但如果说出去,你要知道,上头杀人,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   厚脸皮大惊,忙道:“以真主之名,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那就好,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说完,我闭目养神,心说自己果然跟着小黄狗等人学坏了,现在吹牛都不打草稿了,还国家秘密部队,国家要是知道,会宰了我的。   正想着,突然,我脑海里猛的划过一个念头。   秘密部队……   我想起了大伯之前的话,他当时曾极其隐晦的暗示过我,鬼魂陈身后的势力很大,而且曾经让一个市级的高官落马,难道……难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发现,鬼魂陈的身份实在扑朔迷离,如果他的真实身份,真的如同我所预料的一样,那我和他作对,我们孙家如果得罪了他,那简直是太可怕了,恐怕就连小黄狗都不能与他为敌。   想到此处,我又觉得不对劲。   小黄狗并不是一个傻子,连我都能想到的事儿,他应该也能想到,而他明明想到了这一层,还敢与鬼魂陈这样的人合作交往,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小黄狗做的是暗地里的生意,不该和鬼魂陈来往才对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小黄狗和鬼魂陈之间,恐怕远不止我现在所认识的这么简单,小黄狗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我半晌不得其解,看来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去找大伯了。我们孙家,一个普通的中医世家,怎么会这些人扯上关系?   当年爷爷去纳衣寨,难道真的只是走医过程中的一次巧合?   越想我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去往纳衣寨的路上,有至少三天的行程,我爷爷吃饱了撑的,到深山老林里去行医?给谁看病?难不成给深山里的地赖子看病?   这一堆疑惑纠缠在脑海里,更让人难以入睡,烦躁的睁开眼时,小黄狗已经熟睡了,厚脸皮今天大约受了刺激,也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我心里烦躁,便从装备包里摸出一包烟抽,这是国宝,我一直亲切的称呼它为熊猫烟。   其实作为医生,我是很明白烟的危害,我爸妈外加大伯,以前也不许我吸烟,可惜我小时候不懂事儿,自认为夹根烟在手里,是件很帅的事情,所以为了吸引班上的小女生,也为了装酷耍帅,便吸上了,第一次抽的时候,被呛得十分难受,还硬着头皮逼自己抽,心里对自己说:这也很刷,很拉风。   现在我才知道这一点儿也不帅,可惜已经晚了,有了烟瘾,就很难戒了。   此刻风比较大,我靠墙壁内角站着慢慢吞云吐雾,烦躁被压下去了一些,然而,就在这时,通过土墙的裂缝处,我突然发现,黑暗中,又亮起了火光。   我一惊,顿时被快要燃尽的烟头烫到手,那火光的直线距离,离我们大约有百米开外,暗风中显得隐隐绰绰,火光发黄,明显是明火,而不是什么鬼火,就是再没有常识我也知道,鬼火一般是蓝色或绿色的,根据迷信的说法,认为鬼火的颜色,就是人类灵魂的颜色,而现代科学家,则说是磷火在燃烧,以前我还相信科学,但现在,经过一系列刺激,我已经彻底迷惑了,究竟应该相信老祖宗们流传几千年的天地人鬼说,还是该相信现代科学?   当然,这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该思考的,即使我对此疑惑,但我的疑惑也无法改变其余人的思想,现在真正另我兴奋的,是前面的明火。   小黄狗说的很清楚,等风停了再找人,但我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不是他大伯,他当然不担心!   我本想叫醒小黄狗等人一起行动,但想起之前火光离奇消失的景象,就担心人多打草惊蛇,便揣了一只手电筒,背了一把枪支,让自己看起来很富有武装势力,然后准备一个人摸过去。   说到底,小黄狗现在毕竟是外人,他这次会到沙漠里来,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于鬼魂陈目的的探究,估计大伯,只是顺带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黄狗了,虽然依旧会跟我勾肩搭背,甚至开玩笑,但我知道,在同样的皮囊下,人心早已经变了。   刚摸出去一段距离,身后就突然传来厚脸皮的声音,他眼睛是肿的,显然也是一直没睡着,他见我这幅摸样,悄悄起身,问道:“你要去干嘛?”   我拍了拍自己的枪,道:“难不成我背着枪去放水吗?你看……”说着,我指了指火光的方位。   厚脸皮一看,也愣住了,道:“他们在那儿?哎呀,他们是盗宝的坏人,老阿满会不会被他们杀人灭口?不行啊,老阿满的儿子早就病死了,就他一个老人家拉扯两个孙子,他要是出了事儿,他们家就完了。”   说完,厚脸皮咽了咽口水,道:“怎么办?”   我道:“放心,正常情况下,我们不会发生枪战,带着它只是壮胆。”   “不发生枪战就好,我也跟你去,老阿满还算我半个师父,汉族同胞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我得帮帮他。”厚脸皮说着,走到了我旁边,于是我们两在黑暗中,向着远处的火光摸过去。   这次我们没打手电筒,甚至黑暗中为了隐蔽,我们都是猫着腰的,然而,就在我们快要靠近火光时,火光又熄灭了。   怎么回事?   我顿时惊了,天地良心,我可是比耗子还隐蔽的,难道又被发现了?火光一灭,我也顾不得隐藏了,立刻加快速度,朝着火光之前的位置跑去,很快,我们到达了一面墙后面,结构跟我们避风的土墙差不多,但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六章火蚁   人呢?   我怔了一下,立刻用手电筒四下查看,结果令我头皮发麻的是,周围不仅没有人的影子,地面更是连一个脚印也没有,但之前的火光我们却是千真万确的看到了。   不仅我,连厚脸皮也愣了,他嘀咕道;“难不成真的是鬼火?”   我强自镇定,道:“别瞎说,鬼火是靠空气中的磷燃烧,沙漠里没有形成鬼火的条件。”   厚脸皮咽了咽口水,道:“谁说的?以前就有一个向导,说在一个古河道里发现过鬼火,后来我们问他那个河道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我们都以为他是骗人的,现在看来,他说的古河道,没准儿就是这里。”   “据那兄弟说,当时他是带领一支考察队,入沙漠深处考察,好像是考察什么磁场吧,我不太懂,总之他们晚上在一条古河道里露营,结果就发现了鬼火。那兄弟劝所有人躲起来,装作没看到,结果那帮搞科学实验的,根本不信邪,朝着鬼火的方向去,说要弄清楚火光产生的原因,结果一直就没回来。第二天,那兄弟四处找人,经过一夜的风沙,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所有人都消失了,老板,我不骗你,这是真的,你要不信,出了沙漠,可以去找那兄弟对质,当时派出所还请他去了,说考察队失踪,怀疑是他谋财害命。弄了一年多才洗刷冤屈,我们那儿的人都知道。”   厚脸皮这么信誓旦旦的一说,我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但鬼火我又不是没看过,大多是蓝色或绿色,我们之前所见的鬼火,分明就是橘红色,是很正常的明火的颜色,怎么可能是鬼呢?   于是我道:“有鬼火的地方,地下必然有尸体,咱们挖挖看。”   厚脸皮咋舌,道:“这、这……老板,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万一真挖出鬼怎么办?”   事实上,我绝对不相信这里会挖出什么鬼,充其量挖出一具干尸,但这件事儿太过古怪,就算是鬼魂陈发现了我们,隐藏行踪,那地面总该留下蛛丝马迹才对,像这种什么痕迹都没有的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厚脸皮见我已经开始挖,也只得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尸体到没有挖到,反而挖出来很多类似蚂蚁窝一样的东西,它们是又沙泥结成的团状物,表面呈不规则的蜂窝状,就像一快快变形的方便面一样。   厚脸皮嘶了一声,道:“原来这下面是个蚂蚁窝,难不成是这些蚂蚁在放火?”我刚想说他放屁,蚂蚁怎么会放火呢?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这些土堆的孔洞里,爬出了一只只硕大的黑蚂蚁,不,确切的来说,是红蚂蚁,它们前半部分是黑色的,后半部分是通红的,而且还在发着橘红色的光芒,乍一看,还以为是红色的萤火虫。   由于被我们惊扰,这些虫子很快就爬出了很多,地上密密麻麻红通通一片,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东西竟然还有翅膀,很快就飞了起来,在黑暗中嗡嗡作响,随着它们聚集成一团,我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火球,顿时我和厚脸皮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之前两次所见的火光,既不是明火,也不是鬼火,而是这些虫子!   我有些失望,后退一步,对厚脸皮道:“回去吧,看来是咱们估计错了。”   厚脸皮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道:“恐怕回不去了,孙老板,你瞧,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我一个激灵,连忙去看那些萤火虫似的蚂蚁,这一看不得了,原本这些蚂蚁是聚成一团飞在半空中,形成一个足有簸箕大的球状体,而现在,它们却分散为五团,不知何时已经将我们围起来,如同五团鬼火一样,将我们困在破烂的墙角处。   紧接着,这些虫子便朝着我们扑过来,初时我还以为它们要咬人,结果才刚一触碰,我和厚脸皮的衣服,立刻就着了起来,就像是浇了油一样,瞬间我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厚脸皮所说的那支考察队,最后的结果,是被这些虫子给活活烧死的?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电鳗能放电,我知道猪笼草能吃虫子,但我却不知道,还有蚂蚁会放火的,它们以为自己是红孩儿吗!火焰一起,皮肤顿时就觉得一阵灼痛,我立刻叫道:“打滚儿灭火。”说话间,我已经在沙面打滚,将火灭的干干净净,而其它的虫子,依旧一拥而上,我本想往回跑,但一想到我们的装备还在那儿,这些东西着物就着火,玩意把装备给我们烧的一干二净,这茫茫沙漠,我们可如何是好?   这个念头一转,我立刻爬起来,也顾不得去看厚脸皮,发力朝着与我们栖身点相反的方向跑去,这些虫子由于翅轻体重,飞的到不是很快,但我也很摆脱,回头一看,就有一大团火跟在我身后,就像农村俗称的火鬼一样。   民间传说,被火烧死的人,就容易变成火鬼,有时候走夜路,会发现某个地方突然像着了火一样,而且火光颜色很正常,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等叫来乡亲们提水灭火,却发现之前着火的地方安然无恙,这时候,走夜里的人就知道,自己先前是看到火鬼了,这是极其晦气的事情,如果不请道士作法,往往一年都会走霉运。   黑暗里,风很大,但由于是在古河道底下,我还勉强能睁开眼睛,出去之后,便分不着南北了,在黑暗里一通瞎窜,而身后的火蚂蚁,就跟爱上我一样,对我穷追不舍,我跑的腿肚子都打颤了,也不见它们停下来。   就在这时,视线的尽头,又凉气了一团通红的火焰,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完蛋,前面也有着玩意儿,看来我今天是要和当初那只考察队,落个同样下场了。   此刻火蚂蚁追的很紧,我想转道已经来不及了,四周都是残埂断壁,黑暗中辨别路径本来就已经很困难,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很快,我离前方的火团就近了,这时我却惊了,因为那不是火蚂蚁,而是真实燃烧的火,在火堆旁边,还坐着几个人,鬼魂陈、大伯、包着脸的王哥,还有五个我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是个身穿新疆民族服装的老头,应该就是向导老阿满。   他们都还没睡,躲在一面背风的土墙后面,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我立刻叫道:“快跑!有东西追我!”   我这一嗓子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大伯直接愣了,嘴张大,惊讶的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王哥最先站起了身,从眼神来看,似乎很激动。   其余的人或惊讶或皱眉,显然,我的到来并不受欢迎。   但很快,我身后追击的火蚂蚁也显露出来,只听鬼魂陈的一个手下怪叫道:“什么东西!”紧接着原本还坐着的人,都从地上窜起来,一个个提着枪准备射击。   我心里叫苦不迭,用枪打蚂蚁?吃饱了撑着了吧?他们不知道火蚂蚁的厉害,因此并没有做出逃跑的举动,而火蚂蚁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注意力很快就不在我一个人身上了,立刻又分成了好几份,一份追我,其余的向着鬼魂陈和大伯等人扑去,我大惊,一面掉头跑,一边叫道:“快躲,这些东西会放火!”   我显然提醒晚了,不少人都中了招,紧接着,我便听到鬼魂陈发号施令的声音:“拿装备跑。”那帮人训练有素,一个个抄起装备,就地一个打滚儿灭了火,紧接着便也开始逃跑,很快就追上了我。   而最可怜的是那几匹骆驼,被拴着动不了,骆驼是老阿满的命,他急的连忙去解骆驼的绳子,等绳子解完,他身上的衣服基本都已经着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哟呵声。   我心里一凉,冒出强烈的不忍,但又没有勇气回头救他,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了,鬼魂陈竟然猛的掉转头,手里抄了一个折叠铲,抄起地上的沙就往身后的火蚂蚁上面铺,这些沙比较紧密,一铲子沙扑过去,不少蚂蚁掉到了地上,剩下的就往后退一截,我一看这架势,鬼魂陈竟然是要去救老阿满。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只顾逃命了,连忙道:“救人要紧,有铲子的都拿出来!”此刻我和大伯两人也顾不得叙旧,一行人边跑边拿装备,大伯扔给我一把折叠铲,很快,我们一行人便会挥舞着铲子不停铲沙,逐渐将火蚂蚁往后逼,而这也为鬼魂陈救老阿满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很快,老阿满身上的火就被扑灭了,和鬼魂陈两人,立刻吆喝着骆驼狂奔,逐渐跑到了我们前面,我们剩下的人,一边铲沙一边跑,很快,那些火蚂蚁也知道我们不好对付,追击的数量逐渐减少,到最后已经绝迹了,直到此时,我们才得以停下来喘口气。   此时,我们依然是处于古河道的底部,只不过已经跑出了遗迹的范围,原先的残埂断壁也不见了踪影,四下里空荡荡,风沙显的更大。   我们靠着古河道的边坑坐下,这才来得及互相审视。   还没开口,大伯就一个巴掌拍在我脑袋上,骂道:“你怎么来了!”   第七章庞夏古城   我被大伯打懵了,下意识的坦白道:“小黄狗带我来的。”   “小黄狗?"大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脸都黑了,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吗?”我心说,鬼才想跟他来往,可是我如果不找他帮忙,谁知道您老人家跑沙漠来了。   大伯显然也知道原因,没有多说,只不过我们这一番对话,鬼魂陈都听在耳里,当听到小黄狗也来了时,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眉间顿时皱起了一个疙瘩,显然很不高兴。   我想起之前被绑架的事儿,就没有了一阵憋屈,忍不住道:“姓陈的,是男人咱们就明着来,在背后又是绑架又是放鬼,你不觉得害臊,我都感觉没面子。”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余的我不管,现在请你离开,带话给你的同伴,别再跟上来,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大伯一听,神情露出一丝紧张,警惕道:“你让他回去?不行,我侄子不能再跟卖军火的绞在一起。”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凝视大伯,道:“他跟着我们上路,所有装备从你的里面扣。”   大伯气的够呛,道:“别忘了我们事先谈好的条件!”   鬼魂陈冷冷道:“是谈好了,但条件中我只答应你,不再对他下手,但没答应你,愿意让他来拖我的后腿……我这个队伍里,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大伯神情变了几下,最终妥协了。   紧接着,四下恢复寂静,鬼魂陈的人马开始拿出防沙帐篷,布置睡觉的地方,没有人再管我们三人。   虽说鬼魂陈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实在很让人难受,我心里挺憋屈,对大伯道:“他是不是又用我威胁你了?”   大伯见此,拍了拍我的头,道:“即使没有你,他还可以从很多方面威胁我,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有句老话,叫欲加之罪,他势力很大,如果真要整我们,随便安个什么由头都行。”顿了顿,大伯叹了口气,眯着眼,抬头看向天空,道:“小崽子,你要记住,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永远不是我们这些人。”   我忍不住道:“那是谁?”   大伯顿了顿,道:“是‘制衡’。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和财富的人,也总有他所忌讳的东西,你记住,我们抵不过他背后的势力,但他们也不是最强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接下来你收敛收敛脾气,尽量不要发生冲突,但是……”大伯收回目光,冷冷道:“他要是敢故意找茬,大伯也不怕他。”   我静静回味了一番,也觉得有道理。   最后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接下来得忍,古人云,忍人所不能,方为人所不为,如果我一时忍不住,被鬼魂陈宰了,在这茫茫沙漠中,杀人就跟砍西瓜一样,那可太不值得了。   紧接着,我便问大伯,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合王哥到沙漠里来,接下来的事情,跟我想象的差不多。   鬼魂陈原本是用民国小姐,来逼大伯就范的,但没想到,我家里会有一尊那么厉害的祖师爷,民国小姐十来天害不到我,姓陈的急了,便将我绑架,以此来要挟大伯、   当然,他要挟大伯的内容,大伯没有告诉我,因为这件事情极其隐秘,鬼魂陈不允许其他人知道,包括他所带来的四个手下都不知道真相,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大伯和鬼魂陈,而我们此刻就歇在一起,鬼魂陈就在旁边,大伯自然不敢告诉我。   总之,大伯答应鬼魂陈某些条件,或者说是告诉鬼魂陈某些信息后,他们来了沙漠,在进入新疆后,由于大风的阻隔,他们在围犁多待了三天,也就在这段时间,大伯要求鬼魂陈释放我。   鬼魂陈同意了,于是给囚禁我的手下打了个电话,所以才会突然将我放了。   大伯说:“实在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跟过来。”我虽然也很想知道,大伯和鬼魂陈所谓的交易是什么,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只能将这个疑惑压下来,转而问道:“那咱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大伯拿出一幅地图,那是一幅新疆的全貌地图,周边是城镇,中间占地面积最广的,便是拉克拉玛干沙漠。沙漠占了新疆总面积的三分之二,而塔克拉玛干,又占了沙漠总面积的三分之二,由此可以想象,它有多么广袤。   大伯展开地图后,将手电筒打在地图上,指着塔克拉玛干靠近克里亚河东面,与古丝绸之路接壤的一块地域,用笔划了个圈,道:“我们要寻找的,是一座靠近丝绸之路的古城,根据史料记载,大约就位于这个地方。”   根据大伯所画的路线,我看的暗暗惊心,因为那个地方,已经是处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心了,此时,我们是位于塔里木河的古河道里,这片沙漠,由于有孔雀河与塔里木河两条河道,因此还算丰茂,根据地图显示,附近还有绿洲,并且能看见动植物,而塔克拉玛干深处,则是干旱的一滴水都没有,据厚脸皮讲,那是被当地人民称为魔鬼沙漠的地方,意思是魔鬼居住之地,生物不能靠近。   去这里……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忍不住道:“寻找古城做什么?难道挖宝?”就算再没常识,对于古西域的演变,我还是知道一些。   在几千年之前,这里的沙漠化并没有这么严重,当时的水流充足,水草丰茂,广袤的西域,孕育了着名的西域三十六国,丝绸之路从这里穿过,中西方的交流由此展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水草的流失,曾经辉煌无比的丝绸之路,玄奘西行记里记载的西域三十六国都被掩盖在了茫茫黄沙之下。   在新中国对外开放的初期,还有不少国外的盗宝者,企图进入沙漠,挖掘被黄沙所掩埋的古国宝藏,而即使是现代,人类依旧无法征服沙漠,因此至今为止,依旧有考古学家进入沙漠,企图挖掘那些辉煌的文明,而就在最近几十年,先后有多个古城遗址被发现,比如楼兰、若羌等。   大伯摇了摇头,道:“算吧,不过不是咱们要找东西,而是姓陈的要找东西,你就别多问了。”大伯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现在我们混在鬼魂陈的队伍里,有很多话,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紧接着,大伯又道:“西域三十六国你应该知道,不过三十六国只是个统称,事实上,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孕育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和城市,有些朝生暮死,甚至建立不到一年就灭亡了,再加上过去对西域环境比较乱,又不服汉人管束,因此遗留下来的历史记载非常少,很多国家都是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的,我们的目的地,是庞夏古城。   庞夏古城?   我道:“庞贝古城我倒是听说过,是在国外,据说是因为火山爆发,被火山覆盖,而瞬间灭亡的,考古学家挖开这座古城后,所以的一切都被定格在灭亡的一瞬间,甚至还有人正伸着手在拿刚烤好的面包……不过庞夏古城是什么东西?我历史虽然不好,但西域三十六国里,好像没有这个名字。”   大伯点头,道:“这座古城没有被记载进去,据说它只存在了七十多年就灭亡了,而且它存在的时间,恰好是古西域走向灭亡的那段时期,根据姓陈的考证,这座古城的统治者和他的臣民,都是汉人,而且好像是从河南一带迁移过来的,这些都是他收集来的信息。”顿了顿,大伯眼神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加了一句:“北宋的都城,就在河南开封。”   宋?   又是宋?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又跟转魂镜有关?   秦岭的鬼坑,就是北宋抗金时期的产物,而庞夏古城的人,又都是从河南一带迁移过去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转魂镜一共被分为四份。   其中一份在小黄狗手里,秦岭的那一份现在很有可能落在了鬼魂陈手上,剩下两份下落不明,难不成姓陈的怀疑,还有一面古镜,就藏在庞夏古城里?   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难道是姓陈的掌握了什么线索?   我猛的想到了大伯,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关于第三面转魂镜的交易。鬼魂陈是在威胁大伯成功之后,才开始挺进沙漠的,难道……这个结论,是大伯告诉他的?   那不就意味着,大伯也在暗中研究转魂镜的下落?这……这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太多了。现在人多嘴杂,实在无法问清楚,不行,我一定得创造一个独处的机会,好好问问大伯,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小黄狗那边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厚脸皮没有出事,有骆驼和厚脸皮在,接下来,小黄狗不管是继续跟上来,还是返回,应该都不会出大事。   好吧,我挺没出息的,事到如今,我都很不愿意相信,我和小黄狗会成为互不信任的敌人,在不久前,我们明明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世事无常,怎么一下子就完全改变了……   第八章流沙   大伯见我神色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心想,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唉声叹气,感叹无常,便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大伯,对于庞夏古城,你们了解多少?姓陈的这次是找你带路还是?”   大伯朝着鬼魂陈的方向看了一眼,鬼魂陈环抱着双手,跟他的几个手下说话,距离比较近,听的出来,是在说我的事情,大约是遇到危险,不用管我之类的,我心里暗暗憋气,但也没办法。   见鬼魂陈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大伯才斟酌的说道:“其实没什么,这件事情比较机密,知道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他是怕我泄露出去,所以在行动没有完成之前,都得看着我,换句话来说,就是看押我们。”   我惊了一下,思索道:“咱们要不要找机会逃走?”   大伯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傻小子,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先不说咱们在沙漠里能不能逃走,即便真的逃走了,事后他会放过咱们,再说……”大伯还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看向我的身后,不吭声了,我转头一看,发现鬼魂陈正冷冷的盯着我们,眼珠子在跳动的火光下,十分漆亮。   我们默契的停下这个话题,大伯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转而道:“我跟他说说,让你和小王回去。”大伯话音刚落,王哥便声音嘶哑道:“师父,我跟着你走。”   大伯一听,感动不已,道:“我平生就收了两个徒弟,最早的一个采药摔死了,第二个又是个狼子野心的,想不到临头来还得了这么个徒弟,不过小王啊,保命要紧,这一去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回来,就是个未知数了,治疗的方法我也告诉你了,你回去之后自己用药。”   王哥一向是个闷葫芦,他没吭声,但也没表态说回去,大伯见此,便准备来做我的工作,我忙道:“大伯,你遗嘱还没立呢,万一就这么交待在沙漠里,你的遗产我可继承不了,我得看着你,怎么着也得活着从沙漠出去。”   大伯闻言哭笑不得,在我脑袋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道:“你个小崽子,满嘴不着调儿,这是闹着玩的吗?”   我倔脾气一上来,便道:“我这都在沙漠里走了两天了,吃苦受累为了啥,现在要我回去,我不干……”大伯生气了,立刻眼一瞪,准备再踹我一脚,我于是连忙走开,离大伯以及鬼魂陈那拨人远远的。   事实上,大伯是为了我好,我自然明白,但他都五十岁了,老胳膊老腿,能在这沙漠里撑几天都是个未知数,他是我的亲人,从小把我当儿子疼的亲人,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朝着死亡的边缘走吗?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我至少还能为大伯拖延一点时间,让他先跑,再说,经过这两次的事情,我也不是从前那个没见识的愣头青了,我不信自己会一直拖后腿。   大伯见此,也无计可施,只得叹了口气,很快,帐篷扎好了,众人钻进帐篷里休息,大伯招手示意我进帐篷里睡,我一看,好家伙,还是个单人的防沙帐篷,原本王哥也是多出来的人,他是和大伯挤在一起的,现在我们三个大男人,压根儿挤不下,王哥准备去外面睡,我道:“那怎么行,你脸上在用药,千万不能进沙子,你们继续睡,我在外面睡,没事儿。”   王哥当然不愿意,正打算把位子让出来,大伯便道:“崽崽说的也对,让他出去睡吧,你的治疗要紧。”事情这么定下来,所有人都睡帐篷,我在脸上绑了条纱巾,依偎着骆驼睡觉。   由于骆驼身上的味儿比较大,因此栓骆驼的地方离帐篷比较远,大约有二十米左右,我也不是第一次跟骆驼睡,很快就睡熟了,迷迷糊糊间,只听呼号的风声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喊救命。   我睁开眼一看,四野一片漆黑,天上由于风沙较大,因此连星星都看不清楚,随着我一睁眼,那种形同救命的声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所以产生了幻觉,侧耳倾听半晌后,果然没有其它声音,我才继续睡觉,结果刚一睡着,远处隐隐约约又传来了叫救命的声音,而且听声音的方向,似乎也在这河道内,只不过,应该在更下游的地方,听声音,还是个男人。   这次听的很真了,我一个鲤鱼打挺从骆驼堆里爬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此刻我没有睡着,那种声音就显的更加清楚了。   果然是有人!   看样子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我本想去叫人,但转念一想,鬼魂陈等人向来是见死不救,当然,老阿满实在是个例外,或许鬼魂陈是怕老阿满死后,没有人带路,没有人指挥骆驼?毕竟人的负重能力有限,装备可都由骆驼驮着呢。   我想到此处,便打起了手电筒,顶着夜晚的风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且,听声音,似乎离我们也并不太远,而且一直只有一个声音。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危险?   流沙?   听说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流沙,可是世界闻名的杀手,我可得当心点。   往前大约走了三五分钟,再回头时,已经只剩下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楚大伯他们的帐篷了,我一个人处于这种环境下,不禁有些发毛,后悔没将大伯两人一起拖出来,就在这时,远处的沙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在不断挣扎着往外爬,我一看,果然是流沙。   只见这片流沙带,刚好将古河道给塞满了,足有十多米宽,长度则看不到尽头,不过好在那只手正好处于流沙的边缘处,我只需要站在旁边拉他一把,就能将人救起来,于是当仁不让的拽住他的手,道:“我来救你,你别挣扎了,越挣扎下陷的越快。”   我一说完,那只手果然不动了,随着我使力,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被我拔了出来。   这人一脱离流沙,就一直吐沙子,喘息道:“呸呸,憋死我了,小兄弟,谢了。”   我也累得够呛,接着昏黄的手电筒观察他,只见他穿着迷彩服,头上戴了顶破帽子,看不出是军人还是迷彩服爱好者,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脸上的胡子显然很久没剃了,等他吐完沙,我问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掉进流沙里了?来沙漠干嘛?看你不像是旅游的?”   “旅游?”那人愣了愣,道:“这年头还有人来塔克拉玛干沙漠旅游?你可真有趣。”我道:“这年头,有钱的都往沙漠和雪山钻了,更有钱的,都向往南北极了,这有什么新鲜的,就你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不过他在下面,上不来了。”那人目光转向身后的流沙带,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瞬间便的沮丧。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如果我第一次听到求救声的时候就赶过来,或许另一个人就不会被埋下去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我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算是安慰,又道:“就你们两个?你们来这儿干嘛?”   “执行任务,但我们的飞机出了意外,所以就……”他没说下去,神情挺沮丧的。   我顿时惊讶的不得了,我勒个去,什么任务需要出动飞机,搞了半天眼前这位,还真是军人?这……这可不好,貌似我们这次,好像是来干不法勾当的,千万别露馅了。   我立刻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得赶快请求支援,不过你们的飞机呢?”   “在下面,是一辆小型直身机,全被吞了,我跑的快,才没有被一下吞了。”   我以前就听说,大型的流沙地貌,吞起大象来,也不过六七秒的事情,体重越高,下沉的越快,正想着,我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从听到救命声,到我走到这里,至少用了五分钟时间,以这片大流沙群的吞没速度,他应该等不到我来才对啊?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想问,结果背后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就向着流沙群倒去,完全收势不及!   完了!   是谁要害我!   我突然发现,刚刚被我救起的中年人竟然不见了?难道是趁我刚才想问题的时候,绕到了我的身后?   他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第九章直升机   就在我手里的手电筒摔出去,整个人往流沙群里倒,以为自己这次要完蛋时,突然,脸上传来了一阵疼痛,就像是撞到地面时产生的一样,甚至我还感觉自己流鼻血了。   我不是应该栽进沙里面吗?怎么会这么疼?   这种疼痛几乎让我头晕眼花,半晌才睁开眼,然而一睁眼,我顿时愣了,因为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不再是夜里的模模糊糊,而且肆虐的风沙也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没等我理清楚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前面,一字一顿道:“你敢!”   这次我才清醒过来,发现挡在我身前的是王哥,而王哥对面,则站着鬼魂陈等人,老阿满在一旁不敢吭声,鬼魂陈其中一个三角眼的手下,正缓缓收脚,似乎刚才踢我那一脚,就是他干的。   而此刻却已经是白天,风沙也停止了,太阳十分炙热,地表是沙土结构,还十分坚硬,我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流沙,我们已经处于河道的尽头,在往前走,河道上升,又延伸进沙漠里了。   怎么回事?   我愣了。   怎么会突然变成白天,流沙怎么没有了?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王哥声音低哑的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个三角眼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敢,别太把自己当东西,我刚才不过是看他跟中邪了一样,踢一脚帮他醒醒神而已。”   果然是他踢我!   我抹了一把鼻血,从来不吃亏的性格,让我立刻做出了反应,逮着什么就砸,手边摸到了一个硬土块儿,便直接朝着三角眼那张尖嘴猴腮的脸砸过去,他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快,顿时被砸了个正着,一蹦三尺高。   一砸完我就后悔了,心说孙邈啊孙邈,大伯昨晚还让你忍来着,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三角眼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我打的他满脸是土,丢了面子,这还了得,他立刻从背后抽出枪,比着我和王哥,一脸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枪。   我惊了,这帮人真的不是人,太心狠手辣了,竟然动不动就想杀人。   而就在这时,大伯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拦住了三角眼的枪口,冷冷道:“你开枪,别的人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你活不下去!”   大伯平时就像个老顽童,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威慑力,但此刻,那种气场顿时就变了,变的十分冷酷和骇人,我这二十多年,从来也没有见过大伯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别说我,三角眼显然也同样被震慑到了,但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收回枪,只是脸上的杀气以退,气势明显逊色了。   紧接着,大伯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头蹲到我身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道:“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儿……”顿了顿,我将刚才的事情说了遍,忍不住道:“怎么才被人踢一脚,就什么都变了?”我说完,所有人都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那个三角眼更是不客气的说道:“你他娘的是见鬼了吧?”   他话音一落,大伯便皱眉解释道:“我们今早起来,发现你不见了,便在周围寻找,结果在这儿看到你,你就跟中了邪一样,坐在原地,自言自语,我还没来得及出声,这人就踢了你一脚解气。”   我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回想着昨晚救起的那个人,道:“我真的见鬼了?”   大伯点了点头,道:“这次我确定,不是他在搞鬼。”大伯嘴里所说的他,自然是鬼魂陈,但我却疑惑了,难道我天生就有招鬼的潜质?怎么什么鬼都找上我了?   回想昨晚的场景,我越想越觉得寒毛倒竖,事实上当时的疑点太多了,我却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来,当时除了救援时间有问题以外,还有那人的穿着,他承认自己是军人,但他的迷彩服,款式似乎和现代又有些不同,显得比较老旧,仿佛是穿了很久一样,头上的帽子更是破破烂烂。   他说飞机坠机,试问,有谁执行任务,会在出现沙尘暴的天气里执行?这不明显等着出事吗?   晦气,真是晦气!   然而,就在这时,鬼魂陈的另一个身材魁梧的手下突然道:“你们看,那里凸起的是什么东西?”他手指着我身后的方向,闻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只见在古河道的尽头,与沙漠的链接地,隐隐露出一堆东西,像是什么铁器,黑乎乎一块,由于阳光晃眼,我们也看不清。   鬼魂陈眯了眯眼,率先朝着那东西走过去,也没有人再理我了。等走近一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因为,那是一架被掩埋了一半的直升机。   直升机呈现倒栽的姿势插在黄沙里,而裸露在黄沙外的,是机尾和变形的旋翼。   紧接着,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我。   我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再看要收费的!”   大伯闻言踹了我一脚,道:“别瞎说,这里居然真的有一架飞机,这事儿真是……”大伯没说完,但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事儿真是太不靠谱了。然而,更不靠谱的还在后面,鬼魂陈绕着着直升机的尾部转了一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紧接着,便听他冷冷道:“把它挖出来!”   鬼魂陈的手下,显然训练有速,他们根本就不问为什么,一接到鬼魂陈的命令,立刻分出两人回去拿装备,片刻后,骆驼驮着装备到达,一行人开始动工。   这次他们要寻找的是被黄沙所淹没的古城,因此装备里,有很多专业考古的挖掘工具,由于这架飞机只被埋了一半,再加上由处于古河道与黄沙的交界处,因此很好挖掘,很快,一架老旧的直升机出现在我们眼前。   之所以说它老旧,是因为看现代军事演习的新闻,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款式的直升机,唯一能出现的地方,似乎只有在老电影里,由此可以判断,这架直升机,应该有些年头。   直升机的尾部,由于常年受烈日暴晒,漆已经掉光了,而之前埋在沙里的部分,还能看见绿漆,只是也已经斑驳。   机身的侧门已经变形,透过碎玻璃,可以看见飞机里,有两具干尸。   这是沙漠特有的干尸,由于沙漠温差大,水分流逝很快,死在这里的人,只要不被动物啃了,就很容易形成干尸。这两具尸体,由于是处于直升机里面,所以保存的非常完好,身上的衣服都是完整的,其中靠变形的机门最近的一具干尸,头上戴了顶破帽子,这帽子,我昨晚见过……   他说自己从流沙里爬出来了,然而我所见到的,是他呈现爬行的姿态,离变形的机门只有一步,但他没能爬出来。   我心里一阵难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而离奇的是,鬼魂陈的人看见这架直升机时,神情顿时就变了,紧接着,鬼魂陈冲三角眼使了个眼色,三角眼心领神会,立刻比着枪,将我、大伯以及王哥往远处赶,而一直离的最远的老阿满,也被强行赶到和我们一处,紧接着,三角眼道:“就在这里不要动,不准靠近,否则格杀勿论。”说完,便朝着直升机走去,几人围在一起说话,紧接着,便见鬼魂陈打了个手势,便有人钻进飞机里,将两具干尸脱了出来,带上手套后,开始搜身。另外几个,则对直升机进行搜索。   我好奇的问道:“大伯,你说姓陈的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开飞机的是他亲戚?”   大伯摇了摇头,道:“傻小子,你看不出来吗,这架直升机虽然老,但也是军方的。”我噎了一下,不错,鬼魂陈跟上面的人有很深的关系,他恐怕是发现什么了,只是这个发现,不能被我们知道,我相信,如果我们真的敢往上凑,那么格杀勿论这句话,绝对不是当摆设的。   旁边的老阿满,嘴里一个劲儿说着什么,愁眉苦脸。他皮肤黝黑,身形消瘦,头发都白了,但看起来很硬朗,脸上皱纹挺多,显然之前接买卖的时候不知道鬼魂陈等人的底细,现在后悔也完了。   我听厚脸皮说起过老阿满家里的状况,不由暗骂鬼魂陈这伙人黑心,连一个老人家都不放过,虽然这老人家看起来身材硬朗,但年龄摆在那里,逼人家往被称为魔鬼之域的沙漠深处走,不是逼人家去死吗?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接下来是死是活,就要看这位老人家的命硬不硬了。   很快,鬼魂陈等人陆陆续续从直升机里搬出很多东西,似乎还发现了记事本,鬼魂陈捧着记事本读起来,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我总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层低气压,可以感觉到,鬼魂陈所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好的信息。   大约两个小时候,他们才整理完所有物品,紧接着,鬼魂陈挑了其中两样,一样是个笔记本,另一样好像是录影带之类的东西,紧接着,剩下的物品,以及那两具干尸,被他们堆到一处,放火燃烧了。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我仿佛听到了一种惨叫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被火灼烧时发出的惨叫。   我想起昨晚的中年人,想起他回望流沙时悲伤的神情,再看着沙漠上燃烧的火焰,浓浓的黑烟,顿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冷透了。   我第一次发现,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是如此可怕。   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是谁说的,拖出去,斩了!   第十章演戏   那批物资的燃烧时间比较久,期间,我们四人一直站在远处不能前进,老阿满显然吓的不轻,愁眉苦脸,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我心里觉得挺同情的,便将厚脸皮的事情跟他说了,劝慰道:“这帮人虽然坏事做尽,但也没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逃跑时就带着你。”   大伯闻言转头,道:“瞎说,这沙漠里,就算要逃跑,也是老阿满带着我们,他熟悉沙漠的环境,有他在才能摆脱这帮人,不过……”大伯顿了顿,道:“这次的事情,我是脱不开身的,有机会,你和小王跟着老阿满跑,其它的不用管。”   我心说,扔下大伯不管,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也知道大伯的脾气,便没有再说话,这时,王哥突然道:“昨晚袭击你的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问的是火蚂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一旁的老阿满闻言脸色更是愁苦,道:“啊,那是地狱火蚁,传说中,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蚂蚁,沙漠之神为了不让它们危害人类,所以在它们身上下了一个咒,尾部沾水就死,所以地狱火蚁只能生存在干旱无雨的沙漠里。据说凡是看见地狱火蚁的人,就是不被沙漠之神所欢迎的人,完了……咱们不能再往前走,否则会有灾难的。”   我觉得挺好笑,道:“刚才那帮地狱火蚁,被我们用沙浇的差不多了,掀不起风浪,再说了,蚂蚁如果真的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那地狱和人间隔的太远,它们早就该累死在路上了。”   老阿满是土生土长的新疆人,汉语哪有我利索,顿时语噎了,想了半晌才道:“你们别不信,在十多年前,有一支生物考场队就曾经进入沙漠,专门研究地狱火蚁,结果再也没出来。”   我心中一动,道:“该不会和阿力达说的是同一支考察队吧?”   老阿满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几十年来,进入沙漠的考察队,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我都不知道当了多少回向导了,不是同一只。不过,那只专门研究地狱火蚁的生物考察队,向咱们当地人了解过火蚁的特性,因此还专门带了一种像水枪一样的东西,结果也没能回来,连带队的向导都没能走出来。”   正说着,远处的火堆已经燃尽,三角眼朝我们走过来,示意我们往前走,片刻后,所有人聚集到了直升机前,而此时,直升机已经只剩下一个铁架子了,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   鬼魂陈双手环在胸前,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看着眼前的直升机,下达了一个命令:“埋了。”   紧接着,三角眼递给我和王哥一人一把折叠铲,道:“听到没有,让你们来不是吃白饭的,干活儿。”说完,鬼魂陈便带着其余人坐到一边,将大伯也叫了过去,手里似乎还有一张羊皮纸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地图。   老阿满心肠挺好,自己去领了个折叠铲,主动帮忙,沙比较好铲,倒也不累,只是热的人口干舌燥,浑身难受,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直升机侧面的绿漆上,有一串黑色的编号:H-E2M007026……后面似乎还有,但绿漆已经斑驳,看不清了。   我记得,H是现代直升机的代号,而E代表着侦察机,但后面的2M007026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对现代军防不太了解,但军用飞机的代号,一般不会太长,而眼前,印在飞机上的这一串代码又是什么意思?是单指飞机的编制,还是有其它什么意义?   我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不管是大伯还是我,多掌握一份信息,就意味着多一分反抗的希望,下意识的,我将这串编号强行记在脑海里,发挥出了我考大学时死记硬背的刻苦精神。   很快,这架直升机被我们完全掩盖在了沙土底下,而鬼魂陈那边似乎也已经商议好,只是看大伯的脸色,好像对商议的结果并不满意,我凑上去悄悄问怎么回事,大伯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我人太多,不方便说话,一时间,我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等老阿满招呼好骆驼,我们便开始继续往前走。   骆驼一共有六头,或许大伯对鬼魂陈还有某些用途,因此大伯一路上待遇还不错,其中一头骆驼分给了他,一头由年老的老阿满骑着,如果让老阿满走路,恐怕早累死了,一头由鬼魂陈骑着,剩下的三头由他的三个手下轮流骑,我和王哥只能步行,走了没多久,便双腿发胀,抬脚都困难万分。一想到王哥为了大伯这个没认几天的师父,这两天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我不禁心生敬佩,压下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咬牙继续往前走。   大伯在骆驼上时不时回头望我,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担心我,还装作不介意的冲他傻笑,到最后,大伯回头的时候,开始用眼睛狠狠的瞪我,还一个劲儿往地上看。   地上?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看脚下。   什么也没有啊?   大伯这是干什么?   于此同时,跟着我们一起步行的,还有三角眼,要一个小时候才轮得到他骑骆驼,不过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素质过硬,愣是没有抱怨一句,顶着汗走在我们旁边,也不搭理我们,只不过我和王哥稍一掉队,立刻就会开骂,让我们加快速度,这一路上的忍辱负重就别提了。   不多时,三角眼心满意足的骑上了骆驼,替换下来的是一个面容看起来挺憨厚的大个子,不像三角眼那么喜欢爆粗口,只不过我们一落下,也会用不友好的眼神示意我们加速,而大伯回头的频率也减少了,但每一次回头,他的神情就更加焦急。   我立刻知道有问题,但显然又无法明着问,再加上旁边还有大个子这个眼线,更是连丢眼色都不方便,一时间不禁急的抓耳捞腮。   大伯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老是用眼睛看地上,地上除了沙子,可什么都没有啊。   我心知大伯想指示我的,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只是人太多,无法明说,于是我心中一动,冒起个主意,立刻大叫一声:“哎哟,痛死我了!”紧接着便在地上打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大伯当然知道我是装的,但我们十分有默契,大伯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一个翻身下了骆驼,火急火燎的朝我奔过来,嘴里说道:“哎呀,怎么了!我的心肝儿,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了事儿,你爷爷会从坟地里跳起来掐死我的!”   据我大伯说,我虽然出生不到一岁,我爷爷就死了,但他特别疼我这个唯一的长孙,生病期间,每天都要爬起来看我三遍,又因为自己身有重病,不愿意抱我,便隔着蚊帐看,看的我妈直掉泪,说:“爸,不碍事的,您就抱抱您孙子吧。”   我爷爷当时身中剧毒,也是靠自己的一身医术强行压制,他知道药大扁毒性的厉害,说什么也不肯抱我一下,每天只隔着看,据说还用他的破锣嗓子,给我唱过一段儿京剧,当然,对此我全无印象,这些都是从爸妈嘴里听来的。   我一边在地上打滚,心中想到,大伯啊大伯,你装就装吧,没事儿老把爷爷扯出来干什么,他在地下睡的好好的,老被你打扰,得多累啊。   很快,大伯到了我旁边,扶着我一个劲儿问道:“怎么了!”   我道:“有东西钻进我衣服里了,在咬我,嘶嘶……咬我背了,快、快捉出来!”大伯心领神会,立刻让我背过去,将手伸进我衣服里摸索,这个姿势,使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极其近,也就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大伯迅速在我耳边悄声说道:“给小天留记号,有大用。”   说完便将手抽出来,做出捏东西的动作,随后一巴掌拍我脑袋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两只蚂蚁你就哭爹喊娘了,你爸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我见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便配合的做出一脸苦瓜相,道:“可是这蚂蚁很大,都咬的我背上起疙瘩了,不信你摸。”   “摸个屁!”大伯又扇了我一巴掌,重新骑上了骆驼,嘱咐王哥道:“沙地里好像有行军蚁,你们在地上走,小心一些。”   行军蚁是大名鼎鼎的沙漠杀手,个头大如黄豆,食肉,群居,一出现就是上万的数量,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沙狼见了它们都要躲。   当然,行军蚁有欺老的天性,蚂蚁快死的时候,就会被赶出蚁群,因此在沙漠里的行人,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少量的行军蚁藏在沙里。   王哥当时离我们很近,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声音嘶哑道:“师父,我知道了。”紧接着,没有人在意这个小插曲,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但此时,我却在思考,该怎么给小黄狗留记号。   之前大伯还让我不要跟小黄狗来往,怎么现在就让我留记号了?   更何况,有阿力达带路,即便不留信号,小黄狗也不会跟丢我们,留记号有什么意义呢?难道……难道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会发生改变。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行程改变会不会跟飞机上发现的东西有关?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升机里的鬼魂又会找上我,还以为自己真的生了个招鬼的体质,后来仔细一琢磨,也就明白过来了。   当时,所有人都是睡在一起的,只有我单独和骆驼离的比较远。鬼魂陈身上又是辟邪的飞刀又是照鬼镜,估计那鬼魂也不敢靠近,所以就只能找我了。   他找我的理由很明显,或许是希望我能把他们的尸体给挖出来,但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会落得被焚尸的下场。   第十一章记号   此时,我也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大伯既然让我给小黄狗留下记号,就必然有他的用意。而且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小黄狗和鬼魂陈的关系,其实应该是属于竞争对手,而秦岭那一次,他们也只能说是暂时合作,大伯这一手,或许是想引小黄狗过来。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伯估计是想把这滩水给搅浑了。   我一想到此处,不由暗乐,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大伯这一手可太阴了。只不过,在沙漠里,该怎么留下记号呢?图画类的肯定不行,不到一分钟,就会被风沙给抹平,而如果用比较明显的标记物,比如摆个石头阵,或者插一根东西,上面写上字,这些倒是比较明显,也容易保存,但我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做,因为周围都是人,要想不动声色的留下一个不容易被抹灭的信号,根本不可能。   该怎么办?   我们走的越远,小黄狗跟对路的可能性就越低,我必须得尽快留下记号,好让他们快一点发现这个记号。   但是,这个记号该怎么留呢?   我思来想去,不管怎么留记号,必然会惊动其它人,所以,我要想留这个记号,必须在惊动其它人以后,还不能被人怀疑,该怎么办?   猛的,我想起了一种方法,撒尿。   小黄狗有一个特别灵敏的鼻子,正因为这个,所以我才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外号,当然,让他靠嗅觉像只小狗一样找到我们,当然是不靠谱的,但我们之前在古河道里,不管是生火还是吃食物扔下的包装袋,都是一种记号,因此小黄狗在前面一段路,要想跟上我们并不难,难的就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这一段路。   这一段路的路程是个转折点,因为根据大伯的反应,我推测,我们在这个地方,实际上已经变道了,那么我只需要告诉小黄狗变道的地方就行了。   以前,我曾经逼迫小黄狗跟我玩过这样一个游戏,就是先让他闻一件东西的气味儿,然后藏起来,让他靠嗅觉去找,这个游戏相当于把他当狗玩了,小黄狗当时反应非常大,誓死不从,但我那时候性格比较恶劣,立刻用尽了无赖手段,包括栽赃嫁祸等,最后小黄狗难以招架,只能屈辱的服从了。   这个游戏我一直乐此不疲,究其原因,是因为对于我来说,小黄狗惊人的嗅觉实在太过于神情,举其中一个映像特别深刻的列子。   淡竹叶是一味中药材,主治中疾热、咳逆上气、吐血、热毒风、止消渴、压丹石毒、消痰、治热狂烦闷、中风失音不语、痛头风、止惊悸、瘟疫迷闷、杀小虫、除热缓脾。功效比较多。   它味道很淡,寻常人闻一下,可能根本不觉得它有味道,我当时将淡竹叶,藏在离大伯家别墅足有百来米远的一个石头下面,让小黄狗找出来,找不出来我就告诉大伯小娟的事情。   小黄狗忍辱负重的答应了,虽然用的时间比较久,但还是找了出来。   而人体的尿液,可以提取出一种名为秋石的中药材,并且和动物的尿液有很大的分别,以小黄狗灵敏的嗅觉,究竟是人尿还是动物尿,他一下子就能分别出来,而且我曾经还被涂抹过宋朝的药墨,药墨的味道,是渗入体内的,虽然正常人闻不到,但小黄狗明显可以闻到,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鼓动我去秦岭。   想当然的,我的尿液里,肯定会有药墨的味道,这个味道比较特殊,小黄狗一但走入变道的范围内,他只需要用心搜索,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   以前,我以为小黄狗的鼻子是天生的,直到这一次小黄狗的本性暴露,我去大伯家躲民国小姐那段时间,曾经和大伯说起过这件事。   据大伯讲,这种鼻子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训练出来的。   民间有一门绝技,叫‘寻参探脉’。这里的参,指的是人参,脉,指的是矿脉,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参品都是人工培育的,而古时候,想要找到人参只能靠不懈的寻找和运气,而古代战争频发,需要大量的铁器,这就得有铁矿,可古代又没有探矿的仪器,要怎么才能找到矿?   随地乱挖?   这个几率可太小了。   后来就发展出了一门绝技,即训练鼻子,这需要从小就开始练,从小鼻子就用特殊药物,并且不断闻各种物品,进行嗅觉强化,具体的训练方法,大伯也不知道,不过一般会这门绝技的,祖上要么是挖药寻宝的,要么就是官方探矿的,这在古时候还有一个称谓,叫‘乌面郎令’。   当时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小黄狗祖上是挖矿的!”   大伯当时说道:“是不是挖矿的不知道,但寻参探脉这门本事,现在民间早已经失传了,能练到小天这份儿上的,更是绝无仅有,这孩子小时候,恐怕是吃了相当大的苦头,否则练不出这门本事。”   据说,最厉害的乌面郎令,你将东西埋到地下百米深,他都能嗅出来。   我的尿液里,按理说应该有药墨的味道,小黄狗如果这都闻不出来,那就只能说他功夫不到家了,想到此处,我对旁边的大个子说道:“我去旁边放水,你们先走。”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人有三急,你总不能不让我尿尿吧?   一泡尿下去,我还觉得不放心,趁着其它人没心思观察我撒尿的姿势,便抽出四百多块钱买的防风打火机随手扔在那地上,随后提着裤子走人,大伯在回头看我时,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事情办妥。   只要在路程的转折点留下记号,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路就很好分析了,之前大伯给我看过塔克拉玛干的地图,按理说我们应该是一路向南挺进,进入沙漠深处,但现在,我们却转道向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根地图上的记载,前方不远处,应该就有一片绿洲,难道我们是要去那儿?   鬼魂陈在直升机上的发现,跟绿洲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太容易想通,我们继续向前,走到了当天下午四点钟左右,一片绿洲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片绿洲的形状就像一条长蛇,前面粗,后面细,好像这条蛇刚吞下什么猎物一样。绿洲的地势有些矮,三面都是沙丘,只有南边比较平坦,而鬼魂陈等人,依旧朝着绿洲挺进,也就是说我猜的不错,他们的目的地是这一片绿洲。   而就在这时,荒凉的沙漠里,突然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我听见这声音,下意识的就看向我们的骆驼,此刻它们都已经停下来,铃铛安安静静的垂在脖子上。   那驼铃声是哪儿来的?   很快我就知道声音的来源了,因为从我们所处的沙丘对面,一支驼队正朝我们慢慢走过来。   骆驼领头的是一个典型的新疆汉子,只不过看起来比较年轻,应该是向导一类的,在这个年轻汉子的身后,一共有四个人,当头的居然是个女人、扎着马尾,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瓜子脸大眼睛,这么热的天,也没见她有焦躁的表情,反而好像挺高兴的。   那女人看见我们,冲我们友好的招手,很快,驼队就到了我们身边。   女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头、两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剩下的一支骆驼上挂满了沉甸甸的装备包,看样子,似乎也不是普通的游客。   紧接着,美女冲我们笑道:“你们好,是要进入绿洲吗?”说这话时,由于我和王哥离这个美女最近,因此她几乎是看着我的眼睛在问。   有这么一个美女跟我搭讪,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立刻点头道:“是,你们呢?”   美女笑道:“我们今晚准备在这片绿洲过夜,既然如此,大家不如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我刚想点头,就听鬼魂陈冷淡的说道:“不必了。”   美女惊讶的挑了挑眉,看向我,我只能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紧接着,不等继续交谈,鬼魂陈已经示意老阿满加速,老阿满似乎认识美女那边的向导,看样子是想去跟那个年轻的向导说话,但碍于鬼魂陈的命令,只能打着哨子,示意骆驼加速,他们这几个有骆驼骑的人,很快就冲到了前面,给我和王哥还有另一个刚替换下来的大汉,留下了满脸的沙子。   鬼魂陈这个手下挺有意思,到看不出多凶狠,反而是一行人里话最多的一个,特别喜欢抱怨,见鬼魂陈等人一走,这汉子立刻抱怨道:“这鬼天气,要是能下场雨该多好,身上一搓都开始掉泥了。”   他的话立刻引的美女队伍里的人笑起来,只听那美女说道:“到了前面的绿洲,就有一条河,连接着塔里木的地下河,到时候你可以好好洗个澡。”说完,翻身下了骆驼,对我伸出手道:“你们好,我们是中央科考队,这一次进沙漠主要是为了进行西域古遗址考察,我姓杨。”随后,又指着骆驼上年龄最大的那一位,道:“这位是西域文化研究院院长,郝教授,这两位是他的学生。”   第十二章第三批人   乖乖,不得了,一个个都是教授级别的,我赶紧跟杨美女握了握手。   美女特别大方,跟我们三个人友好的握手之后,笑道:“看来你们三个是被同伴给抛弃了,这绿洲虽然看着近,实际上还要走半个多小时,我们队里有多余的骆驼,上来吧。”我和王哥还没表态,鬼魂陈的手下就道:“那感情好,这位妹子不仅人长的漂亮,心眼也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完,立刻抢了负重最轻的那匹骆驼,我一时觉得无语,心说鬼魂陈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手下,他们老大都表明态度,不愿意和杨美女一行人搅合了,他这个当手下的,怎么反倒投入敌营了?   既然鬼魂陈的手下都叛变了,我和王哥自然不客气,当即也上了骆驼,跟杨美女一行人慢慢的跟在大伯等人的后面。   杨美女十分健谈,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鬼魂陈的手下便说道:“那谁谁谁不是写了首诗,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们都是想见识见识大漠的壮丽景色。”   我心说扯蛋,还长河落日圆呢,这一路上,你丫的把太阳它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会儿说话也不嫌害臊,不过这人虽然不靠谱,但说起谎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对这套说辞排练过的,很快,在他的嘴里,我们这波人,成为了身家富有、热爱冒险,准备进入沙漠挑战极限,探寻古遗迹的专业冒险队。   这年头,确实有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有钱人,喜欢进入沙漠或者雪山一类的绝地,进行所谓的生命探索,因此他的话不仅没有引起怀疑,反而还受到了郝教授的大加赞誉,这教授在我看来,也是个相当不靠谱的,只听郝教授竖起大拇指说道   :“唉呀,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乏一种冒险精神,如果你们真能在沙漠里,挖出古遗迹,那你们的本事就可大了。”   通过一翻交谈,我们也知道了彼此的姓名,鬼魂陈这个手下姓毛,自称是毛老五。   只听毛老五说道:“对了,郝教授,杨博士,你们也是来挖古遗迹的?是什么地方?”   郝教授其中一个学生,名字叫马选,年龄跟我差不多,但学历很高,为人有些倨傲,闻言道:“说了恐怕你也不知道,我们要寻找的这座古城,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被称为历史的断裂带。”   “历史的断裂带?”毛老五挺好奇,问是怎么个说法。   我看着毛老五锲而不舍的态度,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这小子原来是在摸杨博士等人的底啊,看不出来,这小子扮猪吃老虎这一手,玩的还停漂亮,我都被他给蒙过去了。   我们一拨人说了这么久,除了名字是真的,我们这边的情况全是假的,反而是郝教授这帮人,姓名、身份、目的,都几乎被问的一清二楚了。   这毛老五不简单。   马选正打算继续说,杨博士突然道:“加快速度,快到了。”她一开口,骆驼立刻在年轻向导的带领下,撒蹄子狂奔起来,骆驼跑起来,速度虽然没有马匹那么快,但也十分颠簸,一时间也无法再说话了。   很快,我们到达了绿洲的边缘,而大伯等人正围在一起说话,显然是在等我们。   我们两拨人聚集到了一处,杨博士等人挺自觉,知道鬼魂陈不欢迎他们,因此聚头等我们下了骆驼,便向着绿洲深处走去,很快没了踪影。   我们此刻,正位于这片绿洲的蛇腹边缘,绿洲外围,长了很多的胡杨、旅人蕉等树木,地表比较干燥,但植物长势很好,看来地底并不缺水。   待杨博士一行人没了踪影之后,毛老五立刻将刚才打听到的情况向鬼魂陈做汇报,最后总结道:“就是一支普通的科考队,路线跟咱们差不多,但应该没什么威胁,嗯……唯一比较特殊的是,那娘们儿长的特别漂亮。这要是能讨回家做媳妇儿……”他话没说完,便别三角眼打断:“行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小学都没毕业,人家博士能看的上你?”   毛老五切了一声,突然搂过我的肩膀,道:“小学没毕业咋了,这位孙……兄弟,你叫孙什么来着?”   我脸都黑了,没好气道:“孙邈!”   “哦,对,孙邈,不也是大学毕业吗,你看看他混成什么样,再看看我!学历就是个屁啊!”毛老五一脸得意。   我气的七窍生烟,居然拿我当反面教材了?我一把拍开他的手,道:“滚你妈的,再敢拿我说事儿,我跟你没完!”大伯说,让我别惹鬼魂陈,总不至于我还得受这个姓毛的气吧?   毛老五讪讪的缩回手,道:“年轻人,别这么暴躁,你看看我,我暴躁过吗?”我呛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一路上,就数姓毛的抱怨最多,显得最为暴躁,我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还有人脸皮比我更厚。   鬼魂陈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他看了看周围茂盛的林木,道:“找个地方,今晚在这里扎营。”   我们向着与杨博士等人相反的方向走,在茂密翠绿的旅人蕉丛林里穿梭,这些旅人蕉叶肉肥厚,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走入它的阴影里,顿时有种从地狱到达天堂的感觉。   旅人蕉被誉为沙漠里的救命树,它们的叶柄里,储藏了很多清水,这些水,大多是植物自身排出的水蒸气,变成一滴滴露珠,然后汇集在了叶柄里,我试着摇了摇身旁的旅人蕉,果然摇出了很多水。   很快,我们穿过旅人蕉丛林,眼前出现了一条浅河,这河宽仅有四五米左右,水量浅,甚至可以看到河底的黄沙,不过水质特别清澈,应该就是杨博士等人所说的塔里木河地下水所形成的。   河水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旅人蕉,视线被这些宽阔的芭蕉叶阻挡,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可视范围不大,视野里都是绿茵茵一片,如果不是空气中的灼热,几乎完全感觉不到身处沙漠之中。但就在我们扎营的时候,河的上游,大约三四百米开外的地方,升起了袅袅炊烟,我估计,杨博士等人,应该选在了那里扎营。   这次来绿洲,明显是鬼魂陈临时起意的,这一路上,鬼魂陈的话都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骑在骆驼上,看着前方的路,有时候根据我的观察,他实际上是在走神,或者说是在思考某些事情。   他这一路,表现的比以往都更为沉默,我隐隐可以感觉到,或许这一次的行动,连鬼魂陈自己都没有把握。   庞夏古城,那里究竟有什么?是第三面转魂镜,还是其它的东西?   这片绿洲里又有什么?我不相信鬼魂陈变道来这片绿洲,仅仅是为了在这里睡一晚,他肯定是在直升机上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才会突然变道。   这事情疑点太多,我想和大伯商议,只可惜,只要我、王哥、大伯三人凑到一起,就必然会有一个人盯着我们这边的动静,让我们完全没有独处的机会。   正想着,毛老五已经脱的浑身只剩下裤衩,哟呵的怪叫,冲进河里,河水比较浅,人睡下去,也刚好没过胸,毛老五将头放在沙岸上,整个身体沁在冰凉的地下水里,对于一直在酷热中行进的我们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诱惑。   我本来就不是个爱动脑筋的人,思来想起想不明白,便将这堆破事抛诸脑后,学着毛老五的模样,穿着条裤衩也趟进水里。很快,我们的行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效仿,除了鬼魂陈和大伯,我们所有人排成一排,齐溜溜的睡在清澈的浅水中,被烈日晒了三天的皮肤,泡入凉丝丝的水里,那种舒爽的滋味儿,就别提了。   人放松的时候,就特别容易交流感情,一时间我们和鬼魂陈手下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僵了,时不时还能说两句话,但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问不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情况。   晚上,我们升起篝火,吃喝完毕,便开始睡觉,一切都比较正常。由于这地方没有风沙,王哥无论如何也不肯睡帐篷,硬把我推到帐篷里面,自己去跟骆驼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些响动,刚准备起身,胸口突然被人按住了,黑暗中我不知道按住我的人是谁,但很快我反应过来,这个帐篷里只有我和大伯,现在按住我的人应该是大伯。   外面的响动还在继续,片刻后就停息了,直到过了足足有二十来分钟,按住我胸口的那只手才放了下去,紧接着,我感觉到大伯在我身边躺了下来,期间,他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他躺下了,我才敢凑过去,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道:“大伯,外面是什么动静?”听声音,似乎是人的脚步声,以及一些金铁交击的声音。   黑暗中,大伯也将声音压得非常小,悄声道:“他们上半夜的时候,带着装备出去了,留下一个人看守我们,不知出去干什么了,不过现在已经回来了。”   我大惊,这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而上半夜的时候,我由于睡的太熟,竟然什么情况也没有留意到。   鬼魂陈这么晚带着人出去干嘛?而且听声音,他们似乎带了折叠铲一类的铁制工具,难道这帮人是去挖什么东西了?挖东西为什么不白天挖?反而要到夜晚挖?   如果说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这也不太靠谱,因为他随便调派一个手下看守我们就行了,何必要大半夜的,又没有光,这么折腾?   第十三章枪声   我正想着,突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是女人的尖叫声!   杨博士!   我残余的一点睡意,顿时无影无踪,一个翻身爬起来,黑暗中,大伯显然也被惊到了,我俩一个撞头,顿时哎哟一声,大伯骂道:“小崽子,慌什么慌。”说话间,拉开了帐篷的链子。   鬼魂陈一批人果然训练有速,动作居然比我和大伯更快,我们俩出帐篷时,鬼魂陈一行人已经人人手里都亮着手电筒,四五道手电光芒挨个照向前方。   紧接着,鬼魂陈看了一眼最后出来的大伯和我,吩咐老阿满和三角眼,道:“你们留守,其余人跟我走。”这一连串事情都发生的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等人已经背着枪支,打着手电筒往前走。   此刻,我们的扎营地是在河边上,沿河两岸树木十分冒盛,旅人蕉一个个长到了足有四五米高,十分不利于行走,最后所有人都干脆下水往前走。   水并不深,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清澈透明,氤氲着黄色的光芒,十分动人,如果不是之前杨博士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太令人映像深刻,估计我们都会为这美景驻留一会儿。   鬼魂陈一行人走在前头,我、大伯以及王哥走在最后,手里除了匕首,什么枪支装备也没有,显然,鬼魂陈叫上我们,并不是让我们帮忙的,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我们在营地搞破坏罢了。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鬼魂陈突然停了下来,四下里黑幽幽的,我一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刚想探头往前看,大伯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紧接着指了指脚下。   脚下?   是水啊!   我下意识的顺着大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清澈的浅水中,竟然有一缕极其艳丽的血红色。   是血!   与此同时,空气中也传来了十分浓烈的血腥味儿,似乎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我如果没有记错,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离杨博士等人的聚集地很近了。   看着水中的血,我不由愣了,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杨美女的脸,心说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难道是遇见什么危险了?   在沙漠中,往往相隔很远才会有一个绿洲,因此,这个绿洲也成了各种动物共同的饮水地,蛇、狼、蜥蜴等,到了该喝水的时候,几乎都会往这里聚集。   难不成杨博士等人,是遭到沙狼的围攻了?   这么一想,我立刻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但四野里除了风声,就再没有别的声音。   不对啊,连狼嚎都没听到半句,不像有狼啊。   这时,鬼魂陈突然又从镜子里掏出那面照鬼镜,上面黄澄澄的,显然周围并没有刚死的人,也就是说杨博士等人,现在暂时是安全的。紧接着,鬼魂陈下令继续前进,这次不用他说话,我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如今,我们身处同一片绿洲,相隔的方位又这么近,如果真是什么伤人的东西,难保我们不成为下一个目标。   然而,就在我们前进的过程中,前方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   鬼魂陈的其中一个手下愣了,道:“老大,他们有枪。”   中国对于枪支的监控算是相当严格的,除了小黄狗和鬼魂陈这种变态,一般人是很难持枪的,杨博士一伙人,身上居然还带着家伙?   那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什么事了。   毛老五也愣了,嘴里嘶了一声,道:“你们别都看我啊,他们就是一支普通的考察队,真的。不过考察队也是公职人员,你说进沙漠又有狼又有蜥蜴,带两只枪防身,也不算犯法吧。”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是不算犯法,可听着枪的声音,可不是一般的民用枪支,我说老毛,你这次摸底,不会是摸到蹄子了吧?”   毛老五脸色一变,明显也没底了,但嘴里还是不认输,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先看看情况再说,要真敢糊弄毛爷爷我,我先收拾了他们,反正在这地方杀人,也只有天知地知。”   鬼魂陈皱了皱眉,道:“你们不是杀人犯,不要给我找麻烦,我讨厌自作主张的人。”   毛老五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但也没有跟鬼魂陈顶嘴,我一看这情况,心说不对啊,原本我以为这些都是鬼魂陈的手下,怎么现在看情况,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门道?   看毛老五刚才的神情,对于鬼魂陈的话,明显是很不屑的,但又没有公然抵抗,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儿像一个领导,刚刚接受了一个新部门一样,部门里的人对于新领导都还处于不了解、不服气,但又不得不听从指挥的情况。   难不成这帮人,根本不是鬼魂陈的亲兵?   但看毛老五等人的动作和效率,明显是一批受过专业训练的,甚至还有可能是退伍军人,那这帮人又是怎么聚集到鬼魂陈麾下的?   显然,大伯也看出门道了,但大伯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不像我,什么疑惑都写在脸上,大伯神情不变,只是多看了毛老五两眼,这老狐狸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看大伯的意思,估计是准备从毛老五这方面着手,比较整个队伍里,只有他比较喜欢说话。   说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错,越容易露底。   鬼魂陈说完,便命令我们加速,很快,我们找到了血水的源头。   那是一头死骆驼。   骆驼的身体一半躺在浅水里,肚腹下血淋漓的,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咬开了下面。   我们出了浅水,绕到骆驼的肚腹处往里看,只见骆驼的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内脏和肠子全都不见了,除此之外,骆驼身上还背着两个装备包,包上有几道裂痕,露出了里面的一些瓶瓶罐罐,我一看,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因为里面的东西真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花露水、防晒霜、皮炎平,还真当自己是出来旅游的。   毛老五一看,立刻嘲笑道:“看见没,这帮人一看就是文化人,细皮嫩肉的,进沙漠连花露水都没落下,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的,有两把枪,没准儿也是上头友情赞助的。”   鬼魂陈眯了眯眼,将眼神从骆驼上移开,打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   杨博士等人选择的扎营地点跟我们差不多,也是在河岸上找了一个林木相对稀疏的区域,空地上扎了两顶帐篷,帐篷前还有一堆快要燃尽的篝火。   篝火似乎被人动过,不是规矩的围圆,而且散乱一地,将熄未熄,而那两顶帐篷也歪歪斜斜,似乎被什么重物压过,上面还有几个弹孔。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人的踪迹。   为什么要朝着帐篷放枪?   我有些好奇,凑上前将半敞的帐篷帘子拉开,结果才一凑近,立刻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而此时,帐篷也被我完全掀开,里面露出的一幕,几乎让我当场吐了出来。   里面有一个死人。   就是我们白天所见的年轻向导,而他的肚腹也被咬开了,肚腹上面趴着一只巨大的黑蜥蜴。我以前也经常喜欢看动物频道,对蜥蜴也算有了解,但这只黑蜥蜴,足有成人大,头部就像鳄鱼一样,浑身漆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而这只黑蜥蜴,显然是在咬向导的时候,被人丛帐篷外面给射杀了,因此这个帐篷里全是血,向导的内脏,蜥蜴也没来得及吃,肠子流了一地,血腥味儿和内脏古怪的恶臭混在一起,我只闻了一下,就忍不住冲到一边吐了。   别说我没用,正常一辈子,能看到几次这么血腥的场面?这不是电影里的情节,而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就在白天,这个年轻人还是活生生的,而到了现在,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甚至连死亡最基本的尊严都被剥夺了。   我的怪异举动很快吸引了鬼魂陈等人,下一刻,他们无一例外的看见的帐篷里的情景,我正吐着,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听毛老五倒抽一口凉气,道:“是沙漠黑嘴蜥,这玩意儿嘴的咬合力特别大,食物稀缺的时候会捕食任何猎物,食物充足的时候就开始挑嘴,专吃动物的内脏。”   紧接着,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便听毛老五又道:“你们看,有很多黑嘴蜥的脚印儿,看来数量不少……头儿,看脚印的方向,他们是朝这个方向跑了。”   此时,我胃里总算不那么翻腾了,转身看着毛老五手指的方向,是背对着河的林子里,也就是往沙漠边缘而去的位置,看来杨博士等人是想逃出这片沙漠,只是这些黑嘴蜥如此厉害,骆驼身躯庞大,在这林木茂盛的地方,其实根本不方便奔跑,凭借着人的速度,他们能摆脱蜥蜴吗?   我想到郝教授那老胳膊老腿,顿时心凉了。   他们逃生的可能性太低了,不过他们手中有枪,如果我们这时候赶过去支援,或许就能拉他们一把,但是鬼魂陈这里……   他会答应吗?   鬼魂陈这个人我不太了解,但他给我的映像是非常冷漠的一个人,对于陌生人的死活,一般是不会去关注了。下意识的,我又想起了妞妞以及老李一家人,虽说老李的媳妇儿,鬼魂陈最终没有救过来,但他至少去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许并不是那么冷血的一个人?   第十四章围攻   没等我想完,便听鬼魂陈的另一个手下道:“既然蜥蜴被他们引开,那咱们就别多管闲事了。”说话的人是个身材标准,肌肉紧实的中年人,一路上不怎么开口,脸色也一直绷的很紧,对待我和王哥的态度很恶劣,走的慢了,便用枪推着我们的后背,显得很冷酷,看起来就像美国格斗游戏里面的士兵。   他一开口,我不禁急了,忍不住道:“不行,他们又有女人,又有老人,咱们不能这么见死不救。”   “哟呵。”毛老五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还笑得出来,打趣道:“孙邈同志果然有爱心,既然这样,那我赞助你一支枪,你去救他们吧。”说完,从腰间掏出一把小手枪,在手指里打转,眼神明显幸灾乐祸。   用一把手枪去打黑嘴蜥?   我找死啊!   但此刻,毛老五和格斗兵的态度,明显表明了不愿意去救援,唯一没有表面立场的,只有大伯、王哥、鬼魂陈,以及他的另一个大个子手下。   当然,在这其中,我和王哥以及大伯,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唯一的发言权,都掌握在鬼魂陈手里。   一时间,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其实,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多善良的人,我相信,大部分的中国人从小所接受的教育,都是要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对方是一支考察队,都是为国家做贡献的知识分子,有老人也有女人,跑沙漠里来折腾,多不容易?   只要我们肯施以援手,就有可能拯救他们的性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知是我的思想太简单,还是其它人太过冷漠,半晌后,那个看起来挺憨厚的大个子憋出了一句:“还是算了,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大伯也挺忧心的,但他不像我这么没顾虑,因此一直没开口,鬼魂陈闻言,眉头逐渐皱在一起,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环境,又看了看那个死去的年轻向导,最后嘴一抿,冷冷道:“救人。”   我惊了,忍不住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但毛老五的表现证明,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毛老五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道:“什么?老大,我们跟着你,可不是来送死的,那帮人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和生命,要不是上面的命令……”   他话没说完,鬼魂陈眼光一寒,目光凌厉的射向他,仿佛他再敢说下去,就会被鬼魂陈的小陈飞刀射穿喉咙一样,毛老五一时也禁了声。   这时,只听鬼魂陈冷冷道:“不想去的可以不去,要去的拿上装备跟我走。”说完,率先顺着林子的脚印钻了进去。   我一看,立刻精神大振,朝着毛老五伸出手,道:“听到没,你们老大让我们拿装备。”   毛老五瞠目结舌,脸色黑了下来,看着鬼魂陈离去的方向,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紧接着,卸下枪支交给我,在交枪的时候,他突然朝我笑了一下,说道:“这年头,好心是没有好报的,小子,你可别后悔。”说完,将自己背后背着的长枪扔给我。   紧接着,大伯和王哥也朝着剩下的格斗兵和大个子伸出手,很快,装备转移到我们三人身上,我们也顾不得多说,连忙打着手电筒追了上去。   在昏暗的旅人蕉树林里,钻了才没多久,前方就响起了枪声,我没有王老五等人那么牛逼,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枪支是民用还是军用的,枪声在我耳里,都是一个样儿,因此我也无法从声音上辨别出开枪的到底是谁。   但很快,我们就到了枪战的地方,一靠近这块地方,连大伯的脸色都变了。   只见灯光昏暗的旅人蕉丛林里,杨博士等人背靠着背,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枪,这种枪可以连发、点射,但不能扫射,攻击力不大,他们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溅了血,脸色在血液的掩盖下而显得有些扭曲。   而周围却并没有看见黑嘴蜥的影子,反倒是附近的旅人蕉,全都簌簌发抖,仿佛有什么在爬动一样,杨博士等人的目光,就这样紧紧注视着周围的旅人蕉树,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怪物。   而鬼魂陈就在我们前方,他并没有冲到杨博士等人的身边,而是就此停住脚,抬枪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砰的一声枪响,鬼魂陈手里的枪一抖,随后从杨博士等人的身后,一颗巨大的旅人蕉上,掉下来一只足有成人大小的黑嘴蜥。   那条黑嘴蜥明显中了枪,头部直流鲜血,在地上像蚯蚓一样弹来弹去,但很快就不动弹了。   杨博士等人一见我们到了,顿时就像见了红军一样,脸色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们也不多说废话,也摸清了黑嘴蜥的底细,估计这些东西全都躲在周围的旅人蕉树上,等着随时偷袭我们,于是我们也不瞄准了,哪棵树在动,就朝着哪棵树放枪,形成了两股作战力。   然后,就在我准备放枪的时候,枪盒子里却传来了如同卡弹一样的声音。   我没反应过来,心说难道枪出了问题?于是又朝着一棵抖动的旅人蕉叶丛里放了第二枪,但依旧是如同卡弹一样的声音,我怕再开下去会爆膛,连忙去退弹匣,准备临时检查,结果这一退,我顿时傻眼了,因为弹匣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毛老五将枪支交给我时,露出的那个奇异的表情,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那小子肯定是在给我枪支的时候故意动过手脚,对于他们这些玩惯了枪子的人来说,将手躲在后面,不动声色的卸了弹匣里的子弹,实在是太简单了,而我……我当时竟然都没有检查一下!   但现在知道也晚了。   王哥、大伯、鬼魂陈,外加我,我们四人形成了一道弧形的包围圈。原本的格局,是黑嘴蜥包围杨博士等人,而随着我们的加入,就变成我们包围黑嘴蜥,从外围攻击,而杨博士等人从里面攻击。   我们这边虽然只有三个人,但火力比较猛,鬼魂陈玩枪的手段自然不用说,王哥也是在山里经常使用枪支打猎的,枪法也相当准,至于大伯,大伯可以忽略不计,他跟我差不多,完全是来凑数的,只不过偶尔也能命中一下。   由于我们这边火力太猛,很快就把黑嘴蜥给惹毛了,这些东西原本处于旅人蕉上方的叶丛里,十分被动,这下为了反抗,一个个从树上嗖的爬下来,全部汇聚到了地上。   按理说这样本来应该更好打才对,但这些黑嘴蜥居然十分聪明,它们不正面下来,而是从旅人蕉的反面爬下去,黑暗中哪里能看清这些东西究竟去了哪里,等我们反应过来不对劲儿时,已经被反包围了!   这一次,黑嘴蜥围城了一个大圆,将我们与杨博士的人马都围困到了一起,为了避免从身后被偷袭,我们一行人只能背靠背作战。   我的右手边是鬼魂陈,左手边是杨博士等人,相对之下,杨博士等人的枪支装备略逊一筹,再加上都是文人,完全不会舞刀弄枪,因此靠左手边的防御圈比较薄弱,这些黑嘴蜥竟然像是成了精一样,专挑我们薄弱的位置下手,故意攻击杨博士等人,而鬼魂陈和王哥那边也有不怕死的黑嘴蜥,根本无法分开神来帮我们,一时间,几乎是人人可危。   但最最危急的却是我。   因为这些黑嘴蜥很快就发现,我没有攻击力,确切的说,我现在手上只拿着一把空枪,从头到尾没有射击过,因此有两只黑嘴蜥蜴,已经在昏暗的视线中,慢慢调整自己的位置,对准了我,看来是准备挑软柿子下手。   鬼魂陈看不下去了,分神道:“别愣着,开枪!”这时候,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到听不出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但我却是欲哭无泪了,道:“我倒是想开枪,但这枪是空的,一颗子弹都没有!”   鬼魂陈露出惊讶的表情,神情顿时变得极为阴冷,但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下一刻又恢复正常,身体突然一侧身,将我往后面一挤,紧接着,我便被挤进了众人背后的包围圈里,这里恰好是最安全的地方。   包围圈顿时缩小了,其它人受到的攻击更加密集起来,这些黑蜥蜴主要的攻击武器就是爪子与嘴,被抓一下或者被咬一口,都很有可能致命,而且它们皮糙肉厚,好几枪下去,也不见得能弄死一只。   我们的火力虽然暂时比较充足,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子弹总有耗光的时候,我们此刻,只是勉强靠子弹阻止黑嘴蜥靠近,一但子弹耗尽,这些东西就会毫不留情的扑上来,将我们撕碎。   该怎么办?   我站在安全的包围圈里喘息,目光不经意的看见杨博士布满血水与汗水的脸,一时间心里很难受,连一个文人女子都在战斗,我现在却只能躲着!   可如今,我手里并没有子弹,出去根本无法帮到任何忙。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躲着?   等到子弹耗光?   不、这样做,祖师爷都会鄙视我的!   我喘了喘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逼迫自己尽快想主意。   说实话,我很意外鬼魂陈刚才的举动,在我的印象中,不仅我厌恶他,他也同样厌恶我,但刚才他把我挤入包围圈里的动作,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都确确实实保护了我,否则我一个没有枪支的普通人,恐怕早就完蛋了。   就在我逼迫自己想办法时,杨博士声音嘶哑,艰难的说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是我们连累你们了!”   第十五章失散   那个叫马选的年轻学生,之前还挺傲的,但现在的表现比我还不如,开枪的手都在抖,双腿几乎在打颤,杨博士刚说完,便听他道:“我不想死,肚子会被咬烂的,太可怕了!”   郝教授虽然年老,但老年人见过的世面比较多,此刻到极为镇定,一边点射,一边道:“黑嘴蜥的中枢神经在两眼的额头之间,大家尽量节约子弹,瞄准位置,只打两眼之间,咱们先攻出一个薄弱的部位再逃跑。”   郝教授说完,鬼魂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自己的枪支交给了我,道:“你打掩护。”   把枪交给我,那他自己怎么办?   此刻情况危急,我即便是想问也没时间了,便按照鬼魂陈说的打起了掩护,即专门盯一些伺机而动的漏网之鱼,此刻情况复杂,众人难免会有所遗漏,万一被哪知黑嘴蜥钻了空子,贴身上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找准了面朝沙漠的方位,开始一个劲儿猛攻,而且有了郝教授的指导,在没有浪费枪子的情况下,很快杀出了一片薄弱带,一行人开始朝着那个方位移动。   而鬼魂陈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将枪交给我了,因为他手上出现了一排银色的小飞刀,速度又快又准,几乎全都扎进了黑嘴蜥的中枢神经处,最阴毒的是,飞刀没有子弹的杀伤力大,子弹打上去,直接穿过黑嘴蜥的头盖骨,将黑嘴蜥给击毙,而飞刀却没有那个力道,只刚好扎在外面,斩断了黑嘴蜥的中枢神经,却又不致命,相当于被鬼魂陈飞刀射过的黑嘴蜥,全都瘫痪了。   在动物界,瘫痪不就等于等死吗?   这招可太阴毒了。   很快,我们杀出了一个包围圈,而此时,周围的黑嘴蜥尸体外加瘫患者,至少也有十来头,这些东西皮糙肉厚,很多受了伤却并没有死,反而凶性更大,但我们的实力摆在这里,黑嘴蜥也知道到嘴的肥肉恐怕吃不到了,不少都慢慢后退,隐入了黑暗中,而只剩下极小部分受了伤,发了狂的黑嘴蜥,对我们穷追不舍。   这东西体型大,在地面本来是很好射杀的,只可惜现在正是黑夜,再加上旅人蕉扇叶一样的造型,黑嘴蜥将黄澄澄的眼睛一闭,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哪里能提什么瞄准。   很快,所有人的体力便见分晓了,跑在最前面的是郝教授的两个学生,两人搀扶着郝教授当先逃命,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杨博士,别看是个女人,魄力却不小,跑起路来十分有劲儿,紧接着便是大伯,剩下垫后的是我、鬼魂陈以及王哥。王哥枪法好,鬼魂陈飞刀无敌,两人边打边跑,阻挡剩下一部分比较疯狂的黑嘴蜥,而我虽然枪法不好,但这时候也勉强算是一大劳动力,便牟足了子弹打,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干掉两只。   剩下这一批比之前更难对付,它们都是杀红了眼的动物,根本没有害怕一说,除非把它打死,否则它就不会停下追击的脚步,因此即便我们一直在战斗,但到后来,黑嘴蜥已经留我们越来越近,加之林中漆黑,难以辨别路径,更加影响了我们的速度,因此等我回过神来时,杨博士一批人已经跑了个没影儿。   大伯到底上了年纪,气喘的厉害,眼见已经落在后面,离他最近的黑嘴蜥,几乎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我吓的魂儿都飞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一边开枪,一边对王哥吼道:“你带大伯先走,听我的!”   大伯气喘吁吁道:“不行了,我记得王重阳留下的古医术里,还……还有一招叫‘驱物’,据说可以号令山里的动物。”我一听,顿时急的眼睛都红了,心说我滴个大伯耶,既然有这手段,怎么不早点儿使出来?   谁知没等我问,大伯又边跑边喘道:“可、可惜,我还没学会。”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王哥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说了一句:“你带师父走。”   我急了,一边跑一边道:“哥唉,这时候你就别迂腐了!这黑林子我连路都分不清楚,哪里有你懂经验,你先带大伯到安全地带,摆脱了这些玩意儿,我们再循着线索来追你。”   王哥一听,估计也知道我说的没错,像木乃伊一样的头点了点,立刻停止放枪,拽着大伯就往前跑,只剩下我和鬼魂陈。   我让王哥带着大伯先跑,其实相当于给鬼魂陈踢掉了一个帮手,我不知道鬼魂陈会不会一怒之下宰了我,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敌死就是我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哥一走,主要的劳力就成了鬼魂陈,好在他手里的飞刀分为两种,一种是带钢丝的,一种是不带钢丝的,有些还可以二次利用,到不至于能源枯竭,我一边跑一边放暗枪,别的没长进,枪法到还真长进了。   然而,一切的变故都来的很突然,我们正一边抵抗,一边狼狈逃跑时,我身边的鬼魂陈,却突然消失了!   不错,前一刻他还在我的视线里,后一刻,他就消失了。   我傻了,难道鬼魂陈会隐身法?   又或者这小子是魔法世界穿越过来的,摆了个传送阵,把自己挪移到安全地带了?   这显然不太靠谱,鬼魂陈的消失来的太过突然,我一时间忘记了奔跑,下意识的往鬼魂陈之前所在的位置跨了一步,结果顿时就踩空了,也不知踩到了洞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整个人就顺着往下滚。   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姓陈的刚才是踩空了,我们会掉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我人已经到了底,并且底下还有光亮,光源来自于鬼魂陈手里的手电筒。   我能感觉到自己掉的很深,但却并没有受什么伤,因为底部是沙砾结构,比较柔软,而且还有一层浅水,此刻,我正趴在浅水中,鬼魂陈浑身都湿透了,显然也是刚刚从水里爬出来,正在用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   手电筒先是往上打,没有黑嘴蜥的踪迹,这些毕竟是畜生,估计也搞不清楚我们怎么突然消失了,而且黑嘴蜥的两只眼睛比较靠前,眼皮包裹的部分也比较多,可以想象到,这东西的可视范围应该并不大,跟人眼可以靠余光看一百八十度是不能相比的。   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只要不用面对那些黑嘴蜥,掉什么地方都行,我立刻爬起来,打开自己腰间的手电筒,和鬼魂陈站在一处,开始观察我们所处的环境。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椭圆形的洞口,长大约有四五米,宽仅有一米左右,高度大约有六七米,而且全是泥沙结构,比较松软,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而洞口的底部,也就是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个直径约十五米左右的坑洞,可以看出,应该是自然的地质下陷形成的,底部有一层可以没过手背的浅水,水透明而清澈,冰凉舒爽,应该是渗出来的地下水。   我看了看鬼魂陈,他没跟我说一句话,而是很认真的看着上方的洞口,显然是在思考该怎么上去。   我见他半天没发表意见,便主动说道:“这洞大概有六七米,咱们身高加起来,应该也快满四米,不如这样,搭个人梯,你踩着我肩膀爬出去。”   我记得当初在前往纳衣寨的路上,鬼魂陈为了躲熊而爬树时曾经露了一手,十分厉害,他爬树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直接先用手抱住树干,而鬼魂陈却是用脚在树上一蹬,一下子就飞起三米多高,就像会轻功一样,紧接着双腿一夹,将树干夹住,呈现出一种倒挂金钩的方式,最后才腰一挺的直起来,开始往上爬,因此当我们还在努力时,他已经爬到安全地带了,这一幕给我的印象比较深刻。   而此刻,虽然搭完人梯也还有三米多的距离,但鬼魂陈如果在我肩膀上借力一跃,或许可以翻出去,到时候在拉我上去也不迟,当然,这个办法,我的肩膀绝对会很吃亏,没准儿还会脱臼。   鬼魂陈听完我的主意,终于肯正视我一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后,他不缓不慢的说道:“你不怕我翻出去之后,把你一个人丢在下面?”   我一愣,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事儿?   本来我和王哥的强行跟随就是不受欢迎的,鬼魂陈之所以没有对我们动手,完全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这下可不好了,现在只有我和他,他该不会……杀了我吧?   孙邈啊孙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姓陈的,他是一个典型的人格分裂患者,你怎么能应该刚才这小子把你往后挤一下,就产生幻觉,认为他是好人呢?   真是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个念头一闪,我立刻后退一步,干笑道:“其实吧,我觉得我的肩膀一向是靠不住的,咱们可以想一个更靠谱的方法。”顿了顿,我看着鬼魂陈面无表情的脸,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可怜巴巴的打感情牌,说道:“好歹咱们一路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买卖不成仁义在,现在杀人可是犯法的。”   第十六章叛变   鬼魂陈双手环胸,淡淡道:“你不值得我杀。”紧接着,他皱着眉头向上看了一会儿,缓缓道:“那些东西应该还在周围,现在上去不安全,等天亮再出去。”   说完,一屁股坐下,靠在松软的沙土上,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我实际上是又困又乏,很想倒地睡一觉,可惜地上全是水,如果就这样睡,估计明天准得生病,在沙漠里生病可不是一件好玩得事儿。想了想,我便学着鬼魂陈的样子,只屁股沾水,背部靠着沙土,也开始休息,但大多数人都很难坐着睡着,因此到最后,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却依旧无法陷入深眠,困到极限,也顾不得其它了,迷迷糊糊将鬼魂陈当,往旁边一倒。   其实我思想还是比较清明的,这种举动,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打死我也不敢做,但不能睡觉的痛苦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记得美国监狱就有种刑讯手段,即不让犯人睡觉,一般人可能就得熬夜没什么,通宵个一天一夜也无所谓,但当你连续两天都无法睡觉时,那种痛苦就很难受了,我估计吸毒的人,毒瘾发作时,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一觉迷迷糊糊到天明,我肩膀突然被人一提,整个人从地上被提起来。睁眼一看,提着我肩膀的是鬼魂陈,他道:“干活。”   干活?   大清早的干什么活?   鬼魂陈将我一推,推到了洞口的下方,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搭人梯了,但也太突然了,好歹把我叫醒,让我洗个脸清醒一下,这一睁眼就干活,容易得心血管疾病啊!   于此同时,我心里还在想着,万一鬼魂陈上去之后,真的不理我,那我该怎么办?   但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只得扎好马步,鬼魂陈踩着我的腿,紧接着一脚跨到了我肩膀上,感觉他已经站稳,我便缓缓将身体打直,其实鬼魂陈身材挺瘦,到没有多重,只是因为要保持平衡,因此我的动作必须要小心翼翼。   我才刚刚站直,便感觉到肩膀上突然传来两股大力,将我往下一蹬,我知道是鬼魂陈起跳了,但这小子连准备工作都不让我做,因此他一跳,我立刻就趴地上了,水和沙子糊了一脸,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动静,我心知鬼魂陈已经成功了,当即也顾不得擦脸上的泥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洞口喊道:“陈哥,你不能忘恩负义啊,快把我弄上去。”   我喊完,鬼魂陈的上半身顿时出现在洞口边缘,他皱眉道:“吵死了。”紧接着,便扔下了一条绳子,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条藤蔓,因为我们救人的时候走的比较急,携带的多是武器,没有带绳索一类的。   看来鬼魂陈并不打算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揪着的心顿时一松,正屁颠屁颠的准备去握垂下来的藤蔓,突然,鬼魂陈的下一个举动,让我顿时就愣了。   因为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把银色的小飞刀,而此刻,那柄飞刀无疑正对着我的方位。   我惊了,猛的后退一步,也不敢再去握藤蔓。   就这时,鬼魂陈冷喝道:“别动!”   不动?不动给你当靶子?   我哪里肯听,眼角一瞄,瞄到右手边的沙洞凹陷的比较严重,躲那里面去,鬼魂陈一时半会儿应该射不到我,正当我移动脚步时,鬼魂陈的飞刀已经速度极快的朝我射了过来,那一刻,我眼中仅仅能看到一道银色的光芒,但很快,这道银色的光芒,就与我的脸庞擦身而过,身后传来的呲的一声,就像是飞刀扎进了肉里时特有的声音,于此同时,一串热液溅到了我的脚上。   我终于明白过来不对劲儿,转身往后一看,眼前的景象差点儿没把我吓趴下,因为我身后的浅水处,竟然有一条眼镜蛇!   这条眼镜蛇此刻还在水里挣扎弹动,扁平的蛇头下方,插着一把银色的小飞刀。   我勒个去,这眼镜蛇什么时候出现的?   “上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正当我被眼镜蛇刺激的目瞪口呆时,上方的鬼魂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我立刻意识到先前是自己误会了,一时也觉得听不好意思,连忙拽住藤蔓,很快被拉了上去。   此刻外面正是白天,我们依旧位于一片旅人蕉林里,蕉树下还有各种杂草,长势十分茂密,在这些杂草丛里,可以看到一条明显被人为踩踏过的痕迹,应该就是昨晚杨博士和大伯等人逃生的路线,我道:“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外面等我们,咱们快追上去。”   鬼魂陈拦了我一把,微微摇头,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回营地。”   回营地?   我顿时会晤过来,毕竟杨博士这批人和鬼魂陈并没有任何关系,而大伯和王哥更不可能逃跑,因为我还在鬼魂陈手上,而且大伯也曾经说过,他和鬼魂陈做过一个交易,这次的事情,他必须要参与到底,那么现在回营地,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大伯等人一但安全,也会去营地汇合。   我不知道大伯和鬼魂陈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但从大伯的语气可以听出来,这次的沙漠之行,或许是一切事情的终结,大概至此之后,鬼魂陈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们。   一边想着,我们踏上了回营地的路程,这次我们没有再走老路,而是顺着旅人蕉丛林往下绕,鬼魂陈的话并不多,但也没有可以刁难我,这人奇怪的个性,让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下意识的,我想到了鬼魂陈的老爹,上次去秦岭,鬼魂陈显然是没有找到他老爹,看在他救了我两次的份儿上,我要不要……   正纠结着该不该透个底儿,营地的帐篷已经隐约可见,而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加快了脚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连忙跟了上去,走进了一看,不经目瞪口呆,因为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除了一顶快要烂掉得帐篷,什么都没有留下,装备、骆驼、人,啥都没了。   这情况很明显,鬼魂陈的手下叛变了。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鬼魂陈阴沉的脸色,未免成为出气筒,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我一只脚才刚放下,立刻被鬼魂陈又扯了回去,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竟然显得有些狰狞,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突然说了句让我很意外的话,他道:“如果有人背叛你,你会怎么做?”   啊?   姓陈的力道很大,我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被捏碎了,只能一边挣扎,一边斟酌的说道:“我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被背叛……”鬼魂陈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森森的鬼气,说道:“不错,又不是第一次。”紧接着,他调转方向,开始向着沙漠外围而去,并没有再理会我,看样子,我跟不跟上去,似乎已经和他没关系。   但在这地方,我一个人行动,绝对横竖都是个死,与其这样,不如找一个大靠山,我连忙跟了上去,两人在林间穿梭,到没有过多的对话,我是个憋不住的人,没多久便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把你给扔下了?”   当然,这话问了等于白问,人家压根儿不理我,我怀疑,鬼魂陈绝对有严重的心理极人格障碍,我以我两个月的临床经验做担保!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走出了绿洲,外面是一片茫茫黄沙,没有人际,也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声音。   我向四下里看了一圈,到处都是黄沙,到处都是翻滚的沙丘,唯独不见人的踪影,我心理有些不安,大伯他们呢?是跟杨博士等人待在一起,还是回到了毛老五等人的队伍中?   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却发现他正盯着天上的太阳,一会儿又看了看手表。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通过太阳和手表来判别方向,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我却是记不清了。   很快,鬼魂陈开始面朝南,往南边走,完全没有一丝犹豫,我不禁急了,扣住他的肩膀,道:“等等。”鬼魂陈转过头,没说话,但神情明显是在表明,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道:“我大伯他们不见了。”   鬼魂陈道:“我知道。”   我道:“我得去找他们。”   “请便。”鬼魂陈说完,直接转身就走,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茫茫沙漠,我一个人,既没有经验,又没有必要装备,怎么去找大伯他们?   眼见鬼魂陈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沙丘的尽头,我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鬼魂陈要去什么地方,比较我们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最要紧的,应该是重新找回大部队,比如毛老五等人,再不济,遇上杨博士等人也行,毕竟他们身上有食物和水源,我们好歹冒死救过他们,杨博士等人都是通情达理的文化人,不会不理我们的死活。   到了当天中午,我眼尖,发现了一个被风吹起的食物包装袋,那是牛肉的包装袋,正是我们之前吃的那种。我顿时恍然大悟,搞了半天,鬼魂陈是在追着毛老五等人的路线前进?   看来这小子是准备重新夺回政权啊。   但毛老五等人有骆驼,又食物充沛,我们两个靠脚走路,肯定已经被甩的很远了,要想追上毛老五等人,我们必须要付出双倍的努力。   第十七章茹毛饮血   当晚入夜之后,我们依旧没有停,此时,我的两条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嘴唇也因为饥渴而干裂,鬼魂陈也差不多,他虽然体力比我好,但一天的高负荷行走,也让他和我相差无几,嘴唇都干的出血了。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要抱怨几句。但现在我明白,没有人会听我的抱怨,要想活下去,只有找到大部队,不管那个所谓的大部队里,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他们有食物、有装备,可以保证我活下去。   找路这个工作,一直是鬼魂陈在负责,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着鬼魂陈的背影,跟着他走,前半夜的时候,我还能睁开眼睛,后半夜的时候,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无法辨别路径了,甚至鬼魂陈就在前面,我也看不见,于是只能扯着他的衣服前进,以避免在黑暗中走失。   我不知道在这么黑的条件下,鬼魂陈是通过什么方式辨别路径的,总之他一直没有停下来,等到后半夜,我心里想着,该遇上大部队了吧?按照时间算,我们落下的距离,也该扯平了,怎么还没影儿呢?   我们两人携带的手电筒,也已经电量耗尽,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这个过程我简直一辈子也不想回忆,那种身体疲惫到极限,却不得不咬牙继续前进的痛苦,简直是一场噩梦。   我不知道自己是凭借着什么力量支持下来的,到第二天黎明将至时,我已经跌倒了无数次,而鬼魂陈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的,最后他一下子倒在地上,声音嘶哑道:“休息。”   我往他旁边一倒,道:“哥们儿,你……你总算想到,该、该歇一歇了。”干燥的喉咙跟要冒火一样,我忍不住舔着嘴唇道:“怎么还没有遇上你的人。”   鬼魂陈闭着眼睛喘息,半晌才道:“他们很精明,怕我追上,应该……应该跟我们一样,赶夜路了。”   什么?   我几乎有种想哭得冲动,他们骑着骆驼走了一天一夜,那我们要想追上他们,岂不是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先不说我们还能不能走的动,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即便真的追赶上毛老五他们,鬼魂陈也不一定能夺回政权,没准儿直接被那帮人给枪毙了。   想到此处,我真的是万念俱灰了,眼一闭,彻底昏睡过去。   但我才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有人在踢我,我疲惫的睁开眼,发现踢我的人是鬼魂陈,而此刻,已经是日近中午,看来,我们应该睡了三四个小时左右。   鬼魂陈见我醒过来,只说了两个字:“继续。”接着便朝前走。   大约是两人都疲惫不堪,鬼魂陈一向森冷的气场也消失了,显露出了一份属于活人的气息,那种疲惫与渴望休息的神情,是无法假装的。   然后,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在继续前进了一个小时后,鬼魂陈竟然摇摇晃晃的倒下了。   我张着干裂的嘴唇,思想因为严重的疲惫而有些茫然。   不是吧。   哥们儿,我这个文弱书生都还没倒下,你怎么就倒下了?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鬼魂陈身边,拍他的脸颊,声音因为缺水而嘶哑不堪:“喂,醒醒。”拍了两下没动静,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   不应该啊。   要晕,也应该是我先晕才对。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只能不停的拍打鬼魂陈的脸,道:“王八,起来。”这时候反正他也听不见,我便嘴上占占便宜。   “小白脸,给老子起来!”   我拍了半晌,他还是没反应,我心知问题大条了,看来鬼魂陈真的是昏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不知不觉间,我的体力已经变得比鬼魂陈还要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鬼魂陈腰身旁边的衣服上,有一圈浓厚的沁色,像干固的油渍,面积很大,我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于是撩开鬼魂陈的衣服,衣服下露出的情节,顿时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鬼魂陈的腰间,赫然有一道血红的伤口,约有一指长,伤口处已经凝结了血块儿,颜色发暗。   很显然,根据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黑嘴蜥留下的。   我回忆着当时逃亡的场面,那时候情况太过于混乱,鬼魂陈究竟是怎么受伤的,我实在想不起来,或许是根本没有留意到。而后来因为身边没有带药,估计鬼魂陈也一直没有给伤口做过处理,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伤口,流的血却不多,估计是他身为道医,大概有什么特别的止血法门,否则,恐怕早就失血而亡了。   这时我总算明白鬼魂陈为什么会先晕倒,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带着这种伤,还能在沙漠里行进一天一夜,他究竟是超人,还是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我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被烤成人干了,考虑半晌,我还是撕了点衣服,将鬼魂陈的伤口简易的包扎了一下,接着便将人扶起来,拖着他走。   说实话,我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了,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晃荡,但我知道,如果就这么将鬼魂陈扔下,他几乎就死定了。我很难判断鬼魂陈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当我觉得他十恶不赦时,他又会救人,甚至光是前天晚上,就救了我两次。   如果非要形容,我觉得,他是一个人格分裂患者。   我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这时候扔下他,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就这样拖着鬼魂陈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清楚了,由于疲惫出现了眼花的症状,我是学医的,知道自己的极限快要到了。   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   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我旁边不是什么牡丹花,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颗浑身带刺的仙人掌,跟他死在一起,我做鬼都不甘心。   这个念头转了没几下,我终于忍不住跌倒了,倒下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祖师爷,我来向您报道了。   但祖师爷最终没有收下我,我再次迷迷糊糊醒来时,感觉自己是被一个人架着的,而且架的摇摇晃晃,如果我没有估计错,架着我走的人应该是鬼魂陈。   他居然还没有死?   还能站起来?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疲惫的身躯,疲惫的大脑,让我很难开口问,勉强睁开眼已经是极限,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不出我所料,扶着我的人是鬼魂陈,他脸上全是汗,在太阳的照射下,一向冷漠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迷茫。   我很意外他没有把我扔在沙漠里,这一刻,心里很多的猜疑,其实都比不上被人在最后一刻救助时的感激,我嘶哑的说了句:“谢谢。”   鬼魂陈神情很疲惫,架着我走路基本也是摇摇晃晃,他只是缓缓看了我一眼,声音虚弱道:“我不欠人恩情。”最后,鬼魂陈又架着我走了一段路,摇晃的更厉害,我试着自己走,但根本抬不动脚,因为脚上的肌肉,由于过渡劳累,已经呈现出一种失去知觉的状态,我完全无法去操控自己的双腿。   虽然我很想学着电视剧里一样,对鬼魂陈说:放下我,你自己跑吧。但我实在没那么高尚,这一刻我很怕死,只想活下去,潜意识里,我还是很担心鬼魂陈会不会将我给扔下不管,但幸运的是,在我被烈日和干渴折磨的又一次陷入昏沉时,鬼魂陈并没有扔下我。   第二次醒来,是被液体给刺激的,我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反正由于极度的干渴,舌头都已经失去味觉了,根本分不出什么味道,只大口大口的喝,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嘴巴上竟然叼着一条蛇,而我刚才喝的,赫然是蛇血,血腥味儿呛的人几乎昏厥。   蛇脖子的位置,被匕首开了一个洞,正对着我的嘴。   鬼魂陈就坐在我旁边,手里抓着另一条蛇,嘴唇血红血红的,和他比较白皙的皮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他此刻正慢条斯理,用匕首将蛇肉划成一条一条,慢慢往自己嘴里送,然后慢慢咀嚼。   居然……居然吃生肉!   我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下意识的想吐,结果还没有转过头,嘴巴就被鬼魂陈捂住了,他冷冷的盯着我,说道:“如果你想死,就吐出来。”   我猛咽了几口唾沫,终于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鬼魂陈说的不错。   现在我们没有水,没有食物,如果吐出来,就真的没活路了,以鬼魂陈之前的体力,想要逮到两条蛇,想必也是费劲了千辛万苦,吐出来太不值了。   反正人类在进化过程中,都有过一段茹毛饮血的经历,我矫情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儿,我点了点头,鬼魂陈这才放下自己的手,继续吃蛇肉。   他那条蛇经过处理,内脏都去除了,我这条还是整的,于是从来连鸡都没有杀过的我,开始试着去弄这条蛇,先开膛破肚,将里面的肠子和内脏挖出来,尽量忽略那种内脏特有的恶臭,接着开始学鬼魂陈切肉条,切出来的没他漂亮,入口的肉,生肉,有很浓重的腥味,实在没有什么享受可言,我的舌头拒绝这种食物,胃部却抽搐着需要这种食物。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我将这条生蛇,除了头和内脏,几乎全吃下去了。   吃完之后,我整个人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但看着眼前的内脏和蛇皮,又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吃生肉,喝血水。   这、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此刻,沙漠里的景色,正如诗中写的一样,长河落日圆,地平线的尽头,挂着一轮红日,眼见就快要下坠,而我们的周围,依旧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十八章会师   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   接触到我的目光,鬼魂陈低着头,随后又看向落日的方向,眼神中有一丝迷茫,这是我第一次在鬼魂陈身上,看见这种类似于脆弱的情绪。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鬼魂陈都这样,难不成我们这次真的死定了?   不错,不管一个人再厉害,他离不开水,也离不开食物,沙漠里的食物很稀少,这次能抓到两条蛇,下次还有吗?   毛老五等人,似乎对于鬼魂陈的个性十分了解,从背叛之后,就一直不停息的赶路,完全不给我们追上的机会,我们光凭借两条腿,能干什么?   我忍不住苦笑,戌时,我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想开点儿。”   鬼魂陈没理我,继续看着日落的方向,戌时,他道:“歇够了吗?”   恩?   什么意思?   我道:“差不多了,我睡的挺久。”   “那好。”他缓缓吸了口气,道:“走吧,如果你再晕倒,这次我不会救你。”   此刻由于快要入夜,沙漠没有那么热了,风中反而夹杂着一丝凉意,虽然比白天赶路要轻松,但我还是为鬼魂陈的决定而吃惊。   继续走?   我没问题,因为我前后昏迷了两次,睡了几乎一天,睡醒了又吃又喝,体力恢复不少,而鬼魂陈,两天一夜以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拢共就休息了一次,也就是昏迷那一次,而且昏迷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靠,他是想猝死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鬼魂陈仿佛在这两天之内,又消瘦了一圈,这种感觉很古怪,我虽然知道往前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但鬼魂陈的状态实在不妙,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道:“等等……你确定你还撑得下去吗?咱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鬼魂陈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目光却很坚定,他并没有因为被我拽住胳膊就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说说你的办法。”   我苦笑,道:“暂时还没有想到。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功。休息一次再启程,效率会比我们现在疲惫行进要快很多,而且……而且你的身体应该撑不住了。”   他淡淡道:“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道:“哥们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说实话,你如果死了,我一个人在沙漠里也活不下去,我连路都不会找,所以现在,至少我的所有提议,都是希望你能活下来,并没有任何恶意。”   鬼魂陈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说话。   我见此,赶紧趁热打铁,道:“我知道,被自己的手下摆了一道,确实很难堪,很想找回场子,但是你这个样子,即便找到他们,还能找回场子吗?你自己养出来的手下,你还不了解吗?个个都是狼啊!咱们必须要养足体力,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这么走下去,只会是自取灭亡。”   不知是不是我的说辞打动了他,最终,鬼魂陈点了点头,神情缓和下来,没有再往前走,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半晌之后,他突然道:“我错了。”   嘎?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鬼魂陈居然会认错?   难道我刚才的一番说辞,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把鬼魂陈那颗铁打的心都软化了?   紧接着,鬼魂陈原地坐下,道:“休息,等人。”   等人,等谁?   一开始我不明白,但睡到当天晚上,当我听见夜风里传来的驼铃声时,我总算知道鬼魂陈说的错,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从我们来时的方向,走来了一只驼队,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博士等人,而大伯和王哥,赫然也在他们的队伍中。   我眼泪差点儿没出来,立刻奔向了组织的幸福怀抱,几人重聚后,杨博士等人原地扎起了帐篷,我们围着篝火夜话。这一次格局已然变化,真正的老大是杨博士这一帮人,剩下的大伯、我、王哥为一伙,鬼魂陈孤家寡人,且没有装备,算是势单力薄。   而杨博士等人完全不清楚我们之间的纠葛,把我们当成一帮人,待我们如同救命恩人,十分热情,重聚后,升起篝火,水和吃的都送了上来。   经过一番交谈,我也明白了后来发生的事。   由于我和鬼魂陈的自我牺牲,大伯等人成功的摆脱了黑嘴蜥,他们逃跑到了绿洲边缘,等待我们出去汇合,但直等到下半夜,也没有动静,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以为我和鬼魂陈遇难了。   大伯顿时两眼发红,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回来寻我,杨博士等人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和鬼魂陈为了救他们而遇难,他们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当即决定回来找我们。   但就在这时,他们却看到黑暗中,另一只驼队从沙漠里出来了。   由于夜很黑,大伯等人又没有燃起光源,因此那支驼队并没有发现大伯等人,杨博士本来想跟他们打招呼,被大伯阻止了,大伯说:“这帮人不愿意救你们,和我们已经闹僵了。”   杨博士等人顿时明白过来,一行人都没出声,等着那只驼队离开。   大伯的分析能力很强,他很快就意识到鬼魂陈的队伍出事了,所以更加坚定了要寻找我们的决心,等毛老五等人的驼队完全不见踪影时,大伯等人才绕回林子里,开始寻找我们的踪迹。   当时,大伯认为应该走回头路,也就是顺着当初逃跑的路线找。   而熟知黑嘴蜥习性的郝教授却道:“不行,黑嘴蜥嗅觉很灵敏,会在猎物走过的地方巡察,咱们回去是自投罗网。如果孙邈和小陈同志真的遇难,咱们现在回去,恐怕尸体都看不到了,如果他们没事儿,肯定会向着东西相反的方向跑,咱们从从东面寻找,实在不行,再绕回去。”   事实上,郝教授的分析十分靠谱,因为如果我们当时没有掉入那个洞里,那么后来,有很大的可能会按照郝教授所分析的那样去做。可惜,错就错在我们掉进了那个洞里,而且是等到第二天天明才出去,这样一来,我们和杨博士等人的搜救时间,就恰好岔开了。   大伯以为我真的丧生了,非要去找黑嘴蜥拼命,说吃了我哪个部位,全都得开膛破肚捞出来。   杨博士等人哪里能让他这么做,强行架着大伯离去了。   但一行人毕竟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为防出现什么纰漏,他们对这片绿洲蛇腹的位置,几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好在是白天,黑嘴蜥昼伏夜出,到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在绿洲又耽误一天一夜之后,众人是真的死心了,只得离去,而这时,我和鬼魂陈早已经在沙漠里行进了一天。   大伯始终不相信我会死,当时他的状况很糟糕,整个人神情恍惚,休息的时候特别积极,看着来时的方向,好像我会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样。   杨博士等人为了照顾大伯的心情,也刻意放缓了脚步,几人没了向导,原本商量着,要不要先送大伯和王哥回去,但大伯却一口拒绝了,咬牙切齿,说:“我侄子不能白死,那帮王八蛋。”他说的自然是毛老五等人,杨博士几人对视一眼,没吭声,于是继续朝前走。   接下来,大伯勉强恢复了精神,几人开始探讨接下来的行程,这一合计才发现,杨博士等人的目的地,和鬼魂陈等人的目的地都差不多处于一个范围,就是位于塔克拉玛干中心地带,靠近古丝绸之路的位置,既然这样,那就更方便了,大伯和杨博士等人达成了协议,一起上路。   紧接着,便遇上了我们。   我听到这里,总算明白鬼魂陈为什么说自己错了,他如果不这么急着赶路,我们早就跟大伯等人汇合了,这苦吃的,可真够冤枉。   但话又说回来,在大伯等人出现之前,他就能想到这一层面,还真是不简单,至少当时,我也以为大伯等人已经走到我们前方了,反而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毛老五等人之所以昼夜赶路,是因为忌讳鬼魂陈,而杨博士等人根本不忌讳,那么他们就不会赶路,如果我早想到这一点,就不用吃生蛇肉了。   这一番误会解除,我总算安下心来,大伯这一次是真被吓到了,攥着我的手就不肯松开,搞得杨博士等人一个劲儿笑,我挺不好意思的,心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就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这多不好意思,于是我连忙抽回手,对大伯说道:“大伯,那咱们还要往那地方走吗?反正……”我看了看鬼魂陈。   反正咱们现在人多势众,也不怕姓陈的能对咱们怎么样了。   大伯哪里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事儿,其实牵扯到的,不止是小陈,我相信,有很多事情,小陈也是身不由己的。”   说这话时,大伯意味深长的看了鬼魂陈一眼,鬼魂陈没吭声,神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急了,道:“万一跟毛老五的人撞上,可不是好玩的。”我们这批人携带了枪支,杨博士等人不怀疑才怪,但这帮文化人十分聪明,他们只字不提枪支的事,只说了一句:“你们冒死救了我们的命,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这就够了。”   既然人家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因此在他们面前,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大伯在我脑袋上抽了一巴掌,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这事儿如果不解决,就永远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我心中一动,知道大伯的话说到点子上了,忍不住道:“那座古城里,有转魂镜?”   大伯看了鬼魂陈一眼,显然有忌讳,然而这时,鬼魂陈却淡淡道:“不止有转魂镜,还有启动它的方法。”大伯挺惊讶,似乎没料到鬼魂陈会说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郝教授突然道:“难道你们是在找转魂镜?”   我闻言,不禁有些奇怪,听这口气,莫非郝教授也知道转魂镜的事?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郝教授笑道:“知道啊,这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他一开口,连鬼魂陈也不禁看向他。   紧接着,便听郝教授道:“其实,你们所说的转魂镜,真正的名字,叫做‘娑磨罗多提’,这是由古西域一种文字翻译过来的名字,关于这件东西,还有一个很离奇的传说。据说‘娑磨罗多提’是一面镜子的形状,但并非是一面镜子,事实上,它是西域一个叫‘庞夏’古国的神物。”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你也知道庞夏古国?”   那个叫马选的学生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很隐秘的事情,但我们老师研究西域文化四十多年了,知道这些并不稀奇,你们这次算是运气好,遇对人了。”   郝教授谦虚的笑道:“我也只是略有研究,称不上精通,不过对于庞夏古城,我确实有考证到一些传说,这些传说,都是我在研究其它古城文化时所得到的资料,大概当时这些古城曾经和庞夏古国有过贸易来往。”   顿了顿,郝教授开始讲起了,关于庞夏古城的传说。   第十九章娑磨罗多提   郝教授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讲,知道庞夏古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座古城并没有确切的历史时间记载,根据他后来零散得到的资料,可以推测出,这座古城存在的大致时间,大约是古西域文明逐渐衰落的那一段时期,当然,那段时期,现在统计起来,足足有三百多年,庞夏古城具体处于哪一个年份,则很难进行确定。   严格意义上讲,庞夏古城实际上应该称为庞夏国,但它的面积并不大,在西域的发展史上,还有很多和庞夏古国类似的小国家,有些仅仅只有一座城池,说是朝生暮死也不为过。   形成这个格局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当时西域政治混乱,缺乏统一,造成了大量各自为城,以城建国的局面。   而庞夏国,仅仅只有一座城池,因此,也被称为庞夏古城。   在三十多年前,郝教授对于庞夏古城,是几乎没有了解的,但现在之所以清楚,要得益于他八年前进入沙漠的一次考察行动。   事实上,郝教授曾经多次进入沙漠,但由于塔克拉玛干的流动性,所以对于沙漠的地形,很难有定位,所以不得不依靠向导的力量。   在八年前,郝教授曾经进入塔克拉玛干中心,靠西一带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古城的遗迹,当时他和他的随行人员,是想去考证一个名为‘夜察’的古城。   夜察古城被埋的比较彻底,他们进行的是挖掘作业,但由于是处于沙漠环境里,挖掘很不顺利,只挖出了一些老旧的瓶瓶罐罐,全都是土黄色,没有色彩,更没有任何美观可言。   当时郝教授比较郁闷,在休息的时候,坐在那堆瓶罐前郁闷的抽烟,抽着抽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其中一个大型瓶罐上的图案吸引过去。   那个瓶罐,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水罐,黑褐色,上面有土黄色的图案,图案其实比较抽象,但郝教授当时已经从事西域文化研究三十多年,这些抽象的图案,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   根据郝教授的研究分析,这个大罐子上,记载了一座古城。   古城的统治者,是一个手持长戟,三只眼的男性。当时郝教授很惊奇,因为这个形象,和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很像。古时候的君主,喜欢将自己神化,因此这个统治者,被记载为有三只眼睛,或许只是一种民间崇拜,郝教授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长戟和三只眼,这个三眼统治者的形象,实在和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相差甚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原着《西游记》,里面有一段形容二郎神的诗词,说他:仪容清俊貌堂堂,俨然是一个美男子,然而水罐上的三眼,却是个面容狰狞,獠牙外露,肌肉虬结,犹如夜叉一样的东西。   由于没有什么文字记载,所以郝教授就姑且管他称为‘三眼王’。   上面除了刻画了三眼王形象外,还记载了一件三眼王的事情。   根据郝教授分析,上面记载的是三眼王曾经对‘夜察’进行过侵略,庞夏古城的人民并不多,士兵也少,打仗主要靠三眼王手里的一件兵器。   这件兵器当然不是什么长戟,而是一面犹如镜子一样的东西。   由于图画比较抽象,因此那东西的具体形象也比较夸张,那是一个由四个弧形青铜器组成的圆形物件,每一个弧形,犹如一个被扭曲的花瓣,四个花瓣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如同青铜镜一样的东西,被三眼王拿在手里敲击。   紧接着,他敲击第一片的时候,地底冒出了无数狰狞的恶鬼,对夜察的军队进行厮杀。   他敲击第二片的时候,庞夏死亡的士兵,竟然全部复活了。   他敲击第三片的时候,夜察城里爆发了大面积的瘟疫。   他敲击第四片的时候,夜察当时的统治者,竟然瞬间衰老了。   水罐上非常清晰的刻画着夜察人民的恐慌,将三眼王手中的那面镜子无限放大了。   但很显然,三眼王虽然厉害,但夜察并没有被灭国,否则也无法将这个传说给纪录下来,至于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郝教授觉得,这可能只是古代夜察人民,对某一次比较大型的战争,进行了较为夸张的纪录,但这个纪律,却勾起了郝教授的好奇心。   当时和夜察开战的是哪个国家呢?   将这个国家的首领,刻画的如此可怖,如此神通广大,很显然,这个国家给夜察带来过相当大的打击。郝教授这次是专门为了考证夜察古城而来,那么对于这个夜察历史上曾发生过的重大事件,自然也要进行相关考证。   于是他们继续挖掘,但古城埋的太深,挖了一个星期后,沙漠上刮起了较大的风沙,几乎将他们一个星期的成绩都掩盖了,因为古城又一次被风沙掩埋住了。   然而这时,郝教授已经挖掘到一些很不错的信息,考古是一个十分细致,需要耐心的活儿,郝教授见古城重新被掩埋,他并不急,决定等下一次,增加人手再继续。   回到科考院之后,他开始对这次挖掘出的古物进行研究,到了下半年,研究有了大致突破。   根据信息显示,这个叫夜察的国家,真正灭亡的原因,是源于一次大面积的瘟疫,而瘟疫爆发的源头,又跟一次大战有关,应该就是和三眼王的那场大战。   根据之前水罐上的记载,瘟疫爆发,是由于三眼王,敲击了青铜古镜的第三片,所以传出了瘟疫,但郝教授不信这些,他用客观的眼光分析,瘟疫的爆发,很可能是战争过程中,对于死尸的处理不到位,正所谓大丧之后,必有大疫,正是这个道理。   而夜察本就是小国,一场比**还厉害的瘟疫,一但爆发,全城死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查到此处,对于三眼王的真实身份,郝教授已经很好奇了,因为这也是考古探查的一部分。根据他接下来的研究,他逐渐分析出了三眼王城池可能存在的位置。   一共列出了三个大致坐标点,紧接着,郝教授又根据这些坐标点,去查西域的古文献,这一查,顿时就锁定了其中一个坐标点,也就是位于丝绸之路最近的那一个,并且查到了一个古城:庞夏古城。   文献中,对于古城的记述非常少,郝教授仅知道,这座古城的人民似乎是从河南一带迁移过去的,而且古城的所存在的时间,又是古西域逐渐走向衰落的一段时期,因此郝教授推测,庞夏古城的建立,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根据时间推测,应该在宋、元时期,而这两个时期,时局都比较混乱,可能是某只失败的起义军逃入西域所创立。第二,可能是某个被削了爵位的王侯,遁入西域。   我听着不禁大叹命运之奇妙,忍不住道:“无巧不成书,咱们这次遇见,真是老天爷的安排。”   杨博士笑道:“也不能说巧,郝教授经常出入沙漠,又研究西域文化四十多年,这种几率还是很大的,我到是很好奇,你们找‘娑磨罗多提’干什么?”   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天知道,我是被迫的。于是我指了指鬼魂陈,随后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杨博士了然一笑,没有再问下去。   大伯道:“教授,你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不过你能不能分析一下,为什么庞夏的统治者,会被刻画为三只眼的形象?这和‘娑磨罗多提’有没有什么联系?”   郝教授沉吟道:“这我倒是没有考虑过,古代的君主,很喜欢凸出自己不同寻常的地方,在形象上有夸张也不足为奇,比如明代还有野史,记载朱元璋两额处有龙角形的凸起,这种说法,都是不可信的。”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王哥却突然说了句话:“马王爷。”   马王爷?   我愣了下,道:“马王爷是谁?”   然而,郝教授和大伯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郝教授拍着自己的额头,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虽说这三眼王也有三只眼,但他丑恶的形象,跟二郎神可差远了,王小兄弟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的形象是参照马王爷设计的。”   见我还一脸困惑,王哥于是提醒我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过来。   民间传说的马王爷,被尊为五圣,相传他就有三只眼。   关于他的第三只眼,还有一个传说。   第二十章考古   据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玉皇大帝派马王爷和娄金狗、奎木狼、虚日鼠下凡,去四方巡察善恶。这四个神东南西北各走一方,没几天,先后返回天庭向玉帝述职。   其他三个神所报的均是善人善事,说下界一片歌舞升平景象。只有星日马查访的善恶之事都有,并且有豪强欺负穷人的事。玉帝看了有所怀疑,就派太白金星下界复查。得知娄金狗三神所报不实,他们在下界贪吃受贿,昧着良心说了假话。   马王爷廉洁奉公,好坏善恶如实奏报。玉帝连声夸他明察秋毫,又赐给他一只竖着长的眼睛。从此,马王爷比以前更加目光如炬人见人怕。于是,民间流传这样一句俗语,“你可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是好惹的”。   但是,在某些地方,比如豫西或者河南一带,就有另一种说法,即马王爷不仅是星宿,还兼职阎王殿的差事,在阎王殿的形象中,马王爷就长得极其狰狞,小鬼往他跟前一站,他的第三只眼,就能分辨出鬼生前的善恶,吓的恶鬼簌簌发抖。   但不论是星宿还是阎王,马王爷的形象,都是比较正面的神,如果三眼王真的对夜察进行过侵略,夜察的人民,为什么会将他的形象塑造成马王爷的形象呢?   难道不该对他进行丑化吗?   这么一想,我便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伯摇头道:“小崽子,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理解的方式不同,意义自然不一样。”   郝教授道:“不错,你想,夜察与庞夏的一场战争,带来了大面积的死亡和瘟疫,那么三眼王在夜察的眼前,岂不就和阎王一个样儿?而且那时候,西域和汉文化已经产生了比较深厚的交流,在神话方面,阎王和地狱并不是一个正面的形象。当然,还有可能有另一种原因,或许他真的长着三只眼,也许是一种畸形,只不过被古人当做二郎神或者马王爷下凡。”   我砸了砸舌,心说教授不愧是教授,王哥才说三个字,就能分析出这么多道理。   紧接着,郝教授便看向鬼魂陈,道:“再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顿了顿,郝教授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一位考古人员,这些年,我遇到过不少来沙漠寻宝的,当然,如果只是探险者,这是你们的自由,但如果是有目的的盗宝挖掘团伙,我想,我们就无法结成队伍了。”   杨博士微微沉默,叹气道:“几位先生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当然义不容辞,但原则和恩情不能相提并论。”说完,也看向鬼魂陈。   很显然,我们的身份已经遭到了彻底的怀疑。   一支普通的探险队,怎么会有枪支?   一支普通的探险队,又怎么会去寻找‘娑磨罗多提’这种东西?我想,我们现在的形象,在郝教授等人的眼中,估计已经和‘盗宝’与‘土贼’扯上了联系。   作为一个考古队员,特别是教授级别的人员,和我们当然是对立的,现在我们之所以可以这么融洽和处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之前的救命之恩。   如果鬼魂陈不能交代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郝教授之前和大伯共同上路的约定,也要作废了。   鬼魂陈如今虽然势单力孤,但到了这种时候,却是非常关键的一个人物。说实话,我并不想往沙漠里走,但这姓陈的,不知道跟我们孙家究竟有什么纠葛,大伯也一直遮遮掩掩,不肯明白告诉我,我让大伯趁机跑路,大伯却说事情到了,跑也跑不掉。   究竟是什么目的,大伯明明不想去,却不得不去面对?   鬼魂陈会给出什么答复?   一时间,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鬼魂陈的身上。   他脸色很平静,在跳动的火光下,淡淡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了一圈,随后起身,道:“跟我来。”我下意识的站起来,鬼魂陈不客气的说道:“不是你,不要对号入座。”随后,他看了郝教授一眼。   郝教授了然,跟着鬼魂陈,两人走到了相对偏僻处,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从我这里,只能望见两个漆黑的人影,也不知在干嘛。   我看向杨博士,杨美女显然也不明所以,冲我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不清楚。”   片刻后,鬼魂陈两人重新走了回来,什么话也没有说,按照之前的位置做好,但所有人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气氛不一样了。   鬼魂陈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如同老僧,看不出端倪,但郝教授的神情却很奇怪,似乎是震惊,似乎又有些自认倒霉的感觉,总之这老头的表情很精彩,以我语文倒数的表达能力,实在很难形容出来。   郝教授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坐下之后半晌没说话,戌时,才道:“好了,我大概也明白了,这个问题当我没有问过。”杨博士忍不住道:“教授……”   郝教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问,随后又道:“看来,咱们实际上并不是敌人,应该说是朋友,那么,我就将我所知道的,都讲给你们听,当然,也会尽量协助你们达成任务目标。”   达成任务目标?   这什么跟什么?   鬼魂陈究竟跟郝教授说了些什么?怎么态度一下子就改变了?除了郝教授和鬼魂陈本人,我们每个人几乎都是满肚子疑问,这其中,也包括杨博士和那两名学生。   但很显然,对于这个所谓的目标,郝教授也不打算深入说下去,他开始继续讲起了后来的事情。   在将目标放到庞夏古城之后,郝教授决定组织一次考察,但考古作业的流程审批相当复杂,这涉及到费用、人员等很多繁琐的问题,郝教授申请了两次,都被上面给拒绝了,主要原因是经费问题。   当时郝教授气的不行,哆嗦的暗骂:公款吃喝几个亿,我做个考察,怎么就经费不足了。   但气也没用,事情还是要解决,郝教授对于事业的热忱十分值得我们尊敬,他又厚着脸皮申请了一次,这一次将经费和人员都压到最低,总算是通过了。   第二年年初,便开始着手进行庞夏古城的发掘。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惊讶,搞了半天,这老教授早已经先我们一步出发了,而且还是七年前的事情,如今已经时隔七年,那座古城,该不会已经空了吧?   郝教授大约是看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所以他提前解释道:“放心,我没能带出任何东西,因为这次行动,还是失败了。”接着,他开始讲起了失败的原因。   当时,郝教授所找到的,只是一个大致的坐标点,而古城被掩埋在黄沙底下,要想找出具体所在地,必须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在到达坐标点的位置后,众人安营扎寨,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并且开始对周围的地形进行探测。   这个探测是有方式和方法的,并不是瞎找。   比如,一个地方埋了一座古城,那么它的上面,势必会形成沙丘,而且沙丘的形状也会根据古城的走势而有所不同,这些不同,我们这些外行看不出来,但郝教授这些专业人员,却是可以看出蛛丝马迹的。   在五天后,他们锁定了一片沙丘。   这片沙丘,在连续五天的沙风下,走势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因此,郝教授推测,下面应该就有古城遗迹,定好位后,众人决定第二天开始作业。   结果到了当天晚上,天公作美,刮起了一场比较大的风沙,第二天出帐篷一看,所有人都乐了,因为经过风吹后,沙丘上的沙子都的沙被吹走了,古城露出了一小部分在外面,这一小部分,如果靠人力去挖掘,不知要挖掘多久。   郝教授一看,这是好兆头啊,连老天爷都帮咱们,看来这次考察,没准儿会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露出沙外的,应该是古城中央的部位,大块的白砖砌成,上面是封顶的,有残破的迹象,应该是某处建筑物的宝顶。如果是盗宝的团伙,可能就直接砸开宝顶下去了,但郝教授等人不是,他们是以文物研究和保护为己任的考古队,当然不能蛮干,于是开始顺着宝顶往下清理。   这个工作时间比较长,好在这一次食物方面都准备的比较充足,再加上塔克拉玛干腹地,环境恶劣,生物也少,因此少了很多来自于动物的不安因素。   大约半周左右,顺着宝顶向下,郝教授等人清理出了一扇石门。   一般的民用房屋,都是以木门为主,石教授看着这扇石门,顿时专业的推测出几种可能性:这可能是一个神殿。   也可能是统治者所在的宫殿。   也可能是比较重要的地方,比如库房,兵器房等地方。   石门并没有封死,而是半开半掩,有很多黄沙流了进去,通过手电筒往里面看,石门内部,一半的空间都被黄沙掩盖了,黄沙上方,到天顶的距离,几乎不足一米,人如果进去,还得在里面爬行才可以。   然而,没等郝教授等人继续开工,大风沙又来了,众人不得不躲避,结果这场风沙刮了两天,两天后,古城重新被淹没了,一切努力,毁于一旦。   郝教授顿时叹气。   沙漠里,很多古城是无法被挖掘的,主要就是因为沙的流动性,至今,好几处已经被挖掘的古城,比如楼兰等,大多都不是处于流动性沙漠中央,它们往往是位于戈壁型地貌中。   这次的失败让郝教授意识到,要想挖开这座古城,恐怕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铩羽而归在,直到今天。但由于这一次的经历,因此郝教授后来,也在庞夏古城上下过功夫,因此了解的比较多,对那面‘娑磨罗多提’也逐渐有了了解,因此,在我们讨论转魂镜时,郝教授才会突然插嘴。   第二十一章大个子   通过郝教授的一番讲述,我对那座被称为庞夏的古城,变得更加疑惑起来。一个三眼王所统治的国家,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显然,郝教授的故事,将他的两个学生也迷住了,另一个叫许达昌的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奇的问道:“导师,那‘娑磨罗多提’究竟有什么作用呢?难道真的能招鬼魂、招瘟疫吗?”   郝教授道:“这一点,我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他示意鬼魂陈和我们这帮人,显然,郝教授并没有发现,我们和鬼魂陈之间不正常的关系。   我是百口莫辩,心说我清楚个屁,我连自己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都不知道,但听郝教授的意思,他似乎也知道一些线索,既然鬼魂陈不肯告诉我们,我何不从郝教授入手?于是我也道:“我们确实知道一点,但是也不多,不过我到是很好奇,教授,您对于这件东西,有哪些见解呢?”   郝教授笑道:“见解谈不上,都是我自己的一些推测,说给大家听一下也无妨。这个‘娑磨罗多提’是庞夏古国的崇奉的神物,形似一面镜子,传瘟疫什么的,我估计不可能,但根据这种崇拜,我推测庞夏国的人,在外貌上,应该有一些特别的地方。比如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他们的眼睛都刻画的特别大,这是由于当时的人,对于世界还有很多迷惑不解的地方,比如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因此,他们就希望能看的更远,以便于更早得发现危险,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将这种希望,寄托在了眼睛上,形成了一种对眼睛的崇拜。想必对于‘娑磨罗多提’的崇拜,或许有很大的可能,是来源于外貌。”   外貌?   我觉得挺不靠谱,道:“莫非庞夏古国的人,都长得十分漂亮,所以喜欢照镜子?”   杨博士闻言,失笑道:“瞧你说的,郝教授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是外貌比较特别,比如在湖南襄樊山一带,就有一个村的村民,普遍都额骨突出,这在现代,被定义为人类的返祖现象。庞夏国之所以会对古镜产生崇拜,或许是由于他们对于外貌,有其它的要求。”   我猜测道:“比如希望自己长出三只眼?”   杨博士顿时无语,道:“你想太多……”   我心知,看来郝教授对于‘娑磨罗多提’了解的也并不多,不过他倒是解开了我一个很久的疑惑。小黄狗曾经说过,‘娑磨罗多提’一共分成了四分,当时我还在想,镜子怎么拆分?分了不就成烂货了吗?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合着本来就是可以拆分的。   说完,郝教授道:“事实上,我们这一次的路线,跟你们是十分相似的,我们会将你们送达目的地,不过,不知道你们的队友到时候会不会接纳你们。“   他说的明显是毛老五等人,想起那个龟儿子我就生气,但郝教授的话很现实,他们手里有重装备,但我们却没有,我猛的想到了小黄狗,如果我们能跟小黄狗汇合,那么武器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但时隔这么多天,小黄狗连个影子都没有,他究竟是没有发现我留下的记号,把我们跟丢了,还是说发生了其它什么事情?   这小子和一个不靠谱的厚脸皮。两个人能穿过茫茫大漠吗?   我们的谈话到此终结,吃喝完毕,便各自钻进帐篷里休息,吃饱喝足,一躺下,那种滋味儿就别提了,僵硬肿胀的肌肉得到放松,明明没有人按摩,但那种舒服的感觉,就跟有无数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帮你推拿一样。   鬼魂陈的伤口也得到了比较妥善的处理,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一共只用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消毒盐水,一样是止血的纱布。   他先是把我撕衣服做的绷带,直接不客气的随手一扔,随后用消毒盐水将伤口清洗,紧接着,便用绷带扎起来,期间没有上任何药物。   这样伤口怎么能好呢?   我觉得这种处理伤口的方式,非常不专业,但我想起了当初在迷眼洞时,鬼魂陈帮我动手术的那一幕,也就坦然接受了,连转移痛觉这种事情他都可以做到,没准儿这个小小的伤口,压根儿不再话下,鬼魂陈怎么说也是个道医,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法门。   我美美的叹了口气,在这种极致的放松与安心中,什么也想不下去了,只想好好的休息,于是眼一闭,一睁,就到了第二天天明。   为了避过中午最热的一段时间赶路,我们选择很早出发,这样在太阳最毒的时候,我们可以停下来歇息,能节约很大的体力。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开始收帐篷上路。   原本一共有六头骆驼,后来死了一头,只剩下五头,我们现在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一头骆驼,还驮了大量的装备,因此只能骑四个人,剩下的四个人只能徒步。   骑在骆驼上的,分别是大伯、郝教授、杨博士、以及鬼魂陈,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地位的高低了。我大伯一向是秉承着照顾孙邈无下限原则,准备让我骑上去,我一听,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让老人家徒步,我自己骑上去?   我会被众人鄙视的眼光给淹死的。   大伯啊大伯,我总算知道,自己这么欠揍的性格是怎么来的,都是你这种错误的教育方法打造出来的!   我连忙将大伯推上骆驼,道:“我爱走路,走路锻炼身体。”   对于这种待遇,我和王哥是没有什么抱怨的,但相对的,郝教授的两个学生就很不爽了。许达昌还好一些,为人比较老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态度,乖乖的一边擦汗一边徒步,那个叫马选的就不一样了,黑着个脸,对我和王哥压根儿不理会。   不过他又不是漂亮娘们,理不理我也无所谓,沙漠里行走十分枯燥,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看美女。杨博士骑在骆驼上,随着骆驼,身体颤抖,小腰一摇一摇的,让人有种想搂过来,狠狠抱紧的冲动,我正看的起劲儿,旁边的马选不客气的推了我一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兄弟,眼睛别乱看。”   我不乐意了,道:“你不也在看吗?”别以为我没注意,我是盯着人家的腰看,你小子可一直盯着屁股!   马选噎了一下,也不敢大声,怕引来杨博士的注意,他黑着脸道:“你相当惹人讨厌。”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道:“你终于发现我这个优点了。”   马选呛了一下,低吼道:“我不是在夸你!”   “我知道。偷窥女人屁股的变态,不要再跟我搭讪,我要节约体力。”   马选一个文化人,论起耍嘴皮子,哪里有我利索,顿时气的嘴唇哆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着他一幅要憋出内伤的样子,心里暗乐,心说跟我抬杠,你还差到姥姥家了。   正想着,前方的杨博士突然叫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她在骆驼上挺直身躯,指着右手边的方向。那里有一个比较大的沙丘,而我们正处于沙丘的对面,中间形成了一道沙沟,杨博士指着的,正是沙沟的地方。   正所谓站的高看得远,很快大伯也眯着眼道:“是个人,咱们去看看。”而我们走路的四人,却由于视角的关系,什么也看不清楚。   很快,郝教授等人调转骆驼,朝着沙沟的方向走过去,我们四人跟在骆驼后面跑,下一个沙坡,总算看到了杨博士说的那个人。   看身形是个男的,俯趴在地上,背朝天,一动不动。   我心说别是个死人吧?   这时,杨博士已经利落的翻身下了骆驼,动作十分潇洒漂亮。紧接着,她走到那人跟前,看来是准备把人给翻过来,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这男人的身形似乎很熟悉,紧接着,下一刻我就想起来了。   等等……这衣服,这打扮……这不是鬼魂陈手下那个寡言的大个子吗?   他……他怎么趴在这儿?   这时,鬼魂陈突然道:“别动!”   杨博士正准备去翻大个子的手,顿时停了一下,侧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鬼魂陈。鬼魂陈皱眉,盯着地上的尸体,随后手掌一翻,那面照鬼镜又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一次我发现,镜面居然是灰蒙蒙的,像是覆盖了一层阴云。   我愣了,难道附近有刚死不久的人?   立刻,我将目光看向了大个子。   这人,居然已经死了?   前不久不还牛屁哄哄的吗?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知道照鬼镜的作用,杨博士等人却并不知道,依旧等着鬼魂陈解释,只听鬼魂陈淡淡道:“他已经死了,新鲜尸体,女人不要碰。”   这个规矩我到是有所听闻,很多农村,家里如果死了人,那么停放尸体的堂屋,是不准有女人进去的,必须要等到头七以后。据说这是因为女人属阴,而刚死去不久的人,魂离而魄未散,遇到女人,魄就容易缠上去作祟。   当然,具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在这方面,鬼魂陈肯定比我专业,于是我也道:“杨博士,这小子兼职道士,听他的没错。”   杨博士耸耸肩,做了个OK的手势,准备退开,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就在杨博士要退开的那一瞬间,地上的尸体,竟然动了一下。   手指在动,仿佛电视剧里,一个昏迷的人,正要醒过来的那一瞬间。   所有人都先入为主,以为这是个死人,所以都被吓了一跳。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好了,又诈尸了!但紧接着,我就觉得不靠谱,大白天的,怎么诈尸?   难道这是个活的?   鬼魂陈这次失算了?   第二十二章老阿满之死   显然,鬼魂陈也没有料到,他一向平静无波的神色,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一个翻身下了骆驼,直接将大个子踢了一脚。他这一脚,看起来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但用的是巧劲儿,因此一下子就将大个子翻了个面。   我一看,乖乖不得了,这兄弟唇干舌裂,才几天没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看就是缺水给折磨的。   但他被翻过来后,嘴唇微张着,还在喘气,只是似乎喘的极为痛苦。   哪里是死人,分明是个活人。   我第一次看见鬼魂陈的神色如此纠结,他眉头皱的紧紧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照鬼镜,似乎还是无法理解,我忍不住道:“行了兄弟,什么仪器都有出故障的时候,先把人弄醒了再说。”我一开口,立刻提醒了众人,杨博士等人连忙给大个子灌水。   须臾,大个子缓缓睁开眼,但还是很虚弱,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伯给他把了把脉,道:“需要补充能量,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不宜吃咱们带的压缩食物。”   郝教授立刻吩咐马选,道:“咱们有带葡糖糖,去弄一些来。”很快,我们用葡糖糖兑水,给大个子灌了一些,大约十多分钟后,他才勉强能说话,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老大,对不起。”   显然,他这句话是对鬼魂陈说的。   鬼魂陈此时也没有再纠结照鬼镜的事情,但也没有对大个子的话做出回应,只冷冷的看着。   此刻阳光正炽烈,刚好也是我们预定的休息时间,于是杨博士便安排安营扎寨。按理说,大个子这帮人背叛我们,一见面,至少也得拼个你死我活。   但我们以及杨博士这帮人,说白了,都是接受新中国教育的良好公民,再大的仇恨,看到对手奄奄一息,也暂时冒不出火了。   我们将大个子移入防沙帐篷里,准备等他休息好了,再问明情况。   大约一个多小时候,大伯让我再去给大个子喝点儿葡萄糖,我兑好了水,给大个子送进去,这时,他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现在对我也比较客气了,道了声谢,接过东西喝了,突然嘶哑着声音道:“孙邈兄弟,有烟吗?”   我愣了,烟倒是有,不过就剩下半包了,我当宝贝一样捂着,咱俩啥关系啊,开口就找我要烟。我立刻没好气的说道:“没有。”   大个子苦笑,道:“我知道你有。”紧接着,他的手哆哆嗦嗦的伸进口袋里,不知在摸索什么,戌时,摸出了一个钱包,从里面数出两百块的红钞,递给我道:“就卖给我一根。”   我心动了,但嘴上还是硬道:“不卖。”   大个子苦笑,道:“那你有什么条件?”   我道:“四百,四百我就卖。”紧接着,大个子花四百块钱,买了我一根烟,这生意,我赚大了,搞了半天,这闷不吭声的大个子,还是个大烟枪。   不过看他抽烟挺利索,应该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于是我出去告诉大伯等人,很快,大伯、郝教授、鬼魂陈、我、杨博士,一行人围堵在了狭小的帐篷里。   大个子一见这情况,也不等我们多问,自己就交待了。   离开绿洲后,领头的是毛老五,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毛老五的官衔比他们都大。他们对于鬼魂陈利落狠辣的行事手段比较了解,知道如果鬼魂陈安然无恙的出了绿洲,势必会用尽一切手段追上他们。   为了防止这类情况发生,在毛老五的带领下,四人外加老阿满,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将我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个子相对于毛老五等人,还算有一些良知,在赶路一天一夜后,仅仅休息了五个小时左右,毛老五又要赶路,而这时,先不说其它人,老阿满首先就坚持不住了。   老阿满身体十分健壮和硬朗,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已经是一个七十岁老人的事实,胡子都白了。这样的老人,在经历高强度的行进后,身体状况已经岌岌可危。   大个子便道:“还是休整一天,这老头快支持不住了。”   “休整?”毛老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是想等陈老大来休整吧?他是什么行事手段,你们不清楚?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这一次能拿到东西,上面自然不会计较,但如果东西没拿到,又做了对不起陈老大的事儿,咱们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不清楚?”   大个子自然清楚,但看着七十多岁的老阿满,他还是道:“要不就休息半天。”   “呸。半秒也不行!你想死,老子不想跟你玩命。”毛老五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一脸的趾高气昂,指挥着三角眼和格斗兵收拾东西上路。   具体是要拿到什么东西,中间又有什么纠葛,大个子并没有明说,事实上,他的解释,并不是解释给我们听,而是解释给鬼魂陈听,也就是说,鬼魂陈心知肚明就行了。   紧接着,便强行上路了。   大个子确实有那么一点良知,但也仅仅是一点儿,见拧不过,又想到被鬼魂陈追上后的下场,只得作罢,到后来,老阿满直接累得摔下骆驼晕倒了。   毛老五骂道:“晦气,老东西,给我滚起来,你倒了,谁给爷们儿带路!”   三角眼这时也道:“毛哥,老大会找路,但咱们不会找,咱们必须得依靠向导,万一这老头真挂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毛老五心知再这么下去,铁定要完蛋,于是只能就地扎营,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方。   变故就发生在当天晚上,在众人熟睡时,老阿满竟然牵了驼队,准备逃跑。   老阿满活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是傻子,鬼魂陈是冷血,但他不会乱杀人,而毛老五这帮人不同,他们给老阿满的感觉,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不跑,早晚得死。   但老阿满老胳膊老腿,又是黑夜,骆驼也不太配合,还是惊动了众人,毛老五是什么个性,一见这情况,竟然直接开了枪。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打死了?”   大个子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死了。”   我心里一阵发凉,突然发现,比起毛老五,鬼魂陈真的算的上天使了,至少,他不会去杀一个老人,甚至偶尔会主动救人。我对老阿满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我记得,当时在鬼魂陈等人焚尸时,我曾经答应过他,一有机会,就带上他一起跑路,但现在,这个老人家却……   他家里还在读书的两个孙子该怎么办?   这帮禽兽!该死,真该死!   鬼魂陈冷静道:“然后。”   “然后……”大个子苦笑道:“他的举动,我也看不惯,两人争吵起来,老大,你知道的,毛老五上面有人,他胆子是长在头顶的,当时想把我也给做了,我见势不好,在黑夜中混战,躲了起来,得亏当时是晚上,毛老五三个人追不上我,这才作罢。我身上只有一把枪,又没有食物,前后都是个死,所以,我就想着在经过的路上等,没准儿能等到老大你们,就……就这样了……”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对于大个子的遭遇,我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想到老阿满,心里就堵得慌,连带着也不待见鬼魂陈与大个子,所以直接撩开帘子出去,懒的理这帮人了。   戌时,杨博士等人陆续出来,杨美女显然也很气愤,脸色不太好看。   我问杨博士,道:“怎么说?”   杨博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其它信息,随后指了指帐篷,道:“陈先生还在里面,这是你们队伍里的事情,我们不方便打听。不过,老阿满的尸体消失了,估计可能已经喂了沙狼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道:“这地方还有沙狼?”   “有。”杨博士肯定的点了点头,道:“生物会逐渐去适应环境,比如几千米深的海底,那样大的压力下,照样也会有生物,又比如南北极,够冷吧?寸草不生,照样有生命。这里离沙漠的腹地还远,我们没有看到那些生物,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想不到,临到头,老阿满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渺小,其实比起老阿满,我唯一比他强的,可能只有两点,一是我比他年轻,二是我比他有钱,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势力,如果有谁,比如毛老五,又比如鬼魂陈,他们要杀我,要抹灭我,其实,和杀老阿满同样简单。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普通人的世界有太多无可奈何,如果我能拥有鬼魂陈那样的能力,那样的势力,还有谁敢那样对我?   不一会儿,鬼魂陈也出来了,他的表情没有太多改变,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是没有表情的,不冷、不热,生气的时候,神色会变得冷酷,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笑,会损我两句,但像今天这样的表情,我却很少见,形容不上来,似乎是带着某种疑惑。   但很显然,这种疑惑,鬼魂陈并不打算跟我们交流,他依旧像超人一样,出镜率很高,却和大多数人都格格不入,自己躺倒了沙地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十三章马选   当正午最炙热的一段时间过后,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左右,大个子的状态也好了一些,可以进食少许食物,不用再依赖葡糖糖,我们接着便开始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行程是比较慢的,一来队伍里有老人有女人,马选和许达昌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大个子又受了伤,因此没办法赶路,相对来讲,我和王哥以及鬼魂陈,反而是比较厉害的人物,至少在这支队伍里,恐怕只有我们三人能进行长距离行进。   大约一直走到晚上七点左右,夜已经完全黑下来,跟着我们一起遭罪的骆驼也不堪重负,我们才终于歇下来。   帐篷一共只有两顶,在沙漠里睡觉,也没人脱衣服什么的,倒也不用忌讳,因此大伯、郝教授、杨博士三人挤一个小帐篷。剩下的一个大帐篷,睡着我、王哥、大个子、马选和许达昌,五个大男人在一个帐篷里很挤,不过好在鬼魂陈不愿意跟我们为伍,自己睡在了外面,相比外面夜晚的寒冷与风沙,我倒是宁愿在帐篷里挤一挤。   这原本应该是极为平静的一夜,但我们第二天早上,照例在天刚蒙蒙亮时起身,准备出发时,变故出现了。   这场变故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现的是许达昌。   当天,马选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赖起了床,许达昌带上眼镜,顶着鸡窝头,好心去叫他,结果怎么叫都不醒,于是许达昌推了马选一把,但就这一推,我们帐篷里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原本侧卧的马选,一推之下顿时仰面朝上,而他的脸……他的脸居然是青的。   青白、僵硬、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大早就看到这样的情景,谁都无法淡定下来,许达昌顿时发出惊恐的大叫,刺破了沙漠的黎明。   这声大叫,将郝教授和大伯等人都吸引了过来,大伯一把撩开帐篷,就问我:“怎么回事?崽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大伯帮你教训他!”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缓缓摇头,艰难道:“是他。”大伯顺着我的手看去,这才注意到缩在睡袋里的马选。   睡袋只有四个,原本就是按杨博士等人的人头算的,因此没有多余的,我们已经占了人家的骆驼和帐篷,自然不好意思再去分睡袋,因此当晚,有睡袋的只有马选和许达昌,我们其余人晚上都是敞开肚皮睡的,深夜沙漠温度低,冷得没办法时,就互相当抱枕了,一帮大老爷们儿,天天出汗,几天没洗澡,那味道就别提了。   只有马选和许达昌睡的不冷不热,舒舒服服的,可是现在……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郝教授一见这情况顿时就被刺激到了,立刻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谁干的?”没等我们回话,郝教授已经眼眶发红的去探马选的鼻息。   自然是不会有呼吸的。   郝教授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挤入了这个狭小的帐篷,没人说一句话,片刻后,大伯首先反应过来,开始去检查马选的尸体,紧接着,在马选后脖子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伤口。   伤口应该是匕首一类的东西捅出来的,但凶器却不见了,我们找遍了帐篷,也没有找到。   伤口很深,但流出来的血却并不多,因为马选所处的睡袋,几乎没有被血液污染,他的血,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   郝教授一辈子,就收了这两个得意的学生,此刻,马选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几乎是赤红着眼,目光在我们这帮人身上扫过,苍老的声音嘶哑道:“谁干的,你们谁干的!”   我整个人都混乱了,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帐篷里,马选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人暗杀了。   我记得,当时睡觉的顺序是这样的。   从左到右,第一个睡的是王哥,紧接着我挨着王哥睡下,而我的旁边……就是马选。   马选的旁边是许达昌,许达昌的旁边,是大个子。   马选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旁边,我竟然压根儿不知道?   而且,这个帐篷,是三个人的帐篷,强行睡了五个人,十分拥挤,如果其中一个人,曾经在夜间起身什么的,都会造成很大的动静,但我昨晚,除了感到挤,感到冷以外,压根儿就没有听到其它动静。   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中,无声无息的杀了马选,怎么可能?   通过这个匕首伤,明显可以看出是人为的,但马选与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虽说为人有些傲慢,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毛病,再怎么也罪不至死啊?   是谁杀了他?   为什么杀了他?   怎么杀的?   就在我头脑混乱,想着这一切的时候,许达昌的目光,突然放到了我身上,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我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声音干哑道:“干什么?”   紧接着,我问许达昌:“你这是什么眼光?怀疑我?”   许达昌眼眶也是红的,道:“咱们这个队伍里,就你跟马选不和,而且,你睡在他旁边。”   “靠!”看着郝教授,甚至杨博士都带着怀疑的眼光,我无法淡定了,怒道:“你***不也睡在他旁边,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   许达昌张了张嘴,没跟我争辩,看着马选的尸体,反而抹了抹眼泪,情真意切,到显得现在一脸怒气的我,似乎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噎了一下,看向大伯,道:“你也这么看着我,大伯,我……”   大伯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哪有胆子杀人,让你杀只鸡,都被鸡在手上啄下一块皮,你要是真有杀人的胆子,我们孙家就后继有人了。”   我顿时欲哭无泪,心说您这是在帮我,还是在挤兑我啊。   杨博士眼眶也红红的,但她比较镇定,看向我道:“孙邈,我们并不是说凶手一定是你,这只是一个怀疑,你能不能说一下,昨晚你干了什么?”   她声音依旧比较温柔,我心里却不是滋味,道:“大半夜的,全是男人,我能干什么?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杨博士噎了一下,道:“没有其它的动静?”   我回忆了一下,只能摇头,叹气道:“没有,没有任何感觉,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不管你们怎么怀疑,这不是我做的,说实话……”我看了看马选的尸体,忍不住叹气道:“这小子性格是有些让人讨厌,但我跟他是半斤八两,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冷血的人,会因为这个理由去杀人?”   杨博士不吭声了。   郝教授神情疲惫,问许达昌,道:“你昨晚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许达昌迟疑了一下,道:“当时没注意,但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是有一个地方不对劲。”紧接着,许达昌说了不对劲的地方。当时的睡觉环境,是比较挤的,但我们几个都是成年人,不像小孩子睡觉,喜欢动胳膊动腿,因此那种挤,是比较固定的。   但许达昌睡到有一段时间的时候,这种挤就不固定了,他感觉自己被马选挤了一下,因此不得不将身体往后缩。   当时睡的迷迷糊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现在想起来,却有一点不对劲。当时马选挤他,是不是就意味着,马选前面的那个人动了?   我听到这儿,顿时额头青筋暴跳、。   什么意思?   矛头又指向我了?   除了大伯,几乎连鬼魂陈都皱着眉头看我。   我简直有种骂娘的冲动,然而就在这时,一路上隐形人一样的王哥突然道:“不可能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王哥,王哥脸上裹着白布,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他声音嘶哑道:“晚上比较冷,我一直拿他当抱枕,没放开过。”   靠,怪不得我晚上睡觉觉得呼吸困难。   但是王哥,您真是我的福星啊。   我有了人证,所有人的表情,就立刻变得精彩起来,有些疑惑,有些悲痛,有些皱眉,我的目光缓缓从我的另外两个室友身上扫过。   一个是许达昌,一个是大个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达昌是个老实人,包括刚才他对我的怀疑,说实话,也并不是无凭无据,而是恰巧某些推测刚好对我不利,也就是说,许达昌并不是在针对我,此刻,他的脸上,也混合着疑惑与心痛的神情。   另一个是大个子,他神情也很疑惑,夹杂着惋惜,而且大个子当时睡在最外面,中间隔着一个许达昌,体力也很虚弱,根本不可能杀人,即便他能杀人,他的动机呢?   他为什么杀马选?   这两个人都不太像凶手,那马选究竟是怎么死的?总不至于是王哥杀死的吧?   这个猜测一冒起来,我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一个细节,这个细节,顿时让我觉得汗毛倒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证据   我说过,沙漠白昼温差特别大,我们没有被子,睡到半夜是相当冷的,就跟到了寒冬一样。本来我们这些人都不熟,又都是大老爷们,没人喜欢抱着个同性睡觉,特别是这个同性还几天没洗澡。   但当时我们都特别累,又疲惫又想睡觉,因此到了最后,几乎都没什么立场可言了,一帮原本不搭调不算熟悉的人,睡到半夜,都是拿最近的的那个人当抱枕,那样会比较暖和。但我们毕竟是大老爷们,潜意识里,都不喜欢面对面的抱着,而且为了节约空间,我们都是侧睡着。   我记得,当时王哥是从后面把我当抱枕用的,而我则将旁边的马选当抱枕用了,也就是说……马选很可能是死在我怀里的。   这……这太惊悚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我怀里,我居然……居然……   天呐!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马选的死,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在我们几个‘室友’各有洗刷嫌疑的证据后,所有人便开始猜测,难道是帐篷之外的人?帐篷之外的有谁?   大伯、郝教授、杨博士、鬼魂陈。   这三个人里,郝教授和杨博士自然不可能,而剩下的两个人,又完全没有杀人动机,但若说有人能不动声色的将马选无声无息的杀死,这里,似乎只有鬼魂陈可以办到。   在众人面色各异,自顾自琢磨一番后,杨博士不由将怀疑的眼光看向鬼魂陈。鬼魂陈没什么表情,他没有看任何人,而是一直看着尸体,仿佛这些怀疑的眼光,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就在杨博士大概准备质问鬼魂陈的时候,郝教授疲惫的叹了口气,对杨博士摆了摆手,道:“不是他,陈先生是我们的伙伴,绝对不会是他。”   我想起了鬼魂陈和郝教授的那一番密探,或许是他们之间有了什么牵扯,所以才会如此信任。   许达昌还是个年轻人,跟我差不多大,但他还处于学生阶段,没有经历过社会的磨练,因此心智稍微软弱,此刻还在流眼泪,这时,他摘下眼镜,一边擦眼睛,一边对郝教授说道:“伤口是匕首造成的,教授,咱们检查一下武器,只要找到凶器,就别想抵赖。”   大伯道:“我身上只有枪,没有匕首。”   王哥从自己的小腿处抽出一支匕首,上面很干净,雪白蹭亮,而且匕首比较宽,跟马选的伤口不吻合,王哥道:“这是我唯一的匕首。”   紧接着,我从身上掏出了三把,别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多,因为前两次的经历,我已经有了一种武器随身携带的习惯,即便没有枪,也得藏两把匕首。   一把在小腿部,一把在腰间,一把在衣服里,我都拿出来,道:“这是我的。”   郝教授一一抽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他们考古的,大约有某种能力,或许对于曾经沾过血的东西比较敏感,闻过之后,郝教授摇了摇头,表示我的清白。   接下来,所有人都接受了检查以及搜身,唯一没有被搜的,只有杨博士和鬼魂陈。   但无一例外,匕首都很干净,而且没有与伤口吻合的。   最后所有人面面相觑,许达昌道:“说不定已经被扔出去了。”   扔出去?扔出去势必就要离开帐篷,而当时,鬼魂陈就在帐篷外面,有人离开,以鬼魂陈的警觉性会不知道?   是他真的睡熟了,还是说,凶手就是鬼魂陈?   潜意识里,我十分信任鬼魂陈,他虽然有人格分裂的嫌疑,但他不是变态杀人狂,我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了马选。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出声道:“凶器肯定是存在的,但又不在我们身上,又没有被扔到外面去,那会不会还在这里?”   郝教授愣了愣,赤红着眼,道:“对,搜一搜。”为了避免有人动手脚,我们所有人都被赶到了帐篷外面,只允许隔着帐篷门帘观看。   负责找兵器的,是郝教授本人,以及杨博士,毕竟,杨博士是个极其细查入微的人。   他们将马选的尸体,从睡袋里挪出来,找遍了睡袋,同时,也搜了许达昌的睡袋,帐篷里并没有过多的东西,一切一览无余,没有任何纰漏。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个推测失败时,杨博士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马选躺过的地方,道:“这里有一道口子。”帐篷的底部,是相连的防水布,此刻,在马选睡过的位置,防水布上,有一道长约三厘米左右的划痕,由于比较平整,因此很难被发现,得亏杨博士细心。   我立刻明白过来,道:“凶手杀人后,直接将匕首插了下去,挖开下面的沙,东西肯定在里面。”   我们立刻采取行动,果然,没挖几下,一支匕首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支匕首,我没有见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用过,有可能是私藏的装备,因此并不能判断是谁的。就在我准备将匕首拔出来时,郝教授神色疲惫的开口,道:“等等。”   紧接着,他冲许达昌使了个眼色,许达昌点了点头,也不知搞什么鬼,走到外面的骆驼处,翻了翻装备包,戌时,拿出了一种很厚的条封拉链式塑料袋。   我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是警察用来采集证据时用的吗?当然,考古人员也会经常用到。   紧接着,许达昌带上作业手套,将匕首放入了采集袋里,并且整个过程,杨博士有拍照为证。做完这些后,郝教授仿佛瞬间苍老下去,神色疲惫道:“我们没有专业的判断工具,无法提取指纹和血液这些东西,凭这把匕首,是无法判断凶手的。但我现在将它保留,出去之后,会交给公安局,这事儿,是谁干的,谁也跑不了!”   很显然,郝教授的意思是,这事儿到此为止,凶手暂时找不出来,但你也别想跑,出了沙漠,有的是手段将你揪出来。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有了重要的线索,我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我们之中,有谁会去害马选?   他虽然讨厌,但他还只是一个年轻人,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诡异的死法,他的血去哪儿了?   能让人血液消失,必定是有某种秘法,而这种秘法,似乎只有鬼魂陈可能知道。   但鬼魂陈,实在不像凶手。   他是那种只关心目的的人,在靠近目的的过程中,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就如同鬼魂陈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那就是: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不错,浪费时间。   鬼魂陈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做一件对他没有意义的事情。   真凶是谁,直到我们将马选的尸身火化,都没能找出答案,但那个重要的线索,被郝教授贴身收藏了。我心想,这种做法,或许是一种请君入瓮的把戏,因为真凶势必会想办法,将证据毁去,而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不露出马脚。   郝教授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我也期待着,那个行凶作恶的人,早一点儿露出马脚,可惜,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这次骑在骆驼上的,是大伯、郝教授、杨博士和大个子,大个子身体虚弱,几乎走几步就喘的要命,不骑骆驼,根本不可能行动。相对的,鬼魂陈就跟着我们步行。   因为马选的事情,一耽误,我们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为了赶回进度,这次我们走到晚上的八点多才停下扎营。整个过程极为沉闷,人与人之间,充满着一种不信任。   这种不信任,在郝教授三人与我们这拨人中,显得更为明显。原本我们还有些谈笑,而此刻,没人再说话,各自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杨博士脸被晒黑了稍许,初遇时大方温和的笑容也没有再露出来过,她见我在看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冲我点了点头,便钻进了帐篷。我心烦意乱,摸出烟坐在火旁边抽,抽着抽着,大个子摸了出来,看着我手里的烟,喉珠上下滚动,自觉的摸出四百,道:“孙邈兄弟,再卖我一根。”   我心烦意乱,对他的四百块钱压根儿提不起兴趣,完全不理他。   大个子自讨没趣,便在我旁边坐下来,似乎是想沾沾我的光,闻闻味道过过干瘾,因此坐的离我非常近,不客气的说,简直是贴身,如果他是一个娘们儿,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勾引我。   但很显然,这也是个大老爷们儿,而且还是属于几天不洗澡,身上散发恶臭的那一种,我立刻踹了他一脚,道:“离我远点儿,你个老玻璃。”   大个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我手里的烟,又加了四百,道:“卖一根呗。”我被他吵的烦,扔过去一根烟,也没收他的钱,大个子得了便宜,立刻规规矩矩的缩进帐篷里享受。   我连抽了四五根,眼看没剩下几支存货了,只能节约着停下,就在这时,鬼魂陈却突然朝我走过来,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子啊!”   第二十五章夜谈   鬼魂陈嘴角微微一撇,没有什么表情,随后走到我身边坐下。   此刻,火堆旁只有我一个人,大伯和郝教授不知在帐篷里商量什么,王哥是个吃苦耐劳的人,沉默不言,却默默的去采了很多干草梭梭,将我们睡觉的位置垫了起来,想必今晚不会太冷。   鬼魂陈主动坐到我旁边,这让我很意外,此时,我手指间还夹着最后一根烟,鬼魂陈并没有看我,对我刚才的挑衅也没有任何表示,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我的手指,确切的说,是我手里的烟。   难不成姓陈的也想抽烟?   我回忆了一下,认识这半年多,他从来没有抽过烟,今天怎么也对我手里的东西感兴趣了?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撇了撇嘴,准备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根烟,请他抽一根,也好联络联络感情,毕竟鬼魂陈在某些时候,一个棵很值得让人放心依赖的大树。   谁知,没等我有所动作,鬼魂陈却劈手将我指尖的烟夺了过去,我吓了一跳,心说这兄弟该不会抽我吃剩下的吧?   但显然,我想多了,鬼魂陈并没有抽,他只是拿着我那半截烟,露出一幅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憋不住了,问道:“我说兄弟,你到底想干嘛?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您能不能别老打哑谜,这样会很伤我的脑细胞。”   我说完,鬼魂陈侧头看了我一眼,慢悠悠的问道:“你和秦四很熟?”   “秦四?”我有些疑惑,他是哪根葱?   鬼魂陈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帐篷的位置,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是大个子。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道:“不熟,你问这个干什么?”   鬼魂陈听完我的回答,眉头一皱,突然道:“你离他远一点。”   我有些好气,又觉得好笑,道:“兄弟,你想多了,我从来就没离他近过。再说了,他是你的手下,我就是想拉也拉不过来。”看样子,鬼魂陈还以为我挖他墙角了。   我说完,只听鬼魂陈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烟,道:“秦四的老父亲死于肺癌,所以他从来不抽烟。”说完,鬼魂陈将那半截烟扔进了火里,我连阻止都来不及。   但他的话让我很意外,大个子从来不抽烟?   那这两天是怎么回事?   他那一副大烟枪的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用疑惑的眼神询问鬼魂陈,他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   紧接着,我们俩坐在火堆旁,没有任何语言。   我自顾自的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鬼魂陈就像个幽灵一样,当他沉默时,存在感甚至比王哥还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火堆旁坐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鬼魂陈居然还没有走。   我忍不住道:“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鬼魂陈压根儿不理我,我这才会晤过来,这小子很清高,根本不愿意跟我们几个人挤帐篷,估计他今晚还是打算睡外面,相比之下,应该是我占了他的地方。   我识趣的站起身,准备进入帐篷。走了两步,我又退了回去,而这时,鬼魂陈已经双手枕头,平躺在了沙地上。很显然,他没有意料到我会回来,一向幽黑冷漠的瞳孔里,带上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我弯腰,盯着他的眼睛,道:“兄弟,2013年2月初,咱们第一次见面,算来现在,我们认识有八个月了,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深刻的谈一谈。”有很多事情,我觉得再憋着,肯定会把我逼出心理障碍的。   鬼魂陈沉默的抿了抿嘴唇,闭上眼睛,不搭理我。   我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觉得快被气的吐血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于我来说,很多都是没头没尾的,虽然人人都有好奇心,但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去追究,但有一些事情,我却不得不去追究。   比如大伯的事情。   我没搭理鬼魂陈闭眼的举动,而是在他旁边坐下,自顾自的说道:“第一,我想知道,你和我大伯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伯这么忌讳鬼魂陈,而又显得十分信任鬼魂陈?这实在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年龄相差也比较大,那么能产生什么纠葛呢?   我问完,便等着鬼魂陈回答,但他并没有打算搭理我。   我不敢对他怎么样,但使坏我还是很在行的,于是抓了一把沙,对着他领口的位置,准备慢慢给他灌下去,就在这时,鬼魂陈睁开眼,冷冷的盯着我的手,那一瞬间,我有种自己的手会被他砍下来的感觉,于是出于一种人类的本能,我立刻将沙子扔出去,随后拍了拍他的衣领,道:“乱了,帮你理一理,不用感谢我。”   鬼魂陈拍开我的手,淡淡道:“我跟他没有关系。”   “胡说。”我道:“没有关系,我大伯会被你耍的团团转。”顿了顿,我道:“他究竟是欠你钱了,还是挖你祖坟了?”   鬼魂陈慢慢的直起身,跟死人一样的目光冷冷的盯着我,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他是我大伯!”   鬼魂陈淡淡道:“他是你大伯,不是你父亲。”   我噎了一下,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说道:“像你这种冷血的人,是不会了解亲情的概念的。”   鬼魂陈冷冷道:“我比你更了解,世界上没有感情,只有利益。”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一向冰冷而死气沉沉的目光,突然很挑衅的看着我,指着眼前的火堆,意味深长的说道:“如你大伯所说,有些事情,他确实逃不掉,如果你们的亲情真的这么可贵……”他指着那团火,道:“把你的脸放进去,只要你能坚持十秒,我就放过你们。”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你个变态,鬼才相信你。”   鬼魂陈嘴角一撇,表情并不明显,我却隐隐能感觉到一种嘲讽的味道,他道:“我向来说一不二,以你大伯的医术,即便你真的毁了容,要治好你也并不是难事,只需要十秒钟的痛苦,换来你亲人的解脱,怎么,不愿意?”   我头一次觉得,鬼魂陈不仅人格分裂严重,而且还有很严重的价值取向障碍,我有精神病医生的红本本,对于鬼魂陈的情况来分析,他想必是从小就生活在一种很冷漠的范围里,所以才会只认目的,不认感情。   当然,现在他所说的这个条件,我不知道有几成把握,但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即便他说的是真的,但我真的有那个勇气,将自己的脸埋进眼前的炭火中吗?   我下意识的往火堆的方向凑近,越近,温度就越高,刚开始只是热,后来是灼热,再往前,就是痛感,我头发发出焦糊的味道,还没有被火舌舔舐到,我已经感觉痛得不行了,连忙抽身回去,一回头,便对上了鬼魂陈冷漠的目光。   那双眼睛,漆黑、明亮,而且幽深,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刹那间,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个胆小者的身影。   一时间,我觉得很狼狈,下意识的撇开脸。   紧接着,我们没人在说话,刹那间,我几乎就要被鬼魂陈给蒙蔽过去,有种想要逃离的**,但当我看着漆黑的沙漠,听着沙漠里悠扬的夜风时,顿时清醒过来。   像这样可以问清一切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我不能放弃。   于是我厚着脸皮,又坐了回去,这一次,鬼魂陈显示出不耐烦的情绪,我假装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说道:“好吧,第一个问题咱们跳过,你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娑磨罗多提’究竟有什么用?为什么你还有黄天还有谢老头那些人,都想得到它?还有,究竟是你自己想要,还是你的‘上头’想要?”   当我提到‘上头’这个词时,鬼魂陈脸色变了一下,戌时才道:“你一共问了三个问题。”顿了顿,他道:“但是我一个都不能回答你。孙邈……”   鬼魂陈叫了声我的名字,听不出多大的情绪,他又道:“这件事情和你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我忍不住冷笑,道:“是谁把我设计往秦岭带的?你敢说这不是你和黄天合伙的?是谁用我要挟我大伯的?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鬼魂陈道:“都是我做的,如果你不乐意,可以来杀我,前提是……你有那个本事。”说完,闭着眼睛睡觉,显然不准备搭理我了,接下来,我论我在他旁边说什么,鬼魂陈都跟熟睡了一样。   这一点我很挫败,因为我发现,自己这么久,却是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无奈之下,我只能回到帐篷里。   帐篷里,王哥已经睡在了草甸子上,被白布包裹的脸,只剩下一双眼睛,他见我走进来,拍了拍自己旁边垫草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另一边,许达昌也睡在地上,他没有用睡袋,大概是马选死在睡袋里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因此他是直接躺在防雨布上的,手里还拿了本书。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都进入沙漠了,还不忘带几本书,他也不嫌背着累。   第二十六章睡梦   我转眼去看大个子,他的烟显然已经抽完了,见我进来,目光瞬间停在我身上,就跟皇军见了花姑娘一样,看的我身上一阵恶寒,紧接着,他似乎很不好意思,拿出皮夹子,将里面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我大致瞄了一下,应该有两千多的模样。   他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孙邈兄弟,要不剩下的都卖给我吧。”   我手里抽的大熊猫,分为两种,一种二十,一种三十五,我买的是二十块钱的那种,一下子翻了一百倍,自然是赚了,但我没搭理他,而是想起了鬼魂陈的话。   离他远一点。   但显然,大个子并不想离我远一点,他反而是凑了过来。   我看着他手里的钱,淡淡道:“你们老大说,以前你不抽烟。”   大个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小心翼翼的道:“老大说的?”   我点了点头,他神色瞬间就变得怪异起来,收起了自己的两千块,也不再跟我说话,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似乎打算睡觉,但一直翻来覆去,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折磨的他不能入眠。   之前我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现在一想,却也觉得奇怪。   一个之前从来不抽烟的人,为什么会一觉醒来,突然变成一个大烟枪?   鬼魂陈让我离大个子远一点,显然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发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但鬼魂陈并没有明说,很显然,鬼魂陈也不确定。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鬼魂陈这样的人都觉得迷惑?   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又太多,虽说身体疲惫,但大脑却是异常混乱,旁边的王哥显然也差不多,没睡觉,一个人发呆。   自从进入沙漠,王哥的话就不多,不过我也习惯了,他长期养成的性格就是这样,一般你不找他说话,他绝对不会主动搭腔,难以入眠之际,我随意和王哥聊了起来,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   王哥说大伯对他很好,他决心跟着大伯学医,至于脸上的伤,要一步一步来,持续治疗约要半年的时间,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我问他脸上的布什么时候能摘下来,总不会半年都包着吧?那还不把肉给捂烂了?   王哥道:“是按疗程包药的,现在可以摘下来了,只是白天风沙大,所以一直包着。”他说着,将脸上的布给拆了下来,我一看之下,不由大惊,这、这改变真是太大了。   以前,王哥的脸由于严重烧伤,整个几乎都已经变形了,而且脸上全是凸起的,如同肉包一样的疙瘩,而现在,他的脸整个已经变的平滑,正常,甚至轮廓分明,而且单从轮廓来看,还十分的英挺,线条分明,唯一不足的是皮肤上依旧呈现着暗红,夹杂着伤疤一样的白点,但比起刚开始那副如同鬼一样的尊容,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我第一眼,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这张脸,是被换过的一样。   在这种气氛下,我竟然想到了画皮,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颤。   大约是我的反应太诡异,王哥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低下头准备继续把自己包起来,淡淡道:“吓到你了。”   我反应过来,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太意外了,才一个月,竟然有这么大的好转。你晚上就别包着了。”王哥见我是真的不怕,这才将绷带收了起来。   紧接着,我们继续睡觉,但谁都睡不踏实,因为凶手就在我们之中,而我们完全无法抓住凶手的作案动机。马选根本没有得罪任何人,唯一得罪的,可能就是我。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被人给杀害,那么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呢?   这种情况让人很不安,原本许达昌是提议安排轮流守夜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提议被郝教授给否决了。一开始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转念一想,就有了头绪。   看来,郝教授是等着凶手再次作案,露出马脚呢。如果我没有猜错,咱们对面帐篷里的大伯三人,很可能会轮流监督我们这边的动静。   这么一想,我逐渐放松下来,到了第二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我们吃过早饭,收拾好行李,开始正常上路。   大个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下来走路,但不知道为什么,大个子十分喜欢往我身边凑,似乎就因为我卖给他两根天价烟,他就要跟我成为莫逆之交一样,只要他一凑近,我脑海里就会回响起鬼魂陈说的那句话,于是没好气的推他一把,道:“老子又不是娘们儿,你没事儿老凑过来干嘛,十多天没洗澡了吧,这味儿大的。”   大个子脸色一变,在自己身上闻了闻,颇为委屈的问道:“很臭吗?还行吧,大家不都一个味儿。”紧接着,他跑到杨博士的骆驼旁边,道:“杨小姐,你的花露水能给我点儿吗?那小子嫌我臭。”   杨博士心情好了点儿,扔给大个子一瓶花露水,让他省着点用,这小子倒好,一用就用了半瓶,从脸抹到肚子,从肚子抹到小腿,浑身散发着花露水的味道,整个人就像一个移动蚊香一样,完了又凑过来。   我觉得不对劲了,道:“我说秦四啊,我跟你不熟吧?而且你看清楚,我是个大老爷们,你别跟缠女人一样缠我行不行?”   大个子脸色一变,道:“孙兄弟,别这么说,我就是觉得你人实在,想跟你做个朋友。”   嘿。   我心说当我是傻子吗?我人实在?你他妈看押了我那么久,现在才发现我人实在?骗鬼去吧你……   就这时,鬼魂陈突然翻身下了骆驼,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骑上去。   这种待遇,实在让我受宠若惊,什么时候我的人品值暴涨了?鬼魂陈和他的手下都开始对我另眼相看?这事儿太不正常,但我走的也累了,便也屁颠屁颠的骑上骆驼,走在前面,期间,我小声将昨晚的事情和大伯一说,随后道:“大伯,你说他们俩,怎么都不对劲儿啊?”   大伯也显得挺疑惑,忍不住回头看了鬼魂陈两人一眼,这一看我顿时发现不对劲,因为大个子竟然在躲鬼魂陈,走到了许达昌和王哥旁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大伯看完,分析道:“不清楚,但小陈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他让你离秦四远一点,你就离远一点。”   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小陈、小陈,叫的多亲热,大伯怎么一点儿也不像被胁迫一样?要是我被鬼魂陈胁迫,我哪里还能叫什么小陈,肯定是叫姓陈的王八蛋。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道:“大伯,姓陈的全名叫什么?”   大伯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不清楚?你会不清楚?   我觉得大伯纯粹是在忽悠我,刚想发问,大伯便主动解释道:“你应该也猜到了一点,他们是隶属于一个组织,姓陈的家族,更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他们的身份都很神秘,我确实不知道。”   接着,便也没问下去。当天晚上,我们安营扎寨后,开始第一次围坐在一起,商量行程。我们没了向导,因此都是自己开路,但好在鬼魂陈会一些风水定位术,而郝教授也几进几出沙漠,到难不倒我们。   根据地图显示,我们离塔克拉玛干的中心地带,还剩下不到两天的路程,而我们的行程较慢,不出所料,毛老五的人马,应该在今天,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郝教授道:“但咱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还要对庞夏古城进行定位,会耽误很多时间,而且古城如果被埋在黄沙下面,还需要人工挖掘,所以咱们完全能在他们进入庞夏前到达。”   众人商议完毕,准备睡觉时,我突然发现鬼魂陈不见了,估计是躲到哪个黑暗的角落放水去了,因此也没有在意。   当晚,我依旧在帐篷里睡觉,由于白天比较疲累,因此晚上睡的都比较沉,不太容易惊醒。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周围寒气大盛,而且隐约还有一种臭味儿传来,起初,我以为是我们身上的体臭,毕竟所有人都很多天没洗澡了,因此也没有介意,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准备继续睡。   然而紧接着,我突然感觉,脖子上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在缓缓抚摸我的脖子,而且摸的我很舒服,就像女人的手在给我按摩一样。   潜意识里,我觉得这种情况不太对劲儿,但那种被按摩的感觉太舒服了,加上我又睡的沉,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苏醒过来,然而,那只手,却慢慢朝着我的脖子,向我胸口的方向滑过去,而且手法特别温柔。睡梦中,我不禁迷迷糊糊的想,难道是在做春梦?   哎呀,那敢情好,最近快被折腾死了,来吧,来个美女吧,反正是在做梦,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在我期待那只手继续动作的时候,靠,她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力道极其大,瞬间我就觉得喉咙一阵剧痛,仿佛喉珠要被捏碎一样,整个人都惊醒过来。   不、不是做梦。   我的脖子真的被掐住了。   第二十七章真凶   帐篷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而我的身体,却仿佛鬼压床一样,完全无法动弹。喉咙的部位,更是痛得要命,喉咙珠子传来剧痛,呼吸也被遏制了。   我想挣扎,却挣扎不了,我想叫救命,又发不出声,除了痛苦,几乎没有其它感觉。   凶手,那个凶手来了。   他的目标居然是我?   而且,黑暗中,我完全看不见他是谁,这时,我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是匕首出鞘的声音,而且匕首,来自于我的大腿处。   他要用我的匕首杀了我!   瞬间,我想起了马选的死状,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席卷全身,然而,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挑开了,紧接着冲进来一个人,由于光线的原因,我只能看见那是一个消瘦的黑影,那个黑影将手伸向了骑在我身上的人,紧接着,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我身上被掀了下去,刹那间我看清了,是大个子!   而闯进来的人,则是鬼魂陈!   外面的篝火没有燃尽,光线也极其有限,那一瞬间,我仅能看见被掀翻的大个子,他的脸色青白,完全不似活人。   紧接着,我便什么也看不清了,空气大口大口的往肺里灌,我整个人因为喉咙的巨痛,以及肺部的缺氧,几乎是眼泪汪汪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坐在原地不停的咳嗽。   而且每咳嗽一声,喉咙珠子就传出一阵巨痛,我心知刚才大个子下手太黑,只怕自己的喉咙这次是受到大创伤了。这一番折腾,王哥和许达昌等人都醒了过来,一见我这模样,王哥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我想开口解释,但张口只是啊啊的声音,喉咙里仿佛被磨破了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会吧,难道我变成哑巴了?   王哥瞧见我的情况,眉头一皱,立刻将我拽起来往外冲,这时,帐篷外只有三个人。大伯、郝教授、杨博士。但鬼魂陈和大个子却不见了。   杨博士喘着粗气,指着一处黑暗地,道:“我看见陈小哥朝那个方向追去了。”   大伯顾不得那么多,打着手电筒,让我仰脖子张嘴,迅速诊断了一下我的喉咙。看完后,大伯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骂道:“他力气要是再大一点,你的喉珠就脱位了。”我们没有携带这方面的药物,大伯说我接下来,恐怕只能保持哑巴状态了,必须要多喝水,少吃干燥食物,好好保养,等出了沙漠才能开药调理。   我只觉得后悔不迭,现在想起来,刚才的情况确实有一点不对劲。   我经常睡着了都和死猪一样,但如果有人又摸我脖子又摸我胸的,按理说我应该早就醒过来才对,但刚才,我潜意识里却并不想醒过来,反而还一个劲儿想些有的没的,那情况,就跟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   如果不是鬼魂陈突然闯进来,我恐怕就要像马选一样,死的无声无息了。   我打赌,在马选死时,肯定是和我遭遇了一模一样的事情,否则,他不可能不挣扎。   黑暗中。篝火已经快要燃尽,鬼魂陈也不知追着大个子去了哪里,我想起刚才大个子的脸色,顿时打了个寒颤,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色,难道说,大个子一直是个死人吗?   诊断完我的喉咙,我们一行人一人跨上一支枪,准备打着手电筒去帮忙。杨博士等人的枪支实在不怎样,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可能有枪就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了,但这段时间,好武器用的多了,对这老式的长枪,反而觉得不顺手了,总感觉太长,很碍手。   我们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刚打算朝着鬼魂陈的方向追过去,就见黑暗里,突然传来了阵阵铃铛的响声。   铃铛?   清脆的银铃声。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声音。   这种特别的铃声,我们曾经听过,是在秦岭时,鬼魂陈用来对付鬼军的,必须要事先用铃铛布下一种阵法一样的东西,我顿时恍然大悟,难不成鬼魂陈下午失踪那段时间,就是跑去搞这个了?   合着,他早就知道大个子不是人?   就在这时,许达昌突然倒抽一口凉气,指着前方惊呼道:“有人!”   此刻,只见前方的黑暗处,正有一个漆黑的人影朝我们跑过来,虽然看不见衣服与面容,但他个头比较魁梧,一看就不是鬼魂陈,我顿时明白过来,大叫道:“是秦四!”   这小子肯定是被鬼魂陈的阵法给逼回来了!   果不其然,那个人影横冲直撞,很快进入了火光的照射范围,我们一看,都惊住了。   来人确实是大个子,只不过他的脸色是青白的,而且脸上,还有很多暗红色的斑点,就像……就像尸斑一样。   这小子……这小子居然真的不是人!   大个子神情十分狰狞,而且不知何时,嘴角竟然长出了两颗獠牙,这两颗獠牙并不长,只露出了一点点,而且是青色的。他看着我们,目光就如同还是活人一样,愤怒的在我们身上扫射一圈,随后直接朝我扑过来。   靠,你还认准我了!   我是站在众人中间的,大个子突如其来这一扑,吓的所有人作鸟兽散,只有我旁边的王哥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扑倒。我和王哥曾经在日军密室里对付过白毛,因此也算有经验了,王哥将我扑倒后,一腿就扫到了大个子的膝关节处,我只听砰的一声响,大个子一下倒在了沙地上,王哥立刻从我身上爬起来,一个鹞子翻身,骑到了大个子背上,由于这时候没有时间解皮带,王哥便用枪卡住大个子的脖子,往上掰,一时间大个子无法反抗,只能在地上扑腾。   我一看王哥这身手,只觉得干净利落,心里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为了防止大个子反攻,我们剩下的人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纵使大个子力气非常大,也暂时被我们止住了。   这时,杨博士道:“他不是人,用枪,打死他!”   这时,唯一有空的只有许达昌,他立刻点头,给手里的长枪上了膛,枪口对准大个子的头顶。此刻,大个子还挣扎的厉害,喉咙因为被卡住而说不出话,只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切的举动,都像是一个活人一样。   许达昌一个文化人,哪里下的去手,对着大个子的脑袋比了半天,也不敢开枪,脸上竟是惊惶之色,我如果不是因为说不出话,肯定都急都要骂娘了。   这时,杨博士又道:“快点,他力气太大,我们快按不住了。”大约是这句话刺激了许达昌,他稍微离远了一些,枪口对着大个子,神色紧张,微眯着眼,看样子是准备开枪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们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喝道:“别动!”   许达昌刚要扣动机扳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就这瞬间的功夫,我们再也压制不住大个子,被他一个翻身甩了出去,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甩的腾空了,但好在地面是沙,倒也没有摔出什么大碍。   这时,大个子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手里捏着我的匕首,转身看着鬼魂陈,似乎很害怕,开始一步一步往后退。   鬼魂两只手上全是银色的小飞刀,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大个子僵硬的眼神盯着鬼魂陈的手,一步一步后退,呲着牙,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最后竟然转身就跑。   他才刚一转身,我就觉得一道银光闪过,再一看时,一柄银色的小飞刀,已经插入了他后脖子的正中心。   大个子顿时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紧接着,鬼魂陈冲我们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危险了,我们所有人才从地上爬起来。   紧接着,鬼魂陈绕到了大个子的前面,直到此时,我们才能近距离观察他。   他现在的模样,和白天差别很大,皮肤青白,上面还有暗红色的尸斑,并且一靠近,就就能闻到一股臭味儿,不是汗臭,而是一种如同内部腐烂的味道。   鬼魂陈慢慢将自己的小飞刀收回去,只剩下两柄飞刀在外面,最后,他其中一柄飞刀,慢慢抵向了大个子的额头,另一柄飞刀,则放到了大个子的下巴下面,最后一使力,大个子顿时被迫扬起头颅,面朝天,紧接着,抵住他额头的飞刀,猛的插了进去,全部没入。   要知道,额头是有骨头的,一个人要想将一柄小飞刀,瞬间插穿一个人的额头骨,这是需要极大的力量的。   期间,一滴血都没有飞出来,或许是大个子本身就没有血,在飞刀没入的一瞬间,一股黑气从大个子的额头喷了出来,我们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比如腐烂更臭的味道,紧接着,大个子便倒下了,但依旧在挣扎,只是这时候,他的挣扎已经很微弱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等大个子倒下后,我们才将目光看向鬼魂陈。   鬼魂陈只说了三个字:“活僵尸。”   第二十八章活僵尸   我听到这三个字,脑海里顿时灵光一闪,想起了我之前看过的一本书,是清朝袁枚所着的《子不语》,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因此这本书,就和蒲松龄的《聊斋》一样,记载了很多鬼怪狐仙之事,而关于活僵尸,书里不止提过一次,我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东西。   我记得其中有记载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豪门书生,父亲续弦取的夫人,十分偏心,对于自己所生的幼弟爱护有加,对书生却是十分苛待。有一年冬天,书生的父亲病死,这继母伙同同族的人,设计陷害书生,不仅分了书生应得的那份家产,还将书生赶了出去。   书生悲痛不已,准备去父亲的坟头哭诉,夜晚途径一处荒山时,想起生母在世时家族的和乐,不禁悲从中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突然有人说道:“你个书生,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紧接着,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长的十分漂亮,行动间温柔有致,与书生同石而坐,聊了起来。   书生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女子,女子便道:“你现在既然无家可去,不如到我府上住些日子,我父亲是个为官之人,待我书信一封,定能为你平冤,夺回家产。”书生大为感激,便在女子家里住了下来。   这女子府上比较偏僻,也没有什么外人,仅有一个丑丫头,女子说身体虚弱,所以父亲特意选了一个僻静处给自己修养,还嘱咐书生,不要带朋友之类的入府,以免打扰自己静养。   书生一一记下,便安心在府上住了下来,孤男寡女,两人自然是日久生情,半载之后,已经如胶似漆,私定终生。有一天,女子突然对书生说:“父亲已经帮你查明冤案,你且回去吧,得空再来看我。”   书生当时发誓,等要回家产,一定要风风光光将女子娶回家,他到家之后,果然已经有一位青天大老爷为他洗刷冤屈,书生顺利的接管了家业,于是去未来的准岳父府上道谢,将个中缘由一说,岳父大惊,道:“什么?我女儿一年前早已经病死,怎么可能与你私定终生?”   书生整个人如遭雷击,这怎么可能呢?   他问岳父,竟然你女儿已经病死,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家的冤案?   岳父答说是女儿托梦,他本来也不相信,于是派人查访,没想到案情真和女儿说的一模一样。   两人心疑不定,便由书生带路,岳父带着官兵和道士,两人前往那女子的宅邸,结果到了地方,往日的深宅早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坟头。   岳父一看大哭:“我的女儿唉。”但为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还是开坟挖棺,结果棺材一打开,里面的女子不就是书生所遇上的人吗?面容尚且栩栩如生。   突然,女子从棺中睁开眼,对书生说道:“我不是说自己需要静养吗?你怎么带人来了。”说完,尸骨顿时化为一滩血水。   作者在故事的结尾评论说:尸死而犹活,乃魄不去也,是活僵尸。   鬼魂陈说完,许达昌神色害怕,紧张的问道:“活僵尸是什么东西?电视里的僵尸可不是这样子的。”   紧接着,鬼魂陈简单的将整个事件解释了一番。   从在沙漠上救起大个子的那一刻,照鬼镜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但活僵尸极为少见,因此鬼魂陈当时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只是觉得很疑惑,因此对大个子留了个心眼。   直到马选之死,马选死时,浑身的血液都消失了,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的,直到此时,鬼魂陈已经起了疑心,但活僵尸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总不能仅凭借怀疑,就将大个子宰了吧?   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   接下来,大个子开始接近我,并且对烟表示出极大的兴趣,鬼魂陈解释说,活僵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僵尸,它们只是腐化的速度变慢了,事实上,身体内部还是在慢慢腐烂,大个子之所以开始抽烟,是想用烟味儿,掩盖自己身上逐渐散发的腐臭味道,后来的花露水也是如此。   而之所以大个子会靠近我,是因为活僵尸有一种迷惑人的手段,这种手段对意志力薄弱的人作用较大,而且活僵尸吸血,可以减缓腐烂的速度,越是青壮年的血,效果越大,因此马选之后,首要的目标,自然就是我了。   我心里靠了一声,合着这一切都在鬼魂陈的掌握之中啊。   他怎么不早点儿动手,害的我现在都成哑巴了。   紧接着,我指了指沙地上细微挣扎的大个子,胡乱的比划,示意鬼魂陈,接下来怎么办。   鬼魂陈道:“烧了。”   杨博士倒抽一口凉气,道:“就这样烧?”   鬼魂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我们将之前当垫子用的草梭梭,全部盖到了大个子身上,大个子依旧在挣扎,只是像被抽了骨头的蛇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怜,如果不去想马选的死,不去想我今晚的遭遇,我觉得实在很难下手。   紧接着,杨博士取来了一些固体燃料,掰成小块儿撒在大个子身上。   火把在鬼魂陈手里,他一直盯着大个子,神情很冷漠,或许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平静,这层平静的伪装,让我们任何人都无法看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郝教授的神情也很沉重,现在可以为他的学生报仇了,可是我想,对于这个善良的老教授来说,现在要将这个如同活人一样的僵尸烧死,想必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所有人都有压力,原因是,他太像活人了。   片刻后,鬼魂陈拿着火把,逐渐靠近大个子,大个子仿佛还有意识,不断想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大火在固体燃料和干草的催动下,轰的一下燃了起来,片刻后,我们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燃烧物,并且整个过程中,他都在不停的挣扎,甚至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也没有停止过。   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惨叫声,一种属于僵尸的惨叫声。   恶臭随着黑烟漂浮在我们周围,此刻夜还很黑,如果可以,我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但这么晚在重新开拔,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于是我们只能在原地,看着那个人影,逐渐烧为一捧焦黑的东西。   紧接着,所有人重新钻入了帐篷,这次少了一个人,鬼魂陈也不打算睡露天了,进了帐篷,直接倒头就睡,似乎刚才的一切,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我苦笑,这样的人,该说他冷漠吗?   王哥显然也很唏嘘,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沙哑道:“睡吧。”   我下意识的开口,想问问王哥的想法,结果一张嘴,喉咙就传来一阵剧痛,只发出了嘶哑的啊啊声,不知怎么,这种啊啊的声音,仿佛和大个子咕噜咕噜的声音融为了一体,让我觉得遍体生寒。   一夜无话。   第二天,所有人继续上路,两天后,我们到达了塔克拉玛干的腹地。这里已经看不见一棵草,也看不见任何动物的踪迹,给人的感觉,只有炙热的阳光,炙热的风沙,眼睛都被晃的想流泪。   鬼魂陈眯了眯眼,道:“就在这附近。”   郝教授道:“就在这一片区域,他们应该离我们不远,大家小心。”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将武器提在手里,因为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很可能是一场恶战。   因为杨博士等人的装备有限,而且他们这一次原本的考察目标,是一座裸露的遗址,因此并没有携带太多的挖掘工具,所以,我们必须要夺回属于我们的装备。   我心里有些不安,说实话,像这种类似黑帮抢地盘的临战,我还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现在真要亲身经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许达昌连枪都拿不好,我实在很怀疑,他会不会一出场,就被毛老五给解决掉。   接下来,我们的领队变成了鬼魂陈,他给众人做了安排,郝教授、大伯、许达昌走在最后,因为这三个人的战斗力不强,相比之下,杨博士的枪法还不错。   其实,别看大伯老胳膊老腿,他是很有一套的,但现在的安排,对于大伯来说,明显比较保险,我自然不会开口点明。   走在最前面的是鬼魂陈,我、王哥、杨博士,三人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种刺枪一样的队形往前走,看的出来,毛老五等人一但被鬼魂陈抓到,绝对是生不如死。   就在我们前进的过程中,风中隐隐传来轻微的驼铃声。   声音比较细,需要仔细分辨。鬼魂陈停下了骆驼,侧耳倾听,片刻后,他冲我们打了个手势,调转骆驼,朝着左手边走去。   那里有一个沙丘,声音似乎是从沙丘后面传来的。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心有些出汗,转过沙丘时,沙丘后面整体的景象,终于展现在我们面前。   第二十九章驼铃   这是一片处于沙丘后面的开阔地,被三个沙丘围绕着,唯一的开面在东方,是一个比较平缓的矮丘陵。   沙丘上有两顶帐篷,并没有人,也没有骆驼。   那么驼铃声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我眯着眼睛搜索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尖锥形帐篷的挂角上,那里正挂了一个青绿色的脖套,套子上有一个古老的黄铜驼铃,在沙漠中幽幽的响起,声音显得有些凄凉。   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杨博士惊讶道:“人呢?”   郝教授道:“或许是在周围定位,这儿应该就是他们的扎营地。”   大伯立刻道:“快找找,帐篷里还有没有其它装备。”大伯一提醒,我们顿时反映过来,立刻冲了上去,由大伯和郝教授骑在骆驼上放风,其余人都钻入了帐篷里。   帐篷一左一右,一个大,一个小,我和王哥钻入了小帐篷,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睡袋,显然,这个帐篷只是用来睡觉的,并没有放置其它东西,那么其余装备,应该在大帐篷里。   我和王哥赶紧退了出去,这时,鬼魂陈等人也从大帐篷里走了出来,身上多了一个装备包。   杨博士神情显得有些无奈,解释道:“这包装备里装的是固体燃料、手电筒等东西,里面没有最重要的枪支和挖掘装备,看来这些东西,那些人都随身带着。”   随身带着枪支?   那看来一场恶战是无法避免了。   此刻,我们的首领已经是鬼魂陈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王哥来这里,是为了大伯的安全考虑,而大伯,明显是和鬼魂陈做了什么交易,又或者说有什么纠葛,因此不得不跟着鬼魂陈行动,这样一来,我们这波人就被紧紧的绑在一起了。   而杨博士等人,他们原本的目的,是一座裸露的古城遗址,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而在此之前,鬼魂陈曾经和郝教授有过一翻密谈,虽然我不知道密谈的具体内容,但很显然,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某种纠葛的,否则郝教授不可能在密谈之后,突然对鬼魂陈变得极其信任。   杨博士说完,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鬼魂陈眯着眼,显然在思考,片刻后,他道:“扎营,等他们回来。”紧接着,我们安排了放哨人员,由王哥、许达昌轮流执行,由于我现在是个哑巴状态,即便发现了什么也很难开口,所以便把我排除了。   接下来,所有人都时刻戒备着,但奇怪的是,我们一直等到昏黄十分,周围都没有人的迹象。此时,王哥正在放哨,许达昌被换下来休息,他一边啃干粮,一边猜测道:“他们会不会已经定好位了,所以在赶工?”   郝教授说有可能,不过再怎么赶工,入夜之前也会回来的,我们得耐心等。   但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毛老五等人依旧没有踪影,这下子连鬼魂陈都觉得不对劲了,他起身微微踱步,片刻后,突然停下了走动,目光紧紧盯着其中的一顶帐篷。   帐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一直在留意鬼魂陈,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看着看着,我心里就升起了一个疑惑。这个脖套,是套在骆驼脖子上的,为什么会被解下来,挂在帐篷上?   没有了这个脖套,骆驼怎么办?   我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那个帐篷前,摆弄了一下铃铛,黑暗里,顿时传出了悠扬的驼铃声,在沙漠里,显得十分空灵。鬼魂陈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们的骆驼,肯定出事了。”   我本想说,就算骆驼出事了,毛老五那三人,也不会是那种有闲心会特意将铃铛摘下来的主,他们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突然挂一个铃铛在帐篷上干嘛?   避邪?   就在我仔细观察这个铃铛时,突然,我发现铃铛的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由于这里离我们升起的火堆有一些距离,因此光线晦涩,我看的不太清楚,于是我朝鬼魂陈比划,示意他打开手电筒。   鬼魂陈显然没能明白我的意思,他看着我乱比划的手,皱眉道:“你可以把你要说的话,在沙地上写出来。”顿了顿,鬼魂陈道:“不过你说的大多数都是废话,写不写无所谓。”   操。   我暗骂一声,停下比划,懒得理这个毒舌陈,自己去装备边上拿了只手电筒,随后打开,托起驼铃,朝里面观看,显然,我的举动吸引了鬼魂陈,他立刻就站到了我身后。   很快,我看清了之前那黑乎乎的东西,那并不是实体,而是一层暗黑色的污渍,在昏黄的手电筒下,隐隐有些发红。我顿时醒悟过来,这是干固的血迹。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血迹下面,似乎还覆盖着什么东西,歪歪曲曲,像是某种文字,我立刻拔出匕首,准备将上面的血迹刮干,就在这时,鬼魂陈握住了我的手,微微摇头,道:“我来。”   靠,居然还敢嫌我笨手笨脚!   我看的出来,血迹覆盖下的文字,应该是用某种尖锐物品刻在驼铃内部的,鬼魂陈大概是怕我动作粗鲁,破坏了里面的文字,我撇了撇嘴,于是松开手,将匕首转移给他。   很快,鬼魂陈低着头,慢慢用匕首刮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我细心,要是我,肯定不会这么磨叽,绝对会用大力气,以图快点儿清理干净。但鬼魂陈很慢,不疾不徐,不骄不躁,就跟个娘们儿一样细心,很快,驼铃内部被刮干净了,底下的文字也终于露了出来。   我一看,顿时忍不住瞪大眼。   怎么……怎么会是这个东西?   上面并不是文字,而是一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比较混乱,看的出来,应该是什么人,在比较仓促的时候,用匕首或者其它硬物快速刻上去的。   上面的字母是:H-E2M007……   这正是我在直升机上所看见的编号,而且这串编号并不完整,如果我没有记错,在007后面,应该还有三个数字,是026,至于026后面是什么,当时直升机由于脱漆,因此也没有显示完全。   但这串数字,怎么会出现在驼铃里?   它代表什么?   现在看来,这串驼铃应该是有目地的悬挂在这个地方,就像是在刻意传达某种信息一样,而真正了解这串编码用意的人,我估计应该只有鬼魂陈才对。   难道这是毛老五等人,给鬼魂陈留下的信息?   他们人去哪儿了?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疑惑,鬼魂陈脸色很冷,目光黑幽幽的盯着手里的驼铃,道:“他们出事了。”   出事?难道这串编码的意味是示警?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绿洲之行,当时鬼魂陈等人,似乎就是看了直升机上的某些东西,才突然绕道去了绿洲,并且在当晚,还秘密挖掘过某种东西。   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我们俩的举动引起了大伯等人的注意,我发现,其它人对于这串编码,都没有什么表示,然而,只有郝教授在看到这串编码时,神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紧接着,说了一句和鬼魂陈一模一样的话:“他们出事了。”   鬼魂陈并没有回答。   紧接着,郝教授看了看黑黝黝的沙漠,沉声道:“看来他们是不会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鬼魂陈放下驼铃,道:“明天开始定位,被老鼠钻空子了。”我无法明白鬼魂陈和郝教授在打什么哑谜,但显然,这串编码应该是含着某种特别的意义的。   我去看大伯,大伯对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接着,众人开始准备睡觉,很显然,毛老五三个我们是等不到了,他们很可能已经遭遇了某种危险,通过驼铃上编码的刻写来看,当时的情况应该比较紧急,因此紧急之中,他们放弃了一部分装备,也没有将帐篷收起来。   很快,郝教授等人都陆陆续续选了帐篷休息,外面只剩下我和大伯还有王哥,原本,我一直在找能避开鬼魂陈和大伯独处的机会,也好问清楚一切事情的原有,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我却口不能言,于是只能揪了揪大伯的衣领,非常严肃的盯着他,摆出一副乖乖交代的表情。   大伯显然看懂了我的意思,眼神闪闪烁烁,他闪到哪儿,我的身体就偏到哪儿,最后大伯扛不住了,苦笑道:“崽崽啊,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你这样太难为我这把老骨头了,我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   我怒了,竟然跟我装糊涂!   于是我揪着他的衣领使劲儿摇,但大伯愣是不松口,嘴里叫道:“哎哎哎,你个小崽子,这是要谋杀啊!”   我见大伯一个劲儿跟我装傻充愣,于是拿出匕首,大伯一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露出一脸死了儿子的表情,惊道:“崽崽啊,大伯待你可不薄,你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王哥也紧张起来,盯着我手中的匕首,随后快速抓住了我的手腕。   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拍开王哥的手,开始用匕首在沙地上写字:你和姓陈的关系是?   第三十章下陷   大伯盯着地上的字,眨了眨眼,随即做了个发誓的手势,道:“他绝对不是我的私生子。”   ……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不要跟我玩这一套!   于是我继续写:老人家,请你正经回答我的问题。   大伯偏过头问王哥:“乖徒弟,为师不正经吗?”   王哥显然是一个很诚实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儿,但架不住大伯的淫威,最后很别扭的答道:“师父德高望重,很正经。”于是大伯朝我露出:‘看见没,他说我很正经’的眼神。   事到如此,我除了苦笑,完全无法做出其它反应,想了想,我在地上写道:大伯,为了你的安全,我可以不顾性命,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大伯看完,神色变了一下,似乎显得有些内疚,就在我以为他张口要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时,王哥突然伸出脚,将我写的字全部给扫乱了。   我怒了,这是干什么?   没等我有所动作,鬼魂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冷冷的目光看了我们一眼。我心里霎时间咯噔一下,明白了王哥举动。不由思忖,难道姓陈的刚才看见了?   妈的,看见了又怎么样,管天管地,还管人说话放屁吗!   我这么一想,便硬气起来,但我和大伯的‘交流’恐怕也只能终止了,于是自己钻进了帐篷,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原计划,开始对沙漠进行定位。虽说郝教授之前来过一次,但塔克拉玛干是流动型沙漠,地貌一天一个样儿,和八年前的那一次,地形早已经天差地别,因此重新定位势在必行。   我们先是找了附近最近的一处高地,所有人都移到了高地上,入眼所见,全是黄沙以及起伏的沙丘,而且这些沙丘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我实在看不出,古城会位于哪个方位。   然而,郝教授和杨博士等人却都很专业,他们拿出了纸笔,开始用一种特有的手法描绘周围的地形,每一个沙丘,都由一条弧形线表示,很快,他们开始对这些弧形线进行排查,鬼魂陈似乎也懂一些,加入了郝教授等人的行列,我和王哥在旁边看,却也看不懂。   大约一个多小时候,一张崭新的地图出现在我们眼前,之前的沙漠地形图,在郝教授等人的手里,逐渐被描绘成一张遗址的走势图。   走势呈长方形放射状,由于城市比较大,我们也仅仅能判断眼下这一块的环境,用郝教授的话来说,如果不是之前进行过一次精确定位,那么我们这一次的定位,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而且非常不巧,这次老天爷并没有帮我们,庞夏古城完全被淹没在黄沙之下,没有露出一个砖块儿,我们要想进入庞夏古城,就必须自己挖掘,这个过程有可能很快,有可能相当漫长,具体得看我们选择的地方,是比较高还是比较低,简单来讲,就是要靠运气。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将一切都托付给运气,显然不是鬼魂陈会干的事情,他立刻决定对我们所规划出的区域进行更详细的定位,也就说,找出一个最佳的挖掘点。   对于这一点,唯一的专业人士,只有郝教授三人,他们听完,并没有反对,既然专业人士都没有反对,那就更没我什么事儿,于是我充当苦力角色,只能跟着干。   整个探测定位工作,持续了整整两天,这期间虽然白天比较辛苦,但这两天有吃有喝,众人的心情也都好了不少,还能开开玩笑,日子过的算不错,比起之前那段时间,已经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了。   就在我都开始享受这种日子时,我们的安宁被打破了。   在第二天下午,我们开始往下一个地点进行定位时,变故发生了。   当时,我们在正行走在其中一个沙丘的高地,这种定位是比较专业的手法,需要取上中下三个位置的数据,所以我们先从上面开始。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有郝教授几人和鬼魂陈完成,我们其余人都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而且这东西短时间内也学不会,因此大多数时候,我和王哥都是打打下手。   弄了一会儿,王哥大概是尿急,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沙丘下方的隐蔽处,道:“我去一下。”我了然,于是点了点头,剩下的诸如下铲子,递工具一类的活儿,就全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干了一会儿,我腰都快断了,王哥却还是没回来,我不由摇头,心说都市果然是一个大染缸,瞧瞧,王哥这么老实的人,才离开大山两个月,这会儿就开始学会用尿遁偷懒了。   我也想偷会儿懒,便也对鬼魂陈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放水,随后便朝着王哥之前走过的位置而去,结果一下去,发现没人,唯一只留下了一串脚印。   脚印原本应该是比较清晰的,顺着沙丘的高处一路往下,到达了中部的位置,但由于这里小风沙不断,因此就这会儿功夫,王哥的脚印都快消失了。   我顺着脚印追下去,准备看王哥是躲在哪儿偷懒,我也一起去,两个人做伴儿。结果走到一半,脚印却突然消失了。   我愣了愣,忍不住眨了眨眼确认,妈的,真的消失了。   脚印从沙丘高处走到这个地方,就完全没有踪迹了,仿佛人突然消失了一样,而周围一片空旷,压根儿也没有人迹,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张嘴就准备喊王哥。   由于情况紧急,我忘了自己嗓子的事儿,一张嘴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结果喉咙还传来一种崩裂一样的疼痛,痛得我直咳嗽,咳的眼泪汪汪的。   我意识到情况有变,也顾不得自己,连忙往回跑,跑大伯那儿,冲他焦急的比划,大伯一看,惊道:“哎呀,崽崽,你怎么哭了?”   靠,谁哭了,谁哭了!您能不能靠谱点儿,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的徒弟消失了吗!   我见大伯不靠谱,跟他说不通,便也不比划了,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往下面拽,示意他跟我来,我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杨博士,她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果然是美女比较靠谱,我连忙点头,又指了指下面。   杨博士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众人道:“孙邈好像发现了什么,咱们去看看。”就这时,许达昌也道:“咦,王大哥好像去了挺久的,他人呢?”   我一听总算有人想起了王哥,立刻猛点头,又指了指下面。   大伯总算明白过来,神情一变,道:“走,去看看。”很快,我将众人带到了之前的地方,这帮人都是老手,一看脚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紧接着,鬼魂陈蹲下身,摸了摸最后一个脚印附近的黄沙,对我们道:“朝这儿挖。”   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鬼魂陈人虽然可恶,却是个极其靠谱的,事关王哥的安危,我们立刻行动,在脚印的附近开始挖掘,没挖多久,突然,我的铲子打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便丢了铲子,改用手,很快,那东西被我挖了出来。   是一个兽形模样的东西,面朝东方,身上还刻画着羽毛,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东西的材质……似乎是纯金的。   我有些不确定,于是准备将它拔起来仔细观看,结果一拔,竟然拔不动,就这时,杨博士也看到了我挖掘出的玩意儿,她看了一眼,突然倒抽一口凉气,道:“快,别拔了。”   我停下动作,用眼神示意她怎么回事。   众人聚集到了我周围,郝教授一看便道:“哎呀,还好没拔,古西域吸收了很多汉族建筑文化,在某些大型建筑的房顶,都会放置类似的石兽,这东西叫‘猊拔’,咱们现在,应该是处于某个大型建筑物的天顶上,你让开,我看看。”   郝教授蹲下身研究那尊石兽,越看脸色越不对劲,也看不出是喜还是忧,最后他道:“这是纯金的,能用的上这种规格,咱们没准儿是处于王宫的天顶上。”   “王宫?”许达昌挺好奇,道:“那肯定会有很多财宝。”   郝教授摇头,道:“不一定,得看庞夏是怎么灭亡的,如果是死于战乱灭国,那估计里面就什么都没有留下了。”我对王宫压根儿没有兴趣,我拍了拍郝教授的肩,提示他,找人要紧,郝教授会晤过来,立刻起身,然而,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我们脚下,突然传来了一种嘎吱的声音,就像是木梁断裂时发出的声音,紧接着,我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开始往下掉,耳里全是众人的惊叫声。   大量的黄沙也跟着往下掉,扑进我的嘴里和眼睛里,一时间,我只能紧闭着眼睛挣扎,我以为自己会被摔死,结果却是掉落在一片比较柔软的地方,地面似乎有沙砾。   但即便是落地,我的头顶上方依旧是大量的黄沙在往下灌,我也无法睁开眼睛,便只能瞎子摸象一样往外爬,刚爬出流沙的范围,顿时不知和谁撞在一起,对面的人发出哎呀一声。   我听出来,是杨博士。   第三十一章大殿   由于沙子迷了眼,我一时也睁不开眼睛,便转头猛吐口水,吐了几口唾沫,眼睛果然没那么难受了,我便磨摸索着打开腰间的手电筒。   灯光一亮,只见对面的杨博士也正在揉眼睛,眼睛通红通红的,而我们现在,则身处于一条狭窄的石道里。   石道宽约两米,高约五米左右,前方黑洞洞的,也看不到尽头,此刻,大伯等人也灰头土脸,一个劲儿的弄头上的沙子。我转头一看,发现我们身后正有一个沙堆,沙堆已经积聚了三米多高,将我们身后的石道完全堵死了,而且沙堆还在持续增高中,上方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窟窿,持续往下面灌沙。   看来,我们刚才就是从这个洞口掉下来的。   而另我感到惊讶的是,在我们眼前这堆黄沙的后面,还有另一堆黄沙,并且沙堆已经和上方的洞口链接到一块儿,因此停止了流动。   此刻,大伯和郝教授等人已经可以睁开眼睛,我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杨博士不知是不是掉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我不得不去搀扶她一把。   大伯打着手电筒,观察了我们前方的两个洞窟,推测道:“那个已经堵住的洞窟,洞口圆滑,应该是人为打出来的,小王刚才肯定是不小心踩到,所以掉下来了。”   许达昌道:“那王大哥人呢?”   大伯指了指那堆沙,道:“可能他下来之后,选择了另一边。”也就是说,我们被眼前的两堆黄沙给堵住了。我心里有些焦急,我们还无所谓,毕竟咱们人多,又有食物和装备,但王哥就一个人,身上只有一只手电筒和一把匕首,失散在这地下宫殿里,如果不能与我们汇合,那可够呛。   杨博士扶着我的手臂站立,疑惑道:“这个洞是谁打出来的?”   大伯观察着洞口边缘,道:“应该打出来没多久,这个洞口破坏了顶部的平衡结构,所以咱们踩上去时,才会突然塌方,形成第二个洞口。”现在往后走是不可能的,因为后面已经被黄沙填满,而且沙堆与外面的洞窟合二为一,我们也无法挖掘,一旦挖掘,上方的洞口就会继续往下灌沙,现在唯一的方法,只能往前走。   许达昌猜测道:“既然才打不久,会不会是毛老五他们打出来的?”   大伯道:“有可能,先找人要紧,古时候的宫殿结构,讲究天圆地方,一般都是通圆形,只有明代后期,才逐渐开始设计单行道,咱们好好找找,应该能找到小王。”   紧接着,我们一行人开始往石道的前方走去,这种传说中的古城,我们终于进入了它的内部,那么,它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打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石道,石道是用大型青砖砌成,上面色彩斑驳,或许最初这石壁上是有一些装饰性的壁画,只是年深日久,壁画褪了颜色,所以看起来就显得五花八门了。   往前一小段距离后,我们眼前出现了狭窄的楼梯,并且石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会有对称的两个灯座,灯座嵌入了墙体内部,造型是一个长发细腰的**女人,由于这女人的腰太过纤细,因此仿佛是被折断了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断成了两截,显得十分诡异。   我一直喜欢大屁股细腰的美女,现在不知怎么,一看这些女人细的恐怖的腰,就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看来庞夏古城的人,真的拥有比较奇特的审美观,难道这就是‘娑磨罗多提’形成的意义?   在前面开路的是鬼魂陈,他速度比较快,我则搀扶着杨博士走在最后,由于视角的原因,从阶梯高处俯视下去,我只觉得鬼魂陈走入了一团漆黑里,紧接着,整个人便消失了。   很快,阶梯到了尽头,我们出现在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大厅里。   大厅的后面有一条拱形的通道,前方是一扇木质的拱形门,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除此之外,我们所在的这座大厅,只剩下四根石柱,柱子约有两人合抱粗,笔直的撑到顶,顶部设计也是拱圆形,比较高,因此手电筒打上去也看不到顶,只剩下一团漆黑。   大伯将手电光照向我们前方的木门,只见这扇门保持的十分完好,上面刻有精美的纹饰,而且其中有一些,还是金丝镶嵌的,木门时隔千年都没有腐朽,估计所用的材料也是造价不菲,看来这个庞夏古国,当年的财力,应该算是不错的。   我们凑近了看,只见上面的图案比较抽象,有花有鸟,花我倒是认识,是牵牛花,不过上面的鸟我就很难理解了,刻画的是一种人脸人身,全身羽毛,背生双翅的大鸟。   这是什么东西?   天使还是鸟人?   如果说画的是天使,那这天使长的也太影响市容了。   我指了指上面的鸟人,冲大伯比划,啊啊啊了一阵,大伯神色有些无奈,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顿了顿,大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沙漠之神的形象。”   “不错。”郝教授紧跟着接了一句,道:“其实沙漠之神的形象有很多种,比如现在的新疆人民,信奉伊斯兰教,而伊斯兰教的教义是真主是所有神,所以现代的沙漠之神,被喻为是真主的化身,不过在千年之前,伊斯兰教还没有传入中国,当时也有沙漠之神的传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沙漠上的魔鬼。”   据说,古时候的沙漠里,有一种人身鸟羽的怪物,它们的嘴极其锋利,生活在沙漠底部,偶尔会突然从沙里钻出来,用它锋利的喙,咬住猎物的脚脖子,然后直接拖进沙里,等人们挖开那一处地方时,仅能看到一具白骨了。   一开始,它被誉为沙漠中的魔鬼,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逐渐拥有了沙漠之神的称谓,因为据说,它只吃恶人。   我觉得有些奇怪,沙漠之神和牵牛花有什么关系呢?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刻在这扇木门上?而且我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些牵牛花,还是用金丝镶嵌出来的,太奢侈了。   我正想着,鬼魂陈已经伸手开始推门,看来是打算进入木门的后面,根据木门的规格来看,这后面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随着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它后面的黑暗空间逐渐向我们展开,几只手电筒齐刷刷的射进去,将眼前六七米左右的位置,照的十分清楚。   这是一个大殿,没有看到什么摆设,地面上积聚了厚厚的一层灰,令人侧目的是,这层灰迹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   有人来过。   我大致看了一下,脚印比较多,也比较凌乱,无法估计出一共来了多少人,但脚印比较清晰,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看来,这帮人很有可能是毛老五,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鬼魂陈的脸色,他正蹲下身看着地面的脚印儿,神情很阴郁,紧接着,他开始往前走,我们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借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确实是一个大殿,大约有一百多个平方米左右,呈长方形,两边各立着三根大石柱,石柱的前方,有一排黑色的东西,凑近一看,似乎是一些腐烂的布团。   杨博士道:“古西域有很多国家,时兴盘坐,这些布垫子可能是供人坐的。”我数了数,左右加起来,一共有十二个腐烂的布团,一想起千年之前,曾经有人坐在这个大殿里议事,再一看现在的**景象,顿时觉得时光如电,与流逝的时光比起来,生命实在是太渺小了。   紧接着,我们将整个大殿都查看了一遍,奇怪的是,这间大殿是独立的,并没有其它的出口,而且大殿里剩下的东西并不多,上方唯一一个宝座,还是翻过来的,让人不由得联想,这里在破败之前,是不是曾经发生过战乱,否则这张原本应该是国王坐的宝座,怎么会翻倒在一旁?   这里值钱的东西,大约都被取走了,因此显得空荡荡的,大伯道:“这里没有其它东西,看来毛老五那帮人,应该顺着外面的通道出去了。“   鬼魂陈淡淡的点了点头,同意大伯的说法,我有口难开,便也由着他们自己去分析,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四处乱晃,想看看能不能找些有价值的东西,这一次来沙漠,差点儿命都丢了,‘娑磨罗多提’是属于鬼魂陈的,我也没办法分一杯羹,既然如此,干脆带些其它东西,能摸出一两件儿古董,也不枉此行了。   但这大殿就跟被抄了家一样,别说古董,耗子都没有发现一只,我挺气馁的,胡乱挥舞着手电筒,然而,当手电筒的光芒划过上方的宝顶时,我顿时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第三十二章壁画神宫   “嘶!”虽然说不出话,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抽了口气,那张惨白的人脸,显得十分浮肿,两只眼睛特别大,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也不知在上面注视了我们多久。   我仅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了,由于说不出话,我根本无法向众人示警,只能蹬蹬蹬往后退,嘴里发出啊啊的大叫声。   杨博现了不对劲儿,问我怎么了,我哪里说的出话,只能头皮发麻的往上指,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将手电筒往上打,手电筒的光芒汇集到一个位置,将上方的情况看的更分明了。   一张巨大的浮肿的脸,就悬在我们头顶。   大殿里向起了嘶嘶的抽气声,只听大伯叫道:“大家小心!”   “等等!”鬼魂陈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将手电筒的光芒,直接打到了人脸的额中心位置,随后皱眉道:“是画。”   画?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确认,不可能是画吧?这太逼真了。   这时,许达昌也道:“好像真的是画,唉,还是3D的。”他一说3D,我顿时就会晤过来了。我们头顶这张浮肿的人脸,十分逼真,甚至轮廓的深度都清晰可见,你完全无法将它当做一幅画,但如果加入3D的绘画手法,那就不一样了。   举一个着名的例子,美国街头,曾经有一个画家,用3D的立体画法,在人形道中央画了个大坑,结果,所有人第一眼看,都将这个大坑当成真实的,并且绕着走,直到有人报警,警方找来抢修施工队一看,操,原来是画上去的。   为此,该画家还差点儿被拘留。   但3D立体绘画手法,是西方的一种画法,而且也是近几十年来才逐渐兴起,在千年之前的古西域,怎么会有人使用这种画法,画出这么立体而逼真的人脸来?   而且……这张人脸,也太邪异了。   我额头都被惊出了一层白毛汗,这时才来的及擦一把,众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这张人脸的含义。这间大殿的顶部,也是被设计成拱圆形,这种形状,是受压能力最强的结构,想必也是因为如此,时经千年,整个大殿依旧没有垮塌,而那张人脸,正好位于大殿的左侧,也就是拱圆形顶的边缘处,由于光线原因,圆顶的中央有什么,却是看不清楚了。   大伯道:“这好像也是沙漠魔鬼鸟,画的太逼真了。”   许达昌奇道:“这么逼真,难不成以前真有人见过这些东西?”   我心说扯淡,维纳斯够逼真吧?谁见过?   那张脸,此刻就悬在我们的左上方,就好像有一个人,将头从墙缝里探出来,在偷窥我们一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我们无论怎么变化手电光的照射位置,都无法看清顶部的全貌,最后鬼魂陈道:“得往上一些,你们在下面等着。”说完,从装备包里拿出两个小撬子,站在石柱下方,完全不爱护古建筑物,直接一撬子砸了进去,随后如法炮制,不多时,便上到了三米左右的距离。   而随着鬼魂陈位置的变化,灯光也逐渐拉近,我们得以看清拱圆形顶部的全貌,一看之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因为在我们头顶的,是一座神殿。   它所描绘的,是一个地下神殿,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神殿,用大红的颜色被清晰的勾勒出来,而那张浮肿的人脸,就位于神殿的顶部,如同教堂的十字架一般。   整个神殿,规模及其宏伟,入眼首先是一大片广场,广场外围,跪着许多祭祀的人,通过衣着和服饰来看,他们应该就是庞夏古国的原着居民。   他们在祭拜什么?   这座地下宫殿又位于何处?   顶上的壁画并没有表现出来,但神殿立体的画法,让整座地下神宫,仿佛活了一样,宏伟壮丽,令人望而生畏。   许达昌目瞪口呆,呐呐道:“太不可思议了,地底下怎么会修建出这么宏伟的神殿呢?”   “不。”郝教授逐渐回过神来,感慨道:“这不是修建在地底的,你们看,神殿的外围有广场,这说明,神殿是露天的,它的结构,应该是一种盆地型结构,只是低于地平线,但并不是地宫,如果这座神殿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它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比我们所在的这座宫殿,要陷的更深。”   紧接着,没有人在说话,我们都在想,这座神宫,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庞夏古城的人民,当年修建它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人物和物力?   古人对于精神信仰十分注重,花费很大的财力修建神殿或者宫观庙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庞夏只是一个小国,小到甚至只有一座城池,他们在自己的城池下面,修建这样一座地下神宫,究竟有什么用?   而且,古今中外,有哪个民族,哪个国家,会将神灵的宫殿修建在地下?   我看着顶部的沙漠魔鬼鸟,突然冒出个想法,难道说,这神殿是用来祭祀魔鬼鸟的?根据大伯的说法,魔鬼鸟似乎就居住在地下。   可惜我有口不能言,便拿出纸笔,将自己的想法写出来,递给大伯看。   大伯看完,沉吟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崇拜魔鬼鸟这种生物呢?”   我写道:管它为什么,咱们的目的不是来寻找‘娑磨罗多提’的吗?别管这些鸟人了。再耽搁下去,王哥就快饿死了。   大伯神情沉重,道:“可是东西在哪儿,咱们谁也不知道,必须得注意留意周围的线索。崽崽,对于这座神殿,你怎么看?   我写道:不靠谱!因为这神殿太宏伟了,不像是一个小国家能够修建的,我怀疑这只是一种寄托,或许他们是希望能建造这样一座神殿,但不一定真的付诸行动了。   我写完,鬼魂陈突然道:“不,这座神殿是存在的。”   我写道:为什么?   鬼魂陈此刻正悬在石柱上,他手臂一用力,整个人往上窜了一米,随后双脚踏在了撬子的手柄上,那么小的位置,他居然可以稳如泰山。   而且这小子目力十分好,我站在下面写字,他在上头居然也能看见,我写完,鬼魂陈便道:“你们看这里。”他将灯光从神殿中央移开,打到了右上角,由于距离关系,再加上我有轻微的近视,因此看起来很模糊,只能看到,那地方画的,似乎是人,不过这些人到不像广场上的人一样跪着,反而像是在干什么活计。   我眼神不好,不代表其它人眼神不好,旁边的大伯一看,立刻咦了一声,道:“这里画的是神殿的动工图。”   动工图?   我记得,在很多大型的古建筑里,都会有关于动工图的壁画,因为古时候,进行一个大型建筑的制造,是一件十分耗时耗力的事情,为了表示纪念,一般都会有碑刻或者壁画一类的东西记录。比如比较着名的敦煌,据说就出土过残缺不全的动工图,可惜腐蚀的太严重,几乎无法辨别了。   而我们头顶上的神殿壁画,如果真的有动工图的部分,那么就意味着,这个神殿,真的修建了,并且还修建成功了。   我一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国家,能建造出这样宏伟的神殿?   这个神殿建造出来,难道仅仅是为了供奉魔鬼鸟?   这不太可能,除非是庞夏的国王,吃饱了撑的慌。   就这时,鬼魂陈翻身从石柱上跳了下来,道:“‘娑磨罗多提’是庞夏供奉的神物,它最有可能位于两个地方,一是国王的库房,二是位于地下神殿。“   大伯沉吟道:“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庞夏很可能是毁灭于战乱,没能留下多少东西,如果是放在库房里,估计早就没了。”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所以很可能还放置在神殿里。”   我觉得挺奇怪,于是写道:难道侵略者不会去洗劫神殿?   郝教授道:“古西域人民崇奉神灵,即便是战乱,也很少做出捣毁神殿的事情,咱们可以找一找,如果真找不到……”郝教授苦笑一声,道:“那就没办法了。”   我忍不住写道:它究竟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很多次,从来没有人愿意回答我,我甚至还百度过转魂镜三个字,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到,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我写完,杨博士和许达昌显然也很好奇,一齐看向郝教授,郝教授顿时苦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道:“年轻人,这是一个没有人能抵挡的巨大诱惑,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诱惑,知道了它,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说完,便移开视线,显然是不想在跟我继续这个话题。   紧接着,他开始与鬼魂陈讨论神殿的位置,但由于我们手里的信息有限,因此没有商量出什么可用的信息,大伯道:“在这里呆着也没用,而且我徒弟现在失踪了,人命关天,在耽误下去只怕要出事,咱们先往前走,顺便看能不能找到通往神殿的路。”   神殿是庞夏国比较重要的一处存在,应该距离王宫不会太远,而且又是位于地下,没准儿还有相通的神道,这在古西域的建筑史上,被称为‘圣道’,也就是国王祭拜神灵时的专用的通道。   我们如果能找到这条圣道,那么转魂镜就离咱们不远了。   但唯今之计,还是找王哥最要紧,大伯说完,我们没人反对,便转身准备离开宫殿。   第三十三章失散   我们出了殿门,便向着另一边的通道而去。   这条通道大约有两人高,顶部呈拱圆形,有很明显的西域风格,入口的两旁,还雕刻着浮雕,只不过由于年代久远,不太容易辨认。   我们又不是考古的,对于这些自然没什么兴趣,郝教授虽然想多琢磨一会儿,但他是个分轻重缓急的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做考察的时候,便没有停留,径自走向了通道口。   另我们所有人感到讶异的是,通道里面的情况,和我们所想的情况,完全差了四万八千里。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对于这条通道的初步设想,就是一条拱圆形的通道,根据入口判断,里面应该比较宽松,但现实恰恰相反,里面非常的狭窄。   之所以狭窄,是因为这条通道,居然塌方了。   只见这条隧道,几乎呈现出一种垮塌的状态,入眼全是巨大的石块,能容人通过的,只有这些石块间的缝隙,有些缝隙很大,能供人爬过去,有些缝隙很小,连一只脚都难以踏入。   而我们头顶,隧道的顶部有一半已经垮塌,露出顶部的另一层青砖,古时候的工程跟现在的豆腐渣工程可不一样,那时候的人,心还没有那么黑,在房屋的建造上,都很老实。因为古人云:人有所居,心有所安。   一个人在世上,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就会有种颠沛漂流的感觉,同样,深受汉文化熏陶的西域也是如此,这大概也是中国人购房情结的由来,在国外,很多人租房子住一辈子,都觉得很安乐,这一点放在咱们中国人身上,绝对是受不了的。   因此古人对房子极其看重,所以建筑工艺也达到了极高的水平,我们眼前的通道,为内外俩层巨型夹砖,内层已经完全垮塌,而外层也已经露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缝,恐怕要不来多久,也会由于沙土的压力而坍塌,到时候就连细缝也无法剩下了。   许达昌打着手电筒看了一圈,道:“入口是拱形,但这里面是修建成平顶的,抗压能力不强。”   鬼魂陈俯下身,探身进入其中一条比较大的裂缝,试着用手推了推,周围的石砖纹丝不动,看来裂缝间的结构比较稳固,此时,他半个身体已经探入了裂缝里面,并没有回头,放在身侧的手,直接做了个钩手的动作,示意我们跟上去,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一条蛇一样,慢慢的爬进了裂缝里面,这一幕给我的感觉,极其怪异。   由于裂缝仅能容一人通过,因此我们背上的装备包不得不卸下来,并且有专人负责,郝教授和大伯都是老胳膊老腿,自然不用做这些事情,剩下的事情,便包在了我和许达昌身上,而杨博士由于脚踝扭伤,行动比较慢,因此走在了最后一个。   爬行在细缝里,眼前全是石头,空气逼仄,转头都很困难,我眼前,只能看的见被我推着走的装备包。   这条通道也不知有多长,前方时不时传来一些动静,大约是鬼魂陈在开路,因为有些地方,细缝过于狭窄时,必须要靠人力开拓,又得保证不破坏石砖间的平衡,否则就会塌下来压死我们,实在是个很细致的活儿,鬼魂陈不干,没人能干的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鬼魂陈咦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大伯也突然吼了声:“有人!”   人?   哪个人?   我立刻知道有情况,大隙缝太狭窄,我前面又有装备包堵着,完全看不到前方的情况,一时间只能不停推搡着装备包往前,杨博士也一个劲儿在后面推我,焦急道:“快,好像出事儿了。”   我只听的到一阵急速摩擦的声音,似乎前方众人的速度都加快了,大概是去追那个所谓的‘人’。但在这些乱世砖块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其它人?   就在这时,后面的杨博士突然发出嘶的一声,紧接着,我便听到了石头与石头的摩擦声,估计是石砖的结构不稳,对杨博士造成了什么伤害,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一不能回头,二不能开口,也不知她出了什么事,只能动脚轻轻的踩她。   大约是踩到了她肩膀的位置,杨博士用手拍了拍我的脚,嘴里嘶嘶抽气,道:“有块砖压住了我的脚,我没事儿,我慢慢把腿弄出来,你快去看看教授他们的情况。”   我心知在这狭窄的裂缝里,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便只能继续往前爬,而此刻,我发现自己的前方已经没有动静了,似乎大伯等人,都在消失在这堆乱石中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猜测到:难道前面就是出口,大伯他们追着人出去了?   很快,这个想法就不攻自破了,往前挪移了一段距离,细缝变得宽广起来,我面前可以探起头看前方的路,只见前面黑黝黝一片,依然是乱石,而唯一的通道,是我的右侧,这地方也有一天细缝,而且很宽,手电筒打过去,可以看见乱世上的灰迹明显被什么东西爬过。   我立刻明白过来,鬼魂陈和大伯他们,肯定是爬到这里时,发现了什么,所以就顺着这条裂缝便道了。当时大伯嘴里说有人,难道是这条裂缝的尽头,出现了什么人不成?   会不会是王哥?   又或者是毛老五等人?   就在这片刻,杨博士也已经慢慢的追了上来,这里空间稍微宽阔,我得以回过头查看她的状况,只见原本俏丽的脸蛋上,布满了尘灰与汗水,幽暗的光线中,她喘息的看着我,轻声道:“我没事,其它人呢?”   我指了指右手边的那条细缝,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上。   紧接着,我们便沿着这条细缝往前爬,大约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细缝便到了头,灯光打过去,只见对面是一面森冷的石墙。   我探头一看,发现这是一条通道,而我们正位于通道的左侧一处塌方地带,紧接着,我从裂缝中爬了出来,将身后的杨博士也慢慢拖出来。   我俩静静打量着这条通道,它看起来规整而庄严,拱形的顶,顶部还有悬挂的油灯,造型精美,如同一只雄鹰,只要点燃,就会有灯光亮起。   我们应该是处于通道中部的位置,手电光前后都看不到头,不过大伯他们人多,再加上身上也蹭了一些灰,因此在地面留下了一些浅浅的痕迹,有些是极淡的鞋印,有些是一些抖落的沙土,虽然不怎么显眼,但我唯一的优点,大约就是善于观察了,很快便判断出,我们此刻面朝的方向,就是大伯等人所去的方向。   为了不再这地宫下面走失,我立刻扶着杨博士往前赶路,她一瘸一拐,脸上全是汗,也没有哼哼一句,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不知在哪本书里看过的一句话,说考古系的女人,个顶个都是柯南,因为她们不怕尸体、不怕黑暗、善于观察并且吃苦耐劳,如今看来,形容的还真是到位。   我身上背着一个装备包,又扶着瘸腿的杨博士,赶起路来倒也够呛,这条通道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比较亢长,我们在里面大约走了十多分钟,突然,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扇石门。   这是一扇整的石门,由上至下,并且石门被刷成了大红色,上面有一团灰褐色的东西,一开始我没辨别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又是一只魔鬼鸟的脸,只不过颜色不是那种残白色,而是鸟羽毛一样的灰褐色,脸色还生了一层绒毛,不仔细看,还真难以辨别出来。   经过一段距离的跑动,大伯等人身上的尘灰,改掉也掉了,因此我们到达这里时,地面已经看不见任何踪迹,但这条通道并没有分岔口,并且大伯等人也没有回转,那么就应该跟我们走的路线是一样的。   但此刻,我们眼前却出现了一道石门。   而且是一道朱红色的石门。   难道大伯他们,去到石门后面了?   我皱了皱眉,放开杨博士,准备上前去查看石门,看能不能打开,就在这时,杨博士突然叫道:“等等!”   紧接着,她又道:“这门有问题,你先不要动。”   有问题?   门的样式确实很怪异,但这里是庞夏的王宫,能有什么问题?这地方又不是藏宝库,总不至于有机关吧?但人家是考古学的博士,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于是我收回了手,侧目看着她。   杨博士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并且从装备包里取出了一个防毒口罩,一个递给我,一个给自己戴上,我又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也连忙将口鼻护起来,准备看看杨博士打算干什么。   就这时,她突然拔出了匕首。   匕首出鞘的一瞬间,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闪过一道寒光。   紧接着,她将匕首逐渐靠近石门。不,准确的来说,是靠近石门上那张魔鬼鸟的怪脸。   我忍不住歪了歪头,她打算干什么?   第三十四章面具   在我的注视下,杨博士的匕首,抵到了魔鬼鸟的面部中央,虽然我明知道这是画上去的,但还是给我一种要解剖魔鬼鸟的错觉。   我不知道古庞夏人民,是如何掌握这种绘画技法的,这种3D立体画法,是近几十年才诞生的产物,并且是由西方传入的,而在千年之前,庞夏古国的人民,却已经开始用这种技术,绘制精美的壁画。   或许,就如同王哥所说:任何技能,都是人类摸索出来的,大概这种立体画的技法,最早,应该是诞生于中国的西域,只可惜,它没能传承下来。   现在我眼前这张栩栩如生的人面鸟,正被一只匕首抵着额头,仿佛要把它一分为二,但令我惊讶的是,杨博士匕首微微移动,尖端离开了额头,而是放到了人面鸟的头顶部位,紧接着,她的匕首抵到了石壁,开始往下戳,她这一戳,石壁上顿时撬起了一个角。   确切的说,是人面鸟撬起来了。   我霎时间目瞪口呆……这、这不是画上去的?   片刻后,那张人面鸟掉到了地上,如同一张皮一样。   紧接着,杨博士带上手套,将整个人面鸟的头部铺开在地上。   这确实是一张皮,将它抖开时,还可以看到内部发黄的皮质纹路,而外围的羽毛,已经与表皮粘合在了一起。我和杨博士面面相觑,紧接着,杨博士喃喃道:“这是一个魔鬼鸟的头部表皮标本,被贴在了石门上,大约是一种装饰,或者有其它的意义。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种鸟。”   我看着地上那张酷似人脸的鸟皮,鸟皮上两个眼睛窟窿,直勾勾盯着上方,便觉得脖子一阵发凉,紧接着,我们去看那扇朱红色的石门,之门是一整扇的,这种门我已经见过两次了,正常人的家里,是不会用这种门的,我之前就说过,这种门是用来封的,即一封永不开的意思。   如果门后是藏宝库我可以理解,但我们现在时处于庞夏的王宫里,为什么在王宫,会有这样一处地方呢?   他们用这扇石门在封闭什么?   人皮魔鬼鸟,又代表着什么?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大伯他们去哪儿了?这扇门该怎么打开?   杨博士看完人面鸟,竟然将它像叠手绢一样折叠起来,随后用一块纱布包起来,放到了装备包里,估计是想当研究资料,紧接着,她便用带着手套的手去摸索那扇朱红色的石门。   我自然不好在旁边看着,立刻也戴上手套,两人或推、或抬、或往上使力,都没有什么作用,最后杨博士挺下动作,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抹着额头的汗喘息道:“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这没准儿是靠机关启动的。”   我摸出纸笔,写道:如果是机关,那么大伯他们的消失,就说明他们找到了机关,到达了石门后面。   杨博士点头,道:“郝教授对于机关术涉猎很深,曾经开启过很多遗址的库房,也挖掘过西域的古墓,他对于找机关很拿手,只可惜,我没能学会这门本事。”   我安慰的写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杨博士看着纸张,笑了笑,拢了拢耳边乌黑的发丝,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现在我很累了,咱们歇一歇再做打算。”   我看的出来,她的脚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便卸下装备包,拿出云南白药,示意她脱鞋。   杨博士挺不好意思的,别扭道:“谢谢,但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心里有些奇怪,看着她脸上飘起的红晕,心说不对啊,杨博士不是这么害羞的人,这都什么年代了,帮她上个药,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我随即就会晤过来,她究竟在忌讳什么。   因为在沙漠里,我们所有人,都六七天没洗过脚了,女人也是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臭的能熏蚊子了,喷再多花露水也没用。像那种几十天不洗澡,还柔香软玉的情节,只有可能出现在种马小说里面。   我笑了笑,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脚,抬起脚往杨博士跟前凑,她叫了一声,道:“臭死了。”紧接着,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这人……真是,好啦,你来吧。”   我挺无辜的,其实我就是想告诉她,咱们一样臭,所以不用这么拘谨,我发誓,绝对没用别的心思。   脱了鞋袜一看,我才发现她的伤比我想象中的严重,整个脚踝都肿了,呈现出乌红色,这是属于比较严重的扭伤所造成的血液不通,如果不处理,放任这样下去,里面很可能会化脓。   我让她忍着点儿,于是倒了些云南白药的药粉在她脚上,开始推拿,这种推拿,是中医特有的,不是在脚上乱揉一通,而是主要靠两根拇指,按压特定的穴位,这手大伯曾经教过我,我忘得七七八八,但勉强还记下了一下,没想到尽头会派上用场。   这个过程肯定是极为痛苦的,杨博士也憋不住,我一边揉,她一边发出嘶嘶的痛乎声,就在这时,伴随着她的痛乎,黑暗中传来了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节奏不疾不徐,显示来人比较沉稳,身后是从我们来时的方向传来的。我顿时停下了揉捏,杨博士也突的咬住了嘴唇,漆黑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与我对视,紧接着,我们俩同时将灯光打向了后面。   灯光照射的房方位没有任何东西,空空荡荡的,但那阵脚步声,依旧不疾不徐的朝我们走过来。   踢踏。   踢踏。   我心里有些紧张,会是谁?   有谁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杨博士也挺紧张,但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遇到危险就啊啊大叫,在片刻的惊慌后,杨博士塞了把匕首在我的手里,随后她自己手里也亮出了一把刀子。   随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我们俩也站了起来,背靠着墙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就在这时,一张木乃伊的脸,突然出现在了灯光的尽头,两只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们。   我差点吓的用手电筒砸过去,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不是木乃伊,是包着绷带的王哥。   大惊又大定之后,我就觉得浑身都虚弱了。   这时,王哥依旧朝我们走过来,身上的衣服显得破破烂烂,他看见我,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声音低哑道:“你们也下来了?”   我看着王哥不疾不徐的态度,不由苦笑,道:“王哥,你可吓死我们了。”   王哥眨了眨眼,道:“是我被你们吓死,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很多地方都塌方了,我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女人痛苦的抽气声,还以为遇鬼了。”   杨博士脸上一红,道:“是孙邈在给我上药。”   我不由得哑口无言,以为遇到鬼,还能这么淡定的走路,王哥,你真是神了。   紧接着,我们三人围城一圈对坐,说着分别后的事情。据王哥讲,他掉下来之后,上方的洞窟一直大量的往下灌沙,使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期间,他也曾大叫我们的名字,但由于位置和黄沙的关系,声音根本传不出去,直到洞窟完全被黄沙堵住,王哥才死心。   接下来,他开始查看自己所在的地方。   王哥只有初中毕业,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很善于思考,心思特别敏锐,他顺着通道往下走,通过周围的建筑设计,很快就判断出,这应该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庞夏古城遗址。   紧接着,王哥对自己所处的情况,进行了严密的分析。   首先,现在还没有人发现自己失踪,而等我们发现他失踪后,势必会有两种可能性。一是顺着他走过的路寻找,但肯定是无法找到的,但鬼魂陈等人,肯定不会因为自己而放弃对遗址的挖掘,所以接下来,他们还是会继续动工。   而自己现在处于遗址内部,既然我们早晚要下来,何不在我们最有可能进入的地方等待?   这个地方,当然是最佳的、最高的动工地点。   于是王哥开始在这个庞大的地下宫殿里穿梭。   根据他的描述,这座宫殿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塌方,但由于所使用得建筑材料,体积较为庞大,因此露出了很多空隙,而王哥,就是顺着通道尽头塌方的空隙,一路走到这儿来的。   这地方黑漆漆的,王哥虽然一个人,但他并不害怕,因为十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在秦岭深处居住的,黑暗无法对他造成恐惧,孤独也不能击败他,所以王哥很淡然的往前走,并且观察周围的环境,想看看,这座神秘的古城,究竟是什么样子。   然而走着走着,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种嘶嘶的声音。   类似于气声,又类似于蛇在远处吐性子的声音。   王哥并不怕蛇,被他吃下去的蛇,都数不清有多少条了,因此他侧而倾听半晌,便朝着声音来源处继续走,他想:如果真是条蛇,或许可以饱餐一顿。   但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也越不对劲。   那似乎是女人压抑的抽气声,显得极为痛苦。   但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呢?   王哥一怔,想到了一个词,女鬼。   一开始,他想转回去,但身后全是塌方,难道继续回到裂缝里,毫无目的的爬?这显然不可能。王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他想了想,想到红色可以辟邪,便脱了自己的红内裤,拴在手臂上。   说着,王哥指了指自己手臂。   我一看他手臂上那个类似红袖章的东西,顿时哭笑不得,哥们儿,你要不要这么幽默啊,搞了半天你原来是闷骚型的。   第三十五章凿门   紧接着,杨博士向王哥转述了我们的情况,综合分析下来,对于这座地下王宫,我也有了大致认识。   这座地下王宫,我们姑且不去想它究竟有多大,单只看它的通道,一个地方,如果通道都能修建的宽阔而亢长,那么它整体的规模,肯定也不会太小。   而且,根据王哥所遭遇的情况,以及我们所遭遇的情况,可以想象,这座王宫的绝大部分,必然已经因为压力而塌方,也就是说,如果要在这座王宫中寻找娑磨罗多提,接下来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会非常困难。   紧接着,我们开始对这扇石门进行分析。   比如,大伯他们,当初是怎么进入石门后面的?   刚开始,我以为大伯所见到的人是王哥,而现在看来,显然不正确,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大伯和鬼魂陈在爬行途中,突然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毛老五当中的一个,或者干脆就是他们三个人。   紧接着,鬼魂陈率先爬出裂缝,追了上去,大伯等人紧随其后,而我因为有装备包的原因,所以和杨博士落到了后面,接着便分开了。   但这个过程中,我和杨博士耽误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按理说,我们不应该会跟大伯他们失散,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伯等人来到这里时,一眼就看穿了石门的机关,迅速启动了。   我将自己的分析大致写下来,让杨博士两人过目。   王哥看完,沉吟道:“你说的不对。”   杨博士思考道:“我觉得孙邈的分析很有道路,你觉得哪里不对?”   王哥虽然话不多,但他一向善于思考,心思缜密,他说不对,想必确实有问题,于是我也等着王哥的理由。   他手臂上绑着红内裤,脸上裹着白布,微微歪着头,分析道:“首先,师父他们是追着人影而去的,如果说师父他们追到了,那肯定会停下来等你们,但恰恰相反,师父他们没有追到。”   “没有追到,就意味着毛老五三个人始终是在前面跑的,这样的话,首先面对这扇石门的,就是毛老五他们。而要想摆脱师父他们的追踪,毛老五等人就需要很快的打开石门,你们觉得,他们三个能在瞬间识破石门的机关吗?”   我哑然,只能写道:鬼魂陈有可能,但他们三个不可能。   不错,杨博士也算心思缜密了,我和她那样仔细的找,都没能找到突破口,毛老五三人,怎么可能在奔跑的过程中,瞬间发现石门的机关?   而大伯等人,明知道杨博士受伤,在这种情况下,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抛下我们的,而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情况非常的激烈,所以大伯等人不得不追上去。   但这个激烈,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王哥起身,带上手套,同样将整扇石门摸了一遍,随即满眼疑惑的盯着石门发呆,片刻后,王哥突然道:“你们说,会不会这扇门,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什么意思。我写到。   王哥道:“不管是师父还是毛老五,不管谁在前面,要在瞬间就看出石门的机关,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会不会是他们跑到这地方时,这扇石门是不存在的,等到他们跑进去后,才触发了某种机关,所以这整扇石门才关闭起来?”   我愣了一下,这个猜测也有些合理,但却没有丝毫证据。于是我写到:这全是猜测。   “不。”王哥指了指石门,道:“证据就在这上面。”   石门?   朱红色的石门,上面平整而光滑,既没有图案,也没有浮雕,有什么证据?   我看着王哥充满信心的眼神,再一看那扇石门,突然发现了一个被我和杨博士忽略的线索,那就是石门的颜色。   首先,不管石门上的颜色,是由什么涂成的,时经千年,在空气的氧化腐蚀下,不可能保持的如此鲜明,除非……从一开始,这扇石门,就处于一个很密封的状态,比如石门顶部的凹槽里。   杨博士显然还没能明白过来,于是我在纸上写到:颜色。   紧接着,杨博士嘴里嘶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顿了顿,她失声道:“不好,这样的设计,明显是为了困住跑进去的人,那里面岂不是还会有更多的机关?”   王哥沉重的点了点头,道:“虽然不知道石门后面是什么东西,但很显然,这后面,曾经是一个等闲人不能进入的地方。”   我写道:库房?   王哥摇了摇头,道:“不确定,但师父他们已经中计了,但愿里面的机关都已经腐朽,否则就大事不妙了,咱们必须要快点儿到门后去。”   杨博士道:“我记得包里有炸药,咱们不妨用炸药炸开。”   我没想到杨博士这样一个大美女,居然会提出这么给力的方法,用炸药?   我拍了拍杨博士的肩,随后示意她看我们头顶。   头顶上方的拱形顶,虽然结构牢固,但由于时间太久,已经出现了裂痕,我们如果现在使用炸药,只怕石门炸开的瞬间,这条通道也会随之倒塌。   杨博士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神情有些无奈,摊手道:“两位男士,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王哥摇了摇头,漆黑的目光看向我,我想了想,写到:饿了,要不先开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动脑筋。   杨博士苦笑一声,我们三人坐在石门前吃东西,由于我写字不太方便,因此大多时候,都是听杨博士在发表意见,王哥偶尔会插一句嘴,但他们两人的其中一段对话突然给了我灵感。   ………………   杨博士说:“也不知教授有没有危险,真想将它砸开。”   不错,砸开。   我灵机一动,写到:不能炸,咱们凿。   挖掘工具里,凿子、撬子我们都不缺,以我和王哥两人的体力,大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成功。   我的话显然提醒了两人,杨博士面上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担忧道:“我怕石门后面会有机关。”   女人就是爱磨叽。   我写到:第一,这里还位于王宫中,不是古墓也不是藏宝洞,哪来那么多机关?第二,如果机关真有那么厉害,咱们也不用找郝教授了,我保证,他已经挂了。   杨博士有些生气了,道:“不要拿教授的生命开玩笑。”顿了顿,她还是道:“既然你执意坚持,那就试一试吧。”其实,这危险的活儿是由我和王哥来干的,杨博士也是因为担心我们的安全才会这么说,但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一直前畏狼,后畏虎,那我们干脆坐在这里等死好了。   我想到这个办法后,便让杨博士离远些,如果后面真有什么机关,那也是我命不好,留下杨博士,好歹还能帮我火化,有个收尸的也好。   王哥想法跟我差不多,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我俩当即说干就干,取出装备里的工具轮番上阵,对着石门的下方开始凿窟窿,凿子抵住石门,撬子往下打。   这石门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坚硬无比,比一般石头都硬的多,但石头再硬,也硬不过铁锥子,在我和王哥的轮番打击下,石门上逐渐有石块往下掉落,一个约容一人通过的圆形逐渐成型,只需将这个圆形打通,我们便能钻过去。   石门比我们想象的更厚,也更难以凿穿,原本计划的半个小时,我们却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主要是因为厚度和硬度出乎我们的预料。   终于,石门打通了,后面黑漆漆的,既没有毒箭,也没有毒烟,杨博士一见,终于松了口气,冲我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竖起大拇指,道:“孙邈,真有你的。”   “那是,我别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呢。”我正得意洋洋的说着,说完我觉得不对劲,我能发声了?   显然,我突然开口将杨博士和王哥也吓了一跳,王哥惊道:“师父不是说短时间内你不可能说话吗?怎么突然发声了?”我也愣住了。   要说我大伯的医术,绝对不是吹,说你三天好,绝不会挨到五天,他之前说,我的嗓子受了伤,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必须等出了沙漠用药调理,怎么我啥药都还没吃,它自己就好了?   不对,我吃过两片消炎药,但那消炎药也没这么厉害吧?   我又试着开口,道:“王哥?”声音很沙哑,比王哥的声音还不如,王哥是因为嗓子被那场大火熏伤留下的后遗症,但我的声音却像破锣一样,沙沙沙,十分刺耳,甚至我都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就好像有其它什么东西,在借着我的喉咙说话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起,我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心说孙邈啊孙邈,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冒一些奇怪的念头,被那些神神鬼鬼吓傻了吧?   使劲的甩了甩头,我将这个古怪的想法甩出脑海,声音沙哑道:“这说明我恢复能力强,体质好,看来大伯的金字招牌,这次算是砸了。”   第三十六章干尸   杨博士摇头失笑,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了,正是要紧。”我们三人停住话头,开始排成纵队往石洞后面钻。当先打头的是王哥,接着是我,最后面的是杨博士,穿过石门后,后面依旧是一截通道,只不过这截通道形貌大变,与前面的青砖不同,这里的石砖,全是黑漆漆的,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而且越往里面,通道越低矮,显得十分逼仄。   我看不懂这种设计的意图,但杨博士颇有些心得,她迟疑道:“咱们好像不在王宫里了。”   我道:“怎么说?”   杨博士分析道:“庞夏国力有限,不可能修建出多么庞大的王宫,咱们之前应该是掉落在偏殿里,也就是王宫比较靠边缘的位置,后来顺着坍塌的通道变道,应该已经离开了王宫的范围,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王哥声音沙哑道:“就像一个牢房的通道。”   “不错。”杨博士猛的点了点头,道:“就是这种感觉,古代西域,地形少山,因此建筑物都设计的非常开阔,像这么逼仄的地方,我觉得只有牢房才会这样。”   我道:“难道咱们进入了庞夏古城的监牢?我可没听说过,有谁会将监牢设计在王宫旁边的。”   杨博士摇了摇头,显然也很疑惑,道:“或许不是监牢,但绝对不会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咱们小心一些。”说话间,通道到了尽头,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间石室。   说是石室,其实,这可能是我这段时间,见过的最诡异的石室。   它只有中间有一条比较宽敞的道,道路两旁,都是被石砖砌起来,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扇木门,可以看出,这里被分隔成了很多房间,就如同监牢一样。   这些木门大多都已经腐朽,但还虚掩着,估计只需要人一推,就会应声而倒。   对于这些木门后面有什么,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最吸引我们的,是靠右手边,离我们最近的那一扇门,因为它已经倒塌了,门口全是碎木头,很显然,它曾经被人推开过,这个人想也不用想,肯定就是大伯等人了。   我立刻打起了手电筒,将光芒打入了右手边的石室。   只见这是一个十分狭窄的空间,高约两米,大小不足十平米,靠墙的地方,有类似土炕的床铺,应该是供人睡觉的,另一边还有一些腐烂的漆黑物质,大约是一些生活用品,正对着我们的那面墙也坍塌了,有一些流沙挤了进来,将狭小的空间,足足挤去了三分之一,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东西。   杨博士顺着我的灯光看了一圈,最后指着地面道:“这里有留下脚印,数量挺多,看来是教授他们的。”由于这间石室有黄沙,所以脚印很清晰,但石室外比较干净,因此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根据脚印判断,大伯等人应该也是出于好奇,所以进这间石室查看过,随后没什么收获,便又走了出来,根据脚印间的距离,可以看出,大伯他们当时应该是处于一种不慌不忙的状态。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他们当时不是在追踪毛老五等人吗?怎么到了这里,速度就缓下来了?难道他们追丢了,又或者是已经追到了?   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用信息,我们决定加快速度,快点儿追上大伯他们,然而,就在我准备退出石室时,我突然发现,前方的那一堆黄沙,似乎动了一下。   确切的说,是黄沙的一侧,鼓起了一个小包,就像里面躲着一只癞蛤蟆一样。   我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我估计应该是一些隐藏在沙里的小动物,于是冲王哥两人打了个手势,道:“咱们走。”而这时,王哥两人显然也注意到那沙包的动静,并且那种动静一直没有停,沙包越鼓越突出,紧接着,一个漆黑的东西从里面冒了出来。   不是我想象中的沙漠毒蝎子,也不是我想象的沙漠响尾蛇,而是拳头大小的,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杨博士别看是个女的,但做为一名资深考古人员,胆子却毫不逊色,她微微眯着眼看了会儿,发现难以辨别,便带着手套,一手拿着匕首,准备靠近。   我这段时间遭遇的诡异事物实在数不胜数,这黑漆漆的东西我也从来没见过,一时摸不着底,但这时候,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冒险,于是我一抬手阻止了杨博士,道:“我来。”   紧接着,我开始朝那个东西靠近。   它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我靠近,它也一动不动,一时间我不禁想,我们三人是不是有点儿杯弓蛇影?   待走近了,我仔细去看这黑漆漆的东西,片刻后,我终于辨别了出来,顿时觉得胃里翻腾,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   这并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只人手。   确切的说,是一只黑漆漆的,属于干尸的手。   他的手紧紧捏成拳头,表面布满了蜡化一样的尸油,手指间的皮肉都融为一体,乍一看就是一个黑漆漆的不规则球状物,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见那几只卷曲变形的手指。   我突然的后退显然刺激了杨博士两人,杨博士立刻道:“什么东西。”   我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道:“尸体。”   杨博士和王哥都是胆大的人,两人立刻围拢过来,盯着从沙里冒出来的手。手并没有断,除了露出这个拳头,剩下的全都埋在沙里。   这时,王哥说了一句:“尸体怎么会动呢?”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想知道,他的手怎么自己窜出来了。”   话音刚落,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这只手,竟然开始慢慢往前探,缓缓的,逐渐露出了干黑滑腻的手臂,上面还包裹着一种破布一样的腐烂物质,已经与皮肉融为一体,大约是生前所穿的衣物。   作为一个资深考古博士,杨美女见过的古尸也算不少了,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脸色顿时就变了。   相比之下,我和王哥比较有经验,趁着古尸还没有完全爬出来,一人拽了杨博士一只手,同时道:“快跑!”   但我们显然反应慢了,就在我们拉起杨博士准备跑的一瞬间,我们前面的沙突然像爆开一样四射,猝不及防之下,我们三人都被沙子给迷了眼睛,只能一边后退,一边猛吐口水。   泪眼朦胧间,我半睁着红肿的眼睛往前看,借着手电筒昏暗的光线,我发现沙堆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约有一人大小,但那绝对不是个人,因为它非常胖,而且看起来圆滚滚的,由于光线暗淡,又被沙粒迷的泪眼朦胧,我们一时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觉得混乱无比,三人乱成一团想往外跑,结果纷纷碰了头,乱作一团。   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种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声音,另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为我炸的小脆骨。   即将鸡爪去指甲去大骨,只余下指骨,然后裹上我们老家特有的一种粉,放进油锅里炸,炸出来后,酥脆干香,骨头也可以跟着吃下去,一嚼就碎。   不错,就是这种声音,咀嚼骨头的声音,这声音刺激的我们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我的眼睛已经略微好一些,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只蜘蛛。   形状像黑寡妇,但个头足有人大,八条毛茸茸的腿全部都插在沙子里面,只露出圆滚滚的身体。   但我知道,它长的像蜘蛛,但它绝对不属于蜘蛛。   凡是对蜘蛛这种小虫子有一点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蜘蛛是没有牙齿的,它们吃食物,是要用体内一种液体,将食物腐蚀为液态,然后才吸食的。   但我们眼前这只巨大的,如同黑蜘蛛一样的东西,嘴部却有着锋利的牙齿,而那具干尸也完全暴露出来,尸体的脚被蜘蛛叼着,吃的咯嘣作响。   刚才尸体的手之所以会自己冒出来,大约是因为后面是这只巨大的蜘蛛在推动。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三人互相一个对眼,杨博士大气也不敢出,用手指了指门口,做唇形:不要惊动它。   随后,杨博士率先小心翼翼的退到了门口,紧接着是我,紧接着是王哥。   我们三人一出了门,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前跑。   第三十七章刑室   一口气冲出这间如同监牢的石室,我们又进入了一截通道,这截通道不长,跑了没多久,便进入了一间空旷的石室,而杨博士由于脚伤严重,已经没办法再跑了,刚进入这间石室,就摔了一跤。   我打着手电筒往后看,后面黑漆漆的,那东西估计正吃干尸吃的香,对我们毫无兴趣,所以根本没追上来,我嘘了口气,扶着杨博士靠墙坐下,道:“王哥,休息一下吧,她不行了。”   王哥点了点头,放下装备包,靠着墙壁喘息。   我想起刚才那东西,任然觉得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干尸在那里供它享用,没准儿就该吃我们了,那玩意虽然长得像蜘蛛,但背部发着寒光,有一层如同蛇鳞一样的东西,估计刀子也很难刺穿,我忍不住道:“王哥,你见多识广,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王哥摇了摇头,沉声道:“山里的东西我都认识,但沙漠我是第一次来。”   这时,杨博士道:“那很可能是古籍中记载的‘敲骨蜘蛛’。”   “敲骨蜘蛛?还真是蜘蛛?”   “不是。”杨博士摇了摇头,道:“它长的像蜘蛛,所以古人把它归为蜘蛛,事实上,这种东西和蝎子更亲,也早已经绝迹了,现代生物学,根本没有给它归类,所以我们姑且可以称呼它为蜘蛛。”顿了顿,她心有余悸道:“这种蜘蛛,郝教授曾经跟我讲过。根据一些古西域研究资料表明,古代西域的刑罚十分残酷,你知道虿盆吗?”   我道:“中国人谁不知道,历史上有记载,小说和电视剧里也有写,是商朝的一种刑罚。”   “不错,虿盆,即将作弊宫人洗剥干净,送下坑中,喂毒蛇,虿尾等,是商朝时期的一种酷刑,而敲骨蜘蛛,则被喻为西域的‘虿盆’。据说这种蜘蛛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它嘴里有两颗犬牙一样的锋利长牙,牙尖有孔隙,可以吸食东西,吃活人前,喜欢先咬住人的腿,两只尖牙直接插入腿骨里面,吸食人的骨髓,其过程痛苦不堪,人的骨髓一旦吸干,就会全身瘫痪,动弹不得,紧接着,敲骨蜘蛛才慢慢进食。古时候,西域很多国家,都曾经驯养这种蜘蛛,作为惩罚的工具。”   我听的暗暗惊心,普通人可能不了解吸骨髓的含义,但作为一个医生,我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但对于它的等级,我却是知道的。   近代医学家,对疼痛进行过等级划分,一共分为十二级,最高一级的疼痛,则是相当于女性分娩时的痛苦,这是疼痛的最高境界。   然而,作为一个医生,我可以很肯定的说,骨髓被吸食的疼痛,绝对可以和女性分娩相提并论,并且有可能更痛苦。   王哥倒抽一口凉气,道:“太残忍了。”   杨博士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只是传说呢,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它们外壳很坚硬,古代普通的刀子都戳不穿,不过咱们现在手上的匕首应该能对付,而且咱们还有一支枪,所以不用怕它,刚才我也是吓懵了,它要是再敢过来,我有的是方法收拾它。”   看来,杨博士对于敲骨蜘蛛的特性比较了解,那也就不足为惧了。   王哥道:“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蜘蛛?难道这附近有虿盆?”   杨博士道:“这种蜘蛛,本来就能在沙底下自由行动,庞夏灭亡后,蜘蛛没有食物来源,自然就会爬出虿盆,自己寻找食物。不过,现在时隔千年,不知道这些蜘蛛繁殖了多少,但愿只有这一只,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们一边说,一边靠着墙壁休整,此刻才终于来得及打量我们所处的这间石室。   它的顶部也是拱形,相比之前的大殿,显得很低矮,顶部并没有什么骇人的壁画,反而是一种深浅不一的黑色,我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应该是烟熏出来的,看来在很久之前,这间石室里经常生活火,所以才会将整个拱顶熏成黑色。   这间石室是空的,但并不代表它没有东西,恰恰相反,这间石室,同样也只留出了中间一条道,而两边,则用一种乌黑的木板覆盖着,木板有些地方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透过这些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木板下方是空心的,也就是说,这石室的两边,被挖成了长发型的大坑。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实在不想去研究这些大坑的用途,但杨博士显然对这些古代遗址非常感兴趣,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着手电筒往下张望,并且伸手将盖在上面的木板往后推,这样一来,坑的边缘便露出了一道缝隙。   我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妥,但既然都被打开了,便也忍不住好奇跟着看,结果一看之下顿时惊讶了,因为这个坑居然看不到底。   手电筒的灯光打下去,黑漆漆一片,啥都看不清楚。   于此同时,还有一种很难闻,就如同大量塑料燃烧后的味道从坑得底部传来。   我伸手在坑的边缘摸了一把,手顿时被染黑了,手上多了一层如同煤灰一样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用的?”王哥问道。   杨博士神情有些为难,不停用手电筒扫着坑周围,道:“我也从来没见过,在这里挖一个大坑做什么……”说着,她又转过身,去推另一边的木板,很快,这边也露出了同样的大坑。   这两个大坑,都是呈现出长方形,规格也一模一样,而且深不见底。我们用的手电筒是放电池的那一种,中心光源有五米,而灯晕光源则在八米左右,只不过超过五米,就看的不太清楚了。   显然,这个坑的高度,至少在八米以上,而且底部还曾经大量燃烧过某些东西。   就在我在琢磨这个坑是干什么用的时,王哥突然道:“你们看,这里有字。”只见王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石室的尽头,那里连接着一条漆黑的通道,只不过在入口处的墙壁上,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过去一看,发现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这绝对不是汉文,应该是古代西域的某种文字。我立刻拽起趴在坑边的杨博士,道:“别看这个坑了,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杨博士很不满意,嘟着嘴说道:“孙邈,你太粗鲁了……”紧接着,她突然住了声,跟中了邪一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石壁上的文字,仿佛那石壁上有她的男朋友。   她的眼珠子缓缓从上到下,又接着从上到下,估计这种文字也是竖着排列的,而且她肯定也能看懂,只不过她的表情,实在让我很纳闷。   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王哥眼神挺无奈,最后拍了拍杨博士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和女人果然天生就有吸引力,王哥平时从不主动搭理人,像现在这样的举动,还真是头一遭。我乐的在旁边看戏。   杨博士就跟被雷劈一样,浑身一抖,整个人回过神来,漆黑的眼珠子在我和王哥脸上转了一圈,最后才咽了咽口水说道:“孙邈,这次你猜对了。”   “什么?”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杨博士苦笑道:“这里是监牢,而且是处置重犯的监牢。”   我惊讶的张大嘴,半晌合不上,道:“还真有把监牢修建在王宫边上的?”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普通的监牢,而是用来关押冒犯神灵的罪犯,咱们现在所处的这间石室,就是一间刑室。”   刑室?   用刑的地方?那么刑具是什么?   没等我问,杨博士已经摇了摇头,道:“太残忍了。”紧接着,她指着我们旁边的两个大坑,道:“这个叫‘人烤’。就是在这两个坑的底部放上煤球,烧红后,将人给扔下去。”   王哥怔了一下,道:“那这些黑色的东西,都是被尸体给……”   我会晤过来,看着自己漆黑的手,突然发现,手上还有种黏腻腻的感觉……这是燃烧聚集的人油。   此刻,这种恶心的感觉就别提了,我立刻觉得这间石室充满着烧焦的死人味儿,连忙将手上往墙壁上蹭,结果一蹭却发现墙上也被熏的发黑了,一蹭就滑腻腻的。   这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杨博士立刻道:“先离开这里。”   我们三人二话不说,直接扎入了前方的通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又经过了好几间或相连或单独的诡异石室,但由于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因此我们根本不敢久留,憋着一口气往前走,只盼望能早点儿跟大伯他们相遇,这次真是不走运,竟然会走到古西域的牢房里来。   这个牢房十分大,根据杨博士的说法,每一间石室,就是一个刑室,敲骨蜘蛛和人烤只是其中的两种,还有更多的,我们已经不想去看了。   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我们似乎终于走到头了,因为最后一间石室,是密封的,没有任何出口。   第三十八掌乌鸦嘴   这是我们至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大的一间石室,靠墙的一角有坍塌的痕迹,因此有一堆流沙从坍塌处挤了进来,但流沙的面积并不大,因此没有将这间石室挤跨。   石室的顶部比较高,手电筒打上去只有黑漆漆的一团,看不出是什么造型,不过根据这个牢固结构来看,应该也是拱形顶,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   我愣了,忍不住道:“门呢?”   王哥声音平静道:“没有门。”   我顿时有种要抓狂的感觉,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脑袋,道:“我知道,没有门,那大伯他们去哪儿了?”尽头的这间石室是封闭的,而我们一路跑来,也没有其它岔路,那么大伯他们去哪儿了?   凭空消失了吗?   紧接着,杨博士也懊恼道:“我明白了,这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牢狱,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当然不会有过多的出口,咱们之前进来时的那扇石门,是唯一的出入口。”   这下我总算知道,石门上为什么会粘着魔鬼鸟的脸皮,因为传说中,魔鬼鸟又是沙漠之神,专门惩罚恶人的。   杨博士的话没有错,一个监狱,一个出入口足以,出入口太多,反而有可能出事故,这一点很好理解,但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大伯等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杨博士也迷惑了,神情很迷茫,道:“上帝,怎么会这样。”   上帝,现在就是叫上帝他妈也没用了!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思考着其中的原因。   首先,我们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大伯等人回程,也就是说,他们是一直向前走的,而前方的尽头,就是我们所处的这间石室,有什么原因,会导致我们两拨人马无法接头?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逐渐镇静了下来,分析道:“咱们刚才只顾跑,其实,有些刑室是好几间连成一片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去查看过,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大伯他们,挨个挨个的在搜查每一间刑室?”   杨博士怔了怔,道:“郝教授一直醉心与古西域历史文化研究,对于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错过,你的猜测,很有可能,但是……”   我道:“但是什么?”   杨博士摇了摇头,神色沉重道:“你别忘了,咱们当初追到石门前,包括想办法和凿石壁的时间,加起来至少有三个小时,我们和教授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差,那么这三个小时,已经足够他们参观完所有石室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到这里?”   王哥显然是明白了什么,声音带上了一丝忧虑,道:“师父他们难道出事了?”   我忍不住骂娘,道:“这地方虽然很是诡异,但都是死物,唯一的危险,估计就是敲骨蜘蛛,难不成他们遇上敲骨蜘蛛了?”   王哥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孙邈,你个乌鸦嘴。”   我有些错愕,老实说,王哥跟我说话,向来都很客气,很少直呼我的名讳,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刚想问,杨博士也道:“果然是乌鸦嘴。”紧接着,我突然发现,他俩的目光,不知何时都移到了我身后。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冒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难道是……   紧接着,我猛的一转身,眼前的巨大刺激,差点儿没让我吐血。   在坍塌的流沙中,不知何时,竟然伸出了一条足有一米长的毛茸茸的脚,黑色的脚在手电筒下泛着漆光,很明显,这是属于敲骨蜘蛛的脚。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说什么不好,说蜘蛛干嘛,难不成这家伙就和鬼蛟一样,听的懂人话,我一叫它的名字,它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我们三人惊的同时后退,顺手拔出武器,于此同时,我也拿出了装备包里唯一一支长枪。   我将长枪交给了王哥,没别的原因,因为他枪法最好。   随着那只脚在沙漠中移动,一只足有半人大的蜘蛛从沙里冒了出来。   我们三人都愣了。   因为这只比较小,不是刚才那只。   靠,这里到底有多少敲骨蜘蛛?   很快,答案就出现了,因为随着第一只蜘蛛冒出来,流沙依旧没有恢复平静,片刻后,又一只蜘蛛窜了出来,而在第二只蜘蛛窜出来后,沙子还在继续颤动。   我顿时觉得自己冷汗流下来了,对杨博士道:“你之前不是说有的是办法收拾它们吗?快,快支个招儿。”   她道:“我的招儿就是用枪打。”   靠,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枪只有一支,而且还是老式的长枪,此刻还不知道有多少蜘蛛要窜出来,凭一支枪怎么对付?   我道:“靠谱点儿的,快,这些蜘蛛好像要进攻了……嘶,这么长的牙!”   杨博士声音顿时变了调,大概想说什么话,但她才发出一个声音,话还没起头,当先的两只蜘蛛已经快速的朝我们爬过来,使得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哥立刻将我和杨博士往后一推,对着那两只蜘蛛,迅速来了两次点射,又快又准,十分漂亮,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几乎想为他喝彩了。   而我本以为,按照王哥的枪法,应该是一枪解决一只的,结果没成想,枪是打了,子弹也确实货真价实的打到了蜘蛛身上,但这蜘蛛,就跟没事儿人一样,除了速度稍慢,照样朝我们爬过来。   我惊的头皮都麻了,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杨博士突然道:“它们背部的外皮组织,有一层海绵体,感觉很迟钝,根本伤不了根本。”   我想哭了,声音嘶哑道:“那究竟哪里没有海绵体?”   杨博士道:“肚子。”   肚子?   它们的肚子是紧贴着地面的,怎么开枪?   王哥显然也被这情况刺激到了,枪一停,立刻往后退,我们三人跌跌撞撞直往后缩,两只蜘蛛不断靠近,而这时,第三只蜘蛛也冒了出来,个头居然更大。   完了完了。   我心想:这次真是一语成真了,没想到这地方有这么多敲骨蜘蛛,难道大伯他们真的遭遇了不测?不可能的,即便大伯那老胳膊老腿不顶用,鬼魂陈也不该被这些蜘蛛难倒才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头脑一片混乱,但也知道首要之急,是怎么逃跑,此刻,唯一逃命的方向,只有我们来时的通道,也就在我的左前方,但现在往那儿跑已经晚了,因为蜘蛛正对着我们逃命的必经之路上,就仿佛是算计好了一样。   这三只蜘蛛显然称王称霸惯了,虽然不疾不徐,但片刻间也已经离我们极近,只一瞬间,在幽暗的环境中,我几乎连它们腿上如针一样的毛都能看清了。   太近了。   已经退无可退了。   这时,王哥声音嘶哑的吼了一句:“一人一只,拼了!”   说完,石室里顿时响起了枪声,王哥朝着最大的那只开始放枪,而我们的反抗也彻底激怒了蜘蛛,这些大家伙猛的就扑了上来。   在它庞大的体型扑上来的一瞬间,我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注意王哥和杨博士,他们究竟处境怎么样,我完全不知道,反正我的处境是很惨的,因为我一瞬间就被扑上来的蜘蛛压在了身下。   它块头太大,我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紧接着,我听见了一声女人的惊叫,如果不出所料,杨博士现在的境况估计也跟我差不多,紧接着,敲骨蜘蛛张开了它的大口,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这牙齿看起来并不可怕,因为其实它并不大,只是很长很尖而已,但这两根针一样的东西,直接就对着我的脑袋扎下来。   等等!   杨博士不是说,它们喜欢咬腿吸骨髓吗?怎么朝我脑袋招呼了?难不成准备改变习性,先吸脑髓?   我双腿被敲骨蜘蛛压住,整个人根本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只能挥舞着匕首去挡,匕首刚好卡在了敲骨蜘蛛的牙齿上,一时间,我只感觉有一股大力从匕首上面传来,死死将我往下压,越往下压,匕首的刃口就朝我的眼前近一分,而敲骨蜘蛛的牙齿,也离我的脑门近一分。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我撑不住了!   眼见阻挡蜘蛛的匕首,都快挨到我的眼皮了,情急之下,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一顶,趁着蜘蛛头被我往上一顶的功夫,立刻抬头往上撞。   这一撞,恰好撞到了蜘蛛头与肚子相连的部位,大概是它比较薄弱的地方,一撞之下,它前半身顿时往上一翘,刹那间,露出了薄弱的肚皮。   晃眼一看,只见肚腹处的颜色没有那么漆黑,而是一种灰白色,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为什么会反映这么快,大概是人在紧急情况下的潜力爆发,在顶起蜘蛛的一瞬间,匕首顺势就扎了过去,只听噗的一声,旋即一股恶臭的液体喷溅到了我的脸上。   敲骨蜘蛛,大概是没有发生系统的哑巴动物,被我捅了一刀,立刻吃痛的往后退,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不过八支脚乱摆,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我心知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趁着它负伤的功夫,我正打算要去解决它,忽然从侧面传来一声惨叫。   第三十九章恶斗   这声惨叫传出来,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觉得心脏悬在了半空,下意识的侧头一看,不由屏住了呼吸。   只见杨博士正被一只敲骨蜘蛛抵到了墙上,整个人几乎是吊在半空中的,手脚不断扑腾,眼见就要丧命,我也顾不得解决我那只了,立刻冲上去,从蜘蛛屁股后面往前爬,爬到它肚腹的位置,直接开始捅刀子,我连捅了两刀,而由于这个姿势,那些液体几乎全部流进了我的脖子里,又臭又粘,那股恶心劲儿就别提了。   由于这两刀捅的又快又狠,因此这蜘蛛没能躲过,身体一翻,在地上剧烈的挣扎一阵,就渐渐停止了动作。   杨博士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狼狈的咳嗽,被摔得七荤八素,完全找不着北,我急了,这时候哪里是坐的时候,连忙准备去拉她,然而刚一伸出手,身后突然传来王哥嘶哑的大叫:“小心!”   他叫完,已经晚了。   我只觉得自己脚部传来一阵剧痛,这痛直入骨髓,让人浑身一抽,我伸出一半的手顿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整个人都痉挛了。   这种痛苦,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述,刹那间,我甚至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痛到极处回眼一暼,只见我的左腿,竟然被我之前捅的那只敲骨蜘蛛咬住了,它肚子下面还流着粘液,却依旧力大无穷,将我咬的死死的,而我整个人也因为这种疼痛而痉挛惨叫,根本无法反抗。   杨博士差点儿没流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立刻抓起匕首朝咬住我腿的敲骨蜘蛛冲过去,但此时,那蜘蛛肚子已经完全贴地,毫无破绽可言,杨博士便准备去捅它的脑袋。   但这次蜘蛛已经有了防备,没在把我们三人当成免费午餐,而是当成了对手,杨博士刚一靠近,敲骨蜘蛛粗壮而尖锐的长腿,便如同钉子一样,朝她钉了过去,这速度十分快,如果不是杨博士反应够灵敏,恐怕已经被那只腿穿胸而过了。   此刻,我一只脚被敲骨蜘蛛咬住,整个人几乎在地上打滚儿。   我发誓,就算是小时候因为捏着小鸟冲隔壁家二牛撒尿,被老爸绑起来打,也没有这么疼,如果妇女生孩子的疼痛是十二级,那么我感觉,自己现在是在生双胞胎!   我几乎疼的失去意识,什么尊严,什么面子,统统都没了,一边痉挛一边惨叫,泪眼朦胧间,王哥那边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但我已经痛的意识都模糊起来,具体也看不清了。   杨博士险险躲过敲骨蜘蛛的一击,顿时花容失色,倒退着跌坐在地,紧接着,似乎是我的惨叫声提醒了她,她又爬了起来,这次,她没有冲上去,而是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撩起了衣服,露出衣服底下雪白的腰线。   她要干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所限,我真想说再捞高一点儿,但我虽然没法说出口,杨博士却自己做了,她将衣服全部脱了下来。   天呐。   她要干嘛?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连内衣也脱了,由于是背对着我,一时间,我只能看见她光裸的背部,紧接着,她手里挥舞着一个红色的的东西,开始不断在敲骨蜘蛛的眼前晃动。   我顿时明白过来,那是一件红色的内衣。   颜色鲜红。   动物一般对鲜艳的颜色比较敏感。   杨博士舞动一圈后,直接朝着敲骨蜘蛛的脑袋上扔过去,敲骨蜘蛛受惊,顿时松开了我的腿,拔出两颗长牙。   这种骨头被凿穿的疼痛,并不是一下子能缓过来的,即使敲骨蜘蛛拔出了牙齿,我依旧痛的满地打滚,理智告诉我应该快点跑,至少也要离它远一些,但我的身体却完全办不到。   这时,杨博士趁着敲骨蜘蛛被鲜红内衣罩住脑袋,暂时顾不得攻击她的瞬间,立刻套上了衣服,由于比较匆忙,衣服不仅穿反了,还反了面儿,但这时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杨博士转头冲我叫道:“快,躲到角落去!”说完,举着匕首朝敲骨蜘蛛冲了过去。   我努力想爬起来,但敲骨蜘蛛仿佛吸的不是骨髓,而是我的精气,我根本爬不起来,就像一个半瘫痪的人一样,才刚刚支撑起身体,就立刻又倒了下去。   不行。   连女人都拼命了,我千万不能拖后腿。   我咬着牙往前爬,牙龈几乎都咬出了血,虽然我更想去帮忙,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就在这时,王哥突然惨叫了一声,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侧头一看,却发现王哥不见了。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被蜘蛛活吞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刚一转,紧接着便又响起了一声枪响,那只大蜘蛛浑身突然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敲骨蜘蛛一个翻身,剧烈的挣扎起来。   我这才发现,王哥肩膀上流着血,但整个人,却是从敲骨蜘蛛的肚子下面钻了出来,看来他刚才,没准儿是抛砖引玉,拼着肩膀受伤的危险,跑到蜘蛛下面去了。   解决完最大的敲骨蜘蛛,王哥脸上全是汗,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沾染了血液和粘液,他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朝着最后一只敲骨蜘蛛开始开枪。   虽然打中海绵体并不足以致命,但却并不是毫无作用,每开一枪,敲骨蜘蛛的行动便迟缓片刻,也就是这迟缓的功夫,杨博士矮身从它尖锐的长足间钻了进去,瞬间趴在了蜘蛛的下腹部。   由于视线原因,我看不见杨博士干了什么,但很快,这只敲骨蜘蛛,也翻了个面挣扎起来,片刻后,也死翘翘了。   我们三人一个趴在,一个站着,一个跌坐着,面面相觑良久,终于,王哥也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墙滑下,闭着眼睛猛烈的喘息。   杨博士皮肤上全是汗,此刻,她的衣衫几乎被汗水湿透,由于没有穿内衣,某个地方的轮廓十分明显,她察觉到我的目光,立刻显得很尴尬,强撑着准备把那件内衣找回来,但不知是不是用尽了力气,还是因为脚部的伤,她一站之下没能起来,反而跌了一跤。   我见此,连忙转过脸,道:“我不看。你先休息,休息要紧。”   我不知道杨博士做了什么,由于转开脸,此刻我的眼前只有墙壁,而身体的疼痛并没有消失,这不是皮肉的痛,而是从骨头内部传出来的反抗,我趴在地上,根本坐不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搂,紧接着,便被人慢慢扶坐起来。   来人是杨博士,一瘸一拐的,内衣也显然重新穿好了,她脸色赤红,大概是累出来的,只说了一句话:“刚才谢谢了。”   我苦笑,道:“谢你还差不多,如果不是你,我就要被吸干了。”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是你先救我,否则,我差点儿被吊死,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大概还想说什么,我却觉得十分疲倦,道:“别说这些了,我只是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咱们是一个队伍的……”接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或许说了很多,或许什么也没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去了骨髓,亦或是太累,总之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黑暗。   原本我们有一只手电筒,因为和敲骨蜘蛛打斗,所以滚到了墙角,但此刻看来,应该是没电了。   黑暗中,周围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的身体疼痛已经消失了,唯余被咬的那只脚,依然在抽痛,醒来的一瞬间,人有些犯迷糊,我在黑暗中缓缓呼吸了片刻,便轻声道:“王哥?”   他和杨博士大约也睡了,没听到我的声音,于是我准备提高音量,将两人叫醒,之前我们三个是因为撑不住,所以才就地昏睡,但现在我看来,只要有沙的地方就不是安全的,继续在这里睡下去,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然而,没等我开口,我的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阵奇怪的气味儿。   这味道起初很淡,仅仅片刻间就变得浓烈起来,十分呛鼻。我闻了一下,整个人就愣住了,黑暗中,只觉得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这种味道我很熟悉,鬼魂陈烧尸的时候闻过,后来烧大个子秦四的时候也闻过,这是烧尸体时所散发出的味道。   味道的源头我不知道在哪里,此刻我们正位于最后面的一间石室,不出所料,味道应该是从我们之前走过的方向传来的。   难道有人在烧尸?   我立刻想到了大伯他们,他们其中,会不会有人因为什么原因死亡了?所以才……   这个想法一冒起来,我顿时无法淡定了,连忙高声叫道:“王哥!王哥!杨博士,醒一醒!醒一醒!”我这次提高了音量,说完,我便听到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了杨博士的声音。   她刚睡醒,音色还带着一丝迷茫,道:“怎么了?”   我道:“有情况,快开灯。”   第四十章噩梦   “灯在我这里。”王哥清醒的比较快,迅速从装备包里摸出了新的手电筒。   昏黄的手电光,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打开的一瞬间,黑暗立刻被驱散了,我得以看清眼前的环境。此刻,王哥正缩在一个角落处,我靠墙而睡,杨博士离我不远,此刻也揉着眼睛。   但他们都是十分警醒的人,揉着揉着,杨博士突然鼻头微动,放下手,仔细的嗅着,声音带着疑惑:“这是什么味道?”看来她的味觉记忆,并没有我出色,我刚想回答,王哥便沉声道:“烧死人的味道。”   杨博士愣了愣,随后看向了我们来时的通道。   谁?   是谁在烧死人?   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浑身都是虚软的,被吸食的那只腿,更是一瘸一拐,走一步都痛。我记得,医院里面捐献骨髓的人,捐献一次,至少得在床上修养三天,我这次失去的骨髓,恐怕跟那分量也差不离了。   紧接着,王哥迅速背起了装备包,道:“去看看。”不得不说,王哥虽然闷不吭声,但胆量着实不小,在我和杨博士都大惊失色的时候,他仅仅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此刻,王哥脸上的布也已经拆了下来,那布实在太脏了,已经完全无法起到保护作用,布下的脸,和我上次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已经到了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因此杨博士乍一对上王哥的脸,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紧接着,我们开始摸索着往回走。   潜意识里,我希望能遇上大伯他们,但理智又告诉我,如果真遇上大伯他们,那说明真的有人遇难了。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们继续往前摸,气味儿也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这时,王哥手里的手电筒,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似乎要没电一样。   不可能啊,这是只新的手电筒。   王哥皱了皱眉,将手电筒竖立起来在手掌上拍了两下,紧接着,手电筒的光芒便稳定起来,王哥道:“可能是里面的电池移位,拍一下就好了。”   说着,准备继续往前走,然而一步还没跨出,手电筒啪的一下灭了。   黑暗顿时席卷而来。   王哥嘴里啧了一声,紧接着,我便听到器械转动的声音,应该是王哥在拆手电筒,准备重新将电池归为,但弄了半天,我都没见到光亮。   杨博士道:“是不是坏了。”   王哥没吭声,继续摆弄。   我摸索着往前走了一段,见光亮还没有起来,便道:“装备包里应该还剩下最后一支手电筒,拿出来吧,现在还是不要耽误时间。”   王哥嗯了一声,接着,我便听到装备包翻动的声音。   然而,也就在这时,那种烧尸体的味道突然变得极其浓烈,仿佛就在我们前方燃烧一样,于此同时,我看到一团火,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那团火起初不甚明了,但随着它如有生命一样逐渐靠近,我慢慢就看清了。   操,是个人形!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鬼。   天呐,陈哥,陈大哥,陈兄弟,陈祖宗,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我们三人都是血肉之躯,除了鬼魂陈,谁能对付这玩意儿,眼见那东西逐渐向我们走来,我惊的头皮都发麻了,只觉得喉咙发紧,断断续续道:“快、快跑!”   紧接着,我连忙转身,然而,一转身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杨博士和王哥,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盯着我干嘛?   就算想看帅哥,也得等安全了再说啊!   我急的想骂娘,伸手下意识的想推两人一把,示意他们快跑,结果一推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愣了。   王哥力气很大,我可以理解。怎么我连杨博士都推不动?   就在我错愕的片刻,两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随着笑容弯起的嘴角,就越笑越大,最后竟然笑到了耳后根上。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一阵凉气从脚底开始往上窜。   紧接着,我耳里只听砰的一声,眼前的两人,顿时燃烧起来,脸孔如同被烧化的蜡,瞬间开始变形……   “啊……!”我大叫了一声,猛的惊喜过来。   原来只是个梦。   此刻,我依旧处于之前的那间石室,只不过滚到墙角的那只手电筒,依然顽强的亮着光,我大叫一声坐起来时,才发现王哥和杨博士也没有睡。   杨博士离我比较近,而王哥在稍远的墙角,两人都盘腿坐着,并且剧烈的喘息着,神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我心脏都狂跳起来,瞬间想起了梦中的场景,只觉得浑身发寒。   最先开口的是杨博士,她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喘息着问道:“怎么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干笑,喘息道:“做了个噩梦。”   我说完,王哥和杨博士顿时对望一眼,两人的目光,就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发展出了超乎寻常的革命友谊?   这真是令人伤心。   “我也做了一个噩梦。”杨博士收回和王哥对视的目光,看向我。   这时,王哥也道:“我也做了一个噩梦。”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随后问王哥:“你们梦见了什么?”   王哥将自己的梦境讲述了一遍,我顿时就毛骨悚然了,因为他做的梦,和我的梦一模一样,只不过主角换成了他自己而已。紧接着,我去看杨博士,杨博士脸色也很难看,点了点头。   我总算明白刚才杨博士诡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估计刚刚在梦里,被我和王哥吓了之后,恐怕很难再正常面对我们了。   紧接着,我们三人坐到了一处,面面相觑,最后我率先憋不住,道:“是不是有那个东西?”   王哥皱了皱眉,抬了抬自己的手臂,道:“我有红内裤。”   我顿时想哭了,哥们儿,您能不能别这么幽默?你有我没有啊!   杨博士也别别捏捏的说道:“我也有。”随后看向我,道:“你呢?”   我黑着脸,道:“我全身上下,只有血是红的。”   王哥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这东西真有用,我们的梦境,也不会这么诡异了。”顿了顿,他道:“现在怎么办?”   这个梦虽然很诡异,毕竟还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与大伯他们汇合,但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大伯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杨博士拿着手电筒摇摇晃晃,突然,她将手电筒的光芒打向了顶部,道:“你们说,上面会不会有出口?”   虽然是美女,但美女也不能纵然,我不客气的说道:“这里是监牢,谁会在监牢上面开个洞?如果在上方设计出口,这里的抗压结构就会遭到破坏,这里早就被黄沙填满了。”   杨博士耸了耸肩,神情有些忧虑,道:“咱们这次,真是前后无门了。”   王哥道:“也不是无门,我们可以回之前坍塌的裂缝里去,那里面纵横交错,或许我们可以摸到别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有什么用,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娑磨罗多提,根据之前壁画的记载,它应该被供奉在神庙里,咱们要么就想办法跟大伯汇合,要么就找到神殿。”   杨博士闻言点头,道:“不错,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去神殿汇合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神殿在什么地方?”   王哥摇了摇头,起身道:“待在这里于事无补,先往回走,实在不行,就只能碰运气,看看那些坍塌的裂缝,会延伸向什么地方吧。”   我心知此时也别无选择,当即三人原地补充了一些吃食。   说实话,这顿饭吃的很恶心,我们手上既有血,又有敲骨蜘蛛的粘液,还有之前摸的人油,但由于没有水清洗,我们都只是在衣服上蹭了蹭,便捏着饼干吃,旁边还有三只敲骨蜘蛛的尸体,流出大片恶臭的粘液。   大概是我们的神经已经在接连的刺激下,变得十分大条,三人吃喝完毕,便背着装备,拿起手电筒往回走。   我此刻身体有些虚软,腿部虽然抽痛,但也没到无法忍受的时刻,和杨博士这个跛子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王哥在前面开道。不知怎么,这一幕恰好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显然,杨博士和王哥也发现了,两人的表情越来越沉,我可以感觉到,此刻我们三人,每个人的心都是悬着的。   越往前走,我越紧张,手心里直冒汗,由于互相搀扶,我和杨博士其中一只手是相握的,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心也在冒汗,握在一起黏腻腻的。   王哥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就会回头看我们一眼,仿佛在确认我们会不会像梦里一样发生异变,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逐渐穿过了一间间的刑室,最后,我们到达了那间人烤。   我隐隐觉得,梦中那个浑身冒火的东西,和这地方有很大的牵连,所以走进这间刑室后,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杨博士脚伤也挺重,我突然加速,她有些吃不消,脚下一慢,顿时踉跄的往下倒。   我由于骨髓被吸,身上没有几分力气,根本拉不住她,也被她的重量拽着倒地,两人一上一下。如果是言情剧,这个姿势是极其暧昧的,但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明显证明这不是言情剧,而是人间惨剧!   所以我们除了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脏污以外,半点儿火花都冒不出来。   第四十一章隐秘出口   杨博士就趴在我身上,要是平时,我会很乐意享受的,但现在我身体不行,她的重量压下来,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忙道:“快起来!”   杨博士显然也不好意思,撑着上打算爬起来,然而紧接着,她身体才突然支起了一半,又猛的压了下来,鼻尖几乎贴着我的脸。   怎么回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适合干这种事啊!   我刚想劝杨博士淡定一点,就听杨博士嘴里突然吸了口气,道:“这里有磨过的痕迹。”   此刻,她的脸就在我脖子旁边,面朝左手边的燃烧坑,她话一说完,王哥便蹲下身将手电光打进,我只感觉光线有些刺目,于是也侧头看。   只见坑的边缘处,有一道白灰色的竖形痕迹,像是被绳子一类的东西摩擦出来的。   我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   “有人拴着绳子下去过!”我道。   杨博士点了点头,这才从我身上爬起来,随后,我们将手电筒的光芒,重新照向坑底。   下面一片漆黑,如同怪物张开的大嘴。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王哥沉声道:“我下去看看。”   这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决定,原本它只是一个人烤坑,但由于那个诡异的梦境,这个地方给我们的感觉,仿佛充满了邪气,天知道这个坑底下有什么,或许,就是梦中那个火鬼?   那些被火炭活活烧死的人,他们的冤魂,是不是在这里徘徊了数千年?   我越想越觉得压抑,简直恨不得飞出这间牢狱,此刻,体力稍微好些的,也只有王哥,如果真要下去查看,这个任务也非他莫属了,   我们从装备包里整理出绳索铁栓等物件,将绳索固定好之后,王哥扣好腰栓,嘴里叼着手电筒,一手握着匕首,一边抓着绳子,开始顺着布满黑煤的坑底往下滑。   这个长方形的人烤坑,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深,王哥逐渐往下,手电筒的光芒仿佛被压缩了一样,只余灯盏大小,到最后,我们几乎只能看见王哥的头顶。   紧接着,王哥到了底,由于距离的关系,我无法看清底部有什么,只能和杨博士静静的等待。   王哥开始在坑里走动,我们一直紧紧注视着他,确切的说,是橘黄色的手电光,然而,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芒,突然渐渐开始消失了。就好像有一个怪物在啃食光源一样,紧紧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底下就漆黑一片,任何光芒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我心里突的一跳,立刻朝着坑底叫道:“王哥——!”   “我在这边。”我叫完,王哥的声音却从我们后面传过来,我和杨博士赶紧转身看,发现他竟然从左边的坑转移到了右边的坑底,王哥在下面吼道:“这下面是相通的,没有通道,但底部有一个被破坏的洞口,你们先下来!”   有洞口?   难道大伯等人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他们穿过了这个洞口?   王哥说完,我当即背起了旁边的装备包,和杨博士一前一后往下缩,我由于被吸髓,浑身虚软,因此走在最后一个,由王哥在下面接应,以免发生意外,但好在有惊无险,片刻后,我们都到达了人烤的底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下到底部,我鼻子里就充斥着一种浓重的臭味儿,隐隐还夹杂着一种肉被烤焦了的味道,让我怀疑,这附近是不是还有一具没被烧尽的尸体。   当然,尸体是没有,只不过我们的脚下,有一层油化的灰烬,这些应该是炭火和骨灰结合而成的产物,呈灰白色,凝结成了油渣状,走上去有点儿打滑,从这里往上看,上方就如同扑了一张黑布,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的四壁平整,没有任何攀登物,我几乎可以想象,数千年前,被投入这个火炉中的人,一面被炭火灼烧,一面望着头顶,不断扒着周围的墙壁,想逃出去却又爬不出去的绝望心情。   这种刑罚,不仅使人**疼痛无比,在**的痛苦中,同样折磨人心。   王哥给我们指他所发现的洞口,那是位于右手边的坑洞,两个坑只见,下方是被掏空的,可以穿行而过,我到达那个所谓的洞口前一看,不禁愣了。   因为这个坑是人工挖掘出来了,而且根据它的切口,我可以断定,还使用了现代工具,然而,最令我惊讶的是,原来我们所处的坑底,并不像我想象的一样,是砖石打底,相反,它的底部,是一层厚厚的铁板,只不过由于被骨灰和炭灰遮蔽,所以一开始我们没发现。   而这个洞口周围的碳骨灰,都被清理干净,形成了一个干净的圆,露出了下面的铁板。铁板厚约一厘米,完全可以承受很多人的重量,只不过由于时间的流逝,这些铁板都开始锈蚀,显出一种奇特的暗红色,就像是血液凝固后的颜色。   这块铁板,已经锈蚀的差不多,如果有现代的工具,铁凿或者撬刀一类,要想破开它也并不难,我们眼前的洞口,轮廓比较圆滑,显然是在打这个洞口的时候,使出的力度比较大,应该是使用比较坚硬的攻击,瞬间将锈铁板给弄开的,我觉得,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就只有鬼魂陈了。   显然,凿出这个洞口的,应该是大伯一伙人无疑。   我们将手电光打下去,只见洞口的下方,是一条褐黄色的砖道,高度不足一米,人如果下去,必须得弓着腰走,或者四脚着地爬行。   人烤的下面,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通道?   这么狭窄,能用来干什么?   杨博士敲了敲我们底部的铁板,疑惑道:“为什么要用铁板垫底呢?古代铸铁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与其铸造这样大一块铁板打底,和不直接用地砖砌?   我猜测道:“地砖只有一层,砖层终究不比铁硬,或许他们是怕有人会将地砖凿穿逃出去。”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囚犯是不会有工具的,没有工具,即便是地砖,也不可能砸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我见她似乎跟这块铁杠上了,没有丝毫要走的打算,于是提醒她,道:“现在不是考古分析的时候,再耽搁下去,咱们和教授的距离,就要拉上十万八千里了。”   杨博士顿时会晤过来,我们当即不再多言,将装备包从洞口塞下去,紧接着,便依次钻下洞口,离开了不满恶臭的人坑里。   而我们刚一下到通道里,王哥突然咦了一声,道:“这里有记号。”他指着自己身边的石壁,我们连忙探头去看,发现褐黄色的石砖上,被刻下了一个箭头,箭头的方向,与我们现在的方向是相反的,指着我们的后面。   这条通道狭窄而拥挤,我完全想不出它的作用,箭头所指的方向一片黑暗,也不知通向哪里,不过这个记号很新,应该是大伯等人留下的,看来他们并没有把我们三个忘记,因此在沿途都留下了记号。   我们立刻掉头,顺着箭头的方向,弓着腰在里面穿行。   很快,我就知道这条隧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了,因为在这些褐黄色的石砖缝隙里,我们发现了很多类似于干枯青苔的东西,成丝绒状,叶肉都已经**,但叶经大概成分比较特殊,至今犹存,这些经脉纠结在一起,就像干枯的茸草一样。   这里,应该是古代庞夏古城的排水系统,确实古西域的地域面貌,和现在有很大区别,有孔雀河与塔里木河两条大型河流,其中古有些古河道,还是横穿而过,这种水土环境,造成了一个问题。   即有些地方缺水,而有些地方则水源充足,甚至容易内涝。   庞夏古城的古地理环境,是处于一个水源比较充足的地段,修建地下排水通道,是很必要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地下排水通道,必然是整条链接,绕行与庞夏古城的地下,只要它没有坍塌,我们就相当于可以在庞夏古城的地下自由活动。   杨博士也明白过来,道:“难怪要用铁板,用地砖的话,下面冷,上面热,人烤早就塌陷了。”顿了顿,她推测道:“教授他们,或许是想通过地下排水系统,找到神庙的遗址,毕竟神庙是位于地平线以下,为了神庙的正常排水,这条排水道,肯定会与神庙的排水道相连。”   我听到这儿,顿时心中一定,道:“这么说来,只要在排水渠道里仔细寻找,就一定能进入神庙。”   杨博士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们三人精神大振,立刻加快速度往前爬,由于是排水系统,因此修建的纵横交错,经常会遇到岔路口,但每一个岔路口,都会被刻下一个箭头,我们便顺着箭头爬行,一路上畅通无阻,顺利的我几乎想哭了。   上帝啊,真主啊,你总算开始怜悯我们了。   正想着,突然,前方的王哥停下了脚步,我有些晃神,没主意,一脑袋撞到了他屁股上。   王哥嘶了一声,神情有些无奈,揉着屁股道:“前面没路了。”   没路?   不可能吧,大伯他们在忽悠我们?   我探着脑袋往前一看,发现果然没路了,确切的说,是前方塌陷了,但是在塌陷处左侧的石壁上,依旧有一个箭头,笔直的指向塌陷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们继续前进?这里可没有那么大的缝隙让我们钻,几乎都堵死了。   顶四十二章精疲力尽   这个箭头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们把所有石头都搬开?   这不太靠谱,有这么多石头,大伯他们当初,是怎么过去的?   聪明的杨博士显然也被难住了,脸上显出迟疑的神色,喃喃道:“难道是教授他们搞错了?”   我们三人被拦住去路,盯着那个箭头苦思冥想,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个塌方的地方,是在大伯他们通过之后才塌陷的?他们究竟有都暴力啊!   这一耽误,就足足耽搁了二十多分钟,最后我咬牙道:“实在不行,咱们搬一次试试,或许塌方范围并不大。”我的性格虽然不太主动,但最受不了的就是憋屈,要我就这样憋在这里,我宁愿干一干体力活。   我话说完,王哥突然怔怔的看着我,眼神有些闪动,我道:“哥啊,现在不是看美男的时候。”   王哥道:“你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我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顿了顿,王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狭窄而密封的,假如师父他们在前进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前方的路塌方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说实话,大伯为人比较圆滑,他如果发现这条路断了,肯定会建议回头重新走,毕竟这下面纵横交错,这一条路断了,不代表其它路会断。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哥,他听完,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但你们有没有想个,这下面纵横交错,几乎如同迷宫,但为什么师父他们,可以认定一个路线走到底?”   杨博士嘴里嘶了一声,道:“啊,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推断出了神庙的位置。”   王哥点头,道:“不错,他们已经有了计划路线,并且这条路线,很有可能直达神庙,所以他们不可能会掉头,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将前面的阻碍打开,也就是将塌方的石块搬开。在搬动的途中,搬出来的石块,只能往身后放,这样一来,即便师父他们已经顺利通过了塌方带,但石块依旧会堆积在通道里,形成新的,如同塌方一样的结构,你们看……”   说着,王哥微微直起身体,头顶到了排水道顶端,他指着石块与顶部结合的位置,道:“石块的下面结合的很紧,但上方却有这么一大截空隙,如果是真正的塌方,顶部与石块,肯定是合二为一的,但这一截空隙表面,这些石块曾经被移动过,是人为弄出来的。”   王哥的分析,让我和杨博士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什么叫沉默是金,别看王哥平时挺沉默,但他却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喜欢思考,也更加注重观察,这条位于顶部的缝隙,足足十厘米高左右,但我和杨博士都只是一眼扫过,根本没有去考虑过原因,现在经过王哥这样一分析,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既然大伯他们能通过,我们也一定行!   抱着这个念头,我们开始了动工。   但我们人手有限,而杨博士是个女人,我是个伤员,战斗力实在不强,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时间便在挖掘通道的过程中流逝了。   这条通道有多长,我们一共搬运了多长时间,我也没有去计算,只知道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搬搬停停,一共休息了十次,期间还有饥饿感,补充了一次食物,等到第十一次动工时,眼前终于豁然开朗,那一刻,我们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吐尽,我的心顿时就紧了一下,因为我发现,在我们前方的地面上,有一滩血迹。   血迹范围很大,而且是呈现出一种发射状,显然当时血是瞬间喷出来的。   这是谁的血?   紧接着,我们有了更惊人的发现,那就是周围的墙壁,有明显的子弹划过的痕迹,地上还散布者零散的弹壳,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枪战。   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枪战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但在这个高约一米,宽也只有一米的狭小空间里,有谁会开枪?   这样的情况下开枪,不怕会误伤吗?   我看着地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透,变成了暗红色,一个人如果流失这么多血,在眼前这种没有任何输血和消毒的医疗环境下,绝对会一命呜呼。   难道说,是大伯等人和毛老五开战了?   我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说实话,经过一连串高强度的劳动,我们三人的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王哥虽然只有肩膀上一处伤口,经过包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为了照顾我和杨博士,一路上的装备包等负重,都是由他携带,体力上非常吃力,此刻神情中也是难以掩饰的疲惫,现在突入其来的状况,让我们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2013年以前,我的日子过得虽然单调,但也算平顺,作为一个太过于平凡的人,偶尔也会渴望有不平凡的时候,比如能英雄救美一次、能学好莱坞大片里的主角那样牛逼一次,但现在,我感觉自己确实挺像美国冒险片里的主角,但这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   眼前的这滩血迹告诉我,发生了重大变故,必须要加快脚步,但我们的身心,此刻都已经极度疲倦,在这两种强烈的冲突中,心里压力是极大的。   我现在很想念我的药铺,想念我那两个不靠谱却很漂亮的女店员,想念我的床,我的空调以及电脑,以前我是典型宅男,至少要在网上泡四个小时,自从出了这一系列的破事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喜爱的论坛灌水了。   这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我再也不渴望当主角了,再也不可能轰轰烈烈了,我就想平平安安,困了有床睡,饿了有饭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累得想昏过去,现实却逼的你往前走。   我不知道是我心理脆弱,还是其它什么,也不知道杨博士和王哥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疲惫,急剧疲惫,我们都体会到了一种感觉:力不从心。   这种忧郁不能持续太久,因为坐着忧郁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现实在逼迫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滩血迹面前坐下去,因此大约五六分钟后,王哥沉沉的出了口长气,强打起精神,率先说道:“走吧。”   我看到他缠着绷带的肩膀又渗出了血迹,忍不住想去分担一些,便道:“把装备包给我,我背一段路。”装备包里,有我们的食物,有水,有武器,有各种铁制工具,分量很重,我虽然身体疲惫,但至少肩膀上没受什么伤。   王哥摇了摇头,哑声道:“走吧,我来。”   我道:“王哥,别逞强了,咱们一人背一段路。”   王哥没吭声,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往前走,紧接着淡淡道:“你叫我一天哥,我就背一天。”   靠!   我几乎想哭了,道:“哥,你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煽情?”王哥偏着头,显然不能理解这个词,他于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在山里背惯了,别耽误了,现在的情况不妙。”我知道自己拧不过他,便转头往前爬了。   说实话,不感动是骗人的。   对于王哥这种处于深山,很少接触电脑或者书籍的人来说,对于煽情的定义可能很模糊,但至少这一刻,我是觉得鼻子发酸的,如果这半年多,除了吃苦受累以外,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收获了一个好兄弟,尽管这个兄弟因为面容和性格,可能不太那么招人喜欢,但我心里明白,他是能为我两肋插刀,也是我值得两肋插刀的人。   于是我没在说什么,三人拼着一口气,沉默而快速的在通道里爬行。   塌方后面的路是笔直的,因此一路上没有出现大伯他们的记号,然而,我们爬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以后,头顶上方,前方突然又多了很多碎石块,但这些石块并不多,零零散散,并不足以挡住我们的去路。   石块是从顶部掉下来的,我们顺着往上看,发现上面有一个脸盆大小,生锈的铁栏栅,铁栏栅被人为的扭曲了,翻卷着断口,露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洞口的上方,原本应该是一层石砖,但也被人为的凿穿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灯光打上去看不到头,也不知上面是什么地方。   地面的碎石,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杨博士摸了摸铁栏栅,道:“这应该是一个入水口,不需要排水的时候,上面就通地砖封住,一但发生内涝,就将上层的地砖打开,水就会顺着铁栏栅灌进来。”   我道:“不就和现在的下水管道差不多?”   杨博士笑了笑,道:“比下水管干净,古代人处理垃圾的方法和咱们不一样,至少这里的下水管里面,不会有粪便。”说完,她看着上方,神色有些忧虑,道:“这个洞口应该也是教授他们打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上面很可能就是神殿所在的位置。”   神殿?   我疲惫的心微微有些激动,看来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这场破事,终于要到头了。   第四十三章石雕   这个洞口不管是谁打出来的,但无疑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当即,我们也不多言,便按照顺序往上钻,由于我离的最近,因此当先往上窜,隧洞低矮,只需要小心的抬起身,头和肩膀便可以钻上洞口。   我打着手电筒冒出头,黑漆漆的空间,顿时被手电筒的光芒照亮,灯光晃过的一瞬间,我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张扭曲变形的人脸。   那张人脸正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也不知是人是鬼,我发誓我不认识他。这刺激太大了,我猛的嘶了口气,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手电筒扔了过去。   “砰!”   手电筒正砸中那张脸。   “怎么回事?”下方的杨博士紧张的问了一句。   而这时,手电筒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此时,那个人影我也看清了,居然是一尊石像,而且石像不止一具,在这个人影的身旁和身后,还有更多的人形黑影,应该都是石像一类的,没有规则的分布着。   我抽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只觉得要再这么一惊一吓发展下去,我要么会成为精神病,要么成为感知麻痹患者。   感知麻痹症算是一种新型病例,举个例子,有些人如果身体不好,经常打针,打的久了,大部分人会打怕了,一看到针就心情紧张,而有少部分人,则对针头产生麻木感。   我想,下一次就算有一冒头看到一只僵尸,我也能很淡定了。   我回道:“没事,刚才看错了,这好像是一间大殿,不过有很多人形石像。”说着,我从洞口爬了出来,转身拉了杨博士一把,片刻后,我们三人站在了黑暗中。   说实话,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间大殿,因为我们一共有两只手电筒,一只滚到了石像脚下,一只此刻正被王哥打在手里,但两只手电筒的光芒,竟然都照不到尽头,我怀疑,此刻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极为庞大的。   而洞口的周围,也没有见到箭头符号的标记,一时间,我们难以判断大伯等人的去向。   王哥道:“先查看一下,师父应该会给我们留下线索。”   我走到石像跟前,将手电筒捡起来,近距离的观察这尊石像,我不由吃了一惊,因为这不是人的塑像,而是一只魔鬼鸟的造型。   它笔直的站立着,身上穿着战甲,脸部有绒羽,刻画的极其细腻,目光如同鹰一样犀利,特别是那种诡笑的神情,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仿佛这不是一尊石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邪神一样。   这石像也不知用什么石料雕刻的,颜色十分接近沙子的颜色,周围的石像也是同样的材质,只不过有小有大,神情也不一样,有些诡笑着、有些怒、有些悲,神态千奇百怪,仿佛浓缩了人类自诞生以来的所有表情,灯光打过去,只能看见一个个冰冷僵硬的人影,如同排着队的幽灵,完全看不到尽头。   杨博士惊叹的四下张望,道:“天呐,这里究竟有多大,这么大的空间,居然可以千年不倒。”空间越大,建筑整体所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能至今不倒,不得不说是一大奇迹。   看到这些魔鬼鸟的石像,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我们已经进入了神殿中,即使不在神殿里,应该也在它的附近,魔鬼鸟是庞夏古国崇奉的神灵,出现这么多魔鬼鸟的地方,应该是庞夏鬼神文化的中心了。   由于空间过大,而我们光源有限,因此要想找到大伯等人留下的踪迹,恐怕要颇费一番功夫,三人一合计,于是决定分成两组,分头搜索这个庞大的空间。其中王哥单独一人,我和杨博士两个伤患组队,也好互相扶持。   紧接着,我们便分头行动,在手电筒昏黄的光芒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顺着石雕走下去,大约行了二十步左右,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根粗壮的石柱,上面用浮雕的手法,雕刻了很多离奇诡异的场景,大多是祭祀的场景,但奇怪的是,画面里的人和魔鬼鸟,竟然混杂在了一起。   我和杨博士都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如郝教授之前猜想的一样,庞夏古城在某一时期,曾经大量祭祀魔鬼?浮雕中人和鸟融洽相处的场景,是否意味着魔鬼鸟曾经打量繁殖过?   这么一想,我便将自己的疑惑告诉杨博士,她眉头微蹙,道:“或许是另一种意思。”   “另一种意思?是什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不同于寻常人的思维。   杨博士用两根手指指着石柱,一根手指按着一个人物造型,另一根手指,按着人物旁边的魔鬼鸟造型,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他们想表达的是,人就是魔鬼鸟,魔鬼鸟就是人。”   我愣了愣,道:“你是说,人神合一文化?”   杨博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人神合一文化,在世界各地的宗教崇拜中都能找出典型,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基督教。基督教崇奉上帝,但同样,上帝的信徒也被称为神子,一但归于上帝,便是神的儿子,只不过暂时留在人间修行。这就是很典型的人神合一的文化,这种现象,不过是佛教还是道教,我都可以举出很多例子,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例子都是很正面的,我可以理解古人的宗教崇拜情节,但将人和魔鬼鸟混为一体,这是不是太诡异了?   毕竟,魔鬼鸟怎么看都不像是神灵,或许是因为它们酷似与人的外貌,加之又有鸟羽,形象酷似中华神话传说中羽化飞升的神仙,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受到庞夏古国人民的推崇。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杨博士听,她赞同道:“你说的很不错,其实你有没有发现,这座古城的建筑结构,虽然有很明显的西域特点,但在很多地方,同样运用了当时的汉人建筑特点,从这一点上看,关于古庞夏人是汉族移民的说法,是非常成立的,而且羽化飞升,也是汉族神话,这一点不谋而合。”   既然有柱子,就证明我们现在确实是处于一座大殿里,只不过这座大殿的庞大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给我们一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感觉。   我们一边说,一边越过这根石柱,期间,我回头看了看王哥那边的情况,我除了能看到一个在光晕里被模糊的背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不过王哥手电筒打的很稳,看来是没有什么发现,而我和杨博士速度比较慢,此刻还在这些石雕中穿梭,我无法数清究竟有多少尊石雕,不过,单是我眼前能看见的,估计已经不下百具,除了这些,周围就再没有别的事物,因此我和杨博士的视线,大多数都被这些神态各异的石雕给吸引去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当我看到其中一尊面无表情的石雕时,我突然发现,那尊石雕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似乎看了我们一眼。   这我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于是狠狠的眨了眨眼,又睁开,结果这一睁眼,我顿时觉得一阵寒气从后背升起。因为这一次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面无表情的石雕,眼珠子确实开始动了,它僵硬的,缓缓转动,慢慢向我斜视过来,没有表情的脸上,肌肉逐渐动了起来,最后缓缓汇成了一个十分狰狞的表情!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石雕怎么可能会动呢?   然而,就在这时,它背后突然张开一对阴影,紧接着嗖的一下冲到了上方漆黑的穹顶,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瞬间失去了踪影。   手电筒是掌握在我手里的,当它窜上去的一瞬间,我的手电筒立刻跟着网上打,然而等我打上去时,上方除了一片黑暗,就什么也没有了。   杨博士惊呼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目光紧紧盯着上方,至今任然无法判断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东西,于是我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问杨博士:“你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窜了起来,不见了。”杨博士道:“你看见了吗?那是什么?”   看来,这真的不是幻觉,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难道……这些石雕都是活的?   上方并没有任何异动,而这个想法在我心里一冒起来,我就觉得四周所矗立的,都是伺机而动的狰狞怪物,于是立刻收回视线,去确认离我最近的那一尊石像。   摸上去冰冷的,质感粗糙,这是石头,绝对没错。   紧接着,我又去摸第二尊、第三尊,当我摸到第四尊时,杨博士猛的拽住了我的胳膊,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我,微微喘息道:“孙邈,你看见什么了?”   半晌,我才吐出了一句话:“有一尊石像活了,飞到了上面。”我指了指我们的头顶,杨博士跟着抬头,上方依旧一片黑暗,她的神情瞬间也古怪起来,漆黑的眼珠子扫了周围密密麻麻的石雕一眼,最后说道:“这里有些不对劲,不宜久留,咱们……”   话未说话,死寂的空间内,猛的响起了一阵笑声。   第四十四章魔鬼鸟   有人在笑?   不、不对,人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除非他手上拿了扩音器,但我记得,不管是我们、大伯他们、还是毛老五他们,可没有谁身上会带那玩意儿。   声音是从我们上方传来的,我和杨博士都抬头往上看,但除了不见顶的黑暗,就什么也没有。我想起刚才突然飞起来的那个石雕,心里顿时冒出个想法,难道不是石雕活了,而是它本来就是一只真正的人面鸟?   笑声还在持续,就在我们头顶盘旋,而且可以肯定,它在移动,时而往左,时而往右,由于看不见它的形态,我们完全无法掌握它的移动方向。   这时,远处的王哥也大叫道:“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笑声听不出来吗!   但这种酷似人的笑声,难道真的是魔鬼鸟发出来的?   它在我们看不见的上空盘旋,就如同一只在黑暗里窥视猎物的秃鹫,嘶哑如同人一样的笑声,显得极为刺耳,而且时而近,时而远,从这种尖锐嘶哑的声音这,我可以听见非常浓烈的恶意。   唯一的一支枪,此刻正背在王哥的装备包里,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王哥快点儿朝声音的源头开一枪,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王哥的手电光消失了。   原本他所处的位置,是位于我们的后面,虽然由于距离的关系,我们看不见他的影子,但至少能看见手电筒的光芒,而此刻,在王哥问完那句话后,不知何时,我们身后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就来自于我手中的手电筒。   王哥去哪儿了?   难道他的手电筒没电了?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就在这时,我的眼角突然撇到一道阴影向我俯冲了过来,它速度太快,我瞟到的一瞬间已经躲避不及了,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擦着我的脸飞了过去,鼻间闻到一阵恶臭,有股大力撞击了我的头部,于此同时,和我背靠背的杨博士也惊呼一声,紧接着,我们被这股大力同时卷到了地上,手电筒啪的一下摔的老远,电池大概飞了出来,唯一的光亮,顿时也消失了。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趴在地上,感觉被那东西飞蹭过去的脸颊上,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下意识的伸手一摸,顿时黏糊糊的。   ***,该不会破相了吧!   我心里腾的一股邪火往上冒,趴在地上,立刻抽出了腿上的匕首,这一路老子已经够窝囊了,真是一点儿消停也不给我,既然如此,老子就跟你拼了,管你是鸟人还是天使,来一个我宰一个!   黑暗中,我不知道杨博士在哪儿,她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然而,就在这时,我察觉到,在我的正前方,正有一道疾风扑面而来,我心惊了一下,知道那东西是在黑暗中,正面对我发起进攻了,由于看不见,我只能选择最保险的姿势,即整个人迅速往旁边一偏,在我倒下去的一瞬间,似乎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冷冰冰的,大概是石雕或者是某根石柱。   紧接着,笑声、飞行时的破空声全都消失了。   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喘息声,于此同时,我的鼻尖可以闻到一种臭味,就像野鸟身上最常闻的味道,属于鸟类特有的气息,但这种气息更为浓烈,可以知道,就在我附近,有一只很大的鸟。   它没有飞起来,而是落在了地面离我很近的位置,只可惜,我看不见它,我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人类天生就不适应黑暗,我们没有夜行动物的眼睛,因此现在,我就是一个睁眼瞎。   必须有光源,否则我太被动了。   强迫自己稳住我呼吸,我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朝着记忆中手电筒滚落的地方摸去,片刻后,我当先摸到了手电筒冰冷的柱身,紧接着,我又在周围摸出了电池,一个一个往里面塞,手电筒四分五裂,要想在黑暗中将它组合起来,并不是一蹴而就,用了一些时间。   期间,我没有听到王哥或者杨博士的动静,他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此刻正和我一样,屏息凝神,等待着给那只魔鬼鸟致命一击。   鸟类身上的恶臭,几乎充斥了我的鼻腔,让人闻之欲吐。   终于,手电筒组装好了,我将开关往上一推,灯光啪的一亮,我马上就看到一张布满容貌的脸,几乎就贴在我鼻子上,酷似人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只有米粒大小,其它全是眼白,两只白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   “啊!”我吓的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一倒,缩着屁股拔腿就跑。紧接着,我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破风声,紧接着,一股大力撞到我的背上,我整个人就被扑倒了,紧接着,我感觉道一个毛茸茸,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应该是魔鬼鸟的嘴唇。   它们的嘴唇与人酷似,只是相对比较大,嘴角离耳根极近,看起来很可怕。那种毛茸茸的触感,简直恶心的人想抓狂,我察觉到它的嘴想对我的脖子下手,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被它压在地上,我立刻将手里的手电筒,朝着它脑袋的位置反砸过去。   砰砰砰连砸了三下。   我们所携带的手电筒,质量很不赖,因此也比较重,再加上这三下又是我使出全力的一击,咋完后,我顿时听到耳边出来一种尖锐的笑声,那种声音,事实上已经不能说是笑,因为声音已经近乎扭曲了。   我估计,这种酷似笑的声音,或许就是魔鬼鸟特有的叫声。   进阶我,我身体顿时松了一下,估计是魔鬼鸟吃痛所以松开我了,紧接着,我又听到了破空声,估计它又飞起来了。我知道这东西能夜视,因此也不管手电筒的光芒会不会吸引它,于是拿着手电筒奋力往前跑。   现在我所处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神态不一的石雕,而且栩栩如生,乍一看,还以为是那只魔鬼鸟绕到了我前面。   这些石雕十分碍事,使得我如同跑迷宫一样,只能在它们之间穿梭,而头部魔鬼鸟的振翅一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就在我的头顶,仿佛永远也甩不开一样,我急的骂娘的心都有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砰的倒在地上,手里的手电筒甩飞出去,又一次四分五裂了。   这一摔把我摔懵了,虽然刚才情况紧急,但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前面的地是平的,刚才绊我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鬼绊脚?   这个问题刚一闪过,我背上突然一重,仿佛有一个人压了上来,我还来不及挣扎,那个人的手就猛的绕过我的脖子,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令我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紧接着,我的双腿也被另一双腿给夹住,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   靠,这是玩哪一出!   我一开始以为是魔鬼鸟在偷袭我,但紧接着,我意识到禁锢住我的人,或许不是人面鸟,难道是王哥?不对,王哥一直是处于与我相反的方向才对。   没等我将这个问题想明白,那个人便带着我在地上滚,就跟掉在地上的擀面杖一样,只不过,我们没有滚出一点儿声音,片刻后,我察觉到我们滚到了一根柱子的旁边,因为我已经可以很清晰的感觉的柱子的形状。   直到此时,我已经可以确定,禁锢住我的这个人没有恶意。   他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暗中没有光源,也没有人说话,因此我很难判定出他的身份。   紧接着,那个人夹着我的双腿开始放松,并且用一只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微微点头,紧接着,他连捂着我嘴的手也放开了。   黑暗中我们没人说话,那人拽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跟他走。   上方,魔鬼鸟拍翅膀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但就在这时,我的前放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   很快我便看到了火光的来源,是那人弄亮了一只绿颜色的冷烟火,冷烟火亮起的一瞬间,就猛的被朝后扔了出去,这力道简直是大的惊人,太重的东西,不容易扔的太远,同样,太轻的东西也不好扔,而冷烟火的重量,大约相当于一把戒尺的重量,并不算重,但他却扔出了很远,知道冷烟火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光点。   随着冷烟火被扔出去,我们头顶上方盘旋着的怪笑声,也紧跟着冷烟火而去。   我顿时想到一个词:驱光。   很多动物都有驱光的习性,最为人熟知的就是飞蛾扑火,而这种现象,在一些地底动物中,又最为常见。   但冷烟火亮起的那一刹那,我看清了来人的脸,是鬼魂陈。   在看清他容貌的一瞬间,我几乎想哭,苍天啊,大地啊,终于跟组织会师了。   冷烟火被扔出去后,周围又恢复了黑暗,鬼魂陈继续拽着我的胳膊往前走,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压下心中激动的心情,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王哥和杨博士怎么办?   第四十五章救人   之前的情况太过危险,我一时竟把他们给忘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一下,但紧接着,鬼魂陈拽着我的手就猛的使了下力,示意我不要耽误。黑暗中,鬼魂陈应该也是摸索着前进,因此我们走的并不快,但现在确实不适合开口说话,我只能憋着,也不知他要把我带向何处。   在黑暗中穿行的过程中,我时而就冷摸到一些冷冰冰的石雕,越往前走,石雕的数量越稀疏我,我估计就快要走出这片石雕地带了。   大约仅仅五分钟左右,我的周围彻底摸不到石雕了,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吱呀声,仿佛有人在推动一扇很久不曾打开的大门,没等我反应过来,鬼魂陈又使了一下里,紧接着,我便滚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乍一进入这里,我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个保存十分完好的大殿,至少有四百平方米左右,两边各竖立着三根石柱,正对着我的是一个神台,高约两米,神台得上方是空的,或许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比较吸引我的,是神态后面的墙壁,那面墙上,画了一整面鲜艳的壁画,显得极为精美。   然而,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壁画,因为我的目光牢牢被大厅中的几个人吸引到了。   他们分别是大伯、郝教授和许达昌,我和鬼魂陈一进殿门,旁边的许达昌立刻将门给关上了。   这是一扇高足有三米左右的大门,即便是一个男人推动起来也很费力,因此开门的时候,许达昌只给我们开了一条缝隙,此刻我们俩一进来,他立刻就将这道缝隙给合严了。   这一番生死下来,能再见到大伯等人,我心中五味杂陈,半晌说不出话,冲上去就给了大伯一个拥抱,大伯嘴里嘶了一声,道:“轻点儿,有伤,有伤。”我连忙放开手,一看大伯的背上,发现靠近肩膀的位置,竟然被纱布包了起来,而且还渗着血迹,我惊了一下,道:“大伯,你怎么受伤了。”   大伯道:“说来话长,你怎么样?”   我指了指自己的腿,道:“差点儿被敲骨蜘蛛给吸干。”   “敲骨蜘蛛?”大伯显得很疑惑。   我愣了愣,道:“难道你们没遇到过那东西?”   这时,旁边的许达昌道:“蜘蛛什么的到是没遇见,但魔鬼鸟可够多。”说话间,我们所有人都围坐在了一处,大伯等人也跟我差不多,身上全是脏污,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郝教授的学者形象也没有了,眼镜的镜片上还有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而鬼魂陈上半身已经是**的了,露出下面精悍的肌肉,上面全是尘灰与汗水,显然,他们的行程,估计并不比我们顺利多少。   紧接着,郝教授在旁边焦急的问:“杨博士怎么没跟你在一起?”他一开口,大伯也道:“我的乖徒弟怎么也不见人?”我想起刚才的情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立刻将王哥和杨博士的处境告诉二人,随后道:“他们突然失去了动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鬼魂陈……啊不是,是陈哥,就被陈哥给拽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鬼魂陈救了我一命,而且在这下面,他是最有实力的一个,关键时刻,没准儿还得靠他救命,千万是不能再得罪了,说完,我还附赠了一个比较狗腿的笑容。   鬼魂陈面无表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郝教授听完,立刻急的团团转,道:“不行,外面都是魔鬼鸟,咱们必须把杨博士他们带回来。”   许达昌皱眉道:“老师,现在怎么带?外面魔鬼鸟太多,而且又驱光,咱们要想不惊动它们,既不能点灯,又不能出声,这样出去找人,不相当于大海捞针吗?”   魔鬼鸟众多?   我忍不住道:“外面好像只有一只魔鬼鸟。”   许达昌摇头,道:“孙小哥,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事实上有很多魔鬼鸟,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   这时,郝教授突然将目光看向鬼魂陈,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鬼魂陈和他目光一个对视,旋即偏了偏头,声音平静道:“他们跟我没关系。”   这下连许达昌这个老实人也看不下去了,但是他胆子比较小,碍于鬼魂陈的气势,也不敢说什么恶语,只憋红着脸道:“陈哥,咱们一路同吃同住,共患难一场,杨博士又是个女人,你……你如果可以,就拉她一把吧。”这话说的可够婉转,意思是一路上,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你也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总该出点儿力吧?   但许达昌说完,鬼魂陈面无表情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漆黑的目光冷冷的盯着许达昌,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我们的装备包,道:“我并不想和你们同吃同住。”   许达昌噎了一下,当即不敢吭声了,样子比我还怂。不错,鬼魂陈确实有那个本事,以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看在郝教授的面子上,肯定会直接将装备抢过去,没准儿最后还杀人灭口,能这么‘温和’的同吃同住,已经是极给面子的了。   郝教授显然是明白什么,苦笑了一声,强撑道:“我出去找。”   或许是这一番生死经历太过疲劳,郝教授原本精神抖擞的一个人,现在却显出了一丝老态,我看不下去,忍不住道:“姓陈的,你有没有一点良心,既然你刚才可以在黑暗中救我,那救杨博士他们,应该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大伯脸色变了一下,瞬间捂住我的嘴,狠狠瞪了我一眼,冲鬼魂陈笑道:“小陈,你别理他,这小崽子毛都没长齐,他说的话,你就当是放屁。”   我本来就是个憋不住的人,大伯这么一说,我更怒了,挣扎着拽下大伯的手,道:“我说的有什么错!两条人命难道不重要吗?”   “重要。”鬼魂陈突然说了一句,随后看向我,目光很冷淡,紧接着,他缓缓道:“我已经救了你一次。”顿了顿,他又道:“他们的命很重要,难道我的命就不重要吗?”   鬼魂陈说完,我一时哑口无言。   其余人也沉默下来。   鬼魂陈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他继续慢吞吞的说道:“如果陷入困境的是我,你们谁会来找我?”我噎了一下,不错,鬼魂陈很强大,如果他真的陷入危险,而我们却跑掉,我肯定会想当然的以为,他那么厉害的人,一定可以应付所有情况,如果不能应付,那么我们也对付不了,我肯定不会回去找他。   不知为什么,鬼魂陈的声音虽然毫无波澜,但这淡淡的两句话听在我耳里,心里顿时变的沉甸甸的。   不错,鬼魂陈也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同样也是一条人命。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认识他的这段经历,突然发现,一直是他在救我们,而有好几次他陷入危机时,我们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他能对付,用不着我们管。   鬼魂陈说完就不再开口,盘腿坐着,眼睛一闭,显然在闭目养神了。   我们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多少都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卑鄙。我很讨厌鬼魂陈,他胁迫大伯,他搅乱了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让我们不得不面对着些生生死死,但现在仔细一回想,我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实在很卑鄙,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只记住了鬼魂陈的恶行,却没有人记住,在危急关头,他冒着生命危险救过我们多少次。   这一刻,我内心是沉甸甸的,他让我想起了简?奥斯汀的代表作《傲慢与偏见》,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对于鬼魂陈,就是怀着一种偏见的眼光,这种眼光,让我们忽略了他的救助,只记下了他的恶行。   不错,就在刚才,他已经无条件的救了我一次,他也只有一条命,凭什么在我们都躲在安全的环境下,他却要再一次冒险去救杨博士和王哥?   我咬了咬牙,挤出一句:“对不起。”虽然这话说的很别扭,但我是真心的。   鬼魂陈没睁开眼。   我收回视线,看着其余人,道:“王哥和杨博士不能不救,我去。我大概记得他们是在什么位置消失的。”说着,我准备起身,去装备包里拿上枪支,虽然他们的枪不怎么样,但总比匕首好。   但我被敲骨蜘蛛吸的太惨,再加上坐了这么一会儿,刚一起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脑袋,整个人顿时就晕了,浑身一软,砰的栽倒在地,摔的我脑袋更加迷糊。   许达昌几乎要哭了,红着眼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救,干脆……干脆我去。”话虽这么说,但他毕竟是个文人,心理素质比我还差,说出这句话时,眼底积聚了浓厚的恐惧。   最后郝教授做决定,道:“小孙就不用去了,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我和达昌去,你们在这里接应。”   让一个老人家去冒险?   我憋不住,想劝阻,却又没有立场,因为此刻,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鬼魂陈睁开了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将那扇厚重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整个人融进了黑暗里,临走时,他还没忘将那扇大木门关的严严实实。   第四十六章第四个人影   鬼魂陈的举动,让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没有想到,最后关头,居然还是他出面。以前,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是想当然的以为,鬼魂陈出马,应该万事OK,但这一刻,当他的身影融入黑暗时,我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千万别受伤。   我想,大多数人的认知都是很片面的,我们往往注重一个方面,而去忽略另一个方面,如果刚才鬼魂陈没有说出那一番话,我可能让认为他去救人是天经地义,甚至即便受了伤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当我换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时,我却发现,这个一直被我认为很讨厌的人,却如同一股坚定的力量,时刻在支撑着我们这支队伍。   尽管这领头人有各种不知名的目的,但他确实在保护我们。   这一刻,我只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自己以前的世界观太过于狭隘了,不、不止我一个人,这是一个大多数普通人都会犯的错误。   几所不已,勿施于人,我以前都在想别人应该怎么做,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救人,是正确的,但我没有理由打着善良的旗号,去要求鬼魂陈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我们其余人坐在原地面面相觑,良久没有说话,而那扇木门,也合的严严实实的。最后大伯苦笑一声,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道:“你刚才说话太过了。”我摸着脑袋,道:“我知道,我道歉了。”   大伯叹了口气,紧接着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跟三人讲了一番,又道:“大伯,你们当时究竟看到谁了?”郝教授摇了摇头,道:“真正看到那个人的,只有小陈同志一个人。”紧接着,他开始讲起了之后的经历。   第一个看到人的是鬼魂陈,根据他们后来的交涉,鬼魂陈说,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人影的轮廓,当时在缝隙的边缘一闪就没了。   地下宫殿里,除了我们这拨人,就只剩下毛老五等人,自然不会再有别人,因此鬼魂陈立刻就追了上去,大伯由于离鬼魂陈最近,因此当时他也看到一个人影迅速跑了过去,所以大叫一声,有人。   紧接着,他们立刻改变方向,朝着人影追了过去,这一路过去都是畅通无阻,而那个人影速度也十分快,渐渐的,众人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鬼魂陈追在最前面,一直紧跟不舍,大伯第二,郝教授和许达昌第三。   这个时候,众人的体力也区分出来了,年纪轻轻的许达昌,体力竟然还没有我大伯好,所以不得不说大伯老当益壮。   那条通道有一些转弯口,跑着跑着,大伯和鬼魂陈的身影都消失了,只剩下郝教授和许达昌在最后,结果跑过其中一个地方时,身后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郝教授回头一看,顿时愣了,因为一扇石门竟然突然落下,堵住了来时的路。   难道有机关?   在这地方,设计这种石门干什么?   郝教授立刻意识到,这个地方恐怕不简单,他是一名考古人员,整个遗迹中,哪怕是一块破砖,都对他存在吸引力,因此后来的行动中,郝教授一直很留意周围的环境。   当他们两人追上大伯和鬼魂陈时,是在那间被分成很多石室的房间里,也就是第一次出现敲骨蜘蛛的位置,只不过他们运气比较好,去查看的时候,敲骨蜘蛛可能还在外面游荡。   郝教授问鬼魂陈:“怎么不追了?刚才的人是谁?”   鬼魂陈脸色有些难看,道:“追丢了。”   郝教授挺惊讶,比较鬼魂陈的实力有目共睹,能将他甩开的,恐怕不是一般人,于是郝教授问道:“在哪里追丢的。”鬼魂陈指了指自己的脚下,道:“就是这里。”也就是说,当时他们追着那个人影,到达第一间石室是就追丢了。   紧接着,为了找出那个人,他们开始了仔细搜索,同样也搜索到最后一间石室,由于那里没有出口,而所追踪的人影又消失了,因此众人怀疑,那人是不是还藏着某个地方,于是他们接着回头找。   找到那间人烤时,作为考古学者的郝教授,自然而然的留意了一下那个大坑,这一看不得了,郝教授竟然发现,坑底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仿佛是一对人的眼珠子。   人的眼珠子怎么可能在黑暗中发光呢?   那光芒只是一瞬间便不见了,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存在过,于是众人决定下去查看,他们沿着绳子下到底部,立刻发现了一个大坑。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愣了,惊愕道:“那个坑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郝教授道:“不是,而且坑底的创口很新,所以我们怀疑,那个洞口,也是用现代工具,现掏出来的。”显而易见,郝教授之前看见的那一双眼睛,事实上是存在的,只不过,那人恐怕已经顺着洞口逃走了。   能逃过鬼魂陈的追踪,能快速弄出这样一个洞口,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我听到这儿,下意识的想,难道是小黄狗?   虽然小黄狗也挺牛逼,但他还没到能与鬼魂陈抗衡的程度,再者,小黄狗又怎么知道,那个人烤下面连接着地下排水道呢?总不至于他曾经来过这里吧?   这个想法有点儿不靠谱,而且即便真是小黄狗,他手里有重武器,遇见大伯等人,也不至于逃跑才对,一时间,我对那个神秘人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我于是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你们难道一直都没有追上过?”   郝教授道:“不急,你听我说。”   郝教授考察过很多西域的古遗址,因此进入狭窄的地道后,立刻意识到,这是庞夏古城的排水系统,并且他相当专业,根据这条排水系统,立刻做出了如下分析,那就是这条排水系统,一定链接着地底神殿。   郝教授根基古代建筑特点,推断出了神殿的大致走向,于是带领众人开始在隧道里前进,期间遇到小面积塌方,耽误了一点时间。   就在他们爬行的过程中,领头的郝教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由于光线昏暗,因此他只能看到身后的四个黑影。   紧接着,郝教授意识到不对劲,除开自己,身后应该是三个人,第四个人影是谁?   当时,大伯想着给我们留记号,因此爬行在最后一个,而大伯身后那个东西,明显是多出来的。郝教授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提醒道:“孙老弟,你后面……”   他话音未落,大伯突然感觉自己背后猛的一阵剧痛,就像突然被匕首划拉了一刀似的,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大伯的惨叫声和郝教授来不及说完的话混合在一起,情况顿时混乱起来,空间狭窄成了最大的问题,而这时,警惕的鬼魂陈已经看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经过,立刻反身朝着大伯身后的黑影开枪,掩护众人逃走。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那是个人,以为刺伤大伯的是匕首等武器,结果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只见那东西虽然长相极其酷似人,但脸上却覆盖着绒羽,之爪尖锐如倒钩,而大伯背上的伤,就是被那锋利的指爪给弄出来的,而我们之前看见的血迹,则是大伯留下的。   众人立刻意识到那是魔鬼鸟,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狭窄的通道里,会出现传说中的魔鬼鸟?   紧接着,所有人开始逃命,而鬼魂陈留在后面掩护,在枪支的剧烈的声音下,魔鬼鸟终于缩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前方出现了碎石块,紧接着,他们也发现了头顶的洞口,很明显,又是‘那个人’弄出来的。   那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打一个洞口?   众人当即顺着洞口钻上去,理所当然的决定查看一番,接下来的遭遇则跟我们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所遇到的魔鬼鸟数量众多,所以展开了一场恶战,如果不是鬼魂陈发现现在所藏身的这个地方,恐怕众人早已经被分尸了。   那些魔鬼鸟,都是歇息在外面那片大型空地的顶部,由于郝教授等人不缺装备,因为为了查看这里,一进入后,就将所有手电筒都打开了,光芒十分惹眼,而魔鬼鸟又有驱光的天性,所以歇息在上方的魔鬼鸟才会对他们发起进攻。   而我们之所以只遇到一只魔鬼鸟,大概就是我们光源不足的原因,而且根据郝教授的观察,这些魔鬼鸟似乎都吃的挺饱,暂时对吃人没兴趣,所以在我们三人出现后,并没有群起而攻之,但如果等它们饿了,情况就不一定了。   说着,郝教授指了指神台的方位,道:“你看,那上面画的东西。”   我是近视眼,壁画离我比较远,因此我不得不拖着虚软的身体,慢吞吞的走到神台附近,站在它的下方,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同时也看清了壁画上面的内容。   第四十七章壁画   这幅壁画,足足占据了神台后面的一整面墙,朱红色的颜料打底,上面是全是彩绘,而且看绘画手法,应该吸收了很多古代汉族的神仙画的手法,整体看起来艳丽而诡异,表达手法十分夸张。   壁画很长,我没有耐心从头看起,便只看郝教授手指的那一部分,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幅祭祀的场景,很多穿着古装的人,手里端着黄金托盘,跪着排成一排进行祭祀仪式。   正中央广阔的石台上,有很多带着面具的巫在跳舞,姿势千奇百怪,看起来十分古老,跳到最后,这些巫开始去拿托盘里的祭品。   这些祭品也是红色的,与壁画的底色只有微小的差异,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会将这些祭品给忽略过去,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自己一辨别,但是头皮发麻,原来那托盘里装着的,赫然是一颗颗人头。   这也人头被去了脸皮,因此显得血肉模糊,扭曲狰狞,唯一没去皮的地方只有头部。   那些跳舞的巫师,一把抓住祭品的头发,随后猛的往高处一抛。   高处盘旋了很多魔鬼鸟,只不过在这幅壁画里,魔鬼鸟的形象被夸张了,我刚才见过的那只魔鬼鸟,并不是全身覆盖羽毛的,而是一层绒羽,就像刚出壳的小鸡一样的羽毛,而壁画上的魔鬼鸟,羽毛如鹰毛,坚硬挺拔,使得身量也相对增加,看起来十分可怕。   那些头颅一扔到天上,立刻就被魔鬼鸟的两只酷似人手的爪子给抓住了,接着便栖息到神庙的顶部大块多义起来,那脑髓流在嘴角的画面,简直恶心的我想把之前吃的压缩饼干给吐出来。   紧接着,郝教授在一旁说道:“这些场景虽然有所夸张,但应该也是真实的写照,上面这些被祭祀的人头,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先前所在的那间牢狱里的囚犯。”   用囚犯祭祀魔鬼鸟?   天呐。   我道:“教授,我简直难以理解古人的想法,祭祀这些怪物有什么意义呢?”   郝教授道:“确实,我也很难理解,但你如果往前看,就发现一些端倪。”我现在看的是壁画的中间部分,于是我听从郝教授的话倒回前面去看。   这里面画的就比较惊人了,先是一幅迁移的景象,而且比较奇怪的是,上面的人,很多都穿着残破的铠甲。   难道就如同我们当初猜测的一样,庞夏古城第一批建立者,是一支起义失败的军队?   紧接着往下,是他们修建城池的景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显然对新生活极其向往,但变故发生了。壁画往下时,沙土里钻出了一颗颗人头。   那魔鬼鸟的面容。   这些魔鬼鸟在沙里只露出一个头,神情诡异,盯着在修建的人们,人们露出了惊吓的表情。往下看,便是一幅很惨烈的景象,古城里的人似乎生了一种怪病,家家户户都有几位病人在呻吟,似乎是大面积爆发的瘟疫。   再往下,我看到了一个令我吃惊的东西。   画面中有一位十分威武的王者,手里捧了一样东西,正低头看。   那是一个类似青铜古镜的东西,直径约有三十厘米,被王者捧在手里,并且王者似乎从古镜上看到了什么令他讶异的东西,神情十分惊惧。   我一看到那个青铜器,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名字:转魂镜!又或者说,是‘娑磨罗多提’。   他在看什么?   为什么在全城都爆发瘟疫的时候,竟然还对着转魂镜看?   我继续往下,下面就是我最先看到的祭祀场景。   这让我觉得很突兀,就好像看电视剧突然漏了一集一样。   为什么王者看完转魂镜后,画面就变为祭祀场景了?   大约是我的疑惑表现的太明显,郝教授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往下看就会明白了。”带着疑惑的心情,我忽略这种突兀感,耐着心继续往下看,结果接下来的场景,顿时让我脑海里嗡了一下,因为那些病人,竟然都从床上爬起来了,而且面色红润,极为健康。   怎么会这样?   其实,在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上,很少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因为中医治病,讲究先发治病,即还没有得病,就要防病,而且在用药上,也讲究治全身。   比如一个人的得了口臭,得口臭的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胃有问题所引起的,也可能是肠道问题引起的,而肠胃的问题,往往又与内脏关系密切,所以,在治病时,大夫不仅要治好病人的口臭,还要将肠胃、内脏的问题一起解决,内里通顺,体表自然不容易生病。   这种未病而先治的手法,使得中国历史上,几乎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瘟疫,而近代,西医逐渐成为主流,未病而先治已经成为空话,再加上国际间来往的便利,不管是**还是甲流,中国一样都没有逃过。   而在古时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疫病爆发,最常见的是两种,一是战争引起的尸疫,一是饥荒年代引起的鼠疫,但凡这种瘟疫爆发,都是要死很多人的。   而壁画中的场景真是神了,之前得病的一个没死,还活蹦乱跳的爬起来了,难不成是太上老君给他们什么灵丹妙药了?   我看了看这幅壁画,又看了看前两幅,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整颗心顿时就突了一下。   难道……大疫却没有伤亡,与转魂镜有关?   这面不能照的破镜子,还有治病的功效?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壁画上的内容,就在这时,郝教授道:“庞夏的国王,是在看了娑磨罗多提之后,才开始举行祭祀活动。”   我心中一动,道:“你是说。他们的祭祀活动,是这面镜子告诉他们的?”   郝教授道:“我和孙老弟分析过,这种瘟疫,很有可能是通过魔鬼鸟传出来的,而祭祀,则是一种圈养,修建一个庞大神庙,将魔鬼鸟养在神殿里,杜绝病毒的传播。”   我觉得不靠谱,摇头道:“要真是这样,那就可以修建的简陋一些,你有见过给畜生修建神殿的吗?这可比我们当初所在的王宫更宏伟。”   郝教授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说完,他目光紧紧盯着壁画中的转魂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许达昌焦急的走来走去,嘴里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鬼魂陈出去救人,大概快满二十分钟左右了,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要知道,我们现在只隔了一道门的距离,相比之下,这二十分钟就显得很长了。   我的心思立刻被许达昌的话吸引过去,一时间也觉得不对劲儿,难道鬼魂陈遇到什么危险了?   他虽然有带光源,但为了不惊动魔鬼鸟,他应该不会开灯才对,即便会影响速度,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吧?   我立刻走回了大伯和许达昌所在的位置,那里比较靠近大门,鬼魂陈一但回来,我们也好尽快做准备。   紧接着,我问大伯:“那个神秘人后来有出现过吗?”   大伯摇了摇头。   我沉吟道:“你觉得他会是谁?”   大伯目光看了看守在门边的许达昌,随后做了个唇形,我看的出来,他说的是一个黄字。   难道他也认为那个人是小黄狗?   按理说,小黄狗确实应该已经追上我们了,而且当时因为大个子的事情,我们还耽误了好些形成,就算他超过我们,率先到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是小黄狗,他为什么避而不见呢?   因为鬼魂陈?   就在我埋头深思时,木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声音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我连忙站起身,准备去迎接我们的英雄,然而我一看到鬼魂陈的样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架着杨博士快速的从打开的大门缝里钻了进来,许达昌很机灵的快速关闭了大门。   而鬼魂陈和杨博士身上都是血,杨博士已经陷入了昏迷。   再仔细一看,杨博士身上并没有伤,血是从鬼魂陈的肩部涌出来的,那里有好几道被抓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肉翻卷着,想必不是一般的疼。   鬼魂陈将昏迷的杨博士往地上一扔,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靠着巨大的木门喘息。   许达昌和郝教授连忙去看昏迷的杨博士,鬼魂陈闭着眼,淡淡道:“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许达昌着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发现鬼魂陈的伤口还在流血,便从装备包里翻出一些上药,凑上去给他包扎,我发誓,我不是在献殷勤,他这次不仅救了杨博士的命,同样也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再用这种偏见的眼光去看他了。   我给他清理伤口,鬼魂陈讶异的睁开眼,突然说道:“我没有找到他。”   我知道鬼魂陈口中的他是指王哥,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办事不利’,只能苦笑道:“听天由命了,王哥比我机灵,或许是去了其它地方。”话虽这么说,但王哥生死明,我心里也轻松不起来。   处理完伤口,鬼魂陈大致讲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他向来是惜字如金的,说的很短,只说了一句:“找到她的时候,正有魔鬼鸟准备攻击,所以受了伤。”   这是一段很简洁的话,如果是以前,我听了也就听了,但现在我能体会到,这其中蕴含了太多没有说出口的危险。   第四十八章心机   我们一行人围坐在木门前,鬼魂陈靠着一根石柱闭目休息,而杨博士大约是之前被魔鬼鸟扑倒时撞晕的,大伯给她做了两个穴位按摩,就缓缓醒了过来。   这个大殿的四壁有很多灯座,灯座里面的灯油虽然变为了固体,但并不影响燃烧,大伯将它们都点燃了,因此整个大殿显得灯火通明。   此时,我不知道其余人是什么状态,但我的感觉是很疲累,于是我征求其它人的意见:“现在人也追丢了,咱们怎么办?”   郝教授道:“人虽然追丢了,但咱们好歹进入了神殿的范围,接下来怎么办,一切得看小陈的意见。”说完将目光看向鬼魂陈,毕竟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是陪客而已。   鬼魂陈睁开眼,目光扫了一圈,不紧不慢的说道:“睡觉,休息。”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事实上,这正是我现在所需要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王哥下落不明,我们在原地多待一会儿,他找到我们的几率就越大,虽然王哥身上有装备,但一个人在这地底下,实在太危险了。   既然鬼魂陈开口,我们自然不会有多大意见,当即拿出食物吃喝。由于在沙漠里行进的时间比我们预计的更长,因此食物消耗也加大,不算回程的物资,我们剩下的食物已经很少了。   每个人吃的都不多,我分到了十片压缩饼干,不错,一个大男人,一顿饭是十块压缩饼干,我们没人抱怨,都默默的咀嚼,但我发现鬼魂陈一直没吃,他手里捏了一片饼干,半眯着眼,也不知是醒是睡,我都吃完了,他手里还是那块饼干,于是我凑过去,捏着那块饼干递到他嘴边,道:“吃吧,别省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鬼魂陈半眯的眼终于睁开,看了看我手上的饼干,随后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冷冷道:“你没有洗手。”   我看了看自己的爪子,顿时尴尬了,上面确实黑漆漆的。我厚着脸皮道:“环境所怕,将就将就呗。”   鬼魂陈露出嫌弃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扯,转过脸继续睡觉。   靠,不吃拉倒,不吃我吃。   我将饼干一口吃进嘴里,随后自己找了个觉得舒服的地方开始睡觉。不知是不是鬼魂陈在旁边,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什么噩梦也没做,原本我睡觉前还担心又梦到那只火鬼,但看来,鬼魂陈就是一尊神兽,放在旁边就避邪。   一觉醒来后,我们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殿里的灯油估计烧得差不多了,灯光变得黄豆大小,光线一下子压抑起来,对面那面鲜红的壁画,颜色也暗沉下来,就像凝固的血液一样。   我心里有种不舒服得感觉,问众人接下来怎么办。   经过一觉休息,大家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很多,许达昌自觉的背上包袱,道:“这个大殿我们之前就找过了,只有一扇被锁起来的门,或许那后面有链接主殿的路。”   鬼魂陈没有发表意见,但他当先走在前面,朝着那面壁画走去,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待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他是走到了壁画墙角的位置,那里有一扇厚重的木门,木门上挂着一把朽烂的铁锁。   鬼魂陈几乎没用什么里,只一扯,铁锁便自动打开了,紧接着,他十分暴力的一脚踹开木门,完全没有一点保护古遗迹的自觉性。   木门年久日深,哪里经得起鬼魂陈的凌空一脚,吱呀一声,便砰的倒在地上,露出了后面黑暗的空间。   木门后面是一间石室,相对比较小一些,一进去,便能看到左右两个灯盏,我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道:“借火。”他头也不回的扔给我一把打火机,我一看,靠,还是德制的防风防水蓝焰,放军工店里,得两千来块呢,够奢侈的。   紧接着,我就着他扔过来的打火机将两边的灯盏点燃,顺便把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反正他也不抽烟,给他也是浪费,**说过:贪污和浪费,是最大的犯罪。我不能看着鬼魂陈走向犯罪的深渊。   油灯的光亮,照亮了大半个石室,郝教授和鬼魂陈两人围着石室转悠,观察这里的情况。我是个比较懒的人,既然有一帮牛人干活,我便开始偷懒倚靠在入口处看着鬼魂陈和郝教授忙活,许达昌原本挺勤快的,估计这一趟也被折腾的够惨,因此没跟着他的老师搀和,就在入口处坐下了。   杨博士则在入口处的壁画旁,看那副我之前看过的壁画,就在这时,大伯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去。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跟大伯独处,眼见鬼魂陈现在没时间监视我们,立刻就跟大伯走了。   大伯将我带到石室歪大殿的一根石柱后面,又看了看那个小石室,发现鬼魂陈还在专心致志的查看,这才回过头道:“小崽子,这一趟你真的不该来。”   我道:“大伯,我来都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快点儿捡要紧的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伯苦笑道:“咱们和陈家的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顿了顿,大伯道:“这些事情,我一直不想你牵扯进来,但你这小子,让我说什么好,不让你来,你偏偏乐颠颠的钻进来,现在就是想脱身也不行了。”   我急了,道:“大伯,你就长话短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大伯也知道时间紧急,因此也没说废话,直接道:“转魂镜一共有四份,我现在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第一份,在黄天手里;第二份在这里;第三份下落不明;第四份……在我们手里。”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咱们家没有吗?”   大伯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道:“当时那么说,是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我心想,难道当年,爷爷真的出卖黄靠马,私吞了转魂镜?   这可太不仗义了,以我爷爷高尚的品格,应该不会干这种事才对啊?   于是我道:“咱们家的,是秦岭那一块儿?”   “不是。”大伯道:“这块东西的来历比较复杂,以后有机会跟你说,总之你记着……不能让姓陈的拿到这一块东西。”   “为什么?”我有些难以理解,于是道:“大伯,转魂镜究竟有什么用?咱们何必要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姓陈的虽然讨厌,但他救了我很多次……”   我话没说完,大伯又敲了我一下,道:“什么损人不利己,这才多久,你就成为他的跟屁虫了。”顿了顿,大伯道:“你之前不是看过那副壁画吗?那场关于瘟疫的壁画,你想想,为什么庞夏的国王,在看完转魂镜之后,就想出了用祭祀的方法转移魔鬼鸟?”   我不太明白,揣测道:“难道那是一本指导书?”   大伯道:“没错。”   “操,我猜对了!”   大伯踹了我一脚,道:“你操谁?打死你个小流氓。那确实是一本指导书,指导找到一个宝藏的书。”   宝藏?我撇了撇嘴,道:“多老套的故事,姓陈的和小黄狗,都不像是缺钱的人吧?”   大伯瞪了我一眼,道:“谁告诉你宝藏是钱了?这个宝藏很重要,牵扯到很多事情,我现在没空跟你说,总之,如果一但发生什么情况,你身边的人谁也不能相信。”   我感觉到事情大条了,大伯这人,一向像个老顽童,虽然有很有心机,但大多数的时候,他比较宽容,也不会将这些心机用到别人身上,但此刻,大伯的一番话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仿佛他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我不熟悉的人。   一份与金钱无关的宝藏,那会是什么?   难道又和医书有关?   按理说,大伯和鬼魂陈的医术,也算是举世罕见了,而小黄狗……他似乎也不像是个执着于医道的人,那么这份宝藏究竟是什么?   鬼魂陈似乎是上面下来的人,而且身份不一般,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上面,那就更不对劲了。   我刚想继续问,大伯突然噤了声,看着我的后面,我转头一看,发现在石室里查看的鬼魂陈,此刻竟然目光冰冷,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由于距离的关系,我们说了什么,我相信鬼魂陈自然听不到,但不知为何,此时我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大伯啊,我怎么觉得不是鬼魂陈在胁迫你,而是你在阴鬼魂陈呢?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第四十九章黑捉鬼   虽然疑点很多,但话是不能再谈下去了,在鬼魂陈冰冷的目光下走进石室,我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线索?”一旁的郝教授完全不知情,摇头道:“没有,这是一间供神职人员休息的石室,没有其它通道,看来,咱们必须得离开这里,重新出去一趟。”   旁边的许达昌露出一幅难以忍受的表情,道:“还要去面对那些魔鬼鸟?天呐。”   鬼魂陈一直没开口,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虽然没有面对鬼魂陈,但我总觉得他一直在看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让我背后升起阵阵凉意。这让我感觉十分不自在,再一联想刚才和大伯所说的话,我竟然有一种自己是坏人的错觉。   许达昌说完,郝教授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必须出去,这里虽然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说完,他问鬼魂陈:“小陈,你有什么看法?”   “当然是离开。”鬼魂陈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带路,不要开灯,不要出声,否则出了任何事情,我不负责。”我知道,这句话他事实上是对我说的。   紧接着,我们收拾好装备,主要装备由许达昌背着,郝教授搀扶着杨博士,我和大伯互相搀扶着,由鬼魂陈打头,我们紧跟其后,朝着那扇木门走去,打开它,迎接我们的将是未知的风险。   我有些紧张,忍不住低声道:“大伯,姓陈的在黑暗中能看见东西?”   “能。”大伯道:“但不是眼睛的原因,应该是一种道教的秘法,你有没有听过‘黑捉鬼’。”   大伯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在流传的过程中,形成了很多的教派,也有很多的旁支砸系。我记得在我们老家,每隔三年就会选一个日子,举行‘黑捉鬼’,就是对周围作祟的恶鬼,进行一种超度和清理,具体原因,我也不甚了解。   不过‘黑捉鬼’的时候,会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摆上场,那时候我还没搬去城里,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由于印象深刻,所以至今不望。   表演捉鬼的道士,穿着上一点儿也不考究,白天种地当农民,哪家出了怪事,就披上道袍当道士,当然,你别以为这些人很水,事实上,这跟一件历史事件有关。   文革时期,有过打倒牛鬼蛇神的口号,那时候,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都很少幸免于难,为了不被批斗,很多出家人都被迫还俗,一些小宫观,甚至被灭门了。   还俗而侥幸生存下来的人干什么?当然是响应时代号召种地,那时候,农民是很光荣的事情,拥有贫农身份,就是一顶金帽子,等到文革过后,这些还俗的人,想出家也不行了,因为大多都托儿带口了,如果下一辈愿意学,那么一些秘法就会家族流传,不愿意学,就此断送了,这也是乡下为什么会有很多人,明明看起来是普通人,偏偏却又会做法的原因。   表演捉鬼的农民,在当天穿上道袍,拿上七星剑,蒙住双眼,然后念一段我们不知名的咒语,在广阔的打谷场上,摆上几十个稻草人,稻草人由人半蹲着举着起来移动,相当于鬼,而道士则蒙着双眼,手持桃木剑,一劈一个准。   如果当天扎了二十个草人,那么道士就只挥二十剑,绝对不会多挥一剑,不管那些稻草人怎么移动,每剑必准,显得十分神奇。   后来我问别人是为什么,大人们都说,那是道士开了天眼。   想来鬼魂陈既然能在黑暗中视物,没准儿也是用了某种秘法,只是但凡这类东西,都不能长久使用,也不知他能撑多久。   紧接着,鬼魂陈打开了木门,露出一条缝,矮身钻了出去,为了防止在黑暗中迷路,我们事先准备了一条绳子,没人拽着绳子前进,以至于不丢失。   木门合上的那一刻,一切的光芒都消失了,这里是位于地底,什么光线都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人处于这种环境中,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因此我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绳子。   紧接着,绳子上传来一股拉扯力,我们开始往前走。   走的不紧不慢,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但我知道,那些魔鬼鸟,很可能就栖息在我们头顶,或许还有那么一两个就混迹在石雕里面,所以我们在行走的过程中,也尽量不要乱摸。   一切都是在黑暗与安静中进行的,我也不知自己究竟绕了多少弯,走了多少路,如果不是绳子上轻微的拉扯力,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人独行与黑暗中。   就在这时,绳子的拉扯力突然一停,似乎是鬼魂陈挺下了。   怎么回事?   我惊了一下,但也只是惊愕的眨了眨眼,没敢吭声。   我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鬼魂陈既然停下,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是紧跟着鬼魂陈走在第二的,后面依次是大伯等人,我一停下,大伯等人也自然停下了,但我们这支队伍还算有组织有纪律,因此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我们,所有人都静静等候着。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下意识的扯了扯绳子,一扯之下,整个人就浑身冰凉了,因为绳子的另一头居然一点儿阻力也没有,直接被我全部扯过来了。   鬼魂陈呢?   他去哪儿了?   我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大脑瞬间嗡鸣了一声,只觉得这个打击太大了。   紧接着,我意识到,我们被鬼魂陈抛弃了。   或许不该用抛弃这个词,但除了这个词,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起了鬼魂陈之前冰冷的眼神,难道是因为我和大伯的举动触怒他了,所以他要……   不会吧,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于是准备往后退,将现在的情况告诉大伯他们,也不用说话,我只要将空绳子交到大伯手里,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然而,我的脚步才刚移动一下,肩膀突然被一只手给扣住了。‘   那力道极大,掐的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刚想反抗,我整个人的脖子就被掐住了,于此同时,有一双手将我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靠,怎么回事,要谋杀!   我脖子被掐住,完全说不出话,再加上限制住我的力道极大,在我们这支队伍中,不管是谁这么对我,我都是有能力反抗的,毕竟我是个老爷们,但这个人的力道却很大,我完全动弹不得,一瞬间我就反应过来,禁锢我的人肯定是鬼魂陈!   他想干什么!   我停止了挣扎,紧接着,黑暗中,掐住我脖子的手也慢慢放开,我知道,他是让我不要说话,但可能是我和大伯刚才得罪了他,因此他这一次动作比较粗暴,不捂嘴了,直接改成掐脖子了。   靠,真他妈小气。   紧接着,圈住我双臂的手也放开,我感觉到鬼魂陈迅速的离开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刚才的举动很明显,意思是让我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看来这小子不是想抛弃我们,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有些不安,捂着脖子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这一用心,我立刻听出了不对劲,我们所有人,都是将呼吸压的很轻的,轻到我听不见别人得声音,只听的见自己的声音,然而,现在我却发现,有一个人的喘息声比较重。   那人应该是处于比较后面的位置。   最后一个人是谁?   我回忆着,似乎是许达昌。   这小子背着装备,累一点,喘气声大一点,可以理解,但这声音,似乎太明显了,就如同刚做完激烈运动一样。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还是下意识的转头往后看,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哈一声。   那声音古怪极了,明明是笑声,却又仿佛极为痛苦。   这声音……魔鬼鸟!   我倒抽一口凉气,而这时,大概是受到这一声的惊吓,立刻有人大叫一声打开了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的是许达昌,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瞬间看清了后面的环境。   在许达昌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只个头极大的魔鬼鸟,而这只魔鬼鸟,此刻一只眼睛的部位,正插了一柄银色的小飞刀,脸色全是一阵颜色不明的液体,惨叫如同人的怪笑,它立刻扑腾着翅膀往上飞,而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原本夹着飞刀的鬼魂陈,立刻怒出震怒的表情,喝道:“关掉!”   但为时已晚,我们的头顶上方,瞬间想起了无数酷似人的怪笑声,于此同时,还有一种翅膀扑腾的声音。   鬼魂陈刚才,正是因为发现了跟在我们背后的魔鬼鸟,所以才会悄无声息的潜到后面,准备一击致命,但一是他小看了魔鬼鸟,二是高估了许达昌的承受能力,事情大条了!   紧接着,鬼魂陈吼了一句:“跑!”   第五十章内裤英雄   我们一行人就跟过街老鼠一样,顿时掉头往前窜,鬼魂陈到了后面,我就成了跑在前面的那一个,周围全是魔鬼鸟的石雕,而且都是身材高大,雕的比我还高,再加上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到南北。   如今魔鬼鸟已经被惊动,我们也顾不得隐秘了,当即打开了手电筒,但这一点光芒对于空旷的大殿来说完全不够,我在前面领跑,所能见到的就只有石雕,而鬼魂陈则垫后,一回头就能看到他手里的飞刀如同催命符一样,银光一闪,便有一只魔鬼鸟中招。   虽然他的飞刀够厉害,但这些魔鬼鸟皮糙肉厚,除非准确的打击到大脑,否则根本不会死亡飞,反而会凶性大发,但此时,那些魔鬼鸟在上空急速飞行,要想准确击中脑部又谈何容易,鬼魂陈毕竟不是神,我无法要求太多。   紧接着,大伯本性终于暴露了,我们被魔鬼鸟追的没办法时,大伯顿时骂了句娘,抄起长枪就打。   我总算知道,自己骂娘的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一时间,枪声、人的脚步声、魔鬼鸟的怪笑声,杂乱的交织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我身体虚软,跑的本来就不快,不多时,许达昌就跑到了我前面,人一到要命的时候,哪还管的了别人,眼见许达昌吓的如同没头苍蝇,就快要跑出我的视线范围,这地方这么大,要走丢了可不好找,更何况,我们的装备全在他身上呢!   我立刻喊道:“停下,许达昌,停下!”   “跑!跑!”许达昌嘴里叫道。   靠,完全跟我唱反调。   我不怕这小子走丢,我关键怕他把装备包带走,趁着鬼魂陈和大伯掩护之际,我连忙追上去,准备将这吓尿了的小子逮住,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许达昌大叫道:“这里有个入口,快过来!”   入口?   我心中一喜,连忙招呼大伯等人撤退,但无奈此刻魔鬼鸟太多,一但停下攻击,就会遭遇不测,大伯和鬼魂陈等人,几乎是位于原地,寸步也无法移动,期间,鬼魂陈扔了两只冷烟火,但冷烟火光芒有限,不过手指粗,扔出去后,吸引开一些魔鬼鸟,那些魔鬼鸟就如同破坏神一样,瞬间将冷烟火破坏掉,旋即又飞回来,实在是无招可施。   眼见出路就在前方,我们却寸步难进,心急之下,我想到一个办法,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开始脱自己的衣裤。   大伯一边开枪一边道:“小崽子,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脱裤子拉屎啊!”   我懒的理这个老不正经的,脱完了外衣外裤,立刻用鬼魂陈的打火机将衣裤点燃,这种蓝焰温度很高,几乎不下几秒,衣服和裤子都熊熊燃烧起来,我立刻挥舞着衣裤去驱赶魔鬼鸟,这些东西何时见过明火,一个个怪笑连连,扑哧向上,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大伯等人何其机灵,一见有机会,立刻开始往后退,但我这些衣物不经烧,由于我们是夏天进入沙漠,因此所准备的衣物本来就不是很厚,仅仅这片刻就快要烧到底了,我咬牙奋力一挥,将两团明火扔下远处,与此同时大叫道:“快跑!”   明火扔出去后,魔鬼鸟一阵打乱,紧接着便如一群饿狼,朝着那两团火焰扑上去,几乎在瞬间就将火焰给扑灭了,而我们一件趁着这间隙往前跑了一段,这时我才发现,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整面高墙,高墙之下,有一扇一人高的对开木门,门打开了一半,许达昌正在里面等着。   我们一行人连忙钻进去,我是最后一个,一钻进去,立刻将门给合上,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极大的撞击力,差点儿就将门给撞开了,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连忙用背抵住门,冲傻在一旁的许达昌叫道:“愣着干嘛,快帮忙。”   他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用背抵住门,那股冲击力顿时减小,我们这才来得及大口喘息。   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崽子,有长进。”   我现在从头到脚,只有一条内裤和一双长筒防沙靴,简直是丢了八辈子的人,大伯这么一说,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正打算开口,一边的杨博士便边喘气边笑道:“是啊,身材还不错。”   靠,这年头,男人也能被调戏。   大伯听杨博士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亮,道:“哎哟,闺女有眼光啊,我这侄子虽然脑子容易进水,但你看看,这脸蛋儿,这身材,那是没得挑的,我再秘密告诉你一件事儿,他的存款是七位数,正在向八位数冲刺,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一时欲哭无泪,连忙捂住大伯的嘴,道:“您是嫌我还不够丢人是不是?”   大伯一把拍掉我的手,道:“是,你大伯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至少和五个小姑娘恋爱过,我替你急。”   杨博士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捂着嘴站到一旁。这时,鬼魂陈打断了我们的话,他一边用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指着其中一角,道:“那里有石头。”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比较宽敞的通道,通道前方四五米处,有小面积的塌方,滑落了很多石块,鬼魂陈说完,挑了一块约有五十来斤重的大石头,一路滚到了门边,随即将木门堵住,我和许达昌松开背,暂时得以喘息。   而此时,那些魔鬼鸟依旧在撞门,如果不是这门的木质比较坚硬估计早被撞烂了,但如果一直任由它们这么撞下去,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鬼魂陈做完这些,示意我们不要耽搁,便打着手电筒继续在前方开路,由于我们都是夏天进沙漠,众人也没有多余的衣服,我便只好穿着内裤跟在后面,还在我的内裤质量够好,既没有破洞也没有拆线,勉强护住了我的重要部位,妈的,就当是游泳了,又不是没裸过!   给自己作了一番心机建设后,我努力忽略队伍里还有女同志的事实,昂首挺胸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我们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条在正常不过的通道,每隔十米左右,两边墙壁上就会有相对的两个灯座,里面还充满了凝固的灯油,可以点燃,但我们不打算在这条通道里长待,所以没有去管它。   不过,我们来这里这么久,见过很多充满灯油的灯座,因此我怀疑,庞夏古国的灭亡,应该是突然之间发生的,否则,这里的灯油不可能都是满的。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它会突然灭亡呢?   天灾?还是**?   根据这里空旷的程度来看,庞夏古国在灭亡时,很可能经受过一场侵略,继而被洗劫,但这里的人去哪里呢?古时候劳动能力低下,一但占领一座城池,侵略者是不会将城池毁灭的,而是会对人员进行重新编制,使得城池成为自己的领土,那么后来,不管是由于天灾还是**,城池里,总该留下一些尸体才对。   但这里没有。   从头到尾,我只看见过一具古尸,就是被敲骨蜘蛛当成食物的那只干尸。   那么这座古城里的人去哪儿了?   最有可能的结果只有两个,第一,他们死于战乱,被胜利者屠杀了,这在古代战争中,特别是小国家的战争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第二,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迁移了。这个原因,可能是天灾,可能疫病,因为迁移,所以这座古城被迁移的人们搬空了。   当然,历史的真相,永远不是凭猜测就可以断定的,或许,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条通道比较长,我们在里面走了十多分钟左右时,前方的鬼魂陈突然咦了一声。我因为只穿着内裤,所以不太愿意走在第一个,但能让鬼魂陈感到奇怪的事情,实在是不多,因此他一出声,我就憋不住了,立刻窜到前面,想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一看到眼前的情况,我也愣住了。   这条通道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十字路口,总共分出了三天路。   一条是继续笔直往前,两外两条则是左右相通,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地上有一个死人。   第五十一章毛老五之死   这个死人不是别人,正是令我十分痛恨的毛老五。   他就死在路口的中央,伤口似乎在背部,血流了一大片,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上面,肌肉有些扭曲,仿佛遭遇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在他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留下,我记得,毛老五的衣服包里,原本是胀鼓鼓的,里面装了很多诸如打火机、拧刀一类的小玩意儿,而现在,他的东西显然是被其它人给拿走了。   大伯也惊了一下,随后他蹲下身,掀开了毛老五的领子,脖子侧后方的位置,有一片云状的暗红色尸斑。   大伯看了下,沉声道:“死亡时间在6小时左右。”顿了顿,大伯问我:“崽崽,要不要我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给你?”我恶寒了一下,道:“算了,穿着内裤很舒服,人类生下来就是**的,我要回归大自然。”   许达昌神情很是紧张,但他的胆量也被训练出来了,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说道:“那你连内裤都不应该穿。”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眼前的这个情况,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之前,我们找到毛老五驻扎的营地时,那里只剩下一只驼铃,驼铃内部还刻了一串编码,那些编码,只有鬼魂陈和郝教授看懂了,并且一致认为,毛老五等人出事了。   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居然会是一具死尸。   鬼魂陈的表情很冷淡,静静的盯着毛老五的尸体,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死人,而是在看一只洗剥好了的死鸡,完全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这样的人确实不值得怜悯,其它的我可以忍受,但我无法忍受,这人曾经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下手,这样的人,确实死不足惜。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了,虽然他的表情很狰狞,但比起纳衣寨的那具男尸,比起那个长舌女,这些都算小儿科,完全吓不到我。   顿了顿,我才道:“他是被人杀死的?”   大伯没说话,他将尸体翻了个面儿,尸体背后是一个子弹孔,他是被人用枪从背后射击致死,而且这人枪法很准,子弹直打入了心脏的位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   能杀毛老五的人,似乎很多。   那个格斗兵,那个三角眼,他们的枪法我见过,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要想一枪击中人的心脏,应该不是难事。从眼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应该是内讧了,继而杀了毛老五。   难道鬼魂陈之前所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毛老五这一帮人?   为什么他现在会死在这里?   其它两个去了哪里?   从毛老五的死亡时间上判断,我们两拨人之间,足足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差,那么在这六个小时里,其余两人,会不会已经找到了转魂镜?   我从来没有像讨厌毛老五这样讨厌过一个人,因此此刻我大概能理解鬼魂陈的冷漠,这样一个能哈哈大笑着枪毙一个老人得禽兽,实在不值得同情,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鬼魂陈的目光早已经从尸体上移开,他的眼神开始在前方的三条路上徘徊,紧接着,他又蹲下了身体,一根手指,缓缓抚摸着毛老五的枪伤。   那里的血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块儿,翻卷着紫红色的烂肉,我真心佩服鬼魂陈,他居然也不嫌恶心,尸体的伤口有什么好摸的?   我正想着,却发现鬼魂陈的脸色很不对劲儿,紧接着,他站起身,沉声道:“不是他们杀的。”   他这么一说,大伯也蹲下身去查看毛老五的伤口,一看之下,大伯倒抽一口凉气,道:“不可能!”   鬼魂陈撇了撇嘴,道:“怎么不可能。”他说这话时,手指微微一搓,手心竟然多了一颗带血的子弹,原来这小子刚才在抚摸伤口的时候,竟然用一根手指,直接将里面的子弹给掏出来了,要知道,那子弹可是陷在内脏里的。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着鬼魂陈布满血液的手,感觉很恶心。   但当我看到那颗子弹的一瞬间,我也愣了。   不仅我,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种子弹我认识,是郝教授他们的长枪特有的,而鬼魂陈的装备里,则是一些重火力,子弹的直径比较大,也比较长。我们眼前的这个子弹,看起来矮小敦厚,是郝教授他们的长枪所配备的子弹。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王哥。   只有王哥有那只长枪。   人是王哥杀的。   一时间我有点儿难以接受,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王哥会杀人。他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他没有多少文化,但生活的经历和善于思考的个性,使得王哥知道很多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很沉默、冷静,也给人以安全感,虽然他没有鬼魂陈那样的身手,但在真正危难的时候,他总是垫后的那一个,并且没有任何怨言。   王哥是个胆大心细,沉默寡言的人,不管是在对付药大扁还是鬼蛟时,他都是很凶猛的,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杀人的胆子。   我先是震惊,但紧接着也释然。   或许是王哥与我们失散后,无意间进入这条通道,遇见毛老五等人,毛老五不是什么善茬,一看到王哥,自然知道是我们追上来了,为了防止王哥报信,他肯定不会让王哥活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王哥为了自保,杀人也不是不可能,况且是杀这样一个人,以王哥的心理素质,应该很容易接受。   我将自己的推测所出来,但话音刚落,鬼魂陈便淡淡道:“这里没有发生过枪战,他是被人一枪射死的。”   我道:“王哥枪法高明,一枪崩死他算什么,陈、陈哥,你不会心疼你的手下吧?”我对鬼魂陈已经没那么讨厌,因此下意识的收敛了语气。   大伯摇了摇头,脸色很不好看,道:“崽崽,你没有明白小陈兄弟的意思,这里没有发生过枪战,也就是说,是乖徒弟先动得手,先下手为强。”   在毛老五等人没有伤害王哥的情况下,王哥率先开枪了?而且还是从背后?   我也发现不对劲了,王哥虽然不是个吃亏的人,但也不像是会干这事儿的人,究竟怎么回事儿?我明白大伯的意思,但潜意识里,我不想跟王哥有什么间隙,于是辩驳道:“毛老五又三个人,不先下手为强,岂不是要后下手遭殃?”   大伯叹了口气,道:“不错,毛老五等人有三个人,你认为乖徒弟一个人,会斗的过他们三个人吗?假设当时遇到毛老五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如果是我,我肯定会跑,因为我的枪法就算和王哥一样好,但毛老五三人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而且又是重火力,根本不可能拼过三人,逃跑是最好的决定。   但王哥却开枪了,再敌人没有发现他的时候,反而开枪打草惊蛇,这个现象很不正常。   我越想,思路越清晰,于是喃喃道:“除非当时……”   一旁的许达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除非当时,这里只有毛老五一个人,否则王哥肯定不敢开枪。”不错,就是这样。王哥在遇到毛老五的时候,应该是毛老五孤身一人的时候,所以王哥才会开枪。   那么毛老五当时为什么是一个人?   王哥偷袭杀死毛老五之后,现在又在哪里?   大伯看着子弹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乖徒弟下手也挺辣的,小崽子,多跟人家学学。”   我有些气闷,道:“学杀人吗。”   大伯踹了我一脚,道:“是学学处事的果断,虽然偷袭不光彩,但如果不偷袭,一但被毛老五发现,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徒弟了,凡事不要拖沓,该下手时就下手。”   郝教授神情担忧,道:“孙老弟,你现在就不要教育孙邈同志了,唯今之计,还是找到小王要紧,他一个人在这里面乱窜,万一再遇上另外两个可怎么办?”   我也急,便不再这件事情上浪费脑细胞,转而学着鬼魂陈的模样,仔细查看其余三个路口,以期能找到一丝线索,就在这时,在我们左手边的通道上,我发现了一点血迹。   这丝血迹,应该是不小心蹭了一点血在脚上,然后又蹭到地上所留下的,只不过指甲盖大小,并不明显,如果不是我因为担心王哥所以仔细再仔细,还真容易忽略过去。   我立刻道:“这里,应该是往这条路去。”鬼魂陈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我们便开始朝左边的通道进发,而毛老五的尸体,则看都没人看一眼。   生命都是会死亡的,而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过程是否精彩,是否让人留念,那就要看你死时,有多少人会觉得舍不得了。至少,我是没有半点感觉的,我只觉得,老阿满可以瞑目了。   第五十二章潜水   依旧是鬼魂陈打头阵,我们顺着左手边的通道开始往前走。这条通道设计的比较高,而且墙壁都是由规整的青砖砌成的,置身其中,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种就不见天日的霉腐味。   往前大约走了十多分钟时,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道宽敞的阶梯,阶梯一直蔓延到下方的黑暗里,也看不清有多长,但宽度足有七八米,看起来排场很大。   郝教授揣测道:“这应该是一条很重要的通道,或许是举行某种祭祀活动时常常要用到的。”   许达昌道:“‘娑磨罗多提’会不会就在下面?”   郝教授道:“那就不一定了,咱们做考古的,就是要大胆猜测,小心论证,没有看到真相前,一切猜测都可能是错的。”接着,我们便开始往下走,走了不多时,我耳里便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一开始我没有分辨出来,但杨博士比较细心,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突然道:“好像是水的声音。”   许达昌惊讶道:“难道下面有水?”   杨博士摇了摇头,没说话,我们接着往下走,再回头望时,来时的路已经高的仿佛在天上,只剩下一片苍茫的黑暗。紧接着,我们到达了阶梯的底部。   这里确实有水,水将余下的阶梯给掩埋了,我们将四只手电筒合在一起,光芒集中在一点上,射程陡然远了很多,我也看清了我们所处的环境。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深殿,呈典型的四方形,这里的水原本应该也不存在,大概是由于沙漠底部的地下河变道,因此有一部分水渗了进来,并且在四方形的空间里逐渐升高,将石阶也淹没了。   我们又将灯光打向水里,大概能看清三米深的环境,再深一些的地方,就只能看见一片黑水了,我摸了一下,水质清澈,而且十分冰凉,我们一行人身上早就臭不可闻,我手里的尸油,到现在都还没洗净,如今我只穿了一条内裤,也十分方便,于是脱了鞋子就扎进水里。   大伯露出一幅哭笑不得的样子,道:“小崽子,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跳下去,也不怕有水鬼?”   我撇了撇嘴,享受着冰爽的清水,道:“得了吧,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不多时,其余人也忍不住了,一个个脱了衣服下水,这跟爱不爱干净没关系,主要是身上沾染的恶心玩意儿太多了,什么蜘蛛血、尸油,想起来浑身发麻。   在下水的过程中,鬼魂陈突然一个猛扎,潜了下去。   我挺惊讶的,道:“他还喜欢潜泳?”   大伯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什么潜泳,他是下水底打探情况去了,这里被水淹了,真正重要的地方应该都在水底下,没准儿出口也在水底下。”   我愣了,道:“我们没有潜水装备,这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再讨论。”大伯说着,示意我们不要再凉水里待太久,人在热的时候,毛孔会发汗,这时候浑身的孔窍都是张开的,再突然泡到凉水里,水中的寒气就会顺着毛孔钻进去,容易形成风湿,慢慢积累下来,老年时期很容易得中风一类的病症。   我们接连上了岸,在岸边穿衣裤,等鬼魂陈上来,原本我以为最多三分钟,但五分钟过去后,鬼魂陈连个水泡都没吐一个,我急了,忍不住站起身,打着手电筒往水里看,希望能看的更远,就在这时,我发现水里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在往上冒,越往上越清晰,是个人影。   我吁了口气,紧接着,鬼魂陈窜出了水面,喘息着坐到了石阶旁。   郝教授立刻问道:“下面什么情况?”   鬼魂陈浑身**的,喘息片刻后,睁开眼道:“这里的渗水口在对面。”他指了指对面唯一黑暗中的墙壁,又道:“在渗水口形成了一股涡流,里面的东西,大多被涡流卷进去,但根据下面的结构,这里应该曾经放置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也可能被卷到渗水口去了,我得去找一找。”顿了顿,他看向我们,道:“你们谁的水性最好?”   许达昌摇头道:“我可以憋气一分钟,算好吗?”   鬼魂陈摇了摇头,神情很严肃。   最后大伯出卖了我,指着我道:“小崽子在水下能憋三分钟。”   我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亲侄子。   鬼魂陈闻言,点了点头,起身道:“你跟我下水。”紧接着,不管我答不答应,他整理出了两条绳索,将其中一条递给我,示意我拴在腰间。   水下如果有涡流,那么水底环境势必比较恶劣,用绳子是最保险的。我和鬼魂陈穿戴好绳索后,鬼魂陈率先下水,我想了想,对大伯道:“你这个卖侄求荣的叛徒!”随后也跟着入水。   我们的手电筒中,只有一只是防水的,因此下水之后,那只防水手电筒一直被鬼魂陈掌握着,我跟在他后面往前游,越往前,便感觉水流中传来一股拉扯力将我往前带,那股力量,应该就是涡流的力量。   借着鬼魂陈手中的灯光,我在水里艰难的眯着眼看下方得情况,一切都笼罩在水的幽深之中,只隐隐约约看的见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黑影,似乎是一个平台,上面大概曾经放置过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我看到了鬼魂陈所说的渗水口,那应该是一条通道,只不过有些垮塌变形,因此成为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处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块,其中夹杂着某些器皿,我看到了很多用途不明的东西,杂乱的夹杂在石缝间,将原本就不规则的洞口,堵的更加狭小。   鬼魂陈指了指夹杂在石缝间的东西,示意我搜素,他如同一条游鱼一样,顺着涡流滑入了深处,我则在边缘仔细寻找。   这些东西造型古怪,应该是祭祀用的特殊物品,因此我看不出端倪,但转魂镜的形象,在拆分后,应该是一个弧形的三角,比较容易辨认,我当即在昏暗的水下开始搜索三角形的物件。   谁知不久之后,我身边那条属于鬼魂陈的,原本已经绷直了的绳子,突然就松了,晃晃悠悠的飘在水里。   我以为是鬼魂陈要回来了,于是下意识的抬头开了一下,结果一看之下我就愣住了,在不规则的潜水口深处,鬼魂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只散发着黄色光芒的手电筒,孤零零的散落在碎石间,而那条缠在鬼魂陈腰间的绳子,也变得空空荡荡。   我惊的差点儿没一口气吐出去,也顾不得再找了,连忙往前游,先是捡起了手电筒,随后我又查看了一下绳索的断裂处,是被匕首割开的。   鬼魂陈为什么要割断绳索?   他去哪儿了?   我憋着一口气,已经散的差不多,再往前走,没准儿会溺水,但我仅仅犹豫了一下,便忍不住往前游,鬼魂陈也是人,他不是神,人在水里能憋多久我很清楚,鬼魂陈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们的绳索长度有限,鬼魂陈割断绳索的唯一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游的更远一些。   远处有什么?   他为什么要把手电筒扔下?   我想了半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把手电筒是鬼魂陈刻意留给我的,因为那小子身怀秘术,在黑暗中也可以视物,他给我这把手电筒的用意,或许是让我跟上去,或许是让我打着手电筒返回。   我想不到他是什么思维,于是只能往前游。   果不其然,在捡到手电筒后,我才往前划了两下水,绳子就绷紧了,我再也游不动,于是我一咬牙,学着鬼魂陈的样子,直接将绳子给割了,随后奋力往前游,一路上的石块间,布满了各种物件,但由于地下水的常年浸泡,大多已经变得黑沉沉的,既不是银子,也不是黄金,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人在水里怎么发出声音?   第五十三章疯子   那声音隐隐绰绰,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我可以很肯定的确认,那的确是人在说话?   此刻,我已经憋的差不多了,而水道还没有尽头,原本我已经盘算着应该往回游,但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在水里侧耳倾听,发现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   左边也是一个坍塌的水洞,里面散布的石块见,夹杂着很多造型古怪的物件,而且显得更为狭小,但奇怪的是,这里却并没有形成涡流,也就是说,这里很可能有出口。   我心中一动,立刻转头朝着这个坍塌的洞口游过去。事实上,人钻进去后,就无法游动了,只能靠双手使力,在水洞里滑行,越往前,说话的声音就越清晰。   这时我也听出来了,确切的讲,这并不是人说话的声音,而是一种我很熟悉的声音,精神病人发病时,无意义的嚎叫,我曾经在精神病医院呆过两个月,那种奇特的,时而高时而低的怪叫,正常人几乎模仿不了。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水底下,怎么会有一个精神病?   紧接着,我就窜出了水面。   水面原本是黑漆漆的,但我的手电筒一冒出来,这个漆黑的环境,顿时被照亮了,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发出声音的人。   是三角眼。   这是一条半坍塌的通道,由于所处位置比较高,因此没有完全被水淹没,水只漫过了通道大约四厘米左右的高度。   此刻,三角眼就坐在水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全是湿的,双腿张开,背靠着墙壁,嘴里不时冒出好糊不清的话,时而突然拔高声音,时而突然停住声音。   而鬼魂陈则单膝跪地,一只手紧紧扣住了三角眼的下颚,冷冷道:“别给我装疯。”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从水里钻出来,走到两人旁边,三角眼的头颅被制住,无法移动,但随着我靠近的动作,他的眼珠子却慢慢斜转过来,直勾勾的盯着我,这神情我太熟悉了,这是疯子或者严重精神病才会有的眼神,他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诡异的事物,或者是在看另一个空间。   紧接着,三角眼喉咙里发出含糊的,神经兮兮的声音:“你听到声音了吗?”   我好歹是拿了专科红本本的,于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声音?”   “嘘。”三角眼神经兮兮的,目光斜视着我,发出嘘的声音,随后便不说话了。在他的周围,除了他这个人,就什么都没有。   鬼魂陈皱眉道:“已经疯了,问不出什么。”   毛老五死了,三角眼疯了,那么那个格斗兵呢?他们三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事?能把三角眼这样的人刺激到发疯,还真不是一般的情况。   鬼魂陈神色有些不耐烦,我示意他不要着急,说道:“对付这种病人我有经验,你松开他。”   鬼魂陈看我的眼神有一些不信任,但他抿了抿唇,还是照做了,只不过换了个角度,堵住了后面的通道,估计是怕三角眼逃跑。   我挺无奈的,心说自己就这么靠不住吗?   别的方面我没信心,但跟病人该怎么沟通我还是知道的。其实,大多数人都觉得,疯子和精神病的话是不可相信的,当然,也确实不能相信,但这些病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不会去凭空捏造一件事情,臆想症除外。   很多病人,嘴里说的话,看起来不着边际,但事实上,这些话,很可能反应着病人的某些心理特征。   举一个比较简单的案例。   一名有幻想症的患者,他总是觉得自己的房间里有鬼,整天缩在病床上,用恐惧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病房,仿佛墙壁上都是恶鬼一样,逢人便问:“你看到我身边的鬼了吗?”   医生说:“抱歉,我暂时没有看到,你能描述一下它的样子吗?”   病人开始描述:“她就在站在我旁边,现在正朝我呲牙,好像要吃我,它是个女性,身上全是血,有时候悬在房顶,有时候贴在墙上,嘶,现在它正趴在你的背上!”   医生点了点头,道:“那么,它漂亮吗?”   病人神情变得有些纠结,不确定的说道:“漂亮的。”   医生点了点头,随后调出病人的病例,该病人精神受创的原因是和妻子争吵,期间不小心推了妻子一把,导致妻子死亡,而他所见到的女鬼,则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如果能将他从误杀妻子的阴影里拉出来,那么女鬼就不存在了,病症也会开始好转。   我们这个科的医生,最重要的就是留意病人的每一句话,他们的话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不可信的疯话,但在我们眼里,这些疯话里含了很多内容。   鬼魂陈放开三角眼后,我对三角眼说道:“兄弟,我们能够聊聊吗?”   三角眼仿佛当我们两个人不存在,目光神经兮兮的看着周围,是不是侧着耳朵,仿佛在听什么声音。   难道让他受到巨大刺激的,是某种声音?   见三角眼忽略我的话,于是我道:“你听见什么了?”   这话话仿佛踩到了什么禁忌,三角眼猛的瞪大眼,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发出很大的嘘声。   “嘘!!!”他掐的我几乎翻白眼:“仔细听。”   虽然得了病,但受过训练的三角眼,力气依然大的惊人。鬼魂陈眉头一皱,扣住三角眼的手腕一败,我清楚听到了关节脱臼的声音。   三角眼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起来。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道:“不用跟他废话,他在装疯。”   装疯?不可能,捉过我比不上鬼魂陈,但我两个月见过的精神病人,绝对比鬼魂陈一辈子见过的都多,三角眼的情况,根本不像是装疯,一个人诡异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了的。   我摇了摇头,否决道:“他是真的疯了,你刚才就是应为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才游上来的?”鬼魂陈点了点头,我思索道:“那么,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鬼魂陈不冷不热的说道:“正在靠近神殿的中央位置。”   “也就是说,离你要找的东西不远了?”   鬼魂陈道:“这跟你没关系。”   我有些窝火,道:“跟我没关系,你扯我搀和这趟浑水干嘛!”   鬼魂陈撇了撇嘴,眼神透着一丝高傲,冷冷道:“是你自己跟上来,我没有时间和你纠缠这个。”   “OK。”我对鬼魂陈的脾气也算了解,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于是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道:“我不跟你争,现在说说这个人,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下鬼魂陈神色有些收敛,他微微沉吟片刻,道:“应该是还有其它通道通向这里。”   我指了指身后坍塌的隧道,道:“后面坍塌了,唯一的入口就是下面这个水潭,如果他不是从这里进入的,那么……”我指了指鬼魂陈身后的黑暗处,道:“他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换句话来说,另三角眼受刺激的东西,在我们的前方。   但他说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为何,鬼魂陈始终不认为三角眼是真疯,此刻,三角眼还在地上哀嚎,声音有气无力,一只手扭曲着,看起来实在可怜,现在总算是应了一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道:“先给他接回去吧,现在这样也问不出什么。”   鬼魂陈歪了歪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把我震惊了,背后顿时觉得毛发,姓陈的笑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鬼魂陈接下来说的话,让我觉得寒气陡升,只见他盯着哀嚎的三角眼,道:“虽然设备简陋,但也不算太碍事。”顿了顿,鬼魂陈难得正眼看我,嘴角微微弯起,那是一种很奇异的弧度,让人难以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在笑,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让你开开眼界。”   开眼界?   鬼魂陈的神情太不正常了,我隐约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就这时,银光一闪,一柄精致而坚硬的小飞刀出现在了鬼魂陈的手中,他蹲下身,看着已经有气无力的三角眼,淡淡道:“等你不装的时候,我就停下来,那么……好好享受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扬起飞刀,对准了三角眼的额头,但他拿飞刀的姿势不是竖直的,而是倾斜的,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紧接着我就回忆起来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事实,这……这不是拿解剖刀的姿势吗?   瞬间,我想到了一个词:**解剖。   鬼魂陈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变态吧?   飞刀已经抵在了三角眼的额头,但三角眼并没有什么表示,眼神中除了痛苦,依旧带着神经质,我虽然两年没干这一行,但好歹也是专科医生,这种眼神我绝对不会看错,这人确实是疯了,对一个疯子实施恐吓能有什么用?   我忍不住道:“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在他身上下手是没用的。”   然而,我的话音还没有落,躺在地上的三角眼突然一个猛烈的蹬腿,由于我就站在三角眼的脚边,因此他一蹬腿,立刻就踢到我的脚了,而且是我被敲骨蜘蛛吸过的那只脚。   三角眼用的力道极大,我只觉得那只腿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人立刻就站不住了,腿一软就往下倒,瞬间朝鬼魂陈压了过去,鬼魂陈手里正捏着飞刀,我几乎是在朝他的刀口上撞。   这一瞬间的变故发生的太快,连鬼魂陈都反映不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立刻调转刀刃,刚一转刃,我整个人已经压下去。   操,好痛,断腿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紧接着,我觉得自己旁边黑影一闪,三角眼竟然已经窜起来,猛的跑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又痛又惊,又怒又恼,难道他真的没有疯?   第五十四章瞎子摸象   没等我从被三角眼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鬼魂陈突然骂道:“Getlost!”   Getlost?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已经忘的差不多的英文,随后反应过来,鬼魂陈是让我滚蛋,看来这次他被气的够呛,紧接着,我几乎是被鬼魂陈一脚踹到一边的,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鬼魂陈也冲进黑暗中了,连带着带走了手电筒。   在这昏暗的地下环境中,手电筒就是我的命啊,没有命可怎么活,我惊了一下,也顾不得被踹的腿和腰,连忙爬起来,趁着还能看见手电筒的光芒,连忙追了上去。   然而,我低估了三角眼逃跑的能力,也低估了鬼魂陈追踪的能力,大约就追了十多步,鬼魂陈手里的光芒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我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一刻,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在原地愣了半晌,只能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原本我是有鬼魂陈那只牛逼打火机的,后来烧完衣服,身上没口袋,就将打火机贡献给大伯了,如今我浑身上下,除了插在长筒靴里的一把匕首,可以说是三光了。   由于不能辩物,因此我只能扶着旁边的墙壁前行,凭借着手的触觉,我可以断定自己依旧是行走在通道里,只是不知这条通道有多长,但愿鬼魂陈能抓到三角眼,这样他应该就不会继续往前跑,我抹黑走一段大概就能遇上他,但如果鬼魂陈和三角眼展开拉锯战,那我就完了。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思考追上鬼魂陈的可能性。   似乎并不大。   那么,我要不要留在原地等大伯他们?   大伯他们一但发现我和鬼魂陈失踪了,肯定会下水寻找,而那个涡流又十分惹眼,按理说,如果我在原地等,那么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跟大伯他们相遇,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几率是,除非大伯他们集体在水里淹死了。   黑暗中,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守株待兔。   现在这个情况,我抹黑往前走,是很不明智的,虽说我没有小黄狗那么精明,但这段日子以来,什么时候该主动,什么时候该等待,我还是学到一些,虽然很不喜欢等待的滋味儿,但事到如今,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于是我顺着墙壁坐在了黑暗中,周围死寂一片,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便什么也听不到。   人是群居动物,同样也是感知动物,在这种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又远离人群的未知环境中,人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国外有一种刑讯技术,即将犯人关入特制的小黑屋。   这种黑屋子坚固,能隔绝所有声音,没有光线,而且空空荡荡,并且所供应的食物,是没有任何味觉的营养液,犯人在里面,会失去听觉、嗅觉、味觉、甚至触觉,在这种环境下,犯人会不断想东西,比如思考,或者回忆过去,而时间越久,这种思考就会越加剧,最后会被自己的思想逼疯,很多人受不了那种环境,没疯的时候,就赶紧把什么都招了。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况,我待的越久越压抑,最后忍不住起身,想继续往前走,但刚一站起来,理智就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个冲动的行为。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被这种虚无缥缈的压力给击垮,于是我觉得制造出一些声音缓解一下,于是我开始唱歌,但我这人听哥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上学时期,除了学习,我大多数时间是泡在游戏里的,后来从业后,就更忙了,会的歌不多,而且每一首能从头唱到尾的。   很快,我就将自己几乎能想到的歌都唱了一遍。   然后我觉得不对劲了。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我感觉口干,而且唱的声音有些哑,这说明,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但大伯他们还没有来。   从下水,到涡流,三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许达昌等人可能无法完成,但大伯可以,他一向喜欢装,我小时候的游泳启蒙老师就是他,我记得自己第一次不敢下水,是被他用脚踹入大河里的,然而他自己时而狗刨,时而潜泳,游的很畅快,就算许达昌等人条件不够,无法下水寻找,大伯总该来了吧?   难道真的碰上那百分之一的机会?   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一时间茫然无措。   是继续等还是摸黑走下去?   前路很可能有岔道,我什么也看不清楚,随便乱撞进一条岔道,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鬼魂陈,既然有道家的秘术,何必要把手电筒拿走,这不是坑我吗?   在原地思考良久,我最终咬咬牙,决定再等十首歌的时间。   有一个很恶俗的故事是这样说的:干旱时,一群村民挖井,挖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水,最后全村的人都被渴死了,事实上,他们如果再坚持挖上半天,水就会出来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坚持,虽然恶俗,但细细想来,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离成功往往只有一步时,却因为犹豫而放弃了。   为了避免这个遗憾发生,我决定等最后十首歌的时间,换算下来,大约是二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非常宽裕了,如果二十分钟后,还没有看见大伯的踪影,那只能说情况有变,我必须靠自己了。   于是我开始重新唱,当然,现在没有人会嘲笑我的破锣嗓子。   第一首过去了;   第二首过去了;   …………   第八首过去了;   第九首过去了;   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怀着坑爹的悲愤心情继续唱第十首,这时候,我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大伯他们的事,看来是不抱希望了,只是潜意识里,我期待能有些奇迹安慰一下我。   然而,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我唱的是一支游戏里面的歌曲,因为我大学玩游戏比较多,因此游戏歌曲记得最熟。   为了省下宝贵的口水,我唱的比较轻,事实上完全是作为一种计时工具和派遣压力的方式来唱的,当我这支游戏歌曲快唱完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在应和我。   声音隔的比较远。   唱词也不清楚,但曲调跟我的很近似。   我下意识的止住了声音,那个应和的声音也同时止住。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在离群的黑暗中待了太久,所以产生了幻听,于是我又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一次,我声音刚一响起,那个应喝之声就随之而起。   是男人的声音!   这个地方,除了鬼魂陈,谁还会唱歌?   总不至于是疯了的三角眼吧?当然,他有可能是装疯的,但即便他是装疯,我也不认为他会在这种时候来陪我唱歌。而且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模糊不定,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不是来自于我的后面,应该是在前方,或者是左边也有可能。   而鬼魂陈之所以会应和我,或许是在为我指明方向。   我来了精神,立刻站起来摸着黑往前走,边走边唱,那个声音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大概是由于回声的效果,声音被扭曲了,我无法分辨出音色,但人正常的说话声和唱歌的声音,差别其实是很大的,说不定鬼魂陈的歌声就是这样。   我撇了撇嘴,唱的也不怎样嘛,事到如今,我总算发现了一样鬼魂陈不擅长的东西,算是一种阿Q般的心理安慰吧。   就在这时,我感觉这条通道到了尽头,石壁便空了,我扶不到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进入了怎样的空间,但既然是地下宫殿,无非就是通道和石室,小石室和大石室的区别,于是我拐了个弯,顺着石壁继续摸下去,并且仔细数着步子,一共迈开二十步后,石壁到了尽头,我摸到一个拐角,但这已经足够我估算出所处石室的大小。   一般建筑物,都是以对称为主,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石室的长,大约为四十步左右,由于黑暗,我步子不敢跨太大,因此一步大约三十公分左右,那么四十步,大概就十二米左右的长,那么宽呢?   我顺着转角继续摸,宽大约为六米,看来这是间长发形的石室,而且一路上我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挡,因此这里的东西,应该在战乱或者迁移中被搬空了,整座古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城,除了堆砌它的石头,还是石头。   第五十五章歌声   我摸着石壁走到了对面,这里又露出了一个通道,正当我准备摸着这个地方往下走时,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因为歌声应和的方向,跟我眼前的通道不搭配。   通道在我前方,但声音却是从右边传来的。   难道右边还有通道?   我微微一迟疑,便决定摸过去看一下,等我摸到右边时,果然又摸到一个入口,并且这个入口并不大,我站直身体,张开双臂,左右手掌刚好可以抵到两侧的石墙,石墙坚硬而冰冷,让人很难想象它是处于沙漠底下。   我一边唱,一边辨别那种应和声,或许是唱的久了,对于自己唱歌的声音,我已经分辨不出好与坏,只觉得声音有些空洞,仿佛不是我自己的,听起来让人心底有些发毛。   这条通道不太好走,地面有很多阻碍物,我一共被绊倒了四次,撞上不明物体八次,折腾的我整个人火冒三丈,就在我忍不住停下唱歌,骂了句操你娘时,我突然发现,通道的尽头,及远处的黑暗里,有一点如同萤火虫大小的光芒。   萤火虫的光芒是绿色的,但那一点光芒却是黄色的。   是蜡烛?   还是手电筒?   我精神振奋起来,也顾不得受伤,立刻大步大步往前摸,就在这时,那一点光芒也突然像我靠近,光芒中,逐渐露出了一个人影,是个男人的影子,我激动了,叫道:“陈哥!”   紧接着,那个逐渐走近的人影切了一声,道:“谁是你陈哥。”我一听这声音顿时愣了,小黄狗?这是小黄狗的声音?   随着灯光的靠近,人影不再只是一个轮廓,面目也清晰起来,我一看小黄狗的身影,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讲呢,我们所有人,包括鬼魂陈,都是一身狼狈,衣服破破烂烂,我更是凄惨的只剩一条内裤。但是小黄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同样的环境下,这人居然衣冠整洁,仿佛是来旅游的一样?   他穿着完整的沙漠户外服装。全身上下只剩下脸露在外面,手上戴着军绿色的手套,背上背着一个胀鼓鼓的装备包,身材笔挺,容光焕发,跟我们一行人的狼狈,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太不公平了!   无视我震惊的眼神,小黄狗手里的手电筒从我脚上打到了我脸上,随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就说有谁会唱那么傻逼的歌,果然是你,看来你心情挺不错的。”   不错个屁,老子如果手里有刀,现在就想砍人了。   我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黄狗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随手扔给我,我下意识的接住,低头一看,居然是我当初扔下的打火机,当时为了给小黄狗留记号,我特意撒了一泡尿,后来又担心尿不够醒目,所以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扔在旁边。   看来小黄狗和我当初猜想的不错,顺着记号找到我们了。   我有些疑惑,说实话,小黄狗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像经历过什么危险,他脸上,甚至一点儿脏污都没有,这让我觉得很难以理解,难道他是刚下来?   又或者,他还随身携带了换洗的衣服?   仿佛没有看到我怀疑的眼神,小黄狗无所谓的揣着双手,打量我,道:“你跟其它人走散了?”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这里还有谁?”   原本我是不用忌讳的,但小黄狗这次来的目的,明显也是转魂镜,而大伯再之前又告诉我,决不能让鬼魂陈得到转魂镜,那么大伯对于小黄狗又是什么想法?   是想让他和鬼魂陈互相牵制?还是有其它原因?   我没吭声,盯着小黄狗不说话。他似乎显得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兄弟,我终于发现你变得成熟了。”   我道:“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   “不用。”小黄狗晃了晃手电筒,道:“我很乐意看到你的成长,不过,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以前,我确实会被小黄狗三言两语的套出话,但现在我不敢掉以轻心了,连大伯都能有一堆秘密瞒着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是能够交付真心的呢?   我于是说道:“只有姓陈的,其余人跟我走散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当然,我知道大伯就在那条水道的对面,但在不能确定小黄狗的心思之前,我还是不要交了底为好。   我说完后,小黄狗用毫不避讳的怀疑眼光打量我。   靠,难道我说谎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在小黄狗的打量下,我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心虚或者其它什么情绪,我相信,自己现在的表情,估计就是鬼魂陈的翻版。小黄狗注视了我半晌,神情一如既往,最后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装备包,道:“好吧,那就让我来拯救你吧。”说完,他放下装备包,从包里取出一套户外服扔给我,随后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当然,时光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们聊的,大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紧接着,我问了小黄狗的情况,他交代的很含糊,也很理直气壮,说道:“我很早就追上你们了,不过当时你们似乎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在同一个地方扎营了很久,所以,我就绕过你们,提前到达了,至于这里……我是从其它地方进来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我想起鬼魂陈和大伯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总觉得小黄狗的说法没这么简单,但我又拿不出确切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小黄狗,于是只能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转而我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问道:“这么说来,你比我们更早到达遗址的外围,那么你当时有没有遇到毛老五那些人?”   毛老五等人突发变故,留下一个驼铃暗号,明显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小黄狗挑了挑眉,道:“遇到过。”   我心头一跳,连忙追问道:“后来呢?”   小黄狗道:“他们手里有一份地图,应该是这座神庙的结构图,当然,地图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误差,这是我进入这里后才发现的。”   我惊了一下,毛老五等人手上居然又神殿的地图?   鬼魂陈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   他们这次居然是有备而来!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人耍了,不,或许连带着大伯也被耍了,而耍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鬼魂陈!打从一开始,他手里就有地图,当然,这个地图误差很大,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也已经很难得了。   难怪鬼魂陈当初要急着追毛老五等人,看来他真正想追的是地图。   只不过……这些事情,小黄狗怎么会知道?   我和小黄狗到底不像鬼魂陈那么生疏,我有了这个顾忌,立即不客气的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没交代清楚?”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我确实遇到了毛老五三个,他们不太听话,所以我给了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你一个人?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一个人不行吗?”小黄狗依旧在笑,道:“不过是三个酒囊饭袋,我收拾他们,就跟收拾三只喜欢乱跳的青蛙一样。”   毛老五三人,别的我不说,但枪法绝对靠谱,这样的人是青蛙,那我岂不是蚂蚁?   我总觉得小黄狗这句话仿佛是在暗示我,他如果要弄死我,绝对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让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我和小黄狗之间,一直是一种比较微妙的平衡,其实小黄狗论地位和能力都远胜于我,他如果要对付我,确实很容易,但除了秦岭那一次,后来小黄狗似乎一直没有要和我闹僵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主动把关系搞僵,搞僵了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于是我忽略了小黄狗青蛙的比喻,问道:“你怎么收拾他们的?”   “你问这么多干嘛?过程你不需要知道,就算我告诉你,你学八百年也学不会……”顿了顿,小黄狗道:“我不过是胁迫他们带路而已,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难道毛老五之死,三角眼的疯癫,都和小黄狗有关?   我问完,小黄狗没回答我,而是紧紧皱起了眉头,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小黄狗舒了口气,皱起的眉头同时舒展开,脸上又挂起了笑容,道:“那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咱们继续找东西要紧。”我们此刻是位于一条通道里,显然,小黄狗是从对面走来的,正要往我之前所待的地方去。   我摇了摇头,道:“后面没有出路。”   小黄狗道:“没有出路你是怎么来的?”我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省去了和大伯等人汇合的桥段,然后道:“那断路我都走过,没有任何其它的通道。”   小黄狗眉头皱了起来,道:“不可能……地图上明明有一条路。”他眼神闪动了几下,突然将脸凑近,道:“孙邈,你没有骗我吧?”   我绷着脸,将他的脑袋推开,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骗你。”   小黄狗嗤笑了一声,道:“你一说这句话,我就更不能相信你了,现在你说谎说的比以前可顺溜多了。”说完,背着装备包朝我来时的路而去。   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完全不信任自己,一时也无法可想,只能跟了上去。   第五十六章干尸   往回走,由于有了手电筒的光芒,所以我对自己之前所走过的通道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这条通道有比较轻微的塌方,地面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石砖,之前绊倒我的就是这些东西。   而通道的墙壁上,则有一些造型比较夸张的灯座,形似树,树枝的顶部又做成鱼嘴状,鱼嘴里含着灯油和灯芯,我之前撞到的不明物,应该就是这些东西。   紧接着,我们走入了之前那个有岔道的石室。   这间石室造型比较精美,拱形的顶,顶上还绘着西域风情浓重的壁画,壁画颜色早已经斑驳,只能看到一些线条,上面简陋的人物载歌载舞,仿佛在进行什么欢庆仪式。   同样,这地方也是空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些霉烂**的黑木疙瘩,早已经看不出原形,小黄狗走过这间石室时,突然停下了脚,目光看着之前我曾经摸过的那条通道,指了指它,道:“你是从这里进来的?”   我摇了摇头,指着小黄狗前方的那条通道,道:“不,我是从这条对称通道过来的,当初没有光源,我是一路摸黑往前走,本来是先摸到这条洞口,原本打算进去,但听到你的歌声,所以……”   我话没说完,小黄狗突然出声道:“等等!”他眼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我的歌声?”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十分不爽,道:“怎么,我说错了?”   小黄狗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道:“我确实听到有人在唱歌,而且是很傻逼的游戏歌曲。”我纠正,道:“是游戏曲《王者之音》。”   “OK。”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王者之音,我确实听到了,我也猜到了会唱这种白痴歌曲的大概只有你,但是……我还没有白痴到去配合你。”   我愣了。   什么意思?   小黄狗没有配合过我?   那引导我的那阵应和是谁唱的?   总不至于是鬼魂陈吧?   我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忍不住道:“怎么回事?你当时真的没有唱?”   小黄狗脸都黑了,看着我的表情,一幅要气不气,要笑不笑的神情,最后他苦笑道:“小祖宗,会在这种地方唱歌的人,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顿了顿,他总算收起了脸上见面一来的嬉笑神色,正色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怪我没提醒你。”   这事儿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意识到不对劲,便将唱歌这段一五一十的说了,小黄狗听完,也是一呆,道:“不对啊,我当时听到有人在唱歌,虽然由于回音听不出音色,但我一听曲子就知道是你,所以才顺着找过来,我身边,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声音怎么可能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有些费解了。   小黄狗在我大伯家那段时间,学习医术很勤奋,但我是个懒人,暑假去我大伯家,喜欢打游戏,大伯家里有三台电脑,我玩游戏也属于比较菜的,那时候年少气盛,对网络游戏十分执着,在游戏里被人杀一次,就意味着奇耻大辱,但我等级太低,又报不了仇,便胁迫小黄狗练一个号,陪我一起打,直到将杀我的人弄死为止,因此对于游戏音乐,小黄狗并不陌生,用他的话来说,是被迫的。   但现在一想,小黄狗虽然被我胁迫玩游戏,但今时不同往日,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黄历了,小黄狗这样的人,虽然开起玩笑来不靠谱。但也不想那种会唱游戏曲的人,那么……唱歌的人究竟是谁?   鬼魂陈?   想到鬼魂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唱着王者之音,我就觉得一阵恶寒,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然而,就在我和小黄狗都为这事儿猜测不定的时候,歌声突然响起来了。   声音有些空旷,仿佛离我们很远,歌词依旧听不清楚,但通过曲调可以清晰的判别,这是游戏曲《王者之音》,也是我唯一一首能从头唱到尾的歌。   声音的方向不太好捉摸,我们仔细侧耳倾听一阵,突然发现,声音竟然是从我之前错过的那条通道传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声音的来源怎么会改变了?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最后小黄狗问我:“你确定之前不是因为听岔,所以走错了通道?”   我道:“怎么可能,我前一次,清清楚楚的听到,声音是从咱们这条通道传出来的,怎么现在……怎么现在,又从那条通道传出来了……难道唱歌的人会空间魔法,从A通道,移动到B通道了?”   小黄狗脸色立刻就黑了,道:“什么空间魔法,你玩游戏玩傻了吧。”顿了顿,他突然右手提枪,左手冲我打了个跟上的手势,转身走进了那条歌声传来的通道里。   小黄狗在前面开路,越往前走,那声音就越清晰,音色也逐渐可以辨别,但我听的分明,那是一个比较嘶哑的男人的声音,应该不会是鬼魂陈。   紧接着,通道到了尽头,我们走入了一间石室。   确切的说,不如称它为歇脚的凉亭比较好,左右不过十平方米,顶部设计为尖锥形,就像是古代湖边那种小凉亭,但四面都有壁画,又带着一种浓重的西域风情,因此让人感觉很怪异。   小黄狗目光一扫,便道:“这应该是一个休息区,供神职人员小憩的地方,既然如此,那么在这附近,肯定有大型的神殿。”说这话时,小黄狗似乎有些激动,但我并不激动,因为我对转魂镜唯一的兴趣,仅限于大伯的交代上。   说实话,那东西即便真有什么宝藏,对我来说也不太重要。   我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没有幻想过成为比尔盖茨那样的富豪,如果真有那么多钱,我估计连怎么打理都不知道,以前我最高的理想,就是有一栋小别墅,然后有个几百万或者上千万的存款,那样的日子,简直已经塞神仙了。   但这些,说实话,我都有了,虽然别墅还没买,但以我现在的财力,买一栋也是小意思,至于存款……我还有大伯的遗产,当然,前提是大伯别突然弄出一个私生子什么的,如果他哪天真生个儿子有了继承人,大不了我把要求降低,其实住商品房也不错。   因此,对于转魂镜和宝藏什么的,我半毛钱兴趣也没有,我所关心的是那阵歌声,因为它居然突然停止了。   小黄狗被这个休息室吸引了注意力,我不得不提醒他:“声音没有了。”小黄狗终于回过神来,皱眉道:“不仅是声音,也没有其它出口。”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总算知道不对劲了。   这条通道的尽头,就只有这间酷似休息室的石室,没有任何通道,而刚才的歌声,确实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撇到墙角似乎有一个东西,忍不住对小黄狗道:“手电筒打过去,看看那里是什么?”小黄狗转过身,将手电筒打向我手指的地方,一看之下,我们顿时愣住了。   那居然是一具干尸。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干尸,第一具干尸的下场实在不怎么样,这具干尸呈坐形,靠着墙角,身体由于脱水,看起来就如同一只猴子大小,因此之前我们并没有留意到。   小黄狗微微错愕,随后就面不改色的走到干尸旁边,蹲下身,直接将手电光打到干尸脸上。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素质,和小黄狗这帮人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   尸体布满人油的脸,在小黄狗灯光的晃动下,闪耀着一层黑色的油光,这种油光的闪动,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尸体在做某种面部表情一样,我忍不住有些心底发毛,紧张道:“你一个劲儿盯着尸体看什么?”   小黄狗转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唱歌的会不会是它……”   我道:“放你妈个……”屁字还没说完,我顿时头皮就发麻了,因为在小黄狗转头的时候,那具干尸的嘴,竟然缓缓动了起来,随后,歌声又响了。   我浑身僵硬,瞪着小黄狗身后的干尸,气都喘不上来。   小黄狗明显从我的表情上知道了不对劲,他一转头,随后猛的起身,骂道:“装神弄鬼!”在我惊讶的视线中,居然一脚将干尸踢了个跟头。   第五十七章解剖   兄……兄弟,你也太牛逼了吧。   那干尸原本是抱腿坐着的姿态,小黄狗丝毫没有尊重死者的觉悟,一脚将干尸踹倒,干尸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恰巧滚到我的脚边,我吓的赶紧往后一腿。   紧接着,歌声猛的就停了,干尸的嘴巴也不动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但等了半天,尸体也不见动静,我咽了咽口水,冲小黄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一直以来,咱们听到的歌声都是它传出来的?”   干尸还会唱歌?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小黄狗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但他是倒卖军火的头目,骨子里天生有一种狠劲儿,这种狠劲儿虽然被嬉皮笑脸的表象所遮盖,但这会儿表现出来,却毫不含糊,普通人看到这个场景,恐怕早就下趴了。   我小心翼翼绕过干尸,走到小黄狗身边,然而就在这时,干尸嘴部的肌肉一动,又开始唱起歌来,我头皮顿时就发麻了,兄弟,你究竟有多么热爱音乐啊?   小黄狗脸色也不禁变了,他微微后退一步,枪口直直对着那具干尸,片刻后,干尸依旧没什么反应,而小黄狗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紧张的神色逐渐放松,随后他将装备包放到了地上。   他要干什么?   难不成决定在这儿休息?我有些纳闷儿,一时说不出话,然而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太低级了,因为小黄狗并不是要于干尸同眠,而是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一条绳索,紧接着,他又戴上了防毒口罩,紧了紧双手上的手套,开始拿着绳索逼近干尸。   这举动,简直就是绑架。   而事实证明,小黄狗确实是在绑架,他丝毫不嫌弃那具干尸,走进之后,迅速用绳子像困犯人一样,将干尸捆的严严实实,紧接着,小黄狗冷笑一声,四下看了看,接着脱下自己的一双袜子,挽成团,塞进了干尸的嘴里。   这一切做的极其顺手,我只觉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我竟然有些同情那具干尸,多可怜,死了都不消停。   做完这些,小黄狗起身,将手里布满尸油的手套脱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但另我们意外的是,干尸的嘴巴虽然被塞住了,但他腮帮的肉还在动,那些肉都已经黑干,没有弹性,因此动得幅度非常小,不注意看,很难留意到,而与此同时,那阵歌声依旧没有停。   是我最熟悉的《王者之音》。   小黄狗显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嘴里嘶了一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道:“干尸。”   “屁。”小黄狗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我只是在想,它为什么能发出声音。”   我心想:这还用说吗,明显是诈尸了,即便不是诈尸,也是这干尸阴魂不散,想必它在这里待了上千年,肯定寂寞无比,因此一听见我的歌声就被打动了,所以跟着学了起来。   我道:“那现在怎么办?”   小黄狗皱了皱眉,转头四顾,道:“现在先不管这东西,这是一个休息区,按理说,它的前面应该会是供奉神灵的大殿才对。”   这样的分析是没错,在中国的神庙建筑史上,凡是大型宫殿的后方,往往都会设计一间小的休息室,供神职人员临时休息,或者临时摆放一些撤下来的贡品,而西域的建筑,也吸收了很多汉族建筑的风格,设计上大同小异,按理说应该是会有大殿,但这里却……   我看着封闭的三面墙,另一面是我们来时的通道,除此之外,就再无其它,那么这间休息室又是怎么回事?   有谁会在一条大型的通道后面,修建这样一间小休息室?这似乎完全不符合正常的逻辑,我怀疑道:“或许有什么机关。”小黄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伸手慢慢摸索着周围的石壁,似乎在寻找机关,但这石壁周围,全是平整的,光滑的,电视剧里的主角,每每砰到机关,总会看到一两个香炉或者花瓶,转一转机关就露出来,但这四面平整的墙上,能有什么机关?   更何况,在神殿里,又设置机关的必要吗?   这里又没有什么宝贝。   想到宝贝这个词,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猛然冒出一个猜想:难道真的是个藏宝地?转魂镜对于庞夏国来说,是一件举国神器,为了保护这样一件神器,在它的周围,设置各种各样的机关,又有何不可?   我立刻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小黄狗,小黄狗仿佛被点透一般,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神色一喜,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次要是能找到那东西,你就算立了大功了,到时候我请你吃北京烤鸭。”   我撇了撇嘴,道:“一个烤鸭换一个宝藏,我是不是亏了。”   小黄狗顿时一愣,神情变得古怪起来,道:“师父把一切都对你说了?”   我纠正道:“别师父师父的叫的亲热,你已经判出师门了,不错,宝藏的事情,大伯都告诉我了。”事实上,大伯除了告诉我转魂镜事关宝藏以外,压根儿就没有告诉我宝藏是什么,我想套小黄狗的话,便顺势一说。   小黄狗闻言,顿时神情一变,看我的目光显的极为警惕,仿佛我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一样。   他这个样子,立刻让我想起了郝教授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转魂镜所隐藏的秘密,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难不成,小黄狗以外我会参与进去?   这个误会可闹大了,我干笑一声,道:“逗你玩的,大伯那个老狐狸,说话没头没尾的,他说转魂镜跟宝藏有关,又不肯告诉我宝藏具体是什么,唉,到底是什么,说给哥们儿听一下。”我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不是能打消小黄狗的疑心,他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我一圈,若有所思道:“师父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谁知话到此处,他突然话题一转,指着那具还在唱歌的干尸道:“说到机关,你不觉得这具尸体有些奇怪吗?”   我有些憋屈,明知他在转移话题,却不能追问下去,于是没好气道:“能不奇怪吗?你见过有几具尸体会唱歌的?而且还是现学现唱?”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这个原因,我一路走来,这个地方几乎被洗劫空了,别说尸体,连耗子都没有看见一只,但这里突然出现一具干尸,你不觉得古怪吗?”   他一说,我也会晤过来。   对啊,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具干尸?   它是怎么死的?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冷静下来,将目光移向了那具被塞了臭袜子,并且被捆绑住的尸体。   紧接着,小黄狗蹲到了尸体旁边,目光闪烁不定,随后竟然歪头,将耳朵对准干尸的嘴部,似乎在聆听些什么,头颅慢慢往下移,随后,他的头停留在了干尸腹部的位置。   片刻后,小黄狗皱了皱眉,从装备包里摸出一双手套戴上,我知道,他又要触碰尸体了。   我正想问他干什么,小黄狗便转头对我说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是少儿不宜的片段,你确定要看下去吗?”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忍不住后退一步,只觉得难以置信,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要奸尸?”   小黄狗严肃的神情顿时崩溃,整个人呛了一下,黑着脸道:“姓孙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什么时候能够靠谱一点儿?”   难道是我想错了?   我道:“那你说的少儿不宜是?”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尸体,道:“声音是从它肚子里传出来的。”顿了顿,他挂着一贯的笑容,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我顿时明白过来了,只觉得浑身恶寒。   小黄狗要解剖这具干尸。   紧接着,他手里的匕首抵上了尸体的肚腹处,摆出一个横向开刀的姿势,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也解剖过死青蛙,但死青蛙和人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因此小黄狗动匕首时,我真的有股闭上眼睛的冲动。   但潜意识里,我不太肯认输,或许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我不想比小黄狗差,如果我连看都不敢看,那实在是太窝囊了,于是我忍住心理上的不适,捏着拳头继续往下看。   干尸的肉比较紧,也没有弹性,小黄够切割起来,就像在切割腊猪肉一样,很快便割开了,里面也没有血,从我的角度看去,切口的地方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感觉上并没有那么恶心,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歌声戛然而止了。   小黄狗全副武装,神情严肃,开始用双手扒着切口,估计准备将里面看个清楚,但他才刚一扒,整个人就如同见了鬼一样,猛的往后一闪,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心顿时一揪,怎么了?   第五十八章食虫   随着小黄狗往后一倒,我顿时发现,从干尸的切口里,开始滚出一种灰白色的东西。   那东西每个大约有拇指节大小,呈现出不规则的椭圆形,外边灰白,像是岩石一类的东西,落到地面后,还发出咔嚓的响声。   尸体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些玩意儿?   难道是结石?   我心知自己这个推测有些不靠谱,毕竟这结石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还在不断往外掉,正常人的身体里,哪里会有这么多结石。   就在这变故发生的一瞬间,那些如同结石的东西,竟然像蜗牛一样,在地上爬动起来,而且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小黄狗!   小黄狗怪叫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由于休息室狭窄,他没有多少退路,因此身体一转便向我所在的方位走过来,连带着将那些蜗牛一样的东西给引了过来。   事实上,蜗牛绝对要比它们可爱,这些东西的下方,探出来的并不是蜗牛那样的表体,而是一种像桑蚕一样的多足爬虫,虫子的颜色和它背上的灰白浑然一体,乍一看,很容易将底部的虫子忽略过去。   那尸体肚子里,也不知究竟藏了多少这样的东西,随着不断有虫子从伤口处往下滚,干尸也逐渐干扁下去,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全身的肌肉都开始蠕动,并且蠕动过后,那地方的肌肉就会扁塌。   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这干尸,就只有一张人皮,它的内部,竟然全是这些虫子!   这些虫子不知是靠什么分辨敌人,一个个全朝小黄狗而来,紧急之下我顿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叫道:“手套,你的手套上有尸油,快扔掉。”小黄狗经我这么一提醒,立刻扎了手套,朝着对面扔过去,果然,这一招干扰了这些虫子的动向,它们立刻停在了原地不再动弹,仿佛是在思考,是先去追手套呢,还是先解决我们?   仅仅片刻,这些虫子就决定继续对付我们,又朝我们爬了过来,很快就聚集到了我们脚下,开始朝我们身上爬,虽然不知道这些虫子有什么作用,会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但一想到这些虫子在尸体的肚子里繁衍生存,就让人觉得一阵反胃,更何况它们全部密密麻麻的往身上爬。   我和小黄狗立刻手脚大乱,连忙去扯身上的虫子,扯下来之后,便立刻摔在地上,一脚往下踩,谁知这些虫子背上的外壳竟然真如石头一般坚硬,踩下去之后,虫子躲进了壳里,反倒是我的脚被膈应到了。   小黄狗气的够呛,狞笑道:“我看它们能硬到哪里去。”说吧从装备包里拿出一把撬子,撬子的一头的铁榔头,力量都集中在榔头上,紧接着,没扯下一个虫子,小黄狗便用撬子一砸,灰白色的石壳顿时破裂开来,里面的虫子被咋了个稀巴烂,流出绿色的液体,十分恶心。   但他有撬子,我却没有,因此我只能将自己身上的虫子拔下来,然后扔出去,渐渐便有些挺不住了,因为虫子数量比较多,扒在人衣服上时,就仿佛有洗盘一样,扯起来很费劲儿,就这片刻功夫,有很多虫子已经爬到我肩膀上了,它们的目的地,似乎是想往我头上钻,我想起干尸的惨状,不由冒出一个浑身发寒的猜测:难道这些虫子,是通过口腔强行进入人体,然后开始定居繁殖的?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大胆,但也并不是不可能,在自然界里,有很多生物都是这样的。   我记得在非洲,有一种叫食骨虫的虫类,外形酷似一种水生甲虫,但它们的繁衍方式十分奇特,在繁殖季节,它们会挑选一种体型比较大的猎物,任何成群的进攻,强行通过猎物的嘴部或鼻子进入,随后在猎物的肚子里安营扎寨,繁衍后代,后代出生后,便以猎物为食,由内至外啃食,猎物苦不堪言,直到被吃的只剩下一层皮。   眼前的虫子虽然不是食骨虫,但看看刚才那具干尸的惨状,岂不是也差不多?   想到这儿我就稳不住了,冲小黄狗喊道:“这些虫子太多,咱们先撤吧。”   小黄狗咬牙切齿,道:“撤什么撤,这里肯定有通往大殿的机关,我们不能走,把这些虫子,一只一只的敲死。”他这么一说,我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如今前后都无退路,唯一可能存在的通道,就只有我们眼前的这间休息室,如果现在逃离这里,我们即便出去又有什么用?   只要闭紧嘴巴,别让这些东西得逞,因该就没有问题,于是我立刻给自己做防护措施,用防毒口罩将自己掩护起来,唯一露在外面的,只哟耳朵,不过耳朵那么小,这些虫子应该钻不进去。   紧接着,我也发了狠,扯下虫子便往小黄狗那边扔,小黄狗眼疾手快,一锤子敲下去,很快,他的身前就是一堆恶心的肉酱,我不知道自己一共扯了多少虫子,反正是扯的手都酸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将虫子全部敲死,周围只剩下一片死寂,而那具干尸,也只剩下一张薄薄的肉皮。   我和小黄狗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戌时,小黄狗起身,拍了拍手,神情得意道:“拿下这些小虫子不在话下。”   我心知,如果不是有防毒口罩,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在和虫子战斗的过程中,很多虫子几乎都爬到了我们脸上,在我们嘴部徘徊不定,如果不是因为防毒口罩,那么多虫子一起撬你的嘴,恐怕狮子也顶不住,因此我没搭理小黄狗的话,而是说道:“不是要找机关吗?速战速决。”   “你急什么。”小黄狗顿了顿,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撇了撇嘴,道:“少来这一套,你是什么货色,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没办法吧?”小黄狗噎了一下,道:“你果然很了解我。”顿了顿,他神情有些凝重,缓缓看了看我们所处的这个小空间,摇头头:“我将能摸的地方,都摸遍了,似乎并没有什么机关。”   我猜测道:“莫非是咱们想错了,机关并不在这儿?”   “不。”小黄狗道:“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你想一想,你当时是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跑,期间,只遇上了两条岔道,一条通往这里,一条是我所处的地方,那么……姓陈的去哪儿了?”   我心头一跳,猛的醒悟过来。   对啊,鬼魂陈去哪儿了?   显然,他不可能走小黄狗那一条通道,那么接下来,唯一可能走的,就只有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而鬼魂陈似乎对机关也并不陌生,难道他已经找到机关出去了?   见我明白过来,小黄狗又道:“而且这具干尸也很奇怪,姓陈的如果来过这里,不可能不留意到它,但很显然,姓陈的并没有碰过这具干尸,否则砸虫子的就应该是他。”   我点了点头,觉得小黄狗的分析让我有些头大,照他这样的说法,姓陈的究竟有没有出现过?   如果出现了,他不可能不理会这具干尸;如果没出现,他又怎么会凭空消失?   一时间,石室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然而,就在这时,歌声又响起来了。   这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我和小黄狗都愣住了,刚才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虫子,我都快将这茬儿忘记了。我们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依旧是从尸体肚子里传出来的。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朝着那具已经变为肉皮的干尸走去。   小黄狗走在前面,或许看的比较清楚,他身形突然一顿,紧接着声音都变了,大叫道:“小心!”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张大嘴,整个人后退一步,然而,没等我将嘴合上,就感觉一个五彩的东西突然在我眼前一闪,紧接着,我便觉得喉咙出现异物感,嘴巴一闭,那东西居然被我吞下去了。   靠,什么玩意儿!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但根据喉咙的触感,我估计自己吃下去的,应该是个软体物质。瞬间,我想到了非洲的食骨虫,整个人顿时就开始冒冷汗了,我吃下去的,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刚才那些虫子吧?   天呐,我会被它从里面吃掉吗?   想起这个,我便一阵恶寒。   而小黄狗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倒抽一口凉气瞪着我,紧接着,他猛的吼道:“快,快吐出来!”   被他一提醒,我吓懵了的神智瞬间回归脑海,不错,我才刚吞下去,趁现在吐出来应该还来得及,我连忙转身对着墙角,用手指去抠自己的喉咙,顿时就开始呕吐,然而,我吐出来的,除了酸水,便什么也没有。   我不死心,不断抠自己的喉咙,吐的胃都开始抽了,整个人头昏脑胀,也不知多久,小黄狗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我的背,叹气道:“好像是吐不出来了,别折腾了。”   第五十九章情景再现   我抹了一把嘴,只觉的想哭,拽着小黄狗的手道:“如果那东西真从里面啃我,肯定很疼,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你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一个痛快。“   小黄狗似乎也被感染到,拍了拍我的手,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痛苦的,一枪下去,立刻见佛祖。”   “用枪?”我道:“那多疼啊,安乐死行不?”   小黄狗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身上没带药,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等你死了,我剖开你的肚子,将那东西弄出来给你报仇。”   剖开我的肚子?   我一时哑然,不知是不是该说一句感谢。   反正从现在起,我一点儿精神都打不起来了,一想到自己身体里,突然钻进去一只虫子,而且还是一只在你肠道内脏间乱窜的虫子,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小黄狗又安慰我两句,让我别想那么多,该死的时候,谁也留不住,该活的时候,阎王也拉不走,紧接着,便继续去寻找机关,他开始对周围的壁画下功夫。   这里的壁画,色彩大多都已斑驳,看起来需要费一番功夫,小黄狗耐心还是有的,他在那里琢磨壁画,我却是什么心思也升不起来,下意识的去看那具干尸,想着自己以后的惨状,然而这一看,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具干尸的身上是有衣服的,但衣服比较破烂,又和皮肉连为一体,因此很难辨认,我们之前也没有在意,但大约是我现在所处角度的原因,我突然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一小段拉链。   尸体身上的衣服,怎么会有拉链?   难道这是一具近代的尸体?   我心知不对劲儿,见小黄狗还在专心致志的研究壁画,便朝着干尸走过去,想确认一下,凑近一看,果然是拉链,这是一具现代人的尸体!   他是谁?   我脑海里居然瞬间闪过鬼魂陈的形象,难道我眼前的这具干尸,就是消失的鬼魂陈?   这似乎不太可能,我立刻叫来小黄狗,示意他过来分析一下情况,小黄狗一看,神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我觉得挺纳闷的,为什么我就什么也没想到?   他脸色很古怪,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想什么,说出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得蛔虫。”   小黄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尸体,道:“这地方是封闭的,你说,这些虫子是从哪儿来的?”   他不提尸体,却是提刚才的虫子。   我一愣,发现自己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道:“你怎么认为?”   小黄狗道:“首先,即便这些虫子真的是寄生的,也不可能靠一具尸体,在地下生存千年之久。”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么也就是说,这些虫子之前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而这具尸体也是现代的,据我所知,除了我们,这个地方并没有人来过。”   我打断他,道:“鬼魂陈手里不是有地图吗?不排除曾经有人已经摸过这里的可能性,或许,这就是上一批牺牲的人。”   “当然不排除。”小黄狗道:“但上一批人,毕竟和我们间隔的时间很长,这么大一堆虫子,吃一个人可以顶一年半载?”   我明白小黄狗的意思,看着眼前的干尸,道:“你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们这一批人?”   小黄狗摇了摇手指,道:“不是我们,是姓陈的和他的手下,也就是你说的那个疯子。”   “嘶。”我抽了口气,道:“这是那个三角眼?”   小黄狗点了点头,道:“这种可能性,占了百分之九十,我怀疑,姓陈的当时找到了机关,但如果不出我所料,机关后面肯定有埋伏,而埋伏者,就是这些虫子,当机关打开的一瞬间,姓陈的用他的手下做了诱饵。”   他能根据一具尸体,就分析出这么多,实在是很不容易,我有些愕然,但越想,就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忍不住看了看眼前的皮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紧接着,小黄狗起身,分析道:“我们最初见到这具尸体时,他是在这个位置,并且是坐卧的姿势,要从什么样的角度才会有这种姿势?”他完全没有看着我,而且盯着尸体之前所在的墙角自言自语,紧接着,小黄狗眼前一亮,突然转头对我道:“兄弟,过来帮个忙。”   兄弟?   我听着这个称呼,立刻知道小黄狗要干坏事了,下意识的摇头,道:“不过来。”   小黄狗呛了一下,道:“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让你帮个小忙。”   “什么小忙?”   “你站到我前面来。”小黄狗道。   虽然不情愿,但我们俩现在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于是我站到了小黄狗前面,面朝着眼前的壁画,接着,便听身后的小黄狗道:“假如当时机关的出口就在三角眼的前方,机关打开的一瞬间,这些虫子突然扑了上来,紧接着,姓陈的便用三角眼当挡箭牌,推着他往前走……”一边说,小黄狗突然出手,扣住了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随后抵着我前进,我整个人前进几步,瞬间抵在了墙壁上。   我忍不住骂道:“操,放手。”   小黄狗笑了笑,道:“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他顿了顿,又道:“当三角眼吸收完所有的攻击后,姓陈的自然不可能将他带在身边,所以在那一瞬间,将三角眼往旁边一扔……”我感觉一股大力传来,顿时将我甩了出去,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背部抵上了坚硬的石壁。   我本想破口大骂,但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因为我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竟然就是当时干尸所坐卧的位置,甚至我们此刻的姿势,都十分相似。   小黄狗还站在原地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道:“你觉得怎么样?”   按理说,我被他当成试验品,这时候是该冲上去给他一拳的,毕竟我现在还觉得屁股痛,但从心理上讲,我却没办法生气,我一直就知道小黄狗是个聪明人,但我没想到他会聪明到这个地步,当时的现场,居然都被他给复制了一遍。   当时三角眼肚子里全是虫子,在瞬间就被咬死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才会一直保持被鬼魂陈扔出去之后的状态,至于他形似干尸一样的体质,或许和这些虫子有关。   小黄狗复制了案发现场,但同时我也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小黄狗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可能就是鬼魂陈当初找到机关的位置。果不其然,小黄狗冲我眨眨眼,说了声抱歉,便开始在那块墙壁上仔细摸索起来,   他摸了很久也没有摸出什么门道,最后他忍不住将目光往上看,道:“难道机关是在上面?”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我想起来了,你把脚踮起来摸一下上面的地方。”   “为什么?”小黄狗问道。   我道:“根据我的目测,姓陈的身高比你要高五厘米左右,或许你再往上摸五厘米,就能找到机关。”   小黄狗面子有些挂不住,道:“他比我高是你的错觉,是因为他头发比较蓬松。”我看了看小黄狗的黄毛,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头发更蓬松。”   小黄狗脸色一黑,踮起脚摸索一阵,我本来只是一个胡乱的猜想,但我没想到,小黄狗才一摸,也不知按到了哪块砖,我们周围,顿时响起了咔嚓的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于石头互相摩擦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在我们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接近两米的通道。   通道特别狭窄,里面黑漆漆的。   小黄狗显然因为这个事实而大受打击,撇了撇嘴角,示意我跟上。   或许是那些虫子已经掉光了,我们走进去后,并没有遇到别的机关,我很好奇之前那些虫子在机关里是怎么生活的,因此忍不住四下乱瞅,等我瞅到头顶的位置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了,因为在我们头顶,有很多铁栏栅,而铁栏栅之上,则布满了密密麻麻垮塌的皮肉,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散发着一种烂肉的气味儿,十分恶心。   小黄狗道:“别再看那些东西,我不确定那里面有没有漏网之鱼。”我连忙将防毒口罩带好,跟着小黄狗快步往前走,走到大约一半的位置,身后突然传来咔嚓的响动,我们回头一看,发现入口竟然自己封闭了。   第六十章人虫   我心知这个机关应该是自动的,便也没有多看,跟在小黄狗身后继续往前。这条通道并不长,没多久便到了尽头,尽头处也是一扇木门。   漆黑的木门,上面刷了一道道朱红色的颜料,绘制成了一种十分抽象的图形,让我想起了那副着名的抽象油画《星空》,此刻,木门开了一道裂缝,恰好能容一人通过。   小黄狗当先闪身出去,我紧随其后。   木门后面确实是一个大殿,之所以我会一眼就看清楚,是因为大殿周围的灯座都被点燃了,油灯哔叭作响,火光轻轻跳动。这是一间至少有两百平方米的大殿,两排石柱,合计十二根,每根石柱,至少有两人环保粗,而我们走出的地方,正是大殿的上方,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之上供奉着一个古怪的东西。   小黄狗盯着那东西,看了半晌,道:“恐怕这才是庞夏国真正供奉的神祗。”   那东西长的十分奇特,它是一个人形,但又没有手和脚,从胸口到‘脚部’的位置,全是碗口大凸起的圆,就像是某些爬虫下腹的软足,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个‘人’呈现出一种卧倒的姿势,身体扭曲,似乎在爬动,仿佛就要从平台上爬下来一般,它的背后是一整面墙壁,墙上绘制了很多精美的壁画。   但这幅巨大的壁画,和我们之前所见的那些壁画,有非常明显的区别,因为这幅壁画,完全没有一点儿西域特色,所采用的画法是宋时期典型的精细画技,带着浓厚的中国古代风格。   我一时有些愕然,祭祀魔鬼鸟,是为了转移瘟疫的源泉,那么庞夏古国的人,供奉这种似人又似虫的东西,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们崇拜虫子?我顿时想起钻进我肚子里的东西,虽然没有看清它的具体模样,但那种五彩的颜色,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黄狗没有在这尊人虫上多做停留,虽然有烛火照明,但为了看的更清楚,他还是打开了手电筒,看着这间大殿,皱眉道:“被姓陈的领先了,不知道东西有没有被他取走。”   此刻,这间大殿显然没有其它人,或许,鬼魂陈已经去了其它地方,以鬼魂陈敏锐的观察力,如果转魂镜曾经真的在这里,恐怕已经被他得手了,我想起大伯的吩咐,一时有些心烦意乱。   小黄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撇了撇嘴,脸色不太好看,我们两人兵分两路,开始对这间大殿进行查看,以期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间大殿也是个被洗劫一空的空殿,看来当初那场灭国之祸,连神殿内部也没有幸免,这让我有些怀疑,转魂镜究竟还在不在这里。   紧接着,一幅壁画映入了我的眼帘。   壁画里画的是一片绵延无际的山脉,手法是非常高明的大写意,没有过多精细的勾勒,但一眼看去,就是一幅辛勤耕耘的场面,山间有拉犁的牛,有饮茶的农夫,有三三两两聚在树下避暑的农妇,是一幅生活场景,而且里面的人,穿着都是汉人的服饰,我估计,这幅壁画,记载的应该是庞夏国祖先们的生活。   继续往下看,壁画的场景发生了改变,而且人们的服饰也发生了变化,我一看里面的人物,顿时就愣了,虽然我无法认清五十六个民族的服饰特点,但想必大多数人,对于喜银饰的苗族服饰都不会陌生,场景赫然转换到了苗人的身上。   我记得大伯说过,根据他对资料的研究,庞夏国很有可能是从河南开封一带迁移过去的,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苗人?   我正想看下去,小黄狗那头突然道:“在这里。”他似乎有什么发现,而且示意我过去,我走到小黄狗跟前,不由也愣了。他所在的位置,不是一幅壁画,而是文字,整整一面墙上,都书写着一种奇怪的文字。   我看不懂,问道:“这是庞夏的文字?”   “不是,庞夏国成立不过七十多年,不可能有自己的文字,他们所使用的,是西域当时流传最广的通用文字,但这些不是。”   不是西域文字?   我问道:“那是什么?”   小黄狗摇了摇头。   我道:“如果郝教授在这里,或许就能看懂,不如咱们把它拓下来。”   小黄狗皱了皱眉,道:“咱们手头没有工具,这些文字太多,也太复杂,如果真要全部记录下来,至少得六七个小时,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算了,不用管它。”说着,他打算继续往前走,然而,就在这时,空旷的大殿里,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呻吟声。   那是一种痛苦忍耐的声音,声音十分小,只响了一下便没有了。   但我和小黄狗却都听清楚了。   声音来自第四根石柱的后面,有人躲在那里!   我俩对视一眼,不需要太多语言,立刻一左一右朝着石柱逼近,随着逐渐往前走,我耳里听到了一种压抑的喘息声,仿佛是有人在拼命压制一样,紧接着,我和小黄狗猛的窜了出去!   石柱后面果然有一个人。   我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大叫:“鬼啊!”   小黄狗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道:“什么鬼,这是个人!”   我被眼前的人刺激到连话都说不出了,摇头道:“不、不,他是三角眼,是死在那个休息室的三角眼!”   小黄狗惊了一下,下意识的也后退了一步,道:“你没有看错?”他没有见过鬼魂陈的三个手下,自然认不出,但我却是不可能认错的。   但片刻后,我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还在流血,他确实是三角眼,不是鬼。   那么,我和小黄狗之前的推测,岂不是完全错误了?   三角眼的腿部受了重伤,是一道被刀砍出来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他整个人蜷缩在石柱后面,一看见自己被发现,顿时也不隐藏了,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三角眼活着,那休息室的干尸是谁?   总不至于真是鬼魂陈吧?   小黄狗是什么人,片刻就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先前的推测出了错误,他一点儿也不照顾伤患,蹲下身直接拎着三角眼破烂的衣领,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敢说谎,我将你另外一条腿也补一刀。”   别看三角眼之前在沙漠里挺横,现在几乎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就跟受惊的耗子一样,什么气势,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小黄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怎么进来的?”   三角眼指了指我们来时的那条机关通道,说:“从那里。”   小黄狗道:“你怎么知道机关在那里?”   “陈……陈老大找出来的。”   小黄狗道:“这么说你后来一直和姓陈的在一起?现在怎么只剩你一个人?”   “有……有怪物?”   小黄狗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看着三角眼,道:“怪物?什么怪物?”   三角眼倒抽一口凉气,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突然又变得神经兮兮起来,道:“它出现的时候,有声音。”   我知道三角眼的疯不是撞的,他现在又犯病了,于是我蹲下身,问道:“它长的什么样子?会发出什么声音?”三角眼目光看向我,随后缓缓转动,我随着他的视线移动,发现他所注视着的,是平台上的那只人虫。   难道他所说的怪物,是那个东西?   那东西长的确实挺怪,但还不至于把一个老爷们儿吓傻吧?   小黄狗比较有耐心,他慢悠悠的说道:“别跟我装疯卖傻,姓陈的去哪儿了?有没有动过这里的东西?”   “有。这里有很多东西,你们没有看到吗?”三角眼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很多东西?   除了壁画、石柱、以及供奉的那只人虫外,还有什么东西?   我用眼神询问三角眼,但他似乎看不懂,于是我出声,尽量显得和蔼一些,问道:“还有什么东西,你指给我看行吗?”三角眼不答话,继续呻吟,小黄狗哼了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一把将三角眼从地上提了起来,三角眼腿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动一下肌肉都痛得厉害,更别说站起来,因此嘴里立刻发出了惨叫声。   小黄狗道:“你要是再跟我装疯卖傻,我就拉着你,绕着大殿参观一圈。”   三角眼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待伤患,我下意识的就有些不忍,这么大的伤口,要是在我腿上,那得多疼啊,但我知道小黄狗的手段,他这算是变相的刑讯了,而三角眼之前阴了我一把,说实话,他是不是真疯,我现在也吃不准,或许,小黄狗的做法是对的。   我忍住没出声,看接下来的情况。   紧接着,便听小黄狗道:“不要东拉西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俗话说,恶人还得恶人磨,三角眼不怕我,但他知道小黄狗是个狠角色,再也不敢东拉西扯了,神色也没那么神经兮兮的,满头大汗的蜷缩着腿,道:“陈……陈老大动过一样东西,不过,他动完之后,那怪物就出现了,我就是那样受伤的,然后,然后陈老大推开门,跑出去了。”他说着,指了指神殿的大门,那扇门是木制的,材质也极好,没有什么腐烂的迹象,此刻正露着一条缝隙。   怪物?   难道真有怪物?   鬼魂陈动得是什么?   没等我开口,小黄狗已经问出了我的疑惑,三角眼于是伸手指了指我们头顶,道:“在上面。”   我们下意识的抬头看,只见上方是一个拱形的宝顶,但令人惊奇的是,宝顶的上面,镶嵌了很多颜色不一样的石头,有点儿像宝石,但又没有宝石那么剔透,它们的围成了一个圆,位于拱顶的正中央,而圆形的中央部位,又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大小约有一面镜子大。   我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转魂镜,最初就是放在上面的?   虽然大殿里燃烧着烛火,但油灯的光芒有限,因此上方的环境,都显得晦涩,小黄狗又拿出一只手电筒,将两只手电筒合在一起,随后往上打。   光芒瞬间加大,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光芒的照射,上方的圆顶,仿佛起雾了一般,逐渐升腾起五彩的华光,这些光芒氤氲缭绕,组成了一个梦幻般的光球,悬在我们头顶的上方。   在地底这种陈旧**的环境里,突然出现这样梦幻迷离的场景,我们三人都愣了很久,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是那些如同宝石一样的东西在起作用。   它们的颜色都不一样,排列顺序看起来似乎毫无规律,但却恰好形成了一个折射角度,只要有灯光打上去,宝石之间光芒的交错,就会形成这种如同彩虹一样的东西。   而在这种迷离的光晕中,正中央那个圆,也彻底暴露在我们眼前。   那是一个凹进去的圆形,表面还有一些凸起的纹饰,看不出具体形态,但有一点很值得注意,那就是在这些凸起的纹饰中,有四条弯曲的边。   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转魂镜。   转魂镜是可以拼接起来的,那么拼接的地方,势必会有缝隙,如果要将转魂镜嵌入一个地方,再将它拔下来时,那个地方,就会留下相应的痕迹。   事到如今,拱顶曾经镶嵌过什么东西,几乎是不言而喻了。   小黄狗盯着头顶圆形的凹槽看了会儿,随后又去看我们之前发现的文字。   这让我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庞夏古城里,不仅有剩下的一面转魂镜,而且还有使用它的方法,难道那一墙我们看不懂的文字,就是解开转魂镜奥秘所在?   小黄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三角眼,道:“姓陈的有没有看过那里的文字?”   三角眼一愣,道:“没有,陈老大一进来就对上面的东西下手了,接着那怪物就出来了,然后他把我扔出去做挡箭牌,自己跑了。”   用手下当挡箭牌,这倒是符合鬼魂陈的脾气,只是三角眼说的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小黄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阴笑一声,开始去摸自己的装备包,半晌后,他手里出现了一个拍立得,我隐约知道小黄狗要干嘛,但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儿疯狂,因此我没有开口确认。‘   紧接着,小黄狗开始给那面刻有文字的墙壁拍照,片刻后,他拍好了,脸上浮现出一个怪笑,随后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手榴弹。   当然,我知道那不是手榴弹,那东西只有芒果一般大,黑色的,比电视里的手榴弹要小多了,但从造型上看,我就知道它和手榴弹一定是近亲。   看来……我刚才的猜测居然对了。   小黄狗这是要进行文物毁灭啊。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后退,当退到对面时,小黄狗拔了保险栓,将冒着烟的榴弹朝着那面墙扔了过去,随后便是一声震天的大响,我瞬间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操,这地方该不会被小黄狗炸塌吧!   我头一次知道,小黄狗不仅善于伪装,而且疯狂起来,绝对是令人侧目的。   经过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我脸上全是灰,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抹了半晌才勉强看清眼前的环境,一看之下,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只见整个大殿足足被炸塌了三分之一,顶部还有黄沙陷了进来,神殿的木门,直接就倒下来,露出后面一片幽黑,也不知通往何处。   小黄狗将拍立得小心的收好,随后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对我钩了钩手指,道:“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悄悄话?   我恶心道:“谁他妈要跟你说悄悄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黄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三角眼,道:“不方便,你过来。”   我不知道小黄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也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便凑了过去,结果刚一靠近,小黄狗露出一口白牙,道:“兄弟,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脖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脑袋轰鸣一声,随后眼前发昏,身体就往下倒,倒下的一瞬间,我看见小黄狗依旧保持着砍手刀的动作,冲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靠!姓黄的,**你祖宗!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第六十一章密道   这一晕,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有知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被人给背了起来。   小黄狗打晕我,又把我背起来,他要带我去哪里?   挣扎了很久,我才勉强睁开眼皮,然而一睁开眼睛我就愣了,因为背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大伯。   此刻,我们正行走于一个很黑暗的地方,所有人都排成纵队,仅仅打了一个手电筒。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觉醒来,我会在大伯的背上?   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因此一行人很沉默的行走在地上,就像一只穿梭于地底的幽灵。   我想起大伯肩背的位置似乎有伤口,于是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果不其然,为了背我,大伯用了些力道,包裹着伤口的位置,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我惊了一下,连忙开口,道:“大伯,放我下来。”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哑的厉害。   大伯侧过头,紧绷的神情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停下脚步,松开了揽着我两腿的手,于是我站到了地上,一站直,我觉得后脖子还是有种顿痛感,小黄狗那一下,下手可真不轻。   在前面行走的人,都停下脚步,纷纷回头看。最先开口的是杨博士,她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紧接着,许达昌便迫不及待的问:“你怎么会晕在那个地方?是谁袭击了你?”   我还没能开口,郝教授便道:“你们当时,怎么突然消失了,小陈同志去哪里了?”   我一时哑然,这么多问题,我究竟该回答哪一个?况且,我自己到现在还迷迷糊糊,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跟大伯等人在一起了?   像是明白我的疑惑,几人没有接着追问,郝教授便道:“咱们先坐下歇一歇,有些情况,还得小孙同志告诉我们。”   我这才开始的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居然又是在一条通道里,难道我上辈子是属耗子的吗?这辈子注定跟钻洞结下了不解之缘?   挨着通道的石墙坐下,我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发现一时不知如何讲起,只能说出最令我映像深刻的一幕:“我是被黄天打晕的。”   大伯脸色沉了沉,道:“怎么遇上的?”   我思绪理的差不多,将后来的事情大致对众人讲了一番,当大伯听到我被小黄狗骗过去说‘悄悄话’时,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道:“右脑没发育好也就算了,连左脑都这么丢人!”   我苦笑道:“大伯,这事儿是我心头的创伤,您能不能别提了,倒是你们,怎么会找到我的?还有,当时你们怎么没跟着下水?”   大伯道:“当时的情况有变。”紧接着,他跟我讲了后来的情况。   当时,所有人都在岸上等待我和鬼魂陈的消息,然而,没过多久,许达昌就发现绳子底下的拉扯力没了。当时,拽着我和鬼魂陈的,分别是大伯和许达昌。   许达昌率先感觉到鬼魂陈消失了。   大伯惊异道:“不可能吧,大概是小陈他们准备往回游了。”说完,他自己手里的绳子也松了,这就更能证明他的猜测,于是众人都等着我们上岸。   等着等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还没有游回来?   大伯心知不对,示意许达昌收绳子,结果收上来之后,只看到了切割的整整齐齐的断口。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遇险了?”还没有恢复体力的杨博士坐在石阶上,惊讶的看着断绳。   大伯脸色很不好看,立刻就道:“我下去看看。”   郝教授阻止道:“孙老弟,先等一等。”   大伯极为暴躁,道:“我侄子在水底下失踪了,至少六分钟了,我怎么等!”   郝教授道:“有小陈同志在,应该不会出大事,你看,这绳子断口整齐,说明他们是在一种比较安稳的环境中将绳子给切断的,表示当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估计,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发现。”   大伯道:“就算有发现,也没有办法在水里呆六分钟。”   郝教授经验老到,说道:“不错,是没有办法在水里待六分钟,那么就说明这六分钟的时间里,有一部分时间,是没有在水里的。”   大伯立刻明白过来,难道水底下有其它通道?   这个并不难理解,大型的建筑物,内部本来就是四通八达的,虽然这里被地下水倒灌了,但并不意味着这里是条死路。   大伯当时只是因为太担心我,所以有些急切,但郝教授这一提醒,他就冷静下来了,知道我八成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其实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再强大,总会有一些弱点,在特定的环境下,再聪明的人,脑袋也会当即,同样,再笨的人,也总有灵光一现的时候。   比如我大伯,他不可谓不精明,按理说应该也能想到这一层,但一牵扯到我,他就乱了。   大伯镇定下来后,他还是决定下水查看,去寻找我们所在的那个洞口,但问题是,这里有能力到达对岸的,只有大伯一人,其它的人都办不到,大伯一个人过去,其余人怎么办?   许达昌突然插嘴,道:“人工呼吸。”   就像电视剧里,男主角给落水的女主角渡气一样。   大伯当时纠结了一下,他的面前,一个郝教授,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大闺女,给他们渡气,一个个的护送过去?   这、这怎么下的去嘴啊!   郝教授瞪了许达昌一眼,道:“胡闹。”顿了顿,郝教授道:“我们等一等,小陈他们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会回来。”不错,不出意外,我和鬼魂陈当时肯定会回去接应众人的,但事实上,意外真的出现了,那个意外就是三角眼。   紧接着,大伯等人在水边等,确定了我和鬼魂陈没有溺水危机后,一行人都淡定了,但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候,众人稳不住了,再有什么发现,半个小时,也该回来了吧?   大伯决定先下水看一下,至于怎么把其他人‘运’过去,等情况探明了再说。然而,就在这时,布满水的石室里,突然传来一种咔嚓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儿像大型石块摩擦是产生的动静,声音似乎是从水下不远处传来的。   是什么东西?   大伯心中疑惑,带上匕首下了水,接着防水手电筒的光芒,大伯突然发现,在石室靠左的墙壁下,竟然露出了一道幽黑的拱形通道,或许那里曾经有一扇门,但恐怕早已经泡烂了。   不对啊。   大伯心想:之前小陈明明说过,下面没有其它通道,只有对面有一个涡流塌方口而已,那这扇门是从哪儿来的?   由于这扇门的出现,水势立刻变得混乱起来,那个门口就仿佛一个吸水洞一样,片刻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的形成让大伯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门口的后面,原本是没有水的。   换句话来说,这扇门,是刚刚才打开的。   这间石室虽然大,但同时出了两个涡流,水势很快就下降了,直降到只有三米深,并且通道还有大约十分之三的位置没有水,这个突然其来的洞口,让所有人都很惊讶,郝教授怀疑,洞口会突然出现,会不会跟我和鬼魂陈有关?   由于这个通道的水没有灌满,众人有换气的机会,于是所有人都下水了,准备看看这个洞口是什么来历,等他们向通道深处游去后,发现通道后面,竟然是一间更深的石室,而且这间石室被分为了上下两部分,此刻众人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处于顶部的隔层。   郝教授看完便道:“这就是一个隔层,这上面原本应该是用来放置什么重要东西,后来或许是战乱,或许是其它原因,隔层塌陷,所以合为一体了。”   在隔层的上方,还有一个圆形的洞口,很显然,这是一个被隔层保护起来的密道。   那么这条密道会通往哪里呢?   三个考古学家,外加我大伯这个探究欲十足的老顽童,四人几乎是没有商量,就一拍即合,准备进去查看,然而就在这时,那种咔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伯心中一动,转身将手电筒往后一打,身后的入口,竟然消失了。   许达昌张大嘴,讶然道:“有机关!”   杨博士推测道:“孙邈他们是不是跟我们遭遇了同样的情况,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大伯皱眉,道:“不一定,而且,之前我们没有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但除了杨博士的推测,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我和鬼魂陈一起消失,于是他们觉得进入那个隔层的密道。   会这样设计的地方,密道深处,一定放置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六十二章蛊   他们顺着密道钻进去,里面有一层浅水,但密道的走势是倾斜向上的,因此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水,而这时,他们也到达了密道的终点。   密道的终点是一间小型的石室,而且石室一侧的墙壁上,有一整面凸起的浮雕,上面雕刻的居然是中华民族传统的龙形图案,只不过这龙的头部,不知为何破裂了,似乎是人为砸出来的,或者是小型爆破弄出来的,从破裂的头部,众人看见了龙头内部,有一些极其老化的机械构造,而且某些零件,似乎还在运作。   很明显,是一个机关。   这个机关被浮雕掩盖,如果浮雕没有被破坏的话,那么或许按一下龙的眼珠子,或许拨动一下龙的胡子,就能启动某些机关,但现在看来,明显是有人故意破坏了这个机关。   大伯想起那个自动开阖的出入口,不由思忖,莫非就是因为龙头遭到破坏,所以机关才会不受控制,处于一种持续运转的状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发现的那个出入口,就会在一定时间内,不断的打开,然后关闭,知道机关某些零件老化,彻底报废为止。   那么是谁破坏了这个龙头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便开始打探这间石室。   石室是完全密封的,但与神殿被洗劫一空的情形不一样,这里难道的,摆放了很多东西。   石室的四面有壁画,靠墙壁的地方,还有一尊尊大小不一的石墩,约二十厘米左右,石墩大小不一,高低不齐,沿着石壁摆放了一圈,容易让人联想道梅花桩一类的东西。   每个石墩上,都放置着东西,而且没样东西都不一样。   有巴掌大的黑色瓷瓶、有正方形,如同脂粉盒的木制小匣子、有布满铜锈的青铜匣子、有长方形,如同熏香匣一样的东西,还有更多造型古怪的器具,无法用语言描述,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开口的地方,都用一种颜色鲜红的蜡封闭着。   这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大伯比较淡定,只隔着观望,但对于许达昌这个考古系出生的人来说,现场有这么多古物,那绝对是一个诱惑,他没把持住,当先拿起了一个如同脂粉盒的木匣子。   郝教授本想呵斥,但见许达昌已经拿在手里,便也不说什么了,转头自己去观看墙上的壁画,以期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许达昌看的很仔细,间或细细抚摸,比摸媳妇儿还仔细,当他看到那层红蜡时,就有种将红蜡弄破的冲动,这就跟男人在看到穿高开叉泳装美女时,想撕开美女的泳装是一个道理。   他没能忍住,下意识的用大拇指去抚摸那些红蜡。   就在这时,郝教授突然失声叫道:“不要动这些东西!”他话音刚落,大伯几乎也是同时出声:“别碰它们!”然而,已经晚了,许达昌的皮肉刚接触到红蜡,那些红蜡就像是遇到火一般,以眨眼般的速度,迅速软化,并且如水滴般滴落到地面。   转眼,红蜡消失的干干净净。   于此同时,许达昌手里的木盒子,突然发出砰的声音,并且抖动了一下,就好像盒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许达昌受惊之下,手里没稳住,木盒子啪的调到了地上,紧接着,盖子打开了。   许达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从盒子里面飞出一个血红的东西,大约有蟑螂大小,也看不清样子,速度极快朝自己脸门飞过来。   由于距离太近,许达昌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幸亏旁边的郝教授人老身手不老,一下子将许达昌扑倒在地,大伯手边没有东西,就近甩着装备包朝着那东西砸下去,瞬间将那玩意儿砸了个稀巴烂,从头到尾,连那东西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   但因为是虫子一类的东西无疑。   这些东西被放置在这个密室里,明显已经很长时间了,甚至有可能自庞夏灭亡时就存在,时隔千年,盒子里怎么还会有活物?   大伯将装备包移开,去看包的底部,却见底部仿佛被腐蚀了一样,破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许达昌跌坐在地上,盯着包的洞口,双眼发直:“是什么东西?”   郝教授严肃道:“这里的盒子,一个都不能碰。”   杨博士道:“是蛊,你看壁画。”直到这时,许达昌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壁画上。   壁画上的内容,有一个令人惊异的事实。   上面记载的是混居的场景。   根据之前的记载,庞夏国的人,是从河南开封一带迁移过来的,离云南苗疆一带,隔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壁画上的场景,分明记述着,当时这拨迁移的人中,还有一伙苗人。   苗族文化源远流长,最为出名的,恐怕是苗医和苗人的养蛊之术。   根据壁画记载,修建这座神殿,有两个原因。   魔鬼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他们在祭祀或者是包围某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就是娑磨罗多提,而娑磨罗多提还有一个实物化身,就是一个似有又似虫的东西。   这恰好与我和小黄狗所见的那尊人虫吻合,我忍不住的道:“转魂镜不就是跟一份宝藏有关吗?为什么会被拟为人形供奉起来?”   “不要打断我。”大伯道:“它的原名叫娑磨罗多提,但为什么汉人又叫它转魂镜,你明白吗?因为它不止牵扯到一个宝藏,而且镜子本身就有一些诡异的能力,当然,具体是什么传说多种多样,我无法确定。”   接着,大伯继续往下讲。   根据壁画的记载,整个神殿,实际上是分为两部分,一共是内外两部分,成两个圆环分布。   我们之前所去的魔鬼鸟大殿,是外圆环的一部分,那里,是所有庞夏国民都可以去祭祀的地方。而内圆环则是禁地,也就是保护真正神物的地方。   因此,内圆环里面,布满了很多机关。   这些机关不是暗弩,也不是巨石,而是蛊虫。   我和小黄狗之前所见虫子,就是蛊虫机关中的一个。   而这间密室,则是放置母蛊的地方。   大约是因为这间密室修建的太过于隐秘,因此直到庞夏国灭亡,这里都没有被破坏,而那些母蛊,就封在这些形状各异的瓶子里。   许达昌道:“那我们现在是在外圆环,还是在内圆环?”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这一路过来,除了魔鬼鸟,众人其实并没有遭遇什么实际的危险,但如果壁画上面记载的是正确的话,那么一但进入放置着转魂镜的内圆环部分,那么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看一看眼前被拍死的这只东西吧,居然可以被封在瓶子里存活上千年,而且还带有腐蚀性,如果刚才它趴到了许达昌的脸上,那许达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许脸上已经多了一个窟窿了。   许达昌这才后怕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众人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这是一间密封的石室,没有其它出口,很显然,之前的猜测错了,我和陈哥根本没有来过这里,那么现在怎么办?返回去,找另一个涡流?   但这个机关的运行规律是什么?多久打开一次?万一是隔十天半个月才开一次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急了,就在这时,杨博士道:“这里肯定还有其它的出口。”不等众人发问,杨博士便道:“难道你们忘记那个被毁坏的龙头吗?”   对啊,那个龙头是人为损坏的。   许达昌道:“或许是庞夏灭亡时撤退的人损坏的?”   杨博士严肃道:“我看过,机关内部的结构,以石条和铁器为主,而密室外面有水,如果在千年之前,这个机关就已经开始失控,那么时至现在,铁器早就因为水汽而腐蚀了,而现在铁器都还可以运转,说明这个龙头,是在不久前才被破坏的,这说明什么?”   许达昌被点醒了,道:“说明有两种可能,第一:机关运行打开的频率不会间隔太久,破坏龙头的人,沿着原路返回了;第二:还有其它出口。”   “不错。”郝教授点头,道:“根据我们之前的行程,我觉得我们已经在向内圆环前进,为了方便放置蛊虫机关,或许这间密室和内圆环之间,会有什么机关通道。”   第六十三章前因(上)   几人分析到这儿,便决定找一找。   由于这里布满了毒蛊,因此众人的行动很小心,也耽误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许达昌揣测说,会不会根本没有通道?   这个提议让众人沉默,如果真的没有通道,那所有人只能被动的等待之前的出口开启,而那个出口多久开启一次,谁又能知道呢?   就在这时,大伯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   就是那些石墩,为什么这些石墩的高度不统一呢?   他立刻联想到一种数字机关。其实这种数字机关是非常常见的,有时候也是汉字机关。   比如,每一个石墩代表一个字,而开启机关的的密码,是:白日依山尽,那么你就需要按下相应的石墩。   这种机关起源于何处暂不得知,但相较于中国古老的机关术,这种密码机关,是传播范围最广的一种机关术,在中国古代,一般喜欢用诗词或一句话作为密码,而在其它地区,则更倾向于数字。   大伯想到这一点,立刻蹲下身体去看那些石墩的几侧。   杨博士等人不解,以为大伯抽风了。   片刻后,大伯在其中一个石墩上,看见了阿拉伯数字9,他继续往下看,有些石墩是空的,有些石墩上刻的数字,所以数字加起来,刚好是从1到9九位数。   大伯将自己的发现和分析给众人听,余下三人都是考古的,这种事情,自然一点就透,知道了机关的开启方法,难题来了。   打开机关的密码是什么?   总不能随便猜吧?   一般这种机关,按错了密码,会有两种结果,最好的一种,是机关不鸟你,比较坏的情况,就是会发生什么危险,比如射出暗弩一类的。   根据壁画记载,这里的机关不是冷兵器,而是活着的蛊虫,如果真按错了,没准儿会突然冒出一堆吃人的虫子,这可不好玩。   几人坐在原地商议,一致认为,之前的那个人既然能出去,那么这个地方,必然有发现密码的线索,或许,还需要从壁画上入手。   四人开始仔细研究石壁上的壁画,看了很久,杨博士才提出了一个理论,因为她发现,壁画上的人物,都是结队在一起的,要么一个人站着,要么两个人在一起,要么一群人围在一起,那么,机关的数字,会不会就对于人物的数字?   这只是一个猜测,谁也不知道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该不该冒险。   但大伯估算了一下时间,四人被困在这间密室,至少快一个多小时了,氧气也消耗的差不多,如果再不想办法出去,恐怕就得憋死了,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放手一搏,去尝试杨博士的推测。   根据人物数量的排列顺序,他们得出的是这样一串密码:369241   依着顺序将石墩往下按,果然,石墩在力道下微微下沉的两厘米左右,紧接着,当所有石墩都按完时,密室里想起了吱呀的声音,正对着秘洞的那扇墙,墙面的地砖如同跳动的音符,挨个儿翻转,片刻后,露出了一个约一人高的入口。   没有想象中的毒蛊,入口漆黑一片,显得格外沉静。   成功了?   大伯松了口气,带着众人前进。   这条洞比较长,走到尽头时,尽头却出现了塌方,并且在塌方处,有一堆黑漆漆并且蠕动着的东西。   杨博士小心的将灯光打上去,顿时看清了那东西的原貌,那是一个很柔韧的薄膜,薄膜里面包裹着一条条黑色的东西,就像一只只还未出壳的小蛇一样,在薄膜里蠕动扭曲,霎时间,杨博士想起电视剧里哪吒出生是的肉瘤,难不成这里面会冒出一个哪吒?   这当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郝教授看了一眼,便道:“是毒蛊。”前面的隧道塌方,破坏了原本存在的机关,所以被作为机关的毒蛊,还没有派上用场,就这样暴露出来了。   众人绕过个肉球一样的东西,看着眼前坍塌的地方有些愕然,但四人都是切切实实的行动派,立刻开始搬运石头,大约半个小时候,塌方的地方被他们打通了,四人进入了一座塌方严重的大殿。   这座大殿,就是大伯发现我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大致的情况,看了看现在所处的环境,问道:“那这条地道又是怎么回事?庞夏国的人都是老鼠变的吧?”   “那倒不是。”郝教授笑了笑,道:“通道的作用是连接,这里的通道很多,只能说明这间神殿很大。”   大伯道:“当时看见你倒在地上,我还以为你死了,好在你小子只是昏了过去,我们便背着你往神殿外面走,转转折折到了这个地方。”   “没有碰上其它人?”我问道。   大伯道:“没有。”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下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很多情况都已经比较清楚了。   首先,宝顶上方的最后一面转魂镜,明显是被鬼魂陈拿走了,其次,小黄狗打晕我的理由,实在耐人寻味,或许他是怕我也分一杯羹?   而消失的王哥究竟去了哪里,现在还是一个谜,但不管他身在何处,只要没有遭遇不测,便是最好的情况。   而现在,我们与其说是寻找转魂镜,不如说是寻找鬼魂陈。   郝教授等人本来就是‘凑热闹’的,有没有找到东西,对于他们的意义并不大,而大伯则说过,东西一定不能让鬼魂陈拿走。   现在怎么办?   我和大伯找到鬼魂陈,然后去抢?   这明显是找死嘛!   顿了顿,我对大伯说道:“你是长辈,我听你的。”   大伯叹了口气,道:“先找到人再说吧,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再多留也无意,顺便找一找出口。”   我们头顶都被黄沙覆盖,要想找出口,实在不算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爬到一个最高的建筑物顶部,然后凿穿宝顶,虽然那时候沙子也会往下倒灌,但宝顶倾斜的弧度比较大,到最后,总会留下一个小出口。   那么最高的地方在哪里?   似乎是魔鬼鸟所处的那间神殿,但那个地方的宝顶,都被魔鬼鸟拿去做巢穴了,我们想去分一杯羹,恐怕门儿都没有。   鬼魂陈既然拿到了转魂镜,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离开这里,而且小黄狗曾经说过,鬼魂陈手里,有一张正确率为百分之五十的地图,虽然这个正确率不算太高,但总比没有好。   或许正因为这百分之五十,鬼魂陈已经事先规划好出口呢?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众人商议后决定继续找鬼魂陈。   这一次,大伯陪我走在了最后面,而郝教授等人也没有监视我们的理由,因此我和大伯得以畅所欲言。   我们接着上次未说完的话题进行下去,这次大伯显然是有过充分准备,他讲的很详细,甚至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首先是我们和陈家的关系。   确切来说,我们孙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中医世家,而且随着现代医学的发展,中医逐渐衰落,我们俨然还是一个已经衰落的中医世家,过着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生活。   按理说,我们这样的人,和鬼魂陈这样的人,是不该产生任何联系的。   但所有的联系,都来源于爷爷和黄靠马的那件事。   事实上,对于那件事,大伯之前对我有所隐瞒,他跟我说,爷爷偶然进入纳衣寨,获得纳衣寨的石书,紧接着,许多年后才巧遇黄靠马,两人一起破解石书的密码,这才有了秦岭之行。   但真相却是,去纳衣寨并非是一次偶然,而是爷爷早已经策划好的,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传说。   大伯之前给我讲过关于王重阳医札的传说,但事实上,这只是传说的一部分,而传说的另一部分,则记载了一样神物,即:转魂镜。   顾名思义,它能使人返老还童,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这听起来有些扯蛋。   一面镜子,青铜铸造的,它凭什么有这么牛逼的能力?   对于外行人来说,这明显是个很愚昧的传说,但对于内行人来说,这就不只是传说这么简单了。举一个很真实的例子。   1964年,英国一架侦察机,在飞过一片海域上空时,忽然发现海底放出了一种刺目的光芒,事后,针对这一现象,英国人组织了考察队,准备下到那片海域查看,看看是什么东西。   下去的一共四人,还有三人留在海面上接应。   四人下去后,只发现了一块巨石,这块巨石表面坑坑洼洼,而且石头的质地,有点儿接近铁,探查分别都摸过这一块儿石头,但它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因此事件就此不了了之。   但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四位触摸过石头的科考人员,回家没多久,就觉得浑身的肌肉发痛,这种痛持续了很长时间,紧接着,下体也开始发痛,甚至萎缩,两年后,他们的男性特征消失了,身体仿佛重新开始发育一样,四个男人,在陆续六年的时间里,拥有了显着的女性特征。   简而言之,就是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这件事情还曾经上过英国的小报,但由于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认为是哗众取宠的假新闻,因此很快就不了了之,想必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该国家的高层。   说到这里,大伯道:“很多人将这种现象,归类于辐射,认为那块石头是外星陨石,特殊的辐射源影响了人类的身体。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谜题是无法解开的,转魂镜的这种功能,并不等于不存在。”   接着,大伯跟我说起了爷爷寻找转魂镜的原因。   第六十四章前因(下)   关于转魂镜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人也是不相信的,到现在年轻一辈,几乎很少接触了。   爷爷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他自小就听祖爷爷讲关于转魂镜的各种传说,但他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变故出现在爷爷二十一岁那年。   当时爷爷跟一个女人相爱了,这个人就是我奶奶,不过那时候我***父亲得了重病,正在生死边缘徘徊,在当时的思想观念里,家里出了这种事情,是不宜办喜事的。   而***母亲,因为老伴的重病,因此心情很糟糕,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当得知老伴重病时,女儿竟然跟一个男人谈起了恋爱,当时就来气了,对上门求亲的爷爷说:你是医生是吧?你能把我老伴治好,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婿,如果治不好,我宁愿让女儿嫁给要饭的,也不嫁给你这个庸医。   爷爷一听,赶紧上去给老丈人瞧病,结果这一瞧,老丈人已经是病入膏肓,五脏皆衰,只等着料理后事了。他立刻就为难了,那时候他还没有孙国医这个称号,医术也有限,老丈人的病让他束手无策,当即就被丈母娘赶了出去。   爷爷回家后翻着医书,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该如何对症下药。这时,他想起了祖爷爷对他讲过的,关于转魂镜的事情。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爷爷开始对这件事情上心了,在同行之间打探,爷爷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很快就探查到了一些线索,通过这些线索,他开始了纳衣寨一行。   但这一次行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等爷爷狼狈不堪的回家时,老丈人已经撒手归西,我奶奶哭的梨花带雨,说:“阿华,妈可能不让咱们结婚了。”   爷爷咬牙发誓:“我一定要娶到你。”瞧,多么恶俗的故事,后来我爷爷还是娶了我奶奶,原因是老丈人死后,丈母娘逐渐想通了,何必难为我爷爷这个有心人呢?只要女儿过得好,就啥也不说了。   没过一年,爷爷和奶奶结婚了,从纳衣寨拓下来的东西,也尘归尘,土归土。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时间对不上。   根据大伯之前的说法,爷爷不是在三十年后才去的纳衣寨吗?怎么现在时间提前了?我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大伯示意我不要插嘴,他自会解释。   后来,爷爷去北京云游时,认识了黄靠马,两人成为至交好友,后又书信来往了二十多年,直到有一次黄靠马来信,说自己将大祸临头。   那时候,已经有了电话,虽然还不是很普及,但黄靠马身在京城,家大业大,家里自然通了电话,爷爷徒步到了大队上,给黄靠马打电话,说:“兄弟啊,你信里说的不清不楚,究竟出什么事了?”   黄靠马在电话里叹气道:“老兄弟,我这次怕是大祸临头了,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紧接着,黄靠马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黄靠马是做军火生意的,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而且要想做这门生意,上面必须得有靠山,黄靠马当时没有明说他的靠山是谁,只说这次他的靠山倒台了,恐怕离被人收拾的日子不远了。   果然,这通电话没多久,就有人开始调查黄靠马,搜集黄靠马走私军火的罪证,这人明显是上头派下来的,姓陈,叫陈炎。   这很可能是个化名,但黄靠马所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个化名,他怀疑,这个陈炎很可能是中央特别行动队的人员。   什么是特别行动队?   据说,那是一股神秘的势力,专门处理一些正常人无法解决的事情,比如鬼、比如无法解释的异能现象,这批人各有各得本事,平时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拥有自己的家族,他如果不说,你永远无法知道他属于秘密部队。   这个陈炎的来历就是如此,黄靠马眼见自己的罪证就要被送出去,一时也狠下心,召集手下,将陈炎围困住,准备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当时是晚上,没等黄靠马发令开枪,所有的手下突然都发出惨叫,紧接着人人都开始捂住自己的喉咙,仿佛有鬼在掐他们脖子一样。   片刻后,手下都倒地了。   黄靠马握枪的手在颤抖,他看着那个叫陈炎的年轻人,一步一步逼近自己,但他却没有勇气开枪,只能不断后退,最后,陈炎将他逼到墙角,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医生,所以我不杀人。”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黄靠马就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无形的手,用力的掰住自己的手腕,随后他手里的枪就不受控制的掉到了地上。   黄靠马对爷爷说,陈炎是昨天晚上离开的,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或许后天,自己就会被逮捕,他唯一的遗憾只有两个,一是和自己的好兄弟二十多年没见了,二是自己的儿子正值青春年华,恐怕后半生也要在牢里度过了。   爷爷一听兄弟落的这幅下场,也很悲伤,当即连夜收拾上北京,好在去北京的时候,黄靠马还没有被逮捕,于是爷爷劝说:“干脆逃跑吧。”   那时候的追捕技术没有现在这么成熟,一但逃跑,隐姓埋名是比较容易的事,黄靠马道:“大丈夫在世,岂能形容缩头乌龟,我是不会跑的,但想请老弟帮一个忙。”   爷爷说:“老哥但说无妨。”   黄靠马道:“如今见你一面,我一个心愿也算了了,第二个心愿,是希望老哥能收留我儿。”   爷爷吃了一惊,收留黄靠马的儿子,一个闹不好,就是窝藏罪犯,是要受到牵连的。   但我爷爷不像我,我是个很没骨气的人,我爷爷却是义薄云天,眉头一皱,犹豫不到一秒钟,立刻道:“好。”黄靠马感动的要下跪,然而,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动机,紧接着,一伙儿穿着军服的人,就将黄靠马和爷爷围住了。   领头穿着军装的,正是那个叫陈炎的年轻人。   他道:“晚了,全部带走。”   看来,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将爷爷和黄靠马所说的话,全部听了去,而现在,我爷爷也被当成共犯了,两人被陈炎的人压着往外走,在这期间,爷爷的药箱留在了茶几上,陈炎看着那个药箱,突然咦了一声。   后来爷爷在牢房里被关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被提出去受审。   是一间布满铁栏栅的空旷石室,里面坐了一个穿着灰蓝色军装,身材笔挺的年轻人,爷爷苦笑一声,自己都快五十岁了,没想到要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审讯。   他做到了陈炎对面。   令爷爷惊讶的是,桌子上还摆着自己的药箱,药箱敞开着,显然被搜过了,药箱的表面原本是一捆银针,但此刻,银针上面,却还放着一个小册子。   爷爷惊了一下,这不是自己从纳衣寨得来的拓本吗?   自己一直放在药箱的夹层里,怎么被找出来了?   他看着陈炎,陈炎盯着他。   片刻后,陈炎挥了挥手,示意门口守卫的警务员离开,石室里,只剩下了他和爷爷。   爷爷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接着,陈炎开口了:“这份东西,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爷爷镇定道:“这是我们家的东西,需要我给你什么解释?”   陈炎手指敲了敲桌子,眼神犀利的盯着爷爷,冷冷道:“你如果喜欢自己活着离开这里,最后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回答的好,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兄弟。”   爷爷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疑狐,道:“你有这个权利?”   “我有。”陈炎淡淡道。   “好吧。”爷爷有些妥协,年轻人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让他无法认为年轻人在说谎,爷爷道:“你问。”   陈炎缓缓抚摸这爷爷的药箱,说出了一段让爷爷目瞪口呆的话,他道:“孙国华,祖籍蜀地,世代行医,祖上曾为清朝太医,现有两子。”顿了顿,陈炎道:“二十年前,你曾经到过山西。”   爷爷惊了一下,陈炎能查出自己的家世,这没什么奇怪,但为什么自己到过山西的事情,他也知道?   第六十五章后果   无意于爷爷惊讶的表情,陈炎开始详细的询问爷爷得到拓本的过程,并且通过言辞,爷爷可以肯定,这个陈炎确实也是一名大夫,只不过,他很可能属于另一个支派,很显然,他在打转魂镜的主意。   爷爷如实回答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陈炎言出必行,果然放了所有人,这件事便就此接过,但没等爷爷回老家,陈炎便交下来一件任务,他派来了一个叫乌财的人,也就是之前大伯跟我说过的那个破解石书密码的人。   他要求爷爷靠马、乌财组成一支队伍,拿到秦岭中的转魂镜。   相较于陈炎的势力来说,爷爷等人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秦岭之行开始了。   但真正的变故在于,众人进入鬼坑后发生了意外,三人失散了,却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得到了转魂镜。   真正的转魂镜在谁手里?   那个私吞转魂镜的人,无疑不在将另外两人推入深渊,如果就这样告诉陈炎,转魂镜失踪了,那将会是什么下场?爷爷几乎可以预见,后来回北京城后,果然是受到了刑讯。   爷爷从牢里出来的一个月后,几乎已经脱了形,回家没多久便病死了。   临死前,爷爷交待大伯他们,千万不要再与转魂镜扯上联系。   大伯也听在耳里,但爷爷等于是陈炎间接害死的,当时,爷爷中了药大扁的毒,如果爷爷能够及时治疗,而不是被关进牢里,或许就不会死。   陈炎很明显是官方势力,大伯无法反抗,所以大伯在意的是,秦岭的转魂镜,究竟在谁的手里。   消失的乌财,还是黄靠马?   因此后来的时间里,大伯做了很多功课,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这些就不必多说了。   说到这儿,大伯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咱们和陈家的渊源了,当年的陈炎,现在应该也到了我这把年纪,估计他是不死心,所以派现在这位陈小哥过来。”   “不!”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道:“爷爷去秦岭,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十年前,还有一拨人去过秦岭,其中一个,和姓陈的长得很像。”   也许鬼魂陈这次会找上我们,不单只是为了转魂镜,还有陈炎的因素在里面?   死在秦岭那一个,会不会就是陈炎?   我这样猜测时,大伯看了看前方的郝教授几人,发现他们没有注意我们,这才道:“或许是这样,或许陈炎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卷土重来,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个,那个落马的市长?”   我迟疑着,明白了大伯的意思。   鬼魂陈如果真的有能力,让一位市长落马,那要收拾我们,只是小意思,大伯之所以一直不想我参与进来,是怕我步上爷爷的后尘。   但他却没有考虑过自己,如果鬼魂陈对大伯下手呢?   我想到这里,只觉得前途黯淡,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是命中注定好的一样,如果2013年的那个春节,鬼魂陈没有到大伯家,那该多好。   我叹了口气,想到大伯先前说的话,不由升起了一丝疑惑。   他曾说过,转魂镜有四分,第一份在小黄狗手里,第二份在这里,现在已经在鬼魂陈手里,第三份下落不明,第四份却在我们手里。   那我们手里的这第四份是从哪里得到的?   小黄狗当初潜伏在我们家里,想要寻找的就是第四份,却一直没有找到,大伯把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压低声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难道当年秦岭的转魂镜,真的被爷爷藏在手里了?”   大伯拍了我一巴掌,道:“你就这么想你爷爷的?”顿了顿,大伯道:“这份转魂镜是我自己收集的。”我嘶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   大伯道:“年轻的时候,这事情说来话长,我费了很多功夫,九死一生才拿到手,为了这事儿,当时的女朋友抱怨我失踪太久,就跟别人跑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道:“你不是告诉我,是因为那姑娘嫌你穷吗?”   大伯一瞪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嘴。”   我撇了撇嘴,没在女朋友得事情上纠结,而是想道:“那小黄狗手里的那一份,又是怎么得到的?”   大伯道:“不确定,或许,他手里的那一份,就是当年秦岭的那一份。”   我摇头,否决道:“不可能。如果秦岭的那一份真在他手里,他为什么还怀疑东西在我们家,来咱们家潜伏四年?”   大伯没吭声,估计我的话问到了刀尖上。   如果真按照大伯所说,那么转魂镜的下落,就很清晰了,现在的分布模式是:大伯一份,小黄狗一份,鬼魂陈得到一份,剩下的下落不明的那一份,很可能就是当年秦岭失踪的那一份,解开这个谜团,或许就能弄清楚事情的关键点。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转魂镜要四份合在一起才能用,那么我们三拨人中,以鬼魂陈的势力最大,他如果得到这一面转魂镜后,势必会采取行动,得到我们以及小黄狗的那一份。   这样一来,我总算明白了大伯为什么要阻止鬼魂陈,想必小黄狗也明白这个道理,怕鬼魂陈对他下手,所以一直给鬼魂陈使绊子。   我忍不住道:“大伯,咱们要那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用,咱们干脆贡献出去,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岂不是更好?”   大伯吹胡子瞪眼,道:“你说的轻巧,无论是黄天还是姓陈的,得罪哪一边都是咱们吃亏,你将东西交给谁?而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杀人灭口。”   我嘶了一声,被吓住了。   大伯又道:“你记住,不管什么人问你,你都说不知道,咱们家没有什么转魂镜。”   我点了点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最后我只能说道:“大伯,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手眼通天吗?怎么一遇到小黄狗和姓陈的就怂了?”   “什么怂了。”大伯揪了我耳朵一把,道:“历来,穷不于富斗,富不同官争,论财力,你大伯我能好吃好喝养你一辈子,但比起黄天来,就算不上什么了,但论势力,黄天斗不过姓陈的,要知道,一级压一级,压死人的。”   按照大伯这样说,我们手里这块转魂镜,还真是扔不了的烫山芋。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消失的转魂镜只有一份,但对于鬼魂陈和小黄狗来说,消失的转魂镜却有两份,那么只要我们这一份不出现,他们就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   接下来,鬼魂陈和小黄狗或许会有两个举动,一:将重点放在我们身上,二:将重点放在秦岭所失踪的转魂镜身上。   如果是第一点,我们必须得咬死了不知道,如果是第二点,那么就牵扯到当年的事。   我们孙家、黄家以及消失的乌财,究竟谁是隐瞒真相的那一个?   事实上,我觉得乌财最为可疑,否则,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这些事情实在另人头大,但也不是现在最重要的,如今最要紧的事,应该想想出路在哪里,既然鬼魂陈已经得到转魂镜,那我们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那种痛突如其来,就像有两只手,突然将你歪歪扭扭的肠子给扯直了一样,我只觉得剧痛袭来,双腿一软,整个人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大伯忙问我怎么回事,但只痛了一下,痛感又消失了。   我迟疑道:“恐怕是我吞下去的那只虫子在作怪,大伯,我死了之后,你要劝劝我老爸,别再给人家的狗看病了,死在他手里的狗已经很多了。”   大伯没搭理我,拿起我的手腕把脉,我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前方的三人,他们回转过来,问怎么回事。   大伯也没搭理他们,专心的诊脉,片刻后,他的神情逐渐凝重,手在我肚子上摸一圈,摸一下按一下,问我哪儿痛,我回道:“刚才哪儿都痛,现在哪儿都不痛。”   大伯有些担忧,但他没说什么,只棱模两可的说道:“应该不会有事,你小时候用过药墨。”   我道:“药墨?它除了吸引药大扁,还能顶什么用?”   大伯瞪了我一眼,拽着我起身,道:“之前我也觉得没用,不过你从小不管得什么病都好的比较快,这次嗓子能自己恢复,我估计跟药墨有关,它提升了你的抗病能力和人体愈合能力,普通人需要一个月修养的伤,你只需要十天。”   换句话来说,我的修复能力,是普通人的三倍?   对于这种必须要受伤后才能发挥作用的优势,我应该骄傲吗?   我脑海里想象出了一幅场景,那只虫子,将我右边的肠子啃了一个洞,然后去啃左边的,等左边啃完了,我右边的洞又长好了……然后……   然后我就痛苦了。   爷爷啊,你至于这么坑我吗?   第六十六章分析   想到这儿,我几乎是欲哭无泪,道:“大伯,你说那虫子会不会在我肚子里面产卵?”   大伯神情明显带着不确定,迟疑道:“应该不会吧,至少得一公一母同时钻入你的肚子里才行,而且,没准儿跟虫子没有关系,它说不定已经被你的胃液消化了。”   把一只五彩的大肥虫消化了?我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腾,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大伯见我愁眉苦脸,便安慰我道:“你之前不是说干尸会唱歌吗?我听说云南苗疆,有一种‘情歌蛊’,这种蛊就会唱歌,而且会与唱歌的人,歌声合二为一,一但对着自己心仪的对象唱情歌,对方就会被‘情歌蛊’的声音迷惑,而且这种蛊虫没有什么副作用,没准儿你吞下去的那只就是,以后就不愁找不到媳妇儿了。”   靠,一点儿也没有安慰到我。   我听完只觉得更郁闷了,当初小黄狗说,干尸的歌声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因此当小黄狗挖出一堆虫子时,我就怀疑,该不会是虫子再唱歌吧?   当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因此直接抛之脑后,现在经大伯这一说,没准儿我吞下去的,还真是一只会唱歌的虫子,它不发作也罢,万一我跟白富美约会的时候,肚子里突然响起《王者之音》,我***还要不要混了!   旁边的杨博士也明白过来,宽慰道:“等出去之后,去大医院做个照影,如果它真活着,届时也可以开刀取出来。”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一点儿也不希望有白衣天使对我可爱的肚子下手。   大伯应该还有其它话对我说,只不过由于这个插曲,杨博士等人开始离我们比较近,因此这一次谈话到此结束,但此时,我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的底。   一直以来,大伯对于鬼魂陈的奇怪态度,现在我也算明白了。   而之所以大伯当初发现了小黄狗的身份,却依然装作不知道,显然是一个将计就计。你不是怀疑我有转魂镜吗?行,你自己来找,看你能不能找到!   经过这一次埋伏事件,小黄狗对我们家已经没有怀疑了,而鬼魂陈却不一定,他很可能还抱着一种态度,认为秦岭消失的转魂镜,是被我们所收藏了。   根据大伯的说法,转魂镜本身的材质很特殊,应该不是青铜,而是包含了某些人类未知的特殊成分,可以影响人的生理结构,达到诸如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一类的效果。   而且魅力的本身并不止是转魂镜,更重要的是,它还牵扯到一个宝藏。   事到如今,我也能理解为什么鬼魂陈和小黄狗都这么执着了,先不说宝藏究竟是什么,光是转魂镜返老还童的作用,已经可以另无数人疯狂了。   你想一想,有哪个逐渐走向死亡的老人,不希望自己能回到年轻的时候?   有人说过,老人就是一本历史书,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经历了过去的时光,而是在时光流逝后,这些逐渐走向灭亡的老人们,都共同的在回忆从前。   回忆从前,其实就是不想面对死亡的意思。   普通的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些拥有巨大财力和势力,享受人间一切富贵的人呢?   历史上,有一个说法将盛唐强汉,唐朝经济贸易十分昌盛,周边各国纷纷臣服,而汉朝则疆域辽阔,兵强马壮,历史上的唐太宗、汉武帝,都是千秋标榜的帝王,但即便这些帝王英明如斯,依旧无法抵挡返老还童的诱惑,出现了崇道抑佛的场面。   我现在还年轻,对于死亡还没有太多的体会,但我试着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这个世界虽然有时候令人厌恶,但同时它又另人不舍,如果有一天,我健壮的身体逐渐衰老,走路气喘吁吁,看东西模模糊糊,最后逐渐走入棺材里,埋进泥土里,与这个世界再没有一点儿联系。   这实在是一件想起来都令人很不舒服的事。   这就是人类面临死亡时的感觉。   此刻,我们孙家俨然已经卷入了这场风波,小黄狗虽然将注意力从我们身上移开,但鬼魂陈依旧认为秦岭那块转魂镜在我们手里,所以这次沙漠之行,才会将大伯也带上,一来是为了防止大伯做小动作,二来,恐怕也是想借此让大伯露出马脚。只要这个‘误会’不解除,鬼魂陈就不会放过我们。   该怎么呢?   我们顺着漆黑的通道往前走,一边走我一边思索着对策。   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否则我真想跟大伯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摆脱这个漩涡。   要怎么样才能让鬼魂陈觉得,秦岭那份转魂镜确确实实不在我们手中呢?   我蓦地想到了一个人:乌财。   当年一共去了三拨人。   秦岭那一份明显不在小黄狗手里,如果在他手里,他就不会来我们家潜伏。   当然,虽然我们家也有一份,但这一份却不是从秦岭得来的,而是爷爷死后,大伯心有不甘,想尽办法从另一个地方得到的。   那么剩下一个最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乌财了。   根据大伯的说法,这个乌财,还是当年陈炎派下来的,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陈家的人。   按理说,既然是陈家的人,那么乌财在得到转魂镜之后,就应该交给了陈家,但为什么后来陈家会贼喊捉贼呢?只有一个可能,乌财背叛了陈炎。   而正是因为乌财的消失,陈炎或许觉得乌财已经死亡,而转魂镜根本没有被带出来,所以十年之前,才会组织人手,又一次去了秦岭,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那队人,全部惨死在秦岭中。   根据大伯的描述,我几乎可以肯定化名为陈炎的人,和鬼魂陈绝对有着密切的联系,大伯曾说,黄靠马在伏击陈炎时,曾感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手腕。   这种感觉别人不知道,但我却很了解,因为我被民国小姐折腾了不止一次,这种被鬼魂扼住的感觉,我绝对不会忘记。   很显然,那个陈炎,也能操纵鬼魂。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手段。鬼魂陈和陈炎的关系,已经确认无疑了。   只要能从乌财这个人身上下手,相信秦岭那一面转魂镜的真正去向,应该就不是谜题了。   我正想着,前方的许达昌突然道:“没路了。”   前方的郝教授一行人都停下了脚步,我和大伯挤到前面去看,发现其实不是没路,而是路被破坏了。   在我们的通道两旁,原本紧密的石壁上,露出了一条条交错的裂缝,显然是强烈的震动所引起的,而通道的尽头,明显可以看出,那里曾经有石门一类的东西,因为四个角的位置,有一些还没有被弄碎的石板,地面上全是碎石,将前方的路堵了大半,我们要想继续往前走,就得像刚下来一样,在那些碎石上面爬行。   杨博士惊道:“怎么会这样?”她又抽动鼻子嗅了嗅,道:“有火药的气味儿,肯定是有人打不开石门,所以用火药炸开了。”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没有做声。   会使用这种暴力手段的人,我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肯定是小黄狗那个祸害干的。   此刻,前方的地面是高约一米五以上的散落石块,唯一的缝隙,碎石上方与通道顶部只见的缝隙,刚好能容一个瘦子通过,如果我们这拨人中间有一个稍微胖些的,恐怕就得被困住了。   靠,小黄狗那个挨千刀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   装备包是由许达昌背着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许达昌出奇的沉稳了很多,一来他是队伍里唯一的青壮年,心里难免会有一种责任心,此刻,他显得比较沉稳,说道:“看来咱们得爬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塌方会不会继续。”   杨博士用手敲了敲周围的石壁,道:“比较稳固,爆炸应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不用担心……”她话刚说一半,突然咦了一声:“有东西!”   东西?   我顺着杨博士的目光,看向布满裂缝的石壁,上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连装饰性一类的壁画也没有。   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大伯看着杨博士,说道:“大闺女,什么东西,难道……”他话没说话,突然噎住了,因为我们的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很明显的,声音是从墙壁里面传出来。   这里面有东西!   我们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反射性的围成圆,挤到了通道中央位置。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那些裂缝里,爬出了很多灰黑色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发现又是该死的虫子,看来壁画上说的不错,为了保护内圆环这一块地方,几乎所有重要的关口,都设置了蛊毒机关。   杨博士惊呼道:“我懂了,肯定是有人不会解机关,所以用炸药炸开了通道,这些蛊虫都是漏网之鱼!”现在知道有什么用!我们手头上即便有炸药,在这种环境下,也是没办法点燃的,除非我们想被活埋。   那些虫子形状有点儿像蝎子,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普通的虾大小,大的则有龙虾那么大,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它们全部躲在石缝里,此刻,一个个就如同闻了腥的猫一样,顿时朝我们扑过来。   第六十七章药品   由于位置很近,它们一跳就跳到了我们身上,紧接着,我身边最先受到攻击的是大伯,一只龙虾大小的虫子蹦到了大伯的手臂上,那虫子前面有一对刀具一般的大螯,两对螯瞬间扎进了大伯的肌肉里,并且向下划拉,几乎瞬间,大伯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手臂上就鲜血淋淋了。   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立刻伸手去拔那虫子,我有小时候有过抓蝎子的经验,抓蝎子时,要抓它的背,而且是上背的位置,这样,它的螯伤不了你,毒尾也扎不到人。   但我抓住虫子的上背,刚一发力,大伯的痛呼更大了,冷汗直流的叫道:“螯上有倒钩!”   倒钩?   我惊了,该怎么办?   如果直接拔的话,大伯的伤口会被拉的更大,而且内部肌肉组织会被倒钩破坏,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仅仅这片刻的功夫,身后的杨博士、许达昌、郝教授,三人都响起了惨叫声。这些虫子由于一个一个从裂缝里往外钻,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一出来就起跳,全部蹦到我们身上,我运气比较好,由于是侧对着两壁,再加上左右两边各是大伯和许达昌,因此攻击几乎都被两人受下了,几乎仅仅片刻,众人身上就爬满了虫子,刚开始我们还能往来路爬,但爬没几步,就因为虫子的攻击全部倒地了。   那些虫子一但攻击人,就将大螯扎入肌肉里,然后使力往下扯,扯出一道道伤口,就如同一直残杀大军一样。   当所有人都倒下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因为至此为止,我身上竟然一只虫子都没有,按理说,杨博士在我身后,同样也是侧身对着墙壁,为什么她身上就有?   我脑海有些混乱,隐约冒出个想法,难道我是虫子的亲戚,它们不攻击我?   大伯三人在身上几乎都是虫子,一件跑不动了,在地上翻滚哀嚎,我哪里能一个人跑,一时发了狠,又不能直接拔,便抽出匕首,捏住虫子,将它们从大螯出斩断,接着,将没了大螯的虫子扔出去。   大伯几人也不一般,立刻学着我的样子,开始了自救,但一边自救,一边有虫子朝我们扑过来,但奇怪的是,这些虫子就当我不存在一样,遇到我还绕着走,仿佛把我当成了它们的同类。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心急之下立刻有了主意,往地上一倒,哪里虫子最多,我就往哪儿滚,我一滚过去,它们哗的一下就散开,心里肯定在想:这个同类怎么这么大,差点儿压死我们了!   散开后,它们立刻绕开我换其它路进攻,我立刻又滚过去,如此几番,大伯等人终于消灭了身上的虫子,而此时,大伯则叫道:“肯定跟你吃下去的那只蛊虫有关。”顿了顿,大伯道:“崽崽,想办法消灭它们。”   此刻,所有的虫子都已经倾巢而出,大概由于小黄狗之前炸死了一部分,因此虫子没有我们想象的多,但至少也有百来只,而且攻击力强,个头又大,实在不好对付,我怎么消灭它们?   如果附近有卖敌敌畏的,我或许还有信心消灭它们,但现在……别扯蛋了。   我一边阻止虫子扑上来,一边头也不回的吼道:“大伯,跑吧,我一会儿追你们!”   大伯嘴里痛的嘶嘶抽气,跺脚道:“跑什么,跑回去也是个死路,遇事不要只想着逃,你现在有优势,快想办法弄死它们!”   办法、办法,就知道让我想办法,你不是经常说我左右脑都没有发育好吗?现在还指望我想办法!   我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急的冒汗,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我想到了一个老办法,常言道:水火无情,我不信这些虫子不怕火!   这么一想,我立刻道:“拿固体燃料,点火!”   我无暇去看大伯等人的情况,但他们的行动,比我预想的要慢,我喊出口好后,直过了一分钟,才有人递给我一支火把,火把使用一柄长兵刀做的,刀上方包裹着一团漆黑的固体燃料,此刻,燃料上冒着熊熊火光,俨然一个大火球。   我举着‘火把’靠近虫子,那些虫子果然哗的后退,这增加了我的信心,当即,我将火把舞的更厉害,不少虫子都被火上身,冒着火焰扑腾起来,很快,我勉强清理出一条道路,连忙对大伯等人吼道:“快,你们顺着塌方通道往前爬,我垫后。”   直到这一看,我才发现情况不妙。   血,很多血。   大伯、郝教授、许达昌、杨博士,每个人身上都全是血,而且有很多猩红的伤口,里面还插着断螯。   他们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全都以一些古怪的姿势倒在地上,我说完,他们开始行动,但不像我说的用跑,而是用爬,慢慢的朝着那个塌方口爬过去。   我的心霎时间就凉了。   他们四人身上,没人最少都有多达十道以上的伤口,而且最可怕的是,有些伤口还在大量冒血。   天呐!   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们装备包里的药,几乎还不够一个人用。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为伤口消毒和包扎的条件,感染的几率,几乎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且还在流血!   我眼眶瞬间就灼热了,一种无助的焦急感涌上心头,仿佛是知道我的心情,大伯在爬行的过程中,浑身是血的朝我看了一眼,说道:“继续,我们在前面等你。”   此刻,我实在没有心思想太多,只能挥舞着火把,驱赶不断想靠近郝教授等人的虫子,他们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鲜红的血道,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全都是上学时期的老师播放的病例照片,感染溃烂的伤口、失血死亡后青白的尸体……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大伯等人都爬入了布满碎石的塌方隧道里,我立刻挥舞着火把倒退,跟了上去。虫子已经被我烧得差不多,剩下的漏网之鱼也不足为据,再加上我在最后一个垫后,这些虫子又不攻击我,勉强算是安全了。   一进入狭窄逼仄的隧道,我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下意识的,我喊道:“大伯?”   此刻,我手里的火把已然熄灭,而大伯等人,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打开手电筒,周围漆黑一片,并没有人回答了。我知道不对劲儿,连忙往前爬,紧接着,我摸到了一双布满鲜血的腿,我记得,走在最后一个的是许达昌,因为他手里拖着装备,我在他旁边摸索了一阵,很快摸到了手电筒,我将手电筒打开,眼前的一切,让我有种晕眩感。   大伯四人,几乎全都晕倒了,而且有些大的伤口,依旧在滴血,而我们的头顶,也并不像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是平直的通道顶,而是一个巨大的洞口。   这个洞显然也是被炸出来的,根据洞口的结构可以判断,这地方原本是两层,下方的一层,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通道,而上面隔着通道顶,还有另一个空间。   小黄狗讲这里炸开了一大洞,不出所料,他应该是爬到上层的空间去了。   我整个人浑身发冷,看着眼前浑身浴血的四人。   前一刻,我还在和大伯讨论,该怎么从这个漩涡里脱身,但后一刻,他们就都倒下了。   我打了个寒颤,猛的反应过来,几乎颤抖的扒出了医药品,开始给众人包扎伤口。   我们的药品有限,我只能挑流血的伤口处理,其它布满灰尘的伤口,此时也无可奈何了。   做完这些以后,我双手都是猩红的鲜血,整个人也是血淋淋的,但四人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只不过都还有呼吸。   我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至少我得把他们挪到空旷的地方,喂他们一些葡萄糖水维持生命力。我必须要将那些大螯弄出来。   但是……天呐,我连手术刀都拿不稳,而且也没有麻醉药。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无法可想之下,只能先将大伯他们一个个的背出洞口,转移到上层的空间。   我只是接着昏黄的手电光,大致扫了眼周围的环境。   这也是一个大殿,但应该不是很大,而我们出来的地方,位于墙角的位置,墙角是抗压抗震最强的地方,或许当时小黄狗炸洞的时候,特意选择了这个方位,在里墙角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石柱,石柱有些破裂的痕迹,我们此刻,几乎就位于这跟石柱的后面。   紧接着,我便没有再看下去,而是翻出了所有医药,开始着手救治大伯几人。我无法想象,如果大伯,如果这些人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会怎么样。   那绝对是令人难以承受的。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看自己所拥有的药品。   消炎药两盒。   抗感染的针剂一盒。   止血纱布不足四米。   手术刀两把。   麻醉药两支,但由于保存不善,已经破裂,没有用处。   伤口缝合线一捆,已经脏污,不能使用。   消毒酒精半瓶。   葡萄糖半包。   首先是伤口处理,消毒酒精只有小半瓶,在使用它之前,必须先取出大螯,并且用大量清水冲洗伤口里面夹杂的灰尘和污迹。   我们的水源还够,但最多只能清洗一人,其余三人怎么办?   第六十八章假死   从私心上,我首先想到,先用现在的条件,为大伯做处理,但当我的目光移到其余三人身上时,这种念头被打消了。我虽然是一个蹩脚医生,但最基本的原则我还是知道的,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我捏着手术刀,对准伤口,却没办法下手,我学过用手术刀,也知道基本的手术流程,但那都是纸上谈兵,完全没有实战,至今为止,我只解剖过死青蛙。   而且四人都没有麻药,他们能不能承受痛苦?如果在我动手术的时候,他们因为疼痛而挣扎,那么手术刀很可能失控扎到他们的血管或者经腱,造成死亡或残废。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感觉到,自己拿着刀的手在颤抖,最后我终于扔下了手术刀,不是我不敢,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下刀子已经没有恐惧感的,真正迫使我放下手术刀的原因,是我根本没有止血工具。   最后,我只能麻木的给四人喂葡萄糖,然后打抗感染的针剂,然后喂消炎药。   这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多么希望大伯能醒过来,至少他会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就在我整个人处于浑噩时,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不错,是一串。   声音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的。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听到了激烈的枪响,下意识的,我关闭了手电筒。   枪声很急,片刻后,声音停止了,有一个人率先出声:“是你?”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道:“怎么是你!”   第一个开口的是鬼魂陈,第二个是小黄狗。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似乎是认错人了,但我却整个人精神一振,我是蹩脚医生,但他们两个却不是啊,而且他们还有单独的装备包,那里面有药、有清水、有……   我想不下去了,连忙出声,道:“还有我!”   紧接着,我打开了手电筒。   小黄狗和鬼魂陈,分别是从不同的通道冒出来的,当手电筒灯光打开的一瞬间,他们明显有些不适应,看着我有些错愕,小黄狗更是倒抽一口凉气,道:“孙邈,你……”他似乎反应过来,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是血的样子,估计很骇人,也顾不得解释太多,放低姿态,道:“拜托你们,先救人。”接着,我将大伯他们搬出来。   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神情错愕,对视一眼后,收起了手里的枪,走上前来。   小黄狗道:“你们遇到那些虫子了?”   我点了点头。   小黄狗放下装备包,开始拿医药品,但期间,鬼魂陈并没有动,我知道他的装备包里有药,但一直以来,我都是再跟他唱反调,此刻要突然低头,心里别提什么滋味儿。但众人生死攸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巴巴的开口:“陈哥……”   他看了我一眼,居然说道:“干什么?”   靠,干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憋着怒火,脸上堆着奉迎,道:“郝教授他们……”我不说大伯,而是说郝教授,因为鬼魂陈和郝教授明显是互知底细的。   鬼魂陈淡淡道:“关我什么事?”   我终于忍不住了,道:“我求你,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先救人行不行?”   鬼魂陈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有火,你不值得我发火。”   这时,小黄狗已经拿出医药品,熟练的准备好清水,戴好手套,他说道:“其余的我没问题,但我的麻药也被破坏了,***,这些厂伤,就不能把药品包装弄好一些吗?”   说着,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鬼魂陈。   我知道,药在鬼魂陈手里。于是深深吸了口气,道:“您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鬼魂陈也不客气,慢吞吞的说道:“转魂镜在你们手里?”   我虽然心知他会问这个问题,但真到他说出来时,却依旧不知该怎么回答。大伯说过,不管什么人问,都咬死了不知道。一但承认,小黄狗会变成我们的敌人,而且,根据陈炎当年的手段来看,鬼魂陈也很可能灭口。   我是精神病医生,自然修过心理学,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往往会出现问题,于是我直视着鬼魂陈,镇定道:“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转魂镜这个东西。”顿了顿,为了取信鬼魂陈,我又道:“和你们失散时,我曾经问过大伯这方面的事情,大伯说这都是误会,我爷爷当年就是被误会死的。你与其将经历放在我们孙家身上,不如放在乌财的身上,我不骗你。”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是说出来之后,自己都相信了。   我第一次说的这么镇定,这么信誓旦旦。鬼魂陈果然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判断我说的话,但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我的一番话就相信,但也算打消了他的顾虑,鬼魂陈于是走到了大伯等人旁边。   我原本以为,他会拿出麻醉药一类的东西,但我没想到,鬼魂陈手一抖,手上竟然多了四张符纸。   那是四张朱红色打底的符纸,上面画着黄色的符文,和一般电视里见到的符纸很不一样,我心想,难道鬼魂陈又要用痛苦转移的老招数?   现在我们三个人中,最适合做痛苦转移的岂不只剩下我?   天呐,那会疼死的。   但显然,我低估了鬼魂陈的能力,他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四张符纸看似被他随手一扔,但离奇的是,符纸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拖着,飘飘荡荡的停在了大伯等人的额头。   紧接着,鬼魂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食指快速在每张符纸上点了一下,符纸上方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指印,没等我反应过来,小黄狗猛的倒抽一口凉气,道:“他们都断气了!”   不会吧?   我一呆,再也顾不得看鬼魂陈的奇怪举动,连忙爬到离我最近的许达昌旁边,立刻伸手摸他脖子旁边的大动脉,那里……已经停止了跳动。   不、不可能。   我又顺着摸下去,杨博士、大伯、郝教授。   他们的血脉跳动,竟然都停止了。   四个人……同时死亡?   不可能,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向鬼魂陈的符纸,下意识的想伸手将它们撕下来,然而就在这时,鬼魂陈抬手掐住我的手腕,冷冷道:“如果想他们死,你就撕。”   “什么意思?”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鬼魂陈道:“只是假死,血液流速降到最低,但不会出现尸斑,这样,他们才感觉不到疼痛。”说着,鬼魂陈打开了自己的装备包,拿出自己的药品,我一看,他的麻醉药,果然也打碎了,这该死的制造商!   小黄狗明白过来后,立刻开始进行手术,他跟大伯学习的是中医,不过大伯一向是这样说的,他说:凡是能救人的医术,就是好医术,西医虽然比较短浅,但西方人民能依靠西医渡过这么多年,说明它是有很大的可取之处的。因此,大伯近二十多年,也开始涉猎西医,因此小黄狗自然也学了不少,不得不承认,在急救方面,西医占据很大优势。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至少也有两个钟头,期间,我们没有人说话,而大伯四人,果然也如同死人一样,任凭小黄狗怎么动刀子,都一动不动,如果道医的这一招能流传开来,那麻醉药的制造商们,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我在一边紧张的看着,虽然场面鲜血淋淋,但也算习惯了,做完这一切,小黄狗也没有多余的水洗手,他在自己身上擦了两把,便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边抽边道:“咱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我正想开口,小黄狗对我说道:“不是说你,你可以去一边儿呆着。”   我噎了一下,靠着柱子坐下,不再出声。   这时,便听小黄狗对鬼魂陈说道:“我斗不过你,从一开始,我也没想和你斗。”   鬼魂陈淡淡的盯着小黄狗,没有开口。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小黄狗道:“现在,你手里有一份,我手里有一份,至于秦岭那一份,要么就是被乌财弄走了,要么就是在他手里。”小黄狗指了指我,我连忙道:“都说了,不再我这里。”   小黄狗道:“有没有在你那里,不是你说了算。”   “妈的。”我骂了句,不再吭声,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我算是明白了,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   小黄狗接着道:“这样一来,有三面转魂镜都有下落了,只剩下最后一面。”   我暗道:所谓的最后一面,没准儿就是我大伯手里那一份。   之所以事情会如此复杂,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谁也不知道秦岭的那一份落在了谁手里。   一但搞清楚这个原因,那消失的第四份,也就水落石出了。   小黄狗说完,鬼魂陈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抿了抿唇,道:“不在我手里。”   “什么?”小黄狗皱眉。   鬼魂陈又道:“这里的这一份,我没有拿到。”   小黄狗脸色一变,似乎想骂人,但他强行忍住了,只说道:“你的手下可是告诉我们,在那个大殿的天顶上,你分明是拿了那个东西,所以才会引出那个怪物。”   第六十九章成熟的定义   看来小黄狗似乎也遇到三角眼所说的那个怪物了,因此他脸色有瞬间的僵硬,我想起他和鬼魂陈刚才互相放黑枪的场面,估计是将对方误当成怪物了。   鬼魂陈道:“他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你也信?”顿了顿,他又道:“这座神殿里,还有一个神秘人,东西被他先一步取走了。”   “神秘人?”小黄狗冷笑一声,道:“你不会当我是傻子吧?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不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说道这里,小黄狗突然一皱眉,看向我道:“你的跟班去哪儿了?”   跟班儿?   我怒了,道:“王哥是我兄弟,不是我的跟班,你他妈少挑拨离间。”   “OK。”小黄狗比了个投降的手势,道:“说到这儿,唯一失踪的人,就只有那个丑八怪了,难不成你说的神秘人是他?”   对于小黄狗的说辞,我觉得很不中听,这两人,明显是怀疑到王哥身上了,但王哥怎么可能和转魂镜扯上关系?在我心里,王哥可是个老实人。   紧接着,小黄狗便就王哥的事情和鬼魂陈讨论起来,其中的某些猜测,实在是让人不堪入耳,我便懒得听下去,转头去查看大伯等人的状况,几人呼吸沉稳,伤口也处理的比较妥善,生命体征也安定下来。   只不过,如今的情况,是不适合再进行移动的,最好的方法,是原地休息至少两天的时间才行,否则一但动弹,缝线的伤口就会重新皲裂开来,到时候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紧接着,我便查看了一下自己所拥有的食物,食物还比较充分,只是水彻底断了,几乎所有的水,都用在清洗伤口上面了,小黄狗自己的水也贡献了出来,唯一还剩下水源的,只有鬼魂陈,但只剩下小半袋,估计他自己一个人喝都不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即便找到出口,也没有回程的希望,先不说大伯等人能不能移动,即便在这里忍着饥渴待两天,等他们能动弹了,我们出了沙漠后,至少有整整五天的行程,这五天我们喝什么?   想到这儿,我一颗心沉了下来,开始思考可行的办法,而小黄狗,还在和鬼魂陈讨论那个神秘人,我打断二人,道:“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你们现在讨论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没有水了。”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敲了敲手指道:“有水的,外面还有人接应咱们,你放心,既然是我带你进来的,就一定安全带你出去。”   安全带我出去?   我干笑一声,谁他妈把我打晕的?   如果我没有遇到大伯他们,不了解蛊虫机关的情况,恐怕早就被某个不知名的机关,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对于小黄狗的话,我现在是一句话都不信,只不过他所说的接应人员,不出所料,应该是厚脸皮。   当时我们三人的队伍,一共准备了五只骆驼,多余的两只骆驼上,驮了满满的装备,小黄狗现在所背负的,明显只是其中一个,根据我的记忆,至少还有三包装备在外面。   这么一想,我立刻精神大振,对小黄狗说道:“这样再好不过了,现在郝教授他们还不能移动,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鬼魂陈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突然,鬼魂陈问我:“你觉得那个神秘人会是谁?”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分析道:“那个人,肯定是我们三拨人中的一个。首先是陈哥的三个手下,大个子和毛老五都已经死了,那么就只剩下两个人,我们在石室里,遇见了一具干尸,那具干尸是谁的?”   鬼魂陈直言不讳,说是格斗兵的,至于为什么会遇到格斗兵,他并没有多说。   我道:“那么,剩下的人就只有三角眼,他后来怎么样了?”   小黄狗道:“我把你打晕后,为了防止那小子对你下手,也将他敲晕了,而且下手更重,按理说,你应该比他提前醒过来,怎么,你没看到他?”   我愕然,道:“我是在昏迷中被大伯他们带走的,不过根据大伯的说法,在遇到我时,那个大殿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是三角眼拿走了?”   小黄狗摇头,沉吟道:“我们俩到那个大殿的时候,上面的东西就已经不见了。”   这样来说,也不可能是三角眼。   我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便埋头继续理清线索,道:“那么神秘人如果不是陈哥这边的人,就可能是咱们这边的人。”   但此刻,我们在这边的人,都已经聚集到了一处,唯一失踪的,只有王哥。   先前听到两人怀疑王哥时,我还觉得很气愤,很不靠谱,但当我自己慢慢理清思路时,才发现,王哥确实有很大嫌疑。   首先是他失踪的地点。   第一次发现王哥的踪迹,是从毛老五身上推断出来的,也就是说,那是,王哥的行进路线和我们是一样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始终走在我们所有人的前头。   紧接着,大伯等人之前误入的那间密室。   那间密室,被人为的破坏过,而且根据几人当时的推断,破坏者,应该也是我们这批人当中的一个。由于当时,大伯尚未跟我们汇合,因此他们的怀疑对象有很多,认为破坏龙头的,有可能是鬼魂陈、有可能是我、有可能是鬼魂陈的手下。   而现在,一切的可能都排除了。   那间密室,鬼魂陈和他的手下都没有去过,小黄狗也没有去过,同样,我更没有去过。   那么破坏密室的人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王哥。   王哥开启机关后,机关直通放着转魂镜的大殿,那时候,整个大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先于我们所有人找到了这个地方。   根据这个推断,一切似乎都自然而然了,但是王哥会去拿转魂镜吗?   他是出于什么原因?   难道是大伯也向王哥交代了什么?   为什么三角眼要污蔑鬼魂陈呢?   我想到这里,发现三角眼的举动很奇怪,既然鬼魂陈根本就没有拿到转魂镜,他何必要进行污蔑?于是我道:“王哥确实很值得怀疑,但在怀疑他之前,我希望你能解答我一个疑问。”   鬼魂陈神情看不出喜怒,微微点了点头。   我道:“你的手下曾经说过,亲眼看着你取了天顶上的东西,然后引出了一个怪物,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鬼魂陈皱了皱眉,道:“我确实动过上面的东西,但那上面是空的,我上去,只不过是为了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至于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怪物,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看来,鬼魂陈连一个人证都没有,说不定转魂镜根本就是本他自己拿了,只不过他现在势单力孤,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洗刷嫌疑。   这个想法立刻植入了我的脑海,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小黄狗,发现小黄狗也正在看我,虽说我们现在关系闹的很僵,但毕竟相处了四五个年头,对视一眼,立刻就知道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鬼魂陈的说法有些站不住脚。   小黄狗显然也起了疑心。   一种不信任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仿佛知道我们在想什么,鬼魂陈冷哼一声,提起了自己的装备包,道:“我并不需要取得你们的信任。”说着,似乎打算走了,我下意识的叫了声:“等等!”   其实我叫的不是鬼魂陈,而是他手里的水,但很显然,我并没有这个立场去要求什么,他刚才肯出手相助,已经是很难得了,鬼魂陈没有停下脚步,我也没有再开口,他逐渐的走入了黑暗之中,似乎是沿着来时的通道离去了。   我和小黄狗对望一眼,最后小黄狗叹了口气,双手枕着头,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摇了摇头,道:“大伯他们现在不能移动,我寸步难行。”   “谁说的?”小黄狗侧头,看着我道:“其余的三个人,似乎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他们好像认识姓陈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三个人才会突然加入。”   小黄狗露出了然的神情,道:“三个傻帽,居然会相信姓陈的。”顿了顿,他道:“既然没有关系,那么你背上师父,咱们两个人,照样可以行动,但如果你还想带上这三个拖油瓶,我可以很明确得告诉你,你死定了。”   我噎了一下,道:“你是说,把这三个人扔下?”   小黄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如果真这样,我死不死不确定,但杨博士三人绝对是死定了,这和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我几乎想也没想,一口就回绝了,小黄狗叹了口气,坐起身,目光直视着我,道:“孙邈,我以为一段日子不见,你已经成熟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拖拖拉拉。”   小黄狗的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比起眼前的这些人物,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差了老大一截。   只是,成熟需要付出三条人命的代价吗?   是不是我果断的扔下杨博士三人,带走大伯,然后跟着小黄狗寻找出路,这就是成熟了?   第七十章艰难的抉择   我没吭声,小黄狗接着说道:“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个决定或许很冷血,但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要想得到一些,就必须失去一些。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就摆在这里,如果你还妄想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出去,我只能说,你的想法很天真,也很不切实际,这种天真虽然很宝贵,但是……”   他顿了顿,道:“这同样很愚蠢。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十分钟后,你还是这样犹豫不决,那么抱歉,我没有时间跟你耗下去。”小黄狗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事实上,那只手表应该已经因为某些撞击而无法使用,这应该只是小黄狗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看的出来,他怕鬼魂陈先一步找到那个神秘人,他内心事实上很急躁。   但在这种急躁中,他给了我十分钟时间。   我不知道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我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如小黄狗所说,是一个心理上完全不成熟的人,我只不过是不希望有人死亡,难道这也有错吗?   我必须要自私,必须要杀人,这样才算成熟吗?   下意识的,我将目光看向了大伯四人。   先是郝教授。   他脸色苍白,我记得,刚遇见他时,他还是个很精神的人,也不太显老,后来其中一个学生死后,他整个人就如同苍老了十岁,而此刻,躺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为了考古事业,奉献了一生的老人……   在他旁边,躺着的是许达昌。   这是个老实人,带着一副眼镜,当然,现在他的眼镜已经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他是个胆子比较小的人,但经过这一路的磨练,他已经逐渐成熟,即便在很恐惧的环境下,他也会保护大伯和郝教授两个老人,保护杨博士这个女士。他还很年轻,还是一个学生,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紧接着,他旁边躺着的是杨博士。   我至今记得她在沙漠的阳光下爽朗的笑脸,在我和王哥受到排挤艰难步行的时候,她朝我们伸出了手。   这一路上,她并不是一个聒噪的人,也不像一般的小女生那样,喜欢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或者耍耍娇嗔。大多数时候,她的笑容是比较豁达而包容的,沉稳、和煦,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沿途中,她默默的规划着食物的安排,顶着烈日进行定位,汗水从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滑,原本娇嫩的嘴唇,起了层层死皮……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有自己的朋友、亲人。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死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生命都只有一次,而且独一无二。   我该像小黄狗说的那样,成熟一些吗?   我从来不知道,十分钟过的有这么快,几乎就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小黄狗起身,说:“时间到了,你的答案是什么?”   答案?   好吧,我或许真的是一个不成熟的人,因为到现在,我根本无法给出答案。   小黄狗露出一幅:你很让我失望的表情,随后道:“既然如此,你就待在这里吧,别说我没有给过你几乎,当然,如果我能顺利出去,我会想办法救你,前提是,到时候你还活着。”   来往沙漠,准备物资,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没有水,食物稀少,而且还有四位每天都要用药的病人,我能支持半个月吗?   小黄狗没有等我回答,目光失望的看着我,背上装备转身离开,朝着鬼魂陈之前所处的那条隧道走去,寂静的石室里,想起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仿佛是踩在我的心底,直到他离我越来越远,仿佛就要消失时,我终于叫住了他,一开口,我的声音仿佛变得不像自己的,而是一种嘶哑的,如同破布撕裂般的音色,我道:“我跟你走。”   小黄狗停下了脚步,在黑暗中等着我,我背起大伯,眼神完全不敢看杨博士三人,如同落水狗一样,夹着尾巴逃了,直到跑到了那条通道口,小黄狗看向我身后,道:“决定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只能用一种近乎请求的声音,道:“别说了,走吧。”   我背着大伯,走入了这条漆黑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在这一刻,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了。   这是我一直以来所坚守的。   我从来不卖假药。   我的铺子利润比同行都低。   我可以少赚钱。   我可以过的穷一点。   但在这一刻,我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一个名为良心的东西,被一只黑暗的手掌抓住,然后捏碎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在一种沉默中进行,空旷的隧道里,只能听到脚步的踢踏声,显得寂寥而荒芜。我几乎失去了观察周围环境的能力,整个人只盯着小黄狗的背,他往哪里走,我就往哪里走,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要去想了,不要再去想他们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似乎是一种很有效的心理暗示,到最后,我真的把三个人给强行忘记了,我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盯着小黄狗的黄毛,给视觉造成一种麻痹感,就在这时,黄色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点暗红色。   我惊醒过来,那是洒在墙上的血。   血呈现出一种放射性的姿态,显然是一瞬间喷出来的,周围的石墙上,布满了很多血点子。   小黄狗眯起眼,将手电筒抬高,注视着前方的环境。   尽头处同样是一个大殿,只不过要小很多,灯光的尽头,还出现了一双悬挂着的脚。   吊死鬼?   我这一刻突然看到一个悬吊在半空的人,竟然出去的冷静,大约是因为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因此我很镇定的将目光上移,逐渐看清了悬吊着的人。   是三角眼。   他胸膛上有一个带血的伤口,脖子上缠着一圈乳黄色的东西,就像是脓血的颜色,我们顺着将手电筒抬的更高,没等我看清,小黄狗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倒抽一口凉气,瞬间将手电筒关闭了。   紧接着,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空旷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了沉重如牛的喘息声。这声音很大,就在我的头顶上方,很显然,那不是人能发出的东西。   我联系道小黄狗的举动,再一听声音,心里顿时冒出了个猜测:难道是他们所说的怪物?   想到这儿,我有些紧张起来,黑暗中,我也不知道小黄狗去了哪里,只能背着大伯后退,很快,背部就抵住了石墙,通过喘息声,我可以知道,那东西就在我们的头顶,或许是悬在房梁上的,于是我悄悄的挪动脚步,往里面移动,准备将自己从它下面挪开。   大约挪移了十多步左右,我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一开始我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我碰到了一片皮肤,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人的手臂,我才刚一碰到,那人就拍了拍我的手,示意不要动。   我以为是小黄狗,但我突然发现,这人身高比小黄狗高一些。   难道是鬼魂陈?   我觉得有可能,然而,就在一切都静悄悄的时候,我背上的大伯突然在昏睡中呻吟了一声,似乎是被伤口的疼痛困扰着,这一声呻吟出口,那种如牛般喘息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于此同时,我旁边的人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拽着我往左跑,紧接着,两道灯光从不同的地方亮了起来。   一道来自右手边靠墙角的位置,开灯的是小黄狗。   一道来自于对面,开灯的是鬼魂陈,他所在的石壁,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他正如同蜥蜴一样趴在平台上,灯光由上至下打出来,让三角眼的尸体彻底暴露在我们眼中,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缠住三角有的东西。   那是几根触须一样的东西,触须之上,只一个足有三人粗,四米长左右的巨大生物,就像一个变异的大肉虫,只不过它的脑袋,既然和人极其类似。   此刻,受到灯光的惊扰,它垂下的触须猛的一收,将三角眼又提高了一段。   等等……小黄狗的鬼魂陈都在对面,那我身边的是谁?   我一转头,立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瞬间我就愣住了。   他是谁?   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比我略高一点,脸皮十分白净的中年人,长相也颇佳,属于走在街上看起来很成功的那类人士,但此刻,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全身上下,除了脸是白的,其它地方几乎都是脏污的。   我没能认出他的脸,但我认出了他的衣服,是王哥的衣服!   还有他的装备包,也是王哥的装备包。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我开口问明白,一个东西砰的被扔到了地上:是三角眼的尸体。尸体落在地上,顿时呈现出了一个扭曲的姿势,紧接着,我旁边的人惊呼道:“小心。”说话间,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我听出来了,是王哥的声音。   他的容貌……他的容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大伯不是说要持续治疗半年吗?   第七十一章恶战   我来不及想太多,被他一推,砰的倒在地上,于此同时,四周立刻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转头一看,发现鬼魂陈、小黄狗、以及那个仿佛是王哥的人,齐齐朝着中央位置开枪,那个位置,正卧着一只足有四米长巨虫,浑身裹着一层浓黄色的老皮,子弹打上去,竟然只能留下一道痕迹。   我背上的大伯,也因为这一甩之力,被砸到了墙上,我惊了一下,顾不得观看战况,连忙去查看大伯的情况,好在有我垫底,大伯的伤口没有裂开,但这一连串的动作,使得大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皮,似乎神智还没有清晰过来,双眼无神的看着我,片刻后,大约是被枪声所吸引,大伯转过头。   紧接着,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死死盯着中央那只虫子,紧接着,大伯交道:“打头,它的弱点在头部!”   鬼魂陈等人估计也是被着刀枪不入的东西给震撼到了,他们无计可施,大伯这么一说,三人立刻改变策略,全部朝左侧,也就是人虫的头部移去,显然是想按大伯说的,攻击人虫的弱点。   这似人似虫的东西,腹部下方有很多如同通心粉粗细的触须,这些触须上沾满粘液,但力道却很大,一被捆住,就难以脱身,三角眼当初应该就是这样被活活吊死的,此刻,它下腹的触须开始探出来,逐渐朝着鬼魂陈三人探过去,但奇怪的是,它也同样并不攻击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跟我吞下的那只‘情歌蛊’有关?   这时,大伯嘴里嘶嘶抽气,指了指来时的通道口,示意我们先躲到哪儿去,紧接着,大伯问我:其余人呢?   我心里窒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杨博士等人,我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只能眼神游移的说道:“先别管这些,你怎么知道这只虫子的弱点?”   大伯喘了喘气,道:“你应该知道苗医。”   我点了点头。苗医我当然知道,中华三大奇药之一的云南白药,就属于苗医配方,而且苗医又和中医有区别,苗医分为三个小部分,一是药,二是术,三是蛊。   其实,中医里也有术,只不过在漫长的流传着,逐渐成为了道医的一部分,苗医之所以神奇,就是因为它将药、术、蛊合二为一。   见我点头,大伯便道;“医道同源,我年轻的时候还去云南一带的苗寨考察过,他们有些还善于用毒蛊治病,我就曾经听当地人传说,有一种叫人头蛊。”   人头蛊?   我看着正和鬼魂陈三人恶战的东西,道:“难道是它?”   “是。”大伯道;“它的形象,跟当时的寨民描述的一模一样,据说人头蛊又被称为蛊中禁术,是用人养出来的。古时候的苗民尚未统一,与周边征战不休,便有人提炼出了这样的人头蛊,从蛊虫幼年起,便给它喂食小儿人头,直至成年,这东西就会嗜食人肉,见人就吃,但它的嗅觉很灵敏,可以分辨出本国人和外国人,是战场上可怕的杀手,只不过因为炼制手法太过残忍,和平年代降临后,这种人头蛊的炼制手法便失传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生存着一只。”   说话间,鬼魂陈等人早已经绕到了人头蛊的前方开枪,就在这时,小黄狗大叫道:“前面也是刀枪不入啊,师父,你这是在坑我们!”   大伯咳嗽了一声,道:“不能打有皮的地方,朝没皮的地方打。”   脸上没皮的地方按理说只有眼睛,只可惜这人头蛊根本就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眼窝形状的凹陷,小黄狗一咬牙朝着凹陷处开枪,依旧毫无作用,就在这时,那人头蛊腹下的触须已经迅速的探到了小黄狗三人身前。   我忙对大伯说道:“大伯,这都快死人了,你就别逗他们了,到底该打什么地方?”   大伯苦笑一声,道:“臭小子,我像是在逗他们吗?我也只是听人说打头部没有皮的地方。”   没皮、没皮!   可是这人头蛊全身都是一层厚皮啊?   我脑海里莫的灵光一闪,不对!还有个地方我们遗漏了,那就是人头蛊的口腔内部,那里,总不会有皮吧?我越想越觉得靠谱,情急之下,便让大伯原地待着,转身朝那个酷似王哥的人旁边跑,一见我过去,已经被触须缠的狼狈不堪的小黄狗立刻骂道:“你过来干嘛,送死啊!”   鬼魂陈情况略好一些,靠着灵巧的身法,在墙壁之间来回窜动,暂时还没有被人头蛊给缠上,而我旁边这个中年人,则一手提枪,一手提着一柄长兵刀挥砍缠住自己的触须,我夺过他的枪,道:“给我试试。”   “危险!你快走!”他道,他的声音和王哥一模一样,衣服也一模一样,我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于是我道:“哪有扔下兄弟自己逃命的,这虫子对我没兴趣,我有办法!”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能不能成功,于是只能撞着胆子朝人头蛊走去,每前进一步,我几乎都能闻到人头蛊身上传出来恶臭,那种臭味不是动物所能拥有的,反倒像是尸臭的味道。   如同我想象的一样,人头蛊对于我的靠近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触须伸出来时,还会绕着我走,仿佛将我当成了它的同类一般,很快我就到了它的头部,几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它的表皮。   透过近距离观察,我发现它的嘴巴是十字型,紧紧闭着,只能看到一个十字型的缝,要想对付它,只有想办法让它张嘴。我灵机一动,对狼狈万分的小黄狗道:“你过来!”   “过来?”小黄狗一边上窜下跳,一边恼火的说道;“你是它亲戚,我可不是它亲戚!”   我道:“想活命你就快点儿滚过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大约是我站在人头蛊旁边却没有被攻击,因此小黄狗咬牙骂了一句之后,就小心翼翼朝人头蛊靠近了,随着他的主动靠近,人头蛊顿时疯狂了,大概是饿的惨了,它立刻放弃了狡猾的鬼魂陈和不怕死的王哥,开始主要攻击小黄狗,小黄狗怪叫一声,道:“孙邈你个王八蛋,**你祖宗!”   我道:“你***别磨蹭,我祖宗对你这个三十天不洗澡的变态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小黄狗也算了得,好几次被触须缠到脖子,勒的脸色发紫,都被他挣脱开来了,鬼魂陈见我和小黄狗似乎想到了什么计策,便开始帮忙,站在远处,枪法极准的攻击那些触须,即便打不断,但触须有感知神经,往往会因为疼痛而退缩一段距离,就这样,小黄狗在两人的掩护下,终于靠近了我。   也就是他一走进,我旁边的人头蛊顿时就不淡定了,发出一种似龙吟又似呼啸的巨大声音,十字型的口腔顿时张大开来,足足有篮球大,四面口腔上,全是密密麻麻三角形的牙齿,口腔内壁乌黑暗红,一张口,一阵粘液夹杂着腥风向我们吹过来,立刻朝着小黄狗咬去,我看准这个机会,叫道:“打它的口腔!”   小黄狗也终于反应过来,大惊着后退,骂道:“你小子拿我当诱饵!”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真想对他说一句彼此彼此,想当初,是谁把我骗到秦岭的?   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几秒钟时间,小黄狗被突然张开的大嘴惊的一屁股跌坐在地,而那张腥臭的大嘴也直接朝他咬过去,就趁着这片刻的功夫,我早已瞄准的枪支,立刻朝着它的口腔连发五枪。   这种长枪,最多也只支持五连发,五枪之后就要重新上膛,然而这一次,我这五枪没有白发,打的人头蛊口腔里烂肉横飞,这些烂肉和粘液,全都粘到了小黄狗那张颇为英俊的脸上。   爽!   看到他遭殃,我就开心了。   但现在不是哈哈大笑的时候,随着我的开枪,鬼魂陈显然也明白了人头蛊的弱点在哪里,在我枪声停止的一瞬间,他几乎立刻接接着放枪了,鬼魂陈的枪法自然不赖,又是一阵碎肉横飞之后,哦以为着人头蛊该死了,谁知着东西体内发出一阵剧嚎,如同疯牛,顿时一个翻身,直接将旁边的我压倒在地。   天呐,这可是足以三人粗,四米长的巨大虫子啊!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了,只觉得心脏猛地被挤压了一下,瞬间就窒息了。   这一刻,人的大脑几乎是无法思考的,紧接着,我身上的重量又突然消失了,消失的一瞬间,一个人影猛的冲上来将我推了出去,皮肤贴着地砖擦过,顿时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紧接着,我睁开眼时,顿时惊呆了。   人头蛊还是位于老地方,但是它身体的一侧,却有大量的血迹,还伸出了一只人手。   大殿里除了人头蛊的嚎叫,只剩下所有人的抽气声。   而大殿的顶部,不知为何竟然破了一个洞,洞口正不断往下灌黄沙。   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我发现,大殿里少了王哥,那么被压在人头蛊身下的,岂不就是王哥?刚才将我推出去的那个人……   那一滩血……   第七十二章逃出升天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踉跄一下,差点儿跌倒,但我终究没有倒下,我反应了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人。   鬼魂陈两人还不算彻底冷血,在我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们都加入了救人的行列,人头蛊显然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半张脸都烂了,不断发出嚎叫的声音,鬼魂陈冲上去后,直接就手起刀落,又捅了一刀,彻底捅死了,紧接着,我们三人开始挪动这只大虫子,慢慢的,被压在下面的王哥露了出来,他身体看不出外伤,但由于重压,一直在吐血。、   怎么会吐血?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也被压过啊,但是我没有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   小黄狗见我傻在原地,嘴里不知骂了句什么,将王哥给挪开了,随后道:“你被压倒后,这蛊虫发狂,突然弹起来,直接撞到了天顶上……”   接下来不用小黄狗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被蛊虫压了一次,而蛊虫弹起来后,巨大的身躯再从上方坠落压下来,我肯定会被直接压死,王哥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上来将我推了出去,然后……然后自己被掉下来的蛊虫给压的吐血。   这样的重量,这样的高度……   王哥似乎还有意识,但说不出话,小黄狗探查了一遍,神情凝重道:“双腿压断骨折,内伤,可能有内出血……”   而此时,鬼魂陈却看着天顶上不断灌沙的洞口,道:“可以从这里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蛊虫,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借助蛊虫的高度,顺着洞口爬出去,而此刻,洞口下方,已经形成了一个沙丘,沙丘正随着黄沙逐渐磊高。   小黄狗没吭声,他沉默的给王哥做急救,片刻后,固定好王哥的双腿后,小黄狗道:“医疗条件有限,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而这时,王哥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想说话,但声音很微弱,我连忙趴下身体,将耳朵凑过去,道:“王哥,你想说什么?”   “离……离开……这里……快。”王哥断断续续的说了一番话,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我看着眼前这张在不断吐血的陌生的脸,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就在这时,鬼魂陈招呼我们过去,示意我们将人头蛊移到沙堆上,以增加高度,随着人头蛊的移动,鬼魂陈一个翻身站到了蛊身上,随后伸直了手。   手距离天顶,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而且天顶周围的土石结构,似乎正因为承受不了流沙的倒灌而逐渐扩大,在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大殿很可能会彻底塌方。这个高度对我来说很棘手,但是对于鬼魂陈来说,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困难。   他手中瞬间飞出了无数的银光,紧接着,我们耳里便听到一声声啪啪啪的声响,只见十多条牵着银丝的飞刀,深深的扎进了天顶上方的横梁上,紧接着,鬼魂陈双腿一蹬,银丝不断缩短,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消失在了黄沙中。   没等我从震惊中反映过来,黄沙里已经放下来一根绳子,小黄狗催促我道:“别再愣着了,快,把师父他们弄上去。”   我心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立刻脱了自己的衣服,将大伯裹起来,他身上有伤口,尽量不要沾到沙粒,将他裹起来之后,我们用绳子缠住了他的腰身,外面的鬼魂陈感觉到重量,立刻将人往外拉。   如此这般,才终于逃出升天。   从黄沙里被扯出来的一瞬间,我几乎无法适应外面的光线,立刻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脚下的沙正在往下陷,很显然,大殿的洞口正在不断扩大,使得沙漠表面,形成了一个漏洞一样的圆,而这个圆,几乎在一瞬间就扩大的数倍。   糟糕!   我们又要重新楼漏下去了!   小黄狗骂了句娘,二话不说背起大伯就跑,我连忙背上昏迷的王哥,一行三人撒开脚丫子往外跑,总算逃离了背吞噬的命运。   片刻后,原本应该是沙丘的位置,变为了一片平地。   那座大殿,被黄沙彻底灌满了。   我们三人坐在炙热的沙地里,在黄沙中喘息,许久之后,鬼魂陈率先起身,我以为他是要寻找接应的人,但令我惊讶的是,他在翻王哥的装备包。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找转魂镜。   说实话,王哥的嫌疑确实很大,再加上他的容貌突变,实在是让人费解。   我于是没有阻止,任由鬼魂陈搜包,事实上,我也根本阻止不了。   小黄狗也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着,仿佛鬼魂陈只要一将东西拿出来,他就要上去抢一样。   但令我意外的是,装备包里的东西全都被倒出来了,里面并没有所谓的转魂镜。   难道,东西在王哥身上?   此刻,王哥由于内伤,我不敢多加移动,于是让他平躺在地上,就在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鬼魂陈靠近了我们,他的阴影逐渐笼罩过来,紧接着,他蹲下身开始去搜王哥的身。   鬼魂陈搜得很仔细,但另我们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是,王哥身上,依旧什么也没有。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小黄狗冷笑一声,道:“看来不是这个人干的,咱们中间有人说谎!”不错,那个拿走转魂镜的既然不是王哥,那么就必定是小黄狗和鬼魂陈中间的一人,但偏偏,我现在也是怀疑对象。   鬼魂陈的目光在我和小黄狗身上扫视了一圈,道:“我会查清楚的。”   而小黄狗则是看着我和鬼魂陈,道:“我小看你们了。”   我则是看着他们俩,这两人中间,谁在说谎?   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转魂镜突然消失,这不是爷爷当年所经历过的事情吗?当时他、黄靠马、乌财,也是因为转魂镜失踪,所以才导致了我们孙家一直被列为怀疑对象之一。   现如今,很显然,我又成了怀疑对象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是步了爷爷的后尘?   当初爷爷从秦岭出来后,曾经被那个叫陈炎的人关在牢房一个月,而且是刑讯。我会不会也被刑讯?现在时法制社会了,应该不可能吧。   在这种沉默怀疑的气氛里,我们僵持了很久,最后小黄狗道:“要想证明清白,看来只有搜身了?敢不敢?”   真正隐藏转魂镜的那个人,自然是不敢的,谁知鬼魂陈竟然微微点头,啪的将自己的装备甩到了小黄狗面前,而小黄狗,也将自己的装备甩到了鬼魂陈面前,两人开始互相搜起来,片刻后,二人惊讶的同时抬头,齐齐将目光移向我。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都没有在对方的装备里,搜索到自己想要的。   因此他们都怀疑我了。   我摊了摊手,道:“我没有装备包。”此刻,我只穿了一条裤子,一双鞋,上身**,衣服裹在大伯身上,我究竟有没有藏东西,完全一目了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转魂镜居然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吗?   不,不可能。   我们中,一定有人得到了它,只不过为了转移视线,得到它的人,或许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其它地方。   但他总不能还将东西藏在神殿里吧?那样岂不是还要下一次地宫?   这个神宫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他就不怕第二次行动失败?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人,在这种僵持的氛围中,王哥突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已经没有吐血了,但嘴角还沾着干固的血块。   王哥的呻吟让我整个人清醒过来。   ***,被怀疑就被怀疑吧,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救王哥和大伯。   我咬了咬牙,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如果你们想死在这儿,就继续大眼瞪小眼吧。”小黄狗摊了摊手,道:“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紧接着,他开始根据天上的太阳测算方位,小黄狗和厚脸皮约定了一个固定坐标点,我们只需要算出自己现在所处的坐标,就能判断出厚脸皮在哪个方位。   很快,小黄狗拍了拍手,比了个OK的手势,背起大伯在前面带路。鬼魂陈走在第二个,我背着王哥走在最后,没走一步,我仿佛就能感觉到黄沙下空旷的古老神殿,仿佛可以看到死在里面的人,以各种扭曲的姿势瞪着我们,最后,我脑海里闪过杨博士三人的影子。   瞬间,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第七十三章跟踪的人   大约两个小时候,我们终于跟厚脸皮汇合了。他扎了一顶帐篷,用新疆话跟骆驼唠嗑,我估计,骆驼此刻肯定在想:真主啊,让我换个主人吧。   厚脸皮积极的给我们准备好吃食,我们在装备充足的情况下,对大伯和王哥的伤势做了进一步处理,总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两人也苏醒过来,我们决定就地扎营一晚,第二天在上路。   当天晚上,我将这段时期的情况告诉王哥和大伯,我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大伯半晌才道:“你把他们扔下了?”   “大伯,我没有办法。”   大伯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怪你。”顿了顿,他道:“是我害了你。”紧接着,他便不再说话,我们三人沉默的坐在帐篷里,王哥双腿不能移动,因此只能躺着,我看着他那张陌生人的脸,忍不住问道:“王哥,你的脸怎么回事?”   “脸?”王哥愣了愣,道:“我的脸怎么了?”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最后我道:“你不知道?”   王哥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没上药,是不是治疗失败了?”   这哪里叫失败,这简直是最成功的整形手术,如果不是因为我手头上没有镜子,我肯定要让王哥好好照一照,于是我将他现在的情况描述给他听,王哥听完也愣了,茫然道:“我不知道。”紧接着,他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王哥是和我们在魔鬼鸟的大殿里失散的。   当时他和我们分开取查看情况,结果突然冒出一只魔鬼鸟,当时情况太过紧急,王哥来不及反应,只能撒腿就跑,刚好有一道木门,王哥便躲进了木门后面的通道里。   一开始,由于担心我们,王哥琢磨着要出去跟我们汇合,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由于通道很幽暗,王哥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人看见王哥,顿时仿佛看见怪物一样,拔腿就跑,王哥心知有异,也顾不得我们了,立刻追了上去,但追着追着,却追丢了。   紧接着,他遇到了毛老五,毛老五当时似乎是在躲什么人,而且身上还带着血迹,神情很是凶恶,手里有重武器。王哥心里琢磨一番,准备绕过毛老五,但却被发现了,由于位置关系,王哥当时占了先机,他是个很果决的人,为了不同毛老五正面交战,立刻从背后放了暗枪。   解决完毛老五之后,王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几乎没有杀人的惊讶,紧接着,他想起来毛老五当时似乎很紧张的盯着左手边的通道,难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王哥决定去看一看,接着便到了我们之前所处的地下水殿。   当时,他直接就潜下水,结果又看到了那个人形黑影。   紧接着,他就被那个人勒晕在水里了。   王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在水里,但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在里面乱窜了很久,直到进入了人虫所在的大殿,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王哥说完,我想起来了,当时在黑暗中,我发现旁边有人时,王哥当时的衣服,确实是处于一种半干半湿的状态,似乎很久前曾经被水打湿过。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之前的猜测都错了?   王哥所见到的那个神秘人,就是鬼魂陈所见到的那个神秘人?   转魂镜真的是被那个人拿走了?   他在水里弄晕了王哥,却并没有对王哥下手,反而将王哥带到了大殿附近。   要知道,那个大殿,离出水口有很大一段距离,要想这样做,就必须背着或抱着昏迷的王哥,试问,在那种环境下,有谁会吃饱了没事干?   这样一来,那个神秘人是没有恶意的。   但转魂镜,却很可能被他拿走了。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进入沙漠,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凡是进沙漠的人,几乎都会组队而行,很少会一个人行动,但现在看来,那个神秘人,显然是一个人,而且没准儿,他一直就悄悄跟在我们身后,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被他收纳眼底。   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但王哥的脸又怎么解释?   我看着那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觉得很不可思议,或许这就是王哥本来的面貌,但怎么会恢复的这么快?总不至于王哥也用过药墨吧?   我看向大伯,大伯眼神凝重的摇了摇头,不知在想什么。   事情到这里,成了一个彻底的谜题。   转魂镜究竟是在小黄狗和鬼魂陈其中一个身上,还是被那个神秘人带走了?   这两种结果,所引发的可能性都不同。   但现在比较可怕的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们依然被陷入怀疑的怪圈里。   接下来,我们开始了回程,由于有两个伤患,接下来的路走的比较慢,   第五天的傍晚,我们到达了围犁,由于这里设施简陋,我们也没有多做停留,立刻雇了一辆面包车,将我们连夜送到了库尔勒,紧接着,我们将大伯和王哥送进医院,这才万事皆休,当夜我在医院狭窄的病床上睡了一晚,王哥的内伤不算太严重,因此没有动手术,只不过医生说要住一周的院,大伯第二天醒了,自己写了个药方,让我去抓药,中西药结合,大约三天就活蹦乱跳了,我们便提前出院。   而小黄狗和鬼魂陈,则在到达库尔勒的第二天早上就各自散去,临别时,小黄狗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道:“事情还没有完,这次,你小子惨了。”   我隐隐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我已经被鬼魂陈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彻底盯上了,就如同我爷爷当年一样。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库尔勒机场,我和大伯以及王哥分手,回了自己在天津的铺子,重新归于平静的生活,实在很让人留念,唯独小刘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老板,你快把旺财还给我。”   我道:“旺财在我老家过的很开心,你就不要去打扰它了。”   “我要旺财!”   ………………   原本,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但就在回家的第十七天,不错,是第十七天,变故发生了。   这个变故,不是鬼魂陈的阴谋,也不是小黄狗的压迫,而是一段艳遇。   当我在街上瞎溜达时,我遇到了高中时期的班花。   同学见面,分外亲热,两人自然是好好叙旧,我们就近到了茶楼去叙旧。   其实,高中时期我还暗恋过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爱俊男是女人的天性,喜欢美女也是男人的天性,我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当然,最后她跟着一个高富帅走了。   现在还是单身。   我的生日是7月26号,也就是说,这一次,我在沙漠的神宫里,渡过了自己25岁的生日,对于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是迫切需要异性的,于是我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准备给自己找个伴儿。   期间,班花告诉我她和上一个富二代分手的原因,她很诚恳的说:“当时我跟他在一起,完全不是因为钱,而是觉得他人很温柔,但我没想到,我们在一起才两年,他就变心了。”   我道:“富二代都是这样。”好吧,我就是仇富,我就是仇富!   正当我打算安慰班花时,突然,寂静的包间里,响起了一阵古怪的歌声。   这歌声有些耳熟。   我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游戏歌曲《王者之音》吗?作为一个古典风格的茶楼,怎么会放这么傻逼的歌曲?我这么一想,突然整个人一个激灵。   不对!   声音是从我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那只该死的虫子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唱起歌来了!   我惊的头皮发悚,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对面的班花,突然,我发现了不对劲儿,对面的班花就跟魔怔了一样,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我,紧接着便道:“孙邈,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是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什么?   虽然我很想跟你有所发展,但你不觉得现在就表白,进度快了点吗?   而且,我的肚子在唱歌?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至少配合一下,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行吗?   不等我回答,班花突然起身,朝我走过来,紧接着便坐到了我腿上,搂着我的脖子,娇艳的红唇朝我凑过来。这一刻,我啥都忘了,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搂进了她的腰,紧接着,我们接吻了,直到双唇分开时,我突然惊醒过来!   不对!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   班花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难道几年不见,大家都变得这么开放了?   我下意识的去看班花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简直难以形容,如果非要举个例子,我觉得,那简直就是祝英台看梁山伯的眼神,这太诡异了。   而就在这时,我肚子里的歌声突然停止了,班花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紧接着,她脸都红了,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顿时一跺脚,双眼含泪,捂着脸跑出去了。   喂喂,大姐,我没有强奸你啊,是你主动的……   我坐在凳子上,半晌反应不过来,但是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出在我肚子里的虫子上。   ‘情歌蛊’,可以用来迷惑心仪对象的蛊虫。   难道……刚才是它在捣鬼?   云南蛊事   第一章情歌蛊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形,似乎是我刚一升起不和谐的念头,肚子里的虫子就唱开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多少美女就有多少?   不对……见到一个女人肚子就唱歌,这怎么看也不像正常人吧?   我连忙回家,给大伯拨了一个电话,结果他那边没人接听,估计是出诊去了,我情急之下无法可施,便准备百度一下,正在打开电脑,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是小梦。   她端了一盘切好的苹果,道:“刘姐让我给你送过来。”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太开放了,大约是由于热的原因,小梦是穿了件吊带背心,穿着超短裙,白皙的皮肤,娇小的个头,属于宅男一看到就想扑倒的类型。我其实也就这么一想,兔子不吃窝边草,况且小梦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但我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肚子又唱起来了。   王者之音……   靠,能不能别唱了!   我赶紧抬头去看小梦,结果,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和班花一模一样的眼神。   紧接着,小梦手里的水果啪的掉在了地上,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眼神迷离的说道:“老板,你知道吗,你今天特别帅。”   操,我是每天都特别帅好不好!   我心知自己闯祸了,如果再不行动,恐怕小梦就要被这虫子迷惑,主动向我献身了,我可是清楚的记得,这家伙上次告诉我,她的身份证是假的,她还未成年!   万一我把持不住……   想到这儿,我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小梦推了出去,反锁上门。   天呐,我肚子里的这只虫子,难道是发春了吗?   电脑已经打开,我迫不及待的输入了情歌蛊三个字。   按下回车键,网页打开的很缓慢,这台破电脑,我早晚要解雇它。   几秒钟后,搜索条幅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另我失望的是,上面没有我要的信息,所显示的,全部是一些流行歌曲的信息。我于是又扩大了搜索范围,这一次,我在搜索条幅里,输入:蛊。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信息扎入眼球,我开始缓缓浏览下去。   蛊,上虫下皿,将虫放在器皿里养,便是是蛊。   蛊术在我国流传久远的神秘巫术,在湖南湘西一代曾经闹腾的很厉害,越是深山大泽,越有养蛊的高人。以云、川、湘等山区为最。   其中,云南苗族又被誉为最擅长放蛊的民族,并且在蛊术上一代代创新,时至今日,人们只要一想到蛊,就会想到云南苗疆。   蛊的种类现金分为十一种: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   举个例子,比如其中的金蚕蛊。   金蚕蛊是在四川省偏僻地区养成的,渐渐流传于湖南、福建,种蛊的表皮是蚕金色,每天喂它绸缎四寸,把它解出的粪便放在食物里,吞服了的人就会生病死亡。   传说这一种蛊会使养它的人暴富,也会使养它的人发生灾害,因而不能得罪它。   如果无意继续供养它,要准备一只小箱子,放些金银丝绸,把金蚕蛊墿面,然后把这只小箱子放在路旁,听凭别人把箱子携走,叫做嫁金蚕蛊。金蚕蛊对于人体的危害很大,它像人死后尸体上生的尸虫一样,侵入人的肚子后,会吃完人的肠胃。它的抵抗力很犟,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刀也砍不死。   又比如针蛊。   针蛊是用毒虫的液精造成的。驱蛊录记载:有一人中蛊向医生求救,医生叫他口含黑豆一粒,并服一种名叫归魂散的中药,结果他嘴里吐出许多羊毛和烂纸,并有一粒黑子,这粒黑子就是蛊,它被羊毛围在里面,并被长一寸的麻绳缚住,麻绳一头打结,一头散放,上面粘了无数小干虫。   …………   我一行行浏览下去,发现这些信息对我并没有什么帮助,自古医道相通,各种医术间都有交流,就比如苗疆的蛊,可以被中药治愈,同样,有些中药无法治的病,也可以通过蛊达到目的,因此这些基本常识,我小时候都听大伯讲过。   于是我又换了个搜索法:七彩蛊。   我记得自己吞下去的虫子,颜色就像一道彩虹。   但令我失望的是,依旧没有任何消失。   我在电脑前泡了一下午,变着法儿查资料,资料看了一大堆,但真正有用的不多,我只知道,蛊在全国各地都有,发展至现代,以苗人保存的最好,苗人几乎人人信蛊……   正想着,大伯终于给我回电话了,电话另一头,大伯精神有些疲惫,我觉得挺奇怪,离沙漠之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大伯还没有修养过来?   我们先是聊了些家常,又问了问王哥的近况,大伯说伤经动骨一百天,王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很少下地,近阶段的学学习,主要以文字为主。   紧接着,大伯问道:“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   我道:“大伯,别提生意了,我现在都不敢见人了。”   “不敢见人?你小子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将那只情歌蛊的事情跟大伯一说,问他有没有办法将虫子弄出来,大伯挺惊讶,说他也不太了解,让我等一等,他动用人脉替我查一查。   大伯的人脉多是医术上的朋友,想来比我自己查百度要靠谱些,我只能放下电话安心等待。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不敢见女人,出门买个包子都要带鸭舌帽,低头走路,就怕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地方,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一连三天,大伯都没有来电话,我打电话催了一次,不敢接电话的是王哥,说大伯那天接了我电话后就出去了,一直未归,估计是帮我打听事儿去了,由于当年文革的原因,有很多老医生都遁入了草莽,过着种田生活,有些还住在大山里,不通电话,大伯估计是去拜访那些朋友了。   关于这件事,大伯曾经跟我讲过。   文革时期有打倒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的口号,那时候,凡是跟封建迷信沾上边的,都要遭殃,比如我家的那尊药王孙思邈的神像。   而在中医里,有很多治病方法,看起来是十分奇特的。   大伯就跟我讲过他有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祖上也是世代行医,医术也是本本分分,唯一治一种病比较奇怪,那就是狂犬病。狂犬病到现在都是不治之症,而来来历已久,凡是感染上这种病的人,都难逃一个死字。   但这家人能治。   他们治疗的方法很奇特,就是被咬的人,自己家里如果有养鸡鸭,就必须拿上一颗鸡蛋或者鸭蛋,而且蛋是哪只鸡哪只鸭下的,一定要记清楚。   紧接着,把蛋交给医生,他在蛋的顶部挖一个小洞,往洞里灌祖传配方,是一种药粉,然后将蛋蒸熟,病人吃下去,浑身作汗,腹痛难忍,一天一夜后毒素排清,自然痊愈。   但事情没有完,这时候,那只为你蛋的鸡和鸭就要派上用场了,那只鸡(鸭)从此之后不能杀,必须要善养,直到自然死亡,如果在善养过程中,你将该鸡(鸭)杀了,或者鸡(鸭)出意外死亡,比如被狗咬死,被别人捉去吃了,都不行,一但鸡(鸭)非正常死亡,之前得病的人,立刻会重新发病。   这个事迹传的很广,十里八乡有被疯狗咬的,都会去求药。到文化大革命时,这种治病方法就被誉为封建迷信,因此大伯那位朋友的祖上就被批斗了。   由于成分不好,后代大多过的也不好,到现在,那位朋友还居住在偏僻的山区里,大伯曾想帮他,但那位朋友是个硬脾气,不愿意接受友人施舍。   我心知大伯为我的事情奔走,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便只能耐心等待,当天中午,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第二章邹贱   来电显示,地点是天津,但号码我完全不熟。   我以为是生意上的客人,便礼貌的接电话。   “你好。”   “哇靠,孙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电话另一头传出一个大嗓门。   孙子?   我愣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捏着电话道:“邹塞超?邹贱!”   邹塞超,是我转到城里上初中时认识的哥们儿,我们初中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他家从爷爷那一辈起就在城里生活,家境富裕,不过他这个人长的很寒碜,一身肥肉也就罢了,偏偏脸上的青春痘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我们那个年代还不会斗富,现在的初中小朋友,都开始比富比阔,但我们那个时候,主要比学习比外貌,因此邹塞超虽然是班上零花钱最多的,但却是很不受欢迎的那一类型。   之所以我会和他玩到一块,完全是被逼无奈,我成绩还算不错,他成绩很差,老师实行一帮一,即一个优等生带一个差生,由此,我们被绑在了一起。   当然,这小子成绩始终没有上去,高中时,我考了一所重点高中,结果他居然也进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撇撇嘴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们的友情也是高中时期建立起来的。   高二那年,他去追隔壁班一个女生,该女生拒绝他N次,他依然不离不弃,每天顶着肥肉和青春痘等人家放学,那女生被他纠缠的不行,怒道:“你犯贱啊!”   于是,我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邹贱,他心有不甘,便叫我孙子。   我跟他打了一架,说:“你凭什么叫我孙子。”   他淡定的甩着肥肉,问:“你爸爸是不是姓孙?你是不是他儿子?既然如此,不是孙子是什么?孙子,哥们儿失恋了,走,今天请你吃香辣大闸蟹,纪念我们死去的爱情。”   后来高中毕业,他被父母安排出国了,我羡慕嫉妒恨了好久,没想到时隔五年,他居然回国了。   握着电话,我连日的阴霾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问他在哪儿,他说:“皇尚酒楼,我订好位了,你赶紧过来,咱们今晚不醉不休。”当即我收拾衣冠出门,打车去了黄尚酒楼,进了包间后,我立刻看到了一个穿着野战服,身材圆滚滚的胖子,脸上依旧留着高中时期的痘印,这张脸算是毁了。   邹贱上来就给了我一个拥抱,差点儿没把我压死,他道:“哥们儿啊,我在国外过的苦啊,那边的人天天吃土豆,老子的舌头都快退化成鸟了。”   我赶紧挣脱出来,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不至于吧,你的体重至少是高中时期的两倍啊。”   我俩五年不见,居然也不觉得生疏,就仿佛回到学生时代,两人互相斗嘴攻击一阵,便开始喝酒吃菜,诉说着这几年的生活变化,一顿饭足足吃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两人舌头都大了。   邹贱大着舌头说道:“孙、孙、孙……子!哥哥我这次回、回国,第……第一个就、就来看你了。这年头……国内不、不流行那个、那个什么基友吗。我!我就是你一辈子的好、好基友。”   “呸。”我大着舌头道:“去、去你妈的**友,老子最、最讨厌向美帝国主义投降的海归!”   邹贱道:“你、你那是当不了海、海归,说……说海龟肉酸,我、我可告……告诉你,哥们儿我已经拿、拿到美国绿、绿卡了。”   我惊了一下,觉得酒醒了大半,道:“你丫的卖国投美了?”   邹贱嘿嘿一笑,道:“啧,咋还是这么好骗,我、我是那种人吗?哥们儿我虽然身在异乡,但日……日夜夜都思、思念故乡的井水,我是那种会被美国妞吸引过去的人吗?啊,故乡啊故乡,你用那甘甜的乳汁将我养大……”   说着,邹贱粗嗓门的唱起来,服务员立刻推门进来,说道:“先生,需要KTV服务吗?”   “不需要。”我挥挥手示意服务员出去,喝了一杯茶,一口喷邹贱脸上,道:“小贱啊,别嚎了,这回找哥们儿啥事儿?”   邹贱被我一喷,甩了甩大脑袋,清醒不少,一挥手道:“没事儿,准备回国创业,你铺子里还招不招人,我给你打工。”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这小子家底也算丰厚的,就算要创业,也是直接开店或者注册公司,于是我道:“我铺子里确实缺一个壮汉,但鉴于你的体重容易引起人类恐慌,更容易造成店内减肥药销售大跌,所以不予录取。”   “嘿。”邹贱道:“我以前咋不知道你的嘴有这么毒。跟你说实话吧,我在美国,主要搞生物药研究,生物药,你知道吧?”   我挺惊讶,点头道:“药中的高科技啊,知道,怎么?你放弃美国的金饭碗回国?”   邹贱道:“咱们中国人,怎么能一直替老美干事,我想好了,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所以准备去北京创业,听说你在天津,顺道来这里跟你聚一聚。孙子啊,几年不见,哥们儿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想你。”   “去你妈的。”我踹了他一脚,道:“老子是高压锅是席梦思是抽水马桶吗?你想个毛啊你。”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因为明天……”   天呐,我受不了这贱人,直接抄起酒杯给他灌了,道:“喝吧喝吧,喝完快睡,别给我丢人现眼了。”也不知闹腾到多晚,我俩才晕晕乎乎互相搀扶着回了我的药铺,一到药铺,看见小梦和小刘两个,我就放松了,该发酒疯发酒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了,第二天一起床,便听到一个大嗓门说:“哎哟,小梦妹妹,你这双手可真巧,这蛋糕是咋做出来的,教教哥哥。”   我打着哈欠,道:“小梦,离那个大屁股老色狼远一点,哪只手被他摸过,用消毒水洗一遍。”   邹贱郁闷的转过头,道:“我说孙子,一大早起床,你就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哥哥我昨晚没把你喂饱吗?”   卧槽!   这小子高中时说话就是有名的又黄又暴,没想到去了美国五年,居然还是不改本色,真不知美国人民是如何忍受他的。我道:“小贱啊,我曾经不止一次语重心长的对你说:做人要用脑袋思考问题,不要用**思考问题,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忘到太平洋去了。”   邹贱正要说话,旁边的小梦翻了个白眼,道:“两个老流氓。”说完转身就走,邹贱忙叫道:“好妹子,人可以走,蛋糕留下,哥哥还没吃饭呢,昨晚净顾着喝酒了……”   经过奋战,邹贱从小梦手里夺下半个蛋糕,坐在我的沙发上胡吃海喝起来,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邹贱停下吃喝,道:“是你有什么打算吧?”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胸无大志,能吃饱喝足就行了。”   邹贱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虽说五年没见了,但你别忘了,咱们初中和高中都是寄宿的,哥们儿跟你上下床六年,比你爹妈还了解你,打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心里藏着事儿,而且是不好的事儿。”   我顿时愣住了,半晌,忍不住苦笑道:“最近我老是做噩梦。”   邹贱点了根烟,道:“梦到什么孤魂野鬼了?”   确实是孤魂野鬼,回来的这段日子,陆陆续续的,不知是真有鬼作怪,还是我的心理作用,几乎每个夜晚,我的梦境就会回到沙漠的地宫中,然后,我的身边有三个人,不是大伯,不是王哥,不是小黄狗,而是郝教授三人。   我们走在一截又一截通道中,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整个梦境就只有我们四人,在没有光明,没有色彩的黑暗中前进,仿佛在走入地狱里。   邹贱说完,我没吭声,将脸埋进了手里,戌时,我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的同伴在沙漠里受伤了,药只能救一个人,受伤的一个是你的亲人,一个是你的朋友,你会放弃谁?”   邹贱愣了愣,道:“你这个问题,和女友与母亲掉入水里,先救哪一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苦笑道:“别扯这些,回答我的问题。”   他肥胖的脸上露出挺纠结的表情,最后道:“你能不能别问这么变态的问题?”   第三章清源镇   我知道这个问题在邹贱嘴里恐怕问不出什么答案来,便没有再说完,气氛一度陷入沉默,戌时,邹贱道:“孙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救对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心里有一丝明悟,不知道邹贱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但当我去看他的脸时,他脸上依旧是一幅没心没肺的表情,紧接着,他道:“别憋着,你有啥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转魂镜牵连甚广,我自然不能随口乱说,便没有多提,只将自己无意间中蛊的事情说了,邹贱一听,差点儿没蹦起来,道:“哇靠,你牛逼啊,这以后要是泡妞,还不手到擒来,你肚子那虫下不下崽?给哥们儿我也分一个。”   我心情挺郁闷的,见他这么兴起,就觉得心理不平衡,便道:“去你娘的,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话刚说到一半,大伯来电话了,我赶紧接过来。   大伯的电话并不是从家里打来的,而是跨省从湖南一带打过来的,我有些奇怪,大伯没事儿跑那么远干嘛?没等我开口询问,大伯便道:“有下落了。”   我明白大伯是说情歌蛊的事,连忙洗耳恭听。   大伯说,他这次去湖南,是特意摆放当地的一位蛊医,这人擅长用蛊给人治病,蚂蝗吸脓血都是小儿科,据说他自己培育的红线蛊,钻入人体后,可以杀灭一切人体寄生虫,凡是有小孩儿干黄瘦弱,肚痛磨牙,喝他一杯放了红线蛊的茶就能好。   大伯这次去湖南,特意向他请教情歌蛊的事,但那蛊医一听,立刻说道:“那绝对不是‘情歌蛊’,情歌蛊大如蝉,色黑,而且只对真正心仪的对象下手才有效,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用完蛊就死了。像你侄子这种情况,虫体七色,而且还见人就下手,这绝对不是情歌蛊。”   大伯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蛊医道:“我虽然养蛊,但像这种七彩蛊还是第一次听说,实在无能为力,不过蛊术之源,以苗疆为最,我知道,在云南一个叫青冷镇的地方,曾经住过一位苗疆蛊王,你们可以去那个地方找他帮忙。”   大伯道:“清源镇蛊王,他叫什么名字?”   蛊医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还是我二十年前听说的,现在蛊王是不是还住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大伯将前因后果叙述一番,道:“看来这一次,你要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得去云南一趟了。”我点了点头,合上手机,忍不住叹了口气,旁边的邹贱问我怎么回事,我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他便道:“那敢情好啊,听说云南山美水美姑娘美,不行,这一趟带上我,哥们儿我在国外六年了,你怎么也得当当导游,带我好好遛遛。”   我道:“你又不是狗,需要我遛吗?这清源镇,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说着,我进书房打开了电脑,开始搜地图。   奇怪的是,这个镇,地图上竟然没有显示。   难道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我不死心,将云南的整个版图扩大,挨个看过去,但依旧没有看见清源镇这个地方。   难道是镇级太小,所以地图不显示?   不会啊,地图上有很多镇名,为什么单单清源镇就没有呢?   我查了半天不得而过,邹贱说:“别折腾了,打电话直接问问你大伯。”我心知自己搞不定,只得个大伯打了个电话,他也挺惊讶的,说:“你先别挂,我问问。”   大约十秒过后,大伯沉声道:“你到云南后,去一个叫允龙县的地方,到那儿打听打听,时隔二十多年,或许是改名字了,这得靠你自己找了。”   得,看来这次有的忙和。   事不宜迟,当天,我确认好了路线,而邹贱死气白赖不肯走,我便由着他了,这次又不是寻宝,也没有什么危险,便当做是旅游了。   订了两张机票后,我们于第二天中午登机,不到两个小时便降落到云南的土地上。   云南地处中国的西南边陲,与缅甸接壤,历史上着名的远征军滇缅作战,便于从这里开始。我们直接降落在了昆明市,由于允龙是个小地方,没有直达飞机,我们又转火车,转汽车,一直折腾到当天晚上八点半,才到达了允龙县。   云南地理环境复杂,造成了风格迥异的气候,仅仅省内,不同的地方,便有不同的风貌,自古以来就有诸多美称,也成为了近年来的旅游大省。   古色古香的云南,乍一进入就给人不同的感觉,我们此刻所处的这个允龙镇,看不出来多繁华,还竖立着老旧的石墙,街道里布满了茶楼、戏楼、饭店、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种了植物,走在狭窄的街道上,听不见汽车的行驶声,只远远近近传来一些乐器声,似乎是葫芦丝,又仿佛是二胡。   “不愧是‘彩云之南’,连个小县城都这么有情调,不过情调归情调,我说孙子,你订的那家酒店到底在哪儿,赶紧带路,再折腾下去,我就要去见上帝了。”   我没搭理邹嘴贱,看着之前往上顶酒店是发来的指导信息,道:“林云路27号,应该就在前面一点。”我们此刻正走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子的两边墙壁很高,这是云南有些地方特有的姑娘楼,墙都砌的很高,只留出一个窗户,过去未出阁的小姑娘,不能随意乱溜达,便经常从这个窗户探头,和对面的姑娘聊天,或者眺望远景,姑娘楼便因此得名。   转过姑娘楼的一个拐角,一个老旧的旅店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对开的老式木门,上面一对椒图门环,木门开了一半,另一半紧闭着,从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见来来去去的飞蛾。   木门上面,古色古香的挂了一块匾:镇香酒店。   嘴贱张大嘴,半天收不回来,道:“这就是你说的镇香酒店?”   我对比了一下手机上的店名,只能无奈的说道:“好像是这里。”   嘴贱道:“这图片对比也太大了吧,网购坑死人啊。”此刻天色已晚,我们也没得选了,侧身进了‘酒店’。   里面虽然有飞蛾,但桌面还算干净,整体看起来跟酒店差了十万八千里,俨然一个古色古香的客栈,柜台上坐着一个正在看电视的小姑娘,年月二十岁左右,素面朝天,扎着两辫子,看起来水灵灵的,嘴贱一进去就道:“这是酒店吗?客栈就客栈,这年头,挂羊肉卖鼠肉的可太多了……”话说一半,那姑娘已经回头,怒瞪着嘴贱,道:“这位客人,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嘴贱看那姑娘顿时看呆了,说道:“哎哟妹子,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住什么酒店啊,那都是资本主义的格调,还是客栈好,古色古香,瞧瞧,这些可爱的小飞蛾……”我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道:“别贫了,没看人家姑娘已经准备赶你出去了吗?”   紧接着,我对那姑娘说:“我朋友就是爱开玩笑,没什么坏心眼儿,我们是来住店的,网上有预约。”说着,我将身份证递了过去,那姑娘给我们登记好,便将我们引到了房间,虽说设施简陋,但看起来很干净,比起酒店的消毒水、白毛巾,感觉确实不错。   洗漱完毕后,我们下楼准备找些吃喝,姑娘说厨师已经下班了,于是给我们煮了两碗鸡蛋面,味道还不错,我们俩呼啦呼啦吃完,便向那姑娘打听,那姑娘叫卢文,我就管她叫小文,我说道:“小文妹子,像你打听个地方。”   她坐到我们旁边,道:“啥地方?如果是周围的地方,我都知道,你们是来旅游的?”   我道:“算是吧。我想问问,你们这儿离清源镇有多远?”   “清源镇?”小文眨了眨眼,道:“你们走错地方了吧,我们附近好像没有这个地方。”   嘴贱道:“好妹子,你再好好想想。”   小文瞪了她一眼,大眼睛瞪着桌面,道:“你们这么一提醒,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又记不起来了。”   耳熟,但又不在附近?   我心中一动,道:“会不会是某个地方,之前的名字?”我这么一说,小文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我想起来了,清源镇,现在早就消失了。”   “消失?”嘴贱道:“被上级部门给取缔了?”   第四章毁灭   “不是。”小文不喜欢搭理嘴贱,于是转头对我说道:“现在已经很少人提起这个地方了,清源镇距离我们这里,如果是正常的话,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不过清源镇是个小地方,处于高黎贡山的山脚下,听说二十多年前,我们这个地方下豪雨,怒江的水涨起来了,山上又滑坡,清源镇凡是地势稍低的,几乎一夜之间,全部被泥石流给埋了,整个镇的人都死的差不多。当时有一条公路通到山里,不过年深日久,公路早断了,一般半个月也难有车进山一次。”   我听得目瞪口呆,道:“全死了?”   “嗯。”小文点头,道:“死了好些人,据说那地方现在闹鬼,一到晚上,就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特别渗人。”   我心里有些失望,但这时,嘴贱道:“既然那地方没人,你怎么知道那地方闹鬼?”   小文不满道:“谁说那地方没人,当时被掩埋的,只是那些地势低的,还剩下了一些活口,不过这些年,都陆陆续续搬出来了,现在里面就剩一座古寺,偶尔也会有游客去那儿旅游借宿。”   嘴贱道:“去古寺里借宿?我怎么听着怪渗人的?还有人特意往那儿走?”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小文道:“虽然清源镇很偏僻,但据说周围景色特别好,它背靠高黎贡山,脚踏怒江水,贡山山脉很长,而且海拔高,你们既然是来旅游的,肯定事先了解过,一年四季,山顶都是云烟雾绕的,吸引了很多游客,有些是特意去清源镇看风景的,有些则是去登山然后途径古寺借宿的,不过如果你们要去,最好赶早。”   “为什么?”我问道,看得出来,我这次问对人了,这小姑娘应该是本地人。   她道:“因为进山的车很少,一般一个月有一趟,我记得明天好像就是发车的日子,你们明天最好去汽车站问一下,错过了就得下个月了,或者包车,很少司机愿意去,包车你的钱包会被宰死的。”   嘴贱道:“没事儿,哥哥们有钱,妹子,你喜欢什么,北京烤鸭还是烤乳猪,我请客。”   他娘的,这小子几年不见,还是这么色胆包天,就算要送礼,也是鲜花、香水、戒指、项链,谁***回给一姑娘送烤炉猪的,活该现在还单身。   我忙道:“小文,别理他,越说他越来劲儿,再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不知道蛊王?”   “蛊?”小文脸色大变,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我心知不对劲,这反映也太大了,于是忙道:“怎么?你知道什么?”   小文摇了摇头,道:“蛊王什么的,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蛊我可知道,我是汉人,不懂这些,不过咱们云南少数民族多,由以苗人为最,他们最擅长用蛊,我记得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件特别恐怖的事。”   贱嘴又凑过来,道:“我最喜欢听妹子讲鬼故事。”   小文气道:“不是故事,是真事。”接着,她讲起了自己小时候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儿。   那时候,小文才是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家还住在农村,她家乡是一个小村子,由于云南民族杂居化,因此在他们村子里,也住了两户‘汉苗’。所谓的汉苗,其实是当地民间的称呼,就是说已经汉化的苗族同胞,他们保留了一些苗族的传统,比如服装、饮食等,但说话或者姓名都已经汉化。   当时,村里已经流行外出打工,有些人在外面不学好,学了一身痞气回村,村里人大多老实,被这些痞子欺负的无计可施。   有一天,一个痞子找上了一个汉苗。   这个痞子,就是小文的亲哥哥。   小文家里比较穷,哥哥很早就出去打工了,哥哥在家时,是个挺老实的少年人,也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是怎么回事,没过几年,哥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学了很多坏毛病,抽烟喝酒打架,诈骗、调戏妇女,什么不学好他干什么,小文父母都是老实人,管不住长大的儿子,也就随他去了。   这天,小文的哥哥,终于将目光对准了村里的一户汉苗,那护人家家里有个漂亮的女儿,她哥哥想跟人家发展一下‘革命关系’,没事儿就去找那女孩儿,还总借机吃豆腐,要么拍拍人家的屁股,要么借机摸一下胸,女儿被纠缠的不行,找自己的妈告状。   她妈妈就会养蛊,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第二天,小文的哥哥照常去‘吃豆腐’,结果晚上回家,整条手臂疼痛难忍,就像有什么虫子在咬他的肉一样,但痛了一晚又好了,于是一家人都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她哥哥又去‘吃豆腐’,在那女孩儿屁股上拧了一把,结果当晚回家,整条手臂就肿起来了。   小文的父母再老实,但居住在本地,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苗人会放蛊的事情,便让小文的哥哥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小文的哥哥道:“你个老东西,让我去给两个娘们儿道歉,你安得什么心?女人生下来,不就是让男人骑的吗!”   小文的妈妈一听这话,顿时气哭了,一家人彻底不再管他,而小文的哥哥照样我行我素,三天之后……小文推开门叫哥哥吃饭,结果看见了哥哥的尸体,上面爬满了一种黑色的,如同蚂蝗一样的虫子……   贱嘴听到这儿,咕嘟咽了声口水,道:“你哥哥真是色狼中的楷模。”   小文叹了口气,道:“总之在我们这儿,千万别惹到苗人,他们其实心肠都挺好的,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是?我最怕听到蛊这个字了,说实话,我对那个哥哥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但他的死状太惨了,总之,还是不要跟这些事扯上关系好。”说着,她打了个哈欠,道:“也该睡了。”   我和贱嘴谢过小文,两人便早点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汽车站。   第二天进站后,别有遭受多大波折,我们便找到了那辆发往清源镇的汽车。   这辆汽车特别寒颤,跟周围其他的长途汽车比起来,它简直就像一个报废品,这一点小文也事先提过,她说去清源镇的路很烂,去一趟,新车都会被山石刮成旧车,所以都舍不得用好车。   我和贱嘴上了车,车上的游客不多,我们俩是最后上车的。   坐在第一排的,是一堆旅游的夫妻,带着一个**岁左右的男孩儿,那小孩儿十分调派,在过道上跑来跑去。   第二排坐了一个青年男性,头发留的很长,脚下放着一个大包,闭目养神,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紧接着,在我的前方,坐了两个穿着清凉的漂亮姑娘,两人在车上说说笑笑,吃着零食。   在我和贱嘴的后方,还有男人,这个男人比较特别,他面部轮廓比较坚毅,衣服一丝不苟,似乎是一个人来旅游的。   真奇怪,一家三口,两个年轻女生,一个青年,一个男人,去寺庙旅游?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那个男人转过看向窗外的视线,冲我点头示意,显得比较友好,正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于是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贱道:“你个白痴,前面有漂亮妹子不看,你盯着男人笑什么笑。”   嘴贱的话恰好被前面的两个漂亮妹子听到了,两人回过头来,用鄙夷的眼光注视着我俩,随后拎着包,坐到了距离我们较远的位置。   在汽车准备开车的刹那,又上来了一个人,也是一个单独的大男孩,年纪大约二十一二左右,估计是个大学生,长的白白净净的,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气喘吁吁的叫道:“等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上车后,就近找了个位置坐在我旁边,歇稳气后,自来熟的跟我搭讪:“你好,我叫孙师师。”   “噗。”嘴贱正在喝农夫山泉,顿时就一口喷了出去,抹着嘴道:“你怎么不叫陈师师?你爹妈把你当女儿养吧,怎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孙师师正经道:“我本名叫孙师,很有男子气概,但填户口的时候,给我办理户籍的欧巴桑手一抖,多写了一个师字,我爸妈想改来着,结果人家手一撮,说:我们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就为你们一个人服务啊,要改?重新走程序。民不同官争嘛,所以就……”   说话间,汽车开始行驶起来,这个孙师师很自来熟,我其实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就跟只苍蝇一样,看到什么都能说。   “听说清源镇风景很好,我新买了照相机,准备多拍几张。”   “孙哥,你也姓孙,咱们是本家,你们也是去旅游吗?”   “孙哥,你咋不说呢?”   “孙哥,你们看镜头……”   咔嚓——!   靠,侵犯我肖像权。这哪儿蹦出来的小子,耳膜快被刺穿了。   第五章野兽   在正午炙热的阳光下,汽车穿过允龙县,逐渐开上了盘山道,山间的公路如同一条长蛇,弯弯曲曲,蜿蜒向上,时而藏头,时而露尾。   车子靠着山崖行驶,一眼望出去,浓重的绿色直扎入人的眼球,左边的公路没有护栏,越往前走,汽车所行驶的位置越高,在往下看,就是一片悬崖,车子在老旧的公路上甩头摆尾,惊险连连,车上的乘客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看着周围的景色,到最后,一个个都面如土色。   司机大概也不喜欢跑这一趟车,每逢汽车压大大石头颠簸而过时,他嘴里就要蹦出一句我们听不懂的方言,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原本以为,这将会是我这辈子所经历的最烂的路,然而,没想到得是,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因为居然还有更烂的路。   前面一截盘山道,好歹还有碎石垫底,但此刻,我们眼前的这条,完全是黄泥路,而且这两天似乎下过雨,露面很泥泞,最可怕的是,这条黄泥路是倾斜的,靠山的一路,由于经常有泥土滑坡,所以土质被垫的比较高,靠悬崖的那一面,自然就显得比较低,车子开上去,整体都朝着悬崖那边倾斜,所有人都惊的抓紧了座椅,那两个女学生中,其中一个短头发的说道:“好想下车,我后悔来这里了。”   司机开到这里时,也不再骂脏话了,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车速减慢,稳重的前行。司机敬业小心的态度,好歹给了我们一点安慰。   这段提醒吊胆的路足足行驶了二十来分钟,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跨度很大的拐弯口,一拐过去,那两个女孩顿时叫了起来,紧接着,那个小男孩叫道:“哇哇,好大的瀑布。”   我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只见在悬崖的远方,有一道山脊,在层层掩映的古木下,一道瀑布如银龙入水,从高空奔涌而下,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正应了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孙师师赶紧拿出相机拍,而此时,我们眼前的黄泥烂路也到了镜头,司机放松下来,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道:“现在拍还早了一些,等到了地方有的拍。”   看来小文说的不错,这里的景色确实很好。   往前大约行驶了十分钟,汽车停了下来,示意我们下车。   下车?   我有些愕然,此刻,我们依旧处于一段形如烂尾路的公路上,只不过露面扩宽了不少,前方也没有到尽头,为什么在这里就让我们下车?   贱嘴嘀咕道:“这别是黑车吧?”   紧接着,司机便道:“前面的公路是断的,你们得自己往前走,不过没有岔路,不会走丢的。”   那个短头发女生道:“会不会钻出野兽什么的?我最怕蛇了。”   司机道:“野兽没有,蛇虫鼠蚁很大,但你们只要不往林子里钻,它们不会找上来。”说着,司机拿出了面包和水,看来是准备吃完食物便往回开。   没办法,只能靠双腿走了。   我们一行十人顺着颠簸的公路往前走,路面上翘,走到路的尽头,往下看去,我总算明白司机所谓的断路是什么意思,在我们的下方,横亘着一个很大的土丘,呈现出蛇形,大约是右侧山崖上滑落的泥土所形成的,天长日久堆积下来,几乎将前路都掩埋了。   但站在这里一眼看去,在层层掩映的古木间,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壁,山壁上藤萝倒挂,青松巍峨,此刻时逢正午,阳光本该很炙热,但阳光照入这里时,仿佛一个多情的女人,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山壁间云雾缭绕,时隐时现间可以看到一座建造在山崖上的古建筑。   由于树木和云烟,这栋古建筑的具体风格难以看清,不过如果不错所料,应该就是我们要前往的古寺,我实在没有想到,这座古寺,竟然是建造在悬崖上的。   其余人显然也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发出阵阵惊叹声,孙师师赶紧捧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抓拍,欣赏了一阵,我们才开始继续往前走。   翻过这条蛇形的土丘,后面就看不见公路了,而是有人踩踏出来的小道,两旁杂草丛生,茂密处足有人高,走在最前面的是那队夫妇的儿子,看一家三口的穿着打扮,大约也是大城市来的,那小男孩儿没有亲近过大自然,一路上很是兴奋,看见野花要去摘一下,看见蛐蛐儿要去捉一下,时而近时而远,时而往左,时而窜进草丛里,急的她母亲不停喊:“小盟……小盟你慢一点儿,不要去草丛里,万一有蛇可怎么办。”   小盟根本不听,冲他妈妈做了个鬼脸,道:“才没有蛇呢。”说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突然往旁边的草丛里一钻,整个人没了影儿。   紧接着,便听到哎呀一声大叫。   我放松的心情立刻揪了一下,怎么回事?   贱嘴说道:“那小屁孩不会真被蛇咬了吧?”他身材虽然胖,但动作很灵活,胆子也大,说话间窜上前去,拨了拨草丛。   那孩子的父亲很不客气,态度有些傲慢,将贱嘴推了一把,道:“让开,让开,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贱嘴怒了,一撸袖子,似乎准备跟那男人干架,我连忙拽住他胳膊,道:“别没事找事儿,又不是你儿子,你急什么。”我对这中年人也挺不满意的,但这确实是人家的事,既然不愿意我们搀和,我们何必主动凑上去。   我安慰的拍了拍贱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贱嘴这才垂下手,道:“算哥们儿我运背,这年头,做好人好事还真难。”原本坐在我身后的那个中年人似乎也想上去帮忙,但一看贱嘴的遭遇,于是也停下了脚步,冲我俩点了点头,便远远的观望着。   这时,那个傲慢的中年人已经拨着走入草丛寻找自己的儿子,这人一看就是没有和蛇接触经验,绝对是属于城里生,城里长那一类型,如果草丛里真的有蛇,至少也要准备一支带叉的棍子,关键时刻,既可以打蛇,又可以用叉头将蛇一下子   岔出去,就这么赤手空拳进去有什么用?   当自己是蛇王啊?   正当我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时候,那个中年人几乎只剩下一个头部了,他低着头在草丛中穿梭,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头顶,我看到其他几人,包括那个背大包的青年人,面色都有些不耐烦,还有那两个女大学生,似乎也很不满意,我旁边的孙师师撇了撇嘴道:“这人不就是有两个钱吗,真是不识好歹。”   我看他还年少气盛,显然对于贱嘴的遭遇很窝火,便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来旅游的,既然他看不上我们这些人,我们又何必因为他破坏了旅游的气氛呢?”   “也是。”孙师师这么一想,笑了笑,道:“还是孙哥你豁达。”   我心说,我要是不豁达,那么在被鬼魂陈坑害这么久,在被小黄狗欺骗N次后,我岂不是早就气死了?   正想着,突然,那个中年人哎呀一声大叫,紧跟着也消失了。   原本还可以看到他黑乎乎的头顶在草丛间穿梭,但随着那一声大叫,头顶顿时消失了,仿佛跌倒一样,随着那片草丛细微的颤抖过后,便什么声音也消失了。   这下子我们都吸取了教训,所有人冷眼旁观,没人再插手,中年人的老婆惊了一下,忙冲着草丛喊道:“小盟……你们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只有山间的凉风。   我心说:就算被毒蛇咬了,也不至于发不出声吧?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瞬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野兽。   山间经常有野兽袭人的说法,而且有些野兽年头活得久了,就特别精明,它们藏在小道上,盯紧落单的行人,然后出奇不意的扑上来,一口咬断人的气管,那人最多来的及一声惨叫,就活不成了。   难不成草丛里有野兽?   我这么一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中年人他老婆,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将目光转向在场的男性。   贱嘴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嘿嘿一笑,仰天长叹道:“走了这么久的路,脚都酸了,不行,哥们儿我得歇一歇。”说完,走到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   那女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拉不下面子道歉,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停留在了我身上,随后说道:“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去看看?”   我?   难道我脸上写着:我很好说话,五个字吗?   没等我开口,突然有人道:“我去。”   说话的是那个面容坚毅的中年人,他先是从路旁找了跟比较顺手的木棍,随后便往草丛走去,而且他十分精明,显然是经过历练的,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打草,而且根据我的观察,我怀疑他学过武术,因为他的力道掌握的很好,几乎每一棍子辉下去,一人高的杂草全都被他削掉一半。   他前进的速度有条不紊,神情显得很慎重,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   大约前进到之前中年人所行走的位置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咦了一声,道:“这里有个洞。”紧接着,他蹲下了身,似乎在检查什么。   第六章古寺   由于杂草被他砍倒了一半,因此我们都能看到他的背影,此刻我也觉得做人不该这么小气,便跟着走过去。   只见在他的前方,有一个直径约一米左右的深洞,洞口不知通向何处,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和中年人对视一眼,紧接着,中年人指着洞口边上的脚印,道:“他们两个都氏族掉下去了。”   此时,其余人也围拢过来,那两个女学生一见这情况,短头发的先开口了,脸上神情有些害怕,道:“这么深摔下去,会不会出事了。”   “你乱说什么!”中年人的老婆此刻也急的团团转,闻言立刻趾高气昂的吼了一句,吓的短头发的女生一个瑟缩,紧接着,那女生撇了撇嘴,牵着旁边的长发女生,道:“小曼,又不关我们的事,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咱们走。”   那个叫小曼的女生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扎了个马尾,脸蛋也长得很秀丽,她迟疑道:“就这样走不好吧,万一……”   “万一什么!”短发女生打断她的话,不屑的看了看中年女人,嘀咕道:“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你要呆在这儿,我可不待。”说完转身就走,小曼只好跟了上去。   中年女人总算意识到自己现在时处于弱势,嘴唇动了动,凶悍高傲的表情缓缓收了起来,用一种焦急的声音对我们说道:“拜托各位,你们谁能下去看看。”大约很少有求人的时候,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在。   这一对夫妻着实惹人讨厌,但在人命勉强,实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目测了一下洞口的深度,道:“看不见底,这样下去无济于事,你们谁有绳子。”   那个背着大包的青年人道:“我有。”他拉开大包在里面翻找,我发现他包里有画报、颜料和很多不知名的画具,看来这人是个画家。   片刻后,他找出一截长约六米左右的绳索递给我,原本我是打算下去看一看的,说实话,经历过这么多之后,下一个小洞对于我来说,还真是小意思,然而,就在我准备将绳子往自己腰上系时,开路的中年男子拦住了我的手,道:“这洞倾斜度大,只怕里面有什么野兽,让我来。”   我一时觉得有些奇怪,如果里面有野兽,正常人应该都不敢下吧?这人为什么主动揽到自己身上?   他是干什么的?   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我对他的好感度立刻直线上升,这人给我一种犹如侠客的感觉,宽和大度,而且很勇敢。   紧接着,他将绳子拴在自己腰上,绳子的另一头由我们几个男人握着,身影逐渐融入了地下的黑洞之中。我们其余人在洞口焦急的往里面看,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大约十分钟后,我们手里握着的绳子突然紧绷了,而且重量也增加了。   紧接着,我们开始将绳子往上拉,片刻后,那个富豪被拉了上来,他脸上和衣服上全是泥土,手背上划出了道道血痕,将他拉上来后,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咒骂,他坐在洞口边上喘息,一边接受妻子的安慰,一边咒骂着这次旅行,一个劲儿道:“体验什么乡村生活,亲近什么大自然,学校的老师都有病吧,我儿子将来是要当老板,亲近大自然有个屁用!这该死的旅行,我现在就要回去。”   贱嘴在一旁冷飕飕的道:“哟,那感情好,您是走回去呢?还是飞回去呢?”   富豪愕然了一下,似乎想发怒,被他妻子扯了扯袖子,瞪了一眼,这才作罢。   片刻后,小盟也被拉了上来,这孩子教育的还算不错,声音虚弱的说道:“谢谢叔叔。”一句话说出来,众人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怒气了,将那个垫底的中年人拉上来之后,我们才浑身大汗的继续前行,而那两个女学生估计也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贱嘴道:“行了行了,瞧这折腾的,再晚一点,赶不上寺里的斋饭了,我听说去寺里吃斋可以延年益寿,想延年益寿的哥们儿,都别耽误了。”   这一番经历,算是让众人相熟起来,只不过那个画家青年不怎么喜欢和人交流,再加上跟那对夫妇也没什么话说,于是我们剩下的四人便凑到了一起。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山崖看着离我们挺近,但真走起来,却是很长一段距离,旅途无聊,我们难免闲扯,互相问一些信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中年人名叫张易霄,今年三十二岁,是北京市的一名警官,属于可以带枪的那一种,这次休半个月年假,所以准备过来旅游。   难怪他身手好,又古道热肠,搞了半天是位警察叔叔。   我觉得挺奇怪,道:“张警官,有的是地方去,你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度假?”   张易霄道:“我现在是休假期间,你不用这么叫我,至于为什么来这里……你们呢?你们既然是在天津发展,为什么也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我顿时晒然,三人相视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紧接着,孙师师问道:“那张大哥,刚才那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大洞?是野兽掏出来的吗?”   张易霄神色变了一下,道:“不是野兽掏出来的。”他看了看走在前方的一家三口以及离我们比较远的画家,这才小声道:“说出来只怕会吓到你们。”   孙师师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闻言更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张易霄,张易霄这才道:“我下去之后,他们两个都晕了,洞是水洞,应该是地下水沁入,形成的自然孔洞,不知道有多长,他俩就被卡在了一个拐弯的地方,所以才没有接着往下掉,在周围的土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顿了顿,张易霄道:“是发黄的人骨,我怕吓到他们,所以就扔到下面去了,然后才弄醒了他们。”   孙师师道:“人骨?怎么会有人骨?”   我想起了小文讲的事情,道:“这会不会是二十年前……”   张易霄惊讶道:“你也知道?”   贱嘴道:“找当地人打听到的,看来应该是二十年前那场泥石流留下的,这么说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张易霄点了点头,道:“不错,现在我们很可能行走于二十年前的清源镇遗址上,你们看周围的树,都比较矮小,但远处的树则全是古树。”   我听得不寒而栗,仿佛可以透过脚下的土层,看到一群在泥土里挣扎的枯骨,下意识的,我们加快了脚步前行。   去往山崖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小时,临到山崖底部,一条依山开凿的石道顺着山势蜿蜒而上,石阶的入口处,有两尊石狮子,也不知在这里摆放了多少个年头,我们顺着石阶往上爬,直爬到半山腰的位置,终于到达了古寺的门前。   没等我们敲门,寺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年约五十多岁左右的胖和尚念了声佛号让我们进去,大约是在高处俯览,所以事先就知道我们已经到达了。   这并不是一间大寺庙,规模有限,一人高的庙门,进去之后,便是一处约一百平方米左右的空地,空地中央摆着一尊四方形的炉鼎,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空地正对着的尽头,是一间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佛像,宝殿的右手边是偏殿,供奉了着其他神像,左手边有一排屋舍,是食堂、澡堂等地方,大殿后方,山势向上的地方,还可以仰望到一排建筑物。   胖和尚介绍,那上方是弟子和游客居住的地方,左边长形的房舍住着僧人,右边形似四合院一样的设计,住的就是游客,现在正值暑假期间,游客比较多,但这里到底很偏僻,因此加上我们一行人,总共也才十三人。   也就是说,在我们几人没到来前,这里一共就住了三名游客。   我本想找这个胖和尚打听蛊王的事情,但由于人多口杂,便先忍下了,但这里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人少,女人更少,我肚子里的虫子,暂时无法捣蛋。   在胖和尚的带领下,我们穿过大殿,沿着石阶向上,走到了住宿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到其它僧人,我问胖和尚原因,胖和尚闭目念了声佛号,没有回答。   真是一个古怪的和尚。   别看这里远离外界,但还不算完全落伍,住宿区的每个房间里都有相应的房号,男女分开住,由于是佛门,夫妻也必须分开住。   那个富豪拿到301的钥匙,住在我隔壁。   我302   张易霄是303   贱嘴是304一个院子共有八个房间。305至306都已经住了人,就是比我们先到的三位游客中的两位,另一位据说是个女人,住在另一个院子里。   由于这个院子住满了,因此画家和孙师师被安排到了第4号院。   这里要特提说明的是,1号和2号院是女人住的,3号和4号院住男人,根据胖和尚的说法,这四个院子合起来共有24个房间,但从来没有住满过。   紧接着,他跟我们说了一些规则,便自行离开了。   第七章谜团   房间比我预想中的要干净,设施也很齐全,一张硬板的单人床,上面铺着主席,配一个枕头和一张灰色的薄毯,床头旁边是一个老旧但干净的书桌,配着一把灰褐色的木椅,书桌不远处连接着一个小隔间,里面是厕所,当然,这里不配备臭水马桶,是用石砖砌起来的一个洞口,下面黑乎乎的,也不知是排向哪里,让人一看就产生一种错觉,会不会在上厕所的时候,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除了这个简陋的厕所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很令人满意,我将自己携带的行李收拾出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放松疲惫的筋骨,原本我只打算休息一下便去食堂吃饭,但我没想到,往床上一躺,竟然会突然睡着了。   这一睡,顿时将我拉入了一个梦魇。   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杨博士三人,仿佛是来找我索命一样,但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梦,却突然改变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又无法醒过来,梦中,我处于一间农舍里,农舍的房门和窗户都从外面被锁上了,我心里感觉很惊慌,想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但潜意识里又告诉我,这是梦,既然是在梦里,就不用这么着急,等醒过来,自然就从这个房间里脱困了。   于是我坐在农舍的桌子上没有动,但片刻后,我耳朵里就听到了轰隆轰隆的声音,仿佛是打雷一样,紧接着,一种如同泥石流滑坡的声音滚滚而来,我还来不及反应,我的房子就倒了,我瞬间被泥石流淹没,紧接着,便是一阵窒息的感觉。   在这种强烈的窒息感中,我猛的苏醒了过来。   轰隆——!   一道闪电堪堪划过,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切,我看到了一幅画。   那是挂着床对面的墙壁上的一幅油画,在寺庙里看到油画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就算有,应该也是古典的水墨画比较搭调,西洋的油画出现在这样一座古色古香的寺庙里,实在很不搭调。   我不知道自己一开始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它,或许是我当时太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床上。   画是黑色打底的,上面有一道道白影,像风、像光、又像人挥舞的手臂,感觉十分抽象。画没有框表起来,就是一张在一张普通的画纸上画出来的,被一根铁钉盯在墙上。   我想起了那个跟我们同行的青年画家,或许在这个房间里,曾经也住过一位画油画的画家,他某一天突然画了这样一幅画,觉得不错,但又没有裱画的工具,所以便将它钉在了墙上。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大概是被风吹开的,此刻,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我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窗外下着大雨,外面电闪雷鸣,电光时而突然劈下,将窗外的天地撕扯的一片雪白,紧接着又立刻陷入黑暗中。   水汽顺着窗户灌进来,竟然有些冷,我起身将窗户关了,摸出自己的手机,令我惊讶的是,手机竟然没有信号,彻底打上了一个红叉叉,但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时晚上七点二十一分。   我觉得肚子里饥肠辘辘,胖和尚说过,这里的用餐时间,中午是12点到1点半,晚上是6点到7点半。还有9分钟,但愿食堂还没有关门。   我正打算出去,却发现自己书桌上竟然放了一份食物,只不过已经冷掉了,旁边留了一张字条:睡、睡、睡,你***是猪投胎啊。   没有落款,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贱嘴,他其实是个比较细心的男人,只不过因为长得胖的原因,因此很少有和女同志亲密的机会,至今还处于饥渴边缘,当然,或许在美国那些年,这小子曾经花钱买过洋妞,但有人花钱买醉,他也只能花钱买睡了。   真是我的难兄难弟。   我想着,一边撕了纸条,但粥已经冷了,而且我一个大男人,一碗粥根本喝不饱,所以我端着粥准备去食堂,但愿还能剩下一点热饭热菜。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余人的房间都暗着,只有贱嘴的房间里有亮光,而且似乎还挺热闹,于是我敲门进去,准备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一进去,好家伙,他、张易霄、孙师师,三人正在打扑克,桌子上还放了几个鸡腿。   鸡腿   寺庙里还鸡腿?   我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贱嘴立刻招呼道:“孙子,快过来助战,你爷爷我裤裆都快输掉了。”   “去你娘的。”我道:“哪儿来的扑克。”   贱嘴道:“小文的店里顺来的,这鸟地方,电脑没有,电视就能收到两个台,我***是吃饱了撑的,当初才会陪你来这儿,你说你当时怎么不阻止我呢?”   我道:“哥们儿,是你抱着我的大腿,非要来感受大自然的美妙,关我屁事。”我去看他们的鸡腿,发现是从外面带来得真空包装食物,而且都已经被啃的只剩下骨头,连渣都没剩下一点。   “唉。”我看了他们三人半晌,只能认命的举着伞往食堂走。   去食堂的路,必须要下一段约二十米长左右的石阶,此刻正是黑夜,站在石阶上,顿时有一种凌空感,整个人似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我往下看,除了能看到寺庙食堂里隐约的灯光之外,周围就是墨一样的黑暗,等我走到食堂时,裤腿和鞋袜都湿的差不多了。   推开食堂的门,瞬间,无数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觉得诧异,我没有想到,这座看起来偏僻而寂静的寺庙,居然有这么多僧人。   食堂搭了两条长桌,每条大约能坐十多人左右,此刻,两条长桌上都坐满了僧人,我一看到他们的脸,背上的寒毛顿时就竖起来了。   怎么说呢。   我也见过和尚,真和尚假和尚都见过,根据我的经验,一般的假和尚,他们的神态都比较浮躁,属于那种脱下僧袍,就和路人甲没有区别,他们虽然住在寺庙里,却有一个俗尘的心,用信徒们的香油钱吃喝玩乐,甚至换上便装去**。   而真和尚,不管他们体型如何,但他们的神情大多是宁静的,沉稳的。而我眼前的这一帮和尚,该怎么形容了,我觉得,他们简直不像人。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骨瘦如柴,皮肤紧紧的贴在骨骼上,脸因为消瘦而显得特别长,乍一看,就如同一桌子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怪一样。   一阵狂风夹杂着雨水从我身后灌进食堂,我的后背瞬间被淋湿了大半,这才让我惊醒过来,感觉去关闭食堂的门。   和尚们收回了看向我的目光,静静吃饭,整个食堂,安静的只听的到外面的雨声。   这时,那个胖和尚出现了,他问我为什么现在才下来。   我觉得自己站在这一群鬼怪一样的和尚中很狼狈,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无意间打扰了鬼怪的聚餐一样。   所以我撒了个谎,道:“可能白天太累,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睡着了。”   胖和尚点了点头,只派一个僧人去给我乘了碗米饭,随后众人挤了挤,给我空出了一个位置,我们开始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原本,我吃饭是很不注意形象的,总会弄出一些动静,但不知道是不是气氛使然,这一顿饭,我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等我吃完饭后才发现自己脑门上全是汗。   紧接着,我撑着伞快步往回走,走到大雨滂沱的途中,才想起自己忘记问胖和尚蛊王的事了。   看来,只有等明天了。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身上全是湿的,而要想洗澡,则必须到二十米以下的澡堂,想了想,只能忍受一晚,用衣服擦了擦身体,便倒头睡觉。   由于白天睡的太久,晚上实在睡不着,躺在坚硬的床板上,立刻陷入了胡思乱想着。   我先是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梦中我被泥石流淹没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因为白天的经历,所以才会做了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还有那些和尚,真是一群可怕的和尚,原本我还觉得这座古寺很正常,但在看到那些和尚的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不正常了。   这间古寺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却有如此多的僧人,而且根据这些僧人吃饭的时间来看,他们的吃饭时间,明显是与游客错开的。   难道这些僧人不愿意与游客见面?   而且我记得,白天进入寺庙的时候,似乎也只有胖和尚一个人,那么剩下的僧人呢?他们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参禅?还是说突然凭空冒了出来?   在这里,除了这些和尚,显然已经看不见本地居民,那么蛊王的事情,会有着落吗?   第八章人影   想着这些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窗外的暴雨声,我又一次睡了过去。按照我在城里的作息时间,最早也要9点钟才醒过来,但大约是由于昨天睡的太久,又或者是寺庙的钟声响的恰到好处,我在钟声里醒了过来。   手表时间显示,是早晨的7点20分。   我记得昨晚胖和尚说过,这里吃早晨的时间是7点20分至8点整,一共半个小时,我觉得肚子里有些饥肠辘辘,便起身穿衣服,顺手推开了关闭一夜的窗户。   清晨的山风顿时迎面扑来,从我所在的窗户眺望过去,左侧的视线被峭壁遮挡,上面全是山石和青松,虽然陡峭,但却可以攀登,或许可以沿着这些峭壁,爬到山顶上去。   而右侧的视线却没有束缚,可以看到远处山壁那条瀑布的踪影,由于视角关系,瀑布仅能看到一条银线,在山石古木间断断续续。   此刻正是清晨,一眼望去,山间云雾缭绕,恍如人间仙境,如果不是肚子里还待了一只虫子,我一定会好好享受这次旅游。   突然间,我发现远处的山石间,似乎矗立了一个人影。   由于距离关系,那人影看不出男女,更无法分辨外貌,他站在山崖上陡峭的石壁间,仿佛在俯览远处的瀑布,又仿佛是要跳崖一样。   那是谁?   现在才清晨的起点20分,要想去到那个位置,攀攀爬爬,至少也要一个钟头,是谁会在早晨六点多钟就起床,爬到那个位置?   要知道,这里是山间,六点钟的时候,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出门还需要借助手电筒,更何况是在山崖峭壁间爬行了。只可惜我手头上没有望远镜,无法判断那人是谁。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不是僧人,因为这里的僧人,全身都是一件黄袍,而他穿着什么衣服我虽然看不出来,但从颜色上看,是属于深色系,绝对不是黄袍。   他站的那么高,难道真准备跳崖?   我觉得不对劲儿,但又不可能跑过去阻止,因此我下意识的停在了窗户边,准备看他下一步的举动,但令我惊讶的是,当我一转眼时,那个人竟然不见了。   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发誓,刚才那个地方,觉得站了一个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此刻虽然没有阳光,但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总不至于是白日里见鬼吧?   或许,那人是转身拐到后方去了?   那边有什么?   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或许那是一位喜欢亲近大自然的游客,或许那是一位孤独的旅人,我何必在乎那么多?这么一想,我顿时淡定下来,去304叫贱嘴,路过张易霄的303时,我发现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或许他也还在睡觉。   我将贱嘴从被子里捞出来,两人顺着陡峭的石阶走到澡堂,沿途没有看见一个僧人,整座古寺,就仿佛只剩下我俩一样。   这里的用水,我不知道是靠什么弄上来的,或许是从山顶引流,或许是从山下挑水,总之不是很方便。   澡堂的格局是男女共用的,只不过洗浴的时间段不一样,在澡堂外面用一块木板围了起来,木板后面就是洗脸刷牙的地方,墙上有一面无框的老式大镜子,镜子的表面有一些鲜红的原点。   血迹?   贱嘴嘶了一声,道:“谁这么缺德。”他用水往镜子上泼,准备把上面的血点子冲洗掉,或许是谁不小心弄伤了手指,在下意识甩手的时候将血点子甩到了镜面上。   我们并没有多心,但贱嘴连浇了两次,血迹依然没有被冲走,他于是伸出手指摸了一下,骂道:“靠,原来是油漆。”   油漆?   这里重新装修过?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房梁,都是一种老旧的暗黑色,并不像是装修过的样子。   那这些油漆是哪里来的?   我正准备多看两眼,贱嘴拽着我的胳膊往外冲,道:“这地方就青菜馒头,再耽误下去,馒头都没有了。”   我们去了食堂,食堂的两张长桌被拼成了一张,没有看到和尚,众人都围坐在桌子上吃早藏。   我数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两个人。   一个是张易霄,或许他还在睡觉。   一个是那个长头发的女大学生。   大约是发现我的目光,那个短发女生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我,道:“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显然,这姑娘把我当成色狼了。   我耸了耸肩,道:“只是好奇你的同伴怎么没下来。”   她道:“昨晚下雨可能着凉了,小曼还在睡觉。”   我们今天的早餐是白粥、馒头、素炒小白菜,外加云南泡笋。餐桌上,除了我们这一行游人以外,还多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是一个身材消瘦,眼睛赤红的中年人,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乱糟糟的,行为透着一种古怪,他夹一根泡笋,然后通红的眼睛会盯着泡笋看很久,仿佛在确认笋里面有没有藏着虫子,或者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才开始吃。   并且,他低下头喝粥的时候,血红的眼睛总喜欢往上翻,在我们这拨新来的游客身上打量,神经兮兮,仿佛有病一样。   因此他的两旁,都自动空出了一个位置,没有人愿意与他坐在一起。   我记得胖和尚说过,先我们来的还有三位游客,这一个眼睛通红的中年人应该是其中一位,那么还有两个人呢?   或许也在睡懒觉?   确实,现在对于大多数都市人来说,吃不成早餐确实不太重要,但恰恰相反的是,从传统中医的养生角度来说,早餐正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一环。   就好像我,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在不同的环境下,人们总是做出不同的反应,每当我回乡下大伯家时,我会很早起床,按时吃刘婶做的早餐,但当我回到天津,回到繁华的大都市后,我就忍不住随大流,重新融入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的恶性循环中。   我一边吃,一边想到,早上那个站在悬崖峭壁间的,会不会就是剩下两位游客中的其中一位?   在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的目光透过食堂敞开的大门,看到了在空地上中央,正往那个方形大炉鼎中插香的胖和尚。   胖和尚身形有些佝偻,而他所插的,则是一种高约一米多,粗有成人拇指粗的大香,这种香,一般都是香火旺盛的大寺庙里才会点,据说要燃烧整整一天才会熄灭,我没想到这座偏僻的古寺也会上这种香。   眼见胖和尚上完香,似乎又要消失,我连忙喝下最后一口粥,随手用衬衣的袖子抹了抹嘴,立刻踱步离开食堂,拦住了胖和尚的去路。   他看着我,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开口。   这里的和尚都很怪异,如果其他僧人给我的感觉像鬼怪的话,那么胖和尚给我的感觉,就像介于真和尚与假和尚之间的人,他的神情,既没有真和尚的平和,也没有假和尚的浮躁,而是介乎于两者之间,让人很难看透。   我率先开口,道:“大师,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他道:“施主请讲。”   我道:“我想找一个人。”   胖和尚眉毛动了一下,道:“这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寺庙里,你要找哪一位?”   我道:“我听人说,清源镇曾经有一位蛊王,我想找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我看到,胖和尚的神情瞬间就便了,如同扭曲一般,仿佛我是一个鬼怪一样,他眼睛凸大瞪着我,一步一步后退,嘴里不断念着佛号。   我愣了。   难道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   这胖和尚,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现在露出这幅见了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我刚想开口继续问,胖和尚终于停止了念佛号,他闭着眼睛,道:“小僧不知道。”说完,不等我有任何反应,转身就走入了大殿内。   不知道?   这话简直是在骗鬼,如果真的不知道,刚才那副模样,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心知这事儿有问题,非得要找胖和尚问个清楚才行,于是他前脚夺进了大殿里,我后脚就准备追上去,却被随后赶来的贱嘴拦住了,他一手抓着馒头,一边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那老和尚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我道:“别拦我,那和尚跑了。”我一回头,才发现食堂里其它人,几乎都在盯着我看,见我回头,他们又立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早餐。   一切都是安静的,唯一的声音,就是小盟的吵闹声:“我不要吃馒头,我不要吃白菜,我要吃肯德基,我要吃薯条……”   以及富豪的抱怨声:“我就说不要来这种地方,这饭菜怎么吃的下去,现在的老师,一个比一个不负责,让孩子进行什么亲近自然体验……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我没管其他人,带着贱嘴冲入了大殿里。   大殿已经空无一人,不过有一个通道通向大殿后面,或许是经堂一类的地方,我们顺着通道进入后面的空间,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扇后门,而此刻,后门大氅着。   显然,胖和尚从这地方跑了。   ***,溜得比兔子还快,兔子都是他孙子。   第九章攀崖   贱嘴道:“让这胖子给跑了。”   胖子?我心情不爽,没好气的说道:“说他是胖子,你自己也太谦虚了。”贱嘴道:“行了,我懒得跟你贫,孙子,你难道不觉得这地方有古怪?”   我听着不对劲儿,道:“怎么,你也觉得有问题。”   “废话。:”贱嘴搭着我的肩膀,我俩顺着后门上了石道,往住宿的地方走去,贱嘴瞧着四下无人,便道:“这地方一看就古古怪怪的。”   我道:“你觉得有哪些地方古怪?”   我想听一听贱嘴的看法,是不是会与我不谋而合,大多数时候,贱嘴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只不过他这人性格比较直爽大度,很多小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给人一种没心没肺的感觉,似乎很好骗,但我跟他认识了六年,最知根知底,如果真把他当个傻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果然,我问完,贱嘴立刻竖起了一根指头,道:“第一:这里的和尚很少;咱们从昨天到现在,除了那个胖子,谁都没有看到,请问地是谁扫的?饭是谁做的?咱们的洗澡水是谁烧的?”   不错,这里并没有热水器,洗澡的水应该是人工烧出来的,但这里并不是没有和尚,我将自己昨晚去饭堂所见告诉贱嘴,贱嘴闻言,道:“那这问题就更大了。你见过那座寺庙里的和尚,白天都躲起来的?”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被我们踩在脚下的寺庙,它在晨曦中,显得古老而沧桑,山风卷来不知名的落叶,在房屋的顶部翻腾滚动,唯一看不见的就是人。   站在古寺与通往住宿区的石道上,除了山风与林间的鸟鸣兽吼,几乎就没有别的声音,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不错,那些古古怪怪的和尚,白天为什么都不出现呢?   难道他们都躲在宿舍区里?   下意识的,我回头将眼光往上看,看向了上方那一道长形的宿舍,他们都在那里?   紧接着,贱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又道:“还有昨天晚上,难道你没有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吗?”   声音?   我愣了一下,摇头道:“我昨晚睡的很熟,到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你为什么会用奇怪这个词?”   贱嘴咽了咽口水,道:“你还记得文妹子说过的话吗?”   我道:“记得,不过她说的话很多,你说的是指什么?”   “就是闹鬼呗。”贱嘴撇了撇嘴,道:“昨晚我们三个一直在房间里打牌,后来我把身上的钱输光了,最大的赢家是那个张易霄,你别说,这哥们儿人太实在了,散场的时候,把我和狮子输得钱都退给我们了,说大家都是出来旅游的,打钱就图个乐呵,这个哥们儿,我当时就交了。后来散场之后,我看外面雨没有停,就懒得下去洗澡了,当时,大概已经是晚上的一两点钟左右,我躺在床上,由于下雨的声音太大,吵的哥们儿我一直睡不着,结果你猜,我听到什么声音了?我听到了有人在哭。”   哭?   我道:“你是说有人在哭?”   贱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但是,那绝对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很多人在哭,声音就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样,夹在雨水里,听着特别渗人,我当时就后悔跟你来这破地方了,不用说,大半夜有谁那么无聊集体哭的,肯定是……”   他后半句没说出来,我心里了然。   不错,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我一提蛊王,那胖和尚就跟见了鬼一样?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我得自己查个清楚。   紧接着,我对贱嘴道:“想不想看看那些和尚白天都在干嘛?”贱嘴一看我的表情,便道:“你小子看起来人魔狗样,其实内心贼坏贼坏的,又琢磨出什么损招了?”   我道:“是不是损招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咱们何不去他们住的地方看一看?”   贱嘴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兴奋的搓了搓手,立刻打起了头阵。   之前胖和尚曾经吩咐过,游客不能进入僧人的住宿区,但我们如果只是不小心丢了东西,四下寻找,‘无意’间找到了僧房附近呢?   我们进了住宿区,立刻转左,朝着僧舍的所在地而去。   与游客的分界处,有一棵斜长在悬崖上的老松,老松郁郁苍苍,极为繁茂,根系发达,紧紧的扎入了山石里,也不知有多深。   僧舍是依着悬崖而建的,窗户朝外,按照这种设计格局,恐怕僧人一推开窗户,就能有一种站在虚空的感觉,门向内开,中间留有一条两米左右的石道,门的对面则是山崖。   地方并不大,唯一的活动地,只有门前的石道,我们要想探查更多,就必须要推开门。   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根据我的猜测,如果所有的僧人都在这里的话,那么至少应该有一些门是开着的,而这里,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难道我和贱嘴就这样进去?   这难保不会被误以为小偷之流。   我道:“怎么办?”   贱嘴道:“要不咱们喊一喊?”   “喊什么?喊和尚们,我们要来视察,快出来迎接。”我觉得贱嘴的方法实在不靠谱。   贱嘴道:“如果里面有人,他们肯定会出来,咱们就装作找东西,如果没人……咱们就……”贱嘴嘿嘿笑了一声,给了我一个眼神,我顿时明白过来,说实话,这种未经许可的入室行为,我还真没做过,于是我问贱嘴该喊什么,贱嘴说:“这事儿你甭操心,我来……”紧接着,他立刻在门外唱道:“天下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轴,只道他腹内草莽……”   唱了一半,贱嘴住了口,道:“好像没人。”   “那咱们进去看看?”我道。   一个眼神对视,我们瞄准了第一间房,正打算推开门时,门里突然出现了响动,似乎是砰的一声,就像有凳子被踢翻了一样。   贱嘴低声道:“不好,里面有人。”   我听着里面似乎有脚步声,但奇怪的是,脚步声虽然响了很久,却似乎并没有来开门的打算。我们事先想过很多种情况,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在这种场面。   怎么办?   等着他来开门,还是我们直接推门进去?   无论怎么做,现在似乎都有些不妥。   贱嘴咬牙切齿道:“这和尚半天不来开门,不会是在里面打飞机吧?”   我听着里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骂道:“和尚你也不放过,你***就缺德吧,再说了,你打飞机的时候,会边打边走嘛?”   贱嘴噎了一下,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听着里面的动静,道:“咱们先走,到时候在说,这地方古古怪怪,恐怕有很大的问题,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和贱嘴商议好,两人便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一路回到宿舍时,我发现张易霄的门还是关着的,而这时,时间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十二分。   贱嘴经过一晚的交流,似乎已经跟张易霄很熟,他道:“这家伙怎么还在睡。”说着,准备去敲张易霄的门,然而,没等他敲,张易霄已经开门出来,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整个人也显得比较精神,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那他这么久在房间里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往他房间瞄了一样,这才发现,他的背包敞开着,似乎是在收拾什么东西,而且比较奇怪的是,他的床上放了两本书,似乎还有一封信。   出来旅游居然还不忘带书?真是一位爱学习的好警官。   我们没多说什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贱嘴跟我商量道:“反正那胖子已经跑的没影儿,咱们就这么坐着,多浪费时光啊,我看不如四处溜达溜达。”   我道:“在这悬崖峭壁上,有什么好溜达的?”   贱嘴指了指我们头顶,道:“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面山崖可以攀登,咱们不如到顶上去看看。”我想起清晨见到的那个人影,不由心中一动,答应了贱嘴的要求,两人当即收拾出一个背包,里面装上水和相机,便开始顺着陡峭的山壁往上爬。   对于攀登,我已经算驾轻就熟,很快将贱嘴耍到了后面。这里的山石虽然尖锐,但十分牢固,形状也千奇百怪,山石间藏着很多植物,时不时就可以看见古松翠柏,青萝葛蔓,身处其中,虽然艰难,但也不失为一种心灵的洗涤。   贱嘴时不时能发现一些鸟窝,只要里面有鸟,他就要去使坏,惊得飞鸟震动,我估计,那些鸟肯定在说:好肥的一只虫子,虫族开始反攻我们啦。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攀到了顶部。   与其说是顶部,不如说是一片林区,古寺所处的山崖,事实上是属于高黎贡山的山翼,从我们所处的地方望去,就能看见一片绵延的山脉,它显得更高,也更加宏伟,相比之下,古寺的悬崖,就如同处于盆地一般。   第十章土堆   我想起清晨那个人影,便拽着贱嘴往记忆中的地方走,顺着布满尖锐岩石的悬崖边上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后,悬崖出现了一个往下低的拐弯口,低处有一块凸出的椭圆形巨石。   不错,   就是这里,那个人清晨的时候,就是站在这块凸出的巨石上,否则,从我当时的角度,是无法看见他的。   我带着贱嘴跳到那块巨石上,贱嘴道:“来这里干嘛?看样子你挺熟的。”   我一边将早晨的事情告诉他,一边示意他往右下角看,贱嘴一看,立刻奇道:“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古寺的全貌。”   “不错。”我道:“而且我所在的302刚好面朝悬崖,可以看到这里。”   贱嘴道:“不止你,还有张易霄的房间也可以看到这个地方,奇怪,你说那个人会是谁,站在这块石头上干什么?”   我道:“他可能是在看风景。”   “风景?”贱嘴露出疑狐的神色,举目扫了一圈,道:“除了山就是树,能看到什么风景。”   不错,从这里往下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崖底部的一片林海,林海蔓延到尽头,就是一片连绵的青山,满眼的绿色,这应该是一种比较单调的景致,为什么会吸引那个人大清早就来到这里?   我们在巨石上徘徊了一阵后,却并没有什么收获,只能无功而返,正当我打算按原路下山时,贱嘴道:“这就回去了?”我道:“不回去难不成在这儿过夜?”   贱嘴掏出打火机,以及一把连接着钥匙下面的匕首,道:“再吃青菜馒头,哥们儿我就要去见上帝了,走,想办法大大牙祭去。”   怪不得这小子出门前带了这么一包东西,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事实上,我也是个肉食崇拜者,经贱嘴这么一引诱,立刻就成了同伙,我俩便决定进林子里弄些野味,就算弄不到野味,采点儿野蘑菇也行啊。   这地方鸟类很多,我上树上的比较利索,在里面闲逛了没多久,就逮着几只幼鸟,只有小孩儿巴掌大,在窝里叫的十分可怜,吃也不够塞牙缝的,我一想,便把鸟窝放回树上,对贱嘴道:“咱们没有当猎人的天赋,我看还是回去啃馒头吧。”贱嘴不死心,说是我技术不好,便自己打头阵,让我在后面跟着。   不知是不是运气原因,没多久,果然看见一只兔子,那兔子嗖的一声就窜的没影儿,贱嘴却是见了肉就两眼冒绿光,也不想想能不能追上,立刻跟着跑了上去。树林里古木参天,弯弯绕绕,贱嘴没跑多久,便没了踪影,剩下我一个人在林子里,霎时间目瞪口呆。   我正感慨着自己的‘好’运气,便突然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被树木掩映着,看不清原貌,不过似乎是一根石柱。   这地方,怎么会有石柱?   我觉得挺纳闷,便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片刻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仅没影长树木,而且连一根草都没有,似乎有人经常来打理。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根约一人合抱粗的大石柱,石柱并不是一体成型的,而是用一节一节同等规格的石柱码起来的,每节石柱约有一米高,一共码了七节。   这是什么东西?   图腾柱?   我虽然这么猜想,但我可以很确定,这根石柱上,既没有雕刻出花纹,也没有任何字符,表面比较粗糙。   而在石柱的周围,有很多小土包,每一个小土包的上方,都放了一块扁扁的石头,石头上有字。我蹲下身去看,发现上面的文字,跟我在西域神宫里看见的文字很相似,或许这也是苗文。   苗族的古文字早已经失传,而现在的苗文则后来引用二十六个字母进行引导发音的,如果这些真的是古苗文,那么或许连现在的苗人,也很少能看懂。   石片上的文字是用尖锐物品刻上去的,应该已经有些年头,而且根据周围不长草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还经常有人来打理。   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那些和尚了,难道是和尚们做的?   他们做这些干什么?   这些土堆里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原本,我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在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时,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有一种窥探**,下意识的,我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看有没有其它人,图个心里安慰,紧接着,我便在周围找了一个不规则的石片,对准其中一个土堆开始挖掘。   土堆下果然有东西,但是埋的并不深,是一个如同醋坛子一样的东西,坛子的顶部,有如同泥封一样的东西。   难道这些和尚是在酿酒?   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不靠谱,又犹豫着要不要将泥封拍开,这样随意毁坏他人物品的做法,显然是不正确的,就这么一犹豫,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坛子的颈口部位,竟然有一条发黄的东西,刚开始,我以为是什么生存在土里的虫子,仔细一看,却是一条塑料软管。   这条塑料软管约有拇指粗,饶了坛口一圈,坛口下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小洞,而塑料软管,就从坛口插入了小洞里。   这东西也不知埋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已经开始发黄,就像很久没有洗过的茶杯一样,也看不清软管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过好奇之下,我试着将软管从坛子里拔出来,奇怪的是,软管就如同长在了坛子里一样,任凭我如何使力,也纹丝不动。   不过,这一扯,到让我发现了另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只见软管的另一端,深深的埋进了土里,不知通向何处,由于我的扯动,顿时被掀起了一些。   这东西,究竟是干嘛用的?   我心中一动,开始顺着塑料软管掩埋的方位挖掘,很快,我就挖掘出了塑料软管的走势,它居然是直直的通向正中央那根石柱了。   我干脆懒的挖了,直接走到石柱下方开始挖掘,围着石柱挖一圈后,我顿时看到了足有二十多跟塑料软管,它们的尾部,齐齐扎入了更深的土里,色泽暗黄,如同一只只老黄虫聚集在一起似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就算是傻子,我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半年来,我经历过的奇怪事情也不在少数,早已不像当初那么毛手毛脚,一觉得不对劲儿,我立刻就收手了,这万一挖出什么古怪的玩意该怎么办?   比如尸体?   想到腐烂的尸体,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然而,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扑簌簌的响声,仿佛是有什么人从树叶上踏过一样。   “什么人!”我立刻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这段日子训练出来的戒备心理,让我立刻就转身查看起来,很快,我在来时的路上,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看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我忍不住怔了一下。   刚才难道有人偷窥我?   那个人是谁?   他会不会去举报我?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当即一边走,一边用脚弄乱自己的脚印,随后开始沿着原路往回走,而此时,我也不知道贱嘴去了哪里,但他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被一只兔子给吃了,我只要回古寺里等着,应该就没有大碍。   这么一想,未免生出什么事端,我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出了树林,转身朝着古寺而去。   当我回到寺庙时,正是午饭时间,住宿区静悄悄的,我去敲了敲贱嘴的门,发现贱嘴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还在追兔子,但愿那只可怜的兔子能逃离他的魔掌。   紧接着,我看了看时间,决定去食堂吃饭,由于这两天和张易霄相处的不错,因此我顺带敲了敲他的门,结果他房里也没有人。   也是,毕竟张警官是来这里旅游的,不可能总是待在房间里。这么一想,我便自己顺着石道走到了食堂里。   食堂的门是大敞开的,一眼就能看见两条吃饭的木桌,此刻,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   饭桌上并没有饭菜,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根据上面的时间显示,还有二十分钟才会开饭,也就是说我提前到了。   我提前到也就算了,因为我无所事事,怎么其余人也提前到了?   小曼、短发女大学生、中年富豪一家三口、青年画家、孙师师、张易霄以及那个眼睛通红的消瘦中年人。   在我进来的一瞬间,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动到了我身上,那种眼神很古怪,仿佛我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小盟立刻叫道:“他来了。”   “别说话。”小盟的妈妈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将儿子抱在怀里,目光仅仅和我一个对视,就立刻移开了,仿佛我是什么怪物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些茫然,于是将眼光看向孙师师。   孙师师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道:“孙哥,你来这里坐。”那个空位,刚好处于孙师师和张易霄之间,我插进去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   木桌有四面,两头大约只能并排坐三人,但两边大约能并排坐六人左右。   此刻,除了孙师师和张易霄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坐在我们对面,因此,他们显得很拥挤,大热天的,肉挤肉贴在一起,人人脸上都出了一层汗。   第十一章嫌疑   唯一没有和我们坐在一起的是那个红眼睛的中年人,他的眼睛似乎是有什么问题,看起来有些浮肿和水光,此刻,他正单独坐在桌子的上方,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只偶尔眼皮上翻打量着我,似乎我是什么怪物。   就算再迟钝,我也知道出事了,于是问旁边的孙师师道:“怎么了?”   孙师师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紧张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邹胖子去哪儿了?’邹胖子是孙师师给贱嘴取的别名儿,贱嘴最讨厌别人说他胖,当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我道:“他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孙师师眼神有些闪烁,迟疑道:“你们去了山顶上?”   我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   难道……刚才那个偷窥我的人是孙师师?   紧接着,我便意识到,不可能!孙师师的体力我知道,下车后没走多久便气喘吁吁,是典型的亚健康,而我当时在林子里,一听到动静,就立刻去查看了,但那时候,人影已经消失了。   紧接着,为防万一,我开始快速的往回跑,这个过程中,如果偷窥我的人是孙师师,那么我绝对能跟上他。   而显然,当时头盔我的人,体力要比孙师师,甚至比我要好很多。   那孙师师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瞬间明白过来,一定是刚才那个神秘人回来告密了。   我将目光移向对面,这几个人里,究竟谁是刚才头盔我的那一个?   三个女人、一个小孩、一个发福的富豪,一个青年画家。   女人和小孩显然不可能,而富豪对这个地方极其厌恶,想必以他的心情和体力,是不会有心情往后山走的,那么剩下唯一可能,就是那个青年画家了。   我将目光移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眼神深沉无比,脸上没有表情,和我对视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随后低下了头。   于是我道:“我是去山顶了,怎么?你们也想去看看?”经过这片刻的思考,我反应过来,即便我真的去了山顶又怎么样?   即便我真的破坏了一个土堆又怎么样?   那下面不过埋了几根塑料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怕什么?   说完,我顿时淡定了,翘着二郎腿不再说话。   孙师师的神情顿时就变了,苦笑道:“那么……你和邹胖子,之前也去过禅房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没想到孙师师会知道这个,难道是我和贱嘴行动的时候,刚好被他看到了?   但毕竟我们当时并没有进入禅房,承认也没什么,于是我道:“不错,我们有些好奇,想去看看禅房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们听到禅房有动静,估计是那些和尚在里面思考人生,所以就没有进去打扰。”   我话音刚落,对面的中年富豪尖声道:“你不要狡辩,就是你们做的!”说着话时,他发福的脸上,腮肉直跳,眼神古怪,又是害怕又似乎夹杂着一些得意,看向我的目光轻蔑无比,这让我大为恼火,这辈子,我以为鬼魂陈那种人已经够令人讨厌的了,没想到,还有更讨厌的。   于是我冷冷道:“有话说清楚,有屁放明白,夹着累不累?我们做什么了?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别怪我不客气。”真当我是软柿子?最近被鬼魂陈和小黄狗压制的没处撒气,你到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大约是我冰冷的语气有些骇人,富豪愣住了,脸上的肥肉一抖,突然将目光看向了我旁边的张易霄,激动道:“你看到了,这个人是什么态度?张警官,是你让我们在这里集合的,你是不是有权利保障举报人的安全?”   张易龙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神色一如既往的严峻,他道:“我现在正在休假期间……”   他话没有说完,那个青年画家便补充道:“你们是带薪休假吧,假期的工资也是我们纳税人出的,警官,你必须要保障我们的安全,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个艺术家,警察有千千万万,艺术家可是很难诞生的。”   张易霄皱了皱眉头,没说话,转而将目光看向我,神情似乎有些纠结,半晌,他叹了口气,将手伸向胸口,紧接着,掏出了一张证件,道:“我是北京市公安分局高级警官张易霄,你和邹赛超,涉嫌入室杀人罪,下面请配合我的调查。”   等等。   我整个人懵了,道:“什么入室杀人?张大哥,你在说什么?”   “张大哥!”富豪激动的叫了起来,道:“好啊,难怪你一直帮这个凶手说话,原来你们私底下有交情。不行,我要离开这里,一个和杀人犯有交情的警官,怎么保护我们。”   他这么一说,那两个女大学生顿时露出害怕的神情,短发女生扯着小曼的衣袖道:“要不咱们也走吧,发生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直到此时,我还云里雾里。   谁死了?   我怎么会涉嫌杀人?   天呐,我这辈子连鸡都还没有杀过啊……紧接着,我想起了杨博士三人,震动的心情瞬间稳定了下来,觉得有种心凉的感觉。   半晌后,我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段日子以来的经验告诉我,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要镇定。   于是我道:“好的,我愿意配合张警官的调查,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能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凭什么说我涉嫌杀人?”   张易霄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脸色严峻,没有再露出纠结的神情,而是离开我,坐到了桌子的另一头,也就是那个红眼睛中年人的对面。   紧接着,他拿出了纸笔摊开,开始问话。   “姓名。”   “孙邈。”   “职业。”   “自己开了家药店。”   “年龄。”   “25。”   ………………   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犯人一样,如果不是看在张易霄的面子上,我此刻真想在那富豪的猪脸上拍一巴掌。   他们的,老虎不发猫,还真当我病危了。   片刻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张易霄道:“今天中午11时,小盟在禅房里发现了一具僧人尸体,根据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9点至10点这个时间段,请问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僧人死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顿时明白为什么会被怀疑了。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僧人的尸体,怎么会被小盟发现?   见我的目光看向小盟,小盟的母亲立刻搂进了自己的孩子,生怕我会冲上去杀了小盟一样,说道:“今天小盟调皮,到了禅房附近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一间禅房里,地上倒着一个死和尚,都被吓傻了,看见我就哇哇大哭。”   紧接着,张易霄重复道:“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中年富豪道:“我都说了,我看见他和那个肥仔偷偷摸摸的往禅房的位置去,足足有二十多分钟才出来。”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和贱嘴自然就成了嫌疑犯了,但或许是我最近营养比较充足,左右脑都发育较好,因此在富豪说完的一瞬间,我便抓住了一个疑点,道:“我们当时确实去过,去那里的原因,同样是出于好奇,但是,这位老板,我们所在的住宿区位于你们住宿区的前方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中年富豪趾高气昂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所在的位置,是不可能看到我和我的朋友进入禅房的,既然你看到了,是不是意味着,你当时就在附近?你去禅房附近干什么?”   第十二章死亡现场   我说完,中年富豪顿时哑口无言,神色也露出了一丝慌张,张易霄立刻转头,对中年富豪道:“你当时为什么会去那里?”   中年富豪顿时怒了,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孙师师抢白道:“孙哥他们也没有杀人动机,这地方一穷二白,难不成还入室抢劫?”   富豪噎了一下,看孙师师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抽他一顿大嘴巴,我心里暗乐,心说怀疑就怀疑,怎么也得拉一个下水的,于是我接着说道:“根据张警官的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早晨的九点至十点钟,而你之前也说过,我和邹胖子在禅房区足有二十多分钟才出来,也就是说,当时你看见我和邹胖子进入禅房区后,就一直没有离开,那么,你为什么要在那里等我们二十多分钟?我和邹胖子离开之后的四十分钟里,你在哪里?”   富豪一下子瞪大眼,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师师惊喜道:“孙哥,你不去当警察真是太浪费了,这推理逻辑实在是漂亮。”   能不漂亮吗,我最近这段日子,就仿佛身处于一团乱麻中一样,如果大脑不去思考,不去推理,恐怕就要被这堆乱麻给勒死了。   紧接着,孙师师又沉吟道:“我想一想,按照孙哥这样的说法,那么嫌疑最大的,反而是你。”他一指中年富豪。   富豪的老婆立刻尖声道:“你们乱说什么,说话是要讲求证据的!”   我冷冷道:“那你们怀疑我的时候有证据吗?别的我不追究,我只问你一句,后来的四十分钟你在哪里?有没有人可以作证?”   富豪眼珠子瞪大,喉咙滚动,脸色阴沉沉的,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然而,就在这时,小盟却突然大叫道:“爸爸当时不见了,我找了爸爸好久!”   “别出声!”富豪的老婆神色大变,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整个人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中年富豪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出这种事,脸上流露出惊慌的神色,片刻后,他道:“这个鬼地方,又狭小又无趣,我当时不过是想攀到山顶,凑巧看到这两个人偷偷摸摸,所以才等在外面,想看看他们干什么,紧接着,他们也开始往山顶上爬,我跟这两个人不对盘,不想跟他们走同一条路,所以便从相反的山道往山顶上爬。”   张易霄道:“有没有谁看见?”   中年富豪有些丧气,道:“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充其量只能列为怀疑对象,毕竟他们两个才是真正进入过禅房区的人。”   张易霄皱着眉,沉吟道:“现在我们手头上没有任何证据,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古寺里的僧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只不过……”他顿了顿,看向我和中年富豪,道:“只不过现在你们互相指控,使得你们成为了最大嫌疑人,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座古寺。”   首先产生意见的是个名短发的女大学生,她叫道:“什么!要我们继续待在这个死过人的地方?不行,我要立刻回家!”   张易霄道:“在当地调查队没有赶过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我道:“张警官,你已经报了警?”   张易霄摇了摇头,掏出自己的手机,道:“这里是没有信号的,也没有网络,要想抱紧,只有徒步六个小时以上,走出山区,到允龙县。而且昨晚大雨,据和尚说,离开的那段路,又爆发了小规模泥石流,在泥浆没有干固前,我们即使选择徒步,也没有办法离开。”   短发女生喃喃道:“完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紧接着,她看向旁边的长发女生,道:“小曼,你说凶手为什么杀人,会不会对咱们下手啊?”   小曼比较安静,闻言紧张道:“别、别瞎想,这里好歹还有一位警官在,他会保护我们的。”一边说,小曼一边用黑溜溜的眼珠子去看张易霄,张易霄抿着薄唇,目光坚毅道:“在这段时间,我会全力保障大家的安全。”   一时间,气氛再度沉默下来,而贱嘴那家伙,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只兔子给强奸了,至今也没有回来。   我看了看手表,吃饭的时间快到了,戌时,从食堂的后门,两个面如枯槁的和尚,一个端着饭盆,一个端着菜盆走出了,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的侧边摆放着金属餐盘。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没有什么食欲,但在寺庙里没有单独伙食,吃饭只有一日三餐,如果现在不吃,就得饿到晚上了,停顿了片刻,众人都起身,去拿了餐盘给自己打饭。   今天的午餐是白米饭,菜色是清炒小白菜、红烧豆腐、蘑菇汤。我看着排队打饭的众人,以及面如枯槁,毫无表情的和尚,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我觉得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而是一批进了监狱,正在打饭的囚徒,而这些面无表情的和尚,就是狱警。   这真是一个古怪的念头。   打好自己那一份饭之后,我帮贱嘴也打了一份,放在自己旁边的空位置上,此刻,除了孙师师和张易霄,其余人都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同样的,成为最新嫌疑犯二号的中年富豪也遭受了冷遇,但他有老婆孩子,而且一向不屑于与我们这帮人交往,因此他吃的很自在。   直到此刻,我才迫切的想念邹贱那张聒噪的嘴。   饭间我们没人说死人的事情,毕竟这个时候说死人,实在很影响胃口,直到吃完饭食,其余人陆陆续续散去,食堂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这时,我才有机会问:“张大哥,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么样的?那个僧人是怎么死的?”   张易霄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凶杀案,他表现的比较平静,像我叙述起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中午大约十一点过几分的时候,富豪的老婆发现调皮的儿子又失踪了,于是在古寺里面找,这个女人了解小孩子的天性,知道越是不让去的地方,对它们的吸引力就越大,于是到最后,她找到了禅房前。   所有禅房都是紧闭的,唯独第一间禅房的门是开着的。   富豪的老婆一边叫儿子的名字,一边往禅房张望,她立刻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蹲在门口的位置,也不知在干什么。   富豪的老婆立刻冲进了禅房,直接打了儿子的屁股一下,骂道:“这里是悬崖,多么危险,不是告诉你不要离妈妈太远吗?”   教育完儿子,她才有心思去观察其它的,紧接着,她就发现儿子蹲着的前方趴了一个人。   是一个面朝下,背朝上,一动不动的和尚。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一个正常人,谁会没事儿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她心里惊了一下,让小盟后退,紧接着,便拍了拍和尚的肩膀,道:“小师傅?”   和尚没动,手下的肉是僵硬的。   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寒毛都竖起来了,大叫一声,抱着儿子就往外跑,嘴里大叫道:“死人了,有死人!”   由于禅房和我们的住宿区是连成一片的,因此她跑了没几步,便遇到了张易霄,张易霄问明情况,立刻去了案发现场,而其余禅房里的僧人,也早已经被惊动,等张易霄到达现场时,那间死人的禅房里,已经围满了和尚。   这些和尚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个神情僵硬,这是张易霄第一次和胖和尚以为的僧人接触,在看到那些僧人的一瞬间,张易霄便觉得很不舒服,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僵尸。   和尚们呆呆的围在一起,形容枯槁的脸上,带着一种茫然和恐慌,张易霄没有看到管事的那个胖和尚,于是他直接掏出了警官证,要求所有人退出禅房,他要勘察现场。   和尚们呆愣的如同木偶,一个个神色沉默的走出了禅房,围在禅房的外面,乍一看去,就仿佛外面列着很多干尸一样。   张易霄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吓到的人,他抿了抿薄唇,转头开始勘察现场。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禅房的环境。   窗户是敞开的,但窗户的外面是悬崖,从这里望出去,只能看见远山,已经悬崖下方的丛林,丛林的尽头,是一条黄泥突兀的公路,如同一条小小的黄蛇。   房内的布局比较齐全,靠左是依山壁凿出来的粗糙石床,上面铺着一个凉席,席子上放了一个蒲团。   蒲团上的芦苇已经被磨的起了很多毛刺,看的出来,已经使用了很久。   张易霄手里没有工具,而且现场很可能留下凶手的指纹,因此在没有确定情况前,房间里的任何摆设,张易霄都没有动过。   唯一动得是尸体。   因为尸体有可能是猝死,或者突然脑溢血一类,要想了解是怎么回事,首先要判断死者的死因,如果是自然死亡,那么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他将尸体翻了过来,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第十三章玉骨(上)   形容枯树一样的脸上,仅仅包裹了一层薄薄的皮,仿佛是常年在阳光下劳作,皮肤显得暗黄发黑,此刻,那张光头下的五官,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拼凑在一起,眼珠子仿佛要突出来一般。   尸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   或许是突然死亡。   但这具尸体的神态,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活活被吓死的。   张引霄是一名高级警官,从小干警到现在,已经从业十年,见过的凶杀案和死者,多的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从来没有看过一具尸体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临死时,这个和尚究竟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是被吓死的?   要想判断和尚是不是被吓死的,必须要进行尸体解剖,分析肾素等数据,但眼前显然没有这种条件,而且暂时也没有办法报警。   就在张易霄思考着案情时,消失的胖和尚终于到来了,胖和尚不知去了哪里,浑身都是汗,看着眼前的景象,直直喘着粗气。   当他看到尸体的神情时,顿时愣住了,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瞬间闭上了眼睛,不断转动手里的佛珠,嘴里急急的念着佛号,汗水不停的从光头上渗出。   胖和尚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久到张易霄忍不住想打断他,然而就在这时,胖和尚道:“给圆回准备后事吧。”随着他的声音,有和尚开始准备搬动尸体。   然而张易霄却愣住了。   眼前的尸体,虽然没有伤口,但死因明显不正常?没有警方的调查,怎么可以救这样处理掉?   眼前的这群和尚的表现,实在太古怪了,自己的同伴就这样死在禅房了,难道就没有任何怀疑,任何猜测吗?   张易霄看着一帮如同鬼怪的僧人,又看了看神色平和的胖和尚,眼神暗了暗,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间寺庙有很大的问题,于是他朝胖和尚亮出了警官证,道:“我将介入这次调查,在当地警察没有到来之前,尸体不能动。”   胖和尚脸色瞬间就变了,嘴角抽动,最后看着张易霄的眼睛,只得念了声佛号。   但由于山体滑坡,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古寺里了,要想报警,至少也要三天后,那么这三天该怎么办?   尸体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禅房的大门被紧紧锁住。   现在正是夏季,天气闷热,尸体的存放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因此一切必须要速战速决,最多不能超过七天。   我听到这儿,点了点头,道:“张大哥,真的有必要查下去吗?会不会那个和尚只是猝死的,比如心脏病?”   张易霄摇了摇头,目光中闪动着一种光芒,道:“即便真的是心脏病,也要等法医的鉴定结果才能结案。”   我有些无语,至于这样吗?   而且那中年富豪,虽然长相可恶,但还不至于能活活把和尚吓死吧?   在听完张易霄的讲解之后,潜意识里,我已经认定那个僧人,应该是自然死亡,毕竟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有杀人动机。   但唯一奇怪的是那些活着的僧人,反应似乎有些冷漠,就好像死人是家常便饭一样。   大约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张易霄抿了抿唇,道:“今天晚上,你到我房间来一趟,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孙师师好奇的凑过来,道:“张大哥,我能看吗?是什么东西?”   张易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这东西,小孩子不能看。”   孙师师叫道:“冤枉,我早就十八岁成年了,虽然我长了一张娃娃脸,但我的胸膛里,是一颗成年汉子心啊,张大哥,要不我给你看身份证?”   张易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接下来,我们没有在说下去,我端着给贱嘴打的饭菜,步上通往宿舍的石阶,往自己的302走。   路过分叉口时,我下意识的望向禅房的位置,老松遮蔽了我的视线,除了山石,什么也无法看到。   但我知道,在那个位置,正躺着一具尸体,一具或许是被活活吓死的尸体。   这座古寺里,难道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又想起了胖和尚,该死的,他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究竟在干什么?蛊王的事情,这胖和尚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我端着餐盘回宿舍区,没有直接进自己的302,而是敲响了贱嘴的房门,仅仅一瞬间,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我一下子被人扯了进去,紧接着身后又响起了关门声,这一连串得动作,使得我餐盘里的蘑菇头溅出了一些。   将我扯进房门的人是贱嘴,我一看到他的模样顿时就愣了,忍不住道:”你……你不会真的被那只兔子给强奸了吧?”   此刻,贱嘴几乎是衣不蔽体,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沾满了泥巴,有些地方还有青紫的伤痕。   贱嘴道:“放屁,你满脑子能不能别这么龌龊。”我看他床上放着一套干净衣服,很显然,他正准备换洗,但这地方没有水,贱嘴只是用湿毛巾用力擦自己的皮肤。   我知道不对劲,放下餐盘,道:“你不是追兔子去了吗,怎么追成这幅德性?”贱嘴道:“等等再跟你说。”他擦干净身上的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坐到我旁边,大口大口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菜,活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几乎,没下两分钟,贱嘴就扫荡一空,打着饱嗝抹了抹嘴,紧接着压低声音道:“兔子我没追到,但我弄到其它东西了,你过来看。”   我这才发现,贱嘴将房间里的窗户也关闭了,由于门窗同时关闭,因此我总觉得房间里很空气不流通,有种憋闷的感觉。   但贱嘴不理这些,他拽着我的胳膊走到床前,我这才发现,床上用衣服,包着一个凸起的物件。   “这是什么?”我问。   贱嘴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但千万别吓的尿裤子。”   那件衣服上也沾了黑泥,明显是贱嘴从身上脱下来的,我看他表情有些神秘兮兮的,不由也升起一丝好奇,将衣服掀开一看,那一瞬间,我差点儿没吓的叫出来。   是一个人头骨!   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人头骨了,但之所以会反映这么大,完全是因为没有任何准备,一掀开衣服,首先就看到了人头骨的两个眼窟窿,直勾勾的和我对视,那种感觉,就仿佛头骨里,还徘徊着一个没有退去的幽灵一样。   但几乎是片刻我就冷静下来,问贱嘴,道:“这是哪儿来的?”   贱嘴挺惊讶,看着我道:“你居然没吓的尿裤子?行啊,几年不见,胆子渐肥了。   他哪里知道,我这半年来遭遇了什么,别说是一个人头骨,现在就算是一具腐尸放在我面前,估计也很难吓到我了。   我没搭理他,重复的问了句,说:“哪儿来的,你把人骨头带回来干嘛,不嫌膈应吗?”   贱嘴道:“先别管怎么来的,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人头骨。”或者话时,贱嘴神情挺严肃,让我忍不住一愣,下意识的蹲下身去观察眼前的人头骨,但没看两眼,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骨头的颜色不对劲。   一般人骨在地下埋久了,骨头表面都会染上沁色,要么是发黄,要么微微发暗,但我眼前的这个人头骨,却有种近乎于玉石的质感。   为了辨别,我伸手在它的头盖骨上摸了一下,瞬间,我仿佛摸到了一块上等美玉,质感温润,色泽云白,令人有种不忍释手的感觉。   难道这不是人头骨,而是玉石?   有谁会把玉石雕凿成这个样子?   我对玉石不太了解,但至少也摸过一些,手感还是有印象的,我敢保证,我现在摸到的这个玉人头,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摸到的最好的一种,想必价格不菲。   贱嘴追兔子,怎么追出了这东西?   难道是偷来的?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贱嘴道:“别瞎想,我怀疑这不是玉,就是人头。”   我道:“你别懵我,人的头骨怎么会玉化?石化倒是有可能,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可千万别干犯罪的事情。”   贱嘴道:“哥们儿我家资万贯,虽然这东西挺诱人,但还不撼动我的尊严。”   我道:“别跟我扯这些,究竟怎么回事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交代,组织上才能给你宽大处理,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贱嘴苦着脸道:“急什么,你听我给你说。”紧接着,他向我讲起了这个人头骨的来历。   第十四章玉骨(下)   当时,贱嘴想吃肉想疯了,看见兔子,脑海里就自动出现了一只烤的金黄香脆,油滋滋的小兔子,紧接着,他也顾不得我了,肥胖的身体立刻冲了出去。   那兔子跑的很快,以贱嘴的体格,哪儿能追上,没多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此时,贱嘴则走进了一片繁茂的草丛地里。   他不死心,心说这地方山林茂密,肯定不止一只兔子,狡兔三窟,没准儿在附近就能找到兔子洞,于是他开始耐心搜寻,兔子洞倒是没找到,让他发现了一个大坑。   这里的泥土是黑土,土质比较松软,这个大坑,很明显是水土流失形成的塌陷,洞比较深,而且很不稳固,也不知通向哪里。   贱嘴心知自己体格比较重,为防踩破表层的空土壳子,他于是绕着大坑走,谁知绕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坑里出现了反光。   是什么东西在反应?   贱嘴有些好奇,于是弯下身体,朝着发光的位置看,但由于视角原因,他只能看到一小块白乎乎的东西,贱嘴是个行动派,他好奇心一上来,立刻就展开了行动,跳进大坑里,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坑土质松软,贱嘴走的很小心,走到深处时,阳光几乎透不出来,需要借助打火机的光芒,而这时,贱嘴噎发现了反光的东西,那是位于大坑口部的一个金属,挖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支金属打火机。   也就是说,这个大坑,曾经还有其它人下来过。   打火机并没有腐蚀的迹象,除了沾了些黑泥以外,都显得比较新,也就是说,应该是最近才留下的。   来这地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古寺里的和尚,一种就是游客。   而游客又分为两类,一种是蹬高黎贡山的游客,一种是在寺庙里借宿的游客。那么这个打火机会是谁的呢?他进这个洞又是为了什么?   贱嘴立刻朝着洞口深处走去,紧接着,在行进洞口的途中,他突然发现前方站了个人,而且仿佛在对自己招手,好像在让自己过去一样。   贱嘴吓了一跳,黑漆漆的洞里,突然冒出个人冲自己招手,该不会是遇鬼了吧?他立刻道:“谁在前面?”   没人回答他,反而是不堪重负的大洞,掉下了一些碎土块,贱嘴不敢在大声喧哗,于是小心翼翼朝着那个人影走了过去,待走近一看,贱嘴愣住了,同时也吓的一蹦,脑袋都顶上了泥巴顶,糊了一脑门子黑泥。   那个人影,居然是一具死尸。   从外表来看,死尸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掉下来的黑泥,让人无法辨别,但从身高来看,死者应该是个男性。   而且更加古怪的是,这具尸体,竟然没有腐化,而是变成了如同干尸一样的东西,他并不是站立着的,而是做靠在土洞边,只不过由于这里的地势渐高,因此贱嘴一开始才会产生尸体是站着的错觉。   难道入口处的打火机,就是这兄弟留下的?   贱嘴虽然家底不错,但也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平生哪里见过尸体,立刻觉得浑身恶寒,什么好奇心、求知欲,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嘴里念着各路神佛的名号,就往外跑,在逃跑的过程中,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动作太大,土洞竟然开始塌陷,如果不是贱嘴跑的快,估计就要被活埋在里面了。   逃出升天时,贱嘴还是晚了一步,被埋住了,但他运气好,只是下半身被埋,上半身还是自由的,于是他在泥土里挣扎,使了力气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叫我的名字,希望能将我吸引过来帮他,可惜我一直没回答。   等贱嘴好不容易从土里挣脱出来,他的脚带出了一个东西,就是我们眼前的这只人头骨。   贱嘴愣了。   回忆着自己逃跑时的经历。   当时由于土洞塌陷,贱嘴只顾着逃命,连干尸的恐惧都忘了,但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可以在洞口完全坍塌之前逃出来的,但当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脖子上拉了一把,使得贱嘴慢了一步,这才被埋了一半。   贱嘴想到这儿,再去看眼前的人头骨,顿时浑身发毛。紧接着,他也发现了人头骨的质地不对劲,似乎像是玉石。   由于这事儿太过诡异,贱嘴想了想,将人头骨用衣服包起来,一路小心翼翼的回房,等着我的到来,好跟我一起商量。   这段经历不可谓不奇怪,但我却觉得有些问题,我是比较了解贱嘴的,以他的脾气,如果真遇到这种事儿,他肯定是一脚将人头骨踹的老远,但这次为什么会带回来?   我这么一想,便问了出来。   贱嘴猛的咽了咽口水,道:“你以为我想带吗?你看……”说着,他掀起了自己的裤脚,我一看,顿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贱嘴的脚脖子上,竟然有一个漆黑的手掌印。   我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贱嘴嘶嘶吸气,道:“疼的厉害,别碰。”   这下子,我也无计可施了,我们两人对着眼前的人头骨,大眼瞪小眼,半晌,贱嘴道:“你别愣着,我知道你鬼主意多,到是分析分析,这究竟是咋回事儿?”   我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贱嘴指了指自己的脚脖子,道:“还能有什么想法,摆明是撞鬼了呗,而且八成就是这人头骨搞的,想让我带它重见天日呢。”   我道:“既然你心里都有数了,还问我干什么。”   贱嘴叫道:“哎哟,孙子唉,想法是想法,但你不觉得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太不靠谱吗?好歹咱们都是大学毕业,接受新时代教育,能不能别这么迷信?你就给分析分析,这人头骨究竟是什么来历?”   要是在以前,恐怕我和贱嘴的想法是一样的,但现在,谁敢跟我说这世界上没鬼,我就想抽他一巴掌,于是我说道:“新时代的教育虽然很先进,但老祖宗留下的知识也是有根据的。”   贱嘴愣了,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道:“你脚脖子上的东西,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某个鬼兄鬼弟留下的,至于这个人头骨……要想直到它究竟是什么,砸开不就行了。”   贱嘴倒抽一口凉气,就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半晌,他砸了砸嘴道:“你小子,以前胆子小的跟兔子一样,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他眼光闪了闪,道:“但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说着,他便在房间里转悠起来,寻找能砸开人头骨的东西,但这人骨十分坚硬,真要砸开,必须得要重一点的铁器,但我们手头上根本没有。   或许能在地上摔开,但这样一来,动静未免太大了。   我趁着贱嘴瞎转悠这段时间,将寺庙里发生的变故一一讲给贱嘴听,一听说成了嫌疑犯,贱嘴立刻嚷道:“不行,我得找张老大说清楚,我们俩是清白的。”   我道:“我和你当然是清白的,但现在没有证据,事情已经不清不白了,不过那和尚死的实在蹊跷。”   贱嘴想了想,道:“他是被吓死的?”   “张大哥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贱嘴嘀咕道:“难道我唱歌真唱的那么难听。”   我安慰道:“跟你的歌声无关,如果是这样,死的就不是他一个,应该是所有的僧人都被吓死。”   贱嘴道:“去你妈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俩在房间一合计,决定还是等晚上去见张易霄,看他究竟怎么说。   由于这两天风头紧张,我们也不四处瞎逛了,尽量走些比较正大光明的地方,以免显得自己行为鬼祟,紧接着,我们将人头骨收了起来,贱嘴打开窗户通风,然而,他一推开窗户,立刻便低声叫道:“孙子,快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又是那个人影。   他早上去一次,现在怎么又了?   要知道,从我们这里爬到那块大石头的位置,至少得整整一个小时,他就不嫌累得慌?   我和贱嘴对视一眼,贱嘴道:“这小子究竟是谁?”   “你怎么确定是男的?”   贱嘴道:“这里的女的就三个人,体力都很差,我不认为她们能来回折腾。”   距离吃完午饭到现在,过去了刚好有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当时在食堂里吃饭的人,都有可能从新爬回那个位置。   但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呢?   我心里就跟有小猫在捞一样,有种想看清他脸的冲动,这时,贱嘴想出个办法,道:“你等我一趟。”说完便出去,片刻后,他脖子上跨了个相机,是孙师师的那个相机,我记得这一款是专业摄影工具,光镜头都要八千多。   我立刻明白了贱嘴的想法,当即将相机举到眼前,对着岩石上那个人影,随后开始调整相机远近,镜头中的人影被越拉越近,身材面目也逐渐模糊起来,但直到拉近时我才发现,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但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衣服,我也没有见任何人穿过,而且背对着我。   第十五章食堂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之前我和贱嘴踏上那块凸出的大石时,都犯了一个错误,我们当时的视线,都是向前看,因为前方比较开阔,而我们却忘记了像左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左侧应该就是我们来时所见的瀑布。   难道这个男人是在看瀑布?   镜头中,他一直没有回身,我举得手臂都发麻了,然而,就在我准备放弃偷窥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过身,脸直勾勾的对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在通过镜头与我对视。   他发现了!   鬼使神差的,我按了一下快门,随后连忙收起相机。   但直到收起相机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距离,他充其量只能看到我们的房屋,或许也能看到我们的轮廓,但应该是看不清我手里的相机的。   做亏心事,果然容易手忙脚乱。   我无意间开起了相机的拍立得功能,相机里洗出了一张少女巴掌大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山崖,山崖后面是一道青色的山脉。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山壁上,光看年龄,男人大约应该在三十多岁左右,长相还算英俊,但如果看他的眼神,就很不一样的,他的眼神透着一种沧桑和沉重,仿佛垂死的老年人一般,目光是黯淡无光的。   透过这张照片,我才发现当时他确实不是在看我,确切来说,应该是在俯览整座古寺,也不知在看什么。   贱嘴道:“这人是谁,没见过。”   我想了想,道:“在我们这批人之前,这里还有三个旅客,这人应该就是其中一个。”贱嘴道:“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不错。”   “还有你。”贱嘴道:“你也奇奇怪怪的。”   我愣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哪里奇怪?”   贱嘴翘起了二郎腿,坐在书桌的椅子上,脸上的肥肉看起来有些严肃,他说:“孙子啊,你不诚实,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我耸了耸肩,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你会将自己打飞机的手势告诉我吗?”   贱嘴骂了句操,道:“你真是越活越猥琐,别用这一招转移话题。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我没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但是哥们儿,我只想说一句,虽然咱们分别了六年,但咱们的情谊不变,如果真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出来。”顿了顿,道:“从十二年前开始,我就认定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我心情有些沉重,长长舒了口气,道:“别说的这么煽情,你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个。”十二年前,我们都还上初中,当时学校组织野游,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河不算深,但对于不熟水性的人来说,足有致命的危险。   当时虽然老师叮嘱过班上的人不能下水,但小孩子,都不是听话的,趁着老师不注意,便到了水边,其中有我,也有贱嘴,当时我们还不是很熟。   贱嘴在水里,原本游的很欢畅,但突然有些腿抽筋,顿时溺水了,初中的孩子不知轻重,再加上贱嘴当时很不受欢迎,立刻便有人起哄:“嘿,那个胖猪掉水里了……”   “哈哈,他太胖了,浮不起来……”   由于身材的原因,贱嘴的外号实在很多,光我能记起的,就有肥猪、胖子、胖痘子等等。   当时,我也很不待见他,因为他太胖了,走路身上的肉就一抖一抖,年纪大一些,脸上又冒出了很多青春痘,跟这样的人教朋友,就是被人嘲笑的。   但当时那种情况,我急了,毕竟我从小出生于中医世家,对于救人这件事很敏感,眼见没人去救贱嘴,我只能咬牙自己去救。   妈呀,那小子太重了,为了救他,我自己都喝了一肚子水,上岸时,两个人都瘫在了滩上。   贱嘴嘴里一边吐水,一边喘气。   后来,他说想跟我做哥们儿,我担心被班上的人嘲笑,果断拒绝了,贱嘴失落了一阵,开始采取了金钱攻势,送仿真刀,送遥控赛车,于是,我就这样拜倒在金钱下,跟他做了好哥们儿。   贱嘴曾在一次酒醉后抱着我哭嚎,说:“胖不能怪我啊!我他妈是小时候打疫苗出岔子了,现在喝水都胖啊!我减过肥了,真的!为什么班上的女生都不搭理我……孙子,你说,我真的很胖很丑吗?”   为了安慰他,我昧着良心,盯着他的豆芽眼,说道:“你不丑,我一直觉得你胖的可爱,而且男人长得丑没事儿,有钱就行了。”   贱嘴一抹眼泪,咬牙切齿,道:“为了媳妇儿,老子要赚大钱!赚很多钱!孙子,干!”   我俩一碰杯,定下了人生目标,赚很多钱。   当然,我现在也算有钱,但不是我赚的,我很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吭老族,但我比较幸运,作为孙家唯一的独苗,大伯等人都乐呵呵的被我啃。   但贱嘴不一样,他这人心思灵活,据说这两年在国外混的不错。我明白贱嘴说这番话的意思,心里一阵感动,默默的点了点头。   古寺里比较无聊,我们决定四处转悠转悠,最主要的是想找到胖和尚,毕竟我们这一次是来探听蛊王的下落,我们从住宿区沿着石道向下,到了大殿外的空地处,四方炉鼎里的那三只长香才烧了一半,估计得燃到晚上七八点才完,整个寺庙里,氤氲着檀香的气息,吸一口,便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古寺里没有人,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和贱嘴随意溜达,搜索着胖和尚的踪影,就在这时,从大殿后面,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是那个眼睛通红的中年人。   三人不期而遇,同时愣了下,中年人似乎正准备从大殿里出来,而我和贱嘴刚好堵在门口,因此我侧了侧身,准备让他出去。   中年人沉默不语,但他走到门口时,突然道:“你们为什么不出玩?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吗?”他说话的声音简直是可怕,就如同石子在碎玻璃上刮一样,特别刺耳。   我没想到这个奇怪的如同神经病一样的人会主动搭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贱嘴却道:“是啊,听说这里风景不错,但我们没想到,这里除了树林就是悬崖,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   中年人继续用那种独特的声音道:“你们可以去瀑布那边,那里的风景很美,但是记住不要下水。”   “为什么?”贱嘴状若无意的问道。   中年人转过身,通红的眼睛几乎逼到了贱嘴的脸上,紧接着,他用一种接近气声一样的音调说道:“因为那里的水下不干净。”说完,转身就走。   贱嘴愣了愣,随后舒了口气,道:“吓死了,哥们儿以为他要强奸我。”   我噎了一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贱嘴嘿嘿一笑,道:“咱们要不要去瀑布那边看一看?”我想起照片上那个人眺望瀑布的场景,心中升起一股探究欲,但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这时候去瀑布,明显已经晚了,我们商议决定明天再去。   晚饭时,所有人准时聚集在了饭堂,当然,依旧有两个人没有到,一个应该是照片中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不知道。   我有些疑惑,今天是我来古寺的第二天,提前来的三名游客中,除了这个眼睛通红的中年男人,其余两人几乎没有露过面,他们难道不用吃饭,不用洗澡?   除了我,似乎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席间,小盟时不时将碗里的饭菜掉落在桌子上,引来富豪老婆得教育,而富豪则财大气粗的说道:“小孩子掉饭掉菜是正常的,我告诉你,别老是拿儿子出气。”   两人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妇人闻言脸色冷了下来,道:“我没有拿儿子出气,而且,他是我的儿子。”   我和贱嘴对视一眼,很显然,这两人吵架了。   这顿饭本该是极为宁静的,然而,短发的女大学生,吃着吃着,突然停了下来,旋即,她猛的离开座位,冲到墙角吐了起来,刚吃下的饭被她吐的满地都是,几乎败坏了所有人的胃口。   中年富豪脸色更难看了,筷子往桌上一拍,道:“真没教养。”   然而,这时我却发现小曼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她是个极为漂亮的姑娘,此刻这种模样,让人心里升起了一种想要安抚的**,她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了短发女生的餐盘,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觉得喉咙发毛,生出一种想吐的冲动。   在短发女生的餐盘里,在混合在菜汁的米饭中,滚动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是蚂蝗!   饭菜里怎么会有蚂蝗?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小曼为什么会吐了,连忙去拨弄自己的餐盘,很快,有些人的餐盘里找出了同样的蚂蝗,而有些人的餐盘,则没有找到。   没有蚂蝗的餐盘,很显然,已经被吃进肚子里去了。   我就是其中一个倒霉鬼。   我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想法:这是故意的,这是有预谋的!   第十六章蚂蝗   张易霄反应最快,立刻严肃道:“所有人,立刻喝盐水,然后呕吐,必须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蚂蝗是一种很可怕的寄生虫,它如果被人吃进肚子里,并不会死亡,而是可以在人体内部寄生吸血,甚至分裂,最后将人吸干都有可能。   我们哪里还吃得下饭,一个个冲进食堂的后面,兑了浓浓一碗盐水,人人喝了两大碗,紧接着便扣喉咙迫使自己呕吐。   总算,由于张易霄提醒及时,吞下蚂蝗的人全都吐了出来,而这时,负责饭食的两个僧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形如枯木一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嘴里不断念着什么,盯着在餐盘间爬动的蚂蝗,就如同看到了鬼一样。   吃饭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就是神仙也会发火了,最先发飙的是那个富豪,气的脸都青了,一脚踹到凳子上,对两个僧人吼道:“你们是要蓄意谋杀吗!”   两个僧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终于开口说话,道:“这件事情,与我们无关。”   “无关?”贱嘴呛了一下,道:“饭是你们做的,也是你们抬出来的,每个餐盘里刚好放了一只虫子,这不是人放进去的,难道还是这些蚂蝗串通好,自己躲进去的?”   僧人没吭声,显得无言以对,在食堂门口,积聚着我们的呕吐物,整个食堂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另一个没有开口的僧人,默默的端出一堆柴火的灰烬,覆盖到呕吐物上,随后进行清理,而那个开口的僧人,则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有办法交流下去了,最终还是作为警官的张易霄出面,他脸色也不太好,沉着脸开始对那个僧人进行询问。   僧人的话很少,来来去去只有那么几句,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张易霄提出,要查看厨房。   僧人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带着我们一行人往厨房走。   食堂的后面便是厨房,地方比较狭窄,穿过木门,便是一条巷道,一边摆放着切菜的台案,另一边是锅灶,由于山路崎岖,没有燃气引入,因此这个厨房的环境很原始,用的是木柴。   我观察到,厨房里只有一个窗户,就是位于锅灶的上方,可以用来排除油烟,并且站在这里,还可以听到涓涓流水声。   我一直很好奇寺庙的水是如何供应的,因此一听到水声,立刻就爬到了窗户边上往外看。   窗外是一片山石,但山石间,有一条小水道,明显是人工顺势雕凿出来的,水道里,有清浅的流水,在阳光下显得干净透明。   僧人见此,慢吞吞的说道:“这是从山顶引下来的溪流,寺庙里的水源,都是从这里供应的。”顿了顿,他道:“或许是从水里惨杂进来的。”   这一点到不是不可能,但每个人的餐盘里,刚好都有一只蚂蝗,那就肯定不是巧合,而是人为了,因此对于僧人的话,我们都没有回应。   最后,张易霄道:“在你们做饭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人进来过?”   僧人摇了摇头。   张易霄又道:“那你们有没有离开过?”   僧人愣了一下,道:“有,中途柴禾没了,我去外面抱过一次柴。”   张易霄沉吟道:“也就是说,当时只有他在里面?”他手指向那个已经收拾完污物的僧人,虽然,他开始询问那个僧人,但那人一直不说话。   “他是个哑巴。”最先开口的僧人道。   张易霄愣了,道:“不能说话?”一直不开口的僧人这才点了点头。作为医生,我对病理天生就带着好奇,于是问道:“是天生的吗?”   哑巴僧人摇了摇头,随后张开嘴,我顿时就惊了,因为他居然没有舌头!   紧接着,我便反应过来,并不是僧人没有舌头,而是因为他的舌头,明显是被某种利器整齐割断的。   “怎么弄的?”我下意识的问道。   旁边的僧人替他回答,道:“不知道,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事情发展到这里,又没有了进展。   张易霄沉吟片刻,冲我招了招手,道:“你跟我来,咱们去后山看看。”贱嘴道:“带上我。”   其余人都心有余悸,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心有余悸的往住宿区走,而此时,已经是下午的六点钟,太阳垂下了一半,山间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昏黄的光晕之中。   我们跟着张易霄绕到了厨房的后方,顺着人工砸出的水道往源头走。   攀爬在夕阳西下的山石上,除了疲累,还有一种宁静的感觉,此时倦鸟归巢,金光隐退,天地间的一切都凸显出一种快要禁止的感觉,如果不是食堂发生的怪事,现在实在不失为欣赏风景,放松心情的好时候。   片刻后,张易霄率先打破沉默,道:“你们怎么看?”   我道:“肯定是人为的,想害死我们。”   张易霄没有吭声,用眼神看向贱嘴,显然想听取一下贱嘴的看法。   贱嘴嘶了一声,捏着自己肥胖的下巴,道:“我到不这么觉得。”顿了顿,贱嘴道:“孙子,你想啊,那蚂蝗都是活的,个头儿也不小,咱们人这么多,你说一两个不注意吞下去了,是正常事,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睁眼瞎。如果真想用这种方法来害死我们,这方法就太蹩脚了,我倒是觉得,那个人是想吓唬我们。”   “吓唬我们?”我道:“可是吓到我们又有什么用?”   贱嘴撇了撇嘴,道:“想让我们走呗,你还敢去食堂吃饭吗?又是死人,又是蚂蝗的。”   张易霄赞许的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干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想杀人,而是想逼寺庙里的人离开,你们看……”他突然指了指下方,我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我们住宿区的两个院子,其中,那个短头发女生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包裹,拉着小曼,不知在说什么。   由于距离关系,我们看不见她们的表情,但很显然,她们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张易霄又道:“出去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我们无法在这两天离开,下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使用这种方法,迫使我们因为无法忍受而冒险离开寺庙,很显然……他希望我们尽快离开,这个原因可能有很多种,比如,他将在我们离开之后,进行某个比较大的动作。”   我想起了那个被活活吓死的僧人,不由心中一寒,道:“你是说,还会有人死亡?”   张易霄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当然,或许是这间寺庙本身就有什么秘密,而我们其中的某些人,刚好触动了这个秘密,为了防止被泄露出去,也有可能是他趋势我们离开的原因。要想知道真相是什么,我们必须要查下去。”   我苦笑道:“说真的,我对这些实在没兴趣,我不过只是来旅游的而已。”   张易霄耸了耸肩,道:“谁都不希望遇上这种事情,但事情既然已经找上来,躲也躲不过的。”   我们不再说话,开始继续往前走,大约四十多分钟后,我们到达了水源的源头,这里是背靠古寺的位置,一眼望去,对面是连绵的山峦,隐约还可以看见山峦中蛇形的盘山道。   源头的入口,是一股地下山泉,山泉都流量并不大,但根据周围石头的平滑度可以看出,它已经天长日久的滴答了很久,使得周围的石头都变得圆滑了。‘   这是一个小流量却永不干涸的山泉。   山泉周围,长着一颗老松,老松如同一把撑开的大伞,将整个山泉都笼罩其中,除此之外,周围全是山石,我实在看不出什么痕迹,然而张易霄却表现的很仔细,他时而蹲下身摸一摸周围的石头,时而又抬头看一看古松,似乎在分析什么。   片刻后,他道:“确实有人来过这里,就在不久前。”   我觉得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道:“观察一下周围的松针你就明白了。”得到他的提醒,我立刻去观察落在山石间的松针,它们分布的都比较均匀,颜色也还是青的,也就是说,应该是今天落下的,但在其中一个靠近山泉的位置,却有一片空白地,那里只零零星星有几根发黄的松针。   再凑近一看,松针还有被踩踏过的迹象。   这说明,不久前曾经有人在这块地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得不佩服张易霄的观察力,于是问道:“通过这些,我们能找出那个人吗?”   张易霄道:“蚂蝗是水生,很难离开水,周围最近的水源只有两个,一个是这口山泉,一个是远处的瀑布,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先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捕捉蚂蝗,然后才开始行动。”   贱嘴道:“咱们回去之后好好看看,看谁身上有松针不就知道了?”   张易霄道:“可以,但这个方法找到真凶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他很有可能换过衣服,而且即便没有换,松针也会在行走的过程中掉落,这是一个撞运气的方法,所以不能抱太大希望。”   我们一路商讨着,走回了住宿区,紧接着,张易霄示意我们俩去他的房间一趟。   进去之后,他先是关上了门,紧接着又关上了窗户,随后开始去翻动自己的装备包,我心想,难不成他也跟贱嘴一样,突然抱出一个人头骨来?   很显然我这个想法是不靠谱的,张易霄拿出的,是三个信封。   发黄的信封显得有些老旧,似乎有些念头了,他拿出信封后,自顾自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将三封信摊开在书桌上。   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他点燃了一根烟,随后道:“这三封信,是我最近收到的。”接着,他开始讲起了它们的来历。   第十七章第一封信   这三封信的来历,牵扯比较久远,跟张易霄的父辈有关。   张易霄的父辈,一共两个兄弟,他爸爸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二叔。早年,张家生活比较贫困,他爸爸读到高中后,便进入了一家钢铁厂工作,当时他父亲还没有成家立业,因此赚来钱,基本都是补贴家里的。   由于自己没有完成学业,张父感到很遗憾,一次对于弟弟的学业比较上心,坚持要让弟弟上完大学。   二十一年前,张易霄的二叔正值二十二岁的年纪,再过一年就要大学毕业,那一年不知怎么回事,他二叔突然说想到云南一个叫清源镇的地方游玩。   爷爷一听,顿时用拐棍杵地板,说:“家里条件这么困难,你还想学有钱人去旅游,是不是脑壳发昏了。”   二叔平时是个很听话的人,但这次不知怎么,显得有些倔强。张父和弟弟自小相依为命,很明白弟弟的为人,这孩子是个懂事的,怎么这次会提出这种要求?   当晚,张父将弟弟叫道自己房间详谈,这才问出了原因,原来弟弟在大学里,喜欢上了一个同学,这个同学是少数民族,但由于家里出了一些事,前天退学回了家乡一个叫清源镇的地方。   在那个年代,父母对于婚事是很关心的,二十二岁,是一个普遍应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二叔如果不是因为读书,这个年纪早该结婚了。   当时,张父听完缘由,并没有反对,于是出了一笔钱,支持弟弟去清源镇找人。   弟弟大喜,抱着张父说:“哥,你对我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张父笑骂道:“你能把媳妇儿追回来就算出息。”顿了顿,又道:“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如果真不能成,你也别死心眼,还是读大学要紧。”   弟弟点头答应,对张父说:“哥,我明白,你别担心。听摇摇说,清源镇特别美,我去了之后,每天给你写一封信,把我的见闻都告诉你,这样,就相当于咱们一起去了。”   然而,这个约定,这几封信,张父等到死都没有等来。   说这话时,张易霄抽着烟,神情凝重,道:“我二叔踏上了去清源镇的路,但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爸一直在等他的信,死都没有瞑目。在我二叔失踪后,我爸也曾请假来过一趟清源镇,但那时候清源镇已经爆发了泥石流,什么都没剩下。”   他叹了口气,道:“我爸临死时脑袋犯糊涂,嘴里一直念叨着:你二叔的信怎么还没有寄来……但是,就在十天前,这三封信寄到了我家。”他用手指将三封信往我面前一推。   上面写的寄信人,名叫:张端;收信人名叫:张瑞。寄信地址是云南省保山市允龙县清源镇。   邮戳上的日期,是2013年8月16号,也就是十天前。   张易霄道:“张端是我二叔的名字,张瑞是我爸的名字,我爸已经在两年前就病逝了,而我也搬了家。”   贱嘴奇道:“你搬了家,这信怎么会寄到你的手里?”   “不。”张易霄道:“信是寄到我们家的老房子里。”   我一时觉得有些混乱,道:“这三封信,难道就是你二叔的旅游笔记?”   张易霄苦笑,道:“是不是旅游笔记,你看完就知道了,这也是我这次会来这里的原因。”   我垫了垫信,每封信都很厚,估计里面写了不少东西,紧接着,我们打开了第一封,随后,一段二十年前的经历,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   哥:   你好,今天的工作辛苦吗?我已经到达了清源镇。   就和摇摇说的一样,这里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觉得,我应该将它讲述给你听,但愿这美丽的景色,能够进入你的脑海。   清源镇,位于允龙县以西,靠近着名的高黎贡山。   哥,你一定不知道什么是高黎贡山吧,它是一座海拔很高的山脉,连接着青藏高原,是着名的深山大裂谷纵区,里面有云雾缭绕的雪山、有蓝宝石一样的湖泊、有古老的动植物,听说还有羚羊、黑叶后、金猫、云豹,如果这一趟有时间的话,我会进入高黎贡山内部,这样就能见识更多的东西,然后一一讲给你和父亲。   此刻,我正住在一个苗寨的家庭,确切的说,我是住在摇摇的家里。   如你所想,我已经见到摇摇了,她们家是属于苗族,坐落于清源镇的中央位置,镇子的后山,是一片悬崖峭壁,但峭壁上有一座古寺,据说是修建于明朝时期,不过摇摇说,里面一共只有两个和尚。   峭壁的最右侧,有一条从山顶灌下来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口大湖,但附近的人都不能去湖边,因为据说湖里有地龙。   地龙的说法,是摇摇告诉我的。   苗人信蛊,其中,她们认为有一种蛊是天生的,只要有苗人的地方,就会有这种蛊存在,它们沉睡于地底或者水潭深处,一但受人打扰,地龙就会烦躁不安,它一翻身,灾难就来了,虽然不能靠近,但摇摇说明天可以带我去附近转一转。   苗族同胞们很热情,寨子里很少有外人来,我的到来,还举行了一场欢迎仪式,这里靠山,同胞们打了很多野味,我也叫不出名字,但烤出来特别好吃,现在肚子都还是撑着的。   在这一天里,我将自己到来的原因告诉了摇摇。事实上,我们在学校时就已经相爱了,只怪我脸皮薄,一直没有表明心迹,但现在,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摇摇听完我的表白,顿时脸红的像一个苹果,用手玩弄着自己两条黑漆漆的辫子,显得手足无措,她低着头,用轻如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谢谢你。”随后,她抬起头,道:“但是,我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也不会再回去上学了。”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我们以前虽然没有表白过,但在大学里,我们每天默默关注着对方,已经过去两年的时光了,我们无数次的互相对视、互相关心,那些日子,难道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阿端,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家里面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请你原谅我,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愿意等你。”   等我?   我有些不明白摇摇的意思,接着,她又说道:“我愿意等你大学毕业,但是,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我明白。   说实话,清源镇是一个风景无比漂亮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有各种飞禽走兽,更重要得是,这里还有一群热情可爱的人们,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但是,如果要一辈子留在这里,我无法下定这个决心。   我的父母生养了我,哥哥为了我的学业,每天早出晚归,我爱他们,我也必须报答他们。在大学毕业后,我需要去经济发达的城市打拼,来改变这个家庭的生活,来报答我的父亲和哥哥。   但如果待在这里……   我和摇摇在篝火中对视,周围是载歌载舞欢庆的苗族同胞,摇摇的眼眶里含着泪珠,他们的欢乐,与我们此时的悲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一时无法回答她的话,戌时,摇摇轻声道:“那么就这样吧。”此刻,是晚上的八点钟,寨子位于深山里,夜色已经很浓重了,我点着煤油灯给你写信,心中无比翻腾。   不行,我必须找她问清楚,为什么她不愿意离开这里,如果有什么难处,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她,我希望和她在一起。   从她的神情、从她的眼泪,我可以看出,她也同样深爱着我,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好了,信就写到这里了,我现在心情很乱,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向她问清楚,哥,不要为我担心,晚安。   1992年6月24日   写于摇摇的家中   我愣了。   1992年的信?   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写于二十一年前?这样说来,当时张端确实有按照约定给张瑞写信,那么信为什么没有寄出去?   二十一年后的今天,这些信为什么又凭空冒出来了?   贱嘴手里捏着信纸,道:“这小子写信的方式挺文艺的,像这么抒情的小青年已经不多了。”   我道:“人家的年龄是你叔叔辈的,而且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写信都比较文艺,你以为是现在发QQ邮件吗,一大堆看不懂的表情符号。”   贱嘴撇了撇嘴道:“我这不是在赞美小叔子文笔不错吗?”接着,他迫不及待的去插第二封,道:“真不知到,你小叔叔和摇摇妹子成了没有。”   我关注的重点虽然没有贱嘴这么猥琐,但也下意识的期待第二封信,谁知,这一封信带给我们的,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不,或许不是我们的噩梦,而是张端,在二十一年前做了一场噩梦,然后,用他细腻的笔触记录下了这场噩梦,使得它清晰的展现在我们三人的眼前。   第十八章第二封信(上)   哥:   你现在好吗?我真想立刻见到你,然后像小时候一样得到你的安慰。   现在,我的痛苦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了,摇摇死了。   她死了!   我正坐在昨晚那张简陋的书桌上给你写信,昨天的信没能寄出去,因为邮递员生病了,没有来取信。   这一封信,我同样不知能否到达你的手里,但现在我急于倾诉内心的痛苦,这真是一场噩梦,令人永生难忘,这一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直到此时,我都不知该如何下笔,我更不愿意相信摇摇真的死了。   直到此时,我无法去看摇摇的尸身,她被同族的同胞们,用白布裹着,像一具木乃伊一样,被抬入了简易的灵堂,并且,作为外人,我被禁止去看望死去的摇摇。   这一天的经历,真是太过于漫长了,我现在很痛苦,几乎一边流泪一边给你写信,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今天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开始讲吧。   我住在摇摇家的客房里,苗族同胞的房屋都很宽敞,她们家同样舒适,我睁开眼,洗漱完毕,决定去找摇摇问清楚,一踏出房门,我发现早饭已经做好了,摇摇的家人都在等我。   这实在令我很不好意思,一时间也忘记要问摇摇的事情,赶紧坐到了饭桌上,对众人道歉。   摇摇没有父亲,她的父亲据说很早前就病死了。家里靠着母亲以及奶奶两个女人支撑。   摇摇的母亲是个很典型的苗族妇女,并不认识汉字,也没什么文化,我和摇摇的母亲由于语言不通,因此并没有过多交流,偶尔一句话,也需要摇摇充当翻译。   她的奶奶则比较奇怪,是个精瘦,却看起来十分有精神的老婆婆,我曾经在昨天听其他苗族人,管摇摇的奶奶叫‘草鬼婆’。   我当时不明白,问摇摇什么是草鬼婆,她显得很为难,似乎不愿意提及,我不想勉强她,便没有多问,后来摇摇却主动告诉我了,她说:“我告诉你你别怕,你听过苗人放蛊的事情吗?”   “当然听过。”我道:“难道你会放蛊?”   “不。”摇摇道:“我现在还不会,但我以后就会了。我们这里,将会放蛊的人称为‘草鬼婆’,我奶奶就是一个很厉害的‘草鬼婆’。”   我想起了关于自己所听到的一些放蛊的传说,不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听过的最恐怖的一个传说,叫痴情蛊,这名字听起来挺不错,事实上非常恐怖,据说有些会放蛊的苗女人,在和丈夫结婚时,会偷偷给丈夫吃痴情蛊,吃完了之后,如果丈夫有变心或者出轨,痴情蛊就会发作,游走在人的大脑里,啃食人的脑髓,直到将人的脑髓吸光。   大约是发现我的表情不对劲,摇摇神情有些落寞,道:“你是不是害怕了?”我确实有些害怕,但爱情的力量迫使我变得胆大,我道:“不,我害怕其它放蛊的人,但那个人如果是你,我就不怕。”   摇摇吃惊的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她的眼神显得很深邃,那一刻,我无法看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们四人围坐在餐桌边吃饭,席间只有我一个男人,显得特别安静,我一想到摇摇的奶奶会放蛊,便对眼前的饭菜有种抗拒心理,因此吃的很‘斯文’,当然,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期间,奶奶很和蔼的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她抬起头时,眼睛是血红血红的,显得特别骇人,如同鬼一样,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啪的掉到了桌子上。   奶奶显然知道是自己吓到了我,但她脸上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只埋下头吃饭,但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位老人生气了,因此一顿饭吃的很忐忑,饭后,摇摇去厨房收拾碗筷,我则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她向我解释说,***眼睛就是因为养蛊变成这样的,是一种反噬现象,在苗寨里,眼睛没有问题的,并不意味着不放蛊,但如果眼睛有问题的,就一定是放过蛊的,而且是放蛊很厉害的人,不能轻易招惹。   摇摇需要干的家务活比较多,厨房狭窄,她对我说:“我做完活儿就来找你,你自己出去玩一圈。”   我挽起袖子,道:“我来帮忙。”   摇摇笑了笑,道:“都是些洗洗涮涮女人家的活儿,你哪里干的来,出去吧。”我被她推出了房门,百无聊奈的在苗寨里逛,或许是受了摇摇话的影响,我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周围人的眼睛,我一看,顿时浑身寒毛倒竖,因为他们的眼睛,几乎都是有问题的。   要么眼白发黄、要么眼睛充血,如同熬夜一样,昨天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此刻,当我看见周围一个个眼睛充血的苗人来来去去时,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猛鬼群里一样。   而我昨天,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我吓的赶紧回了摇摇家,摇摇的母亲早已经扛着农具出去干活了,而摇摇的奶奶年纪大了,平时不常出门,大多数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绣花,很少出来。   摇摇跟我讲过,***命运也很凄惨,很年轻的时候丈夫就死了,奶奶很爱爷爷,这么多年,一直住在他们年轻时所住的新房里,房间里很多东西都老旧的如同古董,但奶奶舍不得换,在没有农活时,奶奶就待在阁楼上,那曾经是她和爷爷的新房,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日。   这真是个不幸的家庭,这个家庭本该身为顶梁柱的男人都去世了。我不禁想到,难道摇摇这次退学,是因为家境原因?   家里的奶奶已经不能劳作,紧靠摇摇的母亲一个女人,要想供一个大学生上学,压力是非常大的,难道摇摇是因为金钱,所以不得不退学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帮助她?   我盘算着,却发现自己很无能为力,因为我现在的学费,都是哥哥你辛苦挣来的,我又有什么余力去帮助摇摇呢?   怀着烦闷的心情,我在摇摇家里闲逛,苗人的房舍讲究很多,格局也比较复杂,加上这里地广人稀,房屋自然也建的比较大。   我逛着逛着,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不曾来过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中堂的地方,中堂正中央,有一个造型古怪的屋子。   之所以说它古怪,是因为我完全看不出这间屋子可以用来干什么,如果说是住人,那么它显得太小,如果说是放置神衾的地方,又显得过于大了。   它的门约有一人高,整体外观的宽度,大约三米左右,也就是说,它的内部面具,绝不会超过六平方米。   这样一个房间,能用来干什么?   门是半掩着的,而且从门的内部,传来了一种十分奇特的香味。有点儿像寺庙里香火的味道,但那种味道更浓,或许是所谓的檀香,毕竟我没有闻过纯檀的味道,因此我不能确定。   但这种香味,有种十分勾引人的魔力,就像吸鸦片一样,闻一次,就想闻更多,由于门是半掩着的,我下意识的就想往里面走,想找一找散发着这种香味的源头是什么,紧接着,我进入了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桌椅,只放着一个蒲团,蒲团正对着的地方,是一张神案,神案上似乎供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光线暗淡,我一时没有看清。   可以看出,这里确实是个供奉神像的地方。   我有些惊讶,摇摇家信奉的是哪位神灵,居然需要这么大的排场,要专门修建一间神社?   我很好奇,将门完全打开,使得外面的光线透进来一些,接着光线,我看清了神衾上的东西,一时间,我只觉得心脏瞬间被一只手给揪紧了,整个人都无法呼吸,因为那神衾上所放置的,竟然是一颗白森森的人头骨!   而那种离奇的勾人香味儿,就是从人头骨里散发出来的!   哥哥,你简直不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在心爱的女子家里,发现了人骨头,这简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而且人骨头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并排放着,就像两只恶鬼一样,在光与暗交接的阴影中直视着我。   我被吓到了,立刻一口气跑了出去,跑出了摇摇家,寨子里的人比较少,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儿,小孩儿们对我比较好奇,三三两两的在远处窥视我,坐在阳光下的妇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绣花纳鞋垫,时不时,她们也会抬头看一看我这个外来的小伙子,抬头的一瞬间,她们的目光都是充血的,笑容显得诡异而狰狞。   我狠狠的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都有些不正常了,这些同胞们,昨晚还热情的为我举报了欢迎晚会,我们围着篝火,吃山里新鲜打的烤肉,他们待我这样热情,我的脑海里,怎么能冒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一定是被人头骨给吓到了,不行,我得镇定下来。   这时,我听见身后有人叫我阿端,是摇摇的声音。我回头,下意识的先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亮水润,闪动着温柔的光芒,干净秀丽的脸蛋上,浮现着浅浅的笑容,这种干净的目光,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恐惧,紧接着,摇摇说已经做完家务,准备带我去瀑布那边游玩。   第十九章第二封信(下)   我们俩并排走,逐渐远离了村寨,走入了原始丛林走,大约经常有人去瀑布,因此丛林里被踩出了一条很容易辨认的路劲,我俩走在丛林中,远离了人世的喧嚣,周围静的只剩下鸟鸣声。   这里没有外人,我开始询问摇摇辍学的原因,我道:“是经济上的问题吗?”摇摇愣了愣,缓缓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再说,不上大学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胡说,我道:“你平时那么用功,怎么可能无所谓呢,难道你不信任我吗?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即便没有办法,也让我们共同承担。”   摇摇沉默了,她穿着苗族同胞的天蓝色对褂,带着一个银色的项圈往前走,走起路来项圈叮叮当当作响,在这种沉默中,我逐渐听到了瀑布的声音。   绕过一片树林,一条银龙从悬崖上倒挂下来,铺面而来的水汽,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   瀑布下方是一个大湖,湖的形状狭长,有点像一个梭子,梭子的一条地势比较高,越高就水就越浅,水底布满了被水流打磨圆滑的青石板,摇摇脱了鞋袜,雪白的小脚踩到青石板上,哗啦啦的湖水从她的脚膝处留过,不远处,有几个同族的少女也在下游玩水。   但没人有进入湖的深处,大约是关于地龙的传说。   我们的静谈被打破,那几个少女嘻嘻笑笑的凑到摇摇身边,是不是的指着我说笑,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摇摇羞的脸红了,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去,几个少女在浅水里玩闹,不断有人招呼我过去。   摇摇大概脸皮薄,所以在姐妹们面前,显得有点儿不太搭理我,这种时候,我自己当然不会过去凑热闹,于是远远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着她们在水边嬉戏。   一切本来很正常,但不知为什么,几人越玩,便越靠近大湖附近,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看几人都比较熟识水性,因此便没有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摇摇却突然不见了。   确切的说,是她突然掉入了深水里,就好像水中有什么东西在扯她一样,几乎一瞬间,整个人就噗通一声消失在水面上。   我惊的立刻坐起来,顾不得鞋袜,直接趟进水里,我看着平静的湖面,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给揪住了。   “怎么会这样,人呢!”我问道。   其它少女也露出惊慌的神色,其中一个说道:“不知道,她突然就掉下去了。”   又一个少女喊道:“她怎么还不浮上来,摇摇水性很好啊。”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汉苗,汉语说的很顺。   我听她们这么一说,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顿时准备下水救人,其中一个少女拉住我,惊慌道:“不能下去,水下有地龙。”   我顾不得什么尊重女士的风度了,一把甩开那个少女的手,骂道:“去***地龙!”说完,我一头扎进了水里。   湖里的水很凉,明明是夏天,却显得冰冷刺骨,水下黑漆漆一片,我下潜一阵,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潜意识里,我知道这样的打捞是很没有希望的,但我不愿意放弃,只可惜在水下无法出声,否则我真想大喊摇摇的名字。   然而,就在我觉得快憋不住气的时候,从我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只手小巧,柔若无骨,是一只女人的手。   难道是摇摇?   我心中一喜,搭住了肩膀上的手,顺着那只小手往上摸,以期能确认摇摇平安无事,我一路往上摸,却发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它的手臂很长,比我还要长,我顺着手臂往上摸,几乎无法摸到它的肩膀。   不对,摇摇的手哪里有这么长?   我将手臂扯进我,使它环住我的脖子,一边往上游一边摸,然而,这次依旧没有摸到尽头。   我醒悟过来,这不是一只人手!   然而,这时候已经晚了,那只长长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接着便开始将我往水底下拖。   我只想到了一个词,水鬼!又或者,这正是苗族人所说的地龙?我被那只拥有奇大力量的手拖着往水底去,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压一空,冰冷的水直往我胃里灌,死亡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那一刻,我将摇摇给忘记了,或许我对她的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深,因为在濒死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父亲和哥哥你。   你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如果我就这样死在冰冷的湖底,你们该有多伤心?   我忘记了寻找摇摇,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终于,或许是我运气好,我挣脱了那只手臂,迅速的往湖上冒。   一冒出水面,我什么都来不及看,直接开始朝岸上游,随后在岸上喘息。   摇摇的伙伴们都围拢过来。   接下来的一切,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我呆坐在岸上,戌时,一些苗族青年来到了湖边,他们腰上系着绳子下水打捞,终于将摇摇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在摇摇尸体的脚腕和手腕上,都有一个黑黑的手掌印。   她是被湖里的怪物给拽下水的!   如果我没有来找她,她就不会来到这个瀑布边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摇摇所在的灵堂里奏着哀乐,我却无法去看她一眼。   寨子里的人围在灵堂的外围,用一种我无法听懂的语言唱着挽歌,或许那是某种神奇的咒语,它让我觉得,摇摇的鬼魂,似乎就在我的附近游荡。   紧接着,我的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摇摇的奶奶。   她血红的眼睛直视着我,声音如同磨砂:“年轻人,你爱我的孙女吗?”这一刻,我无法回答,但我确信,对于摇摇,我有着很深的感情,于是我点了点头。   奶奶道:“那你为什么会让她死在你的面前。”   “不。”我干涩的说道:“我有下去救她,而且也被地龙给抓住了……”我的话没有说完,奶奶便打断了我,道:“没有地龙。”她血红的眼睛盯着我,道:“那是一个骗局,瀑布的下面,是我们苗人用来养水鬼蛊的地方,为了防止外人私自下水,所以才有了这个传说,苗人真正的地龙,是生活在土里的,没有生活在水里。”   不、不可能。   我道:“我明明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它将我往水下拉……”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当时拉住我脖子的手,会不会就是摇摇的?当时我已经处于浅溺水状态,氧气不足,自然也浑身乏力,摇摇整个人的重量挂在我身上,所以才会将我往水底带。   这个猜测让我背上透出了一层冷汗。   那么……那只长长的手臂是怎么回事?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并不是我没有摸到摇摇的肩膀,而是摇摇当时整个人往下坠,手臂自然伸直,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人的手臂都显的很长。   我蓦地回忆起一个细节,当那只手挽住我的脖子时,我根本是无法挣扎的,但我后来又逃脱了,那是因为,我的脚在水里踢蹬到一些东西,似乎是‘地龙’的身体,我将它的身体往水底下踹,所以我才能挣脱出来……   难道……难道是……   我将摇摇给蹬到水底的?   不、这不可能。   奶奶注视着我的脸,道:“你需要偿命。”紧接着,她便离开了。   房间里不知为什么停电了,此刻我的眼前只点着一盏煤油灯,我觉得浑身发冷,在湖底的遭遇,逐渐清晰起来,难道真的是我将摇摇踢到了水底吗?   在溺水时,她用尽所有力气搂住了我的脖子,但我却为了逃命,将她踹到了湖底?   哥哥,我已经很难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此刻我很痛苦,我已经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明天就想回到你们身边,但是摇摇……我该怎么办……我是一个杀人犯,我杀了摇摇!   她今晚会来找我吗?   就像奶奶说的,我是否要为她偿命。   我真希望,自己现在只是在做一场噩梦,这样,梦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   哥哥,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1992年6月25日   写于清源镇苗寨   读完这封信,我和贱嘴面面相觑。   这真是一场噩梦。   贱嘴砸了砸嘴,道:“人头骨,会不会是……”我明白贱嘴的意思,他是想说,张端所看到的人头骨,会不会时他所挖出来的那只人头骨。   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清源镇的遗址,是位于悬崖的下方,而贱嘴挖出人头骨的地方,却是位于悬崖的上方,地点上不存在可能性。   古老的苗寨,守寡的女人,家里祭祀的人头,离奇死亡的孙女,这一切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   如果不是眼前发黄的信纸,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小说。   紧接着,贱嘴又道:“那妹子死的时候,手脚上的手印儿,会不会就是这个?”他挽起了自己的脚脖子。   第二十章各怀目的   张易霄立刻问道:“这个痕迹是哪儿来的?”   此刻,我已经发现,贱嘴的遭遇,和张易霄接下来所要调查的事情,似乎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我将贱嘴发现人头骨的事情跟张易霄说了一遍。   我道:“摇摇身体的印记,或许是被张端给掐出来的,人在那种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而且在掐了没多久,摇摇就溺死,这会使得血液更加积聚在那几个部位。”   贱嘴嘶了一声,看了看手里的信纸,道:“难道真是你小叔叔害死的?”   张易霄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在收到这三封信后,我通过警官的权利,调查过清源镇以前的人口档案,而且,还打探出了一些很离奇的传说,我一直以为这个传说是不可信的,但根据你们刚才所描述的人头骨情况,我觉得,我所听到的传说,或许是真的。”   “什么传说?”我道,对于这件事情,我已经越来越好奇了,或许从张易霄口中,我可以知道蛊王的消息,但潜意识里我有种猜想,或许蛊王早已经死在那场泥石流中了。   紧接着,张易霄跟我们讲起了他所调查的事情。   那是关于摇摇一家人的档案。   他们是苗汉通婚,奶奶嫁给一个姓田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女儿,紧接着,女儿又招赘了苗苗的父亲。   草鬼婆的老公很早就去世了,据说是病逝,但通过张易霄的深入调查,却发现,在这病逝的背后,却隐藏着极深的渊源。   苗苗的奶奶,在当地有草鬼王,也就是蛊王的称号,据说,她给自己的丈夫下过一种蛊,这种蛊是她自己培育出来的,效果和痴情蛊类似。   据说草鬼王的丈夫在儿子七八岁大的时候,突然性情大变,经常不待在家里,而且对外总是说草鬼婆的坏话,说她整日里养蛊,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后来,顺利成章的,丈夫外遇了,但他外遇没多久,脑袋就出了毛病,经常头痛,痛着痛着,就傻了,如同白痴一样,最后一命呜呼。   这本来没什么奇怪,只能说是报应,但离奇的是,草鬼婆招赘的女婿,也在摇摇四五岁的时候,得同样的病死了。   据说,他们都是被草鬼婆所培育的新蛊所弄死的。   这种蛊会蚕食人的脑髓,人死后,蛊虫也死在脑壳里,但蛊虫自身有种特殊的分泌物,这种分泌物长期沁在脑壳里,可以使人的骨头产生一种玉化的效果,达到长久保存的目的。   结合小叔信中的内容,张易霄断定,他所见到的那两个人头骨,很可能就是死去的爷爷以及摇摇的父亲。   第二封信,写于1992年的6月25号,但同年的八月,当地发生了泥石流,而从六月到八月的这段时间,张端也并没有回到北京。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张端去了哪里?   对于张家来说,张端的消失,是一个谜题,然而,十天前所收到的三封信,使得张易霄决定完成父亲的遗愿。   他知道,自己的小叔张端,很可能已经死于二十多年前,但自己必须要查清楚,在二十多年前,张端是怎么死的。   他指着信的最后一行,道:“我怀疑,他是被草鬼婆害死了。”紧接着,张易霄又点燃了一支烟,道:“第三封信的内容超乎了正常人的逻辑,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们看,所以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回答我一些问题。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张易霄是一名观察力入微的优秀警告,我知道已经瞒不过他,便将事情略作改动,告诉了他,只说自己被听信谗言,不小心吃了变异的情歌蛊,必须要找到苗疆蛊王。   张易霄道:“我曾经查过这方面得消息,据我所知,在民间,被称为蛊王的有很多,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找?”   我愣了,是啊,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找?   既然这个蛊王十之**已经死了,那我何必还要再这里浪费时间,去找其他的蛊王,不是更省事吗?   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杀害僧人的那个人,很可能在接下来进行什么大的动作,万一又是杀人,那我和贱嘴待在这里就太危险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溜之大吉呢。   张易霄的话提醒了我,我开始暗自琢磨,而这时,他见我没有答话,便道:“来这里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这座寺庙,远比你想象的要诡异,包括来寺庙的游客。”   游客?我道:“游客也有问题?”   张易霄,道:“正常人是不会来这个地下充满死人的地方旅游的,其余人的目的我不清楚,但那个富豪我认识,事实上,他是一个名人,只要你对股票感兴趣的话,就应该认识他。”   我道:“恰好,我对股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张易霄笑了笑,道:“但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所以我凑巧认识他。他叫马讯,出道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但后来,他曾经到云南旅游过一次,回来之后,就开始买股票,如同财神爷降临他家一样,他所买中的股票,几乎都是涨的,因此绰号叫‘涨得快’。在一次访谈类的网络节目中,他曾经无意中透露,自己之所以会从一个打工仔变成股市大亨,是因为在云南旅游时,曾经从一位草鬼婆手中弄了一只金蚕蛊。”   我惊道:“金蚕蛊?真有这东西?”   张易霄道:“对这种蛊,想必你不陌生吧?”   我道:“怎么会陌生,这种蛊算是大名鼎鼎了。它跟别的蛊不一样,别的蛊是拿去害人的,但这种蛊是用来供奉的,就如同民间养五鬼一样,供奉在家里,可以敛财,所以又叫金蚕,听说它浑身都是金灿灿的。”   张易霄道:“不错,其实民间养金蚕蛊的很多,但效果怎么样,就得看你的蛊怎么样,涨得快能在三年之内发家致富,想必家里的金蚕蛊,来头必定不小,不过最近他的财运似乎到头了,亏了很多钱。”   贱嘴道:“难道是他家里的金蚕蛊不顶用了?”   张易霄道:“蛊说白了,就是虫子,虫子也是生物,而且虫子的普遍寿命短,我估计是他的金蚕蛊寿命到头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沙漠神宫里千年不死的蛊虫,忍不住道:“那可不一定,蛊虫都是用特殊方法养出来的,千年不死也不是不可能。”   张易霄不置可否,道:“总之,涨得快会来这里,绝对不是因为带儿子亲近大自然,他这个人很花心,在外面有很多绯闻,他现在的这任老婆是原配,你也看到了,身材臃肿,相貌不佳,涨得快早就不待见她了,连带着儿子也不待见,据说他在外面有很多私生子,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哪里会这么好心带儿子来亲近大自然。”   我算是明白过来,看了这门久,居然只有我和贱嘴被蒙在鼓里,合着我们这帮游客中,不止我和贱嘴心怀二心,估计所有人都是有目的而来的。   那么其他人呢?   我下意识的想起那两个女大学生,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总不会有什么二心吧?   但话又说话来,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又有几个会到一个地下全是死人的地方旅游?想到这儿,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这么明显的破绽,我居然完全察觉不到,如果不是张易霄提醒,恐怕我还将周围的人都当成普通游客呢。   紧接着,张易霄拿起了第三封信,将信纸抽出来,递给我们,我一看,立刻发现不对劲,上面的笔记变了。   而且所用的纸也变了,不在是过去发黄的信纸,而是现在所使用的纸张,我立刻就翻到结尾处,先看了看落款。   落款是2013年8月10日。   张易霄收到信的时间是8月16日,也就是说,这封信才写了不久,而且结尾处也没有落款。   我们将信翻到第一页,从新开始读起来,由于笔记的改变,我无法判断这封信是谁写的,但很显然,写信的人,和消失的张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信抬头没有称呼,开头的第一句就让我和贱嘴有些错愕,上面写的是:嘘,你听,它来了!   它?   为什么不是他、不是她,而是它?   难道来的不是人?   这真是一封古怪的信,我隐约觉得,信里所记载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压下这种古怪的心情,我们继续往下看。   第二十一章夜半迷影   踢踏、踢踏。   脚步声蔓延到了我的门外,然后它停住了。我知道,它现在就守在我的门口。我将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不敢在出去。   每天晚上,古寺的地下都会传来哭声,一阵一阵的,就好像那些死去的人来找我索命一样。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间房间里待了多久,阳光已经许久没有透进来,谁来救救我。   我想出去,我想从这座古寺里出去。   救命、救命……   没有时间,没有落款。   第三封信显得十分简短,但它所传达出的信息,却令我觉得毛骨悚然。   从古寺地下传出的哭声?夜间离奇的幽灵?   贱嘴打了个寒颤,道:“原来那哭声是真的,我昨晚也听到了,你小子还不信,看吧,我没有骗人,这地方果然闹鬼。”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个世界上有鬼,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此刻,我心里的震动也无法用语言表述。   这么看来,第三封信,是一封救球信,那么,它是谁寄来的?   我看向张易霄,他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有两个猜测,第一,就是寄这封信的人现在被困住了,而我小叔当年的亲笔书信,不知为了会落在他的手里,他通过这两封书信,诱使我来救人;第二,或许寄信的人就是我的小叔。”   我惊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死?”   张易霄道:“这只是一种可能。你知道这间寺庙的来历吗?”   我摇了摇头,道:“国内像这样建造在悬崖上的悬空寺其实并不多,按理说这里应该很出名才对。”   “不错,这里曾经确实很有名。这间寺庙,名为律严寺,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几经衰败,现在的格局,早已经和从前不一样,我来之前曾经做过调查,这间寺庙其实也已经毁于二十一年前的那场山体滑坡中,由于当地大部分人死于这场灾害,有些失去家人的家属,便主动重建古寺,并且出家为僧,日夜念经为死去的家人祈福。”   “原来是这样。”贱嘴感慨道:“难怪那些僧人看起来都那么古怪。”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原来都是孤家寡人,不过张警官,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易霄虽然不至于献殷勤,但今晚我们所谈的话题确实过多了,于是贱嘴问完,我也静静等着张易霄的回答,只听他道:“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我们都是普通的生意人,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况且,我现在自身难保,实在没有精力去帮你调查你小叔的下落。”   张易霄笑了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蛊王就隐藏在这些僧人中?”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了那个红眼睛的中年人,道:“僧人里到不像有养蛊的,反到是那一位客人……”   张易霄道:“不错,那一位客人,绝对接触过某种很厉害的蛊,否则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而且,你知道那个客人在这里住了多久吗?”   我示意他说下去。张易霄伸出一根手指,道:“他在这里住了一年了。”   一个正常人,又没有出家,谁会在古寺里面待上一年?特别是这样一座诡异的寺庙里。那么之前放蚂蝗的,会不会就是他?   吓死的那个僧人,究竟是人为的,还是真如信里面所写,是被鬼魂给吓死的?   此刻已经入夜,古寺里的灯光是老旧的电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我们三人团座在书桌周围,三人的影子汇聚在墙壁上,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鬼影,显得分外渗人。   我和贱嘴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没有直接答应张易霄的要求,而是道:“我需要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张易霄没有多言,送我们出了房门。贱嘴别看胆子挺大,但他最忌讳鬼神,在看过那三封信之后,哪里还敢一个人睡,抱着被子挤到我房间里,美其名曰照顾兄弟,我看他一脸怂样,也懒的赶他走了,两人熄灯后,便在黑暗中低声交流。   贱嘴问我对张易霄的事情怎么看。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道:“看的出来,他是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而来的,对于这间寺庙的来历也打探的很清楚,如果要寻找蛊王,那么我们跟他一起行动,会方便很多,只不过我在想……蛊王究竟是死了,还是如他所说,是隐藏在这座寺庙里面。”   贱嘴道:“我一开始其实觉得他人不错,但现在我才发现,这人的心机也忒深了,而且古寺里人这么多,他不找其它人合作,为什么单单找咱们两个合作,你说,他看上了你哪一点?”   贱嘴的疑惑,也正是我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但转念一想,同来的一行人中,那两个女大学生毕竟还年轻,张易霄不可能选择她们作为合作对象,而富豪一家则不是什么好货色,与他们合作就更不可能的。   剩下的只有孙师师和那个青年画家,那个画家一路上沉默寡言,跟谁都不好相处,并不愿意搭理我们,至于孙师师,他似乎跟张易霄处的不错,只不过这人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性格上也比较孩子气,对于张易霄来说,并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这样排除下来,我和贱嘴似乎就是最佳人选。   想通这一点,我便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于是对贱嘴说:“现在路被堵住了,就算要出去,也是三天以后的事情,咱们既然已经来了一趟,遇到这么多晦气的事情,就不能空着手回去,不妨先跟他合作,有进展最好,没有进展,咱们再离开。”   打定主意,我俩不再交谈,在黑暗中逐渐睡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我以为是贱嘴起来放水,因此没有在意,而是转了个身继续睡觉,结果一转身我就挨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体型比较大的人。   紧接着我反应过来不对劲。   贱嘴这人怕鬼,晚上睡觉的时候非要睡在里边,因此现在我一转身,几乎就碰到了他身上的肥肉,也就是说贱嘴在睡觉,那脚步声是哪儿来的?   我一个激灵,猛的张开了眼,眼前漆黑一片,然而,在我睁开眼的这一瞬间,脚步声猛的就消失了,于此同时,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夹杂在山风里的哭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哭,听不出是男是女,声音似乎是从寺庙里传来的。   和信里面描写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心脏的跳动邹然加快,黑暗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额头冒起了一阵白毛汗。   那个脚步声虽然停止了,但我心里却有种感觉,它就在我们的房间里,正在黑暗中盯着我。   这种感觉实在很可怕,我浑身几乎都被冷汗给打湿了,就在这时,我的手被一只汗湿的手给拽着,黑暗中,想起了贱嘴的声音,他似乎很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你醒了?”   我嗯了一声。   贱嘴道:“要不咱们把灯打开。”   我又嗯了一声。   开关就在我们床头,紧接着,我眼前猛的亮起了刺目的灯光,贱嘴此刻正靠坐在床头,脑门上全是汗,一手按着开关,眼睛瞪大的盯着我。   我俩对视一眼,立刻就转头看向床外边。   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的摆设依旧是老样子,没有被移动过,也没有留下什么脚印,那刚才的脚步声是哪里来的?   我明明感觉到,那个脚步声在朝我靠近的。   贱嘴显然比我更早被吓醒,他指了指门外,肥胖的脸神情有些扭曲,做着唇形道:“它在门口。”   我心里惊了一下,压下心头的害怕。   说实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看贱嘴被吓的脸色都变了,便决定自己打头阵,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手头上没有武器,只有书桌上放着一把水果刀,我握着水果刀走到门前,按住了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打开房门。   尽管我已经做好门口有鬼的心里准备,但真看到眼前的东西时,我还是吓了一跳。   外面不是鬼,而是一个青年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脸色青白的站在我门口。   我吓的倒抽一口凉气,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青年画家。我看门后,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立刻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房间,那种眼神,仿佛是在我房间搜寻某种东西,让我想起了寻找妻子奸夫的丈夫。   我嘘了口气,随后心头火气,怒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装神弄鬼你有病啊?到我门口想干嘛?”   贱嘴一看不是鬼,也硬气起来,蹭的跳下床,对青年画家道:“你小子吃饱了没事干,想找抽是不是?”   狭小的门口立刻被我和贱嘴堵得严严实实,青年画家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于是收回目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道:“有东西在你们房间里。”   我愣了一下,和贱嘴对视一眼,贱嘴神色一变,强自镇定道:“什么东西?你别瞎扯。”   青年画家眼神闪动,仿佛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压低声音道:“我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然后打开门,就看到有个黑色的人影在院子里走,我跟着它,它一路走到了你们门口,然后就消失了。”   顿了顿,他道:“看身材,它是个女人。”   贱嘴怒了,道:“我们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别再散播谣言,小心我抽你。”我按住贱嘴的肩膀,示意他淡定一些,因为青年画家没必要说谎,于是我问他:“是个什么样得女人?”   青年画家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只看见背影,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青年画家嘴唇微动,说道:“我看到,她没有头。”   第二十二章消失了   贱嘴顿时就跳了一下,道:“我靠,你***大半夜上门来讲鬼故事啊?要不要收费?收费我就不听了。”   青年画家此时给我的感觉有些神经质,拉了拉嘴角,眼神在我们的三号院子四处瞄了一圈,就不理会我俩,瑟缩的往大门外走。   我和贱嘴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戌时,贱嘴一把关上了房门,豆芽眼在我们房间里四处乱瞄,与此同时,掏出了自己挂在脖子里的观音玉佩,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诸邪避退,哈利路亚,这可是开过光的。”   说实话,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出,谁也淡定不下来,我骂道:“别他妈瞎扯了,下面大雄宝殿里供了那么多尊佛像都没用,你一个小玉佩能顶什么事儿。”   贱嘴嘶了一声,侧耳倾听,道:“哭声好像小了一下,孙子,再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我非被吓疯不可。”   “那你想怎么办?现在封路了,出也出不去,这里再不靠谱,好歹还有床有水有饭菜,难不成你要住下面的林子里去。”   “呸。”贱嘴道:“林子下面也全是人骨头,有什么好住的。”他一咬牙,发狠道:“老虎不发猫,真当咱哥俩病危了,我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我惊了一下,想不到贱嘴竟然这么胆大,但与此同时,我心里隐隐也有一种激动,以前我是个很被动的人,但在经过这半年多的锻炼过后,我觉得自己从本质上是发生了某种改变。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我唯一的反应可能只有害怕,但现在,除了害怕,心里还隐隐夹杂着一种不甘心,有种想撕开真相的感觉,大概是最近被忽悠的太多,对于这种神神秘秘,蒙在鼓里的东西,我就有种想打破的冲动。   贱嘴的话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俩仅仅一个眼神对视,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想当初在学校里干坏事,我俩没少练眼神儿。   当即,我和贱嘴换下睡衣,换上比较方便得行头,随后又带上那把水果刀,由于寺庙里没有配备手电筒一类的东西,我们只得带上打火机以及手机。   两人抹黑出了三号院的大门,随后我打开了手机里面的手电筒功能,闪光灯立刻射出一阵白光,将我们周围一两米内的距离清晰的照射出来。   此刻山风浩荡,站在三号的大门外,除了眼前的山石,就是一片黑暗,我俩站在黑暗中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最后贱嘴耳朵比较尖,说好像是从僧舍的位置传来的。   我心说:难不成这些和尚每逢半夜,就集体为死去的亲人哭丧?   都死去二十多年了,不至于这么坚持不懈吧?我俩立刻朝着僧舍的方向走去,说实话,一想到那里其中一个房间还躺着一个死人,我就觉得心里毛嗖嗖的,而那些敢和死人做邻居和和尚,也实在是心理素质强大。   我们先是到达了老松下,在白色暗淡的光芒中,老松的身影无法完全显露出来,在白天,它显得挺拔清俊,枝繁叶茂,但到了晚上,只觉得它张开的枝叶,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一般,而此刻,我们就站在这个魔鬼的下方。   只见前方的僧舍里,竟然都亮着光,但光线并不强大,十分暗淡,但在黑暗中也显得比较醒目,我估计里面没有开电灯,而是点了蜡烛一类的东西,否则光线不至于这么暗淡。   这些和尚,大半夜在房间里集体点蜡烛,还弄出这些哭声,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立刻关了手机,与贱嘴两人摸到僧舍附近。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唯有那个死了人的房间是黑暗的。   古寺里的门是那种古代的雕花木门,只不过古代人使用窗户纸,而现代则是装上了玻璃,玻璃里面又有门帘,因此如果不推开门,我们就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此时,哭声已经变得极为微弱,我都有些不确定它是不是从僧舍里传来的了。   但我们也没有勇气直接推开僧人的房门,原本我们就已经是嫌疑人了,如果再大半夜带着水果刀推门,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办,贱嘴拍了拍我的手臂,指了指僧舍对面的山壁,那块闪避山,怪石林立,是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我立刻明白了贱嘴的意思,两人当即躲到那片山石后,静静观察着僧舍。   贱嘴压低声音道:“我不信这些和尚不出来,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总能发现他们在搞什么鬼。”   直到此时,我们已经完全确定哭声的来源了,怀揣着这种想捅破谜团的心理,我俩潜伏在山石后面,这是件挺无聊的差事,我和贱嘴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聊着聊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道:“别说话了,我怎么觉得有问题。”   贱嘴道:“啥问题?”   我一时说不上来,下意识的看了僧舍一眼,猛的反应过来,道:“哭声什么时候停的?”贱嘴一愣,侧耳一听,道:“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哭声消失了,我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很快,我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如果有某种尖锐的声音突然中断,那么大多数人都会发现,但如果声音由大慢慢便小,那么等它突然消失的似乎,便没有那么惹人注意了。   我和贱嘴刚才恐怕是因为聊天所以听漏了。   哭声一停,我们又等了十来分钟,终于坐不住了,贱嘴道:”要不咱们冒险下去看看,在这么趴下去,哥们儿就快被蚊子给吸干了。”   我道:“就这么下去,咱们怎么解释?”   贱嘴道:“这么大的声音,我不信别人没听见,咱们实话实说,看那帮和尚怎么解释。”   我一想也是,反正咱们又不是做亏心事,何必折腾的自己这么辛苦,当即和贱嘴从山石后面爬出来,便瞅准了其中一间僧舍敲门。   砰砰砰。   三声门响,节奏不疾不徐,我自认为自己的敲门声还是显得很有礼貌的,但我没想到,压根儿没人理我们。   贱嘴嘶了一声,道:“居然不搭理人。”紧接着,他砰砰砰的开始锤门,这次就显得不客气了。但奇怪的是,依旧没有人搭理我们,僧舍寂静一片,仿佛根本就没有人一样。   我觉得不对劲,于是道:“撞门!”   贱嘴道:“咱们这算不上入室抢劫。”   我道:“我们是配合张警官办案,深夜发现异常,所以进行搜捕。”贱嘴道:“好嘞。”说完立刻去撞门,然而,门是上了拴的。根本就撞不开。   咱们实在不能小瞧了古代人民的建筑工艺,我一直认为,以贱嘴的体格,铁门都能撞开,没想到竟然弄不开木门,我俩无计可施,站在房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贱嘴灵机一动,道:“孙子,我给你支个招儿。”我看向他,示意他有话快说,有皮快放。   贱嘴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指了指头顶,道:“上面不是水泥顶,是瓦房。”我恍然大悟,立刻明白贱嘴的意思,这小子是让我上房揭瓦。   僧舍的房屋并不高,但靠我一个人也上不去,而且贱嘴的体重,也不适合踩到瓦房上,于是这个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我身上。   我踩着贱嘴的肩膀爬到房顶,小心的挪移到比较平稳的位置,接着便开始一片片抽瓦,随着瓦片的抽开,房顶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洞,透过这个洞,可以看见僧舍内的布局,然而,我一看就惊呆了,因为僧舍里,压根儿一个人都没有。   不可能!   我愣了一下,立刻胡乱的将瓦盖回去,随后有挪移爬动一段距离,去看下一个房间,将下一个房间的瓦片抽开后,下面的房间依旧是空无一人,只有茶桌上,燃着一只白蜡烛,所以的僧人,都消失了。   我一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在深山悬崖上,大半夜的,这些僧人能去哪里?   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在僧人的床铺上,几乎都放着一个蒲团,然而,此刻,这些蒲团无一例外的从床中央的位置,被放到了床头的位置,从中央部位,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些僧舍下面有暗道,僧人们肯定都下到暗道里去了。   难怪一开始我们听见的哭声,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原来是因为这样。只不过,这些僧舍下面,怎么会有暗道?   暗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僧人们大半夜的集体下暗道干嘛?   我看着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估计这些僧人应该都快从暗道里钻出来,便朝贱嘴打了个手势,贱嘴立刻站到房檐边,递过自己的肩膀,张开双臂接我下去。   我跳下房檐后,贱嘴低骂道:“你***打哪门子飞机,搞这么久,看到什么了?“我拽着他的手臂,道:“回去再说。”   不顾贱嘴唧唧歪歪,我带着他一路回房,将僧舍所见告诉他,贱嘴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道:“这些和尚会不会是在挖金子?看到金子太激动,所以激动的哭了?”   第二十三章意想不到的载体   我道:“去你妈的,你的想象力也太喜洋洋了,这事儿肯定不对劲,明天找张易霄商量商量。”   为了防止被僧人发现,我俩当即摸回了住宿区,当晚也顾不想什么无头女人的事情,吹了一个多小时山风,上床就睡着了,由于害怕,我们便一直开着灯睡觉,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又在食堂里集合。   这一次来食堂的人数少了,先是那两个女学生没有来,还有中年富豪也没有来,他们昨天被吓的不轻,估计今天是不敢吃食堂的饭菜了,没准儿自己有带一些包装食物之类的。   众人小心翼翼的挑剔着碗里的食物,一顿饭有惊无险,紧接着,我看到那个昨晚那个青年画家,背起了画夹往山顶爬,估计是准备去画画。   而富豪的老婆则显得很无聊,她似乎对这个地方的风景丝毫提不起兴趣,因此一直显得很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味儿子吃饭。   我们几人吃晚饭,贱嘴立刻扯着张易霄道:“走走走,这破庙里啥都没有,咱们回屋打牌去。”孙师师准备去山下拍一些照片,参加大学里的摄影展,因此没有粘上来,到方便我们三人行事。   张易霄不愧是干警察的,我们刚一进贱嘴的门,他便道:“我看你俩不像是想打牌的,什么事,说吧。”   我也不客气,落座后便道:“张大哥,你在这里住了两晚上,难道夜间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张易霄喝了口劣质的茶水,挑眉道:“自然有听到。”   我心说,这就奇了怪了,以张易霄的性格,如果这两晚真有听到哭声,按理说应该比我和贱嘴动作更快才对,难道他一直没有出去打探过?   正想着,张易霄便道:“信里面曾经提到过哭声,所以我这两晚有特别留意,不过前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听到,昨天晚上到确实听到声音了。”   贱嘴嘶了一声,道:“那你就没有出去看看?”   张易霄顿了顿,道:“这间寺庙比较诡异,而且又是建在悬崖上,我觉得晚上出去不太安全,怎么,你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儿?”   张易霄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比较不是谁都有那个魄力,敢黑灯瞎火的在悬崖上走,于是我便将昨夜和贱嘴的发现讲给张易霄听,最后道:“或许你想要的答案,就藏在那些地道中。”   透过他的神情,我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此刻很激动,但张易霄是个比较自制的人,他又抿了口茶水,最后道:“今天中午咱们就行动,那些僧人吃饭的时候和我们是错开的,等他们去吃午饭时,咱们就顺着地道下去,等他们吃晚饭时,咱们在顺着地道出来,这样才神不知鬼不觉。”   贱嘴一听,立刻拍手道:“行啊,哥们儿我正想着该怎么下地道,你就支出这么个招儿,还真不赖。”当即,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下地道的事情。   到了中午,我们吃过午饭后,便由我爬到宿舍的屋顶上,只有在这个位置,才可以避开那棵繁茂的老松,看到僧舍的动静。大约十多分钟左右,僧舍的房门全部都打开了,紧接着,僧人们鱼贯而出,如同一支幽灵的队伍一般,沉默的步下石阶,往下方的食堂走去。   我见时机一到,立刻跳下房檐,招呼起贱嘴和张易霄,三人带着一些简单装备,立刻朝着僧舍的位置而去。   僧舍的房门都没有上锁,因为这地方没有外人,我们选中了之前第一间偷窥的僧舍,推开房门闪身进去。   张易霄立刻关上了大门,对我道:“地道在哪儿,快找出来,咱们争取时间。”   我立刻走到床沿的位置,将蒲团移动开,我记得,当时蒲团的下方是一个大洞,然而令我惊讶的时,蒲团移开后,下面是一张凉席,我又将凉席掀开,紧接着,下面便是石床。   僧舍的床,是依着山石凿出来的,浑然一体,根本看不见任何缝隙。   我一时间惊呆了,使劲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明明是有洞的,为什么现在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了?   贱嘴一看,骂道:“**,孙子,你昨晚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我此刻也觉得纳闷,心烦意乱道:“我几乎每个僧房都看过了,不可能全部都看花眼吧?我知道了,肯定有机关,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是吗?”贱嘴闻言四处乱瞅,最后看到床头的位置有一个灯台,便去转动灯台,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贱嘴道:“我靠,电视剧全是骗人的,有个毛机关。”   张易霄沉吟道:“他们吃饭至少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不要急,咱们慢慢找。”接下来,我们几乎将整个僧房摸了一遍,这些房间很简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起疑的东西,就在这时,贱嘴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突然咦了一声,道:“**,这和尚思春了,你们来看。”   思春?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和张易霄凑过去一看,发现抽屉里摆放着一些线状本,本子依旧被贱嘴打开,里面是一些手抄的经文,本子里还夹杂着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苗女人,那是七八十年代的流行的黑白小照,由于年代久远,照片上的女人面目已经模糊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没有五官的人。   贱嘴道:“和尚的抽屉里,还藏着女人的照片。”   我想了想,道:“这些和尚出家前,都是本地的居民,或许,这是他死去母亲或者妻子的照片。”贱嘴将照片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又翻了翻书桌,没有发现什么有用途的东西,而此时,我们已经在这间僧房里待了接近二十分钟,再找不到入口,这一趟就白来了。   我焦急间,忍不住一拳锤在了石床上,顿时石床下面传来一种空旷的回声,这种声音令我们都愣了一下,它提醒着我们,下面确实有空间,只不过需要我们找对开门的方法。   张易霄也一无所获,叹气道:“枪支我还算了解,但机关这种古老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说着,看向贱嘴,似乎是在问贱嘴有没有办法、贱嘴耸了耸肩,道:“机关我倒是经常见,不过是在电视剧里。”   他见张易霄将目光看向我,便道:“他更不知道,这小子,知道鸡蛋还差不多。”   我这时已经冷静下来,那种空旷的回音仿佛是一种号召,瞬间抚平了我急躁的心灵。经验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现在不是处于沙漠的地底,也不是处于密封的水洞里,在这个地方,我没有生命危险,也可以随时离开、   既然如此,我何必要这么着急?   事情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来。   贱嘴说完,我道:“不,我对机关有一些了解。”张易霄眼神一动,道:“哦?那你有没有信心打开这个洞口?”   贱嘴道:“你小子不是吹牛吧?什么时候连这种古老的东西都开始涉猎了?”我心说,这还不是拜鬼魂陈所赐,自从遇见他之后,我后来所去的,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老地方,如果对机关丁点儿不了解,我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挺尸了,于是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分析道:“机关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奥,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锁,锁和钥匙,就构成了生活在最常见的机关。假如我们眼前的这个洞口,是需要机关才能连接的,那么洞口的周围,一定有机关的载体,就像锁内部的孔洞一样,我们找到这个孔洞就可以找到问题的关键点。”   贱嘴听的一愣一愣的,咂嘴道:“那这个洞在哪里,该怎么才能插进去?”   我道:“这只是一个比喻,它并不一定真的是个洞,比如你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转动一个花瓶,旁边就会打开一扇门,事实上,要想形成这种机关,在门与花瓶中间,势必会有机关的载体,没有这个载体,花瓶就无法对门产生任何影响。”   贱嘴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这个地道入口的周围,肯定有一个载体,载体链接的另一端,就是打开机关的钥匙。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你知道载体的是从哪里开始,又是从哪里结束的?”   我道:“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   张易霄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显得十分有兴趣,道:“什么假设?”   我道:“假设设计机关的是你,你会怎么弄?”   贱嘴嘶了一声,说道:“假设这下面埋了一笔宝藏,我经常要下去看看它们才觉得安心,那么我肯定是将机关放在我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话未说完,贱嘴像是想到了什么,鞋也不脱,直接跳上床,呈现出一个蹲下的姿势,随后伸出了手。   他手的位置,是在墙壁上。   但整面墙是木制的,之前我们也一一敲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贱嘴道:“如果假设成立,那机关就应该在这里才对,孙子,你刚才说的话究竟靠不靠谱,别是蒙人的吧。”   我也觉得挺纳闷的,难道这些和尚的思想异于常人,机关并不是设计在附近?我我们三人盯着墙壁傻眼,一时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紧接着,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发现的一个疑点,那就是僧人们没有开灯,而是点了蜡烛。   但我们眼前的墙壁上,却有一条电灯绳。   这里的设施比较老旧,不像城里是按钮开关,这里的电灯开关,是在上方的电闸山系上一根绳子,绳子就垂在墙壁上。   显然,它已经挂着这里很久了,绳索显得很脏。   我想到这儿,伸手往下拉电灯绳,出乎我意料之外,上方的电闸根本无法拉动,于是我加大了力道,猛的往下一扯,紧接着,我便听到耳里啪的一声,电灯没有亮起,反而是我们脚下的石床,内部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嚓声,紧接着,原本放置着蒲团的位置向下一凹,露出一个四方石板猛的向两边抽,随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谁又能想到,古老机关的载体,竟然会在一根细细的现代电灯绳上?   第二十四章灵位   我们手上没有手电筒,只有手机上的灯光功能,将手机打开后,可以看到洞口一至两米左右的地方,是一个粗糙的石阶通往不知名的深处,而此时,我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那些僧人想必也该回来了,当即,我和张易霄拧着装备鱼贯而入,而贱嘴则垫后,将凉席和蒲团小心翼翼的恢复原状。   但比较遗憾的是,这个机关唯一的开关,只有外面的电灯绳索,也就是说,我们即使将外部复原,但只要我们身处地道内,石床上的空洞就无法关闭,一但僧人往蒲团上一坐,立刻就会发现有人入侵。这一点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我心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正准备对众人说,干脆先离开,商量好对策,晚上再来,但门外已经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贱嘴惊动一缩脖子,连忙盖好了蒲团,我们三人缩在地道的入口处面面相觑。完了,这下子想出也出不去了。万一这些和尚发现有人进入地道,顺着地道找到我们,那该怎么办?   这时候,反而是张易霄比较镇定,他道:“我想这些和尚也不敢对警察怎么样,先别说话,下去再说。”此刻,我们已经可以明显的听到开门声,已经有和尚进来了,但紧接着,令人奇怪的是,和尚的脚步声又匆匆忙忙的离去了,仿佛是外面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仅仅片刻,僧房里就恢复了安静。贱嘴小心翼翼的冒出头,顶着凉席往外看,豆芽眼扫了一圈后,道:“那和尚出去了,而且还把门给带上了,估计段时间内不会回来。”   我觉得挺奇怪,道:“根据我的观察,这些和尚,一般情况下是不出房门的,今天怎么转样儿了?”   贱嘴道:“就你心眼儿多,管他为什么,这不是正好方便我们行事吗?赶紧的,速战速决,没准儿还可以赶上吃晚饭。”   “吃吃吃,你***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想啊,想女人。”   我道:“你这是精虫上脑,容易憋出脑痉挛,得治。”   贱嘴道:“老子不想女人难道想男人啊,你个龟孙子,几年不见,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一开口我就想抽你……”   我俩一边斗嘴,一边往地道的深处走。这条入口比较狭窄,而且周围的山石打磨的十分粗糙,可以看出完工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是最近二十多年间的产物,通道的石阶也十分简易,高低不平,很容易摔跤。   我们三人开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一路往下摸,大约往下走五六米左右,终于到了底部,确切的说,是进入了一条石道,石道的两头都是通的,也不知延伸向什么地方。   我道:“走哪边?”   贱嘴张望了一下,道:“要不石头剪刀布,你赢了走左边,我赢了走右边。”   张易霄没搭理我俩,看了看,便道:“走右边。”   贱嘴道:“为毛走右边?”   “你们闻,空气中有一种香味儿,是从这边飘过来的。”   我试着用鼻子嗅了嗅,果然闻到一种香味,似乎是檀香的味道,但比檀香更加浓烈,显得有些勾人,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信里的内容,难不成在我们前方,也有一个祭祀人骨头的地方?   正想着,贱嘴已经急不可耐的冲到前方,嘴里念叨:“这地方这么隐蔽,那些和尚肯定偷偷埋着宝贝。”我只得跟了上去,说道:“你又不缺钱,那么急干什么。”   贱嘴道:“你傻呀,谁会嫌钱多,我还指望着这些钱娶个漂亮媳妇儿,哥哥我没有长一张小白脸,注定不能靠脸娶媳妇了,要再不在金钱上加把劲儿,就真要当光棍儿了。”   说话间,我们右侧的山壁上,有出现了一道石阶洞口,估计是其它僧舍的地道,那些僧人,通过自己僧房的地道下来,最终都会汇聚到我们眼前的地道中。   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僧舍的人一到半夜就集体哭呢?   地底下漆黑一片,手机的光芒不慎明亮,我们在黑黝黝的环境中往前摸索了一阵,周围的空间突然扩宽了,我们似乎是尽了一件类似石室的地方,只不过我们的光源有限,暂时看不到石室的全貌。   我们三人虽说是第一次合作,但还是比较一默契的,一进入这间石室,立刻各自举着手机散开,查看这里的情况。   我举着手机往左侧走,张易霄往前,贱嘴往右,形成了一个放射性的路线,然而,没等我往前走十步,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些血红血红的东西,仔细一看,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居然是一尊尊刷了红漆的灵位。   这些灵位,挨个儿放在凿空的石壁上,也不知有多少,灵位前方,放着一张神案,上面有珐琅掐丝的供盘,我对古董不太了解,因此也不知是真货还是假货,比较奇怪的是,供盘里没有供水果,只有几个核。   我忍着心中的不适,这上前拿起核一看,发现是桃核。   桃核?   那么桃子去哪儿了?被人吃了?   我觉得有些不靠谱,正常人,谁会吃供给死人的东西?   在中国的祭祀文化中,供给神佛的东西,在下供之后,人是可以吃的,而且据说吃了还可能得到神佛的保佑,而供给死人的东西则不能吃,据说吃完了,夜晚就会梦到死者,将人活活吓醒。   因此一般供奉给死者的东西,即使在下供之后,也很少有人会动的,但这些桃核……   我一边捏着桃核,一边举着手机去看上面的牌位,这些牌位显得比较老旧了,红漆已经暗淡发黑,上面描着金字,字迹都显得脱落,似乎是常年经受香火的熏礼,牌位表面,在手机闪光灯的照射下,仿佛蒙了一层香油。   我去看上面的名字,发现全都是汉人的名字,而在牌位旁边,一些比较小的牌位上,则是用的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或许是苗文。   对于苗人的藏俗我不太了解,但是据我所知,苗人也是时兴土葬,并且吸收了很多汉族藏俗,或许为死去亲人刻灵位的习俗也不一定。   直至此时,我已经可以断定,这些灵位,或许就是在那场泥石流中的遇难者,这些僧人,将死去亲人的灵位放置在了这个地道里。但让我费解的是,为什么不直接将灵位供奉在自己的房间里呢?为什么要耗时耗力,凿出这样一个地下洞穴?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放置灵位吧?   我观察期间,贱嘴那边似乎一无所获,也跑到了我这边来,我将自己的疑问一说,贱嘴毫不介意,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凡是有供奉神佛的地方,就不能供奉死人,因为神佛会将死人拦住门外,如果强行进贡,死人会被神佛‘抽鞭子’。”   抽鞭子我倒是知道,出自清朝的一本神鬼小说中,说有一个书生,将请进来的观音和父亲的灵位放在同一间房里,结果到了晚上,书生就梦见父亲浑身是鞭子抽出的伤痕,对他说:“搬家、搬家、搬家……”   第二天,书生醒来去父亲的灵位前一看,发现油漆掉了许多。   听贱嘴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将灵位单独供奉确实很必要,只不过,为了供奉灵位,修这样一个地道,不显得太不划算了吗?要知道,律严寺是建造在悬崖上的,悬崖的外部,全是坚硬的山石结构,而我们当初下来的阶梯、石道、包括现在所处的石室,都是将山石掏空所凿出来的,这些和尚,哪里来这么大的力量?   我和贱嘴正分析着,这时,张易霄走了回来,道:“不对,这个地方,不是和尚修建起来的。”   没等我问,他便指了指自己之前查看的位置,道:“那里还有通道口,而且我看了一下,那边的通道,打磨的十分规整,也很宽敞,和这间石室完全不搭调,我怀疑,这座山里的地下隧道,原本就是存在的,只不过这些和尚对这块地方进行了扩宽,用来拜访灵位。”   我听着惊奇,道:“照这样说来,这条地道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了,难不成还真是个藏宝洞?”   张易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当初开凿这个地方的,必然是一支人数庞大的专业队伍,要想知道真相,咱们还得往前探一探。”   在这里对着这些牌位,也不可能对我现在的情况有所帮助,于是我耸了耸肩,准备招呼贱嘴走人,然而我一回头,却发现贱嘴不知何时竟然蹲到了灵位墙角的位置,撅着屁股,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我正想说,你撅着屁股找抽呢?结果话还没有张开,寂静的石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沙哑的、低沉的哭声。哭声是从贱嘴的位置传出来的。   那是一种类似气声的音调,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顿时就明白不对劲了,心说不好,有东西出来了!   该死的,贱嘴不会被上身了吧?张易霄也惊了一下,立刻将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掏枪一样,我心说:难不成这小子还带枪了?但枪打鬼,有个屁用啊?   第二十五章鬼哭经   为了确认贱嘴是否安全,我连忙喊道:“小贱,你怎么了?”   我一喊完,贱嘴立刻直起身,随后猛的转过头,神色激动的朝我们打手势,道:“快,过来!”   我一看贱嘴的表情不由愣了,这小子根本没哭,但哭声还在继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肚子里也有一只变异的情歌蛊,这股不喜欢唱歌,喜欢哭?   张易霄反应比我快,立刻朝着贱嘴走过去,随后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东西,顿时咦了一声。   他俩奇奇怪怪的举动,早就激的我心里如小猫在捞,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举着手机凑上去,结果一看见眼前的东西,我也愣住了。   那居然是一只老式的黑盒子收音机。   哭声是从收音机里面传出来的。   贱嘴道:“我刚才发现了这个,一按开关它就响了。”   张易霄神情一变,立刻伸手将开关按下,哭声立即消失了。随后,他道:“别把那些和尚招来了。”紧接着,他蹲下身,打着手电筒仔细观看那黑色的收音机,上面有几个可以转动的按钮,标准银色的竖线,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小时候家境比较阔绰,别人都在听收音机的时候,我家已经有了21寸的黑白电视,因此对于收音机,我还真不太了解。   张易霄比我和贱嘴年长,他似乎对这东西很了解,立刻伸出手在手机上转动,似乎在调试什么,片刻后,他按下了开关,这一次,哭声又响起来了,只不过声音很小,根本无法传出去。   贱嘴骂骂咧咧道:“原来每天晚上就是这东西在装神弄鬼,老子现在就给它砸了!”他胆子一向大,但就是怕鬼神之事,估计这两天,确实将他吓的够呛,这会儿气的脸都青了。   我连忙一拦手,道:“别冲动,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这些和尚没必要装神弄鬼,这东西放在这儿,肯定有原因。”   我们说着,便仔细去听那哭声。   这是一种气声,听不出男女,仿佛被人扼住喉管一般。   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会被录下来,每晚回放呢?   我听着听着,终于听出了不对劲。   这不是在哭,而是有人在说话。   类似哭一样的气声中,还夹杂着一种说话的声音,只不过这种声音音调很怪,仿佛某人说话的时候,有东西掐住了他的喉咙,导致他的语音完全变调,因此根本无法听出他在说什么。   我和贱嘴面面相觑,没人能说出其中的原因,然而,就在这时,张易霄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是‘枯归精’。”   贱嘴道:“什么精?家乐鸡精?”   张易霄摇了摇头,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哭鬼经。   经?   我惊讶道:“难道这是经文?”   张易霄点头,道:“不错,这是一种叫哭鬼经的经文,佛教分为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唐以前主要是小乘佛教,唐代以后至现代,则多是大成佛教,不同教派之间又有很多支,据说,在云南本地,流传着一种比较古老的佛教分支,叫‘娑门’,他们超度亡灵时,会念一种发声十分奇特的经文,念出来的效果,就仿佛有鬼在哭一样,你们听……”   “呜呜……呀……啊……”   气若游丝般的鬼哭经在石室里飘散开来,我们听了这许久,反倒不觉得恐怖了,气声中,带出了一种苍凉孤寂的感觉,听着听着,便让人觉得揪心,内心中一下子想起了很多悲伤的事情。   在这种经文声中,我一下子回忆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我的人生并没有那么快乐。   我的父亲为人严谨,由于在医学上没有什么发展,所以便转行在一间民办学校当老师,他将全部的热情倾注在学生的身上,很少来关注我。   大部分时间,每逢假期,我都是在大伯家渡过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和大伯特别亲近的原因。   大约是由于我的个性以及大伯过于纵然的教育方法,我的个性在学校里很不受欢迎,充其量只不过因为长的还不赖,所以比贱嘴要好一些而已。   后来,我大学毕业,靠着大伯的资助开了一间药铺,和我同一批毕业的,有些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比我更好的生活,有些人则平平淡淡的开始了上下班的日子。   我其实有些羡慕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生活,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而我不是,很多时候,我想一气之下关了铺子自己创业,但等我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不靠谱了。   年轻人的热血,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顶。   然后就是今年的事,在这半年里,我最痛心的不是被鬼魂陈又揍又骂,而是我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来,过的有多么浑浑噩噩。   我从来不知道爷爷当初是如何惨死的。   我从来不知道大伯在老顽童的背后,背负了多么巨大的压力。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最信任,比贱嘴还要亲密的好友,事实上是个卧底,而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算了,但紧接着,我还杀人了。作为一个医生,我亲手将三个奄奄一息的人推向了死亡,这将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忘记的一幕……   这一切沉甸甸的压在我心里,但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将一切的痛苦都抱怨出来。   等我从记忆中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贱嘴也正盯着收音机发呆,这种经文显然有某种魔力,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有些发红。   连贱嘴这样的人都差点儿哭了?   我立刻醒悟过来,这经文有些不对劲,连忙在贱嘴和张易霄的后脑勺上各打了一巴掌,道:“醒醒,别听了。”   两人一个激灵,同时看向我,我伸手将收音机一关,道:“这经文仿佛能勾魂一样,不止鬼哭,人都快给它弄哭了,还是不听为妙,趁着和尚们还没发现,咱们探一探这个地方,保不准能有什么发现。”   贱嘴道:“我看,这就是和尚们用来放灵位的,能有什么发现,孙子,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搀和张警官的事儿了,再不找到蛊王,那只虫子,没准儿就要在你肚子里下崽了。”   我听得直恶心,道:“您能不能别这么洗刷我?咱们现在就算出去,山里的路被封了,照样要躲在古寺里,与其这样,都不如找一找相关的线索。”   贱嘴眼皮一翻,道:“啥意思?”   我道:“根据信里的说法,苗疆蛊王就是摇摇的奶奶,而张端和蛊王则有最直接的接触,你记不记得,张端的第二封信里,蛊虫曾经说要让他给摇摇偿命。咱们如果能找到张端这条线索,或许就能摸清蛊王的下落,即便蛊王死了,她总该有传人吧?”   说这话时,我没有避讳张易霄,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他和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因为可以共同利用,我们根本不会走到一起。   张易霄没什么表情,静静的听我和贱嘴讨论完,才道:“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这也是我当初会找上你们的原因,还有一点,我是一名警察,在必要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你们的安全。当然,你们如果要中途放弃也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我们三人本来就不算交恶,因此张易霄说完,贱嘴便道:“你是查你小叔的下落,而我们要想找到蛊王,就必须先弄清楚你小叔当年的事情,咱们为了共同的目标汇集到一起,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趁着还有时间,咱们速战速决,别被那些和尚给堵住了。”   我们三人说通这一点,便顺着张易霄所说的地道往下走,一进入地道,给人的感觉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我们之前走过的地道和石室是劣质品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石道就是精装版。   石道宽约两米,四角被打磨的很方正,笔直的向前延伸,也不知通往何处。这种规整度以及笔直的弧度,显然在开凿之初,开凿这里的队伍,曾经携带过很专业的测量仪器,我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想,莫非这里是由某个时期的军队开凿出来的?   但是,军队为什么会在这种深山里开凿这样的工程呢?   第二十六章防空洞   思索间,通道的尽头处出现了一扇铁门,准确的来说,是一种铁栏栅门,将我们的前路完全阻隔了,栏栅中央是一把铁锁,锁却是开着的。   铁栏栅上已经锈迹斑斑,很显然这这里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而且这是在山体的内部,无法现场浇筑,这些铁栏栅,想必都是当年从外面一捆一捆运进来的。   栏栅的后面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根据这柄铁锁的情况来看,那些僧人似乎也经常进出这里,繁复的开关,使得铁锁与栏栅的结合处没有一点铁锈,反而摩擦出了一种光泽,接着手机惨白的闪光灯,可以瞧见栏栅后面的一片空地,是土洞结构,山石延伸到这里,已经消失了。   贱嘴摔下扒下锁,将铁栏栅完全打开,步入了前方的土洞里,我紧跟其后,一进入其中,便觉得有一种土腥味儿扑面而来。   而且我们发现,土洞的走势是倾斜向上的,也就是缓缓拔高,贱嘴猜测道:“咱们会不会顺着这条土洞走到山顶去?没准儿山顶会有别的洞口。”   张易霄道:“看这走势也说不定。”   此刻,我是走在最后一个的,土洞略微狭窄,因此眼前只能看到张易霄的背影,周围的土洞打磨的十分平滑,一丁点儿土渣滓也没有,像是在打磨初期,经过特殊加工一样。   结果我们往前走了没一段距离,前方的贱嘴突然哎哟一声。   我忙道:“咋回事儿?”   紧接着,便听贱嘴的闷声道:“摔死我了。”张易霄嘴里嘶了一声,道:“怎么会这样?”   我觉得有些没头没脑,于是扒开张易霄的肩膀往前一看,只见在张易霄前方三四米处左右,地面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大洞口,洞口几乎占据了整个地道,只有挨墙的两边,有约二十厘米左右的落脚点,贱嘴则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用说,他肯定是掉到前面的土洞里去了。   我和张易霄趴在土洞旁边往下看,只见这个土洞高约三米左右,长约有两米多,贱嘴此刻正四脚朝天的倒在土洞里,嗷嗷直叫。   我道:“这地方怎么会有个洞?小贱,你走路好歹也留神点儿,你这么重,要把你拉上来可够费劲儿的。”   贱嘴一边哀嚎,一边试着站起来,道:“姓孙的,你***就缺德吧,哥们儿我屁股都快摔开花了,赶紧把我拉上去。”说话间,他挣扎着站起来,结果疼的呲牙咧嘴。   我心说不好,别真是摔出什么问题了吧?正打算问他要不要紧,贱嘴便将手摸到屁股后面,动作下流的摸过来摸过去,我赶紧道:“哥们儿,有人在呢,你注意点影响。”   贱嘴不搭理我,片刻后,他手一顿,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往外拔,我一看,竟然是一截小拇指大小的尖木头。   紧接着,贱嘴低下头,打着手机,似乎是在观察地下的情况,随即便听他骂道:“**,这是个机关!”   我道:“什么机关?专门用来对付肥胖人员的?”   贱嘴道:“姓孙的,再敢往哥们儿伤口上撒盐,哥们儿就往你嘴里塞狗屎。我刚才走的时候,前面是没有洞的,结果一踩下去救踩空了,而且这下面有很多倒刺,只不过都是木头做的,已经烂掉了,要是没烂,我现在肯定被捅成刺猬了。”   我和张易霄惊了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两人赶紧合力将贱嘴拽了上来,他一上来,立刻嗷嗷直叫,道:“背上还有,赶紧给拔出来。”我俩一看,只见贱嘴后背上,插了好几个木签子,好在他脂肪够厚,木签子全扎在表皮上,只受了些皮外伤。   我俩赶紧将他背上的木签子拔下来,贱嘴道:“不行,不行,得消毒,这些木头都不知埋了几十年了,肯定有很多细菌,孙子,医大毕业的高材生,赶紧的,拿出你的专业本事来。”   其实贱嘴出国后,我们一直没联系,他虽然知道我在学医,但根本不知道我具体学了哪个专业,我那专业实在太丢人,也不好说出来,便道:“咱们眼下没有消毒手段,不过我听说人的口水可以消毒,要不我借你点儿?”   贱嘴噎了一下,道:“这么说我到时候还要还你?别介,我现在就还给你,张嘴,我吐了啊……”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骂道:“恶心不恶心,这点儿小伤消个屁毒,别装死了,你要想被那些和尚逮个正着,就自己在这儿躺着吧。”贱嘴估计也忌讳那些神经兮兮的和尚,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我们眼前的方洞并不算长,成年人一个助跑就能跳过去,想必那些和尚应该是知道这里的机关的,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被贱嘴撞上。   我们三人挨个挨个的跳过机关,便接着往前走,这一次则更加小心翼翼了,我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破地方,又是挖地道,又是放机关,究竟是为了什么?   像是了解我的疑惑,张易霄突然道:“我有一个猜测,只是暂时还找不到证据。”   我道:“什么猜测?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你有没有听过防空洞?”   我愣了一下,瞬间会晤过来。***,怎么会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呢!防空洞是在抗战期间,为了躲避敌人炮火的轰炸,用来保护人身、财物的安全而挖掘的洞穴。   1960年代中期开始,**强调突出备战问题,要准备粮食、布匹,挖防空洞、修工事,并且提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指示。   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全国展开了大面积的防空洞开凿事业,   当时除了青壮民兵被组织参加挖洞,一些黑五类、牛鬼蛇神也被强制参加惩罚性劳动改造,每天十几小时高强度的打炮眼、爆破、除渣。这样的全民行动,使得当时的防空洞遍布全国,甚至有传言,国家曾经派一支军队,到昆仑雪山里挖过防空洞。   当然,这个传说是否属实我不知道,但防空洞的意义很明显,它是用来备战的,并且是由当时的政府统一规划,由民兵主要负责执行的,洞里会存放各种物资,而且为了防止敌人在最后一刻入侵防空洞,洞里还借鉴了古代的军事地道技术,埋伏了大量机关。   凡是看过电影《地道战》的人,只要想一想地道战里面是个情景,就可以想象出防空洞的情形了。   只不过与之相比,地道战是人民自发组织的,但防空洞却是有明确规划的,因此不管是从开凿结构、加固程度等,防空洞都更胜一筹。   现今有很多防空洞都处于空置的局面,因此近几年来,逐渐有人将其发展成了旅游事业,天津西城区的红升附近就有一处防空洞,我曾经还想去参观来着,但当时因为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达成。   此刻张易霄这么一说,我猛然觉得,此刻我们所处的这条结构严谨,而且还有机关的地道,岂不正是像极了防空洞的结构?   贱嘴显然也明白过来,突然双眼放光,背也不疼了,激动道:“听说防空洞里曾经是用来放武器放粮食的地方,而且有很多防空洞由于被炸塌,所以很多物质都无法转移出来,这地方这么偏僻,没准儿物资什么的都还在,咱们或许可以弄到一两支枪呢?”   我以前也觉得耍枪是件特别帅气的事,但或许是最近半年来枪支见的太多,因此我反而没有贱嘴那样的兴奋感,而是比较冷静的分析道:“要是真有枪,还会等你来捞吗?估计早就被那些和尚处理了,而且这只是咱们的一个猜测,是不是防空洞还吃不准。”   张易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如果真是防空洞的话,这地方的出口就肯定不止一个,因为当时为了防止被敌人围困,防空洞的设计,采取的是狡兔三窟的策略,会设计很多隐秘的出入口。”   贱嘴道:“那敢情好,咱们直接从其它出口出去,这样就不怕被和尚逮个正着了。”   这地道十分亢长,也不知通向哪里,如果真要证明它是一个防空洞,就必须找到两个标志性的东西。   第一是居住区,地面上的人们因为抗战而躲到地下,必须会规划出生活居住区,一般这种区域,都会留下一些人类生活过的蛛丝马迹。   第二是物质储备区,一般会设置成隔间,以防止发生火灾等事件,引发连带效应。   这一路上,我们又遇到了两处机关,一处是暗箭,墙壁上有一个个箭孔,只可惜里面的竹剑早烂成了灰,因此什么都射不出来。另一个是‘扎钉’,就是将尖木头扎成一个方方正正的筏子,人躲在后面操控,敌人一进来,筏子就砸下来,将人砸成马蜂窝,只不过那个筏子,同样也烂掉了。   看到此处,我们几乎已经可以认定这是一个防空洞,但与此同时,我想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问题。   张易霄说过,二十一年前,律严寺曾经也毁灭在泥石流中,要知道,律严寺是处于悬崖半空的,如果当时的灾情,连处于半空中的寺庙都受到波及,那么整个清源镇的人,几乎都不可能有生还的几率。   而我们在山外,小文则说,当时还活下来一批人,那批人都是地势比较高,所以幸免于难。   疑点来了,难道他们的地势,比古寺还高?   这显然不可能,那么那批活下来的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躲过那场灾难?   我隐隐约约冒出一个想法:他们躲入了这个防空洞!   第二十七章失踪   我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两人听,张易霄闻言,沉吟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泥石流的形成是有预兆的,一般是在下豪雨的时候,当初活下来的人也算多,也就是说,那批人都是事先预料到会发生灾祸,所以才到防空洞避难的,其它人为什么没有进来?”   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便摇了摇头,道:“时隔二十多年,当初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已经很难判断了,不过,这样看来,那一批活着的人中,或许会有蛊王,也或许会有你的小叔。”   张易霄叹了口气,道:“不会,我小叔要是活着,早就回家了,他肯定已经死了,但我必须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说话间,我们眼前的洞口突然一分为四,出现了四个岔道口。   贱嘴打着手机照了照,道:“挖防空洞的哥们儿体力太充沛了,一条都够呛,还突然蹦出四条,该走哪边儿?”   我道:“这你就不懂了,防空洞不仅有备战作用,也有克制敌人的作用,在外围,往往会设置很多障碍,其中有一个,就叫‘**阵’。”   这**阵,是为了防止敌人突袭的一种,如果当地沦陷,敌人找到防空洞的入口,岂不是会将里面的人一锅端?   这种情况,当然要提前做好预防,因此产生了多种机关道,其中最着名的就是**阵,这种**阵,并不是像小说里写的可以让人迷失方向的阵法,而是同时挖几条通道,只有一条通道是正确的。   剩余的几条通道歪歪扭扭,条条相连,使之变成了一个交错的迷宫,就算是一支百人的小分队进去,也可能找不着北。   而且这种**阵,是针对大规模敌军下地时的配置,因此**阵中所用的机关,也有大规模的杀伤效果,据我所知,**阵里最常见的就是毒烟。   古代也有地下军事要塞,但它们更牛逼,用的是火油一类的东西,但抗战时期,中国物资急剧匮乏,自然拿不出火油这种东西,因此杀伤面积广的毒烟成了最佳的防御手段。   为了使毒烟能控制在预定的范围内,通道里还设置出了很多隐藏的门。   我们眼前这四条通道,俨然就是一个**阵。   贱嘴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说道:“我说孙子,既然你这么了解,那你说说眼前这四条通道,哪一条是对的?可别弄错了,弄错了哥们儿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要不行,干脆咱还是撤吧。”   事到如今,别说我不肯放弃,估计张易霄也不是个能轻易收场的主儿,于是我道:“别动不动就打退堂鼓,拿出你当年追燕子时的毅力。”   贱嘴骂道:“操,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   我懒得搭理贱嘴,举着手机向前,借着闪光灯的光线,挨个挨个巡察洞口。   那些和尚既然也会往深处走,那么必然也到过这个**阵,他们是此地的原着居民,想必对这里的情形十分了解,只要是长期进出某条通道,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果然,在第三条通道口的第三,我察觉出了一些区别。   这个洞口表面的浮土比较少,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经常踩踏的原因,而其余三个洞口,表层则有一些浮土。   张易霄见我蹲身查看良久,便低头问道:“怎么,有发现?”   我指了指地面,道:“这里有经常走动的痕迹,如果不出意外,这条道是安全的,应该是通往物资储藏的地方。”   张易霄眯着眼睛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道:“你们跟在我后面。”说完便闪身进入了地道。   我走在中间,贱嘴垫后,闪光灯的光线有限,使得前后看起来都是黑乎乎的,张易霄在前方开道,地道弯弯曲曲,刚开始我还能模糊估计出路线,洞是往高黎贡山的方向在打,而且洞的走势一直是向上的,也不知什么原因,但后来,弯道太多,我就完全迷失方向了,也不知防空洞的终点究竟在何处。   然而,就在我们三人举着手机往前走时,在我们右手边的土洞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倾斜向上的通道,造型就像一个平行四边形,约有一人大小。   我打着手电筒往里面一看,不由惊了一下,道:“你们看,这个洞的四周都贴着黑砖。”   贱嘴凑过来一看,道:“要想在这个地方贴砖,就必须将砖头一担一担挑进来,上山下山,这可是个力气活儿,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心里也挺纳闷,对于防空洞的构造,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因此只能摇了摇头,然而张易霄似乎对这个洞口很有兴趣,他说道:“你们在下面等着,我爬上去看一下。”说完也不等我们回话,便嘴里叼着手机,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由于这条倾斜下来的通道没有石阶,而且又贴了石砖,呈现出笔直的趋势,因此人要想爬进去,必须得像青蛙一样,岔开两腿,蹬着两壁往上爬,我只看见张易霄这只青蛙艰难的往上蹭,逐渐消失在我俩的视线中。   我和贱嘴在原地等他回来,贱嘴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这小子也真能折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玉溪,抽出一支烟扔给我。   我们两人便坐在这个倾斜的洞口下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张易霄下来。   为了节约电源,我让贱嘴将他的手机关了,并且调成最省电的‘飞行模式’,以备不时之需,我的那只手机同样关闭所有功能,仅仅打开了手电筒软件,在微弱的光现中,贱嘴的轮廓忽明忽暗,仅仅嘴里的香烟红点十分醒目。   我想着不由感慨,时间一晃居然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当初上学的时候,我们抽烟都还是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偷偷摸摸的抽。   抽完第二支烟后,贱嘴有些不赖烦了,凑着脑袋往洞里里看,说:“这张大警官怎么还不下来?该不是在上面打飞机吧。”   我踹了贱嘴一脚,道:“去你妈的,满脑子除了打飞机就没想过正经事儿。”说着,我也探头往里看。   我们两颗脑袋挤在一起往上看,但不知是光源太弱,还是这条洞太高,我们眼前除了一片无止境的黑暗,便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屁股突然被贱嘴拍了一下。   我顿时怒了,直接拔出头来,一脚踹到贱嘴屁股上,骂道:“你个死玻璃,大爷的屁股是你拍的吗?”   贱嘴没防备,被我一下子踹在地上,眼神十分的茫然和无辜,他道:“哥们儿,你有病吧?我要拍也是拍小文那丫头的屁股,我没事拍你干嘛,你***上学时候,内裤一周都不换,谁知道你恶习有没有改,拍你我还怕弄脏了我的手呢。”   一周不洗内裤?   靠,那是因为换洗的内裤被风吹走了,而我们当时的初中又是寄宿制,只有周六日才能出门买东西,所以才……   他***,至于这么夸张吗,也就三天没洗而已。   我刚想教育贱嘴,让他把这件事情从记忆里彻底抹除掉,结果没等我捏拳头,我的屁股又被人拍了一下。   我顿时愣了。   不对啊,贱嘴在我前面,那我后面是谁?   难道是那些和尚追上来了?靠,就算是和尚,也不能瞎摸屁股啊,老子还是处男呢!我怒上心头,正准备转身给后面的人一拳头,突然发现贱嘴的脸色变得极其扭曲,眼珠子瞪的贼大,直勾勾盯着我胯骨以下的地方,弄的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裤链没拉好。   然而,就在贱嘴神经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贱嘴的后脑门部位,突然伸出了一只惨白惨白的人手。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喊道:“你后面!”   于此同时,贱嘴也道:“你后面!”我猛的一回身,顿时觉得自己双腿都软了,只见从土洞上,不知何时,竟然伸出了一只人手,人手的位置,刚好在我屁股周围,因此它挥舞着,时不时就打到我屁股。   而这一次,由于我的转身,这只惨白的人手,直接就袭击到我的小兄弟了。   于此同时,我身后的贱嘴似乎也遇袭了,大叫一声**你祖宗,直接朝我奔了过来,而此时,土墙周围却不断有手伸出来,就仿佛土里面原本就埋了很多人一样,似乎正要从墙里面爬出来。   我虽说经历过不少危险,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脚底发虚,一眼望去,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不断有手伸出来,而且这些东西挣扎着,竟然从墙上掉了下来,一只只惨白的手,就如同虫子一样像我们爬过来。   我只听身边的贱嘴咽了一下口水,呐呐道:“哥们儿,你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咱们是不是穿越进了美国大片里了?”   我直接一拳锤到他胸口,疼的他嗷的叫了一声,紧接着,贱嘴道:“操,不是幻觉,是真的!快跑!”   第二十八章浮怪   而此时,通过观察,我突然发现,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人手,而是一种酷似人手,但质感却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   它们从土墙里钻出来,掉落在地上,仿佛爬虫一样,蠕动着像我们靠进来,越接近光源的中央,样貌就越明显。   它让我想起了一种东西,现代科学称之为:浮怪。   这是我好几年前看过的一出报道,具体是报道哪个城市,哪个地方,我已经忘记了,但事件的经过我却很清楚。   在当地有一条护城河,河水比较深,河道比较窄,经常会有很多人在河边钓鱼,直到有一天,一个渔友突然吊起了一颗人头。   哗,当时将众人吓了一跳。   但众人仔细一看,却发现根本不是人头,而是一个长相酷似人头,身体结构却像果冻一样的软体生物。   这东西谁也没见过,一时间感觉很稀奇。   但没多久,当地钓鱼的人,就陆陆续续都钓出了这种酷似人头的生物,并且随着时间的蔓延,这种生物在河里繁殖的越来越多,甚至造成了大面积的鱼死亡。   这下子,上面终于被惊动了,派了一系列的专家下来考察,将这种人头生物解剖,解剖的结果却发现,这是一种单细胞生物,但为什么单细胞生物能长这么大,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   这个生物没有器官,也不用呼吸,内部只有一条消化肠道,将鱼吃下去后,直接消化成养分,而且这东西没有肛门,剩下消化不了的粪便,又通过口腔吐出来。   这种生物暂时被命名为浮怪,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单细胞生物的基因变异,原因可能是环境破坏,也可能是吸收了什么奇特的物质。   总之,不能被这玩意给吞了。   我立刻意识到,或许眼前这些手就是浮怪,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浮怪这种东西,居然会这么多种多样,以前在水里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土里也有。   难道这个防空洞里,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里的环境,使得这里的微生物发生异变?   但此刻,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提醒贱嘴不要被这东西吸附到,便开始驱散朝我们爬过来的浮怪,我们手头上没有什么工具,因此武器便是我们的脚,来一个踩一个,一踩下去,这些手就如同果冻一样碎裂,从里面流出一种乳汁一样的液体,散发着阵阵腥臭味儿。   但随着从土里钻出来的浮怪越来越多,我和贱嘴完全招教不住了,最后贱嘴道:“靠,这条通道不能走了,往这里面钻,这里贴了石砖,没有浮怪。”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自己耸着大屁股开始往上爬。   他那身材,要爬这个洞实在勉强,皮肤几乎是贴着地道的,而且爬的又慢,我顿时被挡在了后面,成了所有浮怪的攻击对象。   此刻,我直想问候贱嘴他祖宗十八代,整个人如同在跳踢踏舞一般,不断的踩着周围的人手,鼻尖全是死鱼一样的腥臭味儿,整个鞋面和裤腿,几乎都被那种汁液给弄湿淋了。   戌时,贱嘴终于爬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这才转身往上爬,而那些该死的浮怪竟然紧追不舍,也顺着土墙爬到洞口,而且速度居然比我爬的还快。   我此刻整个人的造型如同一只青蛙,四肢全部用来固定自己的身形,而那些浮怪则在我屁股下方,以一种快速的姿态前进。   霎时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我立刻加快速度往上爬,但没爬多久就顶到贱嘴的屁股了,我转头看着追上来的浮怪,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哑声骂道:“小贱,不争馒头争口气,我求你还不行了吗,您快点儿!”   贱嘴没有回答了,我只听到了一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紧接着,他整个人突然开始往下倒退,大屁股差点儿盖到我脸上,我惊了一下,骂道:“快爬,浮怪追上来了!”   贱嘴声音都在抖,道:“前面有东西,快、快下去,它要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难道比浮怪还可怕?   只可惜贱嘴的身材,几乎遮挡了一切空间,我完全无法看到他所谓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一回头,身下的通道,几乎密密麻麻都是浮怪,这时候下去,同样是找死啊。   没等我有所顾虑,贱嘴突然缩起四肢,任由自己往下滑,我被他一顶,顿时也往下掉,身下的浮怪全部被我们扫了下去,倒地的一瞬间,我只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里,没等我从这种恶心中反应过来,贱嘴已经蹦起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吼道:“跑!”   由于变故来的太快,我掉在浮怪堆里的手机也没有机会捡,直接就被贱嘴扯着跑了,我不知道贱嘴看到了什么,但跑了没几步,我便听到身后传来一种嘶吼声,如同,某种大型生物被扼住了咽喉一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不看,我也知道,贱嘴刚才看见的一定是大家伙。   我俩一路往前冲,不断有浮怪爬在我们身上,它们一上身,体型就像薄膜一样张大,仿佛蛇吞象一样,想将我们整个给包裹进去。   这实在是一种恶心的进食方法,我们一边跑,一边用水果刀将它们割破,直到再也没有浮怪冒出来,我们才精疲力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呼、呼、呼……   防空洞里,只有我俩粗重的喘息声。   戌时,我才断断续续的问道:“刚才……是、是什么东西?”   贱嘴喘的比我厉害,半晌才回答我,道:“没看清,不过……那东西有一对灯笼一样大的血红的眼睛,嘴张的特别大,就堵在洞口,咱们相当于在往它的嘴里面爬。”   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东西吧?等等……张易霄该不会……”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这么久没有回来,而洞口游堵了一只那样的怪物,难不成他已经被……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脚心发凉,而贱嘴接下来的话更加刺激我,他也吞了口唾液,眼珠子紧盯着我,压低声音道:“刚才,如果不是因为那东西睁着眼睛,所以比较醒目,哥们儿我没准儿就直接往前爬了。当时那种环境,那么黑暗,光下又不强,所以,我觉得张大警官,没准儿是自己爬进去了……”   贱嘴一边说,脸上露出了一种害怕的神情,虽然我们跟张易霄交情不深,但我们并不是敌人,而且就相处来说,还是很融洽的,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我有些不敢想下去,有些自欺欺人的说道:“不会,他手里有枪,如果真被吞了,至少要反抗吧?我们怎么连一丝枪声都没有听到?不可能……或许,他爬上去的时候,那个怪物并没有守在那里。”   贱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我的表情,他于是叹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   此刻,我们依旧处于**阵的那条通道里,往后走是来时的路,但那里有浮怪,而且说不定那只怪物还守在那里。   但是往前走……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前路堪忧。   从这个防空洞进来,虽然遭遇了浮怪,但我们并没有遇到机关,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就是**阵中的安全通道。   但是,那些浮怪是怎么来的?   难道这个防空洞里,有什么离奇的物质,改变了这里的生物环境?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我们会不会遇到一些更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   那些和尚经常在这里进进出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浮怪才对,难道他们有对付浮怪的方法,或者是……我们原本就走错路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已经有些没辙,但此刻,后退肯定是不可能了,要想活命就只能往前走。如今张易霄生死不明,因此对于寻找张端失踪的真相,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情歌蛊虽然可怕,但至少还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但这个地方,却处处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权衡之下,我安慰贱嘴道:“咱们什么也别找了,这里的蛊王管他是死是活咱们都不找了,先安全离开这里再说,活命最重要。”   贱嘴深表赞同,我俩当即爬起来,靠着贱嘴唯一一支手机往前走。   通道的尽头也是一扇铁栏栅门,只不过门的后面还有一扇木门,像是要掩饰后面存放了什么东西一样。   栏栅上的铁锁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是没有上锁的,但却已经锈迹斑斑。   这说明,近几十年来,并没有人动过这把锁,也就是说,那些和尚并没有来过这里。   一时间,我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认定这条通道是正确的,或许……张易霄也就不会……   贱嘴看出我情绪不对,到底是多年的兄弟,他大约明白我在想什么,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事儿不怪你,当时四条通道,谁也不知道该走哪儿,早晚都是随便挑一个,充其量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况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张大警官没那么容易死。”   第二十九章女尸   我道:“那是我用来安慰你的话。”事实上,连我都觉得张易霄凶多吉少了,如果他真的没事,当时为什么没下来?   贱嘴没吭声,伸手一把扯下来铁锁,将铁栏栅打开,随后去推后面的木门,结果木门却纹丝不动,而木门的外围也没有锁眼。   贱嘴咦了一声,道:“门是从里面被锁上的。”   从里面被锁上?   那是不是意味着,门的后面确实有其它出口,否则当时锁门的人怎么出去?   我道:“踹开。”   贱嘴不用我说,早就摆好了踹门的姿势,我话音刚落,老朽的木门已经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啪的一声,其中一面应声而到,溅起一阵木屑和灰尘。   “咳咳……妈的,这么多灰。”贱嘴一边咳一边扇灰,眯着眼睛往里面看。   里面黑洞洞的,但可以看出后面不是地道,而是一个比较大型的空间,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储藏室,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们的路线就错了。   设计防空洞的人,不可能将储藏室设计在这里。   贱嘴率先走了进去,我还没跟上去,便听贱嘴猛的一声大叫,活像见了鬼一样。我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是草木皆兵,贱嘴一声大叫,差点儿没将我的心肝给吓出来,我忙道:"怎么回事?"   "有人!"贱嘴说道,紧接着,他又道:"不对,不是活人,是死人!"   死人?   我惊了一下,连忙窜上前去,总算明白贱嘴为什么会被吓得大叫了,只见在我们眼前,居然悬空着一双脚。   仿佛是受到了贱嘴的惊动,悬在空中的脚,竟然缓缓晃动起来,我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看见什么,于是顺着脚往上看,先是小腿,然后是大腿,但大腿以上,则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了。   是个吊死的人。   我虽然被突然冒出来的吊死鬼吓的不轻,但死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比这更恐怖的尸体我也不是没见过,于是我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举高,打火机昏黄的光线立刻照出了这个人的上半身。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头稻草一样的黑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遮住了尸体的上半身,透过这些发丝,隐隐可以看到头发里发黑的脸。   这是一具干尸,大约是由于防空洞里特殊的密封效果所形成的,我立刻从她的服饰发现,这是一个苗族女性。   空气中有一种十分憋闷的气息,隐隐夹杂着干尸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如同腊肉一样,只不过是人肉干而已。贱嘴捂着嘴,不敢再看,这小子别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死人和鬼神一类的东西,此刻,他立即调转视线,哑声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死人,我说孙子,咱们这次出门,是不是忘记看黄历了。"   此刻的光线实在暗淡,我们无法一眼看清这个空间的全貌,于是我对贱嘴道:"你去对面。"   "去对面干嘛?"   "光是直线传播的,两点一线,可以扩大光的照明范围,你物理是英语老师教的吧?"   贱嘴不知嘀咕了句什么,随后举着手机到了我对面,并且将自己的打火机也扔给了我。两支打火机外叫一只闪光灯,光线勉强扩大了一些,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些东西。   眼前这具吊死的女尸,衣服是敞开的,腰间的腰带不见了,而那根原本应该系在她腰上的带子,此刻却是勒在她的脖子上,上吊的支撑点,是一根木棍,木棍刚好卡在两墙中央的位置,这让我意识到,推开木门后,我们的对面竟然就是墙角。   根据建筑对称的结构来讲,我们来时的门,岂不是正好开在墙角的位置?   这可够古怪的,正常人,谁会将门设计在墙角呢?   我看着眼前的尸体吊死的状态,意识到她很有可能是自己上吊死的,因为在她脚下不远处,还有一个腐朽的木凳子,根据这些情况,我大致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情景。   这个女人,先找来一根木棍,这个木棍很可能是顶门棍,她踩在木凳上,将墙角两侧用某种工具凿出孔,紧接着将木棍卡进孔里,形成一个支撑点,随后解下自己的腰带套了上去,木凳一蹬,在了这个地方。   她死之前,还将木门给关闭了。   一切的推测都很合理,但唯一不合理的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吊死在防空洞里?她是谁?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而且临死前还将木门给关闭,这是什么情况?   在左侧光线的尽头,还堆放着一些东西,黑漆漆一团,也不知是什么。我看完尸体,便准备去查看那堆东西,贱嘴一个劲儿骂我变态,说我盯着具尸体也能看这么久,声音特别响,仿佛是借着自己的声音壮胆。   看着贱嘴脸上直流冷汗的模样,我突然发现挺佩服自己的,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被这些东西给吓倒,经过这半年的磨练,就算这具尸体现在突然诈尸,我恐怕也能面不改色的重新勒死它。   紧接着,我走到那堆东西的面前,发现这是一个类似土炕的东西,上面有床铺大小,下方开了个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是否曾经烧过火,我低下头往里面看,里面果然有些已经固化的灰烬,但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   灰烬的体积很轻,在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后,按理说,表面应该是平整的,但此刻,我所看到的这些固化灰烬,中间却微微凸起,似乎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我不敢大意,立刻拔出水果刀,小心翼翼的刮去了表层的灰烬,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露了出来,与水果刀接触时,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应该是一个木匣子。   贱嘴被这声音吸引过来,道:"你撅着屁股捣腾什么?"随后他看清了被我掏出来的木匣子。木匣子约有成人巴掌大小,表面涂着黑漆,像是过去大户人家小姐用的梳妆盒,表层雕刻着一些花鸟鱼虫,而且还有一些镂空的藤蔓,可以看出,这个盒子当初必然价格不菲。   贱嘴一看,立刻眼前发亮,道;"藏宝盒?"   盒子的开口处有一把小铜锁,时隔这么久,依旧在火光下泛着橘黄的光芒,贱嘴立刻东张西望,道:"把盒子撬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忍不住道;"这应该是它的东西,咱们还是不要妄动。"贱嘴愣了一下,似乎也很忌讳尸体,他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转而道:"孙子,按理说,死者的东西,咱们不应该乱动,但是你想啊,这盒子明显是被藏起来了,这位死去的妹子……额,死去的先辈,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是想保护这个盒子,没准儿是有什么遗愿未了,咱们要是不看,她恐怕会死不瞑目啊。"   我道:"你想看里面的东西就直说,不过,你不觉得这人死的蹊跷吗?"   贱嘴其实是个很心细的人,他道:"废话,当然死的很蹊跷,首先你看,咱们进来的时候,门是从里面被关着的,而且我刚才已经走了一圈,这是个密封的土室,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自杀的,她将自己关在了这个地方,然后才上吊,你想啊,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我琢磨着只有一个可能……"   我觉得贱嘴说的条理很清晰,于是道:"什么可能?"   "她当时是在躲避什么东西,比如说,外面有东西追她,所以她躲进了这里,将铁栏关上,将木门叶关了。但是,外面追她的东西并没有离开,她被困在这个地方,没有食物和水源,最终无法忍受被活活渴死的痛苦,所以上吊了。"   我一时愕然,贱嘴的推测看起来不靠谱,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   我道:"那么当初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追她的又是什么?"   贱嘴耸了耸肩,道:"这个嘛,你得自己去问她了。不过现在嘛,她怎么死的跟我们无关,重要的是,这个土室是密封的,咱们没路可走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反应过来。   不错,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不是我们思考死因的时候,眼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困境才是最贴切的。这里无路可走,那我们该怎么办?   往回走?   恐怕后路,早已经被浮怪给占据了。   一时间,我和贱嘴没有丝毫头绪,片刻后,贱嘴道:"要不咱们先打开盒子看一看,没准儿这妹子……啊,不对,先辈,没准儿会留下什么线索。"   此刻也只能如此了,我仔细去观察那盒子,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盒子连接处的隙缝处有铁片。   一般来说,出于密封考虑,隙缝处都不会粘铁片一类的,这个盒子怎么会有?我正纳闷,贱嘴突然道:"会不会有什么自毁装置?"   "自毁?"我道:"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贱嘴道:"操,我这就是提一个意见,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介绍自毁装置的结构,最简单的就是在盒子底部埋暗弩,用铁片下的弹簧作为启动工具,如果通过蛮力打开,埋在盒子底部的暗弩立刻就会射出来,将盒子整个儿射的稀巴烂,着方法挺简单的,如果真有暗弩,底部就会出现埋暗弩时的铁钉。"   我原本是觉得贱嘴在瞎说,但当我下意识的翻过盒子看它的底部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因为盒子的底部,果然有埋铁钉的痕迹。   第三十章遗书(上)   贱嘴一愣,叫道:"妈呀,我是瞎说的,有没有这么灵验啊。"紧接着,他又洋洋得意起来,道:"看见没,哥们儿我的智商不是盖的。"   我忍不住给他泼冷水:"难道现在的情况,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贱嘴立刻如同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说道;"确实不值得高兴。"   一时间,我俩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盒子,贱嘴出主意道:“这东西只能用钥匙打开,既然是这位妹子埋的,钥匙会不会还在她身上?”   我觉得很有可能,下意识的看了眼悬挂在空中的尸体,这一看不得了,只见那尸体的舌头,不知何时,竟然吐了出来。   我背上的寒毛顿时就竖了起来,倒抽一口凉气,念道:“哈利路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贱嘴闻言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说着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紧接着,我便听到贱嘴咽了口唾沫,念叨:“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而这时,那女尸的舌头竟然缓缓动了起来,仿佛要伸的更长一般。   贱嘴欲哭无泪,说道:“哥们儿,这好像不是幻觉。”   我靠了一声,立刻从地上窜起来,在秦岭,我也有过诈尸的经历,因此这会儿只觉得额头冒汗,当时那个日本白毛,如果不是有王哥在,我一个人哪里对付的了。   如果身手灵敏的王哥,换成了身材臃肿的贱嘴,如果再碰上诈尸,那我铁定活不长了,俗话说的好: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我这边刚窜起来,贱嘴就后退一步站到了我身后,明显是让我打头阵,而这时,那舌头伸着伸着,竟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愣了。   女英雄,你这是要干什么?   贱嘴盯着地上的东西道:“咦,好像不是舌头,会动。”   那东西掉黑漆漆一条,有些地方呈现出暗红色,就像一条风干的舌头,但此刻,它却自己动了起来,而且并没有朝我们爬过来,而是在尸体的脚下不停转圈。   经贱嘴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于是躲过贱嘴的手机,举着闪光灯往前走,这一看才发现,从尸体嘴里掉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舌头,而是一只长相如同蝎子一样的东西。   它大约有成人的中指那么长,身体漆黑,呈现出环节状,身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斑纹,这种蝎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然而,更奇怪的不是蝎子本身,而是它尾巴的地方吊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把极其精致的钥匙,还没有一根绣花针长,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现在靠的近,实在很难发现。   这蝎子看上去颜色古怪,似乎有毒,贱嘴道:“苗人擅长放蛊,这会不会是一只蛊虫?看来这丫头将钥匙放在蝎子上,一般人还真不敢拿。”   我也吃不准蝎子的毒性如何,便脱下衣服,将衣服折成比较厚德方块形,准备先将蝎子按住,隔着厚厚的布料,就算真有毒,也不至于伤害到我。   谁知我刚靠近一步,蝎子就像遇到天敌一样,立刻快速的往墙角跑。   贱嘴道:“嘿,它还挺害羞。”   我懒得跟他贫,立刻去追那蝎子,按理说,这里空间不大,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的速度是很快的,但那蝎子的速度更快,它不仅爬的快,而且还如同跳蚤一样,往往一蹦就看不见在哪里了。   我就像猴一样被它戏耍。   贱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说孙子,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连只蝎子都抓不住,算了,让你看看哥们儿我降龙伏虎的手段。”   说着便也将自己的衣服折成豆腐干,过来帮忙,这地方光线实在暗淡,蝎子一蹦,就没了踪影,也不知蹦到了什么地方,而这时,贱嘴突然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我身后。   我没吭声,缓缓回过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刚好站到了女尸跟前,那双脚就在我后背的位置晃荡,而消失的蝎子,竟然重新跳回了女尸身上,迅速钻进了女尸的毛发里,也不知躲到了哪个部位。   我和贱嘴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一横心,将一旁腐朽的木凳子搬过来,往上踩了踩,勉强还能站人,紧接着,我踩在木凳子上,与女尸的黑发面对面,一股干尸的恶臭味儿扑鼻而来,我顿时屏住了呼吸,拔出水果刀,快速割断了女尸脖子上的腰带,女尸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贱嘴一个劲儿念叨道:“我们这也是为了完成你的一元,勿怪、勿怪。”说着,便用衣服包裹住手,大着胆子去拨女尸的头发。   我没想到贱嘴居然这么有长进,之前不还怕的要死吗?怎么这会儿就胆大起来了?正想着,便听贱嘴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时不时的蹦出一句藏宝图什么的。   靠,真是美国寻宝片看多了。   随着女尸的头发被拨开,头发先露出了一张干黑扁塌的脸,脸部正停着一支蝎子,我顿时屏住了呼吸,贱嘴眼疾手快,竟然一下子就将蝎子捏住了,这小子手挺黑的,捏住蝎子后,立刻大力一拧,小蝎子顿时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肉酱,尾部的钥匙也掉了下来。   我一时间愣了,心说难道真的是自己人品不好,这蝎子刚才故意和我作对的?   贱嘴拿到钥匙,立刻迫不及待的去打开木匣子,钥匙一转动,木匣子里响起了极其轻微的咔嚓声,紧接着便自己弹开了。   我想过很多,比如木匣子里放着珠宝,或者真的有藏宝图,但我没想到,里面竟然放了一本笔记本。   而且是二三十年前那种老式的黄皮笔记本,比木匣子还略小一些,静静的放置在里面。   贱嘴惊讶的嘴都合不上,半晌才摇头道:“一个破本子,哥们儿还以为是找到藏宝图了。”   我道:“先看看再说,既然这本子被保护的这么严密,没准儿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贱嘴对这个本子显然没什么兴趣,切了一声,便支着打火机到附近闲逛,时不时敲敲打打,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防空密道什么的。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打开了笔记本。   上面的字,全是用钢笔记录的,而且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账本,一个十分简易的账本。   第一页所记录的数据非常工整,但我却完全看不懂。比如它的第一行,是这么写的:89、虫母上山岗、过河接货、500K。   紧接着,下面都是按照这个格式写的,很明显,这个账本里面,应该还隐含着某种暗语,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懂。   我接着往下翻,后面的十多页几乎都是这样的记载,正当我都没有耐心时,一行笔记混乱的字迹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看到这些笔迹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眼熟。   我在哪里看见过?   没有过多的回忆,我立刻便想起了,这些字迹,和张易霄的第三封信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别,这字撇如匕,捺如刀,带着一种传统书法的特点,可以看得出来,写这段文字的人,应该有一定的文化修养。   但……但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怎么可能往外寄信?   难道说,这本笔记,并不是眼前这个女尸写的?   我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于是赶紧耐着心往下读,   这一读,我几乎立刻就沉入了进去。这段文字,不像是日记,更确切的来说,它像是某人临终前,对一些重要事迹的回顾,也就是一份遗书。一般来讲,会留遗书的人,都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待。   而这个本子,确实就记载了一件重要的事,这个记载,使我内心中大部分的谜团都引刃而解。   遗书的记录比较长,但涉及的内容却很多,记录如下: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应该就是我最终的长眠之地。钢笔里的墨水已经不多,我必须要用最简短的叙述,将整件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众。   那么,现在正拿着这个本子人,不管你是谁,这说明你通过了‘黑蝎子’的考验,它遇到养蛊的人,会迅速逃窜,而遇到没有接触过毒蛊的人,却不会产生任何反抗,所以我可以断定,现在拿着这个本子的人,一定是这件事情的局外人,希望你在读完整个过程之后,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现在,我开始讲述我们这个镇的真相,你可以将它当成一个故事,但是,如果你有一点良心的话,希望你能让这个故事终结下去。   92年中旬,有一个陌生人进入了我们镇,镇子虽然交通不算便利,但偶尔也会来一些游客,因此并不算稀奇,但这个陌生人我们都觉得很古怪。他的名字叫张端,据说是田摇摇在外所结识的同学。   张端正式住在了田摇摇家里,我们镇的规矩,外来人只能住旅店,当地居民是不准留外客的。   原因是因为,我们镇都人,都是毒贩。   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云南贩毒厉害,因为周边主要产毒的国家老挝、缅甸等地,都与云南接壤,毒品要想进入中国,就必须经过云南。   别说什么爱国的话,其实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难有人抵挡诱惑。我们镇,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因此成为了一条‘利益暗道’,顺利成章的,一条贩毒的隐秘销路形成了,从我出生开始,这种现象就已经存在,或许还要追溯到抗日战争以前,总之,镇里的人,没有谁的底子是干净的。   近两年来,打击贩毒的现象越来越厉害,我们这里也被查过,他们的手段,大多是人工搜查,以及少量缉毒犬。   但我们苗人擅长用蛊,来到这里的不管是警察还是犬只,我们都能依靠蛊术,将他们整的晕晕乎乎,无功而返。   为了保持警惕,大部分情况下,我们是不会留宿身份不明的外人,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是卧底。   因此田摇摇带回来一个人,而且只是一个同学,实在另我们很反感和担忧。   第三十一章遗书(中)   看的出来,他们两人正在恋爱,田摇摇应该知道自己的底子,她家也不是什么清白人家,他的父亲,和缅甸来的女毒枭勾搭在一起,最后被草鬼婆用痴情蛊给弄死了,她的爷爷在贩毒的过程中,和一个吸大麻的女人乱搞,最后也被草鬼婆给弄死了。   按理说摇摇是个聪明人,她怎么会将一个陌生人带回家呢?   这个叫张端的,面容白净,性格也很阳光开朗,相信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喜欢,只不过,我们镇的人,都是随便抓一个都足以挨枪子的,她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去喜欢这样一个身家清白的同学?   不,身家究竟清不清白,很难说准,我必须要调查一下。   我的做法,得到了周围的人默许,毕竟我们镇子的人都是一窝黑老鼠,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希望被连累。   有了大部分人的配合,我对张端两人的监视和调查显得很轻松,紧接着,在张端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了猫腻。   他俩趁着夜色,消失了。   去的地方,是律严寺。   那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寺庙,确切的来说,是最大的藏毒窝点。   律严寺的下方,是一条抗战时期的防空洞,面积很大,而且还有很多机关,当毒品运送到这里,我们都是送进防空洞里,而且防空洞里还放置了很多毒蛊,不是本地人,进去之后就别想活着出去,甭管来多少警察都没用。   这可是我们整个镇子的心脏,田摇摇!她想造反吗!   索性,寺庙里有‘监督’,他们进不去,我偷听这二人说话。   “阿端,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我只想和你,和普通人一样上大学、找一份留在城里的好工作,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地方,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摇摇,别怕,将一切的证据搜集起来,相信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阿端,我、我……好吧,我只希望你没用骗我。”   “摇摇,警察不会欺骗人民。”   ……   警察!   这人是卧底!该死的,镇子里居然出了这个一个叛徒,田瑶瑶真是给女人丢脸,居然被这个小白脸骗的要背叛整个镇子的同胞!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族长,经过商讨,我们决定先处理田摇摇,而那个警察,他很可能还有同伙,在没用探明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得知第二天他们回去瀑布,所以我们事先做好了准备,在瀑布的水下,放置了‘水鬼子’。   这种长的像人手,在土里可以生存,在水里可以像橡皮筋一样拉伸的蛊,被我们苗人称为水鬼子,专门用来害人。   我记得有人评论过,苗医十分伟大,但苗蛊十分可怕,但说这句话的人恐怕不知道,在我们苗疆,历来医蛊不分家。   这水鬼子虽然大部分时候用来害人,但也可以用来救人,如果有人不小心吞下去了金铁一类的东西,水鬼子可以顺着人的食道或者肛门爬进去,将东西取出来。   当然,究竟是用来救人还是害人,是医还是蛊,那就得看是什么人了。   第二天,摇摇被水鬼子拉住脚,溺死在了水潭里,一切顺理成章。   那个警察遭受了极大的刺激,他认为当时抓住他脚的是摇摇,而他则踩着摇摇的头浮出了水面,看得出来,这个警察还很嫩,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说实话,从外表来看,他实在很迷人,而且个性也阳光坚毅,让人不心动也难。但金钱和男人、生存和死亡,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清的,我压下自己心中那一种不舍的感觉,和镇子里的元老们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我们商量的比较好,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草鬼婆,为了防止草鬼婆护短,这一切的行动,我们都是瞒着她们进行的,但草鬼婆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在我们商量时,她推开了门,血红的眼珠子瞪着我们,说道:“我要让害我孙女的人偿命。”   这是我们当地的蛊王,没有人敢招惹,而且她一向是说到做到,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丈夫都可以杀害,她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由于这个插曲,我们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对付警察的计划暂时搁置了。   然而,就在第三天早晨,警察失踪了。   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两封信,信里全是一些虚假的东西,我怀疑,这些信写出来,是为了混淆视听的,但鬼使神差的,我还是将信带到了身上。   紧接着,我们开始在镇子里搜寻,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防空洞里。   难道他一个人进去了?   他的胆子有这么大?   带着这种想法,当天,我一个人下了防空洞,事实上,潜意识里,我并不认为他会在这里,然而,我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在我们放置毒品的储藏室找到他。   我先是惊的差点儿跳起来,紧接着我便发现,他状态不对劲,眼睛血红血红的,神智也显得不清不楚,对于我的到来毫无反应,只一个劲儿念叨着,毒品、毒品。   事实上,最近一批的货,我们已经全部销出去了,下一批货,大约要半个月左右才会来。   我心想,这人会不会是被草鬼婆中蛊了?但草鬼婆自己配出了很多奇怪的蛊虫,我实在看不出他是中了哪一种。   紧接着,我准备通知其他人,将这个警察干掉。   但就在这时,他血红的眼睛突然看向我,随后朝我扑过来,我以为他要掐死我,但我没想到,他会紧紧将我搂在怀里。   他说:“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他的胸膛温暖,气息干净,而我们养蛊的人身上,大多混合着一种难闻的气息,这种气息普通人难以察觉,但我们却十分敏感。   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干净的气息,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深情的声音。   紧接着,他又说:“摇摇,对不起,我害了你,我会保护你,别怕。”   他果然神志不清了,将我当成了田摇摇,我心里有些失落,推开他,准备叫人,我身上没有带蛊,作为一个女人,我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解决他。   但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没能推开,他将我当成了田摇摇,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亲吻我,后来的事情顺利成章,刚开始我是挣扎,但后来,当我对上他涵盖着深情和伤心的眼神时,便忍不住心软了、融化了。   瞧,这是多么恶俗的剧情。   但是……直到此时回想起来,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将他推开,我想,我也明白了为什么田摇摇当初愿意帮助他。   事后,我的内心非常纠结,但不管怎么说,我舍不得这个男人死掉,他除了将我当成田瑶瑶以为,其余的一切都很温柔,如果他不叫‘我’的名字,那么我和他的‘爱情’,简直就是一场童话。   田摇摇,摇摇。   他一次次叫这个名字,提醒着我,我只是他神志不清下的一个代替品。不行,我必须镇定下来。   我不止一个人,我们镇里所有人的命脉都是拴在一起的,如果我现在犯糊涂,那么我只会落的和田摇摇一样的下场。   理智告诉我,应该通知镇子里的人进来,但情感又让我难以割舍。   鬼使神差的,我将神志不清的他藏了起来。这个防空洞很大,有很多地方,是用来袭击敌人的伏击圈,那些伏击圈里机关重重,还有些铁制的机关至今可以发挥作用,我们镇里的人,虽然了解这里的结构,但从来不会主动进入伏击圈。   于是,我将他藏在了现在这个房间里,带来食物、水源、床铺、甚至一些娱乐的扑克牌,游戏机,尽管现在他已经神志不清,但我不希望他的日子过得如同囚犯。   做这些事情,一共耽误了我三天的时间,后来的一切,从寻找警察,到慢慢平息,日子一晃过了几个月。   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张端开始有一些神智了,他偶尔能清晰的认出我,但他没有将我推开,只是沉默的看着我,偶尔,我也能从他沉默的目光里,看出一丝愧疚和感动。   我想,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摇摇终究死了,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   我一边照顾他,一边想着,该如何将他偷渡出去。   我们不可能一直偷偷摸摸的生活,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防空洞里。   可是,该怎么办呢?如果他出去之后,神智恢复正常,要继续缉毒怎么办?   就在我思考这些的时候,镇子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动。镇里的人集体生病了,确切的来说是中蛊了,但这种蛊我们自己没有办法解开,中蛊后的人,会做噩梦,一入睡,就会进入极其恐怖的场景,每个人的梦境都不一样,但都是内心最为恐惧的东西。   几天之后,镇子里的人,几乎人人都被折磨的形如枯槁,甚至神经质了,我们立刻意识到,镇里的人集体中蛊了,蛊虫的本源,很可能就隐藏在井水里。   这里的井水是地下渗水,连接着远处的瀑布,当我也变得不断想喝水时,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些水,曾经浸泡过摇摇的尸体。   镇子里的人,将目光对向了草鬼婆,除了她,没有人有这种能力,培养出这么古怪的蛊虫。   族长带着众人包围了草鬼婆的家,但当我们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惊呆了,房子里有两具尸体,是草鬼婆和她女儿。她们都是上吊自尽的,在桌面上,写着一行血字:地龙翻身。   族长倒抽一口凉气,我们所有人也被吓呆了。   第三十二章遗书(下)   地龙是我们苗族人传说中的守护神蛊,只要有苗人长期寄居的地方,地下必然隐藏着地龙,当地龙被激怒时,便会在土里翻滚,而地面上,则会山崩地裂。   这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我小时候,经常会听见有人遇到地龙的故事,比如镇子里的巴甚就说,有一天晚上他走夜路回家,路过茂密的草丛时,有一块地方的土突然翻了起来,从里面探出一个如同蚯蚓头部一样的东西,具有两个成人大,只一下便又缩回了土里,那就是地龙。   地龙翻身,意味着两天之内,会发生巨大的灾难。   是谁触怒了地龙?   我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蓦地清晰过来,是她们,草鬼婆肯定是用了某种秘法,触怒地龙,她是要我们整个镇子的人陪葬。   这太可怕了。   我们看向族长,等着他发表意见。   族长做了一个决定:“所有人都躲到防空洞里去,虽然不知道地龙是否真的存在,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只不过,一个镇子的人都消失,这太扎眼了,因此还是留了一部分人,这一部分人,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男女,毕竟如果地龙翻身是真的,那他们或许还能凭着体力逃过一劫。   我们这些人则遁入了防空洞里。   我有些担心,虽说镇里的人不会去伏击圈,但近来张端状况好了一些,会四处摸索走动,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摸到这里来。   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现在镇里人满腹怨气,他如果出现,绝对会被活活撕碎,为此,躲在防空洞里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趁着五人注意,悄悄走入了我们一起生活的伏击圈。   然后,我眼前是一间空荡荡的土室,里面除了剩下一张土炕,什么东西都消失了。   人呢?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就在这时,整个防空洞突然颤抖起来,仿佛大地震来临一般。   地龙翻身了!   我又是惊,又是怕,这翻身的威力太大了,我甚至怀疑,防空洞会不会塌陷,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我居然只有一个想法:临死前想见他一面。   女人真是个悲哀的东西,这一刻我想到的不是养育我的亲人,而是自己的爱人,虽然说实在很混蛋,但是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没有办法控制,在地洞山摇中,我在防空洞里乱走,希望可以找到张端的蛛丝马迹,不知不觉间,我走回了众人避难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门居然关上了。   这条防空洞里没有外人,我们向来是不关门的,怎么回事?   紧接着,在地洞山摇中,我听到从门里传出了惨叫声、咳嗽声、哭号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人间地狱。   伴随着这些声音,还有浓烟从里面滚出来,我这才发现,门竟然是从外面被锁上的、   有人将镇子里的人关在里面,然后纵火!   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什么也想不到,立刻去开门,打开门后,里面是地狱一样的场景。   滚滚浓烟,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被熏死或者烤焦的尸体,‘烤肉’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终身难忘。   接下来,带着幸存的人,我们离开了储藏室,等待着大火过去,当一切都燃尽时,我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男人,曾是我儿时的玩伴,他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居然将人藏在这里,你这个荡妇、叛徒、贱货,他要帮摇摇复仇,他将我们关在了里面,泼出青油要烧死我们。”   我自然明白他说的‘他’是谁,但我还是觉得无法相信。   张端是一个警察,即使再恨我们,又怎么会做出纵火烧人的事情呢?   我一边挣扎,一边为张端辩解:“不是他,不可能!”   “我们亲眼看见的,他躲在铁栏后面,透过隙缝瞪着我们,眼神和草鬼婆一模一样……”那人说着,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道:“他一定和草鬼婆串通好了,要来给摇摇报仇。”   此刻,没有人再听我解释,洞里弥漫着死人被烧焦的气味儿,活下来的人,每个人都痛失了亲人,他们痛苦不堪,神态疯癫,完全没有办法沟通,我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用脚踹、吐口水、抡耳光,几乎被活活打死。   我的亲人也失去了下落,不知是不是死在火海里了,总之,一切都很混乱,在我几乎被打死的时候,我心里升出一种不甘的念头。   张端,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哪怕你逃跑,哪怕你去通知警察也行,我们是一帮被利益蒙蔽的恶人,我们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我挣扎着逃跑,在防空洞里狼狈的逃回我们曾经的‘爱巢’。紧接着我关上门,铁门和木门,加在一起十分坚固,这本来就是当初用来防止敌人的,镇子里的人一时半会儿弄不开,况且,他们也因为恐惧和悲痛精疲力尽了。   我被围困在了这个地方。   外面是一群要将我撕碎的人,偶尔,他们中间会有人发出痛苦的咆哮,然后一脚踹在铁门上,我知道,一但门被攻破,就将是我的死期。   此刻,没有人能明白我内心的痛苦,亲人死去、同族的憎恨、爱人的背叛,说实话,我已经没有勇气活下去了,首先想到的是死亡,但我不甘心,就算要死,我也要找张端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我在土炕的灰洞里发现了我的梳妆盒。   张端将一切东西都带走了,但他留下了这个梳妆盒,而且很隐秘的放在了炕洞里。这个盒子,是我们家最初用来放传家宝的东西,装有自毁装置,后来宝贝在军阀割据时期被人抢了,盒子算是一个纪念,被我们家的人用来当梳妆盒。   盒子上放着钥匙。   我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很多信,厚厚一叠。   我一看,发现信全是准备寄给一个叫张瑞的人。这个人,我在之前的两封信利看过,似乎是张端的大哥。   但那两封信里的内容,有很多是虚构的,因此当时我以为,张瑞这个人也是虚构的。   我数了数,信足足有一百多封,没有信封,只有纸。我知道张端是个文化人,为了怕他无聊,我给他带过很多纸笔和一些书籍。   我打开那些信读起来。   信中,张端向他的大哥讲述了在清源镇的遭遇,其中也包括与我相处的几个月,他几乎是以每天一封信的数量来写的,一共一百一十二封。   也就是说,我们在一起,相处了112天。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从一开始,张端就没有疯,他或许神志不清过,但他还保留着清醒的一面。   从信里,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他并没有中草鬼婆的蛊,而是成为了草鬼婆的传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为摇摇报仇,让清源镇这个毒窝消失!   那双血红的眼睛,就是这样来的。   张端在培育一种蛊,方法是草鬼婆告诉他的,蛊的名字叫‘噩蚯’,是一种只有头发丝大小的蛊虫,但它可以入侵人的大脑,撩拨人的脑神经,使得中蛊的人每晚做噩梦,一但闭上眼,就会陷入梦境,看到一生最痛苦,最苦难的场景。   我们镇上的人所中的,就是这种毒蛊,在信里,张端写了这样一句话:所有的人,都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哪怕有人侥幸存活,也必须永远生活在噩梦里。   信越到后面,写的越简单,甚至只有几个字,翻来覆去都是一些极其血腥的字眼:杀、复仇……间接的会出现一些人名,比如摇摇或者张瑞,或者一些我不知道的名字。   但没有我的名字。   我是汉苗,我叫王娇。   我叫王娇!   没有我的名字。   这一封没有。   这一封也没有。   张端提到了很多名字,但始终没有我……   我在他的人生里,无足轻重。在他放逐自己的那一刻,他想到了他的亲人,想到了他的摇摇,但没有我……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将这本笔记写下去了,或许,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也觉得可笑吧,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应该都觉得我是个很悲剧的人。   不错,我的人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悲剧。   无法选择的出身、无法克制的爱情、无可挽回的内疚。好了,我不说太多了,相信对于一切,你应该已经明白,如果你可怜我,或者想为人民做贡献,捣毁这个贩毒窝点,都凭自己的良心做事吧。   我已经被痛苦和每晚的噩梦折磨的毫无人形,守在外面的人等着将我撕碎,而张端等着看我们被噩梦所折磨,已经没有人可以救我了。   这一切,是我自找的。   另外,我有最后一个愿望,将我带出去,这个防空洞里,充满了毒品的气息,我想换一个地方。   谢谢。   笔记至此到了尽头   第三十三章密道   我合上笔记本,长长的舒了口气,回顾整篇笔记的内容,很多问题也引刃而解。那些寺庙里古怪的僧人,或许就是二十年前幸存下来的一批人,他们有些离开了清源镇,有些留在了寺庙里。   就如同信里所说,他们终日被噩梦折磨,已经神经质了,或许这些和尚中,还有很多人都已经疯了。   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知道,很多疯子,在大部分适合,是看不出来的。   我居然生活在一个充满疯子的寺庙里。   这些和尚夜夜下地,或许就是被噩梦所缠绕,他们在纪念死去的亲人,或许也是在寻找解开蛊虫的办法。   那么,这一切的关键,就是张端。   他很可能活了下来,既没有死在泥石流里,也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或许他一直就留在这个地方,隐秘在我们的周围。   放蚂蝗的会不会是他?   但是寄给张易霄的第三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和王娇一模一样的笔记,而且写信的时间也是最近,并且还是一封求救信。   张易霄显然当初对我和贱嘴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张端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大学生,而是一名缉毒警察。   这一切谜题的终点,都指向三个谜团。   第一:张端在哪里?他是否继承了蛊王的衣钵?不过……即便他真的活着,这样的张端,还会对我施以援手吗?   第二:寄信的人是谁?   第三:他引张易霄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侧头看向右手边的那具尸体,说实话,她确实挺可悲的,作为一个男性,我无法感受到她对另一位男性所谓的爱情,但回顾整个过程,她不管是中途还是结局,都是比较悲剧的。   我觉得她挺可怜,但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他们可怜的背后,是一条流畅的贩毒通道,这一条通道,又不知毁了多少家庭,造成了多少我们看不到的悲剧。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我蓦地想到了杨博士三人,顿时浑身不自在,心脏的跳动也失控起来,简而言之,就是害怕和心虚。   而这时,贱嘴突然在一角冲我招手,道:“孙子,你听,这后面是不是空的?”他正用水果刀的刀柄敲着靠墙角的土壁处。   我收敛心神走过去,只听到随着贱嘴的敲击,墙壁后面确实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似乎是空的。   难不成这后面又是另一个空间?   既然如此,当初王娇怎么没发现?   我将笔记本上的内容,大致转述给贱嘴,贱嘴闻言,道:“防空洞比较大,有很多地方,清源镇的人自己都没有摸索过,而且当时王娇妹子万念俱灰,所有的精力都在看张端那小子的信,完了写完遗书,直接上吊了,估计没有心情找什么密道。”   我觉得贱嘴分析的也有理,两人便觉定从这面土墙上入手,我们手里还有水果刀,先掏一个洞,看一些墙壁有多厚,有了洞就比较好办事,破坏了平衡结构,用踹也能踹开。   当即,我们付诸行动,大约半个小时,便在墙上挖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口,洞口后面的空间漆黑一片,手机打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但并不是特别厚,多踹几脚,总能踹开,接着,贱嘴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地上的女尸道:“她怎么办?好歹人家在信里给咱们道谢了,总不至于直接走人吧?”   我说:“咱们现在自己都还找不到路,怎么带她?”   贱嘴砸了砸嘴,道:“那成,这笔记本咱们就当没看到。”   我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拒绝一个死者的愿望,便道:“用火烧,这是干尸,燃起来很容易,咱们把骨灰带出去,而且根据苗族的藏俗来说,非正常死亡的人,都是用火化的,咱们这也不算破坏规矩。”   我和贱嘴商定主意,便开始对着尸体点火,只有打火机是不可能点燃的,我将之前用来捉蝎子脱下来的上衣先点燃,紧接着便将燃烧着大火的上衣盖到了尸体脖子部位,那里所积聚的尸油最多。   片刻后,火势加大,洞里布满了一种烧死人的气味儿,简直难以忍受,我和贱嘴捂着嘴,只得去踹土墙转移注意力,土墙在我俩合力下倒塌了,土墙的后面依旧是一条放空洞,只不过走势是像上的,显得比较潮湿。   一般有水的地方,就意味着离出口不远了,但同样,潮湿的地方也容易有活物生存,因此我心里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也不知多久,当火终于熄灭,地面只剩下一堆黑灰色的,如同煤渣一样的颗粒时,贱嘴腾出了一个放装备的小塑料袋,将骨灰给装了起来,扎好了口,扔进了装备包里。   我将笔记本带在了身上,这是一份比较重要的口供,相信对于张易霄会有很大的帮助,我现在只能祈祷,但愿张易霄还活着。   顺着这条潮湿的土洞,我和贱嘴艰难的往上走,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爬,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条防空洞会修建的这么古怪。   贱嘴一边走一边猜测道:“这里的走势是向上的,会不会就是出口?没准儿出口就在山顶上。”   这个可能性很大,我说道:“但愿吧,之前张易霄所走的隧道也是向上的,希望我们能活着见面。”   就在我们说还关头,前方的贱嘴突然停了下来,我由于在埋头想事情,一不留神,脸差点儿贴到他的屁股上,于是我骂道:“操,怎么不走了?”   贱嘴回过头,指了指前方,道:“走不了了,你瞧。”我探头一看,也无语了。我们前方是条死路,潮乎乎的泥土纠结在一起,很明显,前方在很久以前,就因为沁水的原因而塌方了。   难道我们又得回去?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心说我就是想拜访一些蛊王,怎么也能遭遇这种事情,到哪里都要钻地洞,难不成我上辈子是属鼠的?   正想着,我突然发现,就在塌方尽头的右侧,竟然有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而且洞口是圆溜溜的,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盖住,仿佛等着我们去钻一样。   我瞬间意识到:说不定我上辈子真是属鼠的。   贱嘴显然也发现了,他道:“不对劲儿,这洞就在旁边,而且又不大,抗压能力也不强,按理说早该塌方了,怎么还好端端的?我怎么看着都像一个陷阱。”   可不是吗,这个不太合常理的洞,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但在这个地方,有谁会挖一个洞来做陷阱?   贱嘴摸着下巴,分析道:“这洞可以保持的这么好,只有一个可能,说明经常会有人在这里来回钻洞,使得周围的土被压的比较硬,即使有一段产生塌方,也马上被清理了出来,否则,哥们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   贱嘴的话到有几分可信度,但问题是,这个经常在这里进出的人,又会是谁?   犹豫半晌,我们还是钻了进去,这次由我打头,毕竟我们不可能走回头路,不想被困死,就只能搏一搏了。   这条洞十分潮湿,我上半身是光着的,皮肤和潮湿的泥土摩擦,感觉十分恶心,而且洞里还隐隐有股怪味儿,往前爬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我耳里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似乎是水声。   联系到这里潮湿的环境,我立刻意识到,附近或许有地下水。   水声就在我们的前方,地下水都有一个出口,一般顺着水流就能找到出口。我和贱嘴立刻较快速度,爬出洞口后,竟然到了一个岔路口。   路口的左侧是一个比较大型的空间,山石结构,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而右侧,则又有一个洞口,并且是一个西变形,加了地砖的洞口,洞口倾斜向下。   我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就是张易霄当时所爬的那个洞口,没有想到,转一圈之后,我们竟然又绕回来了,只不过是绕回了洞口的上面而已。   而贱嘴虽说的那个怪物也没有踪影,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地下水流动的声音。   那么张棠瑞呢?   这里泥土潮湿,如果他曾经在这里走过,肯定会留下脚印。我立刻蹲下身查看,人的脚印倒是没有发现,反而发现除了一条约半米宽的痕迹。   这种痕迹,就仿佛是某种巨大的爬行动物爬过时的踪迹。联想到贱嘴之前所说,我立刻意识到,这里很可能有一只大地蟒。   那是一种生活在地底下的蟒蛇,很多地方开垦荒山的时候,挖土机都挖出来过。   空气中有一种腥味儿,很浓重,我意识到,这可能是大地蟒的气味儿,顺着痕迹往前看,大地蟒一路朝前爬,尽头处走势转下,下方出现了一条地下河。   河水距离我们约有两米高左右,那条蛇爬进了水里。   我下意识的舒了口气,而这时,贱嘴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瞎看什么?赶紧找一找,有没有张大警官的线索。”   我我们又在洞口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脚印,唯一的印记,只有蛇留下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张易霄当时,真的还没有爬出这个洞口,就被蟒蛇活吞了?   第三十四章汇合   贱嘴盯着地上的蛇印儿,突然道:“你说,这蛇为什么会下水?”   我道;“我现在很烦,不想研究那条蛇?”   贱嘴直接就踹了我一脚,道:“跟你说正经的,哥们儿我想了想,张大警官不像是那么容易被搞得的人,你想,这个四方形的通道外面就连接着地下水,张大警官出来后,即便没有立刻被大地蟒吞了,估计也没有地方跑,保不准就直接钻水里去了。”   贱嘴这话提醒了我,让我的思绪霎时间清晰过来,这条蛇的印记,确实是直奔水里而去,会不会是因为它当时在追张易霄?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条四方形的通道是用来干嘛的,但当我看到这条地下河时,我就全明白了。   这是用来防止敌人火攻的泄水道,一旦敌人往防空洞里泼油放火,就打开这个泄水道,从地下河里抽水,水会顺着这条倾斜的地道灌入防空洞里,达到灭火的目的,同时,如果有大批量的敌人时,水也可以破坏他们的枪支装备。   而这里又没有其它出入口,张易霄如果真要逃,恐怕只有我们眼前的地下河了。   只不过,蛇在水里的游动速度也是很快的,张易霄有从蛇口逃脱吗?   我们现在下河,安不安全?   我将自己的顾虑跟贱嘴一说,贱嘴道:“孙子,现在咱们只有两条路,一是从这里下去,按照原路返回,不过那些浮怪还在不在可不敢打包票,它们如果还在的话,估计下面的隧道已经被它们占领了。二是沿着地下水的出口出去,虽然这里有条大蟒,但这河比较大,咱们总不至于那么点儿背,下水就遇到它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咱们现在按原路返回,就要从和尚们的床上下去,这会儿,他们恐怕早已经发现不对劲了,那可是一帮疯子,咱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不被弄死才怪。”   贱嘴平时虽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的分析还是十分有条理,我心知此事没有别的退路了,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只能下水了,将东西捆好,特别是骨灰,别让水给冲没了。”   我们这次下来,本身就没有带过多的装备,而且由于行动比较仓促,一些小物件都是用塑料袋包起来的,我和贱嘴在岸边将打火机和骨灰一类的东西,用一个大的塑料袋扎起来,在肩膊的位置打了个小包袱,便举着手机下水。   地下河两边是岩石,在常年的地下水冲刷下,岩石不仅没有变的平滑,反而棱角突兀,很不好下脚。   我看准了一个地方跳下去,冰冷的地下水顿时漫过我的膝盖,即便是刚刚经历过砸墙、爬地道等一系列运动,热的大汗淋漓,但乍一跳下来,我整个人还是被阴冷的地下水激的一个哆嗦。   接着手机闪光灯的光芒,我们可以清晰的辨别出地下水的走势,是从我们左手边奔涌而下,朝着右手边流去,大约是因为地下水底部的环境因素,因此水流显得有些激烈。   我们此刻是站在河道一旁靠着山壁的位置,脚下布满了山石,水不是很深,暂时可以靠双腿走,不用下水,于是我和贱嘴一前一后,摸索着山壁前行。   就在这时,贱嘴突然叫道:“哎哟,什么东西!”他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一回头,一个黑银迅速的从我视线里窜过去。   我忙道:“怎么了?”   贱嘴道:“有东西咬我。”我这才发现,他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类似牙印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是被什么嘴比较小的东西给咬伤的,但此刻光线黯淡,我们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贱嘴只能用地下水洗了洗伤口,抹了把脸,骂骂咧咧的继续上路。   然而,就在这时,那种翅膀拍打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多,声音是从我们头顶上方传来的,我抬头一看,顿时看到了无数血红的眼睛,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山壁上,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那些眼睛,就好像时长在漆黑的岩石上一般。   贱嘴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叫道:“什么玩意儿。”   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被吓到了,一惊之下便反应过来,道:“好像是蝙蝠。”   贱嘴道:“吸血蝙蝠?”   我道:“蝙蝠有的吸血,有的不吸血,至于它们是不是吸血,我就不知道了。”大约是我们说话的声音还有我们手里的光源刺激了蝙蝠,它们立刻打破的这里的平静,扑打着翅膀乱成一团,四处飞舞,紧接着,便呈现出一个大趋势,朝着顺流的方向飞过去。   这说明,在地下河的下游,肯定有一个大型的出口,否则这些蝙蝠是无法来去自如的。它们不搭理我和贱嘴,说明对吸我们的血没有兴趣,这让我们两人放下心来,立刻加快速度往前淌水。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黑漆漆的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眯着眼前瞧了半晌,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影。   我立刻就反应到:尸体!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难道是……   我想到张易霄,顿时觉得头皮都发麻了,赶紧对贱嘴说道:“你等着,我去将那个东西弄过来。”   这半年来,我抱过恶臭的腐尸、见过N具干尸,说实话,这会儿对于尸体已经没那么畏惧了,我整个人跳进阴冷的地下水,朝着那具被地下水往前推的尸体游过去,由于手机是在贱嘴手里,因此我无法看见尸体究竟是谁,但凭借体格,我可以很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个男人。   虽然没有看清楚面貌,但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他的真实身份。   很快,我将他拖到了浅水的岩石边,借着贱嘴的手机,我们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脸色隐隐发青,黑色的短发,是他,张易霄。   我和贱嘴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贱嘴叹了口气,道:“兄弟啊,你好歹也是个警察,我们哥儿俩都没死,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我看着张易霄的尸体,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能问道:“现在怎么办,这尸体,咱们恐怕是带不出去的,首先,带出去之后没有办法处理,其次,我们很可能被诬陷为杀人凶手,这地方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贱嘴道:“你说的没错,这事情咱们干不了,那就……让他这么飘着?”   咱们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让张易霄就这么飘着,我也觉得良心不安,于是便道,咱们把他带到出口,就地挖个坑埋了。”   “呸。”贱嘴道:“挖坑埋了?这种举动,怎么看都像毁尸灭迹吧?原本咱们啥事也没干,这么一弄,不显得更有嫌疑吗?”   我道:“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贱嘴一想,纠结的点了点,道:“好吧。”于是我俩解下皮带,将两根皮带连起来,顺带去解张易霄的皮带,准备利用这条皮带,将他的尸体和我们捆起来,方便携带,然而,我皮带刚解到一半,张易霄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冰凉冰凉的,又僵又硬。   靠,诈尸了!   我立刻想要缩回手,然而,那只冰冷僵硬的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力,紧接着便将我的手给握住了。   贱嘴惊道:“孙子,我来救你!”他手里挥舞着水果刀,却不敢捅张易霄。然而,就在这时,张易霄突然睁开了眼,嘴唇微动,说道:“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极其嘶哑。   我愣了愣,尸体还会说话?   当我和他的目光对视时,我顿时明白过来,连忙用手去摸他脖子旁边的大动脉,虽然皮肤是冷的,但大动脉还在跳动。我一时只觉得惭愧无比,作为一个医生,我竟然只凭借外表就判断一个人死了。   失望,这绝对属于重大失误。   此刻,我的手还放在他皮带上,我只能干巴巴的道歉,道:“误会。”紧接着,我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张易霄疲惫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实遁入了水里,逃进了一个小洞窟,那东西体型大,进不去,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话虽这么说,但张易霄整个人在冷水里泡得太久,都僵的差不多了,我们在原地给他做了一下热复原,其实就是按摩几个穴位,然后搓揉皮肤,到达快速回温的效果,大约四五分钟后,张易霄身体恢复,自己站了起来,并且在前面开路。   有一个靠谱的警察在身边,我心里还是安定很多的,越往前,水越深,到最后,我们不得不下水。   第三十五章逼供   在冰冷的水里游了大约六分钟左右,前方的黑暗处,突然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我很快意识到,那是夕阳的光芒。   这让我们三人精神大振,立刻开始往外游,出口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这是一个山窟,山窟外形成了一条小河,而我们刚一出洞就发现,那昏黄的光晕,不是什么夕阳,而是火把和手电筒交织的光芒。   洞口外,守了一群黄衣和尚。   他们脸色古怪,在火光下隐隐显得有些狰狞,带头的则是那个胖和尚。   张易霄反应很快,在看到我们被围困的一瞬间,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枪,道:“警察,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他的手枪,在滴滴答答漏水,胖和尚盯着他漏水的手机,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一挥手,一群和尚立刻拥了上来。   虽说他们人多势众,但我们三人也不像束手就擒,两伙人立刻打了起来。说实话,我也打过架,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打,因为这时候,我们几乎都是在拼命,我很明白,如果被这帮和尚逮住,我们三人,可能就要‘人口失踪’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一刻,我发现自己也挺血腥的,一拳过去,直接将一个和尚的牙打掉了,那和尚顿时喷出一口血沫子,我还没来得急兴奋,后背就被人大力的踹了一脚,那力道大的,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我顿时趴到了地上,紧接着,便有无数拳脚招呼下来。   我挣扎着想反抗,但很快,就被人按住手脚,呈现大字型固定在地面上,于此同时,我看到贱嘴那家伙竟然拔出了水果刀挥舞,搞的周围的和尚不敢贸然上去,他一边挥舞,嘴里一边发出李小龙式的怪叫声。   我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刚想用语言为贱嘴助威,就见一个和尚,手里举了根木棍,绕到贱嘴身后,我刚叫了一句小心身后,贱嘴就被一棍子敲懵了,也被制服在地上。   张易霄之前溺过水,身体有些虚,比我更早被制服,制服我们三人后,这些和尚什么也没有说,先是一顿拳打脚踢,这个过程就不用多做赘述了,反正我最后直感觉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嘴里也全是血腥味儿,大脑一涨一涨的跳动。   紧接着,我们三人被架了起来,走向不知名的黑暗处。   我眼睛被打肿了,视力有些模糊,再加上此刻已经入夜,什么也看不清楚,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那根山顶的石柱!   紧接着,我们三人被朝着三个方向捆在石柱上,我看不到贱嘴和张易霄的情况,但根据他们一声不吭的状况来看,估计也被揍的半死不活了。   我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搜了出来,包括那本笔记和骨灰。   胖和尚翻来了笔记本,他几乎在看到笔记的第一页是脸色就变了。那是他们的毒品交易账本,时隔二十年后,重新看到这个账本,想必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只可惜我看的有些模糊,在这种模糊的视线中,胖和尚的神色显得狰狞而扭曲。   紧接着,他目光在我们三人中巡视了一圈,似乎觉得我最好下手,便朝我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问道:“这本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其实不想说话,但不说不行,他掐着我的下巴往上提,让我气管缩窄,呼吸不畅,因此我只能说道:“上、上面不写的清清楚楚吗?难道、难道二十多年来,你们就没有往那个地方去过?”   王娇死后,这些和尚为什么没有破门而入呢?   胖和尚道:“你们……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我道:“哪个人?”   胖和尚眼神一暗,道:“张端。”   我道:“难道我应该见到他吗?大师,如果我说,我只是因为好奇,所以跑到洞里逛了一圈,你相信吗?”   胖和尚没说话,他朝其余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便有和尚来扒我们三人的衣服,只听贱嘴声音嘶哑的怒骂道:“干什么!拿开你们的咸猪手,靠,那是哥们儿的命根子,你们这帮疯和尚想干什么!”   很快,我们三人被扒的只剩下内裤,露出身上各种伤口,有被打伤的,有被岩石刮伤的,就像一个调色盘一样。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些和尚想做什么?   紧接着,便看到其中一个骷髅似的僧人,递给胖和尚一个黑色的瓶子,瓶子足有巴掌大,开口比较大,与其说是瓶子,不如说像一个盘子。   胖和尚环视了我们三人一圈,似乎又觉得我比较好欺负,于是端着盘子走到我旁边。老天,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软弱可欺吗?   紧接着,他在我的面前,揭开了瓶盖子,里面的东西顿时露了出来,我一看,差点儿没恶心的直吐。   里面装着的,是密密麻麻如同蛆虫一样的东西,个个肥滚滚的,在瓶子里蠕动。   紧接着,胖和尚用那种僵尸一样的口吻对我说:“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   我欲哭无泪,道:“你会灌我吃下去?”上帝啊,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天知道,我真的不认识张端啊,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除了知道他是个帅哥以外,就啥也不知道了啊。   贱嘴一听,便道:“孙子,别怕,这玩意蛋白质丰富,现在喂鱼都用这东西。”   去你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没有功夫理会贱嘴,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些如同蛆虫一样的东西,真的只是普通的蛆虫,果然,胖和尚接着便说道:“吃下去多没劲。”他森冷的目光在我身上瞄了一圈,突然停在了我的内裤上。   喂喂喂,老和尚,你想做什么!   我惊的汗毛倒竖,便听那老和尚道:“这些‘水灵灵’最喜欢的就是吸食人体的一切液体。”他将液体两个字刻意咬重,我顿时明白这老和尚在想什么。   我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场面,这些虫子在我的小兄弟上爬,然后顺着XXX钻进去,把我的小兄弟,从小黄瓜吸成小黄花……   呕……让我死吧。   于是我说道:“大师,您问什么我答什么,求你把这玩意拿开吧。”   贱嘴骂道:“靠,姓孙的,你有没有一点儿骨气,不就是一个**,没了就没了!向这帮和尚低头,我看不起你。”   于是我道:“大师,他说他看不起你,要不你去收拾他吧。”   贱嘴咽了咽口水,立刻不吭声了。   四周一片安静。   胖和尚脸色阴沉,道:“现在我问你,张端在哪里?”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道:“大师,你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和那个叫张端的,真的没有见过面。”   “说话。”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干瘦的和尚,嘶哑的说了一句,紧接着,他拿出了一个东西,道:“这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黑衣服中年人,面部轮廓硬朗,神情冷漠,目光却带着一种忧郁,他正站在一块悬崖边的巨石上,眺望着我们。   瞬间,我只觉得,我和我的小兄弟都惊呆了。   难道……难道他就是张端?   胖和尚声音嘶哑道:“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见过他?”   我只觉得冤枉,忙将这张照片的来历告诉胖和尚,但他似乎并不相信,只冷冷的看着我们,随后冷笑一声,便端着那个碟子朝我的小兄弟靠近。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滚开、滚开……   但不论我怎么祈祷,那只碟子离我越来越近了,最后贴上了我大腿旁边的皮肉,紧接着,那些名为‘水灵灵’的东西开始往碟子外面爬,我几乎已经吓的魂飞天外了,然而,就在这时,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虫子没有顺着瓶口往我身上爬,而是爬出瓶口后,便顺势往胖和尚的手臂上爬,而且速度十分快,就像在逃命一样,瞬间爬到了胖和尚手臂的位置。   我估计,胖和尚此时和他的小兄弟也惊呆了,一愣之后立即反应过来,将衣服一脱,用衣服将手臂上的‘水灵灵’刷了下去,这些东西一落地,立刻钻入了泥土里消失无踪。   “怎么会这样!”胖和尚语气带着不确定,而周围的僧人,面如枯槁的脸上,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不由得想起在沙漠神宫,遭遇蛊虫的那一幕,当时它们也是绕开我,朝着大伯等人而去,难道跟我体内变异的‘情歌蛊’有关?   紧接着,胖和尚脸色一沉,又拿出了一个瓶子,这一次,里面装的是一种黑线一样蠕动的虫子,他对我说:“这东西顺着你的鼻子钻进你的大脑,你可就变成白痴了。”   紧接着,又故技重施,结果……虫子还是爬回他手上去了。   我见此,终于放下心,看来我肚子里的‘情歌蛊’,除了喜欢发春求勾引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于是我笑了一声,内心挺得意。   然而,就在这时,老和尚直接一脚踹到我小腹上,在我疼的冷汗直流时,他将主意打到了贱嘴身上。   只听贱嘴哀嚎一声,叫道:“姓孙的,**你祖宗。”   我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贱嘴肚子里可没有‘情歌蛊’,胖和尚这一折腾,可是会要命的,我心一提,顿时跳入鼓点。   第三十六章尾声   我不可能看着贱嘴去死,但此刻,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叫道:“胖和尚,你就这么放弃了,有什么虫子,都拿到我这里来遛一遛吗,找这个肥猪有什么用。”   贱嘴道:“你骂谁肥猪,等老子脱困后,绝对揍的你爹妈都不认识。”   我心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都这个关头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但老和尚根本不中计,又端了盆水灵灵朝贱嘴走去。   我只能说道:“哥们儿,忍一忍就过去了,下辈子还会长出来的。”   “给老子滚!”贱嘴一边怒骂,一边挣扎,这时,张易霄突然出声道:“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你想知道什么,来问我。”   胖和尚顿了顿,道:“你是卧底。”   张易霄道:“我不是卧底,但是……”   “我是张端的侄子。”   胖和尚脸上的肥肉一抖,道:“张端的……”这句话似乎带来了无穷的魔力,胖和尚仿佛听到了什么忌讳一样,没有在靠近我们,一群和尚围在我们周围,如同僵尸一般窃窃私语,就在这时,胖和尚打开了王娇的骨灰,他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贱嘴道:“骨灰,王娇妹子的骨灰。”   一句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哗的一下,和尚立刻散开,离胖和尚远远的,然而,也就在这时,所有和尚都将目光盯向了我们身后,表情从麻木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恐慌,胖和尚整个人都在发抖,目光直勾勾看着我们身后,确切的说,是我身后的上空,喃喃道:“它来了……”   紧接着,一群和尚如同疯了一般,恐惧的大叫,纷纷遁入了森林里。   地上残留着未燃尽的火把,夜风阴冷寒凉,我感觉到身后有什么阴森森的东西,那种感觉我太熟悉了,是民国小姐靠近我时才会有的感觉。   难道……   我想起了青年画家说的无头女人,顿时吓的小兄弟都想哭了。   然而,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后脖子突然接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紧接着,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睡在律严寺的宿房里,外面闹哄哄的,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   怎么回事儿?   我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只觉得昏睡前的一切,仿佛是做梦一般。   紧接着,我打开房门,终于明白外面为什么这么吵闹,外面来了一些警察,而张易霄这时候已经衣冠楚楚和警察交谈,似乎是在交流案情。   和尚则一个都没有看到。   那具死去和尚的尸体被搬了出来,空地中央,两个女大学生在远远的围观,而富豪则消失了,只剩下他媳妇儿和小盟。   青年画家不知为什么,被带上了手铐。   看到我醒来,张易霄冲那个警察说了句什么,随便便朝我走过来,他道:“没事了吧?”我点了点头,指着空地,又指了指自己钝痛的后脖子,道:“怎么回事儿?”   张易霄抿着唇,大致给我解释了一下后来的经过。   打晕我们的是张端。   张易霄在讲述这个过程的时候,对于张端的部分,几乎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他只说张端救了我们,而当我询问事情的真相,比如寄信的人到底是谁时,张易霄指了指远处被铐起来的中年人。   是那个眼睛血红的中年人。   “他为什么要寄信?你小叔当年写的信,怎么会在他手里?”   张易霄道:“他是王娇的哥哥。”   ……   我一时哑然,虽然张易霄没有明说,但通过这个信息,我也能大致推测出一些线索,或许王娇的哥哥,在当年那场泥石流后,离开了清源镇,但他受不了噩蚯的折磨,在一年前又回到了这里。   但张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露面,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隐藏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二十多年来,那些僧人不断想要抓到张端,寻找解开噩蚯的方法。   王娇的哥哥为了引出张端,想出了一个新计策,利用当年王娇藏起来的两封信,引来了张易霄。   后来的结果我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律严寺的和尚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当时他们嘴里说着它来了,我想,来者或许就是张端,然而,当我问张易霄时,他却摇头道:“不是,当时我被绑的位置,刚好在你后面,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或许……”   贱嘴这时也走了过来,他显然比我醒的早,不知去哪里已经溜达了一圈,他问道:“或许什么?”   张易霄道:“或许他们原本就已经疯了,所看到的,不过是臆想出来的东西。”而之前死的那个和尚,或许就是被自己的噩梦所吓死的。   紧接着,一切恢复了平静,我询问张易霄,能不能让我见张端一面,好歹将我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但张易霄说,张端已经帮我看过,说我肚子里的东西,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蛊物,并不是用常规方法培育出来的,即便是张端自己,也没有办法取出。   也就是说,这只疑似‘情歌蛊’的东西,恐怕跟定我了。   想不到这次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以及那两个女大学生,跟随着前来的警察一起出山,坐了一回警车,而张易霄和那富豪的老婆儿子,却没有下山,他们或许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但这一切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我和贱嘴在当天下午,就幸运的买到了去天津的机票,贱嘴买的则是直接飞北京的,在机场时,他拍着我的肩膀,道:“孙子,北京和天津是兄弟,哥们儿我现在要去首都创业了,以后有什么萌妹子,记得给哥们儿我留着。”   “去你妈的,有妹子还等你下手。”   我俩在机场告别,各自登上飞机,晚上的八点钟左右,我回到了自己的药铺。   药铺的营业时间是到晚上的九点钟,小刘在看柜台,小梦正在接待顾客,一见我回去,小刘立刻过来接包裹,捂着鼻子道:“老板,你真臭。”   我身上的味儿确实够大的,对小刘说道:“我累了上去休息,你们别来打扰我。”事实上,我是怕自己肚子里的虫子再闹出什么事,对于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还是能省就省吧。   回房我先是美美的洗了个澡,随后往我两米长的大床上一躺,便准备给大伯打电话,但我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掉在防空洞里了,而大伯的手机我没有背下来,只记得他家里的座机,于是我拨通了他家的座机。   接电话的是王哥,我先问了问他的情况,上次在沙漠里,他受伤比较重,现在也就过去半个月左右,王哥伤势还没有痊愈,只不过正常行走已经无碍。   紧接着,他告诉了我大伯的情况,说大伯还在那位朋友家,并且提到过,会顺便来天津视察。   视察?   难道是想来看看我生意做的怎么样?我从王哥哪里得到了大伯的电话,便给大伯打了过去,简单将我这次去云南的经历一说,大伯在电话那头也愣了,道:“你等等,别挂机,我再问问。”   大约一分钟后,大伯在电话里道:“他也没辙了,你等等,我明天就到你哪里来。”   第二天下午四点钟左右,大伯到了我的药铺,说实话,虽说这铺子是大伯给钱置办的,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大伯穿着白色的对襟褂子,等着黑布鞋,头发乌黑,精神抖擞,一路走过来十分拉风。   我和大伯感情一向好,两人见面立刻就来了个拥抱,小梦和小刘也特别有眼色,我和大伯坐在二楼,两人立刻端茶摆瓜子,待二人离开,大伯才道:“你这个情况,现在有点儿棘手,虽说蛊王不止一个,但其它地方的我也不认识,我看干脆……”   我道:“干脆怎么样?大伯,您别说一半留一半,那会憋死人的。”   大伯瞪了我一眼,道:“猴急什么,如果真不行,恐怕就只能动手术了。”   动手术?我想象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的场面,虽然很不舒服,但还是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大伯又道:“别高兴太早,这只是一个提议,因为那蛊虫又不属于金属异物,现代仪器很难查出它在哪个部位,就是想动手术也无从下手。”   我迟疑道:“它应该是在我的肚子里吧。”   “应该?”大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别小看人的肚子,它其实大的很,要想从肠子里找出一条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没准儿虫子没找到,你人已经断气了。”   我苦恼,道:“那咋办?大伯,这样下去,我根本就不敢出门,回天津的路上,我都是低着头的,看女人只敢看她们的鞋后跟,再这样下去,我还要不要活了。”   大伯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打盹儿时,他突然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我没吭声,等着大伯自己说下去。   他道:“娑磨罗多提。”   我道:“转魂镜?”   大伯点了点头,道:“它曾经的拥有者,和古苗人有很大的关系,或许从这方面入手,可以把你肚子里的东西解决掉,但是……打它的主意,就意味着危险,我认为不太划算,当然,决定权在你的手里,要怎么做,看你自己,我只有一个要求……到时候有一切后果,千万不要连累你的父母。”   我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实话,这只虫子给了我很大的困扰,但还不至于让我无法生活,而打转魂镜的主意,则意味着要和鬼魂陈,和他背后的势力作对,相比之下,这实在是得不偿失,而且更令我惊讶的是,大伯对于和鬼魂陈扯上关系的事,一向是十分忌讳的,这次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么一想,我便问道:“大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不是一向不让我参与进来吗?”   第三十七章回忆   大伯直接在我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道:“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当初我让你别搀和,你非要蹚浑水,现在经过神殿的事过后,你以为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我顿时明白了大伯的意思,心中一惊,道:“难道姓陈的他们有动作了?”   当时,那个神秘人拿走了神庙里的那面转魂镜,而这个神秘人,在鬼魂陈和小黄狗眼里,很可能是虚构的,因此,我们三家现在的形势,是互相怀疑,每个人都在猜测,转魂镜是不是在其它人手里。   离开沙漠后,我们三家并没有再产生交集,但我很明白,相对于我们孙家对于鬼魂陈和小黄狗的被动来说,小黄狗两人,事实上正在对我们进行一个观察,严格的来说,因该是调查。   不仅是大伯,我也成了怀疑对象之一,要想鬼魂陈和小黄狗相信我的清白,恐怕比登天还能,更何况,我本身就没有清白,因为在我们孙家,确实存在一份转魂镜。   这么一想,我便问大伯,我们孙家的那面转魂镜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又是从何而来的,大伯有片刻的沉吟,随后才缓声道:“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现在小天手里有一面,神秘人手里有一面,秦岭消失了一面,剩下的第四面转魂镜在咱们手里,不过,那么神秘人,很可能就是小天或者姓陈的,总之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咱们现在时想不明白的,要想不被灭口,我们手中这面转魂镜,无论如何也要保密,它是怎么得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听完后,千万埋在心里。”   我给大伯添了杯茶水,道:“大伯,我以前确实挺混蛋的,但你侄子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会傻乎乎的往枪口上撞。”   大伯点了点头,显得颇为欣慰,紧接着,他给我讲起了转魂镜的来历。   转魂镜原本是一个整体,由庞夏古国的建造者镶嵌在神庙的顶部。   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庞夏古国是由一支神秘的迁移大军组成的,并且在迁移过程中,还带走了一部分苗人,那么,这支大军是为什么而迁移?在庞夏古国覆灭之后,转魂镜又是如何分散到了各地?   大伯一边说,一边告诉我他所掌握的线索。事实上,根据一切的线索表面,庞夏古国的覆灭,并不是一次偶然,国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同样,在那种混乱的局势下,转魂镜也被一些有心之人带走。   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现在已经很难还原了,但在当时,明显是有那么一批人窥视转魂镜背后所带来的力量,因此产生了某种争夺,使得最终转魂镜分散在了各个地方。   我爷爷死于二十四年前,那时候,大伯也才二十五岁,通过我爷爷的遗言,他已经了解的很多事情。   大伯的心机其实是很深的,他并没有爷爷那么被动,而是决定主动出击,于是大伯开始搜集关于转魂镜的资料。   但要想这样做,就必须有足够的势力,大伯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有钱,充其量就是比我现在混的好一些,要想对转魂镜下手,何其艰难。   那段日子,大伯挺郁闷的,当时是在乡下,既没有电脑查自己,也没有图书馆,整个就如同大海捞针,大伯很沮丧,但他没将这件事情对任何人说,毕竟我爸是个老实人,要是知道爷爷真实的死因,恐怕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大伯将一切都承担了下来,为了能够更好的行动,他离开了乡下,去了当时正在搞开发的大城市,在那里有新建的图书馆、有各种各样的资料。   大伯手头上钱不够,住最低级的旅馆,每天吃咸菜稀饭,白天就在图书馆泡一整天。那时候的图书馆不像现在的图书馆这么丰富,既有小说、也有各种兴趣书籍,当时的图书馆,大多是学术专业类的书。   那段时间,大伯几乎如同陷入魔障一样,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通过各种野史和探测报告,总算收集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   根据这些零零星星拼散出来的资料,大伯得出了一个结果:宋朝时期,国力衰弱,眼见有灭国之危险,当时的皇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组建了一支军队,并且让这支军队,带着转魂镜,迁移到了古西域的某个地界。   后来,这拨迁移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宋朝灭亡的不到百年里,又突然迁移出了西域,并且各自分散,从此不知所踪。   而转魂镜,也就此在历史上销声匿迹。   但根据史料上的记载,大伯将那么移民最后的分散地,做了一个汇总。其中一拨人留在了山西秦岭一带,或许这就是秦岭为什么会有转魂镜的原因。   我听到这儿,觉得十分不对劲,立刻反驳道:“大伯。你不是在逗我吧?当初宋朝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就已经利用转魂镜挖鬼坑了,而那支移民,却是在宋朝灭亡之后才从沙漠出来的,照你这么说,时间上完全对不上,即便真的对上了,那说明秦岭根本不可能有转魂镜。”   大伯道:“不错,不过在当时,你爷爷根本不知道,我也是结合你爷爷的经历以及资料上的线索,才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很显然,秦岭确实是有转魂镜的,但为什么时间上会有差别,你想,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半晌,脑海里猛的闪过一道灵光,道:“难道是有人说谎?”   大伯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但这个说谎的人不是你爷爷,而是宋朝的当权者,他不希望有人知道转魂镜的真实下落,因此在在当时就开始对可能流传下落的资料进行修改,所以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资料,事实上都是当时的那个‘当权者’所希望我们看到的,这样一来,时间上自然就产生驳论了。”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不可思议,道:“这样看来,那个当权者可是够牛逼的,居然能将千年后的人都耍的团团转,他留下了这么多关于转魂镜的虚假信息,咱们被他坑惨了。”   大伯道:“是啊,你爷爷就是被所谓的纳衣寨天书坑的死死的,但你想一想,千年前的那个人,或者是那批人,为什么要耗费精力来做这些事情?”   这还用说,自然是不希望后来的人得到有关转魂镜的正确线索。   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大伯,大伯气的够呛,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朝,他这么做,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说明,在当时,转魂镜的存在,应该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并且有很多人窥视,而设计这个虚假信息的人,则掌握了这个秘密,为了使这件事情不在历史上留下痕迹,所以他才会进行各种篡改。”   虽然事情有点儿乱,但我还是意识到大伯最终的目的,于是我道:“你是想说,我们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有可能是假的?”   大伯点了点头,道:“都有可能是假的,只有东西才是真的,所以只要将转魂镜拿在手里,一切的假象,就跟我们没关系。”   我道:“那你当时意识到这一点后,又是怎么做的?”   大伯苦笑一声,道:“当时什么也没做,因为我身上快没钱了。”我默然,道:“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大伯耸了耸肩,道:“所以事情只能缓一缓,那时候查非法营业还没有这么严,所以我当时一边给人看病,一边查资料,那时候我医术已经不错,在民间有一些名气,所以……”大伯似乎回忆到什么,眼神逐渐放空,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不,或许是应该是在回忆某些东西。   那一年是个夏天,大伯在当地已经是颇有名气的赤脚医生,以治疑难杂症出名,为了省钱,大伯自己租了个小房子,里面被各类药品挤的满满当当,在大多数的时候,大伯是不修边幅的抱着各类从图书馆找来的资料翻阅,给人的感觉,很像一个看书看傻了的怪人。   那一天很热,大伯正在看资料,虽然他知道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假的,但所有的虚假,都是在掩盖真相,通过这些虚假,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进入了他的房间,那是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岁,鹅蛋脸,白皮肤,十分漂亮,她敲了敲店铺的木门,将沉入书海的大伯唤醒。   大伯当时虽然年轻,但大夫的素养十分好,见了这么个大美女,也很淡定,问她怎么了。   找大夫,自然是来看病的。   女子坐下,诉说了自己的病情。   至于女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大伯没说,他说这是病人的私密,作为一个有道德的大夫,是不能随便对外说的。   女子的病有些棘手,而且这女子的身份也很特别,是当时一位市级官员的女儿,进了很多大医院也治不好,由于大伯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号传了出去,她慕名而来,准备试试运气。   大伯往门外一看,外面果然还有两个形似保镖的男人。   面对病人,大伯向来一视同仁,他开始为女子治疗,由于是慢性病,治疗的时间也比较长,两人几乎天天见面。   怎么说呢,我们孙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大伯年轻时,也是帅呆了,女子也美丽动人,孤男寡女,**,一来二去,自然情愫暗生。   我听着不对劲儿,大伯这是要给我讲爱情故事啊,我刚想说,拜托你把这一段跳过去,直接进入正题,结果我一看大伯放空的眼神时,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追忆目光,大伯仿佛已经沉入了二十多年前,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于是我收住声音,继续听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铁卷   在听大伯的故事过程中,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电话显示是北京打来的。我在北京认识的人不多,小黄狗算一个,贱嘴算一个,但这个号码并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示意大伯暂停,随后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很意外,打电话的是张易霄。   他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现在在北京,很抱歉将你卷入这次的事情,却没能帮到你。”   我道:“这没什么,怪我运气不好,不过能认识你这个警官当朋友,还是很划算的,以后我如果酒架,还请你网开一面。”   张易霄笑道:“很抱歉,我是刑侦科的,酒架不归我管。”   我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给张易霄留电话,因此我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张易霄道:“你的手机丢在了防空洞里,我小叔顺便带出来了,下次有机会来北京我还给你,很抱歉,你的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似乎有挺多人找你。”   对于未接来电我没什么兴趣,但我很纳闷,自己的手机怎么会被张端捡到,于是我随后问了句:“难不成你小叔这些年来一直住在防空洞里?”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我没想到,张易霄微微沉默后,竟然道:“是。”   我惊的手一抖,心说不是吧,在防空洞里住二十年,难道这就是那些和尚经常下洞的原因?这似乎不太靠谱,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生活?   但这毕竟是私事,我没有多问,和张易霄闲聊的两句,也大多是古寺里的一些事情,他告诉我,那个富豪当年的金蚕蛊,就是从张端手里得到的,不过这富豪实在太不知足,妄想再弄一只金蚕蛊,结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瀑布的水潭里淹死了。   紧接着,张易霄沉默道:“他走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道:“谁?”   “张端。”张易霄沉默了一下,道:“那些和尚也找到了,不过全都疯了,他这些年一心想着报仇,当时给咱们下蚂蝗,是为了将不相干的人都吓退,现在那些和尚疯了,他也如愿以偿了,我将王娇的笔记给他看,第二天,他就消失了。我有预感,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见到他了,说实话,我爸几年前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亲人不多,挺遗憾的。”   我宽慰道:“人生充满了遗憾,但不管怎么说,他只是消失了,不是死了,或许他这会儿正在中国的某个角落疗伤,二十年前的事情,也该放下了。”我虽然这么劝着张易霄,但我却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些破事,纠纠缠缠几十年,到现在也无法放下,相比起来,张端现在比我幸运。   紧接着,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张易霄让我有空去北京取手机,毕竟我手机里存了一些电话,而且号码也绑定了许多证件,要是重新办理,确实很麻烦。   我回到沙发上,大伯已经陷入了沉思,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晚上的9点整,我看大伯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想说要不明天咱们再继续,大伯就开口,缓缓讲述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女人,大伯管她叫阿莉,接下来的一切顺利成章,在大伯将她病治好的同时,两人也陷入了热恋,热恋中的年轻人,总是头脑犯傻的,因此当阿莉担忧的问大伯:“有时候你会突然不开心,为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   大伯那时候完全是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年轻人,对于转魂镜的线索,他没有过多的进展,而身上也没太多资产,无法耽误下去,再加上和阿莉在身份上的差距,一切都让他倍感压力,于是他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阿莉。   阿莉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她温柔而冷静,于是主动加入了大伯的行列,通过自己的身份便利,翻阅了一些老档案。   这些档案,都是政府机关的文件,普通人是没有权利查阅的,但中国的裙带关系十分厉害,作为当时市级官员的掌上民珠,自然没有人不给她面子。   有了阿莉的帮助,大伯的调查立刻就有了质的飞跃。   他先是查到了和陈家有关的一些线索。   先是陈炎,这个名字并不是化名,而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个陈炎,并不像爷爷所说,一直隐与幕后,在某段时期,他曾经也有官职,只不过是在部队里。   而且根据资料,这个陈炎在还没有遇到爷爷之前,大约是四年前,曾经秘密带着一支十人小分队去过一趟山东执行任务,这次任务没有记录在案,不过从山东回来之后,陈炎就从军队卸职,转移到幕后了。   他去山东干什么?   跟后来的事情有没有关联?   阿莉继续往下查,但没有查出什么眉目,因为从陈炎被卸职后,剩下的资料,几乎就是空白的,仿佛这个人山东一行后,就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或许,这是特殊部门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   从陈炎身上无法下手,那么他当时所率领的那十个人呢?通过深入的调查,大伯惊讶的发现,那十个人,竟然都因公殉职了。   死因是在海上与歹徒搏斗。   切,扯淡。   大伯根本不信,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但再往下查,也查不出什么了。紧接着,他和阿莉转换思维,重新从古籍上下手,这次由于有阿莉的帮助,大伯得到了一段颇为珍贵的史料。   这些史料,是近年来国家的考古工作的新成果,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只有市级以上的人员有资格查阅。   其中一段资料,是从一座南宋王侯古墓里出土的一份‘铁卷’,由于宋末国力衰弱,因此古墓里没有出土太多有价值得文物,而铁卷上所记录的东西,基本也可以当做是故事来看,因此并没有做特别加密。   上面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南宋将灭时,宋主密码组织一帮人马,将宋朝大量的宝藏埋藏在了一个地方,这宝藏里,不仅有金银,还有一些失传的兵书和奇珍异宝,其中据说还有很多‘神器’,其中一件神器,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牌子,可以让人瞬间衰老,被称为‘时碑’意思是剥夺时间的凶器。还有一件神器,据说也是一个姜子牙使用过的‘招魂鞭’,能让人死而复生。   这其中究竟有多大的可信度,大伯有些不以为然,因为时碑还有可能,比较当代科学证明,有些东西的辐射,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招魂鞭这种东西,就有些扯蛋了,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这批宝藏,是宋主用来以防万一,作为将来东山再起的资本,为了保护这批宝藏,他将宝藏的密码,刻在了一面古镜中,相传,这面古镜来商超姜子牙用奇石所造,活人照一照,可以返老还童,百病不生,死人照一照,可以尸身不腐,总之妙用无穷。   最为离奇的传说,是可以用它学习姜子牙‘招神’,即招来鬼兵。   而这个墓葬的主人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他生前,曾经被宋主秘密召见,商量藏宝一事,当时所召见的,还有其它宋主的心腹,但墓主人不知什么原因落选了,因此整件事情,他没有了参与的资格。   故事其中提到了一个细节,同年12月,有一批军队,曾押送一批东西到过山东,紧接着,那批军队事后并没有回京都,而是在山东南部驻扎了下来,从此再无音讯,墓主人猜测,或许那就是宋主的藏宝之地。   由于铁卷里没有说具体地址,因此考古队没有进行后续的跟踪考察,毕竟这种事情一来不靠谱,二来当时国力有限,国家不太扶持考古事业,因此也没有办法申请到相关审批。   但大伯心里清楚,这铁卷上不仅仅是一个故事那么简单,他很可能就是一个未经篡改的历史真相。   在查询这份卷宗时,阿莉翻到了查阅档案时,突然惊呼一声,道:“国民,你看。”大伯凑过去一看,一时也愣了。   上面最后一个查看这封档案的,是陈炎。时间,则是四年前的八月份。   事情到这里,已经再清晰无比。   在四年前,陈炎显然就已经再查转魂镜的事情,紧接着,他翻看这份卷宗后,便去了山东。   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人派陈炎去的,因为陈炎在部队,即使身为军官,在没有上级的指派下,也不可能自己组织小分队去山东的。   那么,他去山东寻找宝藏了?   显然不太可能,如果当时山东真的有宝藏,那就不会发生后来秦岭的事情了。大伯觉得,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得去山东一趟。   阿莉说:“现在去山东,什么线索也没有,不如你再耐心等一等,我派人去那边查查看。”   大伯只得继续一边开药店,一边等待。   半个月后,阿莉那边得到了消息,由于当时陈炎一行人十分隐秘,因此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只探查到,他们最后一次露面,是在一个名为‘上岗岭’的地方,那地方是一片山岭,其实面积挺大,如果要查探到更准确的消息,就必须亲自去一趟。   两天后,大伯启程去了山东,同行的有阿莉,以及阿莉的两个保镖。   第三十九章将军洞   阿莉和大伯的交往,一直是暗地里的,因为大伯作为一个穷大夫,阿莉父母那一关很不好过,但当时处于年轻的两个人,并没有想太多。   那时候的火车,速度还很慢,从北京坐到山东,需要大约一整天的车程,主要是当时安保和设施不齐全,因此候车购票很麻烦,那时候火车上的环境十分恶劣,而且相当拥挤,座椅上过道上,到处都是人,汗臭味儿,小孩的屎尿味儿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几乎要被熏晕过去。   大伯到没什么,只是想到阿莉这个官家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这苦,一时觉得又内疚又感动,更是坚定了要和阿莉在一起的决心。   当时火车票并不好买,很多都是站票,阿莉通过关系,给四人都拿到了座票,几人就着车上的热水,各自嚼完一包干脆面后,便拿出地图,商议起来。   阿莉用笔指着地图上,山东与河南的交界处,那是一片绿色的阴影,代表了山脉。阿莉道:“上岗岭并不是一个小山岭,而是对这条山脉底下整片活动区的统称,根据我得到的线索,陈炎他们最后一次露面,大约是在这个位置。”   她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点,大伯主意到,这个点的四周,几乎都没有标注县或者乡的名称,也就是说那是一个无人的偏僻带,因此地图上才没有显示。   接着,大伯道:“他们最后一次露面,是进山还是出山呢?”   阿莉道:“应该是进山,当时他们一伙人应该是比较扎眼的,所以才有迹可循,后来陈炎身边的十个人纷纷‘因公殉职’,所以出来的时候,应该就陈炎一个人,没有引起当地人的注意,所以探查不到。”   大伯沉吟道:“也就是说,当时陈炎到达上岗岭后,去了哪个方向,在里面呆了多久,又带了那些装备,咱们都一无所知?”阿莉也显得很无奈,道:“确实,毕竟那地方人少,而且又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咱们要想知道具体情况,只能到了地方再说了,如果到时候真需要什么特殊的装备,我也可以弄到,放心。”说着,阿莉拍了拍大伯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大伯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竟然一直盯着他们,也不知关注了他们多久。   那是一个拧着大包,穿着土里土气的中年汉子,皮肤黑黄,身材结实,身上散发着阵阵汗臭。当时中国搞改革开放,各地的农村人,很多都进城务工,在现代,这伙人被称为农民工,大伯估计,但这趟火车,是从往山东发的,当时山东并不是务工大省,这人估计是从大城市准备返乡的。   我大伯虽说对种地不太精通,但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对那中年汉子和气一笑。这一笑不得了,那人立刻就自来熟了,凑上来说道:“这位小哥,你们是要去上岗岭啊?”他边说边笑,露出一口黄牙。   大伯有些警惕,比较这事儿跟转魂镜有关,他不敢大意,于是比较戒备的问道:“这个跟你没关系吧。”   那中年汉子一点儿也不恼怒大伯冷淡的口吻,脸皮有些厚,立刻自来熟的凑过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老家就是上岗岭的,那一带的地形熟的很,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说着,他便推大伯的肩膀,示意大伯往里面坐,嘴里说道:“挤一挤。”   大伯几乎是被他强硬的推到了里面,挤出了一个空位,中年汉子自发的坐了下去,美美的叹了口气。   大伯脾气好,并不代表阿莉脾气好,毕竟是城里出生的,对教养十分注重,一见这人丝毫没有礼貌,阿莉顿时就黑脸了,对两个保镖道:“你们就在这里看着?”   那两个保镖立刻起身,一人拽着中年汉子一条胳膊,将他从座位上拔起来,并且拦在外面。   大伯摇了摇头,道:“这一趟火车发往山东,扯上的老乡很多,咱们说话还是小心一些。”   阿莉点了点头,继续指着地图道:“不过,我根据带回来得消息,有这样一个怀疑,你姑且听我说一说。”大伯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紧接着,阿莉便道:“在上岗岭当地,有个地方叫将军洞,据说在某朝时期,曾经有一批士兵进入山洞,结果一直没有出来,所以当地人管那个地方叫将军洞……”   大伯心里有数,对阿莉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传说跟宋主当时派往山东的那支军队有关?”   阿莉点头,说:“无风不起浪,古时候很多真实事件,上位者不允许吏官记载,因此便以口头的方式在民间流传,久而久之,历史变成了故事,故事就变成传说了,咱们到时候找当地的老乡打听打听,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阿莉话音刚落,那个被排挤在外的中年务工汉子便道:“找我啊,我不就是当地老乡吗?将军洞我知道,我小时候还去里面摸过鱼呢。”   大伯和阿莉对视一眼,最后阿莉挥了挥手,示意保镖不用再阻拦。   那中年汉子又坐了下来,废话一大堆,感叹道:“有钱人就是好,哎呀妈呀,一路站过来的,腿都肿了。”说着又拍了拍大伯的肩膀,道:“老乡,有烟不?”   大伯年轻的时候抽烟,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借了,或许是出于医生对于健康关注的职业习惯吧。   大伯那汉子递过去一支白沙,那人粑粑抽了两口,才道:“你们要去将军洞,那可就找对人了,你听我说啊。这将军洞,又叫鬼哭洞,你们知道为什么不?”   阿莉没好气道:“知道为什么还用问你?”   那中年人叫赵天宝,估计是想多坐一会儿,因此十分磨叽,和山东老乡说话爽直语速快的特点,完全搭不上边,磨磨蹭蹭,说一句停三句的给大伯几人讲了关于将军洞的事儿。   山东与河南属于华北平原地带,大型的山脉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上岗岭就位于当地的汇集三省的伏牛山余脉的山脚下,那一片地方,由于地势凹凸不平,因此被称为岭。   伏牛山是秦岭支脉的东段,山势巍峨险峻,面积广阔,主峰老君山有2000多公尺,但它绵延入山东后,就没有那么气势恢弘了,一眼看去,山岭起伏,并不突兀,如同一条静静沉睡着的青龙。   上岗岭东段的部位,有一处裂口可以进山,山里有一片地下水形成的湖泊,湖泊周围是参天的古木,由于水汽的原因,那片地方,常年都是潮湿的,而且雾气蒙蒙的,在湖泊的尽头,便是一片悬崖绝壁,悬崖的下方,与湖泊相连接的地方,便是将军洞。   据说在南宋末年,曾经有一支战败的军队遁入了洞里,那洞当时还不叫将军洞,而是叫鱼龙窟,因为相传里面有怪鱼和恶龙,因此没有人敢进去。   那支军队进洞后,仿佛真的是被怪鱼给吞了,从此就没有出来过,没多久,从湖水里,冲出了一些铁器,仔细一看,竟然都是散碎的盔甲兵器。   如果不出所料,那队人马肯定是死在里面了,将军洞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至于鱼龙窟最后,为什么又会叫鬼哭洞,也有一段来历。听说那些士兵死去之后阴魂不散,在洞窟里流连,时不时就有鬼哭声从里面响起。   因此当地人没人敢进去。   赵天保小时候,曾经和几个玩伴去湖泊探险,他们的原计划是在将军洞的洞口,学习孙悟空刻上到此一游的记号,然后从湖里摸几条鱼,回家让父母做鱼汤,但进洞之后,里面黑漆漆的,几个小孩子胆小怕黑,只往前游了一点便不敢游了。   赵天保胆子最小,立刻说道:“里面黑乎乎,怪吓人的,咱们回去吧,万一真有鬼咋办。”   一帮小孩子中,总有那么一个胆子大的领军人物,这个领军人物当然不是赵天宝,而是一个贱名叫狗娃子的男孩儿。   狗娃说:“爹妈不许咱们到这里来,好不容易走了十多里地到这儿来,就这么回去多没意思,咱们就是来探险的,不吓人有啥意思,保娃子,我派你当先锋,在前面领路。”   赵天保一指自己的鼻子,道:“我?”他可不傻,立刻道:“我不去,万一前面有鬼,肯定先吃我,趁它吃我的时候,你们一准儿跑的没影。”   “呸。”狗娃道:“胆小鬼,这样吧,你们拿着火把,我在前面开路,火把燃烧到哪里,咱们就在哪里停,然后刻名字,我要刻上李国民到此一游。”   哟呵,还是和自己同名的,大伯这么一想,继续往下听。   西游记在民间流传甚广,那时候文化产业没那么丰富,小孩子的文化娱乐,一般就仅限于山海经、三国、水浒等,但西游记以其神怪刺激的风格,成为了最受小孩子欢迎的作品,当时都狂热崇拜孙悟空,而不是现在崇拜苍井空。   几人一听说要学孙大圣刻名字,立刻来了精神,于是赵天保接过火把,给众人照亮。   第四十章住宿   那时候手电筒是很金贵的,他们的火把是纯天然制作,用一个木棍,上面裹上厚厚的干草,干草外边,在去松树上弄些松油,用火柴一点就成了。   期间,赵天保由于又要游泳,又要举火把,因此落在了最后,另外两个小伙伴居中,狗娃游在最前面,从赵天保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狗娃喜欢蛙泳,因此乍一看,就仿佛水面上只飘着一个人头。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人难免会产生一些幻想,特别是小孩子,胆子都不大,一点点恐怖的幻想就足以吓到自己,赵天宝看着狗娃的头浮在水面上,只觉得十分恐怖。   就在这时,前方的狗娃突然猛的一下扎进水里,剩下的三人惊了一下,紧接着,狗娃又浮出水面,突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赵天宝。   赵天保差点儿没吓的抽经,忙问道:“狗娃哥,怎么了?是不是准备在这儿刻?”   但狗娃没有回答,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两个小伙伴,突然发出尖叫,那声音时隔三十多年,至今偶尔还会在赵天保的梦里响起来,那是一种惊恐到极致时,发出的如同野兽的叫声,紧接着,那两个小伙伴就开始疯狂的往回游。   赵天保当时被吓愣了,因此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再一次去看狗娃时,忽然发现,狗娃所处的地方,水变得血红血红的。被鱼咬了?   赵天保吓坏了,忙将火把举得更高,随着火把高举,照射范围顿时变大了,这时,赵天保才发现,狗娃的头下面,什么也没有……   “啊——!”   ………………   接下来,三个小伙伴受了极大的刺激,狗娃的爹妈一听事情的经过,他妈立刻晕了过去。当时的两个小伙伴里,其中一个是女娃,别名叫妞妞,在农村,妞妞这样的名字一抓一大把。   妞妞是个比较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经常扎着两个羊角辫,冬天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夏天也跟男孩子一样,穿着短裤,上山割草,下河摸鱼。   但从那件事情以后,妞妞就被吓傻了,成了个管不住口水和鼻涕的傻子,十分邋遢,十六岁时,他父母把她嫁给了一个隔了好几个村的光棍儿瞎子,两口子生活过的怎么样,自然不必说了。   赵天保说道这儿,沉沉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里,但仅仅片刻,他就恢复过来,继续找大伯敲诈香烟,接着说道:“这事儿是我的伤心事,很少对人提过,我是跟几位有缘,这才给你们提个醒儿,那将军洞里不知有什么怪玩意,千万别打宝藏的主意。”   大伯听着不对劲儿,从头到尾,他和阿莉就没有提过宝藏的事情,这姓赵的怎么知道?   阿莉显然也察觉出有问题,和大伯对视一眼,立刻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打宝藏的主意?”   “嘿。”赵天保道:“这事儿多新鲜,你们要不是为了将军洞的宝藏,谁会去那个地方。据说当年那支败军进入山里时,携带了很多大木头箱子,里面估计装着军饷,那些东西,搁到现在全是古董,老值钱了,这会儿估计还沉在水里等人捞呢。不过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当地打这批宝藏的二流子不少,拢共进去过四批人,没有一批出来,奉劝你们,还是放弃吧。我们那儿风景挺好,你们就当去旅游得了,可以住在我家,给你们打个八折。”   阿莉点了点头,随后淡淡道:“谢谢你告诉我们的消息,送客。”   那两个保镖立刻将赵天保提溜起来,重新扔回了过道里。原本对于这次行动,大伯心里也充满了期待,因为这或许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但被赵天保这么一说,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前途危机重重。   大伯想了想,对阿莉道:“到时候我一个人去,你自己找个地方住下,在那里等我。”   阿莉抿了抿唇,有些生气,道:“国民,你担心我,难道我就放心你去吗?”   大伯知道阿莉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很幸运,阿莉是留过洋的,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海归派,而且还是个官二代的海龟派,她能这样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实在是自己的福气,大伯当然不愿意阿莉去冒险,于是在火车上展开了一场小的争执,但最终,还是大伯败落了,因为阿莉在最后关头,气的嘴一嘟,直接用手揪住了大伯的两只耳朵,骂道:“孙国民,你就是觉得我是女人,会给你拖后腿是不是?告诉你,在美国留学时,我可是练过散打的,你现在要不要尝试一下!”   大伯被她揪的嗷嗷直叫,一听还要来散打,立刻求饶了。   下火车后,那个赵天保还不死心,一个劲儿劝说大伯等人去他家留宿,这人贼精明,看的出大伯等人贼心不死,既然要留着这里,去将军洞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必定是要长期留宿的。   留宿,不就意味着钱嘛?   有人评论中国的经济发展,使用震惊来形容,二十多年前中国有多落后,钱有多么难赚,是现在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赵天保无非是想赚一笔住宿费。   大伯一想,到了上岗岭,那么偏僻的地方,却是不可能有招待所,早晚是要借住农家的,既然如此,干脆就住赵天保家,也方便打探一些消息。   下车时,阿莉去打了个电话,那时候电话不普及,阿莉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之前两人对上岗岭不了解,因此准备的都是常规装备,但听赵天保一番叙述后,阿莉觉得,他们应该准备一批‘非常规装备’。大伯那时候也没有多少见识,没能明白阿莉所说的非常规装备是指什么,以至于他后来见到那批秘密倒腾来的装备时,顿时小兄弟都惊呆了。   此乃后话,站且不表。   大伯四人下车,又转公共汽车,一翻折腾,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到了赵天保家。   他家很穷。   这是大伯的第一映像。因为上岗岭太过偏僻,人烟稀少,因此稍微有点儿钱的,都想办法往外搬了。而赵天保所住的,还是三十年前的老房子,整个村寨,加上他,只有三户人家,余下的,便是一些破土房。   这么穷?   阿莉估计是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惊的目瞪口呆,她道:“国民,我感觉咱们是不是上当了。”大伯也知道被赵天保坑了,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这大半夜的,荒山野岭,难不成再回县城里去?   怎么回去?用走的?   进了家门,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黑狗冲出来,先是扑到赵天保身上撒欢儿,紧接着又冲大伯几人嗷嗷叫,赵天保呵斥了黑狗一番,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打开。   大伯凑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堆骨头,他记得,这堆骨头在自己四个人在火车上啃的鸡翅膀骨头,扔垃圾的时候,赵天保主动跑腿,没想到他居然‘私藏’了。   赵天保一边看狗吃骨头,一边没脸没皮的笑,摸着鼻子说:“我们家穷,这狗跟着我们吃苦了,它是黑狗,通灵的,我小时候有一次走夜路,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农村说,这种时候是鬼缠人,千万不能回头,因为人身上有三把阳火,一把在头顶,两外两把在双肩,一回头,就把肩膀上的阳火吹灭了,人的阳气一退,鬼就缠上来,我当时还小,吓的回过头,然后就感觉有一个阴嗖嗖的东西趴在我背上,但背上又什么都没有。   我一路跑回家,黑子冲我一叫,那东西就没了。   大伯道:“打住,狗的寿命就十年左右,你还能再吹的离谱一点吗?”   赵天保道:“这是黑子它孙子,叫三黑。”   阿莉神色疲惫,摇了摇头,道:“国民,别跟他瞎说了,进屋休息休息,我的腿都快走断了。”赵天保媳妇儿是个廋妇女,脸色干黑,皮肤粗糙,是常年劳作的迹象,另外还有一个光屁股娃子,才四五岁大。   他老婆给众人端了白开水,大伯见阿莉嫌弃的看着布满水垢的杯子,心知阿莉家境好,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于是道:“阿莉,我去给你把杯子洗一洗再喝。”阿莉拦住他,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别麻烦,你能喝,我也能喝。”说完便抱着杯子灌白开水。   大伯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赵天保在一旁傻乐,道:“你们可真够恩爱的,你媳妇儿不嫌弃你,我媳妇儿就嫌弃我。”说着,他老婆已经踹了他一脚,道:“还不滚去抱些柴禾给客人做饭。”说着对大伯等人歉意一笑,道:“这老家伙没个正经,你们年轻人不要见怪。”   当晚在赵天保家留宿,由于装备还没有到,几人决定按兵不动。   可以说,在赵天保家留宿的那几天,应该是大伯人生中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因为从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阿莉没有经历过农村的生活,但她适应能力很快,没隔一天,就可以脱了鞋子,撒开脚丫在泥土上跑,最后还带着三黑去捉蚱蜢,说是给三黑改善伙食。   第四十一章一枪震鬼   大伯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德了,怎么会遇到这么可爱动人的姑娘,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好好努力,给阿莉更好的生活。   期间,大伯走访了另外两户人家,探访四年前的情况,没想到还真有人记得。那是一个死了儿子,无力往外搬迁的孤寡老人,他对大伯和阿莉说,四年前确实有一拨人,像是政府的人,曾经路过这个村子,朝将军洞的方向去,后来就没有看到了。   老人说,可能也是打宝藏的主意,说不准已经死在里面了。   三天后,装备到了,阿莉的两个保镖去县城接装备,是两个绿色军布包,材质过硬,水都沁不透,大伯本想当时打开,但被阿莉拦住了,当天晚上,阿莉对大伯说:“晚上来我房间一趟。”   大伯顿时紧张了,说:“阿莉,这样不好,咱们还没结婚呢。”   阿莉气的一跺脚,揪着大伯的耳朵,道:“让你美,想什么呢,害不害臊。”   晚上大伯到了阿莉房间里,阿莉神秘一笑,打开了装备包,道:“看看。”   大伯一瞧,顿时,他和他的小兄弟都惊呆了,里面全是军用装备,还有枪支,大伯愣道:“你打哪儿弄来的?”阿莉道:“托关系花钱买的,咱们后天再行动,那地方凶险异常,没有枪实在不保险,你不会用枪吧?”   大伯苦笑道:“我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阿莉道:“没关系,咱们再多留两天,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两天我教你怎么使用这些武器,到时候也可以少一分危险。”接下来的两天,大伯和阿莉总是偷偷带着装备,由两个保镖把关,到上岗岭僻静五人的山里进行训练,从枪都不会拿,练到勉强可以瞄准。   大伯脑袋很聪明,从他学医的天分就能看出来,和我爸那迟钝的大脑完全是两个极端,仅仅两天,他的枪法就练的不错,虽不至于百发百中,但也十拿九稳。   于是第三天,便让赵天保带路,引领众人,一路往将军洞的方向走去。   临走时,赵天保的媳妇儿很担心,但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钱很重要,于是为了那笔向导费,也只能从了,他媳妇对天保说:“可千万要小心,那地方很危险。”   大伯见他们依依不舍,便道:“大嫂,放心吧,我肯定把大哥安安稳稳的带回来。”   赵天保带上三黑,引领着大伯四人朝着传说中的将军洞而去。   十几里地的路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山路崎岖,人迹罕至,有些地方无路可走,必须要用刀砍出来,因此等众人真正到达将军洞的范围时,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正值午间阳光炙热。   湖的周围,是高约一人的杂草,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一半长在岸上,一半蔓延到水里,就如同芦苇一样。隔着茂密的杂草,便可以望见湖的全貌。   这是由地下水所形成的湖泊,看不见源头,也没有出水口,湖泊的尽头,是一片陡峭的山壁,山壁的下方,是一个三角形的洞口,约有半人高,隐隐绰绰,看不太真切。   阿莉道:“看来咱们得扎个木筏才能过去。”   赵天保吆喝道:“等木筏扎好,太阳都下山了,我记得这地方好像有船,是以前摸鱼的人留下的,大家在草荡子里找找看。”说完,冲三黑打了个口哨,三黑立刻窜入了草丛里。   余下的人四散分开,大伯带着阿莉,朝右手边的草荡子里走,一边走,一边用刀挥砍着周围的杂草,越靠近湖的地方,土质越松软,一脚踩下去,土里都能挤出水,空气中夹杂着一种草木被水泡腐的味道。   砍着砍着,大伯的眼前出现了一块木制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船舷,大伯立刻道:“找到了。”紧接着,他和阿莉一起动刀子,将周围的杂草清除,露出里面发白的木头。   赵天保走过来,蹲下身敲了敲船身,道:“还挺结实,紧接着,他又看了看其它地方,找出了两个破洞,但赵天保早有计划,当即让阿莉的两个保镖去找了些木疙瘩,然后用撬子敲进洞口里,将破洞堵住。   完成了这一系列工作,赵天保说可以下水了,几个老爷们便将装备包扔到船上,摆出姿势,准备将船推下水,随着船身的移动,船身下面,突然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船下面有什么石头?   赵天保立刻叫道:“停下,别把船磕破了,不用推的,用抬的,减少摩擦。”这船虽大,但四个大老爷们儿齐使力,还是能抬起了的,结果船身一抬,站在后方的阿莉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大伯惊的手一抖,差点儿没稳住,眼角的余光,顿时扫到了船底下的东西,船下面,居然压着一具人骨。   不,确切的说,那具人骨,是被绳子捆在船底的龙骨上面的,外面由于有烂衣服兜着,人骨一时没有散架。   赵天保也吓的够呛,道:“怎么会有死人被捆在下面?娘呀,太吓人了。”   大伯仔细去看那捆人的绳子,顿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如果是一般的草绳,在潮湿的泥土里这么长一段时间,早该腐烂了,但这绳子却依旧清晰可辨,材质里夹着细钢丝。   现在,这样的绳子,在一些专营登山装备的店里也可以买到,但二十多年前,这种绳子市面上是极其罕见的。阿莉一看,便嘶了一声,对大伯道:“国民,这好像是军用的。”   大伯再仔细一看,发现罩住人窟窿的那件衣服虽然行脏污比,但隐隐可辨那是军装。   大伯两人顿时明白过来,想必这具捆在船下面的尸骨,就是当初和陈炎一起行动的其中一人。只不过,他为什么会被捆在船下面呢?   根据绳子的情况来看,将他捆在船下面的肯定是自己人,那么陈炎为什么要这样做?将自己的同伴捆在船底,那么岂不是会将人活活淹死?   陈炎虽说做事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同伴下这样的狠手。   难道是他从洞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使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但此时,这些疑惑也无人可解,大伯几人于是抬着船,示意阿莉将绑着尸体的绳索解开,阿莉虽说冷静沉稳,但到底是第一次见死人骨头,哆哆嗦嗦半天才弄开,几人扔了人骨上船,由赵天保划船向将军洞而去。   期间,赵天保估计被刚才的死人吓倒,有了些退意,在床上时不时的便怂恿大伯等人放弃,时不时的还讲两个关于将军洞的鬼故事,在大白天听来也怪吓人的。   随着洞口的接近,众人已经能看到入口处的情况,阳光透进洞口,将洞口顶部嶙峋的尖石照的一清二楚,而阳光找不到的地方,则是幽黑一片。   由于听赵天保讲多了将军洞的传说,众人都有些紧张,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向深处,然而就在这时,三黑突然冲到船头,呲牙咧嘴,冲着洞里一阵狂吠。   这声音乍然响起,将众人激了一下。   和三黑相处三天,它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此刻,三黑呈现出一种半趴的姿势,双肩放低,屁股微翘,粗大的尾巴笔直的竖着。   大伯并不是没有养过狗,自然知道,这是狗遇到危险时做出的防卫姿势。   难道洞的黑暗处,隐藏着什么东西?所有人几乎都升起了这个念头,彼此对视一眼,赵天保一个哆嗦,立刻停止了滑动,将船停止洞口处。   他抚摸着三黑的脖子作为安抚,紧张的对大伯道:“黑狗可以见鬼,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是有……”   关于黑狗叫鬼的民间传说,大伯自然有所耳闻,再加上三黑的反应,大伯不由得紧张起来,但他做事,向来不会半途而废,更何况这件事情关系到爷爷,大伯是个挺孝顺的人,更加不会退缩,于是他哼了一声,突然从装备包里翻出枪支提在手里。   赵天保看见枪的第一眼,先是一愣,随后道:“你们还带了玩具枪啊?这有啥用?”对于那个年底的老乡来说,枪实在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大伯没理他,看了看三黑吠叫的方向,随后蹲下身,朝着黑暗处砰砰砰连放三枪。   枪声穿云破雾、震耳欲聋,似乎连狗也被吓呆了。   离奇的是,三声枪响过后,三黑竟然平静下来,在船上转了个圈儿,随后卧下了。   一切重归平静,大伯那时候还没见过所谓的鬼怪,他压根儿也不相信,于是晃了晃枪,对赵天保道:“估计是一些寄居在里面的水生动物,没什么好怕的,就算真有鬼,我也崩了它!继续划船。”紧接着,他又招呼阿莉的两个保镖,各自端好枪支,打好手电筒,准备进洞。   赵天保总算明白大伯手里的不是玩具枪,吓的脸色一扭曲,终于不再讲鬼故事,乖乖听话了。   第四十二章三黑   船只终于缓缓划进了黑暗里。   这个将军洞,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形状,头顶的上方,全是高低不平的尖石,稍不注意就容易撞上去,洞窟有些地方宽,有些地方窄,有些地方高,有些地方低。   赵天保上一次进洞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再加上当时年幼,因此现在再进来,对洞窟基本毫无印象,由于不熟悉地形,众人只能弓着背,尽量压低身体,防止撞到洞顶上方的石块,赵天保则在船头,呈跪坐着的姿势,用一根木槁划船。   洞里除了划船时的水声,便是死一般的安静。   大伯当时是半趴着的,这样的姿势,使得他的视线范围变小了,手电筒橘黄的光芒照射范围有限,有些凹进去的黑暗处,也无法看真切,大伯半趴着,目光转了一圈儿,自然而然的停留在水面上,洞里的水质比较清澈,用手一碰显得凉丝丝的,然而,就在水面的波纹逐渐恢复平静时,大伯突然发现,水里多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大伯触碰水面时还没有,是伴随着水纹的平静而出现的,猛的扎入眼前,大伯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脏都漏跳一拍。   水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影呈现出倒挂的姿势,大伯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投影,头顶有人!   他反应很快,立刻一抓旁边的手电筒,猛的将手电光打向自己的头顶,于此同时,手里的枪,枪口也猛的朝上。这一番动静极大一旁的阿莉吓了一跳,道:“国民,你干什么?”   大伯没有回答她,而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头顶。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是平滑无比的,甚至由于洞口加深,连原本到挂的尖锐石块也没有了。   这样的洞顶上,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除非他像壁画一样,长了四个吸掌。   大伯又看向水里,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瞬间,大伯心里冒出了一个凉飕飕的猜测:莫非真的有鬼?   下意识的,大伯去看三黑,据说黑狗能见鬼,如果真有鬼,三黑现在不应该睡的这么安稳吧?想到这儿,大伯略微放心,猜测到:估计刚才只是一时看花了眼而已,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肯定是赵天保的鬼故事听多了,留下了心理阴影,不行,不能让这种恐怖的气氛蔓延下去,只有从心底里没有畏惧,众人做事的时候,才不会疑神疑鬼,一惊一乍。   于是大伯对阿莉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这洞口还挺大。”   为了调节一下众人的气氛,驱除之前所留下的恐怖分为,大伯于是找了些比较正常的话题,比如那个年代,人们比较关心的改革开放,或者新的科研成果,这个话题一出,立刻得到了阿莉两个手下的热烈响应,一阵闲扯,现实很快将虚幻的鬼怪打败,众人心里安定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趴着的三黑,突然又站了起来,冲着前方嗷嗷直叫。   此刻,众人心中都没有那么惊恐,三黑一叫,大伯四人眼神一相汇,立刻默契的端着枪支,于此同时,大伯示意赵天保不要停,继续往前划。   越往前,三黑叫的越厉害,最后甚至发出了一种仿佛被扼住脖子的声音,尾巴从竖直,变成紧夹在两腿间。   这是狗害怕的征兆。   一时间,大伯也紧张起来,但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前方有鬼怪作祟,然而,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因此那人根本就不正常。   它背对着众人,脚下没有船,仿佛就飘在水面上一样,身体上则是穿着一幅盔甲,盔甲上锈迹斑斑,年代久远。再往上看……众人都愣住了。   盔甲没有头,也没有任何悬挂物。   它真的是飘在水面上的!   这样的超物理现象,几乎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三黑还在不停的叫,叫声已经进阶于哀嚎,在狭窄的床上直打转儿,赵天保胆子小,怪叫一声我的娘唉,猛的后退,结果他没有留意身后,一往后退,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他娘的!”大伯骂了句粗口,但他可不像我这么怂,骂完之后,举枪朝着那盔甲就激射起来(我怀疑他是在吹牛),他放了两枪,顿时耳里传来一种金铁交加的声音,于此同时,那具盔甲,仿佛是被枪子的重力打了个旋,顿时转了个面。   盔甲转过来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升起,因为盔甲的前方是空的,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镶嵌在了胸前的位置,脑袋上全是血,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有一对比血更红的眼珠子,怨毒的看着众人。   “嗷呜……”三黑惨叫起来,大伯已经被这种超物理现象惊住了,说白了,正常人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恐怕也是这种反应,三黑得惨叫声,使得大伯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这时,他看到了另他难以忘怀的一幕,从水里,突然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如同一团毛发,又如同腐烂的水藻,那东西猛的缠住三黑的后腿,将三黑拉进了水里。   赵天保刚爬上船,正被盔甲吓的双腿打颤,一见三黑被拉下水,眼睛顿时就红了,大叫道:“三黑子!”他竟然抄起旁边的匕首,猛的一头扎入水里,显然是去救狗了。   大伯没想到在水里情况这么危急的时候,赵天保竟然会为了一只狗下水,他痛骂一声,对两个保镖道:“你们掩护姓赵的,不能让他死了,这东西我来对付!”   大伯哪里会捉鬼,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枪口对准胸口那颗脑袋打,一颗子弹下去,那脑袋上顿时显现出一个窟窿,但直到整个脑袋被打了个稀巴烂,那颗脑袋上的眼珠子,还是转来转去,眼睛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紧接着,它便朝船的方向飘过来。   这一刻,大伯已经无法可想了,下意识的,他将阿莉护在了身后,于此同时,随着盔甲的飘进,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原本盔甲只是缓缓向着船飘过来,但不知为何,它竟然突然加速,猛的贴到了大伯身上,大伯顿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等他意识清醒过来时,发现阿莉和两个保镖都离自己远远的,阿莉眼里含着泪水,手指颤抖,指着自己,说道:“国……国民,你、你后面……”   后面?   大伯心知不对劲,猛的转身,但后面却什么也没有。   瞬间,大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身体不动,转脖子往后看,那副盔甲……就趴在他的后背上。   那么那张脸,此刻肯定是贴着自己的后背的,大伯一阵恶寒,猛的在船上跳起来,想将那玩意抖下去,但那东西趴在身上,没有丝毫重量,却又纹丝不动,就在众人乱成一团时,赵天保突然搂着三黑窜出水面,身上缠满了一种黑色的水草,气喘吁吁的爬上船。   三黑支着四腿咳嗽,就在这时,阿莉突然灵机一动,听说黑狗血可以驱鬼,于是她拔出匕首,冲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们立刻按住了刚出水不久,毫无力气的三黑。   赵天保叫道:“你们想干什么?”他看清了阿莉手里的匕首,立刻愤怒的叫道:“不准杀我的狗!”   阿莉道:“不杀,我只是借三黑一点儿血。”   说着,她割开了三黑的脚腕处,用手取了一小捧血,随即朝着大伯走过去,大伯配合的转身,只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洒在自己后背上,再转头一看,盔甲消失了。   阿莉松了口气,整个人扑到大伯怀里,道:“谢天谢地。”   几人当即取了些狗血涂在手脸上,三黑失血过多,没有力气,只能倒在船上呜呜嚎叫,它这次可以说是救了众人的命,为了给它补充营养,阿莉特意兑了葡萄糖和肉干给它吃。   这时,赵天保道:“不能再往里面走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大伯沉默无言,事实上,这一次的事件,确实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但他依旧不想放弃,不解开事情的谜团,他会一辈子不安,从某种意义上讲,大伯实际上是个很纠结的人。   但此刻,所有人都在一条船上,并不是大伯一个人说了算,他可以冒险,但他没有权利要求船上的人和自己一起冒险。阿莉抿着唇,想了想,说道:“已经走到了这里,半途而废太可惜了,对了,刚才抓住三黑的是什么东西?”   赵天保闻言,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是水草,滑溜溜的,力气很大,如果我当时没有拿匕首下去,恐怕我和三黑都被它给拖下去了。”   阿莉道:“这次还好带着三黑,它可以给我们带来大用处。”   赵天保闷闷的说道:“这是黑子的孙子,我小时候掉水里,是黑子把我拱出水面的,这是它孙子,虽然我家里穷,但我把它当儿子看,你们别想打它的主意。”   阿莉挺无奈,她虽然也被吓到了,但她比较了解大伯,知道大伯的心思,因此想说服众人,虽说剩下的两人是她的保镖,但没有谁规定,保镖得陪主子玩命。   没等阿莉继续开口,大伯便道:“先出去。”   阿莉呆了呆,道:“国民,你……”她是明白大伯为了这一趟行程,究竟吃了多少苦的,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紧接着,大伯又道:“我把你们送出去,这地方,我一个人闯。”   第四十三章水中物   大伯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凶险,潜意识里,他想保护阿莉,并不愿意她跟着自己冒险。其余人的生命也都不是儿戏,他们都是爹生娘养的,没道理陪自己送命。   有了大伯开口,赵天保哪里还啰嗦,立刻调转船头准备回去,众人在沉默的气氛中往回走,这次不知是不是有黑狗血的缘故,一路上极其顺利,只不过人人心中都压着事儿,氛围反而更加不好。   就在这时,阿莉其中一个姓吴,叫吴病的手下说道:“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划出去,该到洞口了吧?”   大伯的思绪被拉回来,顿时也觉得不对劲儿,这次回程,用的时间似乎是比较长,他看向前方,发现前面依旧是漆黑一片,但当时众人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继续往前划,然而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后,所有人都知道不对头了。   再加上后来的十分钟,他们已经足足划了有半个小时了!   吴病语气不善,道:“你是不是划错了,别是划入什么岔道里了吧?”   赵天保道:“不可能啊,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岔道吗?”   阿莉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岔道口,水道是直的,只要朝前划就一定能出去,但是……”她眼神疑惑的看了看周围的黑暗,道:“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赵天保停止了划船,神秘兮兮的说道:“会不会是那个打墙?”   这小子已经吓的不敢提‘鬼’字。   民间关于鬼打墙的故事很多,一但遇上了,人就会迷失方向,只不过一般天一亮,鬼打墙就自动消失了,不过如果真的是鬼打墙,那可就惨了,因为众人原本就处于不见天日的将军洞里,而这个洞,是一年四季,都不可能接触到阳光的。   那样的话,恐怕就永远也走不出去,直到被困死为止。   大伯道:“不要瞎说,刚才那东西已经被三黑的血给吓跑了。”   赵天保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努了努嘴,对大伯道:“那现在怎么办,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大伯吃不准眼前的情况,但如果真是不小心进入岔道,那么再往前划,只会偏的更厉害,于是大伯让众人将所有的手电筒都打开,赵天保依旧划船,余下的四人背靠背,分别将手电光打向四个角,如此一来,将军洞里的前后左右,都被手电筒的光芒所笼罩,即便真有什么隐秘的岔道,也不可能从众人眼前漏过。   紧接着,大伯招呼赵天保往回划,从头找路,大约又是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阿莉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头顶道:“这不就是咱们刚才遇到‘那东西’的地方吗?”   大伯抬头一看,头顶上方的形貌,果然没有尖石,而是平滑一片,正是之前所走过的地方。   而一路往回划,灯火通明,也根本没有岔道口,这是怎么回事?   大伯立刻意识到,这是遇到超物理现象了,没准儿真是‘打墙’,下意识的,他看了看三黑,但三黑并没有什么反常举动,更何况众人现在都抹着黑狗血,按理说不该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作祟才对啊?   赵天保一看这情况,顿时吓瘫软了,一屁股坐在船头,道:“哎呀娘呀,肯定是遇到打墙了,我听说遇到这种事,只需要左脚在地上划一个圈儿,然后一跺,就可以破‘那东西’的法,要不咱们试试?”   吴病虽说是市级千金的保镖,见过不少世面,但何时遇到过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听赵天保这么一说,他眼睛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请示自己的东家阿莉,道:“要不暂么试试?”   这时候也是赶鸭子上架了,阿莉虽然不赞同,但也没用反对,赵天保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站起身,随后左脚在船上快速划了个圆,在圆收尾的时候,突然脚一抬,狠狠一跺脚。   砰!   什么异象都没有发生,反而是船被他给一脚踢穿了,一股水立刻顺着窟窿往里灌。   这船还是四年前陈炎等人用过的,四年来搁置在草荡子,日晒雨淋,早已经不慎坚固。赵天保愣了,道:“冤枉,我没用多大的劲儿啊!”   大伯气的直想骂娘,一屁股蹦起来,也顾不得教训赵天保,连忙道:“快,快把洞堵上!”阿莉连忙去翻装备包,掏出了一个铁皮的圆形无烟炉,恰好可以堵住洞口,避免了沉船危急。   吴病大骂赵天保,道:“你***瞎跺什么脚,差点儿被你给害死。”   赵天保本来就是个厚脸皮,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不小心吗,再说我也没用多大力气,没准儿这会儿已经破法乐,咱们要不在往回划试一试?”   阿莉的另一个保镖,绰号叫大牛,他嗤笑道:“三十分钟的路程,来来回回折腾,你们也真够闲的。”   阿莉皱了皱眉,道:“都别吵。”她看向黑暗处,问大伯:“国民,你怎么看?”   大伯虽然不希望连累其他人,但还是就事论事道:“如果天保的方法真的有用,那咱们往回划的时间,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出洞,如果十五分钟内,咱们依然划不出去,恐怕就真的是被困住了,而且船的质量有些,这么来回折腾不是办法,这条地下水流通比较顺畅,按理说应该会有其他出口。”   赵天保紧张道:“你不会是让我们朝里面划吧?万一还有那东西怎么办?”   大伯正待开口,突然之间,他感觉脚背有些冰凉,低头一看,发现在众人说话间,船的洞口处,实际上还在缓缓渗水,而且奇怪的是,原本被堵的结结实实无烟炉,竟然在缓缓往上冒,仿佛船的底部,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顶一样。   这一幕,所以人都看到了。   吴病咽了咽口水,指了指船底,做着唇形:下面有东西。   他的唇形刚做完,突然,从船底下方,传来了一种极其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人的指甲在刮木板时发出的音调,让人耳膜难受,但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而且还在抠船底板?   赵天保几乎要哭了,道:“是不是……水鬼啊?”   大牛是个胆子比较大的人,他切了一声,道:“去他娘的水鬼,我看你们都是一帮胆小鬼,当然,大小姐不算。”紧接着,他便抄出匕首,一只手放在无烟炉上,看样子是准备将无烟炉拔起来,大伯也不是个习惯坐以待毙的人,他举着枪,瞄准无烟炉的下方,准备等大牛一拔炉子,便朝着破洞底下放枪。   大牛手猛的一动,炉子被拔出来,洞口顿时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然而水十分清澈,什么也没有,大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猛然间,一张惨白的人脸突然堵在了洞口,青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船上的人。   “啊——!”   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叫声,突然起来这一下,将所有人都惊呆了,大伯反应做快,猛的朝着船底的人脸开了一枪,一团水花猛然爆炸开来,再一看,人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下,就算说没鬼,也无人相信了。   随着水大量得涌入,船的平衡被破坏了,大牛立刻将无烟炉重新塞了回去,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船被猛的撞了一下,瞬间就被撞翻了。   什么东西撞的?   大伯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估计,很可能是刚才那个潜伏在水底的水鬼。   水鬼喜欢把人拖下水后再害人,但离奇的是,大伯下水后,很快就浮了上来,并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反而是阿莉等人,先后发出尖叫,紧接着湖水开始冒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将他们往下拉,大伯也顾不得这些,连忙潜水救人,在光线暗淡的湖水里,视力有限,大伯拽着阿莉往上浮,却始终无法看清,拽人的究竟是什么,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而这时,船也彻底沉了,好在那两包装备虽然沉重,但被大牛和吴病机灵的拽住,再加上布料放水,因此并没有受到损害。   赵天保道:“真的有水鬼,大家快跑啊!”   “跑个球!”大伯一抹脸上的水珠,道:“三黑没有叫,肯定不是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   吴病也拽了一个装备包,说道:“就咱们五个人进洞,还有谁在这里,而且有人会长成那副鬼样子吗?”   眼下没有船,众人寸步难行,大伯摇了摇头,指着洞窟边上一块浅水带,道:“先去那里避一避,泡在水里不是办法。”   众人爬到了洞壁周围的石滩上,这里的石滩比较高,站在上面,水仅仅没过脚背,但地方十分狭小,人只能站着,连蹲下去的空间都没有。   大伯支起手电筒,将几盏手电筒全部投向前方的水面,他想:既然是人,肯定会出来换气。出于三黑的镇定,因此大伯十分坚信,刚才捣乱的,肯定不是鬼。   然而,就在这时,借着手电的光芒,众人突然发现,从水底深处,真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往上冒。   那体型,完全不是人的形状,而是像一个巨大的球体。   是什么?   所有人准备好武器,朝着那迅速浮上来的东西瞄准,下一刻,一颗颗光秃秃的头从水里冒了出来。   那些头呈现出三角形,两边窄,正面宽,面部简直就是一张活脱脱的人脸,脸上覆盖着细细的白鳞,乍一看,如同死人一般。   这……这是死人还是什么东西?   哪有人的头长长三角形的?   第四十四章船   大伯明白过来,水底下的黑影,恐怕就是这些东西集结成群时的影子,这些东西一浮出水面,立刻龇牙咧嘴,露出嘴里倒三角一样细长的牙齿,嘴里发出一种如同气声一样的音色,朝着大伯等人游过来,由于此时它们游的比较高,透过湖水,也可以看见它们在水下的部分,竟然是鱼的身体!   阿莉叫了一声,惊呼道:“我知道了,这是鬼面鱼!”   这些东西明显是准备攻击众人,大伯立刻朝它们放枪,一边开枪一边叫道:“什么鬼面鱼?这东西厉害不厉害,吃人不?”阿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紧张的解释道:“这种鱼极其罕见,近代也只出土过化石,有人曾推测,这很可能是人类一个旁系的进化物种,在某一段时间,冰川融化,导致海水上升,淹没了大量陆地,在进化过程中,一些人不得不进入了海洋生活,逐渐进化成传说中的美人鱼,但有些人则进入淡水里,进化出了这种鬼面鱼。不过我觉得这个说法是扯淡,因为根据研究,这种鱼除了长得像人,并且极其凶猛外,是没有智慧的,它们的脑容量,跟其他鱼差不多,普遍说法都认为这种鱼在早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这里还有……”   极其凶猛?大伯别的话没听见,就抓住了这四个关键字,虽说众人火力较猛,但这些鱼在水里,有时候被打的急了,也会扎入水底深处,再冒出来时,几乎就在众人的脚边上。   还好它们只是鱼头像人,要是还会上岸,那就死定了。   赵天保一看不是鬼,胆气立刻就来了,他是乡下人,乡下人敬畏鬼神,但并不怕这些活物,他吐了口唾沫,道:“原来是鱼,难怪三黑子不叫,吓死我了,赵爷爷今天非得把你们弄来炖鱼汤不可。”   由于火力上的优势,相比之下,反而是那些鬼面鱼比较狼狈,因此这时候吴病还有心情跟赵天保扯淡,说:“得了吧,炖鱼?怎么炖?鱼头汤还是剁椒鱼头?你吃得下去吗?”   说话间,那些鱼似乎知道大伯等人的厉害,渐渐潜入了深水里,水洞表面逐渐平静下来,然而,这时候众人犯难了,一则没有了船,二则现在跻身的地方太小,根本转不开身,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游回去?   水里有鬼面鱼,自己这些人在岸上还有优势,这要是去水里,连枪都开不了,岂不是等着被生吞活剥了?   就在几人愁眉苦脸,一筹莫展之际,突然,阿莉拍了拍大伯的手臂,示意大伯往来时的方向看。   大伯顺着阿莉的目光看去,突然心头一跳。   有一个黑影,正在水面上,缓缓向自己等人飘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   大伯想起了那个盔甲,众人一番落水,早将黑狗血冲干净了,难不成它又来报仇了?   在所有人直勾勾的目光中,那个黑影缓缓飘入了灯光的范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那居然是一条床。   一条黑漆漆的船,和之前的那条沉船大小也差不多。   船上并没有人,船只晃晃悠悠从众人来时的水道,朝着前方荡过去,仿佛是在被水波推着往前走。   平白无故的,将军洞里,怎么会突然飘来一艘船?船上的人呢?   众人看着那条船,一时拿不定主意,此刻,船只是他们最需要的,但这条船的来路真是太诡异了。吴病咽了咽口水,道:“莫非这是一条幽灵船?”   在很多地方都流传着幽灵船的传说,有些地方,直接称之为鬼船,活人一但上去,就会被鬼船带去另一个世界,永永远远的消失了。   赵天保一听和鬼扯上关系,顿时淡定不起来了,神经质的对三黑说:“黑子,这是不是鬼船啊?是的话你就叫一声。”然而,黑子没有叫,它的目光也看向船,似乎也在好奇,船是哪里来的。   大牛推测道:“我看估计涨水了,没准儿草荡子里还有船,涨水的时候被带进洞里来了。”他这个推测是比较靠谱的,因为整个湖中,只有将军洞一个洞口,一但涨水,湖周围凡是能飘起来的东西,最终都会随着水流汇聚到将军洞里。   大伯心里暗夸:便看大牛这小子长的五大三粗,人却是最靠谱的。   当即,众人决定搭乘这艘船出去,由于船离众人并不远,因此都直接下水,很快便游上了船。   当大伯的手触碰船舷的那一刻,大伯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儿,滑溜溜的,仿佛在水里泡了很长呢时间一样,但当时那种情况也顾不得多想,众人上了船才来得及打探情况,这一看,大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整艘船的表面都是滑溜溜的,布满了一种水藓,这说明,这艘船,曾经长时间在水里浸泡过!   难道……这真是鬼船?   大伯不想乱人心,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招呼赵天保将船往回划,然而,就如同大牛推测的一样,此刻将军洞里水势上涨,水流湍急,这一艘小船,根本不受赵天保的控制,无法逆流而上,只被水流一直往深处带,赵天保划船,划的手臂都打颤了,除了减缓船前行的速度外,没有丝毫作用。   最后他一松手,手臂打颤道:“完了,这下子咱们真得进将军洞了。”   阿莉反而比较镇定,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时候能有一艘船已经是万幸了,咱们手里都有武器,而且又有三黑在,不管是活物还是神鬼,都有力量斗一斗。”   阿莉说的在理,众人点点头,连忙照料三黑,它现在可以说是众人的宝贝。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大伯会让我留着旺财的原因。   众人打定主意顺流而下,一探将军洞,便逐渐安定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大伯在船上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瞌睡,脑袋也迷糊起来,但理智又告诉他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因此他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陷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里,然而,就在这时,大伯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种醉人的花香,那味儿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诱使大伯不停的闻下去,一直闻,一直闻,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大伯醒来时,发现周围的光线非常暗淡,只有一只手电筒亮着,而其余人也一幅刚睡醒,模模糊糊的样子,大伯猛的甩了甩头,顿时一个激灵,眼睛在船上扫视一圈,猛的说道:“赵天保去哪儿了?”   “什么天保地保……”大牛显然还没有清醒,甩着脑袋问。   紧接着,吴病也发现了,说:“嘶,他不见了!”   阿莉神情一变,道:“是不见了,奇怪,我们怎么会集体睡着了?”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发现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将军洞入口处的一截路比较低矮,众人在里面都无法站立,只能弓着背,而此刻,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水流带入了一个比较广阔的圆形空间里,并且船只还在往前划。   吴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是不是姓赵的不敢前进,自己跳下水往回游了?”   大牛道:“他才没那么傻。”紧接着,他指着三黑,道:“他的狗就是他的命根子,狗还在,他不可能自己走。”大伯去看三黑,发现三黑卧在船头一动不动,似乎也睡着了。   怎么回事?一船人,竟然连人带狗都睡了?   他想起那阵古怪的香味儿,心知不对劲,于是问众人,在睡觉前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大牛说,要是味道还真有,是香味儿,我当时还纳闷儿,那香味是哪儿来的,紧接着人就跟中了迷药似的。   说道这儿,大牛道:“肯定是中迷药了!”   吴病白了他一眼,道:“这地方就我们几个,谁会下迷药?下迷药干嘛?”   大牛道:“会不会是赵天保干的?没准儿是想劫财。”说着立刻去翻自己的钱包,结果钱和证件,一样没少。   大伯认为不可能是赵天保,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赵天保没有船,根本不可能出洞,即便他真的要抢劫,最好的办法,是把其余人扔进水里,然后他自己划船出去才对。   这么一分析,赵天保确实没有嫌疑,那么他人去哪儿了?   这么想着,大牛突然道:“都说狗忠心,你们看着黑狗,主人都没了,还睡的这么香。”说着,他用脚踢了踢三黑,结果刚一踢,一股血红的液体,便顺着三黑的嘴角流了下来。   大牛愣了,道:“我没用力。”   大伯立刻窜上去,一摸,发现三黑早就僵硬了,而流出来的血,也几乎呈现出半凝固状态,显然,在众人还没有苏醒前,三黑就已经死了。   阿莉这些天,和三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顿时就受不了了,抚摸这三黑的尸体流泪,说道:“国民,这就叫是怎么回事啊?”   大伯检查了一下三黑的尸体,发现三黑是被人用拳头砸胸口,一拳一拳砸死的。   究竟是谁干的?   是人还是鬼?   第四十五章鬼面   阿莉抚尸痛哭,大伯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三黑僵硬的头颅,他举目四望,在这个较为空旷的水道里观察,揣摩着赵天保消失和三黑死因的可能性。   在刚才,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三黑又是很明显被人一拳拳打死的,这个人是谁?按照目前最合理的猜测,似乎最有可能是赵天保,但赵天保之前为了救三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按照这种情况来看,他不是这么心狠的一个人。   那么他是怎么消失的?难道也和三黑一样遇难了?   在这将军洞里,杀一个人,然后沉尸水底,简直就是方便至极的事情。   或许,那个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大伯自然不会去怀疑阿莉,而是暗暗的对吴病和大牛起了疑心,但两个保镖,和赵天保一无仇,二无怨,何必要害赵天保?那大牛虽然五大三粗,但个性却十分机灵,他一接触大伯的目光,立刻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也睡着了,要我说,只要找出那阵迷香是谁弄出来的,谁就是凶手,赵小子这会儿,八成已经沉在湖底了。”   阿莉擦干眼泪,声音嘶哑道:“可是,究竟是谁要这么做?”她目光看了看大伯,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保镖,随后摇头道:“不,那人绝对不在我们中间,你们都是我极其信任的人。”   吴病有些动容,道:“大小姐,我吴病和大牛,打从你出国留学就跟着你,至今已经五个年头,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顿了顿,他看向大伯,目光有些不善,道:“这次来这个地方,全都是他策划的,没准儿……”   阿莉神情一僵,道:“胡说!我绝对相信国民,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干的。”   大牛道:“不是人,那就是鬼了。”在几人的说话声中,船依旧晃悠悠的往前行,手电筒的光芒随着船只摇晃,显得隐隐绰绰,扭曲古怪。   就在这时,大伯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猛的趴到了船边,盯着船下的水流。   激流涨潮的水流,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水面无波无浪,但船却依旧在前进。   这艘船……自己在动。   大伯倒抽一口凉气,一屁股跌坐在船上,阿莉立刻扶着他的手臂,紧张道:“国民,没事吧?怎么了。”大伯原本是被这诡异的情况吓的不轻,但一看阿莉担忧的神色,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越慌则越乱,自己必须要冷静,想办法将众人带出去。   于是大伯摇了摇头,道:“没事。”紧接着,他又道:“赵天保很可能在后面,咱们往回划,不能再顺着水流往深处走了。”天知道,这将军洞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难道自己现在所搭乘的,真的是一艘鬼船,赵天保被这艘鬼船给吞了?   这些恐怖的猜测,大伯都没有说出来,他害怕引起其它三人的恐慌,于是大伯立刻站在船头,拿起木槁开始往回划动。船依旧的前行,大伯倒退的效果并不明显,但此时,阿莉等人并没有注意到水的细节,只以为是水下暗流涌动的原因。   没划多久,大伯的手臂都累得酸麻了,然而,在这种酸麻下,竟然又升起了一股睡意,眼皮直想打架。   大伯心知不好,恐怕之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了,为了保持清醒,他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果然让他精神过来,然而与此同时,那种勾人的香味,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熏的人昏昏欲睡,脑袋有种突然卡机的感觉,大伯看向阿莉等人,发现三人的头颅已经一点一点,脸上尽是疲惫之色,仿佛马上就要睡着。   这一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天知道会被这艘鬼船带到哪里。   大伯立刻放下木槁,拼命甩着头,强打着精神,随后去拍阿莉等人的脸颊,但三人几乎已经陷入深度睡眠,根本拍不醒,为了唤醒阿莉三人,大伯不得不下重手,给三人一人甩了一个耳光,这效果不错,阿莉等人一个激灵,捂着脸猛的醒转过来,然而,没等大伯开口,大牛突然怪叫一声,一脚将大伯踹开,大伯顿时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一时间措手不及,冰冷的地下水直灌入耳鼻。   怎么回事?   我不就是扇了他一巴掌,这也是出于救人的目的,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大伯有些气愤的钻出水面,结果刚一冒头,两只枪就齐刷刷的对准自己的脑袋。   他霎时间愣住了,茫然的看向阿莉,而这时,阿莉的神色十分古怪,显得很痛苦,紧接着,阿莉按住大牛的枪,道:“先不要开枪。”   大牛道:“大小姐,他不是孙国民。”   大伯怒了,骂道:“我不是孙国民难道你是?你究竟想干什么?”   阿莉吓了一跳,语气有些支吾,戌时才道:“国民,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大伯此时也醒悟过来,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以自己和阿莉的感情,阿莉不可能放任手下拿枪对着自己,于是大伯放缓声音,道:“刚才那种香味儿又突然出现了,你们三个都昏睡不醒,叫又叫不醒,我怕再出什么变故,所以才扇巴掌的,阿莉,你难道觉得我会害你吗?”   “不!”阿莉立刻反驳,道:“你当然不会害我,但是……但是我现在不确定,你究竟是不是国民,你……你看一下水里。”   水里?   大伯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水面,瞬间,水里倒映出了一张血红的脸。   他的脸部,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了脸部一样,整张脸变的浮肿而通红,就像快要被撑破一般,两只眼珠子,更是红的如同鸡血石,连黑眼珠都看不到了。   大伯乍一看,还以为是水鬼,惊叫一声鬼啊,随即猛的往船上爬。   等到上了船,他才意识到,那不是鬼,而是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感染了什么病毒?   枪口依旧对着大伯,但吴病紧张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是不说出来,为了保护大小姐的安全,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大伯苦笑,没有理会吴病,而是看向阿莉,说:“你信不信我?”   阿莉微微一怔,道:“我信你。”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附到大伯耳边说了句话,那是她和大伯恋爱时,两人经常说的‘暗语’,大伯立刻答上了,于是阿莉挥了挥手,示意吴病两人撤枪。   而这时,大伯也顾不得隐瞒了,立刻将水流的问题捅出来,说道:“我之所以不说,是担心你们自乱阵脚,现在看来,连我自己都出问题了。”   阿莉道:“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你并不是扇我们耳光,而是……而是掐住了大牛的脖子,一拳一拳的往他胸口砸。”大牛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大伯一眼。   大伯一时有些茫然,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自己难道有人格分裂吗?又或者,在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将自己操控了。   猛的,大伯看向船头三黑的尸体,心里升起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在众人都沉睡之后,难道是自己一拳一拳将三黑打死的?   这个猜测几乎让大伯觉得心底发寒,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赵天保呢?他会不会也被自己给……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伯想起水里的倒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脸,和之前那个盔甲胸口的那张脸,似乎极为相像,难道自己是被那东西给缠住了?   他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经大伯这么一提醒,阿莉也会晤过来,道:“不错,确实很像。”此时,不知为何,大伯血红的脸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似乎控制他的东西已经离开了。   紧接着,阿莉道:“它控制你之后,现就打死了三黑,说明它对三黑极为忌讳,但三黑后来一直没有吠叫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它是怎么潜伏在你身上的?”   大伯突然想到,那东西最后一次,是趴在自己的背上的,在民间传说中,有一种说法,叫贴阴背。天地万物,皆分阴阳,而人之身,正面为阳,背面为阴,后背是鬼物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很多人走夜路时,总会觉得背后似乎有东西跟着,就是这个原理。   想到这儿,大伯将身上的褂子一脱,道:“你们看看我背后有没有东西。”这一看不得了,大伯后背正中央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张血红的脸,就如同纹身一样,两只血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阿莉。   阿莉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将衣服盖下来,再也不敢看了,然而,就在这时,众人身下的船突然一颤,停了下来。   这是洞口的一个拐弯处,弯道德一边是石壁,一边则是一片岩石空地,空地明显有过人工雕琢的痕迹,显得平滑无比,船到这里时,被这片弯道给卡住了。   于此同时,在离水边不远处的空地上,大伯还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那是一个装备包。   大伯心中一动,心道:难道是陈炎当年留下的?   他顾不得再管背上的鬼脸,招呼三人下船,将船拖到岸上,立刻朝着装备包走去。   与此同时,在处理三黑的尸体时,大伯留个心眼儿,他将三黑流出的凝固血液,全部抹到了自己背上鬼脸的位置,血明明是冷的,但大伯却觉得鬼脸的位置十分灼热,仿佛那东西在受苦一样。   第四十六章峡谷   大伯是个聪明人,他几乎已经可以猜想到之前的事情,那盔甲鬼被三黑一吓,并没逃走,而是附在了自己的背上,它不出来时,三黑自然察觉不到它,紧接着,它不声不响间作祟,控制了大伯,也使得众人陷入沉睡,被控制后的大伯,已然成了它,它身为鬼,自然不敢靠近三黑,但大伯却可以,于是他操纵着大伯,扼住三黑的咽喉,一圈一圈将三黑打死。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三黑的主人赵天保,或许是被爱狗的哀号唤醒,与大伯产生搏斗,紧接着被它给推下水,又或者是它在杀了三黑之后,连带着讨厌三黑的主人,所以在赵天保还在昏睡时,将人推下了水。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赵天保此刻,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伯俨然成了杀人凶手。   那时候大伯尚且年轻,这样的刺激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原本因为鬼船的事情,大伯已经升起了一丝退意,但经过三黑和赵天保一事,大伯反而被激起了凶性,非要将这个将军洞翻个底儿朝天,否则他们就这么白白牺牲,简直太不值得了,大伯心下一狠,发誓要把这破洞捣毁,让它再也不敢鬼哭,让鬼哭洞这个名字从世界上消失。   将三黑暂且放在一边,大伯狠下心取了一些凝固的狗血,随后用一张防水布盖住三黑的尸体,对狗道:“在这儿等着我们,到时候一定把你从洞里带出去。”   紧接着,将沾了黑狗血的纱布撕成四个条,每人绑一条在手臂上,算是图个安心。   那个黑色的装备包,离地下水有一段距离,因此并没有遭受到过多的破坏,大伯打开装备包的拉链,发现这个装备包里,全是一些比较重的东西,比如铁凿子,撬子一类的东西,很显然,这个装备包是故意被丢弃在这里的。   阿莉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军部的,我可以断定,应该是陈炎那批人留下的。”   吴病道:“把这些重的装备扔掉,没准儿他们当初是在逃命。”   大牛道:“这么说前面有危险?这地方叫将军洞,估计当年死了很多士兵,没准儿到处都是孤魂野鬼,我看够呛,咱们还是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再冒险了。”   阿莉心有不甘,愤愤的咬牙,道:“这样三黑岂不是白死了,既然当年陈炎能进去,咱们也能进去。”大牛两人毕竟是手下,既然大小姐都发话了,两人也不再多言,当即,四人打着手电筒,顺着这处平台继续前行,不过几十步开外,众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正中央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周围散布着石块,很显然,这扇石门是被人在炸开的。   吴病看着眼前巨大的石门,惊讶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扇门,看这架势,里面肯定藏了什么宝贝,是金银珠宝还是武功秘籍?”   事实上,将军洞里会有暗道,完全是在大伯的意料之中,因为跟据他和阿莉后来所找到的线索,一切都表明,那支退入山东的士兵,曾经携带过大量的东西进入伏牛山将军洞,这完全是藏宝的征兆,至于这个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转魂镜又有多大联系,则无法断定,只能看到东西之后才做打算了。   四人立刻支着手电筒进入了隧道,原本,大伯以为会在隧道里遇见机关或者别的什么,但另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一路过去,居然极为顺畅,最后在隧道的尽头,豁然出现了天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隧道尽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他们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抗战的准备,但眼前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此刻,他们正处于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洞口,洞口是位于一整面平直的山壁上,山壁光秃秃的,几乎猿猴难攀,在山壁的对面,大约隔了几十多米的虚空外,则是另一面山壁,同样陡峭笔直,布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   但站在大伯等人所处的位置,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对岸山壁处有一个和己方持平的洞口,很显然,眼前的万丈悬崖,是守卫宝藏的其中一道屏障。   恐怕谁也无法想象,在将军洞的另一端,竟然是这样一个离奇的所在。   阿莉站在洞口,眺望对面的石洞,道:“看来真东西在对面,国民,咱们该怎么过去?”   这样的情况,除非长了翅膀,否则谁能过去?   或许可以这样……   大伯看了看悬崖底部,道:“下到悬崖底部,然后穿过峡谷,走到对岸去。”   这是一个比较耽误时间,而且也有一定风险的做法,但不这样做,众人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阿莉朝着悬崖底下张望,道:“看不到底,下面雾气很重,目测应该在四十米以上,大牛,我们携带的登山绳有多长?”   “差不多刚好四十多米左右。”   阿莉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担忧,道:“国民,你不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到达对岸,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和咱们一样,下到谷底穿过去,设计这里的人,难道就想不到吗?”   大伯沉吟道:“你认为下面有陷阱?”   阿莉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咱们需要做完全的准备。”   吴病跃跃欲试,毕竟还是年轻人,对于探险有种天然的冲动,几年风平浪静的保镖生涯,实在让他觉得身体生锈了,于是他自告奋勇,道:“大小姐,我先下去,甭管什么陷阱,只要有枪,我就让它玩完儿。”   阿莉笑道:“在没有当保镖之前,吴病可是市登山队的,那好,你下去看一看,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主。”   几人商定好,当即将一根铁凿子打进石头里,准备作为固定绳索的支撑物,然而,就在他们寻找定点时,阿莉突然道:“你们看这里。”她手指的地方,是山洞的边壁处,很不起眼,然而那里,却赫然有一根铁凿。   显然,这是上一批人打进去的,他们用了和大伯同样的方法。   看到这根铁凿,大伯反而觉得有些不放心,因为陈炎的十个部下,后来都死在这次行动中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下面很危险?   赵天保和三黑已经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死,眼前的三人,事实上都是局外人,如果他们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出现什么危险……   大伯心中一沉,于是道:“吴病你们留下,我下去。”此时,大牛已经固定好了绳子,不等阿莉反驳,大伯提上枪,带上匕首,将绳子系在腰间,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阿莉这时候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让大伯去冒险。   虽说大伯也经常去山里采药,但这么陡峭的悬崖,还是第一次下去,在往下的过程中,大伯甚至在悬崖上发现了一株灵芝,他忍住想采摘灵芝的冲动,小心翼翼的往下滑,身体逐渐靠近下方的一片云雾,穿过这层蒙蒙的烟云,悬崖下方的景色一览无余。   翠绿直扎人的眼球,下方是一片典型的峡谷地貌,杂草密布,树木繁茂,还有一条溪流,或许就是从将军洞里流出来的地下水。脚踏实地后,周围鸟叫虫鸣,一切并无异常,大伯扯了三下绳子,示意安全,于是在悬崖底部等待着三人下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大伯警惕的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一切并无任何异常,但他不敢走远,待到其余三人都下来时,才认准了道路,横穿而去。   接下来的一幕,是大伯永远也无法忘怀的。   三十步,绝对不超过三十步的距离。   当时,吴病是兴冲冲的走在最前面的,所有人都提高警惕,但即便是这样,变故还是发生了,几乎是在眨眼间,从地底下瞬间冒起一个黑影,黑影一闪就消失了,随即,伴随着吴病刺破云霄般的凄厉惨叫,大量的灼热鲜血,呈现出一种扇形,噗的喷出来,紧接着砰的一声,吴病倒在了地上。   大量的血液,直接溅到了其余三人的脸上,在一阵错愕后,阿莉尖叫一声,朝吴病扑了过去,叫道:“小吴!”她猛的将吴病翻过来,紧接着,整个人脸色一僵,猛的晕厥过去。   从某种意义上讲,阿莉是个比大多数女人都要沉稳、镇定并且有智慧的人,是什么让她受如此刺激?   大伯一把扶住阿莉,只见眼前的吴病,从胸口到肚子的地方,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里面流出了花花绿绿的肠道,恶臭扑鼻,但离奇的是,他的心肝却不见了。   刚才那个黑影,在一瞬间将吴病开膛破肚,并且取走了他的内脏。   眼前的场景,何止是一个惨烈了得,大伯脸色一白,扶着晕倒的阿莉,几乎说不出话来,戌时,他猛的提起枪朝周围扫射,大叫道:“什么东西,滚出来!”接连有人因他而死,大伯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到极限了,那时候他还年轻,远没有现在这么淡然,能平静的面对生死,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因为自己的私事,已经害死两个人了!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当时闪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两个念头,一是找出刚才的东西为吴病报仇,二是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前进了。不错,大伯已经放弃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他不能再让剩下的人因为自己而涉险。   第四十七章坟穴   一阵狂扫后,周围全是被打烂的衰草和树枝,枪声惊起了无数飞鸟,但就是没有找出刚才那个黑影。比大伯更为疯狂的却是大牛,他和吴病虽说时常不对盘,经常斗嘴,但两人是合作了五六年的兄弟,感情不比一般,吴病的突然惨死,让他几乎发狂,双眼通红,嘴里嗷嗷大叫着,宣泄这心里的愤怒和悲伤,随后端起枪往前冲,叫:“老子要杀了你,去死,去死!”   他端着枪不断扫射往前冲,峡谷底部草木茂盛,几乎眨眼睛就只能听见枪声,却看不到人影,大伯心中一惊,叫道:“回来!不要再往前走!”   然而,枪声掩盖了大伯的声音,阿莉几近崩溃,依靠着大伯的肩膀站立,流泪道:“不能再死人了,国民,快让他回来。”此刻,枪声越来越远,显然大牛已经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大伯准备去将大牛追回来,但想到刚才那个速度奇快的黑影,根本不放心将阿莉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大伯背起装备包,捏了捏阿莉的脸颊,道:“不要哭,咱们必须要活下去,我们要找回大牛,阿莉,你行的。”   阿莉抽噎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压回眼泪,声音嘶哑道:“不错,现在哭没有任何用处,走。”说着,和大伯开始沿着大牛离去的方向追逐,越往前,周围的杂草越深,而不知怎么回事,大牛突然停止了放枪,不知是没有子弹了,还是因为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此时,杂草已经曼过人头,行走其间,时不时便会被草叶割伤,视线也十分狭窄,大伯不知道之前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在附近,有了吴病得前车之鉴,大伯将阿莉护在身后,两人一边走,一边喊大牛的名字。   戌时,终于钻出了这一片杂草去,草丛的外围,是一条溪流,溪水并不深,干净剔透,周围的石头上布满了青苔,然而,这条小溪的对岸,则是一片古怪的景象。   对岸有很多坟丘,想馒头一样堆成一片,土质十分潮湿,在潮湿的泥土上,清晰的留下了一串人的脚印,不出意外,肯定是大牛的脚印,他进入坟丘里了。   但是,在这样一个峡谷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馒头荒坟?   这些坟是谁的?   一眼望去,坟丘绵延无际,根本望不到边,似乎是延伸到了对面的山壁处,阿莉乍一看到这么多坟堆,难免害怕,下意识的躲在大伯后面,紧张道:“大牛进去了?怎么看不到个人影?”   大伯心里也没底,相比起吴病,五大三粗的大牛,实际上要更为谨慎,按理说,他不可能这么莽莽撞撞的冲入这样一片诡异的坟地里啊?   但此时也无路可走了,大伯只好硬着头皮,带着阿莉淌水而过,两人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半干半湿,经历这样一番狂奔,更是热汗夹杂着湿冷,令人浑身难受,大伯下意识的看了阿莉一眼,发现她脸色潮红,有些不对劲,而且手心也发热,大伯在牵着阿莉淌水的过程中,下意识的为她号脉,发现阿莉是风寒侵体,而且属于邪风,比较严重,要是不吃药,恐怕耽误个一天,只怕要烧糊涂了。   但阿莉性格坚毅,为了不耽误行程,居然一直没说出来,想到这里,大伯又恨又悔,当即一边带着阿莉顺脚印前行,一边试图寻找一些草药,这次出来,身边虽然有带药品,但多是抗感染一类的外伤用药,谁也没有料到会生病,因此没有准备西药。   在这些土馒头坟丘间绕行,大伯转了一圈忽然发现不对劲,这些坟的土质十分松软,似乎是有人经常在帮忙翻土一样,难不成这个地方,还居住着其它人?   坟里面埋的又是谁?   大伯对墓葬还是懂一下,但死人下葬,即便是最不讲究的,也不会将死人葬在水土潮湿的地方,那样的地方土里虫蚁横行,尸体腐烂加快,会令死者不安,但这些坟,却都埋在溪流边上,实在很不对劲。   往前又行了一阵,脚印突然戛然而止。   此刻,两人依旧没有走出坟堆,但离奇的是,大牛的脚印,居然在坟地的中央位置消失了。   难道大牛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天使,所以飞走了?   不知何时,日光黯淡下来,估计离太阳下山已经不远,坟地里渐渐升起了阴惨惨的薄雾,这样的氛围更是骇人,大伯和阿莉站在脚印消失的地方叫着大牛的名字,嗓子都嘶哑了,也不见有人回应,阿莉声音颤抖道:“难道他也出事了……”   话音刚落,从坟地的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还伴随着求救声:“大小姐……救命……”   “大牛!”阿莉一激动,顿时从大伯身后窜出来开始往前跑,大伯连忙追了上去,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然而,跑了没多久,一面笔直的石壁竖在了两人眼前。   正是他们之前准备到达的地方,原本已经准备放弃这次行动,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会来到这里。   但大牛呢?   声音明明是从这里传来的,大牛的人却去哪里了?   “大牛!”大伯两人在石壁周围来回巡查,就在这时,阿莉嘶了一声,指着地面,道:“你看,这个脚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地面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脚印,足足比正常人大出了一倍,而且从脚印的形状来看,那人是没有穿鞋子的。   难道……难道是野人?   这地方有野人?   在伏牛山一带,自古就流传着野人的传说,据说他们居住在深山里,最可怕的是,这些野人并不认为自己是‘人’,因此,人类也是它们的猎物之一。   大伯以前只以为是扯淡,但现在一看这巨大的脚印,顿时懵了,再一联想大牛刚才的求救声,不由心悸,难道大牛是被野人给活捉了?   想到野人吃人的传说,大伯顿时头皮发麻,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顺着脚印找下去,然而,脚印到山壁处就消失了,阿莉分析道:“这东西是不是住在山壁里?”   “如果住在山壁里,它是怎么爬上去的?”   阿莉道:“有这些藤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下来的那道悬崖上,草木全无,但这边的悬崖上,却布满了藤蔓。”   大伯道:“你是说,这些藤蔓,是人种植的?”   阿莉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很有可能,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救人要紧。”   大伯立刻道:“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说着,大伯用手扯了扯那些蔓藤,发现十分柔韧坚固,当即便顺着,蔓藤往上攀登。   他一边攀登,一边搜索有没有其它的洞穴,大约爬了十多米高时,大伯下意识的往下看,想看一看阿莉的情况,结果这一看,大伯顿时惊的寒毛倒竖,大叫道:“小心身后!”   为时已晚。   阿莉一直专心致志的盯着大伯攀岩的动作,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身后的一个坟堆里,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那东西长的像人,皮肤粗糙的如同树皮,脚掌硕大,一双手指甲极为尖锐,它如同僵尸一样,无声无息的从松软的坟堆里爬出来,紧接着站到了阿莉的身后。   袭击吴病和大牛的就是这东西!   它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天呐,难道坟堆里全是这些东西吗?   大伯一句吼出,为时已晚,那东西仿佛通人性似的,手臂一钩,猛的揽住阿莉的腰身,随后往坟洞里钻,大伯呲目欲裂,几乎是瞬间松手往下滑,手掌心都被藤蔓磨掉了一层皮,但当他落在地上,举着枪去打那个坟洞时,坟里松软的土已经自动下滑,将洞口掩埋,于此同时,从土堆深处,传来了一声大叫。   “啊——!”   是阿莉的声音。   大伯的理智完全崩溃了,他从装备包里迅速抽出折叠铲开始挖坟,坟堆并不大,很快就被大伯挖开了,露出下面一个黑乎乎的圆形洞口,大伯打开手电光往里面一看,顿时惊呆了。   洞中,阿莉上半身的衣服几乎被扒光,那个野人一样的东西,正如同野兽一样在她的身体上抚摸,尖锐的指甲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嘴里不停的发出一种嗷嗷的怪叫声。   阿莉已经被吓傻了,双眼发直,上半身几乎全是野人留下的口水。   大伯只觉得一股血往脑门上冲,举枪瞄准,啪的一枪直射那野人的后脑勺。   这东西原本速度极快,但大概是美色误人,它这次没能逃脱,被大伯一枪打的脑浆崩裂,紧接着大伯跳下洞,也顾不得查看周围的情况,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将阿莉裹上,准备将她抱出坟洞,然而,他才刚把衣服给阿莉披上,坟洞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无数血红的眼睛。   每一双眼睛,就是一个野人。   大伯手里的枪一抖,但这时候,保护阿莉的心让他忘记了恐惧,他将阿莉护在背后,猛的朝周围射击,剧烈的枪声使得坟周围的松土不断往下滚,枪的威力暂时震慑了野人,他们停留在远处不敢靠近,这时大伯才发现,原本这些坟堆下是被野人挖出来的相连的地穴。   第四十八章野人   状况便这样僵持下来,大伯举着枪,左右两边的通道都有野人围攻,目测有七八只左右,有些稍大,有些稍小,而且它们速度奇快,一时之间大伯完全处于被动局面,根本无法有任何动作,此刻,大伯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阿莉快点儿好起来,自己从洞口爬出去,这样,自己可以为她争取逃亡的时间。   但如果阿莉一直是现在这样懵了的状态,大伯根本无法在对付野人的同时将她从洞里弄出去。仿佛是大伯的祈祷起了作用,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阿莉极其细微的说话声:“你左,我右,扫射。”   大伯心中一喜,不动声色的抠了一下阿莉的手臂,示意明白,紧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动作,猛然呈现出背靠背的姿势,开始了突然扫射。   他们的枪支,都是军用装备,威力自然不容小觑,一翻扫射让野人措手不及,几乎瞬间就全部倒在地上,见此机会,大伯立刻牵着阿莉的手准备往洞口爬,然而,就在这时,从左边的洞口深处,突然传来了呻吟声。   声音有些远,模模糊糊的,但通过音色判断,应该是大牛的,而不是野人的。   难道大牛在前面?   阿莉立刻道:“等等。”两人一个对视,立刻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阿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这些东西只不过擅长偷袭,并没有什么可怕,我们能对付。”   大伯道:“我会保护你。”两人默默对视,随即不再多言,踩着那些野人的尸体,顺着左边的通道而去。   洞里十分漆黑,手电筒的光芒也难以穿透,前方的一切都显的隐隐绰绰,就在这时,那种呻吟声逐渐变大了,而去大伯听着有些不对劲儿……听声音,这不像是痛苦之下的声音,反而像是……   他看向阿莉,发现阿莉也一脸茫然,猜测道:“难道是……”   大伯道:“大牛被野人强奸?”   阿莉道:“我觉得,会不会是大牛在……在强奸野人?”   这个两个猜测,无论哪一个都极其不靠谱,但前方传来的声音,却让人不得不那些想,大伯和阿莉为了救大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前方果然出现了人影。   “啊!”阿莉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叫一声,立刻蒙住了眼睛。   大伯目瞪口呆,因为大牛,真的将一个野人压在身下,嘴里发出兴奋的喘息声,野人胸前有**,目测是个女性野人。   天呐,他也太重口味了,这都下的去手?   用大伯现在的话来说,他当时真是被雷的外焦里嫩,这种事情,他只在中国古代的神怪小说里面见过。   据说在古时候的关东一带有一种毛人,专门掳掠过往行人,但这些毛人并不吃人,它们抓了人之后,将人好吃好喝的供养起来,只不过不给人穿衣服,洗澡如厕,毛人都亲力亲为,就如同现代人养宠物一样。   紧接着,毛人将人绑到树上,在人身上割一些伤口,人血流出后,便会吸引来豺狼虎豹一类的猛兽,趁着猛兽准备吃人时,就拉弓射死,以此来打猎,简单来讲,就是圈养人当诱饵。   事后将最好的肉食给人吃,照样将人圈养起来,待到一定时候,两人如果产生感情,不管男女,便就此同居,如果没有感情,那抱歉,被抓的人到最后,也会被当成猎物吃掉。   这则故事,被记载与神怪小说里,大伯以前看的时候还想,跟一个浑身长毛,全是虱子的人怎么上床造人,简直是瞎扯,没想到,这一幕竟然在他面前上演了?   大伯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是开枪打死那个母的,还是等完事了再出手?   大牛啊大牛,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大伯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发现大牛的眼神在灯光下很呆滞,而母的野人在看到大伯等人后,立刻激动起来,挣扎将大牛推开,转而朝着大伯扑过来,那东西的速度何其快,大伯只觉得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瞬间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紧接着四肢被劳劳制服,一张野兽般的嘴脸朝着自己凑过来,泛着恶臭的舌头不断舔舐着大伯的皮肤,大伯惊的寒毛倒竖,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好在阿莉够机灵,顺势给了那东西一枪,这才保住了大伯的贞操。   紧接着,两人扶起浑身**,眼神呆滞的大牛往洞外走,这一番折腾自不必多说,除了坟洞口,三人依靠着山壁而坐,时刻戒备,不敢稍有拆错,大伯检查大牛的身体,发现大牛受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精神已经崩溃了,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情,至于当时和野人那一幕,估计大牛是在精神崩溃的情形下被迫的,也就是完全顺应身体本能,却没有思想的。   眼前的的坟堆还有很多,还不知有多少野人生存在这里,大伯一咬牙,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们,不干了,我带你们回去。”   阿莉何尝不知道这次行动对于大伯的意义,但这次损伤,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再想走下去,阿莉也没有那个勇气了,稍作休息,他们背上装备,搀扶着大牛往回走,然而没走几步,阿莉突然昏倒了,大伯一摸,竟然是发烧烧坏了。   此刻阿莉晕倒,大牛痴傻,在这样危机重重的环境中,大伯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们两个人出去。   思索一番,人命要紧,大伯决定先就近找些草药,稳住阿莉的病情,但在此之前,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所在。   一番思索,大伯瞅准了上方的藏宝洞,此刻,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追查真相了,只想着先上去避一避,于是靠着山上的藤蔓,将大牛和阿莉一一运到了上方的洞窟了,整整将近四十米的来回,让大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倒在洞口喘息,累的一动都不想动。   不知怎么回事,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大伯居然离奇的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黑一片。他心道不好,怎么会睡过去,阿莉的病情怎么样了?他连忙去摸索着去找手电筒,结果一摸,顿时发现不对劲。   自己所在的位置变了。   这里不是洞口,因为洞口的边缘就是悬崖,但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明显要大一些,根本不是什么悬崖。   怎么回事?   于此同时,大伯也没有摸到装备包。   他身上所有的东西,仅仅是当时睡过去前曾带着身上的。一支枪,一把匕首,一捆绳子,一包火柴,火柴由于事先有准备,用塑料袋包着,因此没有进水,大伯立刻点燃了一根火柴。   光线极为暗淡,照不亮周围一米的范围,大伯一根一根续着火差,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石室里,在石室其中一面墙壁处,大伯发现了一个灯盏,里面有黑乎乎的灯油,一点之下,居然亮了起来,直到此时,大伯才得以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不,也也别的东西,是一具穿着迷彩军服的尸体,应该是陈炎的其中一个手下。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莉和大牛去哪儿了?   逛了一圈,大伯发现,这间石室居然是全密封的,上下左右前后,没有一扇门,那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这有些完全不符合逻辑,大伯甚至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他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真的。   自己在洞口莫名其妙的睡着,醒来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难道又是它在作祟?   大伯想到了附在自己背上的盔甲鬼,心里有些毛骨悚然。如果真是它在作祟,那么它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如果能和鬼魂沟通的话,大伯当时真想揪着它的盔甲问:你***到底要做毛!   当然,这也只能想一想,大伯揪着自己的头发原地转圈,想着该怎么找到阿莉等人,又该怎么从这个密闭的空间出去。聪明如大伯,自然知道这个密闭的空间是不存在的,否则自己当时是怎么进来的?这里一定有着某种机关,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自己必须要破解它,在这个地方待下去,铁定会困死。   紧接着,大伯注意到了那具穿迷彩服的尸体。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难道这里有什么危险吗?又或者,他实际上就是被活活困死的?   这么想着,大伯怀着疑惑的心情,朝尸体走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灯笼   大概是由于石室里特殊的气候,这具尸体也没有腐烂,而是一具发黑的干尸,背朝下,面朝上,似乎是直接倒地而死,但大伯走近细看,顿时觉得不对头,因为这具尸体居然是被绑起来的,,捆的如同一个大粽子,绳索已经陷入了发黑的肌肉里,因此乍一看并不容易发现。   可以想象,这个人在临死前是被人捆的寸步难行的。   一时间大伯有些疑惑,他原本猜想,这个人可能是受了伤死在这里,也可能是被困死在这里,但现在看来,明显是被人陷害的。   四年前,这个地方只有陈炎和他的十个部下,他们是一伙儿人,那么捆绑眼前这具尸体的,必然是他的同伴,只不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捆绑同伴的事呢?   这具尸体虽然乍一看比较恐怖,但大伯作为一个医生,并没有什么太过害怕的感觉,他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儿从这个地方出去,找到阿莉她们,至于这具尸体为什么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则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紧接着,大伯开始搜尸,然而,尸体在死亡前明显被处理过,这个处理是指,尸体身上所有能够代表身份的东西,全部被人拿走了,甚至连一包火柴都没有剩下。   在尸体上没有发现,大伯焦躁起来,在空旷而密封的石室里不停转圈。   这间石室并不大,而且是完全密封的,也就是说,里面的空气是有限的,并不难供大伯呼吸太久,而再此之前,大伯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么这里必然就有其它入口。   焦躁的转了一圈。大伯心知这不是办法,只能稳下心,开始对周围的墙壁敲敲打打,然而一敲大伯就发现不对劲儿,因为根据声音的回音,大伯可以清楚的判断,这四面墙的后面都是空的。也就是说,四面墙的后面都有通道。   大伯又是喜,又是疑惑,喜的是找对了方向,疑惑的是石室怎么会设计的这么古怪。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便琢磨着该怎么出去,这里一定有某种机关,但石壁平整、周围空无一物,机关又会在哪里?   难道如果小说中写的一样,要按下其中一块砖?但这里的砖这么多,一块一块按下去,估计大伯那时候已经因为缺氧而憋死了,此时,转了一圈后,大伯又回到了尸体旁,尸体靠墙而卧,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大伯于是将尸体搬开,然而,随着他挪动尸体的动作,从尸体的背部下方,竟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大约只有一人粗,人如果想要进去,就必须像蛇一样的爬行,而且洞口的边缘十分不规整,一看就知道,这是被炸药炸出来的。   大伯立刻联想到,当初陈炎一行人,会不会也曾经被困在这里?他们无法找到出路,所有就用炸药炸出了一个洞口?大伯立刻蹲下身,将头往洞口里面探,洞口的下方不远处,便是坚硬的土层,时隔四年,至今可以看到很明显的挖掘痕迹,根据痕迹的走势,大伯断定,这是一条为了出去而打的洞。   只不过,既然已经挖了通道,那么自己眼前的这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人做了对不起陈炎的事,所以被捆绑起来,遗弃在这里了?   当时这只是一个猜想,大伯发现这个洞口之后,立刻大喜,几人陈炎等人当初可以从这里出去,想必这条洞一定是延伸向外面的,大伯立刻准备进洞,但由于手头没有光源,他便打起了那盏灯座的主意。   灯座是嵌入墙壁的,大伯试着扭动了一下,谁知再印象中,原本应该是牢牢固定着的灯座,竟然被大伯转动了一圈,灯座朝下,火顿时熄灭了,石室里猛的陷入一阵黑暗中,紧接着,大伯耳里听到了一种沉闷的咔嚓声,就像是有人正在推动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   大伯连忙划亮了一根火柴,火柴里既没有出现温暖的火炉,也没有出现烤鸭,而是一扇缓缓翻转的石墙,石墙后面,露出了一条明晃晃的通道。   机关……原来是在这里?   大伯一时间目瞪口呆,顾不得想太多,一步就窜了出去。   但他窜出去后就觉得不对劲儿。   整个石室是空的,只有一盏灯座,普通人进入这里后,肯定是率先点灯,那么就一定会注意到灯座,这样一来,机关几乎人人都可以找到。   显得就像一个陷阱似的。   难道陈炎他们当初没有发现这个机关?   不,以陈炎的聪明,不可能不会发现。那他们最后为什么还会单独打地道出去?   大伯心知不对劲儿,但为时已晚,身后的石墙已经重新契合,再也回不去了,一时间,大伯只觉得悔恨万分,怪自己冲动。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往前走了。   出了石门,外面是一条宽敞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处灯火通明,仿佛有人点了很多蜡烛一样,   但在这个地方,显然不可能有人点那么多蜡烛,因此大伯留了个心眼儿,将枪支端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深怕有什么暗弩或者地陷之内的机关,然而,当他逐渐靠近那一团光源时,大伯惊的耳根子的发凉了,因为那些发光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人。   确切的来说,是人皮灯笼。   只见眼前的通道一眼看不到头,通道两边的墙壁靠顶得地方,悬挂着一盏盏人形灯笼,如同无数个吊死鬼一般。乍一看以为是纸糊的,但仔细一看,却是真真正正被吹涨了的人皮。   这些人皮内部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人形的光晕。   大伯那时候尚且年轻,何时看过这样的场面,吓的手都在发抖,但这时候是赶鸭子上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撞着胆子前行,一边走,大伯一边在想,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皮呢?   当年那帮支宝军顿遁入将军洞以后,开发了这样一个地方,究竟要守护什么东西?   这些人皮,难道就是他们自己的?   这不太可能吧。   往前走了十多步左右,大伯突然发现,有几个人皮灯笼和周围的人皮灯笼明显有区别,那几个灯笼大小都差不多,但不同的是,灯笼的光线比较暗淡,在暗淡的光线中,里面还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似乎是人的形状。   难道里面有人?   大伯率先就想到了陈炎的部下,他垫着脚,下意识的凑近往里面看,但依旧看不清楚,里面只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此时,他已经知道这地方很诡异,虽然很想弄清楚这些人皮灯笼的真相,但大伯不欲多事,便压下心里的疑问,越过这几个奇怪的灯笼,继续开始往前走。   通道里死寂一片,人皮灯笼散发着诡异的黄色光源,前途无法看透,这让大伯觉得,自己正向着一片诡异的深渊前行,这样走会走到哪里去呢?   设计者的陷阱吗?   当时大伯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开始往前走时,身后的一些人皮灯笼,却逐渐劈裂了,仿佛里面的火苗太大,将灯笼烤烂了一般,洞口越来越大,从里面,逐渐流出了一通淡黄色的东西,那些东西如同流沙,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如同一条细线,无声无息的流到了地下,朝着大伯爬过去。   大伯正走着,突然觉得护身都发痒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些流沙一样的细微颗粒,早已经包裹了他的全身,并且越积越多,最后将大伯裹成了一个茧,刚开始大伯能动,但那东西似乎有麻痹的作用,渐渐地,大伯就使不出力气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同被蚂蚁搬动的大米一般,和那些人形灯笼一样,被挂到了墙壁上……   那时,大伯的眼前,只有一片流沙形成的外茧,由于离得极近,大伯这才发现,那些细沙一样的颗粒,原来一只只芝麻大小的发光虫,它们密密麻麻的爬动着,一些在大伯的身体外形成茧,一些在大伯身上爬动,但这些东西并不咬人,除了让人身体麻痹外,并没有任何举动。   大伯想起那几个灯笼里的黑影,心想:难道那几个都是陈炎的手下,他们都被这些东西给麻痹,然后活生生的困死在里面?   大伯想起了蜘蛛,蜘蛛吃猎物,是将猎物从内部融化,然后只剩下皮,这些虫子现在没有对付自己,它们的进食手法,是不是和蜘蛛一样?所以才会形成这么多人皮?   在这种情况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大伯还不至于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大约是因为他经常自己试药,可能抗药能力比较强,虫子暂时还没有完全将他制住,大伯正打算挣扎时,突然,他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以及人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大牛……国民会去了哪里,这地方太恐怖了,这些灯笼会不会真是人皮做的?”   “大小姐,别想那么多,姓孙的小子肯定是进入这里面了。”   第五十章推演   大伯虽然看不到外面,但通过声音判断,大牛和阿莉此刻离自己应该很近,为了求救,大伯立刻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挣扎起来。   但大伯忘了一点,此刻在外面的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人皮灯笼,人皮突然动了起来,这是多么惊悚的事情,于是大伯一动,大牛立刻放枪了,他连发了三枪,由于被惊吓过度,两枪没有打中,一枪打中了大伯的肩膀。   “嘶……”   他痛的说不出话,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鲜血顺着肩膀流出来,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但那些虫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血流出来的时候,唰的消散了,而被血淋到的虫子,一个个光芒失去,一动不动。   难道这些虫子怕生血?   大伯迷迷糊糊想着,由于虫子散开,整个人顿时啪的倒在了地上,阿莉惊叫一声:“国民。”她立刻揽住大伯,惊慌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大伯嘴里嘶嘶直抽气,虚弱道:“先别说这么多,离开这些灯笼,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快!”   大牛立刻道:“后面不安全,只能往前走。”   大伯道:“前面是死路!”   ……   三人相顾无言,大伯见阿莉两人的表现,心知在自己离开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道:“那先往前走,咱们再作打算。”   大牛两人扶着大伯,一行人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回到了最初的石壁前,直到此时远离那些人皮灯笼,大伯才松了一口气,一边让阿莉翻出伤药,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当时子弹陷的并不深,再加上身体本身就已经被那些虫子给麻痹了,因此取子弹的过程算不上艰难,一边包扎伤口,大伯一边听阿莉讲述后来的事情。   阿莉和大牛一觉睡醒之后,大牛的精神状态也初步恢复,两人没有看见大伯,阿莉便猜测,肯定是大伯不想放弃这次行动,但又不想连累自己,所以一个人闯进去了,她立刻求大牛一起进去找。   大牛说:“大小姐,原本我是不待见姓孙的,但这次要不是他救我,我大牛肯定已经死在那个洞里了,别说什么求不求的,我如果自己落跑,我就是孙子,走,咱们找人去!”   当时,虽然阿莉身体状况依旧不好,但所谓情真意切,她根本不顾的那么多,立刻和大牛开始寻找大伯,路只有一条,自然是身后的通道。   他们走了进去。   通道前半部分是山石,后半部分是泥土结构,里面有很多机关,也遇到了石门一类的阻挡,但很显然,这些机关,早就被四年前陈炎那一批人破坏了,否则以阿莉两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   原本一路上都是各类被破坏的机关,有惊无险,但走到尽头时,突然出现了一扇没有被破坏的门。   要知道,前进的过程中,阿莉一共遇到了两扇石门,都是用暴力手段直接被炸开的,怎么这一扇石门就幸免于难了?   经过研究,阿莉发现,这扇石门后面有防破坏系统,也就是说,石门一但被外力强行破坏,石门后面相连的机关就会发动,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只进不出的门,从这里进去后,就不能从这里出来。   石门的开启方法比较简单,是门口的一盏油灯。   “又是油灯。”大伯听到这里感到有些奇怪,于是让阿莉描述了一下油灯的模样,经过阿莉的描述,大伯发现,这和自己先前点燃的油灯一模一样。   这样的设计,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紧接着,穿过石门后是一片黑暗,也有一些机关,同样被破坏了,紧接着便是人皮灯笼。   大伯听到这里,心中有了底,虽然这里离来时的通道口有一定的距离,但这段路程的机关都被陈炎等人破坏,如果再重头回去,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唯一的死穴就是那扇只进不出的石门。   紧接着,阿莉又问起了大伯的状况,埋怨大伯不该一个人行动,大伯苦笑不已,道:“阿莉,我并没有打算将这次行动继续下去,事实上我已经放弃了。”接着,大伯将自己的情况跟阿莉一说,推测道:“我可能当时是被后背的这个东西控制了。”   阿莉一惊,道:“抹了黑狗血它还能自由出现?”   大伯道:“应该不会,如果能自由出现,它不会等到现在,我怀疑,黑狗血还是有作用的,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它,所以,它只能在我疲惫、睡眠等阳气虚弱的时候入侵,接下来,我想自己是不能睡了。”   事实上由于枪伤失血,大伯当时已经累得眼皮打颤了,但为防万一,也只能强撑着。   阿莉此刻主动挑起了大梁,她一边给众人分发食物,示意众人补充体力,一边分析道:“现在回头路肯定是走不了了,不过陈炎等人当时的情况肯定跟我们一样,他们先是一路破坏机关,然后被人人皮灯笼攻击,所以逃入了石室里,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石室的四面墙里,有三面是无法启动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启动方法太隐秘,所以陈炎没有找到,他们选择了打地洞,陈炎既然能活着出来,那么地洞必然是可以逃生的,咱们现在先找找进入石室的方法。”   一边吃东西,阿莉一边支着手电筒,开始观察石墙,果然,在石墙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灯盏。   灯盏高约二十厘米,形状是‘仙鹤弄云’的造型,仙鹤单脚直立,脖颈伸直,仰头张嘴朝天鸣,鹤嘴里便是灯油。   根据灯油的容量来看,鹤的脖颈里应该也是空的。   鹤在中国,历来有吉祥、长寿的寓意,据《雀豹古今注》中载,“鹤千年则变成苍,又两千岁则变黑,所谓玄鹤也”。而仙鹤弄云,则又有成仙得道的寓意,在诸多道家的宫观庙宇中,也是比较常见的造型。   难道它意味着这批宝藏里的东西,跟长寿和成仙有关?   大伯下意识的想起了关于转魂镜的传说,可返老还童、百病不深,还可招神弄鬼,莫非……这里也有一面转魂镜?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不可遏制的生根发芽。   紧接着,阿莉启动了机关,石门缓缓打开,众人顿时入了石室里。由于此刻人人体力贫乏,阿莉提议先略作休整,此刻她也是带病之身,能坚持到这份儿上着实不易,此情此义,让大伯几乎想流泪,两人互知心意,阿莉拍了拍大伯的手,示意他别多想,二人相偎,虽没有说话,但这在情义交融的感受,却是无声胜有声。   片刻后,大伯疲累之极,忍不住有些打瞌睡,失血之人,本就应该修养,若再撑下去,怕是会出事,阿莉想了想便道:“我听说有一种叫续阳灯,就是在阳气虚弱的人头顶点一盏灯,可以助长阳气,不如你先睡,我们虽然没有灯,但有蜡烛,我点一支试试,否则我真怕你会……”   大伯心知自己是强弩之弓,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于是也不矫情,点点头,心一松,整个人便睡了个昏天黑地。阿莉在他头顶上方的地面点燃了一支蜡烛,紧接着,便开始去观察那个洞口。   洞口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往哪里,阿莉又敲了敲另外三面石壁,一路走来,看着那些被破坏的机关,她也能看出陈炎的手段,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破解不了这三扇门的机关,真是怪事。   人人都有好奇心,阿莉于是研究起来,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发现了线索。   那就是墙壁石砖的排列,为了加固需要,古代的石砖,都是交错叠放的,但在这些交错的石砖中,却总有那么几块打破了规律。   她留洋时,学的是金融,金融,也就是跟钱打交道,但要能学以致用,就必须有一个富于算计的头脑。在金融系里,有这样一个运算方法,方法比较专业,也相当复杂,但如果非要举个浅显的例子来讲,就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电脑的二进制推算方法。   据说电脑的二进制计算法的发明,灵感来源于中国的八卦,八卦想必大多数人都不陌生,它是由一条横线‘阳爻’和一条虚线‘阴爻’组成,这两爻的不同排列,可以构成不同的卦象,代表了天地间一切的正反面,通过两爻的演算,一步步精确下去,就可以到达无穷无尽的计算效果。   而现代计算机中的1和0,则是阴爻和阳爻的衍生体。   阿莉通过这些研究这几块打破规律的地砖,突然敏锐的发现,这些地砖的排列方法,和金融学里的一套推算很像,当时计算机并不普及,因此阿莉没有想到什么二进制之类的,她先是想到了自己的专业。   而陈炎当时没有发现这个奥秘,或许就是因为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想到此处,阿莉立刻开始按照公式演算起来,这是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她拿出纸笔,整整演算了五六篇,而大伯现在回忆起来,则面带微笑的说:“其实,那个机关是按照先天八卦来演算的,不过那个傻丫头用的方法虽然笨,但还真被她给推算出来了。”   第五十一章宝藏   在经过一系列极其复杂的推算后,阿莉终于找出门路,推算得到了一个数据。那是五个字母和数字组合出来的数据,字母代表地砖的横向坐标,而数字,则代表地砖的纵向坐标,阿莉按照坐标上的顺序,找出那几块砖,开始往下按,砖并没有异动,但当她将五块砖都按完时,那五块砖突然集体的缩了进去,露出五个黑乎乎的圆洞。   紧接着,便是一种机括运转的声音,一种沉闷暗哑的声音传来,将大伯惊醒来,随即,那扇同样带有机关的石墙,在大伯的眼前缓缓的打开。   当时大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阿莉已经激动的拿起包袱,扶着大伯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告诉大伯经过。   石墙后面布满了机关,顶部还浇灌了火油,如果用外力强行开启,只怕来人会被烧成灰,估计这也是陈炎当初没敢强行炸墙的原因。   大伯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喜,既然如此,想必陈炎的那次行动肯定是失败了,这里的东西并没有被带走。   三人一进去,石墙又恢复了原状。   而石墙后面的通道,则完全是另一片天地。规整的仙鹤灯盏,石壁上还有彩绘,通过这些彩绘,大伯掌握了很多信息,也确认了转魂镜最终的下落,它们原本就是四份,被四个势力分别带走,默默等待着宋主或其后人的召唤。   四面转魂镜极其之后,一幅详细的藏宝图,将展现在众人眼前。   藏宝图里,有数不清的金山银山,也有各种绝密方术、有让人瞬间衰老的‘时碑’,也有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招魂鞭’,三人看的目眩神迷,心荡神驰,终于,通道的尽头,又出现了一扇石门,石门两旁,各蹲一尊半人高的貔貅。   貔貅护宝。   藏宝的地方到了。   石门的缝隙里用朱砂填住了,而且三人合力推,也纹丝不动,大伯道:“估计这后面有自来石。”   “自来石?”大牛好奇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大伯解释说:“是一种只出不进的机关,看来当时他们在藏宝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知道这批宝藏要很久之后才会派上用场,所以才会设置这样的机关,用一块大石头,石头放在门的顶部,这样门被关过来时,石头就会自动掉下来,再推门时,门就推不动了。”   大牛惊讶道:“看不粗来啊,你不是医生吗?还懂这些?”爷爷年轻行医时,在两广一带认识过一位玩机关的老手,自称是鲁班祖师爷的传人,爷爷跟他学过不少,后来经常当故事讲给大伯听,自来石多被用于地道一类的地方,也有落石伤人的用法,古代的墓穴和藏宝地,经常见到。   大伯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阿莉又道:“这后面想必就是藏宝的地方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再放弃了,国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进去?”大伯想了想,决定用炸药,因为如果石门被自来石堵住,那么肯定是推不动的,就只能学陈炎他们用炸药开口。这里空间比较大,也不用担心会因为震动塌方。   根据分析,众人一致认为朝着石门墙角的位置炸,因为角落是最不容易被堵死的地方。   大伯一介文人,不太会操持火药,这个任务落在了大牛身上,一切就绪之后,便听轰的一声炸响,随后碎石乱飞,烟尘四起,半晌才平静下来。   只见石门的右下角,恰好被炸出了一个三角形的洞口,能容一人通过,大伯三人爬进去,只见石门后事一个向下漫延的石阶,也不知通向何处。   阿莉担忧道:“会不会还有机关?”   大伯道:“肯定有,咱们小心些,越靠近宝贝,机关越厉害。”   三人打着手电,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大伯是走在最前面的趟雷的,他坚持不让大牛两人再有遇险的可能,石阶并不长,大约三十阶左右,众人很快便到了底。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青蒙蒙的光晕,紧接着,三人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没有想象中的机关,宝藏就在眼前。   这是一个很大的石室,石室的地板上,撒着一层白色的石灰状物质,不知用来干什么的,或许是用来驱虫或者防潮的东西,石室顶部,镶嵌着数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无需光晕的反射,自己便能发亮,大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可是夜明珠里顶好的货色啊。   石室的正中央,堆着一对金山,不错,确确实实的金山,里面是码放好的一块块足有十厘米长的金砖,晃得人眼花。   在石室的四周,还依次围列了十多口木箱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时至今日,居然也没有腐烂,大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打开其中一口箱子,里面全是珠宝玉器、珊瑚玛瑙,让人眼前犯花。   三人都是年轻人,被这么巨大的财富冲击,早已经心荡神驰,我相信,就算搁到现在,一个人面前突然出现这么多足以让你排进富豪榜的宝藏,任何人都淡定不下来。   一呆之后,三人就开始拿宝贝。   后来大伯给我的那颗夜明珠,就是在那个藏宝洞里得来的。   当时夜明珠大伯一共拿了两个,其中一个给了阿莉,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将装备包里能扔的都扔了,宝贝肯定是拿不玩的,好在大伯当时还有一些理智,拿的差不多时,他开始冷静下来观察周围,当他绕过那座金山时,金山背后的石墙前,竟然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雕刻着无数诡异之极的东西,有些是像人又像虫的动物,也就是后来我们在庞夏古城见过的人虫,有些是魔鬼鸟的造型,当时大伯都不认识。还有更多的生物,大伯见都没有见过。   直到后来庞夏古城一行后,大伯回想起来才明白,或许石台上雕刻的东西,正是和其它三股势力有关。   在石台之上,有一个美轮美奂的架子,架子漆黑发光,不知是什么材质构成,但架子上摆放的东西,则是一面花瓣一样的东西。   形质犹如青铜,上面有一道道凸起的花纹,仿佛一幅零散的藏宝图一般,大伯立刻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害了爷爷命的东西!   他立刻走到了石台前,看着那四分之一的转魂镜,心情十分震荡,当时在财宝和转魂镜的双重冲击下,尚且年轻的大伯已经有些犯晕了,他直接就去拿转魂镜,随着他将转魂镜往外拔的动作,整个石室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但那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转魂镜被拿出了石台,大伯这才发现,原本放置转魂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石制的按钮,按钮一直被转魂镜的重量压着,这时候,竟然冒出来了,它约有手指长,上面刻画了极其精细的线条,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张张诡笑的人脸。   来不及了,石室剧烈的震动起来,顷刻之间,如同被点燃了万斤炸药一般,一声巨响过后,便是无数碎石崩落。大伯心知不好,连忙道:“快,快出去!”   大牛早已经在往外跑,然后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声音嘶哑的吼道:“多出了一扇门,出口被堵住了!”   接下来,地动山摇,一切惨不忍睹,三人如同遭遇大地震一般,在顷刻间被砸,大伯亲眼看见一块巨石从上至下坠落,砸重了大牛的双肩,他的整条胳膊,顿时变形了。   大伯呲目欲裂,带着鬼哭狼嚎的大牛,带着泪眼,朦胧的阿莉不停的躲,但最终,他们还是被埋住了。   大伯被砸晕了过去。   一切归为平静。   醒来的时候,他被卡在了一堆比较大的石头中间,幸好没有被砸死,他艰难的小心移动,拖着受伤的身躯从石缝间爬出来,他只看到了满目得石块,同样,他也看到了因为塌方而露出了的一个洞口,确切的说,那是一道裂缝,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但大伯此刻没有心思去关注裂缝,他流着泪喊阿莉和大牛的名字,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开始挖掘,双手血迹斑斑,最终,他只挖出了阿莉的尸体,大牛的尸体则找不到了。   大伯说到这里,表情没有太多的痛苦,但我发现,他的拳头捏的死死的。   阿莉的尸体才不忍赌,大伯将她搂在怀里痛哭,许久之后,他才将阿莉的尸体捆在自己身上,背着她从那道裂缝中爬出去。   裂缝外是一片陡峭的山壁,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根据之前的行进路线来推测,这里应该是伏牛山的深处。   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什么保险措施,整个人万念俱灰,背着阿莉,直接徒手爬山,算他运气好,没摔死。   出山的路比较难,阿莉的尸身血肉模糊,招来的蚊虫,不到一天就开始生蛆,大伯知道,恐怕没办法带她出山了,他到了一条小溪边,清理了阿莉身上的污血和蛆虫,随后挖了个大坑,用自己的衣服将阿莉裹起来,放进了坑里。   他出来时,只有随身携带的东西还在,转魂镜、两颗夜明珠、两块金砖。   第五十二章因果   大伯听说夜明珠又叫防腐珠,他将夜明珠放到了阿莉的尸坑里,随后,他想起了关于转魂镜的传说,据说转魂镜材质特殊,可以让尸身永不腐烂,又据说转魂镜所蕴含的宝藏里,有招魂鞭,或许,自己可以找到那份宝藏,不管是不是真的,必须要试一下。   大伯身上没有纸笔,他扒下树皮,用自己的鲜血,将转魂镜表面的藏宝纹路临摹下来,随后将转魂镜,放到了阿莉的胸口,掩盖了土。   他希望转魂镜和夜明珠的特殊功效,能让阿莉死后,不受蛇虫鼠蚁的侵蚀。   接下来的几天,大伯绕山饶水,野人一般,终于出了伏牛山,路过赵天保家时,他没敢进去,在门口写了一幅字:寻宝途中,天保和三黑遇害,尸骨无迹可寻,节哀。   随后,他将金砖扔进了窗户里。   窗户里传来天保媳妇的声音:“谁!”   大伯发足狂奔,一口气跑了个没影儿。   事后,他曾打探过三保的媳妇,据说搬进了城里,又养了一条黑狗,叫念三,但他媳妇儿一直没改嫁,将孩子送进了大学,时值现在,逢年过节,大伯都会悄悄托人送一份礼过去。   话题至此也算结束,我总算明白了孙家这份转魂镜的下落,也明白大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结婚,我想,他是忘不了阿莉的。   我眼眶灼热,握住大伯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紧接着,我道:“后来怎么样?阿莉一死,你可脱不开干系啊。”   大伯摇了摇头,道:“我那时候身份低微,一没钱二没正经工作,阿莉的父亲根本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因此我和阿莉的相处,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而且二十年前,侦查手段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他父亲只查到女儿失踪前,曾托人买过一批军火,就再也查不到其它的了。”   我道:“也就是说,阿莉成了失踪人口?”   大伯道:“我很想阿莉能够正式入土,但如果这样,事情必定会被牵扯进来,到时候我就不止一个死字这么简单了,还会连累咱们孙家,包括你爸你妈,那时候你已经两岁了,一家人生活正是和和美美的时候,那种时刻,我不是怕死,而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让咱们孙家承受那样的巨痛,后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我道:“那你后来也加入转魂镜的寻找中,就是为了阿莉?”   大伯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清醒过来,阿莉恐怕是回不来了,转魂镜或许有一些神奇的力量,或许真的有巨大的宝藏,但死人复活这种事情,你相信吗?”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还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于是我道:“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打算?”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记不记得我背后的鬼面?”   我惊了一下,道:“它现在还跟着你?”   大伯道:“确切的来说,是我找到了压制它的办法,它不是一般的鬼,我出来后,找过一些真传道长,他们收鬼的本事并不比小陈差,但他们都制服不了,青城山有一位隐居的道长告诉我,这是一种受过特殊力量洗礼的鬼,要想铲除它,就必须找到这种洗礼的原因。”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肯定是因为转魂镜的原因。”   “不错。”大伯道:“后来那位道长给了我一块玉佩,里面有他的法力加持,我带着它,这东西才二十年没有作祟过,不过这玉佩,每隔五年,就需要那位道长施法一次,而那位道长,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他留了一封书信给我,说必须在三年类找到问题的根本,否则这鬼面被压制二十年,戾气大增,如果再一次出来,就不止像以前那么简单了,恐怕会直接附身,再也赶不走。”   我咽了咽口水,道:“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两年的时间?那你有什么打算?”   大伯摇了摇头,道:“我说过,最棘手的问题有两个:一,咱们势力有限,没办法和陈黄两家抗衡,因此手里有转魂镜的事,既不能让他们知道,又无法与他们合作,咱们相当于孤军奋战;二,转魂镜除了我和小天手里的两面下落清楚外,秦岭那一面和庞夏古城那一面的下落都很模糊,现在我们三家互不信任,要想确定剩下的转魂镜下落,就更难了,但可以肯定,它们都已经现世了,重点只是它在谁的手里,我们又该怎么得到它。”   我听大伯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我是不想再跟转魂镜扯上半点联系,但现在看来,不止我的命运跟转魂镜挂钩,连大伯能不能活过明年,都要看转魂镜了。   这一番交谈,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我们足足说了四个多小时,我觉得腹中饥饿,便邀请大伯去吃夜宵,大伯此刻陷入悲伤的回忆中,哪里还吃得下,洗了个澡就上床睡了,我一个人出去吃也麻烦,便给自己泡了碗泡面,边吃边想事情。   说实话,对于大伯的计划,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小黄狗就算了,鬼魂陈,要想从他那里分一杯羹,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既不能让他们确定我们手里有转魂镜,又要搜集出另外三面转魂镜的下落,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间谍。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将信息给收齐,但我如今已经是重点防范对象,就算想当间谍,估计也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见大伯在接电话,神情看起来挺严肃的,我问大伯怎么回事儿,大伯说,一位他以前的病人,介绍了另一位病人给他。   我说那挺好的,又有钱赚了,这样我的遗产有多了一笔。大伯哭笑不得,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道:“臭小子。”   我带着大伯下去吃早餐,一边吃天津包子,一边问道:“什么病人?那你岂不是要赶回去了?我还想你在我这儿多住些时间,咱们好好合计一下的。”   大伯说不是回老家,是去北京,这次,是给一位高官看病。   我立马来了精神,道:“高官,干什么的?给多少钱?”   大伯慢悠悠的说道:“能治好自然少不了钱,但要是治不好,那可有的受。给这些达官贵人看病,我烦。”我道:“难道您对您自己的医术不自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类和疾病作斗争,疾病的进化速度,永远比人类的医术发展要快,没有治不好的病,也没有一定能治好的病。”大伯说完,又道:“我今天下午就要赶去北京。”   我想着大伯昨晚的事情,于是便道:“咱们既然要行动,就不能坐以待毙,这样吧,我跟你去北京,到小黄狗家小住两天,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顺便……嘿嘿,我也看看,是什么人要劳动大伯您出面。”   大伯一皱眉,道:“也好,你们毕竟是年轻人,小天对你还算友好,或许真能有什么发现。”打定主意,我下午交代小刘看铺子,便和大伯动身去了高铁站。   小梦哀怨道:“老板,这半年您怎么到处瞎跑啊。”   我乐道:“是不是舍不得我,没事儿,老板回来带礼物给你,想要什么?”   小梦眼前一亮,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京呢,老板,带我去成不?”   “去去去。”我道:“老板我是去办正事,不是去旅游,北京和天津的差别其实不大,是两兄弟,你看见弟弟,就知道哥哥是什么样了。”打发完小梦,我和大伯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便到了北京,要说现在的交通就是方便,当然,如果能有魔法传送阵,那就更方便了。   到了北京,我没急着去找小黄狗,而是死皮懒脸的跟着大伯去了北京某军区医院,进入了一间单人护理病房。   我们进去的时候,除了病床上躺着的人以外,还有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我一看他们的大肚子,就断定那是俩贪污的大肚子,瞧瞧,肠油都快兜不住了。   但毕竟人家是官,我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规规矩矩的跟在大伯身后,其中一个豆芽眼得男人立刻握住大伯的手,道:“哎呀,孙医生,你可算了来。”   估计这就是给大伯没事儿找事儿的牵线人。   大伯乐呵呵的说道:“王书记,气色挺不错的啊。”   王书记对大伯很客气,道:“多亏你的方子,对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病人,你快给瞧瞧。”看这两人献媚的神情,想必病床上的人官位不低,我仔细打量,发现却是一个至少也有七八十岁的消瘦老头。   老头儿带着氧气罩,昏迷不醒,一旁的心率仪器显示,心脏跳动很不规律,看他消瘦的模样,想必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很久,对方就面容开看,看起来很慈祥。我这人天生心软,顿时心中的不满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过这人已经七老八十,按理说早就不可能还有官位,那这俩胖子,怎么对他这么恭敬?   莫非他上头还有人?   第五十三章开始行动(上)   大伯眉头一蹙,显然这位老人不好对付,毕竟已经七八十岁,算是高寿了,这个年纪,阳气耗的差不多,都是‘死不冤’,要想治这种人的病,恐怕很难。   看来大伯这次是捡到硬柿子了,我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如果这人的病治不好,大伯的摘牌可就砸了,招牌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些达官贵人如果迁怒可怎么办?我这厢着急上火,大伯却开始号脉,显得很平静,他的平静感染了我,于是我静下心来看大伯问诊。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床上的老头已经陷入昏迷状态,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先用望字诀观他起色,青筋色暗,是体内毒素沉淀过多的原因,大部分老年人都会这样,年纪越大越明显,这是人一生的毒素积淀。   观其皮肤,颜色暗黄,孔窍关闭,孔窍乃是指人的毛孔,毛孔是人体新陈代谢的一种,有些人可能觉得,一点毛孔都看不见的人皮肤才光滑漂亮,事实上那不叫漂亮,叫有病,毛孔完全闭塞看不见,意味着新陈代谢缓慢,年久日深,自然什么病都来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脸皮如蜡,基本已经看不见任何孔窍了。   再用闻字诀,我稍微朝老头儿靠近了一些,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体,比较微弱,而且气体发臭,这是脏腑衰败的景象。我不知道大伯怎么看,反正按照我的看法,这老头是油尽灯枯,合该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大伯正诊脉,突然,床上的老头儿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大伯身上,他声音嘶哑而微弱,说道:“所有人……出去,你……留下。”他示意只留大伯一个人。   俩胖子对视一眼,最后走出房门,大伯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也出去。   我不知道大伯和那老头在说什么,三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这里是加护病房,也就是俗称的VIP,因此走廊里很清静,那个王书记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支烟,随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伙子,你是孙医生的徒弟?”   我还没开口,他便道:“好好学,你能学会孙医生一半的本领,我包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说完不再理我,和另一个胖子,两人交谈起来,我听着,似乎是在说工作上的事儿,好像是关于建筑方面的,大概碍于我在场,他们说的比较隐晦。   大伯和老头在房间里待了挺久,久到我和俩胖子都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三人有些着急上火的在走廊里转圈子,就在这时,大伯开门出来了,他低着头,我一时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王书记立刻迎了上去,焦急道:“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大伯没有抬头,他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治好他,在此之前,如果你们信任我,就先让老爷子回家休养,在医院里有些方法很不方便。”   王书记有些犯难,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大伯冷冷道:“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如果他留在这里,最多活不过一周,我没有把握完全治好他,但在治疗过程中,只要不出意外,半个月内他是死不了的,要不要治,看你们。”   我愣了一下,大伯怎么突然这么牛逼,居然对着京官撒气?他脑袋被门挤了吧?   大伯冷言冷语一出,王书记脸色果然变了,但他似乎有什么忌讳,最后只是哼了一声,声音僵硬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希望孙医生不要让我们失望。”   紧接着,两人又进入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我立刻着急上火道:“大伯,你胆子也太大了,俗话说民不同富斗,富不与官争,你得罪他干什么?”大伯抬起了头,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眶通红通红,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我心知不对劲,刚才那老头和大伯究竟说了什么?   我刚想问,大伯已经摆了摆手,道:“不要多说,一切我担着,按原计划进行,小天那边就靠你了。”说完便走在前头,不给我任何质问的机会。   怎么回事?   我从来没看过大伯这个样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下去,但走了大约十多步开外,他又将背挺的笔直,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大伯在酒店住下,我则按照原计划,带着包袱去了小黄狗家。   门口那对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我在心里说:嗨,狮子,我们又见面了。   双开的柳丁大门闭的严严实实的,顶部安着一个全息的微型摄像头,我敲了敲门,片刻后,上次给我开门的那老头笑眯眯的打开门,这次他跟我挺熟了,说道;“哟,孙先生来了,快请进。”   小黄狗家我来了两次,住了好些天,布局相对也算熟了,里面的人也认得差不多,我对老头道:“周伯,几个月不见,你越活越年轻了。”   周老头笑眯眯的说道:“托福托福,您是来找当家的吧?不凑巧,他在外面办事儿,估计得晚上才回来,您先坐,我这就去给当家的打电话。”   出去了?   我赶忙制住他,道:“别告诉他。我想……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趁他不在家,正好可以打探一番,我心里暗爽。   “惊喜?”周老头砸砸嘴,道:“那行,您用过饭了没有,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没有,什么贵我吃什么,我这人不挑食。”   周老头嘴角一抽,吐出两个字:呵呵。   吃过饭后,我便自己在院子里溜达,我知道,他这院子里有很多摄像头,因此我得表现的正常一些,千万不能显得贼眉鼠眼,为了对付那些摄像头,我光明正大的逛了一圈,破坏了一会儿花草,编了个花环给假山带上,便晃荡到了小黄狗房门前,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一脚踹开他的房门。   在外人眼前看来,估计以为是我溜达累了,客房又没有收拾好,所以鸠占鹊巢准备去主人房里借宿一下,进去后我关上门,心想小黄狗总不至于这么变态,应该不会在自己房间里装摄像头,否则打飞机时不成了现场直播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各处角落里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监控时,才开始翻东西。   小黄狗的房间分两块地,左侧是床铺,中间用一面苏绣的屏风隔着,一进门便能看见一个小书房,书不多,都是一些床头读物,还有一些医书,看来这小子对医生这个职业还是挺留念的,只可惜他生错了地方。   唯一比较特殊的,是墙壁上挂着几只枪,也不知是真货还是假货,我估计是仿真的,比较小黄狗为人比较机警,应该不至于将明枪挂在自己房里。   我思索着,转魂镜这种东西,小黄狗必定藏的很隐秘,肯定是放在暗格一类的地方,我当即先搜了他的抽屉,搜出了很多文件,都用档案装着,我也没心情看,为了防止被小黄狗察觉,我的动作都比较小心,看完后,文件都按原位摆放,我几乎翻遍了每一个抽屉,但都没有翻出什么,最后我又将目光移到那些装饰性的古董花瓶上。   会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转一转就转出一个暗格?   我立刻开始试验起来,别说从其中一个花瓶里,我还真发现了一样东西,用红布包裹起来的。   我一乐,心说小黄狗真老套,这东西藏的太不隐蔽了,傻子都能找到。你东西出售硬邦邦的,我将外层的红布掀开,赫然发现,上面竟然是一张很老的黑白相片。   相片上有四个人,一个老头,怀里抱着一个毛头小子,旁边站着一堆年轻男女,似乎是夫妻,我一琢磨,立刻会晤过来,难不成这全家福?   这样一来,照片中的老头儿,岂不就是黄靠马?   我仔细端详里面的人,黄靠马显然活得比我爷爷久,我爷爷死的时候才五十多岁,面貌不算老,但相片中的黄靠马,俨然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他怀里抱着的毛头孩子估计就是小黄狗,小时候长的还是挺可爱的,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红领巾,这让我感觉特不真实。   我拿着这个相框,一时有些无语,小黄狗将这东西放这花瓶里,他究竟是想看还是不想看?正常人,如果想经常看某张照片,一般都会放在书桌或者床头,这小子怎么放花瓶里了?   我勒个去,可真够纠结的。   我将相片塞回去,继续寻找,在小黄狗房间里闹腾了四五个钟头,估摸着晚饭时间到了,小黄狗该回来了,但我却什么发现也没有,只能慢慢来,临走时,我将他的床铺弄乱,造成有人曾经睡过的模样,随后走了出去。   在饭桌上坐的我肚子都饿扁了,总算听到小黄狗的动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他道:“什么,那个王八蛋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当家的,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两人已经进门,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兄弟,我最近比较忙,没空招待你。”   第五十四章收监   我早知道他会来这出,现如今三家人自然是撇开关系比较好,否则一不留神,姓陈的还以为小黄狗跟我勾结了,毕竟我们孙家和黄家,也算有一段渊源。   我笑道:“嗨,自家兄弟,别说什么招不招待的,喝粥吃咸菜都行,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顺便交流一下感情。”小黄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脸皮已经练得极其厚,耸了耸肩,道:“你上次不还说咱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吗?是兄弟就不用讲究这么多。跟你说实话吧,我大伯这次来北京给一个达官贵人看病,非要拉着我见习,你知道的,我对看病没什么兴趣,我烦他,所以来你这里躲一躲。”   小黄狗似乎相信了,脱下西装,人模狗样的松了松领带,疑狐道:“师父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道:“在名豪大酒店,怎么,你准备去孝敬孝敬?”   小黄狗没吭声,我俩边吃边聊,说一些闲扯的话,晚上七八点左右,我在房间里上网,查一些关于南北两宋的史料,多掌握一些知识总是好的,大约看了两个小时,我觉得肩膀有些酸,便推开房门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这时,我发现小黄狗书房的灯明晃晃的亮着。   这么晚还要工作?看来有钱人也不是好当的。我这么一想,便将主意打到了书房上,于是直接推门进去,小黄狗正在通电话,我一进去,他声音顿时哑了,随后朝着电话里说了一句:“我到时候联系你。”紧接着便啪的挂了电话。   我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黄狗黑着脸道:“敲门是一种礼节,你不懂吗?”   “款待客人是一种礼节,难道你不懂吗?”我反问道。   小黄狗噎了一下,随后垮下双肩,神色无奈道:“兄弟,我对你没有恶意,但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咱们不该在继续交往下去。”   我呛了一下,道:“说的好像咱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似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庞夏古城的那面转魂镜,我真的连影子都没见过,你信吗?”   小黄狗抿着唇,没吭声。   我道:“其实,相比起姓陈的,咱们才是一路的,我知道转魂镜事关一份宝藏,宝藏,你一个人也吞不下去。”   小黄狗一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紧接着,他道:“我一个人确实吞不下去,如果有一个盟友也不错,但这个盟友不可能是你,兄弟,别说我打击你,你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帮助。”   小黄狗说的确实是实话,但如果他知道我手里有一面转魂镜的实话,估计他就不会这样说了,当然,此时我并不打算将事情挑明,这涉及到孙家的存亡,于是我用了一个比较隐晦的提醒,我说道:“我确实没有什么实力,而且大伯也很少跟我说这方面得事情,他手里究竟有没有转魂镜,我也不清楚,不过,或许有一天他会告诉我,毕竟我怎么说也是孙家唯一的独苗嘛,你说是不是?”   小黄狗沉吟片刻,道:“既然你对这件事情不上心,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我早已经想好说辞,于是将自己体内的情歌蛊拿出来说事,小黄狗听完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只是道:“我会考虑考虑。”接下来的相处我俩平安无事,小黄狗的生活总体来说是比较清闲的,偶尔忙一忙,次数也很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在刻意防备我,总之从那之后,他很少出门,基本上一直在我眼前晃悠,让我根本没有下手搜查的机会。   大约两天后,我心知自己恐怕不会得到什么进展,便给大伯打电话准备找他商议,大伯接了电话,十分安静,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但离奇的是,我居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女人?   这可太奇怪了,难道是什么女病患?   那女人在大伯开始接电话时就停止了讲话,因此我什么也听不出来,便问大伯在哪里。大伯没回答我,而是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道:“很不好,他监视我就跟监视孙子一样,这会儿我是坐在马桶上给你打电话,那小子太精明了,我吃不消。”大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道:“任何人都有松懈的时候,你这两天尽量放松,不要让小天怀疑。”   我苦笑,道:“您不知道,这小子即便有事出去,也会派人跟着我,美其名曰带我参观,那人怎么甩也甩不走,根本没有办法,小黄狗太精明了。”我将这两天的日常情况大致一说,大伯那边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这样,那也于事无补,你还是回酒店来住吧,待得越久,只怕小天疑心越重。”   当天,我于是去了酒店。   名豪大酒店,一晚的住宿费就要六百多,其实搁我那儿,我肯定随便找个几十块钱的招待所解决了,但大伯不一样,他有钱嘛,我跟着他蹭房间,开门进去的时候,大伯不在家,估计是在老头家看病,我这两天被小黄狗监视的很憋屈,所以一进入酒店,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正当我打算上网看看动作片时,酒店的门被敲响了。   我去开门,结果门外的几人让我十分错愕和茫然,他们我一个也不认识,但我认识他们的衣服,是警察。   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我刚想发问,其中一个警察便道:“你是孙邈?”   我惊了一下,道:“是。”心说警察怎么会认识我?我可是身家清白,一件坏事也没干过,以前挤公交车的时候,从来不敢伸咸猪手,我这么好的一个人,警察找我干嘛?   小市民对于警察的敬畏根深固蒂,我客气的说道:“几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几人均板着脸,领头的那人拿出一张纸,具体写什么我也没看清楚,纸在我眼前一晃,他便说道:“你涉嫌一起特大文物盗卖案件,这是逮捕令,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两个警官,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反手靠了起来,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文物盗卖?   我***穷的叮当响,文物跟我能有毛关系?   紧接着,我想起了被我卖出去的夜明珠,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难道是东窗事发了?不可能啊,那个地下交易所,据小黄狗说,背后的靠山很强大,在那里交易是极为安全的,而且买我货的钱二爷,也是有钱有势的,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抖搂出来啊?   我还在想,警察已经压着我,一路往楼下走,吸引了不少住客和店员的目光,紧接着,我坐进了警车里。   直到上了车我才反应过来,忙道:“等等,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这事儿必须得找小黄狗问清楚,我和他虽然在转魂镜的事情上利益不对盘,但扪心自问,在这半年的历程中,每逢危急时刻,小黄狗也并没有抛下我,说到底,这几年的兄弟情义,并非完全没有,这事儿必须得弄清楚。   警察道:“该让你打电话的时候,自然会让你打电话,别废话。”   警车内气氛沉默,我被压到了警察局,先是填资料,警局有不少犯事儿的,但大多是打架或者小纠纷,情结并不严重,唯一只有我被拷起来,显得特别醒目,好在我现在脸皮够厚,否则非得被羞愧死。   紧接着,我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就和电视剧里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长桌案,案上放着大功率台灯,上面摆着纸笔,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我很忐忑的坐下去,这一幕在电视剧里见过很多,但我没想到会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   “姓名。”   “孙邈。”   “年龄。”   “25。”   …………   最后,终于说到了正点上,所谓的文物盗卖,果然是指夜明珠一事,而起因则是钱二爷主动举报我的,并且这人颠倒黑白,并没有说什么地下交易的事,只说是我主动联系上他,私底下做的交易,并且出具了转款证明。   一切犹如铁证,我顿时被咬死了。   警察最后让我签字,我不知道该不该签,我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情是故意有人在整我,然而,我也确实盗卖了文物,说我没罪是假的,但如果就这么签下去,以夜明珠本身的价值来说,判个二三十年都是轻的。   我握着笔纠结半晌,女警官猛的一拍桌子,道:“别磨蹭。”   我心一横,心知今天不签也得签,便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我便被收押,等待正式判刑,在收监时,我提出要打电话,他们并没有阻拦我。   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小黄狗,但他不知在忙什么,并没有接听,我第二个打给了大伯,居然同样没有接听。   操蛋!   我此刻心情恶劣之极,暗骂一声,紧接着便被收监了。   第五十五章传话   我被推进号子里,而且还是个单间儿,随后铁门便被锁上了,顶部亮着一盏白炽灯,号子里散发着一种潮湿霉腐的味道。虽然是第一次进牢狱,但我此刻实在没有心情研究监狱,脑海里只徘徊着一个问题。   钱二爷为什么要出卖我?   他把我抖出了,夜明珠自然要充公,于他来说,既没有名,又没有利,何苦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越想越是疑点重重,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黄狗在背后暗害我,毕竟夜明珠销赃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牵线,紧接着,我又想到了鬼魂陈。   夜明珠的事他也知道,会不会是他干的?   我和大伯一直等着鬼魂陈的下一步棋,难道这就是他的打算?   从头到尾,没有人再来看过我,到了下午时分,也不知具体什么时间,狱警打开牢门,示意我出去吃饭。   我是临时性收监,既没有经过消毒程序,也没有经过换衣服程序,毕竟我还没有正式被定罪,而且在法律上,还必须要发回原籍处理,现在我只是暂时在北京的牢房里暂住一段时间,因此站在一众光头犯人里,我显得很扎眼。   饭菜丁点儿油水也无,吃饭时,所以的犯人都规规矩矩,目不斜视,稍微发出动静,便会引来警察的训斥,在监狱,我渡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居然是张易霄。   他显然是特意来看我的,神情带着惊讶,道:“我今早上看到卷宗,有人名字和你一模一样,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苦笑,道:“张警官,没想到咱们才分别没几天居然又见面了。”   张易霄道:“我也很意外,你的卷宗我看过了。”   面对他,我还是比较放松的,于是我颓然的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想说什么?”   张易霄顿了顿,道:“应该是你想说什么,难道你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实话,我觉得你和文物盗卖实在沾不上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如果你不想继续坐牢,可以交待出来,只要你是冤枉的,我一定查出真相。”   说不感激是骗人的,这姓张的还真是古道热肠,只可惜我这次彻底栽了,因为我确实不是冤枉的,虽然明知背后有人搞鬼,但搞鬼的那人,并没有栽赃陷害,而是逮住了我的真实犯罪情况,我还能怎么洗冤?   我没吭声,张易霄等了一会儿,大约是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忍不住道:“不会吧,难道你真的……”   我道:“这事儿你帮不了我,不过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儿上,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张易霄神色显得不可思议,但最终还是点头,道:“你问吧。”   “我进这里后,有没有人找过我?”   他道:“我也是今天才看到你的卷宗,所以没有了解过,不过我待会儿可以去查一下。”   我道:“那好吧,顺便我告诉你一个电话,是我在北京的亲人,麻烦你把我的情况转告给他。”紧接着,张易霄离开了牢房,我被关押在里面无事可做,只能胡思乱想,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张易霄重新出现了,这次,他的脸色显得很不对劲,进入牢房后,他道:“孙邈,你究竟得罪什么人了?”   我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有问题,心下也不由紧张起来,说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直接说出来,也别吓唬我了。”   张易霄吸了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紧接着,他在我牢房的床铺上坐下,道:“我去查了你昨天进入局子后的资料,其实在当天下午,你的亲人,一个叫孙国民的要求要见你。”   我顿时激动起来,道:“那是我大伯,然后呢?”   “按理说,其实是可以探监的,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上头不允许他探望你,我怀疑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所以有人故意要整你,让你没办法翻案。”   我心凉了一下,这个结果,其实我也预料到了,甚至我已经想出了一个最大嫌疑人,出了鬼魂陈,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紧接着,张易霄又道:“别一脸死了爹的表情,事情还没完。紧接着,我又继续往下查,然后在当天晚上,还有一个人曾经提出要看你,叫黄天,据我所知,这个人有钱有势,而且底子很不干净,你怎么会和他有关系?算了……我不管这个。黄天也被挡出去了。”   连小黄狗都被挡了出去……   事到如今,我也知道坑我的人不是小黄狗了,这个时候他还肯为了奔波,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我更在意的是有没有人能把我救出去,于是我问接下来的情况,结果张易霄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说道:“后来,有一支政界的势力参与进来了,说你的案子还有疑点,现在不能逮捕,那股势力应该有很大的背景,它肯给你做后台,按理说应该没问题,其实法律这个东西,对于有钱有势的人,一向都是摆设,但我没想到,那股势力居然也没有救的了你,孙邈,你究竟是干什么的,背后究竟有多少人?你太让我意外了。”   何止是张易霄意外,我自己也很意外,其实我能认识小黄狗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已经是我人生中的意外了,但天知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政界的人,而且还是那人的势力似乎还不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继续发问,张易霄便道:“我本想去查查,那个一直阻止别人救你的人是谁,但你知道,那人既然连政界的人都能挡在外面,身份自然不一般,我根本查不出,而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官,抱歉,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到你了。”   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了,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此时此刻,我什么也说不出,只能苦笑道:“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张大哥,还有一件事情拜托你,我希望可以和我大伯通个电话。”   张易霄沉默的抿了抿唇,道:“我办不到,上面有规定,我来看你,其实已经是……”   “好吧。”我打断他,道:“那算了,看来现如今,我只能坐等了。”张易霄迟疑了一下,道:“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告诉我他的地质,我传口信给他。”   要不怎么说患难之交,张易霄这么够义气,着实让我感动一把,于是我将张易霄当成了传话筒,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大伯,当天下午,张易霄又来了,并且带来了大伯的口信,大伯说,他现在正在动用关系,准备把我弄出来,这次他治病的老头儿,是一位要员,让我耐心等待。   等待、等待,要等到什么时候。   估计张易霄所说的,最初那个准备把我弄出去的政界大人物,可能就是大伯动关系请来的,但现在很明显,那人也被挡住了,大伯现在这么说,根本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我于是让张易霄传话,说自己现在心理素质过硬,虽然这事儿很坑爹,但我还顶得住,您老人家放心。   张易霄听完,说道:“我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说实话,上头下了命令,不能随意探你的监,我已经被直系领导骂了一顿了。”   我道:“张大哥,你帮我到这份儿上,我已经很感激了,改明儿我能从这号子里出去,肯定请你聚一聚,咱们不醉不归。”张易霄一笑,舒了口气,道:“我等你。”   他这一走,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就如同张易霄所传的话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来看我,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我带话。我记得以前看电视剧,经常描写狱警殴打或者拿犯人出气,又或者同监狱的犯人互相殴打,然后选出一个老大。   但到了我这里,我完全被孤立了,除了吃饭时间,我号子里的铁门一直是锁着的,连犯人该有的放风都没有,甚至狱警都不跟我说一句话,也不欺负我。   我如同被关入了一个铁笼,在这个铁笼里,我渡过了三天,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渡过的最糟糕的三天,孤独、无聊、心里压力,让人觉得心头仿佛压了一块铅,唯一能和人交谈的机会,就是吃饭的时候身边坐着的犯人,但他们都神情麻木,对我的问话无动于衷。   我甚至怀疑,大伯有没有能力把我弄出去,如果弄不出去呢?   我就要在监牢里渡过几十年吗?   这和我的人生规划,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让我完全无法接受。   就在第三天下午,我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颓废的状态时,狱警来开门了,我有些茫然,要开饭了吗?   狱警推搡着我往前走,但走着走着我便发现,这不是去饭堂的路。   我忙道:“要带我去哪里?”   第五十六章刑讯   狱警A,姑且称他为A吧,他推了我一把,道:“别问那么多,走快点儿。”   狱警B道:“不要磨磨蹭蹭,找抽呢!”   我知道在监狱里警员最大,于是乖乖的没吭声,但紧接着,我被带到了一片操场,应该是平时犯人们放风的地方,操场周围有一些建筑物,还有图书馆,现在的监狱还算人性化,犯人有看书学文化的时间,但他们不是带我去图书馆,而是去了图书馆旁边,一排低矮阴暗的平房里,房门打开后,两人没有进来,而是直接带上了门。   我立刻发现,这是一间审讯室,只不过比我之前所待的那一间要大的多,正对面是一条长桌子,桌子前面坐了一个身穿黑色军服的人。   是老熟人,鬼魂陈。   说实话,我不确定他身上穿的是不是军装,但肯定是某种制服,原本鬼魂陈给人的感觉,是有些懒懒散散,如同游魂似的,但穿上这身形如军装的制服后,他整个人显得很笔挺而冰冷,同样,他所带给人的感觉,也是很冰冷的。   我虽然早怀疑是他在搞鬼,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见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指了指审讯桌前的椅子,依旧轻飘飘而冷淡的说道:“坐。”   我还带着手铐,这样站在他面前,我其实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一屁股坐下,也不客气,直接道:“这事儿是你抖出了的?”   “是。”鬼魂陈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想干什么,你应该也明白。”   从他一露面,我心中就已经了然了,不就是老把戏吗?   当年陈炎怀疑是我爷爷拿了转魂镜,于是找了个借口,将我爷爷拷留起来,整整刑讯了一个多月,害的我爷爷回家就‘病’死了,而如今,鬼魂陈同样怀疑转魂镜在我或者是小黄狗手上。   相比小黄狗,他自然是先挑我这个软柿子下手。   不,确切的来说,他抓我,也是为了对付大伯。他知道大伯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但我却是孙家的软肋,自然想以此要挟,想到此处,我只盼着大伯千万别上当,但换过来一想,如果大伯真的不上当,那我岂不是要步爷爷的后尘,被活活折磨死?   这年月,有钱有势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我在这地方,想怎么着还不是鬼魂陈一句话说了算?   想到这人,我心里有些慌,任何人遇到现在的情况,一想到接下来可能有的遭遇,估计都淡定不起来,我没吭声,紧接着,鬼魂陈敲了敲桌子,道:“东西在哪里?”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我道:“之前我们已经讨论的很明白了,庞夏古城的东西,是被一个神秘人拿走了,更何况那个神秘人你也见过不是吗?你为什么非得怀疑我?”   鬼魂陈眼神很冷淡,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不冷不热的说道:“就算庞夏古城的东西不是你们孙家拿走的,那么当年秦岭的东西呢?”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忍不住道:“你老爹当年把我爷爷折磨的半死不活都没有问出下落,你难道还认为那东西在我们孙家手里?当时去的人有三个,黄家,还有消失的乌财,你为什么不怀疑黄家,不怀疑乌财?姓陈的,你除了会找我这个软柿子捏,您能不能捏一捏硬的?有本事你把乌财找出来,有本事你把黄天逮进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黄狗,我的好兄弟,哥们儿我对不起你。   鬼魂陈依旧一幅不冷不淡的神情,我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似乎根本不对他起作用,他道:“凡是有你嫌疑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慢慢收拾,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我没有耐心,给你三天的时候,这三天我会让人好好招待你。“说最后一句话时,鬼魂陈淡漠的神情上,浮现出了一个比较诡异的微笑。   我勒个去,他不会真的动刑吧?   我忍不住道:“等等,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鬼魂陈起身,似乎打算出去,但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让我也走出这间屋子,我说完,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我,一字一顿道:“你是个很讨厌的人。但是我并不打算要你的命。有时候,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虽然我不想要你的命,并且对你受刑时的惨叫也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有些人却是需要的。”   我第一次听鬼魂陈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顿时有些错愕,他说完,突然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对我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好自为之。”   紧接着他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心知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立刻就想往外冲,但门已经被反锁了,仅仅片刻,一个穿着囚犯衣服的光头壮汉走了进来,他脸上有一条刀疤,捏了捏手指,神色充满同情的说道:“小子,你惹到了不起的人了,像你这种小白脸,我还真怕把你打死了。”   让犯人来殴打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拳撂翻在地,由于我的手是被反剪在身后拷起来的,因此根本无法反抗,直接被揍的昏天黑地,期间,我也发狂过,既然双手不能用,就用头顶,用脚踹,用牙齿咬,这半年来,我的凶性被激发了不少,那犯人偶尔也被我揍的嗷嗷直叫,但由于手铐的缺陷,我还是吃亏的那一个,到最后,我完全被打趴下了,浑身没有一处不同,两只眼睛也被揍了,看东西模模糊糊,全是重影儿,最严重的时候,我完全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任人踹,紧接着,那犯人似乎说了一句差不多了,便停止了殴打,接着,我眼前出现了闪烁的刺目白光。   我反应过来,这是在拍照。   这些照片最后的用途我几乎可以料到,拿去威胁大伯,或者顺带送一份到小黄狗家里,以是提醒。   紧接着我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当然不是正规医院,而是监狱的医务室,经过一夜的治疗,我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一醒过来,我又被压到了那间刑讯室,这次不是鬼魂陈,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穿着和鬼魂陈一样的衣服,他道:“我们老大不愿意亲自审问你,如果你想起了什么线索,可以立刻告诉我,昨天的只是开胃菜,你应该明白,在监狱弄死个把人很容易,我们老大让我带句话给你,那个张易霄,你们关系是不是很好?”   我心里一惊,吃力的睁开眼皮,道:“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说实话,我视线是朦胧的,中年人具体长什么样子我都看不清楚,但他一说张易霄我就知道,他们这是要拿别人开刀,借此给我施加压力。   我和张易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人聪明睿智,而且古道热肠,是一位正直的好警察,不应该为了我的破事儿被连累。   我说完,那中年人冷笑道:“要想不伤及无辜,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道:“我说了,这事儿跟我们孙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叫姓陈的来见我。”   中年人沉默了,戌时,他突然拽着我的头发,道:“果然是颗难拔的钉子。你知道老大今天为什么不亲自来吗?”问完,他又自顾自的解说道:“因为老大对你其实算是比较心软的,接下来可不是人工动手了,咱们中国的老祖宗,最擅长使用工具。”   这时,我才发现,之前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何时,靠墙的地方,竟然摆了一排东西,由于我眼睛受到损害,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造型我也看不清楚,但我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了电视剧里受刑的场面,什么烧红的烙铁、什么占了盐水的皮鞭、什么卸关节……这走马灯一样的场景在脑海里一过,我原本就虚软的双腿,更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说实话,我现在浑身都还痛,只可惜昨天双手被捆住了,没能将那光头孙子多揍几拳,实在是一大憾事。   紧接着,中年人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提溜起来,他把我拽到墙角,拿出了其中一个东西,那是一根半米来长,仅有小手指头粗的铁棍,铁棍的尖端呈钩状。   中年人道:“知道这是干嘛的吗?”   我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大哥,你们把我玩死了,还怎么问消息,你看我浑身是伤,先让我休息些日子,再继续问成不?”   中年人嗤了一声,将那东西在我眼前一晃,道:“这个钩子,从人的屁眼里捅进去,然后往下一拉,唰,肠子就被勾出来了。”   我一个踉跄,只觉得菊花一紧,连哭的心都有了。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接着,中年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当然,这个容易威胁到生命,暂时还不想你死,所以咱们不用它,来兄弟,看看这个。”   去你妈的,谁是你兄弟,有你这么对兄弟的吗!   这一刻,我有一种想背叛大伯的冲动。   第五十七章计谋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个东西在我眼前晃荡,并且说道:“这个东西你能用。”那玩意是四个铁环,铁环内部有暗钉,中年人道:“把这东西,带到人四肢的关节上,然后转动机括逐渐收紧,然后……”然后暗钉就会慢慢的卡入关节里,插入关节间的细缝中。   好歹我也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这点儿小常识如何不动,紧接着,在我几乎没办法反抗的情况下,中年人将东西带到了我的四肢上,开始转动按钮,瞬间,关节处传来锐痛,但我知道,此刻暗钉只不过刚刚刺穿皮肉而已,真正的痛苦还没有到来,一但十多根暗钉真的全部插入关节缝里,我这辈子就算完了。   我猛的意识到,这一次他们是来真的。   鬼魂陈临走时说的话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他这个人目的性很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心狠手辣至极,但同样,摒除目标以外的东西时,他并不算一个特别坏的人,至少他会主动去救人,而即便偶尔惹毛他,这人也不会凭借武力压人。   但这次我明白,这小子是玩真的,我没得选择了。   于是我下意识的叫道:“等等!”   中年人道:“想起来了?”   我道:“想起来了,让姓陈的来见我。”   他嗤笑一声,道:“小子,别耍花样,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不是什么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大英雄,能够连抗敌人十八道大刑,最后高呼中国人民万岁,然后壮烈牺牲,因此现在,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先保全自己,能拖一秒是一秒。   我道:“我只跟姓陈的说,要不要叫他来你随意。”接着我便躺在地上挺尸,摆出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大约是我的线索对于他们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中年人对于我的态度虽然不爽,但也没有再继续下手,踹了我一脚便出门打电话,我在地上躺了一个小时,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鬼魂陈一个人进来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淡淡道:“还好,死不了。”   我道:“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比你先死。”   他道:“我没有时间跟你耗,说吧。”   在这一个小时,我已经想好了一些对策,于是我道:“我说可以,只不过希望我在说的过程中,你不要打断了。首先是你说的转魂镜的事,在庞夏古城那里,我除了一身伤,就没有捞到任何好处,但是秦岭那一面转魂镜,我分析,确实有可能在我大伯手里,只是可能和假设,当然并不确定。其次,我大伯也从来不对我说这些事儿,而且我大伯你也知道,他是软硬不吃的,你对我刑讯,可以吓到我这样的怂人,但绝对吓不倒我大伯,所以不如这样,你带我去见他,我帮你说服他,让他告诉你东西的下落,怎么样?”   我说完,鬼魂陈没有吭声,他抿着唇,漆黑的目光缓缓打量着我,片刻,他起身出门,不知做了什么,紧接着便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将我四肢的刑具解开,并且半扶半拽的往前走,须臾,我们走到了一脸悍马前停了下来,我的四肢还沾着血迹,就直接被推进了车里,我估计鬼魂陈这是准备带我去见大伯了,他特意不给我处理伤口,估计也是为了增加刺激效果。   他不知从哪里掌握了大伯的行踪,我被一行人带入了名豪大酒店,打开房门时,大伯正不知和谁通电话,表情显得有些急躁,一见我们这一群人,顿时嘴巴张得老大,跟脱臼了似的。   房门紧接着便被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我、鬼魂陈以及大伯,鬼魂陈并没有多说,他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懒散的仿佛没有骨头,冷冷的看着我,那神情明显在说:开始干活。   于是我不等大伯开口,便抢先道:“大伯,我被他们折腾死了。”   大伯总算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旁边的鬼魂陈,明显知道情况有变,于是他说道:“没能把你弄死,真是遗憾。”   我哭丧着脸道:“大伯,您就别磨嘴皮子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转魂镜的事?你就告诉他吧,不就是一面破镜子吗,究竟是镜子重要还是侄子重要?”   一边说,我一边心想:大伯啊大伯,你可千万别上当,我这是权宜之计,没打算真让你说出来。毕竟转魂镜不仅跟我肚子里的蛊虫有关,也关系这大伯后背的东西,相当于牵扯着我们两人的命脉,自然不可能真的交代出来,我现在只盼望精明的大伯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想出一个权宜之计。   大伯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收到我的暗示,我说完,他先是一惊,紧接着跳脚,冲上来就抡了我一巴掌,道:“你个没出息的!我这次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联合起外人来对付我,老子这些年真他妈养狼了。”   我顿时被大伯打懵了,不会吧,大伯难道真上当了?   您难道没听出我的暗示吗?   如果我真的把转魂镜的事情交代出来,那么我刚才就不会问你究竟知不知道转魂镜的事,而是直接说:把拓印的地图叫出来才对。   大伯啊大伯,你不会这么不给力吧?   然而很快我就明白了,不是大伯不给力,而是他太给力了,抡完一耳光后,大伯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双眼发红,恶狠狠的瞪着我,道:“好吧,这次我认输了,怪只怪我带了这么不成器的一个东西在身边。”顿了顿,大伯看向鬼魂陈,道:“不错,东西确实在我手上。”   鬼魂陈神情一变,懒散的姿态顿时一变,脊背挺的笔直,淡漠的目光变得极其犀利,盯着大伯,一字一顿道:“东西交出了。”   我彻底愣了,难道大伯真的上当了?   不行!不能交出来,会死人的!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正准备开口,大伯突然指着我,神色疲惫道:“把他带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他。”鬼魂陈一抿唇,起身,提溜着我的胳膊,将我扔出了门外,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门外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穿黑色制服的中年人,我想闯进去,却被阻止了。   紧接着,便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谈,我不知道大伯究竟和鬼魂陈说了什么,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害怕大伯真的将事情交代出去,这一个小时,对我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紧接着,鬼魂陈出来了,从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他究竟是得逞了还是没得逞,他只是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个中年人便将我的手铐打开了,三人一句话不说扬尘而去。   我愣了一下,猛的冲进房间里,叫道:“大伯,你不会!”   “没有。”大伯直接道:“你大伯我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吗?”   我道:“那你刚才……”   大伯道:“这不是配合你的计策演戏吗,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欲哭无泪,道:“你是影帝啊,刚才不知道抽的轻一点吗?”   大伯道:“抽的太轻,怎么能表现出我当时的愤怒呢。”紧接着,大伯神情一肃,道:“好了,咱们没时间磨嘴皮子,说正事。”   我立马醒悟过来,现在不是跟大伯讨论演技的时候,于是我连忙道:“你刚才是怎么跟他说的,怎么将人忽悠走的?”   大伯道:“姓陈的不是那么好忽悠,我将地图给他了。”   什么!   我整个人一愣,还没开口,大伯便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他接着道:“你听我慢慢说,现在姓陈的怀疑我们,而且他们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不可漏过,所以,我也想过,这么虚虚实实的拖下去,迟早不是个办法,你看,这一次你会入狱,就是他们的第一次反击,如果再拖下去,即便这一次我救了你,但依然会有下一次,所以我决定破釜沉舟。”   “怎么个破釜沉舟法?”   大伯道:“我将地图交给了他,顺便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隐隐猜到是什么,于是接口道:“寻宝活动中,咱们去分一杯羹?”大伯点了点头。   我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道:“很早之前你就跟我说过,他背后有一股很大的势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姓陈的其实是替人办事,他有这个权利替背后的大势力做决策吗?”   大伯道:“你觉得咱们真的能去分一杯羹吗?就算小陈没有意见,他背后的人会没有意见?所以我才给了份假的,再者,秦岭和庞夏古城的东西,都下落不明,寻宝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付诸行动的,咱们现在交一份假的出去,至少在四面转魂镜没有凑齐之前,是不会再有人动咱们的。”   我觉得有些颓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大伯,我觉得咱们就如同被猫追的耗子一样,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不断的躲,真憋屈,同样是人,做人的差距为什么那么大,就因为咱们没权没势,就得任人捏圆捏扁吗?”   如果以前,我对于权势还没有理解的话,那么这次在牢狱中的经历,让我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无力,那种生命可以任由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令人沮丧,我即使再憎恶眼前的人,也没有办法冲上去揍他一拳,落魄少年张无忌,挑战七大派这种逆袭事件,只能存在小说里。   现实中,我们只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   第五十八章新的旅程   大伯眼皮都没抬,道:“你如果觉得心理不平衡,就加把劲儿,把他们都踩下来,有没有信心?”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没信心,差距太大了。”   大伯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说道:“接下来咱们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小陈从咱们这儿拿到了东西,注意力自然会从我们身上引开,接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会将重心放在小天身上。”   我道:“小黄狗要遭殃了,他是贩卖军火的,姓陈的会不会从这上面下手?”   大伯道:“应该不会,他的行当,跟上面的人多有挂钩,牵这件事,反而会连带出很多人,到时候小陈恐怕自己都没办法灭火,所以相对而言,他反而不好对小天下手。”   我叹气道:“果然是软柿子好捏,我要不要去给小黄狗提个醒?”   大伯道:“不用,这种时候,不要再跟小天有任何联系了,你先收拾东西回家,我这边还要继续给病人治疗。”我现在医院里治疗了两天伤,紧接着便按照大伯的吩咐回了我的小铺子,时间一转眼就快到年底,一切风平浪静,除了我偶尔眼睛不老实,会导致肚子突然唱歌意外,身边到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日子平静的,仿佛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一样。   以前我很渴望不平凡的生活,现在我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平凡是福,能够什么也不操心的睡觉睡到自然醒,简直就是人生最快乐的事,偶尔有些心烦事,也不过是这个月收入又下跌而已,至少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性命。   进入十一月份,天津城里天气已经很冷了,这一天我在家看新闻,小梦突然蹬蹬蹬的跑上来,气喘吁吁道:“老板,楼下有一个帅哥找你。”   我道:“有我帅吗?”   小梦道:“你和他比,简直就是渣渣。”   我鄙夷的看了眼小梦春色荡漾的红脸蛋,道:“那我去会会他。”原本我以为只是生意上往来的客人,但我下楼一看来人,不惊呆了,道:“王哥,你怎么来了?来就算了,别勾引我的下属啊。”   来人正是王哥,说实话,看到他的打扮我挺想笑的,穿着黑布鞋,灰色的大敞裤,浑身上下除了脸,整个就一土包子,我对于小梦的审美能力产生严重的怀疑。   看王哥显得风尘仆仆,我连忙将他带到二楼,放下包袱,让小梦去沏茶。他会来找我,我觉得挺奇怪,毕竟王哥这半年来都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俨然以继承孙家医术为己任,今天怎么有空来天津溜达?   王哥落座后,道:“我打你电话,但你欠费了。”   “不会吧。”我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然有欠费提醒,只不过最近生意冷淡,手机几乎处于停尸状态,因此我一直没有关注过,没想到真的在昨天就已经停机了,我立刻意识到王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否则也不会这么风尘仆仆的跑到天津来,我连忙道:“出什么事了?”   王哥道:“师父又失踪了。”   “什么?”我一愣,在我回天津大约十天左右,大伯就回老家了,那老头病算是治好了,事实上,也最多再多活一年,但那老头是个明事理的,没为难大伯,千恩万谢后,给大伯打了一笔不菲的医疗费,大伯便坐着小飞机回家了,算来已经有两个月,一直好好的,这老头又玩什么把戏?   我忙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哥道:“三天前。师父经常走家看病,所以他不在家的前两天我也没放在心上,但他一般走家,都不会超过两天,所以昨天我觉得不对劲,便打师父手机,然后发现师父没带,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去师父房间里找,然后找到了这个。”说着,王哥递过来一张纸,似乎是一份合同。   我打开一看,顿时惊的从沙发上蹦起来。   遗书?   财产转让协议?   我连忙往后翻,后面签着大伯的名字:孙国民。   旁边还有一处空白,等着受益人签名,按照合同里的条款,受益人是我。   我顿时就呆了,没管合同,而是先去看那封遗书。   事实上,它并没有遗书的格式,开头也没有标题,只写了一段并不长的话:   我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已经成功了,现在事情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我必须去一趟,崽崽,原本按理说你也该去的,但我想了想,如果我这次能活着回来,自然能找到解决你问题的方法,但如果我没办法活着回来,你去也是一个死,所以我自己去了。如果一个月内我还没有消息,你就把合同签了,这事儿别告诉你爸妈,就当是我突然失踪了,他们受不了这个刺激。   王哥道:“我看不懂,这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哥不懂很正常,事实上,这封信,估计也只有我和大伯两个人能懂,很显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鬼魂陈那边成功了,而大伯则按照原来的约定,被他们‘吸收’进去,参与接下来的寻宝活动。   难道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鬼魂陈将小黄狗这颗难拔的钉子,也弄出来了?   那么秦岭和庞夏古城的转魂镜呢?缺少这两张地图,他怎么可能成功?   如果鬼魂陈最后发现,大伯给他的是假货,那又会不会……   我连忙将信的正反面都看了个遍,以期能找到一些线索,那怕知道他们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也好啊,至于吗,连遗书都出来了。但从纸面上,我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我和王哥面面相觑,最后王哥道:“这封信是留给你的,我想你或许知道些什么,师父到底去哪儿了?难道有生命危险?又是去上一次那种危险的地方吗?”   我也觉得着急上火,道:“谁知道他是去哪里,这么不清不楚的。”紧接着,我想到一个人,我于是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谢天谢地,他接通了,我立刻道:“小黄狗,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才是狗,我说兄弟,这大冬天的你烤暖气,打我电话存心找骂啊?”小黄狗的语调极其欠揍。   我道:“大伯跟姓陈的寻宝去了,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把东西交出去了?”小黄狗顿时沉默下来,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我道:“少***糊弄我,你手里的那面转魂镜,是不是从秦岭得来的?”小黄狗显得很惊讶,他道:“兄弟,我发现我以前小看你了,我手里确实有东西,但不是秦岭那一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要管,快告诉我,大伯去哪儿了!”   小黄狗那边顿了顿,突然说道:“我们现在正在米林,你要来的话就赶快,因为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启程了。”   我道:“大伯果然和你们在一起!”   小黄狗道:“不是和我,是和姓陈的,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所以很希望能有一个盟友。”   我道:“少说屁话,米林在哪里,什么地方?”   小黄狗就说了两个字,随后挂了电话:西藏。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跑到西藏去了?我连忙翻出自己家的地图,在西藏的版块搜寻,很快便找到了米林的地理位置,那是一个毫无特色的小地方,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它旁边就是雅鲁赞布大峡谷,从米林,是最方便进入峡谷的地方。   难道宝藏会藏在这里?   这似乎有些扯蛋,因为南宋时期,西藏是归吐蕃管的,宋主藏宝,怎么也不可能藏到吐蕃人的地盘上去,除非他和吐蕃人有勾结。   但此刻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立刻订了高价机票,和王哥随意准备了一些御寒行装,便往西藏赶。   进入西藏,只有一条铁路,而且也不到米林,下了飞机后,我们转火车,紧接着又转大巴,除了拉屎拉尿,所有的时间都是在交通工具里渡过的,连坐了一天的大巴,我们终于到达了米林,在那里与小黄狗汇合,这一次汇合的阵容很强大。   小黄狗手下带了十号人,鬼魂陈手下带了二十来号人,再加上我们,浩浩荡荡接近四十号人。   在我刚到达不久,还没来得及问个一二三,就又上了车,好家伙,一溜的悍马,一行人二话不说上车便开,我这两天这折腾的够呛,只觉得命都去了半天,原本在刚出门时还想着见了大伯之后,一定要对他进行深刻的教育,但此时即便坐在一条车上,我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须臾,我才有力气问道:“大伯,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伯道:“你不该来。”   我道:“你这把老骨头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现在别扯这些,这是要干什么,阵仗够大的。”   大伯道:“我们要进峡谷。”   我一愣,道:“雅鲁赞布大峡谷?怎么,去旅游吗?听说那儿的瀑布不错。”   大伯没搭理我,大概是因为车上有外人,但我可以看出,大伯的神情很沉重。   藏地档案   第一章出发   这次人比较多,车厢里十分拥挤,此刻已经接近傍晚,车子却依然行驶在公路上,这节路修的很烂,坑坑洼洼。坐上去十分颠簸,如果不是因为天色晚,车辆少,想必我们这一行车队肯定十分扎眼。   大约一个小时候,车子拐弯,离开了国道,驶向了一段黄泥路,这完全就是没有修葺过的道路,两旁杂草丛生,路灯什么的更是没有,完全靠悍马前面的车灯开路,也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下了车,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   紧接着,边有人招呼道:“老大说了,在这人扎营,动作要快!”   三十来个人一起忙碌,不消片刻,近十顶帐篷,数堆篝火便被点了起来,我和大伯坐在篝火前,谁也没先说话,我是因为被折腾的不轻,大伯估计是在想该怎么跟我解释。   须臾,王哥领了一份酱肉,插在树枝凑过来,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个,示意一起烧烤,直到此时,大伯才道:“既然你们已经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道:“既然你知道,就别说什么让我们回去的话,大伯,究竟是怎么回事,四面转魂镜凑齐了吗?那地图……”我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我们,便压低声音道:“……那地图不是假的吗?”   大伯也压低声音,道:“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假的,他不知和小天达成了什么交易,小天与他合作了,相当于掌握了两面转魂镜的用途,而且这两张地图拼凑起来,已经给我们指出了一个大致方向。”   “就是雅鲁赞布大峡谷?”   大伯点了点头,道:“估计是上面的人逼的紧,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他们的行动提前了,并且带了大量的人马,这些人马里,还有很多能人异士,等到了头,就会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以确定藏宝的具体地点。”   我道:“大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雅鲁赞布大峡谷,是全球最深,面积也最大的峡谷,在那里面,地毯式的搜索有用吗?”   大伯道:“起初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我说了,这拨人里面,有很多能人异士,他们应该有某种办法,只不过我的地图后半截是假的,所以,到时候恐怕……”   一但走到最后,鬼魂陈发现地图有问题,恐怕大伯到时候就惨了,我心里焦急起来,道:“那怎么办?”谁也没有料到鬼魂陈会这么快采取行动,现在好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我又觉得不对,如果鬼魂陈真的打算行动,那么按照我和大伯之前的估计,鬼魂陈背后的人,是不会容许有人来分一杯羹的,那么这一次行动怎么会带上大伯?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但大伯也很茫然,道:“不知道,这一次我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这一次我们进入山谷,耽误的时间会比较长。”   王哥在一边默默的烤肉,闻言声音嘶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吃东西。”他这么一说,我注意到小黄狗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于是默契的停止话头,三人开始啃烤肉,被拷的油滋滋的酱肉,起起来外焦里嫩,肉香浓郁,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小黄狗鼻子嗅了嗅,凑到我们身边,道:“师父。”   大伯面子功夫做的很足,毕竟在庞夏古城,小黄狗也救了他一命,在大伯和小黄狗之间,也没有彻底撕破过脸皮,于是大伯立刻乐呵呵的招呼道:“是小天啊,来、来、来,坐下咱们聊聊天,自从你去了北京,咱们师徒可是好久没有说过话了。”我看的直翻白眼,心说:装,继续装,这两人装的也不嫌累。   我懒得听大伯和小黄狗貌合神离的讨论医术,于是捏着烤肉在营地里闲逛。   这帮人,可以很明显的区分为两个阵营,因为他们的衣服都是统一的着装,鬼魂陈那边的人,穿着黑色的服饰,像是某种军装的造型,而小黄狗这边的人,穿着比较典型的户外探险服装,此刻两拨人虽然靠的近,但都是各玩各的,细细一看,全部围在一起斗地主。   大伯所说的异人,就是指他们?我眼神一个个看过去,发现实在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鬼魂陈这边的人杀气和纪律性比较严明外,小黄狗这边的人,估计换身衣服,就跟街边行走的路人甲乙丙丁没两样了。   能人异士?还真看不出来。   我逛了一圈,发现没有看见鬼魂陈。   这大晚上的,干什么去了?直觉告诉我,那小子肯定不是在干什么好事,于是我拍了拍一个正在看别人斗地主的大汉,问道:“你们老大去哪里了?”   大汉手一指,道:“我好想看着他往东边走了,你去哪儿看看,没准儿老大是去放水了。”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一片茂密的杂草丛,放水也不至于去那么荒凉的地方放吧?他也不怕小兄弟被蛇咬了。我想着,便叼着一块烤肉,蹑手蹑脚的钻进去,由于没带火,视野里只有蒙蒙的月光,穿过草丛,我发现了一条溪流,鬼魂陈正仰面躺在溪流旁边的大石上。   我一愣。   合着这小子是在这里装文艺,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呢。   我显然惊动了他,鬼魂陈一个翻身坐起来,视线立刻将我锁定了,我叼着肉,想了想,然后从嘴里取下来,递过去道:“我给你送点儿吃的。我真的不是想跟踪你。”   鬼魂陈盯着肉,嘴角一抽,转头给我留下了一个背影,我想了想,人家既然正在文艺的时候,我就不要去打扰了,正准备走人,鬼魂陈突然开口道:“这次的行动,你们是破格加入的,好自为之,不要给我惹事。”   破格加入?   我心中一动,走到他身边坐下,道:“这么说,你上头的人,原本是不打算让我们加入的咯?”   鬼魂陈皱了皱眉,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道:“可是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跟个傻逼一样?根据我的推测,你上头的人,应该是不会允许我们来分一杯羹的,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的求情,所以才破格加入的。”   鬼魂陈道:“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你是哪根葱?”   我呛了一下,差点儿没被肉给噎死,想了半晌,只能说道:“是,我比不上你这颗东北大葱。”紧接着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很敏感的意识到,大伯这一次能惨叫最后的寻宝活动,或许真的是鬼魂陈在其中牵线,否者按上头以往的行事风格来看,不杀我们灭口已经是万幸,又怎么会允许我们来这里分汤?   难道鬼魂陈是听了大伯的某些说辞,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在我的印象中,鬼魂陈是不会为了私人感情而做与目的无关的事情,这一次,难道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不了解这个人的,我们孙家受到过他的迫害,但不可否认,他也确实救了我很多次,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一样。   我忍不住道:“兄弟,你其实是有病吧?我是精神科的医生,如果你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我可以为你服务?”   鬼魂陈侧头,道:“精神科?”他道:“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声音,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送进精神科。”   “别、别这样啊兄弟,讳疾忌医是不对的,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歧视你的……你听我说……”我话还没说完,鬼魂陈突然伸手在我脑袋顶上拍了一下。   民间有一种拐卖儿童的方法,叫拍花子,具体怎么操作不知道,但据说小孩儿一但被拍花子的拍一下头顶,就会意识模糊,动弹不得,然后被拍花子的人抱走。   我想鬼魂陈以前肯定干过拐卖儿童的勾当,因为他伸手在我头顶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顿时就觉得头晕脑胀,与此同时,关节也如同生了锈一样,完全无法动弹,连声音也发不出。   在我惊愕和愤怒的视线下,鬼魂陈起身往回走,挥一挥衣袖,没有留下一片云彩。   我保持着被拍时的古怪姿势,手上抓着肉,坐在溪流边吹冷风,此刻正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山里寒气逼人,溪边更是寒风刺骨,我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心里后悔不迭,心说刚才怎么一时糊涂,将老虎当猫了,鬼魂陈是什么人,我何必去摸老虎的屁股,真是活该。   孙邈啊孙邈,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呢!   直到两个小时候,我才被前来寻找的大伯和王哥发现,大伯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道:“你……唉……”紧接着,他不知弄了个什么东西在我鼻子下面,我只觉得一股冲人的味道冒起来,大脑顿时清醒了,肢体也恢复正常。   大伯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拍灵子。   我道:“不是拍花子吗?”   “拍花子是民间拐卖儿童的手法,其实是使用一种迷药,不过拍灵子是一种点穴手法,可以麻痹人的大脑,使人大脑僵硬,四肢无法动弹,谁干的?”   第二章地图逻辑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还有谁,姓陈的呗。”于是连忙将之前的对话说与大伯听,大伯神情一变,道:“或许真是他在帮咱们说情。”   我道:“不会吧,他是那么好心的人吗?我觉得他有严重的精神障碍啊。”   大伯气的在我后脑门拍了一巴掌,道:“少惹事,不管这件事情是小陈的意思,还是他上头的意思,现在也改变不了了,不过这次峡谷之行凶险异常,真到了紧要关头,或许我也顾不上你,你自己机灵点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一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还用得着你保护吗?放心,如果有什么危险,我肯定能掩护你们。”一边说着话,我们三人一边回了营地,发现营地里所有人都正围成了一个大圈,情歌穿黑色制服的精瘦汉子,正指着一幅地图,在跟众人说着些什么,显然是在开大会。   为了不漏掉信息,我们三人立刻钻入了人群中坐下,只听那汉子道:“……这个峡谷,是全球最深的峡谷,平均深度达两千多米,最深的地方,有五六千米,里面的地理环境十分复杂,悬崖绝壁、冰川、泥石流、大河,很多地方是天险,至今也没能窥测到它的全貌。”   “这峡谷地势险要,有一部分开发成了旅游资源,但这一部分资源,只是大峡谷的冰山一角,峡谷的深处,普通人是很难进入的,只有专业的探险队才能往深处走,里面地势险峻,没有人烟,大峡谷里水汽蒸腾,云烟雾绕,而且据说有的地方,还有瘴林,一不小心进入其中,就会被不知不觉的剥夺生命,很多探险队进去后,都是有去无回,销声匿迹,所以大家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我们要去的,不是普通峡谷,而是全球最深、最险、最神秘的地方。”   他说到这儿时,有人打断了他,是小黄狗的一个手下,那手下说道:“这话说的太唬人了,山里的凶险,无非是些豺狼虎豹,咱们四十来号人,有枪有炮,有什么好怕的。”   小黄狗瞪了那个手下一眼,那人顿时灰溜溜的缩回了脖子。   此时,那个精瘦的汉子冷笑一声,道:“豺狼虎豹,那些只是开胃菜,这地方地理位置险峻,各种奇异生物数不胜数,你知道它的别称是什么吗?”   我好奇道:“是什么?”   那人看了我一眼,沉声道:“白基因库。”   “白?”这个词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我继续问道:“难道是白纪那个白?”   那人点了点头,在火上点燃一支烟,道:“白纪,是恐龙时代的最后一纪,从那之后,恐龙就灭绝了,事实上,灭绝的不只是恐龙,还有很多那个时代的动植物,但曾经有一支科考队,朝着峡谷深处而去,据说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人宣称,在峡谷深处看到了恐龙。”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扯淡,恐龙很大的,现在不可能还有活的。”   那人道:“据说是小型恐龙,但通过这件事可以判断,峡谷内的生态环境没有遭到过破坏,保留了很多绝种的动植物,因此才有白基因库的称号,咱们进去后,恐怕不止会遇上豺狼虎豹……”   一个不知名的汉子接话,笑道:“没准儿还会遇到恐龙是不是?”显然,这汉子也不相信,话语里带着调侃的意味,正在讲解地形的精瘦汉子脸一黑,道:“如果再有人打断我,这个会就不用开下去了。”   鬼魂陈手指敲击着膝盖,淡淡道:“闭嘴。”   这两个字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精瘦汉子这才开始继续往下讲。   雅鲁藏布大峡谷虽然如此凶险,但也吸引了一批有一批的科考队、探险队、摄影爱好者冒死前往,但都只能到达一定深度就要返回,以这个深度为界限,可以堆大峡谷进行一个划分。   前半段,雅鲁赞布江从峡谷中横穿而过,这一段是旅游段,只要做好准备,带好足够的装备,一般的探险队都能走完全程,再往前走更深的地方,则是典型的大峡谷地貌,这一段就已经是危险区,不是专业的科考队,没有硬武器,是不敢随意进去的,大多数的科考实验,都是在这一片区域完成。   再往前,地势更低,进入了冰川带,这里已经是谈之色变的禁区了,据传里面没有任何生物,但古怪的冰川地形,很多人进去之后,就无法再走出来,而穿过冰川带,才是我们的目的地,深度有四千米的大峡谷中部。   我听到这儿,只觉得腿肚子已经开始抽筋了。先不说这一路上的危险,光是想想要走这么多路,都已经是够呛了。   精瘦汉子接着往下讲,这是一段自我介绍,他说道:“我姓吴,大家可以叫我老吴,我是一个‘金人’,曾经进入过峡谷的第二段,这次受陈先生之邀,担任队伍中的指导员,希望我们接下来相处愉快。”   金人不是种族,而是一个职业,他们有些是团队,有些是个人,以寻找金子或者其它金属矿为职业。国家是不允许私人开矿的,开矿必须要拿到授权,但这个授权,比登天还难,有些想发财的大老板,就会串通金人,金人专门找一些没有被人发现的小型矿脉,然后将资源卖给大老板,以此获利,这种职业性质,注定了金人天南地北,深山峡谷乱窜,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有很多寻常人不会有的经历和见闻。   直到老吴说完,鬼魂陈才发话,他平静道:“谁有疑问,现在讲。”   我举手,道:“我有问题。”   鬼魂陈啧了一声,摇头道:“你废话太多,剥夺你发问的权利。”我顿时目瞪口呆。姓陈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幽默呢?   小黄狗直接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我怀疑他会不会笑死在这里,紧接着这小子才道:“我也有问题。”他端正脸色,说道:“咱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要去寻找的,是宋主的宝藏,但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连现代科技都无法窥探的区域,试问,古代人是怎么将宝藏运送到那个地方的?如果说是藏在外围的,那还有一定的可信度,但现在位置这么深,我觉得有问题。”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瞟了大伯一眼,心说该不会是因为大伯改动过地图,所以鬼魂陈才桂花出了一条错误路线吧?这下死了死了,该怎么办?   小黄狗的话一出,显然说进了很多人的心坎里,但他们都还算有纪律,没有窃窃私语,而是将目光投向鬼魂陈,显然是希望他能作出解释。   鬼魂陈道:“我不知道。”   众人哑然。   鬼魂陈淡淡看了一圈,说道:“奉命办事,谁觉得有问题,谁要退出,现在可以离开。”话虽这么说,但自然没有人敢走,就算鬼魂陈不追究,那鬼魂陈上面的人呢?   虽然这个不符合逻辑的问题横亘在众人心中,但没有人打退堂鼓,众人商议完毕,便各自回帐篷休息。   我准备回帐篷的时候,发现鬼魂陈正拿着两幅地图发呆,火光跳动的照映在他的脸上,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我竟然觉得从鬼魂陈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悲哀的神色。   悲哀?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大脑发懵了,悲哀这种情绪,只可能出现在我这种被人坑又被办法反抗的人神色,这个词和鬼魂陈太不搭调了,虽然这么想,但我的脚步还是下意识的朝鬼魂陈走过去,顺便去看他手上的两份地图。   地图都是手绘出来的,我不清楚那一份地图是大伯的,但就拼凑后的完整度来说,是看不出任何差别的,显然,鬼魂陈对于小黄狗的提问也耿耿于怀,他正在研究地图,只不过,光看,是看不出问题的。   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道:“这里面的某一张地图肯定有问题。”   我虽然没有看向我,但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也不知是不是一种警告,我心中一惊,假装镇定,道:“假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鬼魂陈道:“宝藏不可能在冰川后面,这两份地图有问题。”   没等我开口,他垂下眼,道:“但即便有问题,也必须往前走,上面已经不打算给我时间了,明知道是带着他们去送死,我也没办法阻止。”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什么一定要替上头办事?”   鬼魂陈目光直视着篝火,淡淡道:“你不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选择的。”   我确实不明白,因此我问道:“上头的目的是什么,要宝藏里的金钱,还是‘时碑’和‘招魂鞭’这类不靠谱的玩意儿?”   “是所有的东西。”鬼魂陈道。   我砸了砸嘴,道:“那你上司的胃口可真够大的。”话到此处,我们无话可说,又站了会儿,我决定回帐篷,跟大伯商量商量假地图的事,但我才刚转身迈出一步,鬼魂陈突然低声道:“我们的队伍中有一个人,小心他。”   我道:“谁?”   鬼魂陈摇了摇头,带着地图起身回了帐篷,我只觉得满头雾水。   第三章夜话   小心队伍中的一个人?   鬼魂陈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给我提醒,还是在暗示些什么?我看着鬼魂陈走进帐篷里的背影,只觉得他今晚很不对劲,这次大峡谷之行,似乎还影藏着别的东西,连鬼魂陈自己都无法掌握的东西。   由于人数比较多,因此守夜之类的事情,自然不用我们做,一觉安然无恙睡到清晨,我起床的时候,外头十分喧嚣,一伙汉子正在草丛外的溪流边洗漱,还有人升起篝火在做早饭,这一幕,怎么看都像是出来野炊的。   根据老吴的说法,我们现在还算行走在人类文明的路上,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至少我们脚下的路是人走出来的,这片地方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因此众人都显得很放松,但再往前走个三天左右,进入大峡谷第二层,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们的早餐是压缩饼干加酱肉,支起一口铁锅,将水煮开,将压缩饼干扔进去煮,混合切碎的酱肉,在经过沸煮后,发出了一大锅,人人可以分到一碗,十分节约口粮,从这一点看来,这一次对于食物是比较慎重的,也就是说我们这一次进入峡谷,应该会用很长一段时间。   喝完碗饼干肉糊,我们收起帐篷,重新驱车往前行驶,悍马原本坐着应该是很舒服的,但由于人太多,车厢里显得十分逼仄,充斥着一股沉闷的气味儿,连空调业抽不出去,弄的众人一个个都脸色不佳,最后只能打开窗户通风,寒风灌进来冰冷刺骨,但车里让人作呕的味道也消失了。   车子直行驶到当天下午三点钟,其中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只有三急的时候才会停车解决,除此之外,我们一直处于一种赶路的状态,到下午三点钟时,唯一能容车子行驶的路也到了尽头,往前就完全要靠人工徒步了。   鬼魂陈留下了一半的人,一共十个汉子,这十个人会在这里驻扎,相当于后备军和意外支援队,我们其余的三十人则背着包袱开始徒步行走。   这次的装备比较多,无法偷懒,我背上也背了个黑色装备包,此时是十一月份的天气,身上穿得衣服也多,初时人人都觉得冷,但背着装备徒步一段时间后,人人都是大汗淋漓,开始脱衣服,最后身上几乎只穿了一件薄外衫,这个过程是比较辛苦的,但我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因此还在接受范围,到了晚上六点钟,我们找了一片空地扎营。   白日行走本来就单调,众人在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也没那么生疏了,围在一个大篝火前聊天打屁,其中绰号叫鹰嘴的人说:“我看这峡谷也没什么好怕的,跟我家乡的峡谷差不多。”   另一个人道:“我记得你老家是东北的吧?东北还有峡谷?”   鹰嘴嘿了一声,道:“谁告诉你东北没有峡谷的,我小时候还经常去谷底下采蘑菇,我跟你们说,又一次我还在山里撞鬼了。”   鹰嘴是小黄狗的手下,两拨人马虽然没有最初那么冷淡,但没事时也喜欢互相扯后腿,于是鬼魂陈的那个手下又道:“鬼?是个饥渴的女鬼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鹰嘴急了,道:“不错,确实是女鬼,我说出来你们别吓的尿裤子。那时候我们经常在山里过夜,为了打猎,不图吃,就图个享受,那晚也是像这样,几个猎人,我们围坐在火堆边上,老猎人给我们讲山里关于动物的事儿,比如蛇喜欢吃什么,哪里最容易找到熊之内的,结果说着说着,对面的山顶上突然出现了灯光。我们当时就想啊,这么晚了,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灯光呢?老猎人就带着我们去那边查看,结果你们猜看到了什么?”   我一听就知道这故事是唬人的,于是笑道:“看到了一栋鬼屋?”、   鹰嘴摇了摇头,道:“不是鬼屋,是一个大坑,大坑里发着灯光,凑近一看,坑的周围还有楼梯可以通到底,但底部明晃晃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老猎人立刻知道遇鬼了,他说:别看了,咱们回去。结果我们刚转身,你猜怎么着……一个穿着桑衣的老太婆慢慢从坑里爬了出来,一把拽住老猎人的脚,说:死鬼,我的晚饭呢?”   “老猎人指着我们说:死老太婆,这不是给你带过来了吗。紧接着,那个老太婆就朝我们扑了过来。”   鬼魂陈的手下道:“得了吧,她要真扑了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鹰嘴道:“你急什么,后面的事我还没说呢,她朝我们扑过来之后,突然……”话说一半,鹰嘴不吭声了,他目光盯着对面人的身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下意识的顺着鹰嘴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了,因为在对面人身后的草丛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爬在地上。   就说晚上不应该讲鬼故事,我暗骂一声,立刻去看鬼魂陈,却发现鬼魂陈也正盯着那个东西,但他的神色很平静,不像是遇鬼的样子,鬼魂陈朝我们打了个手势,众人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紧接着,他抄起一根火把朝着那个趴着的人靠近,说实话,有他在我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于是我也不怕死的凑上去,一看之下不惊呆了。   这是个人,而且面熟。   我立刻道:“咱们队伍里是不是少人了,快找一找。”   片刻后,其中一人道:“是王老四不见了。”说话的是小黄狗队伍里的人,小黄狗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立刻冲上前观察,只见在草丛里趴着的,赫然就是王老四,只不过由于队伍人数过多,再加上都是训练过的,因此行走的路上也很少说话,王老四何时消失了,竟然没有人发现。   他此刻趴在草丛里,脸色青白,显然是死了。   怎么会这样?   他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会死在这里?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突然发病了?   我想着的时候,鬼魂陈已经皱着眉蹲下身,一手扯住王老四的衣领,将尸体拽出来,然而,尸体只拽出了一半,他的下半身……消失了……   嘶……   队伍里响起了一连串的抽气声,但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仅仅片刻就提枪在手,人人警戒。这时,最先发现王老四失踪的那个汉子沉声对小黄狗道:“刚才吃东西的时候老四还在,我记得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跟我们一样,是围在火堆旁边的。”   这时,鬼魂陈的一个手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当时好像是坐在我旁边。”众人相处的并不久,因此众人之间还不是完全认识,最快被大家熟识的,往往是比较爱说话的人,比如鹰嘴,他算是话比较多的,没事儿也喜欢找话说,就像他刚才讲得那个蹩脚的鬼故事一样,所以我才能记下他的绰号。   鬼魂陈的手下说完,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就在自己旁边的人,突然消失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小黄狗恶狠狠的说道:“搜!不管是什么东西,给我找出来弄死!”鬼魂陈也道:“配合搜索。”紧接着,二十名汉子,以我们的扎营地为目标,开始对附近展开地毯式的搜素,我正准备加入,王哥拽了我胳膊一把,微微摇头,低声道:“危险,不要参与。”   说实话,我只是觉得王老四面熟而已,甚至在他死之前,我都不知道队伍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但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我们周围,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前一刻还和我们一起行走流汗,喝一锅饼干糊的人,下一刻就死了,而且在死的时候,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救他。   我觉得心里挺难受的,这还没走进所谓的危险区,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于是我道:“这么多人,没事。”   王哥见无法阻止我,便也没多说,我抄起枪,跟着众人进入草丛中搜索,四下里漆黑一片,但好在我们的抢上有小探照灯,枪口所朝的方向,四五米开外都非常清楚,然而,就这时,我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似乎是石头,但这个石头,却突然动了一下。   我一愣,石头还会自己动?不可能!我立刻低头往下看,由于视线被杂草阻挡,我只看到了黑乎乎的一片,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直挺挺的对着我,那是……那是一只黑色的硬壳大蜈蚣!   第四章红头线   要说蜈蚣,我还真不陌生、   民间历来有五毒的说法,其中就包括蜈蚣,而中医里,有一种手法就叫以毒攻毒,因此有些地方,有毒蛇酒、毒蜈蚣泡酒,现代科学也证明,蜈蚣体内可以提取出一种元素,用于治疗恶性肿瘤。   大伯家里就泡着一坛蜈蚣酒,那条蜈蚣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它大约有三十厘米长,即便是泡在酒水里,也可以看出它坚硬外壳的反光,我一直以为,最大的蜈蚣也不过如此了。   但此刻我看着眼前这个竖起前半身,就完全与我持平的蜈蚣时,世界观又一次被彻底颠覆了,心脏顿时犹如坐云霄飞车一样,仿佛从天上往下掉,但我这一年,好歹算是有了些长进,虽然瞬间被惊懵了,但潜意识里还是知道不应该犯呆,手里自动扣下了扳机,那蜈蚣刚一挺起身,还没来得及攻击,就被我接连放枪能弄死。   枪的后座力极大,我只觉得虎口阵阵发麻,一阵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四散飞溅,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这蜈蚣顿时身体一倒,瘫在草丛里,然而,随着它的倒下,从茂密的草丛里,竟然齐刷刷的站起了无数的蜈蚣。   一条蜈蚣死了,千千万万条蜈蚣站起来了,天呐,现在连动物世界,都开始学习雷锋同志的精神了。   我惊的目瞪口呆,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四面八方也响起了无数惊呼,以及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根本无暇去看其余人的情况,但根据他们惊呼的对话可以听出,那边的情况,应该跟我现在一样。   我记得蜈蚣是群居的,属于节肢动物,而且同一窝的蜈蚣不会争斗,在蜈蚣多而洞穴面积小的情况下,老蜈蚣还会主动离开,搬出去另谋新居,将地盘腾出来给年轻蜈蚣,可以说是爱幼的典范,而且蜈蚣还比较爱干净,会将自己的洞穴打理的十分平整。   我以前听大伯说起时,还觉得小小的蜈蚣真是奇妙,但现在看来,只觉得头皮发麻,群居!群居!   这他娘的,我们难道是碰巧遇到蜈蚣窝了?   这时,我听到小黄狗的声音:“开枪扫射!”   由于我们当时是呈圆形发散搜索的,因此我的左右两边不远处都有人,当所有人都开始放枪时,便形成了一个十分迅猛的火力圈,凡是在前面的蜈蚣,几乎没有一条幸免的,全部都倒下了,然而,这些蜈蚣前赴后继,前面死了,后面就继续来了。   我察觉到不对劲,即便是动物,在这么猛的火力下,也不敢靠近了,这些蜈蚣怎么跟不怕死似的?   蜈蚣的攻击速度十分快,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回装备堆那里换弹匣,一但停止攻击,这些东西立刻就会攻击我们,如果再这样任由蜈蚣增多下去,等到我们手里的枪支弹药耗尽,那可就完了。   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道:“是红头线。”   “红头线!”我吼道:“我还红头绳了!你是老大,你感觉拿个主意啊!”   黑暗中,我只听到鬼魂陈恍恍惚惚的声音,却无法看清他具体在那个地方,耳里全是枪声,到处是蜈蚣的汁液和被打飞的杂草,眼睛都杀红了。   然而,就在这时,鬼魂陈的声音突然增大,他厉声道:“立刻汇聚,重新前进,在子弹耗尽前,前进五百米以上!”随着鬼魂陈发号施令的动作,众人都开始有规律的朝篝火旁后退,我们发射的搜索圈慢慢汇拢,撤换下了一批人,这批人负责携带我们来不及收拾的装备,大约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搞定了,我们立刻按照鬼魂陈的命令,朝原计划的目标方位前进。   蜈蚣还在追击我们,只不过我们手里火力较猛,因此一时没有人受伤,原本这些蜈蚣还死缠烂打的追击我们,但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渐渐的就越来越少了,等我们大约退出五六百米的位置时,蜈蚣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移动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可以俯瞰我们之前所处的那片区域。   篝火已经被蜈蚣压灭了,那片地方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激烈的枪声。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虽然凶险,但谢天谢地,除了枉死的王老四,后来没有人受伤。   所有人都剧烈的喘息着,这时,我想起了鬼魂陈先前的话,于是看向他,我发现他正皱着眉盯着之前扎营的地方,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就在这时,话多的鹰嘴又道:“太倒霉了,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蜈蚣?不对,那些玩意真的是蜈蚣吗?个头也太大了。”   这时,大伯也沉声道:“那是红头线。”   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道:“红头线?什么意思?”   大伯道:“只是蜈蚣的一个品种,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区别这种蜈蚣最好的方法,就是它的脑袋顶有一条红色的线,其余地方的甲壳都是棕色的。”   我还想继续问,鬼魂陈一摆手,面无表情道:“这里不宜久留,继续前进。”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倒霉,按照老吴的说法,我们根本就还没有进入危险区,这些蜈蚣出现的实在太诡异了。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偶尔还是会有些喜欢冒险的旅游或者探险队前来,他们大多是普通人,手里不可能有枪支,如果是他们那些人碰到今天的情况,岂不是死定了?   行走的过程中,一些汉子也忍不住问老吴怎么回事,特别是鹰嘴,他话最多,不停的说道:“你他妈不是我们的指导员吗?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危险吗?这些蜈蚣哪儿来的?***,我们兄弟就这样死了,既然有危险你怎么不早说,你成心的是不是!”   小黄狗阴沉着脸喝道:“闭嘴。”   鹰嘴道:“大帅,这小子肯定有问题……”小黄狗瞪了他一眼,鹰嘴立刻不敢说话了。我们打着手电筒,连夜赶路,走了一个钟头,四野里黑漆漆一片,寒风刺骨,人人冻的直哆嗦,鬼魂陈这才下令重新扎营。   这次众人的警惕性都高了不少,重新扎好帐篷后,草草收拾了一下身上恶臭的汁液,我们脱了外套钻进睡袋里。帐篷是四人一顶的,我、大伯、王哥,由于是一个小团队,因此三人享受了一顶,外面有人守夜,我也略微安心,否则这这样惊魂的一夜,还真不敢放心睡觉。   就在这时,王哥突然对大伯道:“师父,我记的医书里记载过,红头线是蜈蚣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品种,体型大,深穴居,轻易不会出现,最特别的是,它们并不是群居的,怎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   原来那些蜈蚣还有这个特性,我一愣,也道:“是啊,那是怎么回事?”黑暗中,我们各自钻在睡袋里,也看不见对方的脸,只听的到声音。   只听大伯道:“是味道将它们引过来的,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直到这些蜈蚣出现之后,我才发现问题。”   味道?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小黄狗的一个手下,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有些不消停,狗屎运好,让他逮到了一条兔子,我们听鹰嘴讲故事的时候,他正在烤兔肉,于是我道:“难道是兔子肉的香味把它们吸引过来的?那它们抢兔肉不就得了,怎么对人肉也下手了。”   大伯道:“你这块朽木,除了吃脑袋里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我说的味道,是地瓜粉。”   我道:“是烤地瓜那种红心地瓜,还是炒菜的白地瓜?”   王哥接话道:“都不是,是一种野生药材,根部虬结,像地瓜的形状,所以别名叫地瓜,将它晒干磨成粉后可以入药,据说古代的金疮药里就有这个成分,只不过随着环境的改变,现在这种药材已经比较少见了,但师父那里保留过一点儿,所以我也曾经闻过那种味道,而红头线一闻到地瓜的味道就会兴奋聚集起来。”   我道:“是因为我们所待的地方有生长地瓜,所以才会引来那些蜈蚣?”   “不。”大伯在睡袋中说:“没有经过处理的野生地瓜,是不会刺激这么多红头线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我们所扎营的地方,撒了大量的木瓜粉。”   我顿时无法淡定了,一屁股坐起来,道:“这么说是人为的?是咱们中间的人?”我立刻想起了鬼魂陈说的那句话:小心我们其中的一个人。   难道我们这伙人中间,真的有心怀不轨的人?   可是,他自己也和我们在一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当时鬼魂陈当即立断,命令我们快速撤离撒有地瓜粉的周围,那他自己岂不是也会遭殃?   大伯和王哥也跟着坐了起来,大伯道:“是不是咱们中间的人不确定,也或者是一开始就有人跟踪我们。”   我道:“不可能吧?鬼魂陈不是那么好跟踪的。”   这时,王哥提出了一个建议,道:“我们有三十多号人,目前为止,唯一能将所有人认全的,只有姓陈的和黄天,如果有人穿上某一队的制服,混迹在人群中,只要不被他们两人盯上,其余人就很难辨认出来。”   第五章盟友   不错,在扎营的时候,鬼魂陈和小黄狗一般用不着亲自动手,虽说是手下,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会将人管的跟孙子一样。交情好的,聚在一起聊聊黄段子,抽抽烟,他们也不会管,在这样分散的情况下,鬼魂陈和小黄狗,确实不可能掌握所有人的动态。   而且我们当时扎营的时候,天色一晚,真要混进来一个人,确实很难被发觉。   大伯似乎也觉得王哥说的有道理,他道:“小王的想法很有可能,从明天开始,咱们一定要记住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脸,哪怕不记得名字也行。”   我道:“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姓陈的?他多一层防范,咱们也安全一点儿。”   王哥声音嘶哑道:“他刚才能那么快做出判断,应该已经想到这一层了。”   大伯在黑暗中敲了我一个爆栗,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蠢,行了,睡吧。”   我很蠢吗?   王哥大概听出我很郁闷,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睡吧。”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记得王哥以前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最近怎么有点活跃啊?   难道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厉害,已经将王哥这座冰山融化了吗?这……太有成就感了。   大约是今晚折腾的太累,虽然脑子里疑惑重重,但还是抵不住疲惫的侵袭,想着想着,便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山间还雾气蒙蒙的,寒气蒸腾氤氲,一伙人照例开始煮饼干糊,我和王哥按照昨晚的约定,两人在营地的乱窜,观察身边的人,以期记下他们的模样。   在观察的过程中,我发现小黄狗一个人坐在帐篷前,由于此处的地形并不十分平整,因此小黄狗的帐篷略高,这样看去,他就呈现出一种俯视的姿态,俯视着整个营地,从清晨缭绕的寒气中,可以看出小黄狗的心情并不好。   我摸了摸鼻子,心说:估计心情也好不起来,路才走了个开头,就死了一个手下,他能高兴起来才怪,估计这会儿正琢磨该怎么找出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呢。   就在这时,我发现小黄狗突然起身,朝着远处鬼魂陈的帐篷走去,显然是有什么事商量,我有些好奇,管不住自己的双腿,就在这时,有人拦了我一把,我一看,来人是老吴。   要说我跟老吴也不是特别的熟,他拦我干嘛?   正待发问,老吴便上下打量着我,最后道:“你是医生?”   如果治精神病也算的话,我道:“是的,一个有红本本的医生,你要找我看病?先去挂专家号,我很忙的。”   老吴顿时脸都黑了,道:“我不看病,从前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你。”   我愣了愣,于是也打量着老吴,观察我?观察我干嘛?大约是接触到我疑惑的目光,老吴道:“你是中途加入的,而且据我的观察,你不属于任何一派,你在任何一边都能吃的开。”我知道他是指小黄狗和鬼魂陈两拨人,一时间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于是有些不想理他,便道:“是啊,我是高富帅,人见人爱,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找你爸妈去。”   我正打算走,老吴拽住了我的胳膊,神情不善道:“我不是来找你磨嘴皮子的,我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我觉得挺奇怪,说道:“据我所知,你只是姓陈的找来的向导,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好谈的?”   老吴道:“跟我做交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时,小黄狗已经连影儿都没了,我被耽误了事,不禁有些气愤,道:“什么交易,有话快说,我没工夫跟你墨迹。”老吴道:“既然如此,我就长话短说了。”   他说:“昨晚姓黄的提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事实上,这次的行进路线,绝对是有问题的,以我多年的金人经验,这一次进去绝对是九死一生,如果按照原计划前进,我们这拨人根本就是去送死。”   “我知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你完全可以拒绝当向导。”   “拒绝?”老吴苦笑道:“我能拒绝的了吗?我们金人,说白了也是犯法挨枪子儿的勾当,身不由己,我没办法拒绝。”   路线有问题的事,想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连鬼魂陈都曾经说过,他知道路线有问题,但上面不给他时间,他已经无法选择了。、   所有人事实上都在往一条错误的死路上走,而要想改变这条死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途中有人能将错误的路修正过来,比如我大伯。   我估计,正是因为不知道谁的地图有问题,所以这一次我们才能来分一杯羹,上面之所以允许我们加入,鬼魂陈是一个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恐怕还跟地图的修正有关系。   只是。一但暴露假地图的事,恐怕我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此时,我也不知道大伯究竟有没有对策,于是我道:“那么你所说的交易是?”   老吴道:“跟据我这两天的观察,我知道你还有你旁边那个姓王的大个子,以及你的大伯,你们三人是一个团队,我说的没错吧?”   我点了点头,老吴又道:“而且昨晚那些蜈蚣出现的时候,我发现你和姓王的战斗力都很强,所以我想,我们事实上都是这个队伍中的弱势群体,我们不如做一个约定,如果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四个人可以团结起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接下来的后路很难测,很有可能会经历很多生死关头,越往前走,我们的队伍越会伤亡惨重,到时候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了。   说白了,老吴是想给自己暗地里拉个盟友,在鬼魂陈和小黄狗的队伍里,他自然没法下手,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了。   这人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我的战斗力比较强,事实上他真正看上的,估计是王哥的战斗力还差不多。   虽然他这个盟约对我没有坏处,但现在我们夹杂在鬼魂陈和小黄狗之间,有很多变数,我想了想,还是不欲多惹是非,正打算拒绝,老吴又道:“别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会吃亏,这里面还有一些和我一样的人,他们都想留一手。”   我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所谓的那些能人异士,只不过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装备,再加上我们也没有深谈,这些能人异士究竟是谁,我还真不知道。   我道:“你们这是要叛变的节奏啊。”   老吴笑了笑,四下里看了看,道:“这次的行动,如果侥幸不死,那以后荣华富贵有的是,但这次行动才开始,就已经遇到阻挠,我看你也不笨,你总不会以为昨晚的蜈蚣是意外吧?”   ……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意外,当然,这话我没说出来。   老吴又道:“所谓未雨绸缪,如果咱们都能活下去,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真到了绝境,就只有靠咱们团结一致才能生存下去,我这个提议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对你没有坏处。”   我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毕竟我和大伯三人,在这个队伍中确实人单力孤,在性命垂危之际,能有自己的盟友也是不错的,于是我道:“好,这件事情我做主了。”   老吴道:“那好,有机会我将其他人的底细透给你。”由于我们俩凑在一起时间过长,有些扎眼,为防有人注意,说完这话,老吴朝我使了个眼色,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我手揣在裤兜里,监视着鬼魂陈的帐篷,片刻后,他俩一起钻了出来,小黄狗阴郁的神情消失了,也看不出喜怒,发现我在外面时,小黄狗脸皮极厚的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道:“偷偷摸摸的干嘛,想听就大大方方的进来,自家兄弟,我还能宰了你不成。”   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看来,想必会觉得我和小黄狗的关系很铁,事实上,小黄狗在我心里,已经被列入没心没肺的等级,这种脸皮厚的功夫,我一直以为自己最厉害,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厉害。   于是我道:“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大大方方的听,先说好,我刚到,而且离帐篷十万八千里,你们在里面是看片还是打飞机,我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不这么猥琐?兄弟我从来不看岛国动作片,因为……我向来都是实战的,只有某些**丝才会……啊,我不是说你。”   第六章大雨   我心知小黄狗磨嘴皮子的功力已经上升了N个台阶,自己是拍马也追不上了,于是拍开他的手,悻悻的回自己的帐篷里收拾东西,顺便将结盟的事告诉大伯。   “你不会怪我私自做主吧?”   大伯道:“这件事你做的对,到了峡谷里面,真正能改变情况的,只有人,人才是一切的核心。”   吃完早饭,我们继续启程,到了当天中午,已经彻底走入了无人带,从这里看下去,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雅鲁赞布江的身影,它在峡谷中,时而藏头,时而露尾,谁也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一眼望去,前途云山雾罩,深不可测。   老吴一直是走在最前头的,我和大伯三人慢吞吞的跟在最后。走了一段,便听老吴转身对众人吆喝道:“真正的危险区到了,这里是白基因库,大伙儿都小心点儿,能不能活着出去享受荣华富贵,就看大家伙儿的造化,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落脚的山洞。”   老吴当金人的时候,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因此他知道前方有一个可供众人歇息的山洞,白基因库,光听名字也知道它不是善茬,一但入夜,想必危险更甚,能有个容身的山洞,自然比钻帐篷要好。   我们吭哧吭哧的往前赶路,谁知没走出半个小时,忽然雷声大作,山间烟云变幻,寒风呼啸起来,一场大雨即将到来。这地方位于藏区,强烈的海拔落差,形成了极其复杂的气候,冬季少雨,但看现在这架势,恐怕这场雨不会小。   队伍中有人喊道:“这大冷天的淋山雨可够呛,还有多久才到?”   前方的老吴头也不会,道:“三个小时左右,你要再耽误下去,入夜都到不了。”   一边赶路,雨水淅沥沥的落下,此刻是十一月份入冬,又是藏区,天气的寒冷可想而知,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里,衣服也逐渐被打湿,最后完全变得水淋淋的,这种情况之下,几乎人人都冻的直哆嗦,这场雨从下午三点钟开始下,一直没有停,雨水使得山间的路更难走,碎石滑坡,泥泞不堪,比预期晚了足足二十来分钟,我们才终于看到了老吴所说的山洞。   那事实上不应该说是山洞,而是山体下方,有一块凹陷处,呈横放的U字形凹进去,上面长,下面窄,内部是平滑的石壁,简直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山下的凹洞里十分干燥和整洁,而且风雨也很难透进来,出入口也只有一个,进去后,一伙人立刻架起无烟炉,点燃了固体燃料,升起一堆篝火,随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用帐篷的支架架起来烤。   由于是入山,我们都没有被用衣服,如果人人都给自己带一套衣服,那么三十个人,得腾出多少人特意背包袱?   脱完衣服后,我们三十来人穿着内裤,擦干水就缩进睡袋里,总算抵御住了严寒,剩下俩个人放风看火,顺便帮众人烤衣服。虽说白日里行进十分疲惫,但此刻时间还不到七点,我没有这么早上床睡觉的习惯,因此缩在睡袋里,身体虽然累,大脑却很清醒。   睡不着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余人显然也没有这么早能入睡的,很快,洞里便响起了交谈声,各种话题混合在一起,具体说什么反而听不见了,最后不知是谁提议,说反正睡不着,干脆玩牌。   扑克是我们唯一的娱乐工具,体积小,因此备了一些,倒是不缺,很快人群便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大伯毕竟上了年纪,累了一天,因此是洞里唯一一个睡的倍儿香的人,就我和王哥两人,也没办法斗地主,我便将小黄狗扯过来,三人将睡袋脱至胸口,露出两只手打牌。   也不知完了多久,突然有人叫道:“什么人!”这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紧接着我反应过来,声音的来源,是外面放哨的人。   他们由于在帮众人烤衣服,因此一直处于山洞外围的出入口处,而衣服团团将火堆围了起来,使得我们在山洞内部的人,无法看清外面的环境,那人一喊出口,我立刻想到:难道是放地瓜粉的人出现了?   众人都是训练有素了,全部将牌一扔,嗖的从睡袋里钻出去,我和小黄狗离烤衣服的地方比较近,因此率先饶过衣服,到了入口处,然而这里,除了一堆篝火,那两个人却不见了。   外面黑漆漆的下着大雨,很显然,他们是追出去了。   这时,其余人也到了入口,看着眼前的情形,小黄狗立刻道:“拿上武器,追!”鬼魂陈没开口,但他打了个手势,应该是他们组织特有的,因此他的部下也训练有素的开始拿武器。   我气的直想骂娘,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坐下,怎么就不消停会儿呢!   我穿上还冰冷的衣服,套上潮湿的鞋子,举着枪和众人往外冲,由于装备需要人看守,因此留了几个人,其中有大伯,毕竟他上了年纪,而且外面黑漆漆的又下着雨,鬼魂陈也算是按良心做事。   紧接着,我们其余的人的,打着防水手电冲进了雨里,形成一个放射性角度开始搜索。   我照旧是和王哥一路的,这十一月份的天气,淋着夜雨,艰苦可想而知,在我们周围不远处,还有其它支着武器搜索的人,不多时,便听到远处有人道:“找到了!”   紧接着,便是小黄狗的声音:“所有人集合。”   我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集合,我和王哥到达时,大部分人已经集合在一起,他们还架着一个人,经过一天的熟悉,我已经强行记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和脸,即便没有记下名字的,也记下来他们的一些特征,取了一些便于自己记忆的花名。   比如现在这个被扶着的人,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是鬼魂陈的手下,由于他有一双极其有利粗壮的腿,因此我给他取了个便于记忆的绰号,叫大腿。   此刻,大腿一瘸一拐的被两人架着,他的小腿处有明显的伤,灯光照过去,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伤的。   大腿冲鬼魂陈道:“老大,刚才……”   鬼魂陈一摆手,道:“十七在哪?”   大腿道:“被那东西往那个方向捉走了。”   鬼魂陈眯了眯眼,朝着大腿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道:“来五个人,其余人回山洞。”   看情况,显然是出现什么东西,掳走了一个人,鬼魂陈的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连他的手下都能掳走,那东西想必是极其厉害的,我当然不欲多事,立刻拽着王哥往后退,很快,鬼魂陈带了他的五个手下追了出去,小黄狗似乎有些不甘心,吩咐我们道:“你们回去,来两个人,跟我去看看是什么鬼东西。”   紧接着,他也带了两个人走了。   我们其余人架着大腿回了山洞,将火烧旺,一边个他处理伤口,一边问他怎么回事。   大腿道:“我和十七在外面帮你们烤衣服,然后就发现洞外面不远的地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个人,我们以为是有人跟踪咱们,所以就喊:有人,结果那人就跑了,我们怕是什么心怀歹心的人,所以立刻抄起枪追出去,没追多久便追丢人,当时太黑,再加上下雨,影响了灯光,当时视线很模糊,紧接着,我小腿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被撞到了地上。”   “然后呢?”一个姓朱的汉子追问。   大腿摇了摇头,道:“然后就不知道了,我就听见十七叫了一声,抬起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就不见了,估计是将十七抓走了。”   我估计所谓的十七,应该是一种代号,就好像当初的毛老五一样,鬼魂陈的队伍里,应该主要是按照编号来管理的。   帮他处理伤口的是王哥,撕开t他的裤腿,王哥道:“是被咬伤的,不过伤口不深,而且上下很整齐,有点像人的牙齿印。”   有人推测道:“难道有野人?”   另一个鬼魂陈的手下,由于胸肌比较发达,所以我给他取名叫大胸,没办法,这人多了,名字太难记,还是绰号比较好记,只听大胸道:“扯淡吧,哪有什么野人。”紧接着,他揪着老吴的衣领,道:“你***怎么带路的?你之前不是来过吗?”   老吴举起双手,道:“我是来过,不过当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凡是比较偏僻的大山里,几乎都有野人的传说,没什么好稀奇的。”   王哥点了点头,侧首对我说道:“秦岭也有很多关于野人的传说,据说它们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被野人收养的人类弃婴。”   但老吴的话显然让大胸觉得很不爽,大胸道:“没什么好稀奇?老子让你进队是当向导的,现在出了事,你就说不稀奇,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还真的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了!”说着,一拳将人揍到了地上。   他虽然说话粗鲁,但手上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比较是受过特训的,老吴哪里是对手,顿时嘴角就流血了,直接倒在了地上,其余人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都在一边冷冷的看着。   第七章内殴   我有些看不下去,但此时,我的忍耐性已经大大提高了,所以我没有动,紧接着,大胸便开始揍老吴,但老吴也不是怂货,他也反抗,老吴常年在深山行走,斗狼搏虎,身手也不算差,两人打着打着便见了血,其余人不仅没有劝架的打算,反而还跟着起哄。   我有些看不下去,正打算劝架,王哥拉了我一把,压低声音道:“枪打出头鸟。”   我道:“我们白天还一起走路,一起吃饭,这些人太冷血了。”   王哥摇了摇头,道:“不是冷血,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的,这种矛盾早就存在了,现在不过是借题发挥,你好好观察他们的模样。”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王哥还能如此冷静?顺着他的话,我去观察其它人,突然发现,一共有三拨人,第一拨是鬼魂陈那边的,他们的神态更多是无所谓,显得很张狂,一伙是小黄狗那边的人,全然的幸灾乐祸,而第三波,则是我们以及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看制服也是鬼魂陈手下的人,只不过他们的神态又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感觉,我又说不上来。   但很显然,没有人阻止这场单方面的斗殴。   老吴虽然强悍,但到底比不上大胸,再这样下去,只要大胸不收手,老吴恐怕会被直接打死,但好在大胸不是个没脑子的,打的差不多时便自动停手,吐了口唾沫,走到一边。   我将老吴扶起来,发现他已经跟猪头差不多了,他一边摸着伤口,一边道:“不碍事。”   接下来的氛围很沉默,我们重新烤衣服,一边烤,一边等着其余人的回来,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我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突然一惊,因为距离鬼魂陈和小黄狗等人追出去,居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鬼魂陈、小黄狗,再加上七个训练有素的手下,这个组合不可谓不强,按理说,即便真有野人,也早该解决了啊?   我有些焦躁起来,但焦躁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余人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时,大伯压低声音道:“群龙无首,恐怕有变。”   我道:“这帮人都是亡命之徒,咱们三人是临时插一脚的,没有姓陈的和小黄狗压着,咱们惨了。”   王哥道:“他们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就这时,小黄狗的队伍中有一个人窜了出来,我记得他的全名,叫李奎,他说道:“当家的他们肯定遇上事了,不能再等着,咱们出去找人。”   他一说,小黄狗这边的人立刻响应,纷纷准备武器站起身,但鬼魂陈那边的人却很镇定,仿佛鬼魂陈的消失,鬼魂陈的死活,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对于他们奇特的上下级关系,我一直感到很费解,在沙漠时也一样,毛老五等人,表面上对鬼魂陈恭恭敬敬,但一有苗头便立刻造反,对于鬼魂陈的死活不管不顾,他们不像上下级,更像某种不得已的合作关系。   而小黄狗这边的人明显要忠心许多,这不,开始护主了。   李奎指着鬼魂陈的人马问:“你们老大也出事了,现在不是分阵营的时候,要想救人,咱们一起去。”   大胸凉丝丝的说道:“老大让我们回山洞等着,我们就等着,一切以遵从命令为主。”   大腿似乎有些动摇,但听大胸这么一说,只得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李奎气的跳脚,道:“一群窝囊废。”   大胸道:“我们都是窝囊废,你才是忠心的好狗,既然如此,就快去救你家主人,否则以后没人倒剩饭给你吃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李奎大怒,刚要动手,便被其余人拦住了,那人劝他:“救当家的要紧。”李奎忍下怒气,冷哼一声,带着人马往外走,临走时居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在小黄狗的手下眼里,估计觉得我和小黄狗关系很铁,现在我这种不吭声的行为,明显被当成叛徒了。当不当叛徒我无所谓,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山洞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以及鬼魂陈的手下。   这帮人都是权力很大,而且又不讲理的人,因此我有些心虚,悄声问大伯:“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出去救人?”   大伯道:“救人?别人救你还差不多,咱们等着,小陈和小天没那么容易出事儿。”   “可我呆在这儿渗的慌。”   大伯瞪了我一眼,道:“憋着。”   紧接着,山洞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后,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鬼魂陈的手下,居然……居然又开始打牌了。   我忍不住心说:姓陈的,你的人品究竟得有多差,才能带出这样一帮对你生死无所谓的手下啊。   但他们玩起来,自然不会搭理我们,我也稍微松了口气,那拨人里,唯一没有玩牌的有两个人,就是之前老吴挨打时,神色奇怪的那两个人。   两人一胖一瘦,年纪都有四十来岁左右,瘦子到也算了,肌肉内敛,看起来很有爆发力,应该是个练家子,但那胖子就很奇怪了。‘   脸泛油光,外加一个一看就贪污**的肚子,身材也比我矮一些,这样的人,比我还怂,他有什么本事?用肥肉攻击?当然,我不是歧视胖子,毕竟贱嘴也很胖,但他胖的可爱,胖人也有胖人的可爱之处。   然而眼前这个胖子,五官中自带一股高傲油滑,电视剧里贪官污吏是什么样,他就长什么样,看起来不得不让人觉得反感。   大约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那胖子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打量,随后似乎跟旁边的瘦子说了句什么,那瘦子也跟着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微微点头,紧接着,两人便移开视线。   旁边的老吴瞧见,便道:“那一胖一瘦都是异人,身怀绝活,据说那个瘦子善堪舆断山川,胖子我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但应该是一伙儿的,也是我们的盟友。”   我道:“堪舆我知道,就是看风水,但断山川是什么意思?他们还能看透山川的走势?”   老吴道:“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就是地理好的意思,比如峡谷,两谷之间,必定有水流,而水流尽头,高处形成瀑布,低处形成地下水,这些都是一门学问。我们寻宝,藏宝总得选个利于藏宝的地方,比如山体的坚硬度、隐秘程度等等,他都能看出来,那些山适合藏宝,那些地方适合用来干什么,这在过去,就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白了,就是个学地理的。”   我恍然大悟,如果他真有这本是,没准儿还真能找出宝藏,只不过既然是异人,那胖子又是干嘛的?总不至于是路过打酱油的吧?   我这么一想,便直接说出来,老吴闻言,神情有些错愕,随即失笑道:“真看不出来,你会这么想,到底是年轻人。”顿了顿,老吴道:“这胖子我看不透,但能被吸收进这个队伍的人,都不是善茬,刚才打我那人,代号老九,他打我的时候,只动手,事实上这是轻的,他真正擅长的是九节鞭,一鞭子抽断一条蛇,我亲眼见过。”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拍了拍王哥的手,衷心说道:“还好你刚才拉住我了。”   老吴道:“姓黄的手下,算是江湖人,重义气,但我们这边的不是,给我的感觉就是冷血的机器,而且权利大,完全没有法律意识,所以他刚才打我的时候,我就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让他出出气就得了,如果来真的,我的脖子恐怕会被他一鞭子抽下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我再次看鬼魂陈的手下时,突然觉得他这人挺悲哀的,再怎么样,小黄狗出事时,他的手下会冒险去救人,而鬼魂陈的手下……   唉。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鬼魂陈对于自己的手下也同样冷血,因为他们之间,完全是被一种命令捆绑在一起的,彼此根本就没有感情,一直以来,鬼魂陈都是一个人,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几个所谓的手下,可以给他跑腿而已,一但真到了性命危急的时刻,这伙人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同生共死。   想到此处,我不由替鬼魂陈担心起来,一边担心,一边又觉得自己挺欠抽的。   大约一个小时候,出去的人马终于回来了,所有人都活着,没有人受伤,谢天谢地。   但我察觉到,十七依旧没有回来。   很显然,鬼魂陈他们的营救计划失败了。   打牌的众人立刻放下扑克,鬼魂陈也没有搭理他了,径自坐下,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好坐在我旁边,随后他开始喝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鬼魂陈道:“是野人,有很多。”   小黄狗也一身狼狈,他冷冷道:“而且是有人特意引过来的。”   又是这样?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们?   鬼魂陈放下水壶,淡淡道:“那个人就在我们中间,他最好藏的隐蔽一点,不要被我抓出来。”小黄狗显然也被气的够呛,他昨天已经因此而损失了一个手下了,所以他难得的与鬼魂陈一唱一和,接口道:“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第七章滑坡   紧接着,冒雨的众人便各自收拾,鬼魂陈就在我旁边,我忍不住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鬼魂陈没回答我,倒是小黄狗一脸嫌弃的说道:“那地方是个野人窝,有人在沿途撒了肉干,所以将野人给引了过来,野人和动物一样,领地意识很强,所以我们遭到攻击了。”   遭到攻击,就必然会反抗,这附近地域开阔,如果那么多人一起开枪,动静应该很大才对,但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听到枪声?我道:“你们怎么不开枪?”   小黄狗道:“那些东西速度很快,开枪一但见血,就不死不休,所以我们只能耗着,后来是牺牲了一些食物,才脱身的。”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难怪会耽误这么久。”撒肉干,明显是人为的,但这次在进入山洞前,我曾经仔细留意过所有人,并没有人中途离开,或者去干其它事情,即便是放水,也是在众人能看见身影的位置。   那个引野人的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之前,我怀疑是有人混迹在我们之中,但现在看来,按照鬼魂陈的说法,那个人并不是混进来的,而是他原本就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这个人先是引蜈蚣,紧接着又引野人,显然是对这里的形式比较熟。   如果按照这一点推测的话,第一嫌疑人就是老吴,但老吴自打和我结盟后,他的行为举止,就没有离开过我的窥探,我可以打包票,他绝对没有离开过队伍,更不会有机会做引野人的事。   再者,既然此人就在我们中间,那么不管是蜈蚣还是野人,如果一但攻击起来,他必定也会遭殃,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有方法,让蜈蚣和野人不伤害他?   而那个千方百计搞破坏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呢?(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想了很久都没能明白过来,最后迷迷糊糊的陷入睡袋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燃料足燃烧了一整夜,衣服都被烤干了,但不幸的是,由于大部分人昨晚都淋了冷雨,在十一月份的天气,好几个人都不可遏制的生病发烧了,其中就有我。   好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的身体素质,和周围这帮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比起来,确实逊毙了,不过好在生病的不止我一人,我心里平衡了一些。   外面的雨虽然小了一些,但寒冷刺骨,如果再冒雨前行,无疑是在拿所有病患的生命开玩笑,鬼魂陈站在洞口处,盯着外面的大雨皱了皱眉,随后说道:“休整一天。”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这大冷天的,如果真要冒雨前进,真是够折腾人的,我们几个病人,被安排在了山洞最里面的位置,这里吹不到一点冷风,再加上有睡袋裹着,因此比较温暖,大伯给我们拿了些医药,便嘱咐我们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上路。   原本我觉得无聊,准备拿出手机,看一看之前下载的小说,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我还是乖乖的缩回去睡觉了,其余三个病患我没有深交,但名字我都知道,四人虽然躺在一起,但也无话可说,由于生病感觉比较累,因此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到下午时,精神已经大好,外面的雨也停了,我溜索出去一看,发现鬼魂陈正在和我们的盟友之一,堪舆瘦子交谈,我凑过去,只听那瘦子说道:“……具体还要去看一看。”   鬼魂陈道:“那现在动身。”他弯腰收拾了一些东西,随后背在身上,看样子两人是要出去,我忍不住好奇道:“你们要去哪儿?”   瘦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大约已经通过老吴,知道了我们的盟友关系,于是他道:“怎么,你想一起去瞧瞧?”   能多掌握一些东西,自然好一些,我立刻点头,本想跟大伯交代一声,但他和王哥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便跟着鬼魂陈两人走出了山洞。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这是大城市里所闻不到的,再加上穿的暖和,也感受不到严寒,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妙。由于不急着赶路,因此鬼魂陈二人走的也不急,我跟在他们后面,逐渐发现,他们的目标是前方的一处高地,我们如果要去那里,估计至少要走半个小时,足够发一身汗的。   但由于雨后的山路比较湿滑,我们比预期到的更晚,足足五十分钟左右,才爬到了顶。   站在这个位置,一眼望去,视线仿佛被无限放大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山脊,这道山脊比较高大,处于远方,是雅鲁赞布大峡谷的天然屏障。   山脊下方可以看到一条宛如白蛇的大江,在雾气蒸腾的大山里蜿蜒而过,那就是着名的雅鲁赞布江。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则是在峡谷内部,转身向后眺望,同样可以看到巍峨的山脊,由于太过庞大,我们完全感觉不到身处峡谷的逼仄感,反而觉得天地无穷辽阔。   这时,便听那瘦子指着前路说道:“此地石松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古书有云:地软而窍硬,风从孔中来,那边江水靠的太近,水周围的土质松软,总体说来,这附近既不适合墓葬,也不适合藏宝,凡是藏在这里的东西,在风孔和江水的侵蚀下,必定腐烂锈蚀,无法保存。”   鬼魂陈双手环胸,冷冷道:“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在这个地方做停留。”   堪舆瘦子道:“是的,依我之见,还是要按照地图向前走,到时候再看一看山势。”鬼魂陈沉吟片刻,忽然转头问我,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我道:“我不懂风水,不过铁遇水就生锈,这里靠江太近,地底下必定还有大量地下水,确实不适合做藏宝的地方,嗯……你不是有地图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装作疑惑,事实上我知道,鬼魂陈这是在试探我,知不知道假地图的是,比较地图中有一份是我们孙家的,现在地图出了问题,我们自然是怀疑对象之一。   不知道我的表现有没有骗过他,鬼魂陈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转身就走,看样子是准备回去了,我正打算也跟着回去,刚一抬步,脚下的石头突然嗖嗖的往下滚,一夜寒雨,再加上我们这里地势很高,没想到山石竟然这么松软,石头一滑,我整个人顿时后仰,眼见就要从山头往下掉。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脚脖子突然被人拽住了,阻止了我往下滚的趋势,我抬头一看,拽住我的人是鬼魂陈,他正一手扒着一块巨石,吃力的将我往上扯,而山石还在不断往下滚,稍不留神,他自己都有可能被带下来。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但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只能尽量放松身体,让他将我给拽上去,头顶下方就是无边无际的深渊,如果鬼魂陈失手,我们俩都会……   这个念头还没有响完,我便突然听见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变故,紧接着,我整个人就开始猛的下坠,但拽住我脚的那只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完了!   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顿时明白过来,鬼魂陈也被我连累了!   这下子,我们两人怕是要摔的粉身碎骨了。   就在这时,我们下坠的姿势突然又顿住了,这一来二去,我的心脏都已经被吓的麻木了,抬头一看,发现鬼魂陈拽住了一颗古树,正靠着古树支撑我们二人的体重,而上方的山坡上,则还有石块在不断滑落,继续保持这种倒挂的姿势,我们被石块砸中的几率会非常高。   鬼魂陈用一只手掉了我这么久,此刻也是体力不支,手臂上肌肉僵硬、青筋鼓起,他漆黑的眼珠子瞪了我一眼,随后看着头顶的古树,道:“你先上去。”   我觉得这时候还是要客气一下,于是虚伪的说道:“不,你先上去。”   鬼魂陈嘴里啧了一声,道:“我要想上去,就必须先腾出一只手,你确定?”我吓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忙道:“算了,还是我先上去,咱们兄弟之间,不分彼此。”   鬼魂陈不跟我废话,手臂使力往上提,使得我的头与他的脚平行,紧接着,我便双手抱住他的腿,调整姿势,顺着他往上爬。   我看的出来,鬼魂陈现在很吃力,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脸上全是汗水,喘息声很重。   我不敢大意,顺着他往上爬,总算上到了古树上,紧接着,鬼魂陈在身体一荡,翻身坐了上来。   这颗古树,树干粗壮,叶子大多依旧飘零,只余下些黄叶还在坚挺,石块沿着树根簌簌而下,使得树身不断传来震动。   我抬头往上看,发现上面没人,瘦子估计是见势不对,自己跑了,妈的,绝对是属兔子的。   鬼魂陈也在往上看,最后他皱了皱眉,道:“滑坡比较严重……这颗树撑不了多久。”   我紧张道:“那咱们快点儿想办法上去。”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什么办法?”   我噎了一下,道:“想不出来,我是让你想,你平时不是牛皮哄哄的么?”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慢吞吞的说道:“我没有办法。”接着便不开口了。我一时只觉得目瞪口呆,没有办法?那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们坐着等死?   第九章转机   片刻后,我心存侥幸的说道:“或许那个堪舆的,已经搬救兵去了。”   鬼魂陈继续打击我,淡淡道:“我死了,这次活动就终止了,很多人求之不得。”我哭丧着脸道:“那你的人际关系也太差了。”   鬼魂陈面无表情,道:“人际关系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已经懒得跟他争辩了,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你是大爷,你牛逼,不过,没准儿会有奇迹。”   鬼魂陈道:“我不相信奇迹。”   我怒道:“你闭嘴,从现在起,你可以不说话了。”   鬼魂陈嘴角一抿,移开视线,坐在树干上,眯着眼看着对岸的山脊,似乎真的打算自生自灭了。   我几乎要抓狂了,揪着头发心惊胆战。我期盼那个堪舆的能有点儿良心,毕竟我们还是盟友,至少回去叫几个人带根儿绳子来救我们。   但紧接着我就想到,从山洞到这个地方,至少要五十分钟,来回就是接近两小时,而我们屁股下的这颗老树,能支持那么久吗?   在分析完所有的情况后,我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真的不可能有人来救我们了,即便来救我们,也是在我们死了之后,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连鬼魂陈都觉得没办法了。   我呆了呆,片刻后,苦笑道:“刚才你应该学一学那根瘦竹竿,滑坡的时候自己跑就行了,还拽我干嘛,这下好了,咱们都得死翘翘了。”   鬼魂陈依旧没搭理我。   说实话,这一刻,我心里其实是很感动的,至少我现在还活着,还有思想,如果刚才没有拽的那一下,我早就成为一具尸体,被掉下去的石头砸个稀巴烂了。   但一想到他现在被我连累,要一起死,我就觉得挺对不住他,什么刑讯,什么压迫,什么立场,都暂时忘到脑后了。   我们再树干上坐了大约五分钟,树干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最后,我听到了一种吱呀声,是树干内部结构受损是发出的声音,或许下一刻,这颗老树就会拦腰截断。   我咽了咽口水,道:“我要向你坦白错误。”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眯着眼道:“地图是假的?”   “不。”我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够义气的人,我以前,不该趁你昏迷的时候扇你耳光,也不该故意在你受伤得时候压你的伤口睡觉,抱歉,如果还有来生……”我想了想,又道:“还是不要有来生了,你上次叫的那个囚犯,揍的我太他妈疼了。”   鬼魂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吩咐过他,不能弄残,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哑然,道:“知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须臾,我道:“都要死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鬼魂陈淡淡道:“名字很重要吗?”   我道:“大多数的时候不重要,但等他们给咱两收尸立牌位的时候就很重要了,总不能写:陈XX之灵位吧?”   鬼魂陈突然笑了笑,顿时闪瞎了我的近视眼,让我大惊失色,这哥们儿受刺激了。   紧接着,鬼魂陈便道:“想给我立灵位,找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鬼魂陈突然将我腰一搂,几乎是把我整个人夹在他的腋下,就露出了一个头,我惊道:“你想干嘛?难道要用胳肢窝把我给勒死吗?换个方法,让我安乐死行不行?”   “闭嘴。”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鬼魂陈带着往下跳,天呐……   在下坠的过程中,我的心脏都腾空了,脑海里一片空白,许久之后,迎接我的,不是死亡时的疼痛和黑暗,而是整片冰凉的水,入水的一瞬间,我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得救了。   我立刻浮着水往上冒,但没浮两下,有人的手便拽住了我的衣服,跟本不让我往上游,反而是拽着我往后退。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鬼魂陈,他是想淹死我吗?   片刻后,他终于不拽我了,我得以浮出水面,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条河的中央位置,而之前我落水的地方,则有无数的石头在往下砸,如果我当时冒头,绝对会被砸的脑袋开花。   姓陈的又救了我一命。   我心有余悸的转头,发现鬼魂陈果然在我身后,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下面有河?”   鬼魂陈淡淡道:“一开始不知道,但后来我发现下面雾气分布不均匀,所以估计下面有水,想要我的命,还早的很。”   我嘶了口凉气,最后只能竖起手指,道:“你牛逼,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求陈老大多照应。”   鬼魂陈没搭理我,开始往上游游水,我们游过滑坡带,哆哆嗦嗦的上岸。   这个地方水平落差极大,要想爬回我们扎营的地方,没有一天是办不到的,但现在我们两人衣衫湿透,这大冬天的,再不想办法,不是冻死就是病死了。   好在冬季有很多枯叶,我们聚集了一些准备点火,但我发现自己的打火机已经遗失了,我看向鬼魂陈,他皱了皱眉,在自己身上摸索片刻,紧接着,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包,看样子是防水材质的,紧接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有朱红色的符文。   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嘴里默念了句什么,随后手一抖,符纸自己就着了。   自己着了!   我立刻扑过去,道:“陈老大,老大、老大,教教我吧……”鬼魂陈用符纸点燃篝火,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想学?”   我忙点头,这可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特技啊,学会了多拉风啊。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这是招魂符,点燃的同时,周围的鬼魂会被招过来。”   “你是说,会有鬼过来。”   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有点火的办法,我不会用它。”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谷底更显的阴暗,鬼魂陈说完,我便觉得周围凉气更甚,并且四周的枯树,居然无风自动。   我几乎要哭了,道:“你招鬼一般都是干嘛用的?”   “做事。”   我想起了民国小姐,道:“你就是用这种方法,驱使鬼为你服务的?”   “可以这么说。”   我道:“那现在你可不可以让它们离开?我感觉的到,有东西在我后面,还在舔我的脖子。”靠,为什么鬼都喜欢舔脖子!   鬼魂陈一愣,盯着我身后,道:“确实在你后面,但不是鬼,别动!”   紧接着,他手中出现了一支银色的小飞刀。我记得,凡是攻击鬼物时,鬼魂陈用的是木制的飞刀,而只有在攻击有实体的东西时,他才会用银色的飞刀。   难道舔我脖子的,不是鬼?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我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便感觉一道热液喷溅在我的脖子上,我侧头一看,发现只见舔我的,竟然是一条黄金蛇。   这是高原蛇种,被列入濒危动物名单中,我曾经在动物园见过一天,但动物园那条由于环境原因,表皮暗淡,但我背后这条死蛇却很有光泽,一柄银色的小飞刀,直直插着它的额头中央。   我下意识的说道:“保护动物,你杀了国家濒危保护动物。”   鬼魂陈没搭理我,他皱了皱眉,道:“怎么会有这种蛇?”紧接着,他似乎查看什么,绕着附近转了一圈儿,大约是没什么发现,回到火堆旁,他用脚将蛇勾起来,随后就着附近的江水洗剥干净,开始架火烧烤。   我靠,这好歹是濒危保护动物,您怎么烤的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   我这边几乎要抓狂了,鬼魂陈慢吞吞的烤蛇肉,我想起当初去纳衣寨时烤腊肉的情景,忍不住说道:“你不是吃素吗?”   鬼魂陈没有搭理我,片刻后,蛇肉烤好了,没有之前那么恶心,看起来油滋滋的,味道不错,我的心理障碍顿时消失了,正准备去分肉吃,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我的东西,别碰。”   什么意思?打算吃独食?   大概是他连续救我几次的举动,让我下意识的忘了鬼魂陈的狠厉,所以我伸手去抢,结果被他一脚踹开了。   **!   半晌,我知道自己是分不到了,一条蛇没有多少肉,姓陈的自己还吃不饱,怎么会分给我?想了想,我决定趁着天还没黑下来,自己去找些吃的。   现在我们大部分的衣服都正架在火旁边烤,再加上日头将落,肯定要在这个地方留宿一晚了,明天还要爬山,不补充食物是不可能的,我趁着夕阳的余辉钻到附近的林子里,准备看看能不能掏一窝鸟蛋什么的,不知不觉间,走的便有些远,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升起的火堆早就看不见了。   但我白天由于生病没怎么吃东西,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胃里早饿的火烧火燎,虽然知道离开鬼魂陈这颗大树并不安全,但对食物的渴望,迫使我不得不离开。   但现在是冬天,根本不是鸟类繁殖的季节,别说鸟蛋,鸟窝都看不到几个,而且里面除了一堆羽毛,不知不觉间,太阳便落山了,林子里显得十分阴暗,我心中一惊,手头又没有光源,便想着干脆忍一晚,于是连忙掉头,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藏族服饰的人背对着我站着。   第十章黄金巨蟒   那人头发很长,灰白灰白的。   我一愣,心说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   但紧接着,我就想起了鬼魂陈说的话,他用招魂符点火,周围如果有鬼,都会被吸引过来。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屏住呼吸,准备从这个藏族人的右侧绕过去,片刻后,藏族人总算随着我的移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自从被民国小姐闹腾之后,我现在一见到这些玩意儿就发悚,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立刻拔腿往前跑,也不知多久,我终于看到了我们的火堆,衣服还架在旁边烤着,但鬼魂陈不见了。   他人呢?   我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景色,心说:难不成是良心发现,见我许久不归,所以找我去了?   一看到火,我就安定下来,于是坐到了火堆旁开始等人,但等着等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因为整个过程中,我根本没有添柴禾,但火势却一直很足,燃烧着的木柴,也不见减少。   怎么可能?   我忍不住拨动了一下火堆,木柴变得很凌乱,但火势却减小了。   难道是我多心了?   这么想着,我又心神不安的等了片刻,鬼魂陈依旧没有回来,当我再去看眼前的篝火时,不禁愣住了,篝火一直保持着被我打乱的状态,木柴丝毫不见减少。   嘶……   假象!   我立刻响起了传说中的鬼遮眼。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鬼遮眼是流传很广的一个民间传说,和鬼打墙差不多,鬼打墙是让你走不出去,但鬼遮眼,则是让你眼前产生假象,据说是鬼趴在了人的背上,然后用双手蒙住了人的眼睛,这时,就会根据人心境的变化,看到不同的假象。   我刚才被藏族鬼吓到了,所以一心想着快点儿回到营地。   难道,现在正有什么东西趴在我背上?   一瞬间,我几乎都不敢回头了,但我知道,如果鬼不想让你看到,那么即便回头了,也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该怎么办?   据说童子尿可以破邪,或许可以试一试。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算不上童子,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正好有尿意,便直接起身对着火堆撒尿,结果刚一尿出来,我耳里顿时听到了噗嗤噗嗤的声音,就和水浇在木炭上的声音一样,紧接着我便觉得眼前一黑,景色大变,哪里还有什么火堆,什么衣服,我赫然处于一片黑漆漆的林子里,四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死了、死了,这下可怎么出去啊!   我后悔不迭,真是贪吃害死人,此时无法辨路,真是进退两难。   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不是还趴在自己身上,但我仔细分析了一下,鬼魂陈说过,招魂符会将周围的鬼吸引过来,也就是说,我现在离当时使用招魂符的地点很近,或许营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只要我能辨别出方向,一切就好办了。   营地旁边是河,或许可以从声音判断出来。   想到此处,我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左前方,隐隐有水声,于是我立刻摸黑,朝着那个方向走,但奇怪的是,走了很久,却依然没有看到火光。   难道我想错了。   此刻,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在这样的地方和鬼魂陈走散,完全是找死。正急的满头是汗,突然,从上方有一滴冰凉的东西落到了我的头顶,我抬头一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却可以闻到一种腥臭味儿。   这一年多的经验告诉我,上面肯定有什么凶物,因此闻到味儿的一瞬间,我便拔腿狂奔,我一跑。头顶立刻传来簌簌的声音,很明显是有什么移动速度很快的东西在追击我。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厉声道:“趴下!”   是鬼魂陈的声音,我不清楚他究竟躲在哪里,但他的话向来是救命稻草,我果断的往地上一倒,紧接着,我便感觉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我头顶上缩过去了。   我正待说话,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嘴,那人明显是鬼魂陈,他声音十分低,几乎接近于气声,说道:“跟我走,这里危险,”我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来,而鬼魂陈也放开了手,拽着我,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这一退也不知多久,片刻后,一丝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鬼魂陈手指间夹着一张燃烧的符纸,脸上全是汗,我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黄金蛇,有很多。”   我道:“谁让你刚才吃蛇肉,现在好了,把那条蛇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惹过来了。”鬼魂陈皱了皱眉,没有搭腔,而是就近坐下,我这才发现,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树洞。   树洞里比较干燥,勉强可以容身,符纸并不能烧多久,不一会儿便化成灰烬了,我问鬼魂陈有什么打算,黑暗中他一声不吭,我又将自己刚才遇到鬼遮眼的事情告诉他,他也一声不吭,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累了一天,最后实在是扛不住,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第二天是被鬼魂陈踹醒的,他一句话也没说,指了指上方,示意我们要爬上去。   这一点我昨天就已经做好准备,但真要爬时,还是觉得腿肚子抽筋,毕竟我还是病号,而且昨天一直没吃东西,要真爬到顶,估计我也死翘翘了,   鬼魂陈不是个多话的人,打完手势就开始往上爬,完全没有顾虑到我,没多久,我们之间的差距便拉的越来越大,原本我就是近视眼,待距离拉开之后,我几乎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了。   就在这时,鬼魂陈又开始慢慢后退,我心中一乐:心说这人良心发现,打算来帮衬我一把,结果随着他后退的姿势,他的前放,竟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一条足有水桶粗的黄金巨蟒,它摆动着硕大的头颅盯着鬼魂陈,而鬼魂陈显然没有办法对付它,只能后退。   这难道就是昨晚追击我的东西,来给它的孙子报仇了?   正想着,那蛇已经开始攻击鬼魂陈了,鬼魂陈速度很快,跳跃腾挪,蛇的攻击没有一次奏效,但这样很消耗体力,不多时,蛇和鬼魂陈都离我很近了,但离奇的是,黄金巨蟒对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攻击鬼魂陈。   难道是闻到了它孙子的味道?   真是贪吃害死人呐。   我也想帮鬼魂陈一把,但我没那个能力,只能干着急,就在这时,鬼魂陈边躲边道:“你先跑,回去找人拿武器。”我心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道:“兄弟,你顶住,我一定会带队伍来救你的。”   接下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累的如死狗一般回到山洞时,山洞早已经炸开锅了。   大伯激动的眼眶发红,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救、救人……拿武器,他还在下面,有、有巨蟒……”我最终支撑不住,一倒头就晕了。这一晕也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有人给我喂了些吃的,紧接着我还做了个噩梦,梦见被鬼魂陈吃掉得的蛇,从他肚子里爬了出来,紧接着将他一口给吞下去了。   梦境太逼真了,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这才发现只是梦而已。   依旧是在山洞里,按照原计划,我们今天应该开拔才对。鬼魂陈也被救回来了,但却受了伤,我是因为疲惫虚脱,鬼魂陈却是货真价实见了血,好几处都缠着绷带,正缩在睡袋里,我只能看到他的脑袋顶。   大伯问我身体情况怎么样,我活动了下四肢,感觉好了很多,大伯道:“当然,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什么?”我愣了愣。   大伯又指了指缩在睡袋里的鬼魂陈,道:“他也在昏迷,现在在等他的指示。”我心说,人都昏了,还怎么指示。   由于这场意外,我们又比预计的多待了一天,耽误越久,我一边吃东西,一边问大伯后来的情况,那堪舆师还算有良心,确实回来找人了,只不过等他们赶到哪里时,我和鬼魂陈早就跳下去了,古树也断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大伯和王哥要去寻尸,再加上鬼魂陈生死不明,因此队伍里立刻产生了矛盾,有说去寻尸的,先见到尸体再做打算,也有直接提出散伙的,但当时天色已晚,峡谷里,靠着几只探照灯,根本不可能进行搜索,于是众人决定等第二天。   直到我突然窜出来说救人,一伙儿人才带足了装备去救人,只不过赶到现场时,蛇已经死翘翘了,鬼魂陈也因为失血而昏迷,他虽然身手好,而且又会驱邪捉鬼,但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么一番折腾,也利落的睡到现在。   第十一章人参果   如今就是群龙无首的场面,再加上寻人之前的一些误会,因此队伍里气氛很紧张,有些人在等鬼魂陈醒来,自然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希望他永远醒不过来。   如今又是日落时分,自然要耽误一晚了,我蹑手蹑脚拔开鬼魂陈的睡袋,只见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显得很糟糕,大伯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出去说话,片刻后,我们到了山洞右手边的一个僻静处。   “你和他在下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大伯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他想套我地图的话,当然,你侄子我很聪明,一个字也没有泄漏,不过……”   “不过什么?”   我想了想,迟疑道:“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是活不到现在的,大伯,其实我在想,或许姓陈的,并不是那么坏的一个人。”   大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如果有一天我破产了,需要一笔钱救命,而你为了我去抢劫,那么对于我来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对于被抢劫的人来说,你就是该坐牢的恶棍。”   立场不同。   大伯的话点醒了我,从一开始,我一直纠结于好人和坏人,现在看来,不管是小黄狗还是鬼魂陈,他们都不是绝对的好人,但也不是绝对的坏人,就好比我自己,我对于小黄狗的背叛,一直感到很失望,甚至刚发现时,我都有种想宰了他的冲动,但现在,我知道,如果小黄狗哪一天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恐怕我还是会忍不住去救他。   我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小黄狗后来依然会救我的原因。   人本来就没有好坏之分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   那么鬼魂陈的立场又是什么呢?   完成自己的目标?凡是阻挡这个目标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我想着想着,便想起了大伯的假地图,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道:“咱们队伍里有一个堪舆师,似乎有两把刷子,或许,他可以找出正确的路线。”紧接着,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又道:“大伯,真地图在你那儿,那你肯定知道我们真正的目标地,是哪个地方?”   大伯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即便小天那一份也没有问题,加上我们的,也才两份地图而已,不可能精确定位,但根据我手中的地图来讲,东西应该就在第二层,不可能在冰川或者冰川的后面,咱们到了地方后,可以想个办法,将真地图的信息无意间透露出去。”   大伯将无意间三个字刻意咬重了,我立刻明白过来,在心里思忖:该怎么无意,才能不惹人怀疑呢?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闯入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缓了过来,因为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王哥。我刚想说王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王哥便对大伯道:“师父,好像出事了。”   大伯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王哥道:“地图不见了。”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立刻拔腿往回跑,等我们到地方的时候,山洞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坐着,而鬼魂陈也醒了过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看不出丝毫柔弱的姿态,漆黑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冷冷道:“谁干的?”   我和大伯站在入口处,显得很扎眼,这时,鹰嘴道:“反正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鬼魂陈目光一收,问身旁的人:“我昏迷的时候,谁靠近过我。”   那人是大腿,大腿手立刻指向我和大伯,说道:“他们,当时是这个老头在替你处理伤口,然后这小子后来还扒过你的睡袋。”   我忙道:“冤枉啊,我扒睡袋,就是想看一看他的情况而已。”   鬼魂陈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他皱了皱眉,道:“地图只有一个拓本,没有其它备份。”   那个一看就贪污的大胖子说道:“老大,那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鬼魂陈抿着唇,道:“我记下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就靠你们俩了。”很显然,鬼魂陈并不打算放弃这次行动。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谁能从鬼魂陈的身上偷走东西?   当然,在他昏迷的时候,扇他耳光都没反应,偷东西自然也不成问题,但问题时,他一直是睡在山洞里的,洞里人来人往,又有谁能下手?   这样看来,一直谁在他旁边的我,似乎确实很有嫌疑。   这么一想,却发现鬼魂陈并没有看我,仿佛是觉得我根本没有那个胆量偷地图一样。   再者,人人都知道这地图半真半假,偷他有什么用呢?   阻止我们前进?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引蜈蚣和引野人的家伙,似乎从一开始,我们的队伍里,就一直有一个捣乱的家伙,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实在令人费解。   片刻后,鬼魂陈下达命令,示意众人早点休息,明天凌晨开始赶路,我刚想问大伯,是不是你下的手,大伯便如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低声道:“别瞎想,不是我干的。”   王哥也道:“这事儿不对劲,我一直没离开过洞里,偶尔也会看一下他的情况,按理说,不该有人拿走地图才对。”   大伯皱着眉头,片刻后,突然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变得有些闪烁,我忙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只是一个猜测。”   我道:“快说,憋着你不嫌慌啊。”   大伯道:“这里说话不方便,等有机会再跟你们讲。”说完,竟然裹着睡袋,只给我留了个脑袋顶。   第二天,鬼魂陈虽然伤势未愈,当精神已经好了不少,再加上他身为老大,自己又会一些秘术,看起来竟然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这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要都像他这样,天底下所有的医生都该失业了,失业后干嘛?改行当兽医?   紧接着,便又是高强度的前进,一行三十号人,路途也不算无聊,特别是鹰嘴,话题非常多,一个人也能吧嗒吧嗒说上大半天,我很怀疑,小黄狗是怎么养出这么奇葩的手下的。   本来我一直是想问大伯,昨晚究竟想到了什么,但小黄狗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离我们三人很近,使得我没有询问的机会,只能和大伯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一些无聊话题打发时间。   越往前走,地势越低,回望前路时,只剩下参差不齐的山崖,我真怀疑,这一路我们是怎么走下来的。   不多时,我们眼前便出现了一条河,应该是雅鲁赞布江的分支,由于地势凹凸不平,因此河水虽然不深,但水势十分湍急,横亘在我们眼前,挡住了去路,小黄狗三两下跃上了一块河边的巨石,朝着河流的下游张望,道:“没办法绕过去。”   绕不过去就只有淌水了。   我为自己没有携带雨衣而深感后悔,谁也没有料到,这次西藏之行,我们会和水解下不解之缘,一想到好不容易烘干的鞋子又要泡冷水,我便觉得心情沮丧,于是干脆挽起裤腿,脱了鞋袜。   大多数人也学着我的模样,做过河的准备,但河水湍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朝着对岸的一颗大树,打出了一条流行绳,绳子紧紧的钩住了树干,我们拽着绳子排成纵队往对岸走。   这水的冲击力很大,如果不是事先钩了一条绳子,估计一下水就会被冲趴下,一行人有惊无险的渡过水,我正拧着外套上的水,突然,鹰嘴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你们看,这棵树上有果子。”   树上有果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对于鹰嘴没话找话说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随意往树上瞟了一眼,然而,只看一眼,我就愣住了。   那上面结着的是人参果。   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人参果长的像婴儿,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然而,现在货真价实的人参果,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这颗树树干很粗,像榕树,即便已经到了冬天,也显得枝繁叶茂,在这些繁茂的树枝里,赫然藏着一个个如同婴儿般的青绿色果子,乍一看,还以为是树上吊死了很多小孩儿,显得十分渗人。   仔细看,那些小孩儿五官模糊,四肢也模糊,徒有人形,显然只是一些果子。   我旁边的王哥也惊的不轻,道:“这是什么东西?”王哥在山里住了十来年,见过的诡异物种不在少数,但很明显,对于眼前的‘人参果’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十二章救人   鹰嘴见众人都被他的发现吸引了目光,不禁面露得意,道:“这果子挺少见,我弄一个下来,看是什么东西。”   小黄狗凉丝丝的说道:“你敢动一下,我就把你的手宰下来。”   鹰嘴拿刀的手一缩,道:“当家的,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您别当真啊。”我们不欲多事,所以这果子索然奇怪,但也没打算怎么样,我观察了一会儿,便跟着众人继续往前走,然而,接下来的这一段路,都是这种树,乍一看,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吊死的婴儿,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也显得很渗人。   相比之下,其它人安定许多,我走在最后一个,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的看了看我没来时的路,结果我一回头,顿时惊的头皮都发麻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河边那颗树上的‘人参果’,不知何时,竟然全部面朝向我们,仿佛在偷窥我们一样。   果子还会自动转身?靠,以为自己是向日葵吗!   我只觉得寒毛倒竖,立刻冲进了人群里,找最靠谱的那一位,我拽着鬼魂陈的胳膊说:“这些树有问题,你看。”我手一指,示意他们回头。   这时,我们正巧看到其中一棵树,它的果子,正慢慢转过身,随后模糊不清的五官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这下子所有人都被惊到了,鹰嘴道:“这果子好像舍不得咱们走,是想让咱们摘几个尝一尝吗?”   我彻底被他不靠谱的个性打败了,欲哭无泪的说道:“我说鹰嘴啊,要不你去和它们谈判一下。”   鹰嘴道:“还是算了。”   鬼魂陈从怀里掏出了那面照鬼镜,我就在他旁边,因此很清楚的看到,镜面澄黄发亮,说明附近没有鬼,那么这些果子,应该是和向日葵一样,有某种生物反应。   我松了口气,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些娃娃够渗人……”我话音还未落,整个林子里,突然想起了刷刷刷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又明显是哈哈哈的声音,仿佛又什么人躲在林子里笑一样。   没有鬼,那就是人了。   有几个汉子立刻喝道:“什么人!”   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定,那几个汉子逐一朝着不同的方向放枪,然而,笑声不减反增,很快我就发现,是那些果子在笑。   它们挂在树上,身体轻微抖动着,发出古怪的笑声。   ***,这年头,连水果都能成精了!   我知道它们不是鬼,心里的胆气就足了,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这个人比较怕鬼,但不太惧怕现实中的东西,现实中的东西有血有肉,就是遇到虎狼,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但鬼物就太恐怖了,   眼见那些人参果笑的欢乐,我怒从心头起,直接开枪,最近枪法越来越准,啪的将其中一个打的稀巴烂。我的举动感染了其他人,立刻有人跟着开枪。   那些果子被打烂后,立刻裂成几片,里面溅出一大堆墨绿色的汁液,我一看,才发现这些果子的内部是空的,没有果肉,全是这种液体。   我们‘屠杀’了一会儿之后,这些果子既没有什么反常行为,也没有停下怪笑,最后我们只能把它当成一种尚未被发现的其它植物,置之不理,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左右,我们走出了人参果的林子,到达了一片比较荒凉石滩。   这里的地形比较陡峭,是典型的峡谷地貌,石块凹凸不平,缝隙间长了一些不知名的杂草和藤蔓类植物,两边是比较低矮的悬崖,形成了夹击的姿势,从这里看上去,视线顿时被收窄了。   这一年来,我看过了许多常人难以见到的风景,但在前一刻,我的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大峡谷,下一刻,就变成了一线天,这种落差感实在很大,也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由于日近黄昏,我们开始在石滩上扎营,这一晚是很安全的,但睡到快要天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个负责伙食的人在准备饼干糊早饭了,怎么今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太累,所以会多睡一会儿,但又过了很长时间,我还没有听到动静时,我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准备起身,但刚一动,我就发现自己被绳子给捆住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中一惊,立刻醒了过来,但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我依旧是睡在帐篷里,但帐篷的顶部、四周,甚至我的身上,全都覆盖着一层墨绿色的藤蔓类植物,它们如同爬山虎一样,爬满了目所能及的一切地方。   怎么会这样?   我使劲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等再睁开眼时,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我在其中一条藤蔓上,还看到了熟悉的人参果。   是这东西……   原来它不是长在树上,而是长在藤蔓上。   但是,为什么它们会爬进帐篷里?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植物是吃肉的,它们甚至可以移动,但能移动这样大的距离,弄出这样大的阵仗的植物,我却听也没听说过。   我挣扎了一下,有些紧,但不至于完全无法动,于是我找准藤蔓间的空隙开始往前爬,由于位置的变化,我很快发现,跟我同睡一个帐篷的大伯和王哥也被藤蔓盖住了,但他们睡的很死,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   大伯也就算了,王哥很警觉,他怎么也会睡死过去?   随着爬动,我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个个如同被蚊子咬的小疙瘩,而那些藤蔓,也如同南瓜藤一样,上面布满了一层毛茸茸的刺,虽然扎不到人,但感觉痒酥酥的。‘   我立刻意识到,众人之所以会昏睡不醒,很可能能事这些茸刺里,含有某种昏迷素,可以让猎物陷入昏睡,就像蜘蛛消化猎物一样,先将猎物麻痹,然后注入腐蚀性液体,将猎物的内部腐蚀成一滩液体。   我几乎头皮发麻,挣脱出来后,立刻去救大伯两人,估计是因为我身体里有药墨,大多数的伤都比正常人恢复的快,所以藤蔓的麻痹素没有对我产生太大的效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大伯和王哥扒出来,拖着他们除了帐篷。   外面原本荒凉的石滩上,布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每隔一段还结了一个如同婴儿一样的果实,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它们似乎长大了很多。   一眼望去,这些东西几乎铺天盖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其它人都已经被麻痹了,我必须尽快将他们扒出来,但是……但是大伯和王哥怎么办?这里全是藤蔓,根本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他们现在昏迷着,我应该把他们放到哪里去?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我发现,地面上有许多果子,都无声无息的转过身,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倒在地上,但无一例外的,它们模糊的五官,都朝着我的位置。   我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往上冒,仿佛被无数怨鬼盯上了一样,紧接着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在民间的一些偏方里,人的尿液可以用来解大多数迷药类的毒素,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撕下身上的一块衣服,将布尿湿了,随后捂着大伯的口鼻,谢天谢地,大伯呛了一下,总算醒了过来。   我立刻如法炮制的叫醒了王哥,但二人的毒性没有完全解开,虽然醒了,却是挪动一步都困难,我对他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别倒在地上就行了,保持站立的姿势,至少还安全一些,紧接着,我便如法炮制,冲进帐篷里面救人。   我们二十多号人,全是清一色的壮汉,一来一回间,我几乎累的要吐血,但大约是对于生命的敬重给了我力量,在这种时刻,我没有被累趴下,而是成功将所有陷入帐篷中的人都解救了出来,并且用我的神尿将他们弄醒了。   最后一个被我背出来的是鬼魂陈,他原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这一翻折腾,昏迷的更厉害,大伯这时候已经缓过气来,勉强能开口,他气息微弱的说道:“快、快离开这里……”   大部分人都急道:“不……行,动不了,麻痹了。”   鹰嘴虚弱道:“兄弟,你……你的尿还有吗?要不加量试一试。”   我急了,道:“是限量版的,现在已经放光了。”这帮人身体机能被麻痹,只能如同僵尸一样站着,完全挪不动步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背着鬼魂陈,急的额头直冒汗,我能背的动他,是因为他相对比较轻,而且连站都站不起来,但其他人呢?我一个个背出去?这显然不靠谱,这时,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队伍里少了两个人,是那两个守夜的人,他们当时没有进入帐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那个位置……   我背着鬼魂陈,朝着记忆中篝火燃烧的位置走去,用脚使劲的拨弄藤蔓,仅接着,下面露出了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两张干扁的人皮。   他们……被吸空了。   第十三章榃伯   刹那间,我只觉得眼眶发热,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然而,就在这时,我背上的鬼魂陈突然醒了,用一种接近气声一样微弱的声线,低声道:“……盐,盐。”   盐?我声音嘶哑道:“你也知道饼干糊难吃?其实我吃饼干糊吃的嘴里都淡出个鸟了,但现在不是吃盐的时候,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鬼魂陈剧烈的咳嗽了一声,似乎要断气一样,随后,他的手指搭在了我的耳朵上,继续说道:“……要盐。”   我急了,道:“现在命都快没了,上哪儿给你找盐去。”   鬼魂陈沉默了片刻,我侧头一看,居然晕了,但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对劲,鬼魂陈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这种时候,他要盐做什么?   盐除了可以吃以外,还有消毒的作用,而且有很多微生物和植物也会对盐产生反应,难道鬼魂陈是想让我用盐对付这些东西?我看着眼前两张干扁的人皮,越想越有可能,于是也不敢将他放下,一路背着他去帐篷里找盐。   事实上,我虽然因为药墨的原因,伤势恢复快,对药物也有抵抗力,但毕竟抵抗力有限,这么一番高强度折腾下来,早已经是双腿打颤,提溜着装盐的包,刚出帐篷,肌肉就抽搐了一下,手里的盐顿时撒了出去,我整个人也扑倒在地,背上的鬼魂陈直接滚了一圈,滚到了一边。   我担心他被人参果缠住,连忙爬起来准备扒人,结果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因为我们附近的藤蔓竟然开始往后退,以帐篷为中心,露出了一个直径约三米左右的圆。   我立刻意识到这些东西怕盐,于是连忙将地上的盐均匀的撒在周围,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丢下鬼魂陈,便去救大伯等人。   由于我这片刻的耽误,已经有不少人参果重新缠住了大伯等人的腿,我举着匕首挥砍,那些藤蔓比较容易弄断,断口处流出墨绿色的汁液,喷溅到人的皮肤上,有些痒酥酥的,我也顾不得有毒还是没毒,立刻一手架起一个人,往返于安全区,足足十来趟,才将所有人都运到了安全区里。   这里只有一顶帐篷和少量装备,而人参果被逼到了周围,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似乎显得很狂躁,藤蔓颤动起来,上面的婴儿也跟着抖动,发出一种哈哈哈、簌簌簌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在笑,又像是在尖叫,听来十分渗人。   而大伯他们也重新陷入了昏迷,此刻正是上午,阳光明媚,但峡谷里雾气十分浓厚,使得我眼前的能见度很低,一眼望去,石滩的尽头也全是这些人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以自己逃跑,但不可能带着其余人逃跑,除非我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可以将这二十来号人外加装备全部举起来。   人参果仿佛有生命一样,显得越来越急燥,它们逐渐深处藤蔓靠近,一但碰到盐,又离开缩回去,目前看起来,这些盐还能抵挡一阵,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借着这个机会,我抹了些盐在自己的脚上,随后去其它帐篷抢救装备,用所携带的医药对大伯他们进行救治,勉强起了效果,众人都苏醒了过来,力气也恢复不少,比我之前用尿管用多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参过聚集的越来越密集,刚开始我还能冲出去,到后来,我一往外冲,就会立刻被缠住,而地上的盐,由于水汽和温度的原因,也在一点点的慢慢减少。   该怎么办?   在这种时刻,人都会下意识的依赖强者,于是我去看鬼魂陈。他已经醒了,默默抿着唇,注视着周围的人参果,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对策,我凑过去,问道:“陈老大,你快想个办法。”   大胸哼哼唧唧道:“现在叫老大也没用。”   我道:“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外面去。”此刻他们体力还没用恢复,论起武力来,我现在是最强的,早在他揍老吴时我就已经觉得不爽了。   大胸噎了一下,脸色显得很难看,这时,之前受伤的大腿劝道:“是孙老弟救了咱们,你就别嘴上不饶人了。”   这时,小黄狗不知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个什么东西,模样挺奇怪,是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武器,只听他道:“水火无情,不如试试这个。”   “这玩意长的像烟花筒,是干嘛的?”我道。   小黄狗道:“去你妈的烟花筒,这是燃烧弹,爆炸后可以散开三米,咱们只要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射击一次,就可以将这一片都燃烧起来。”   我听的直翻白眼,道:“这附近根本就没有水,这些东西离咱们这么近,万一烧到我们自己怎么办?”   小黄狗耸了耸肩,一脸欠揍的说道:“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具体操作方法,咱们可以慢慢商量。”我觉得这小子不靠谱,想来鬼魂陈当时既然可以想到人参果怕盐这一点,想必对这种奇怪的东西,应该有一些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让鬼魂陈拿主意,可比小黄狗靠谱多了。   于是我问鬼魂陈:“你怎么知道它们怕盐,难道你认识这些东西?”   鬼魂陈淡淡道:“是榃伯。”   我道:“tan?哪个tan?”   鬼魂陈在我手心里写了个字,这个榃字极为生僻,我从来没有用过,然而,就在此时,老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啊。榃伯,是不是古西域一带供奉的一种守护神?”   鬼魂陈似乎感到挺意外,他点了点头,道:“应该是。”   老吴便解释道:“古西域有很多原始神崇拜,崇拜的对象也各有不同,其中就有一支奇特的文明,他们崇拜一种名为榃伯的东西,据说榃伯会结像人一样的果子,果子一直长不大,但如果有谁老死了,或者病死了,将尸体拿去喂榃伯,榃伯的其中一个果实就会成熟,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婴儿,那个文明据说就是靠这样繁衍生存的。”   我只觉得荒谬,道:“靠这样繁衍,那男人和女人干什么?”   老吴摊了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以前当金人的时候,曾在新疆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也走过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个传说,也是在一些老一辈的人嘴里听说的,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然而,就这时,突然有人拽了拽老吴的袖子。   那人是小黄狗的一个手下,长的很瘦小,但为人机灵,而且说话也比较圆滑,不会轻易得罪人,他挺粘老吴的,因为他自己说,老吴长的像他死去的一个老爸,老吴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干儿子。   老吴不待见他,虎着脸道:“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   那人名叫袁虎,他苦着脸道:“老吴,你看那边。”他指着的是我身后,我立刻转身往后看,两个巨大的绿色婴儿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它们的头还连接在藤蔓上,但身体已经比周围的人参果大了很多。   所有人都愣住了。   人参果怎么长这么大?   袁虎又道哭丧着脸道:“那个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老吴骂了句娘,一时也没有注意,他看向鬼魂陈,鬼魂陈眯了眯眼,顺手抄起旁边的枪,枪口俩抬两放,啪啪;两次点射,那两个人参果顿时被打爆了,爆出绿色的液体,果壳也一瓣瓣裂开,紧接着,两个浑身沾满绿色粘液的婴儿,伸胳膊动腿,放声大哭。   我们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小黄狗拍了拍我,说:“兄弟,掐我一把,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没掐他,而是掐自己。   疼,真他妈疼。   几乎所有人都狠命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确认眼前这一幕的真伪,然而,当我再睁开眼时,那两个婴儿还是在原地,甚至哭声更加响亮。   我、我……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们二十来号人都呆若木鸡,连鬼魂陈也露出茫然的神情,片刻后,他扔下枪,左手突然露出了四只飞刀,随后朝着那两个诡异的婴儿缓缓走了过去。   离奇的事,出现婴儿的方向,人参果都显得很平静,我想到了一个比喻:就像刚生完孩子,没有力气的产妇一样。   鬼魂陈在我们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走到了那两个婴儿勉强,随后他蹲下了身,撕了自己的一块衣角,从我们这个角度,之只能看到鬼魂陈的背影,他似乎在擦婴儿身上的粘液,没等我们所有人从刺激中回过神,我突然发现,鬼魂陈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随后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个踢的老远。   嘶……   有好几个人,包括我,下意识的都抽了口凉气。那两个婴儿绝对不是人,但那外形太有欺骗性了,因此当鬼魂陈一脚将其中一个踢飞时,我还是心惊了一下。   随着鬼魂陈的动作,那个飞到远处的婴儿,趴的摔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而从里面,则流出了墨绿色的粘液,以及一种如同种子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一落地,便快速的吸收婴儿流出的粘液,抽成了一株嫩芽。   原来是一种奇特的繁殖方式,自然界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存在。   第十四章萨卜思   我估计所有人的心情现在都跟我差不多,鬼魂陈解决了第一个,却被第二个抱住了脚,那婴儿抬起脸,妈的,根本没有五官,一张占满绿色粘液的光脸,别提有多恐怖了。   鬼魂陈腿一抖,想将它抖开,但那东西却自己破裂了,流出了汁液以及种子一样的东西,全部粘黏在了鬼魂陈的腿上,紧接着,我便听到鬼魂陈倒抽凉气的声音,他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单膝跪在了,手臂上肌肉凸起,似乎显得极为痛苦。   这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冲个上去,架着人跑回安全区,大伯忙问道:“哪里受了伤。”   鬼魂陈蓦地抬起头,脸上竟然全是冷汗,他咬着牙,指了指自己的腿。   大伯将他腿上的裤子撕开,紧接着所有人的沉默了。   数根幼苗,从他的肌肉里长了出来,鬼魂陈欲看自己的腿,我连忙阻止他,道:“你还是别看了,我们来想办法。”他的痛苦似乎已经减少了一些,看了我一眼,一把将我推开,随后去看自己的伤。   沉默蔓延。   须臾,他伸手在自己的腿部上空虚空画了几下,如同鬼画符一般,紧接着,他手里出现了一只银质的小飞刀,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飞刀割开自己腿部的肌肤,将里面的幼苗,一颗一颗剜了出来。   离奇的是,他的腿居然没有流血,仿佛血液都凝固了一样,估计和他之前在虚空画的那个符文有关,我第一次觉得,道医没有流入人世,实在是天下病众的遗憾。   那几颗被剜出来的幼苗,被鬼魂陈迅速扔了出去,随后落地生根,鹰嘴怪叫道:“我算是长见识了。”   我不禁觉得奇怪,按照老吴的说法,榃伯是古西域崇拜的一种植物,而这里是西藏,和新疆地区隔了很长一段距离,为什么这些榃伯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是人为种植的?   我们这次的行进路线,是完全按照地图进行的,进入峡谷后,有多个前进方向,而根据地图的走势,我们所选择的,恰好就是最偏僻的一条,怎么看都像是早有预谋的。   小黄狗脸色的神情似笑非笑,道:“这些东西会长在这儿,看来是有人故意种的。”   我道:“为了阻止有人往前走?”   小黄狗点了点头,道:“这说明我们已经在靠近目标了。”   旁边的老吴眉头紧蹙,最后弯腰凑到鬼魂陈旁边,道:“老大,怎么办?”   鬼魂陈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他嘴唇一抿,指了指小黄狗道:“按照他说的方法做。”   老吴一愣,道:“用火烧?这太危险了,万一……”   鬼魂陈停下动作,淡淡道:“没有万一,不成功便成仁。”   小黄狗顿时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兄弟,看见没,最后还是得用我这个不靠谱的办法。”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用匕首和折叠铲,将靠的比较近的一些人参果清楚,留出了一直直径约为五米的圆,这个圆圈内部没有任何可燃物,火烧到圆圈周围,没有东西可燃,便会自动熄灭,但怕就怕温度过高,造成连锁反应。   紧接着,小黄狗端着燃烧弹,朝着三个方向各放了一弹,只听嗖的一声,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二声,第三声,三道黄烟在空中快速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轰的一声巨响,火焰从落地处爆发出来。   燃烧弹内部是燃油,落地燃烧,而且会炸开,形成大范围的火势,几乎片刻,三枚燃烧弹的火焰就连成一片,人参果在高温下,迅速背烧化,那种簌簌簌的声音也更为激烈,热浪将我们围困其中,每个人都像烤鸭一样,身上不停的冒汗,随着火越烧越大,我不禁觉得呼吸困难,仿佛空气都被燃尽似的,于此同时,我脑海里冒出一个不靠谱的想法,会不会引发山火?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可罪孽深重了。   但小黄狗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我从罪恶感中拉了出来,他道:“它们已经开始后退了,后面是河,应该出不了大问题。”随着人参果的后退,大火也逐渐熄灭下去,许久之后,大地上只能看到一片焦灰,石头都被熏成了黑色,任何人一看,都能预料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而我自己,头发都被烤卷了,就像做了离子烫一样。   对于这个新发型,我相当不满意。   而那两张人皮,也彻底消失了,就在昨天晚上,他们或许是第一个发现人参果入侵的,但那些诡异的植物,瞬间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我不知道刚才那两个‘婴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所谓的传说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人不可能以那样的方式重生,重生出来的,只不过是徒有外形的种子而已。   大火过后,寒风刺骨,将我们皮肤上的热汗瞬间吹干了,我们一行人站在原地,想起之前的场景,只觉得心有余悸,面对两个无声无息死亡的伙伴,虽说众人原本都不是一个阵营的,但此时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除了小黄狗那个没心没肺的,没人笑的出来。   须臾,小黄狗收起燃烧弹,背上了一个装备包,示意赶紧离开,我们这才开始收拾行装。   鬼魂陈伤势比较严重,我本想扶他一把,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这样性格的人,我去扶他,估计会被一脚踹的老远,到不是我良心发现,而是我仔细想来,这一路上,鬼魂陈之所以会受伤,实际上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或者说是因为这个队伍。在这一次行动中,我发现了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我跟鬼魂陈也合作几次,以往,遇事时他习惯垫后,让自己的手下先去探明情况,他则如同黄雀一般观察着整个局势,而这一次行动,他几乎亲力亲为,给我的感觉,似乎是想保护这个队伍里的人一样。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那晚他在火堆旁说的话:即使明知是带着所有人去送死,也不能停下来。或许这一次,他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少队伍里的伤亡?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揣测,真相是什么,我很难想明白,但透过鬼魂陈奇怪的态度,我隐约知道,这一次的行动中,应该还包含着其他什么隐晦的东西。   他曾经提示我,小心队伍中的一个人,或许这个人就是关键所在。   那么他是谁呢?和引蜈蚣引野人的,是同一个人吗?   鬼魂陈既然知道那个人有问题,为什么不除掉他?   事情到此,让我觉得很纠结,默默的走在最后,由于都被榃伯麻痹过,所以众人的体力现在都比较差,走一程歇一程,累的最呛的,是那个长了贪污肚的胖子,白白胖胖的脸上全是汗,紧皱的眉头就没有一刻放松过,似乎对眼下的情景极为厌恶。   事实上,这一年里,我遭遇过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因此我反而比较淡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大约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走出了石滩,到达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山壁,唯一的通道,是山壁中间,仿佛撕裂一样的峡谷,十分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这条裂缝也不知矗立在此多少年,更无法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弯弯曲曲如同开裂的冰块。   由于裂缝的顶部无法看到天光,因此除了入口处以外,里面比较阴暗且潮湿,我们排成一条纵队往前走,周围和脚底都是死亡的干苔藓,苔藓浸泡在水汽中,形成了一层黏糊糊的表土,走上去很容易摔倒。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一个的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叫声,猫的声音。   但这地方怎么会有猫叫呢?   循声而望,似乎是在我右侧头顶上方的位置,由于里面比较阴暗,所以我们打开了手电筒,但即便这样,光线也依旧显得很暗淡,我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在我头顶右上方的位置,有一个凹进去的洞穴,洞穴的直径大约在半米左右,以我的身高,踮起脚便能看清里面的全貌。   借着微弱的光芒,我发现里面真的有一只猫。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猫科动物,因为我知道,普通的猫是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比起毛,它长的更像小豹子,大小约有成人两个巴掌大,似乎出生并不久,窝里还有几只,并且隐隐的,我闻到一股腐臭味儿,仔细一看,才发现另外几只都已经死翘翘了。   按理说,只要有母豹子存在,小豹子就不可能饿死,即便死了,母豹子也会将尸体叼出去扔掉,所以我判断,它们的母亲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小东西叫的挺可怜的,但我们这次是拿命去寻宝,不是在拍《动物世界》,对此,我也只能感到无能为力,于是准备继续往前走,但越往前走,那小东西叫的越凄厉,仿佛知道自己也将和兄弟姐妹们一样似的。   那一刻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又想起了杨博士三人,在我们所有人都离开地下神宫后,他们是不是也曾像这只豹子一样,呼唤着救援……   我心里一阵压抑,最后一咬牙,心说:虽然我不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但俗话说扫地不伤蝼蚁命,至少把这小豹子带到能寻找食物的地方去,在这儿保准死定。   怀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我将那东西从洞穴里拧出来,揣在胸口,追上大部队,走在我前面的王哥回头看见我怀里的东西,惊讶道:“萨卜思。”   第十五章细颚   “什么?”我一时没有听清楚。   王哥将豹子拧过去,道:“是藏语,豹子的意思。这是一只金钱豹,西藏正是它们的栖息地之一。”   我一愣,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王哥在山里住了十多年,什么时候还懂藏语了?而且秦岭虽然有豹子,但种类应该不一样,王哥是怎么一眼认出这豹子的品种的?   他没注意到我的疑惑,拧着豹子看了一圈,道:“是只小母豹,你打算怎么做?”   我道:“带到外面去,至少外面有水。”   王哥摇了摇头,道:“把它放下吧,没用的,这么小的豹子没办法猎食,严格来讲,它现在还处于吃奶阶段。”   吃奶?那可不好办,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谁也挤不出奶,不过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道:“喝血行不?反正最近咱们每次露营都会打一些野味,不如用动物血喂。”   王哥失笑,道:“可以试一下。”大约一个钟头后,我们走出了裂缝,但令人失望的是,裂缝外围依旧是一片石滩,石滩尽头则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悬崖,站在悬崖边上,一眼望去,大峡谷云雾蒸腾,不见真容。   我们现在的地理位置,大约是深度为800至1000米,对于正常的峡谷来说,依旧很深了,但这个规律,在雅鲁赞布显然被打破了,我们如果要继续往前走,就必须下到这道悬崖的底部,那样我们的地理位置又将更低。   据说,雅鲁赞布大峡谷,最深的地方,甚至达到了六千多米,我很怀疑,照这样走下去,我们会不会直接走进地下世界。   小黄狗在悬崖边缘探了探情况,最后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宜下悬崖,在这里扎营吧。”鬼魂陈没有反对,我们的帐篷已经在大火里消失了,因此所有人都是露天的,架起篝火开始煮饼干糊,有人专门负责去打一些猎物,作为下饼干糊的菜,勉强让我们的舌头没有造反抗议。   须臾,他们果然弄回来一只像山鸡一样的东西,王哥找他们要来鸡血,小豹子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口气喝光了,最后倒头呼呼大睡。   本来这一晚应该极其安宁的,但到了半夜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声音,紧接着有人高呼:“豹子!”我睁开眼一看,妈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钱豹正打算从高处偷袭我们,它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由于被我们发现,所以嘶吼着,却不出来。   豹子是极其聪明的动物,它大约从来没见过人这种生物,所以显得很警惕,只冲着我们叫,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小黄狗醒了,直接踹了我一脚,道:“肯定是寻崽的,你也太能惹事了,快还回去。”   现在换回去,我会被撕碎的,然而小豹子听见母亲的呼唤,已经晃悠悠的朝着母豹子走了过去。   我们都不欲多事,所以暂时没有动,只是举着枪以防万一,待小豹子靠近母豹后,母豹叼起它便跑了,有惊无险,众人继续睡觉,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我没想到事后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第二天,我们按照原计划往悬崖下面走,绳子抛下去,没入了云烟之中,众人一个一个往下,身形逐渐缩小,最后都消失在云雾里,我照旧是最后一个,但我下去的时候顿时就像抓狂了,因为峡谷底部,竟然就我一个人。   靠,这又是玩哪一出啊!   我立刻低头去看地面,结果只有我自己的脚印,也就是说,再我之前,是没有任何人到达过这里的,可是,其余人,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下来的,而且我们的目标地点也是谷底,但是现在,其余人哪儿去了?   确切的说,他们到底有没有下来?   我抬头往上看,山壁平滑无比,既没有山洞,也没有落脚点,也就是说,他们也不可能还在山壁上,那么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原谅我,我的脑容量就这么多,对于眼前的情况,实在是难以理解。   难道是时空扭曲了?   我承认,自己最近美国片看的比较多,思维有些不靠谱,但事到如今,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情况。   这个谷底的植被非常吗茂密,完全看不出入冬的感觉,足有一人高的块茎类植物、茂密的蕨类植物、纠结密布的藤蔓类植物,上面挂着水珠,郁郁苍苍,我感觉自己像是走入了史前生态一样。   这里几乎看不出任何人类的足迹,植物疯长,连鸟叫声都几不可闻。   我站在原地,对于眼前的情况,完全无法做出任何揣测,因为二十来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   那我怎么办?   天知道,我现在身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武器,唯一的武器,只有一只匕首,匕首捅死人没问题,但如果遇见什么蟒蛇或者野生动物之类的,我就只能用来自杀了解自己了。   我待在原地,不敢乱走,大声呼唤大伯等人,但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   现在怎么办?   等下去,还是离开这个地方?   我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十多号人会消失,因此现在很难做出判断,迟疑片刻后,我决定在原地等着,在这样的地方,我不能冒任何与大队伍走散的风险。   于是我靠着石壁坐了下来,绳子依旧垂在悬崖上,等人是一件无聊的工作,我一边等,一边分析着眼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比如大伯等人消失的原因。   其中比较靠谱的推测是,大伯等人一下来,就遇到了突发事故,所以集体跑路了。   但那样也会留下脚印才对,他们的脚印,去哪儿了?   正想着,林间的植物突然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靠近,我估摸着别是什么野兽,连忙拔出匕首,后背靠着山壁,紧紧盯着植物抖动的方向,但片刻后,出来的不是什么庞然大物,而是……而是一种我只在电影里才见过的生物。   仅有巴掌大的……恐龙。   靠!难道这里有恐龙的传说是真的?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我以前的二十五年都白活了。   眼前的东西,是一种比鸡还小的东西,两只直立的后腿前爪短小,几乎退话,小而尖的头颅,还有一条粗长的尾巴,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我曾经看过的一个恐龙节目。   里面有一种叫细颚龙的恐龙,是目前发现的最小的恐龙,它们生存于侏罗纪晚期,移动速度快,体型娇小,喜欢成群捕猎,体格虽小,但拥有尖锐的指爪,已经尖利的牙齿。   而我眼前,不仅仅只有一只……好吧,姑且称它们为恐龙,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种东西。   这些恐龙,大约是二十来只,以一种极其快速的动作窜了出来,围在我周围,脑袋上仰,但它们没有攻击我,似乎显得挺友好的,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它们集体抬头看了我一圈,便开始攻击了,几乎以出奇不意的速度,猛的跳起来,攻击我的各个部位,我霎时间好几个地方被它们啄的鲜血直流。   嘶。   这下我不犯傻了,立刻踹开近处的东西,它们体型太小,我很难攻击到,用腿扫过去反而最方便,但这些小玩意,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扫了一批,又马上跳上来,几乎令人抓狂,不消片刻,我便浑身是伤,这时,我看到了身后的绳子,心说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于是立刻拽着绳子,准备躲到山壁上,然而,令我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这些东西,竟然会爬山。   我勒个去,这些恐龙,在这几亿年间,似乎又进化出新能力了。   事到如今,爬山也躲不过了,我一咬牙,瞅准了旁边一颗大树,立刻跃到了树上去,然而,这些小恐龙,竟然紧跟着也跃上了树。   我实在没料到这一出,吓的脚一滑,直接摔了下去,幸好树不高,否则铁定缺胳膊断腿。   这一年间,我积累了足够的逃命经验,也顾不得什么大伯了,爬起来就跑,我敢说,刘翔现在也没我跑的快,我几乎是调动起了所有的力量向前狂奔,茂密高大的植被不断从我身边略过,但我身后,拿群小恐龙依旧速度奇怪的穷追不舍,发出一种唧唧唧的声音,脚下稍微一慢,屁股就要遭殃。   时不时前方的路会被一些植被挡住,我在里面横冲直撞,七弯八拐,完全乱了方位,最后,我彻底累趴下了,脚下被一截树根一绊,彻底趴在了地上,眼前的最后一瞬间,是那些小恐龙朝我扑过来的一幕,紧接着我便觉得浑身剧痛,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身上的小恐龙,顿时刷的消失了,疼痛间,我定眼一看,不禁愣了。   豹子。   一只金钱豹。   ND0B   我难道是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动物世界拍摄现场吗?   第十六章同行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之前所见到的那只豹子,因为那之后我只远远看过那只母豹子一眼,因此印象不大。眼前的这只,它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毛色暗淡,消瘦,眼睛是琥珀色的,发出豹子独特的嘶吼声,小恐龙受到惊吓,嗖的一声钻入了茂密的植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   但紧接着,一只小豹子从这只豹子的身后绕了出来,这次我认清了,就是我之前救的那个小东西,但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在小说或者电影中,有很多关于动物报恩的桥段,但这是现实世界,我实在不知道,豹子究竟懂不懂报恩,它刚才究竟是救下了我,还是吓跑了其它猎食者,准备用我填肚子?   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也是关于动物报恩的,是非洲的一只野生动物考察队,他们在考察期间,救下了一只母亲死亡的小狮子,并且用奶粉将小狮子喂大,偶尔会特意捕捉一些活物,给小狮子做捕猎训练,最后将那只狮子放回了大自然、   考察队在非洲的大地上呆了整整一年半,等到他们回程时,却遇到了师群,狮子是群居动物,再加上那时候食物稀缺,因此开始对车子里的人类发起进攻,虽然人类躲在车里,但狮子不了解玻璃的结构,以为是透明的,所以直接将车窗玻璃撞碎了,虽然装玻璃的狮子受了伤,其它狮子却可以通过这个洞口进攻车内的人。   就在这时,师群中突然出现了另一只狮子,护在车前,对着同伴咆哮,车队的人认出了它,叫道:“是奥蒂。”紧接着,师群便撤退了。   其实,动物同样是有感情和思想的,我相信眼前的母豹子以及它的小豹子,肯定都对我还有印象,但动物,包括人类的情感,都是建立在生存之上,生存下来之后,才能去谈情感,很明显,这头母豹子,曾经遭遇过什么危险,导致它很久无法回到巢穴,所以饿死了一只小豹子,现在它肯定很需要食物。   在这种时候,报恩和食物比起来,显然是生存更加重要。   我将匕首捏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后退,然而,我没后退一步,母豹子就缓缓前进一步,仿佛要扑上来一般。   就在这时,那只小豹子东走西窜,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跑到了我脚下,用爪子扒我的裤子,并且用嘴啃我的脚,它控制了力道,除了有些微的刺痛,并不足以见血,我察觉到,这对母子似乎没有恶意。   但感觉归感觉,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戒备着,毕竟这不是在拍动物世界,生存是比较残酷的,太相信食肉动物绝对是不明智的。母豹子并没有阻止小豹子的动作,站在远处看着,时不时如同鞭子一样的尾巴。   须臾,我试着摸了摸小豹子,一边摸一边观察母豹子的举动,它显得有些焦躁,但并没有攻击的打算,小豹子明显是认得我,过来找我玩的,我便顺着它的意,给它摸摸肚皮,或者揉一揉它的脑袋,须臾,这小家伙玩累了,便晃晃脑袋,回到了母豹子身边。   我紧张起来。   然后,母豹子只是舔了舔小豹子的脸,便转身带着小豹子走了,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似乎并不着急。   我暗暗松了口气,但当我终于留意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时,不禁急的抓耳捞腮。由于那些小恐龙的追击,我已经完全跑进了丛林深处,周围的植物十分茂密,长的如同芋头一样的植物,叶子张开,足足有一米宽,这里的植被,全都高大而茂密,在这些植被中,我还看到了一种植物。   这是一种名为‘蒺嚟’的植物,属于小型灌木,叶片如同花生大小,茎杆有活血化瘀的作用,这种植物,普遍只能长到一米左右,但我眼前的这株蒺嚟,却足有三米高,我通过气味和外形,足足辨认了三次,才终于确定它的身份。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变异品种?   这里的植被都显得比较高大,是否跟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有关,是不是海拔落差太大而造成的?当然,我不是来进行生物研究的,眼前的情况虽然复杂,但更让我不安的是我现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与队伍失散了,更重要的是,队伍里的人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到时候,他们就算想找我,都无从下手。   我现在身边既没有食物,也没有装备,充其量只有一身的衣服和一把匕首,打火机也早在悬崖底下便遗失了,在这种环境下,我该怎么生存下去?   如果刚才不是这只金钱豹,我却对已经被那群小恐龙撕成碎片了。   再三权衡之下,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我决定先跟着豹子走,并且在沿途的植被上,用匕首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刚开始我是有些担心的,害怕豹子会攻击我,但我跟了一段距离,母豹子只是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继续往前走了。   期间,豹子停下来一次,爬到了其中一颗树上休息,小豹子留在地面,抱着我的腿啃,分开的时候,我将它喂得饱饱的,然而现在,它的肚皮有扁下去了。   我看着这对母子,猜测它们是如何到达谷底的,显然它们不可能是顺着我们留下的绳子爬下来的,除非这是在拍《阿凡达》,我估计,在某个地方,肯定还有一些比较隐秘的入口,豹子应该就是顺着那个地方进来的。   至于它们进来的原因,我不想多做推测,或许是由于在上面无法捕猎,又或许是它们原本就是生活在这里的。   坐在树下,我抬头看了看上方闭目养神的金钱豹,一时间思绪很乱。   对于大伯等人的突然消失,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两只豹子,却给我了一条线索。   首先是我们遇到的榃伯,那显然是人工种植的,而种植的地方,则是宝藏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这一路上,有人为设计的许多陷阱,就是为了阻止和宝藏不相干的人。   我们的地图并不完善,或许在另外两张地图上,就有避开这些陷阱的方法,但遗憾的是,另外两个地图,都不在我们手上、   紧接着便是眼前的悬崖,悬崖有路,但这条路很隐秘,或许只有峡谷里的动物才知道,但我们当时并没有发现豹子们下山谷的路,所以任何想要寻宝的人,都必须放绳子从悬崖上下去,那么陷阱的设计者,会不会就在悬崖的位置,设计了什么陷阱?这个陷阱,导致从悬崖上下来的人,会与队伍分散?   我越想越觉得靠谱,但对于陷阱本身,我却很难理解,究竟要什么陷阱,才能造成我现在所处的困境呢?   大伯等人分明是顺着绳子下去的,为何消失无踪,甚至连个脚印儿都没有?   这个陷阱究竟是怎样设计的?   大伯等人是不是也和我遭遇了同样的情况,我们被分散在谷底的各个地方?   想着想着,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只觉得饥肠辘辘,早上只喝了一碗饼干糊,既没营养又不顶饿,这一番折腾下来,肚子实在难受,但我手头没有枪,如果靠我手里这把匕首,恐怕连兔子都逮不到。   就在这时,母豹子仿佛是警觉到什么,猛的从树上爬了下来,低低的冲着我和小豹子嘶吼一声,紧接着便转头往前走,很明显,让我们跟它走。   我见过的最通人性的动物就是狗,人类在千年的进化中,选择了狗作为伴侣,正是因为它们聪明,并且通人性,但我没想到,这一刻,我竟然能和豹子交流。   好吧,其实这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所处的环境过于恶劣,情况过于糟糕,我真想找个人炫耀一番,对他说:看到没,这只金钱豹是我的朋友。   当然,这种情况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我和小豹子跟在母豹子旁边走,一边走我一边做记号,须臾,母豹子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我和小豹子低吼,很明显,它是在跟我们说话,但我听不懂,所以只能傻站着,这时,小豹子却突然窜进了茂密的植被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母豹子便只对着我一个人低吼。   什么意思?   难道让我也钻进去?   我很疑惑,尝试着钻进那堆茂密的植被里,这才发现,植被的下方,是一个洞穴,很显然是大型动物的巢穴,小豹子正趴在巢穴里,但奇怪的是,它也低下双肩,显得很警惕。   身处植被中,其实很不舒服,植物搔刮着皮肤,有时刺痛,有时瘙痒,我忍不住动了一下,准备去看母豹子的动静,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动静,我探头一看,只看到一到金色的身影窜了出去,似乎在追逐什么东西,片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豹子消失了。   第十七章寒潭   就在这时,小豹子也窜了出来,同样探着脑袋向外张望,似乎在找它老妈的下落,我正疑惑,片刻后,母豹子拖着一只只有它体型一半的动物走了过来。   我认出来,那是一只赤羚羊,看个头还未成年,我记得,这是一种生活在高地的物种,属于国家一类保护动物。那东西显然是金钱豹捕猎来的,并且没有咬死,还在挣扎。小豹子立刻窜了出去,金钱豹放开羚羊,小豹子便上去扑咬,我看的出来,母豹子是在教它捕猎的本领。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母豹子将赤羚羊咬死了,两只豹子开始进餐,看样子小豹子已经可以吃肉了,只不过它吃的大部分是比较柔软的地方,以喝血居多,动物进食的一幕极其恶心,我刚开始还觉得肚子饿,现在闻着赤羚羊内脏散发的恶臭,吃点儿没吐出来,然而,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母豹子看了我一眼,将赤羚羊拖到我面前,冲我嘶吼一声,仿佛在说:别客气,今天我请客。   小豹子用血糊糊的脸在我腿上蹭了一下,发出蹩脚的吼声。   直到此时,我终于确认,母豹对我没有任何恶意,因为食肉动物在进食时,是不允许其它动物在身边的,充其量只有同群或者亲子在一起,也就是说,这只母豹子已经接纳了我,将我纳为一家子。   但面对它们的好意,我实在是吃不下,哪怕我身边有水或者有火,容许我将肉洗一下,在烤一烤也好,就这么生吃,除非我饿疯了,因此我没动,尽管进食期间,母豹子朝我嘶吼了好几声。   它们进食的过程实在没什么看头,我便在周围窜,以期找到一些野果,果子到是发现了不少,但都是我不认识的,我怕有毒,所以不敢吃。   我无功而返,坐在树下垂头丧气,而两只豹子则吃饱了,懒洋洋的睡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可能一直跟着这两只豹子,虽然这只母豹子会保护我的安全,但我必须要与队伍汇合。   不行,我得想一个办法。   对于现在的建设,我做出了一个推测。   如果按照我之前的想法,所有人都遭遇了和我一样的情况,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势必都在想办法汇合。   我们是一支相对比较专业的队伍,鬼魂陈等人也有特定的信号发送方式,我记得我们的装备包里有信号弹,当然,那种信号弹,只有在晚上才能比较醒目,拥有信号弹的人,肯定会发射信号,并且在原地等着其它人汇合。   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植被过于高大,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即便真有信号弹,我和很难看到,所以,我必须在入夜的时候,爬上一颗高大的树,观察信号弹的方向。   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我稍微安心些,便又将心思打到了食物上,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现在不养好体力,到时候爬树都困难,想了想,我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告别这两只豹子,单独去寻找适合自己的食物,于是我走到小豹子跟前,揉了揉它的肚皮。   母豹子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我,虽然我很想摸一摸它的头道别,但我看着它的体型和獠牙,实在没有勇气,于是我向它们说了句拜拜,便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然而另我惊讶的是,母豹子抖了抖身上的树叶站起来,并且跟着我走,至于原因,我想不出来。   虽然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果实,但我发现了一些野菜,便收集起来,准备洗一洗上面的泥巴,然后凑合着吃,这时,金钱豹似乎也口渴了,小豹子开始添树叶上凝聚的水珠,母豹子耳朵动了动,头颅四下张望,随后选择了一个方向,重新走在队伍的前头,大约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想出,我敏锐的感觉到,它应该是在寻找水源。   果不其然,大约二十分钟后,穿过茂密的植被,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冒着白雾的深潭,深潭四周都是岩石和植物,潭里的水冰冷,冒着白蒙蒙的雾气,小豹子和母豹都开始舔水,我则蹲在一边洗野菜,一边洗一边吃。   没有经过加工的野菜,味道有些苦,有些涩,但至少是有营养的,并且安全的,我吃着吃着,忽然发现,潭水的深处,有一个黑影正在网上冒。   我想起之前遇到的水中大鱼,不由惊了一下,起身叫道:“小心。”但豹子当然听不懂人话,我的声音还是惊扰了它们,齐齐瞪着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等着水潭里的东西冒出来,然而,就在这时,它却突然消失了,似乎又潜了下去,这一年的经验告诉我,这潭水有危险,于是我朝豹子打手势,说道:“快过来。”   动物虽然有感情,但我显然高估了它们的智商,我的举动,除了让它们疑惑以外,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有小豹子大概以为我要跟它玩,所以欢快的跑过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水面。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就像一个浑身覆盖了水藻的人一样,窜出来后,直接扑倒了母豹,它的力量似乎十分大,母豹一半的身体立刻被拉进了水里。   我惊的头皮都发麻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甚至忘记了种族界限,只记得母豹子请我吃肉的一幕,不由血液上涌,抄起匕首就扑了过去,开始捅那东西。   那根本不知是什么动物,匕首插进去,就跟插到了海棉上一样,跟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干扰,它力气很大,拉扯着挣扎的母豹子不停往水里去。   母豹子是头先被往下扯的,很明显已经处于溺水,挣扎的特别厉害,我眼睛都灼热了,不断用匕首戳,却起不来任何作用,最后我只能放弃攻击,拽住母豹子的后肢,展开拉锯战。   小豹子也嗷嗷直叫,叼着母豹子的后脚往后扯,但我们的力量显然太小了,须臾,母豹子不再挣扎,我知道,它溺死了。   我手一松,它彻底被拖入了水里,跟随者那个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刻后,血水涌了起来,又很快消失了。   小豹子围着寒潭嗷嗷直叫,水面上还漂浮着我没有吃完的野菜。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跌坐在地上,浑身都虚软了。   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界的法则,就好像母豹子毫不犹豫咬死赤羚羊一样,但从情感上来讲,眼前的一幕让我很难接受,心里憋的难受。   小豹子一直围着寒潭叫,我也在一边呆坐了很久,但现实让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最后,我抱起小豹子,离开了这个水潭,接下来,要靠自己了。   小豹子显得很沮丧,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毕竟我不会说豹子的语言,在林子里走了一阵,我找到了一棵相对高大的树,带着小豹子爬上去,等待黑夜的来临。   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往上看,则云雾蒙蒙,我给小豹子取了个名字,叫‘孙金金’,既然它老妈曾经将我当成一家子,那么现在它唯一的幼崽,我不得不肩负起照顾它的责任。   孙金金精神不佳,我们就这样人不言,豹不叫的坐到了太阳下山,就在黑暗即将笼罩大地的时候,在我的右侧方不远处,一道绿色的烟火突然冲天而起。   是信号弹!   居然离我如此近,我激动的眼泪差点儿留下来,记下方位,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只有四十分钟左右,虽然现在黑夜中比较危险,但相比之下,能与队伍汇合,更能给我带来安全感,于是我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陷入黑暗,抱着孙金金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狂奔,人的潜力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不顾任何危险,只朝着一个目标,如同豹子一样往前跑,过程中,我似乎看到了蟒蛇,但它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跑过去了。   终于,我在前方发现了火光,我一口气冲了出去,当然看到眼前的人时,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火堆旁,死命的喘息。   孙金金怕火,不安的挣扎起来,我一边喘,一边将它掏出来,放到一个稍微远离火堆的地方。   眼前的人是小黄狗,谢天谢地,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大装备包。   小黄狗神情错愕,显然没有料到,第一个与他汇合的竟然是我,他上下打量我几眼,最后目光看向孙金金,道:“你怎么又弄了一只豹子,这只太小了,还不够我塞牙缝。”   第十八章回合   我此刻气息已经平复下来,骂道:“就他妈知道吃,你敢对它下手,我就把你活剥了。”   小黄狗挑了挑眉,道:“人兽情未了?你太重口味了。”   我懒得跟他瞎扯,直接去翻装备包,道:“吃的呢?吃的在哪里?”小黄狗摊了摊手,道:“被我吃光了,我这包主要是武器,食物不多,你要是不介意,这条我吃了一半的兔子腿可以拿去。”   我一看,靠,这叫只吃了一半吗?***,就剩下骨头了,好在上面还沾了不少肉丝,我将肉撕下来喂给孙金金,它还没有沮丧到绝食的地步,狼吞虎咽的吃着。   小黄狗默默看着我的举动,随后道:“说说你的情况。”   我想到了那只母豹子,心情有些沉重,随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遭遇,最后道:“你呢?”   小黄狗听完,若有所思,道:“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但我没你运气那么好,有只豹子助阵,我也遇到了恐龙,而且是只体型和人差不多高的,被我解决了。”他说着,摇了摇手中的枪。   我忍不住惊讶,道:“你杀恐龙?”如果被那些生物、考古、历史学家知道,他们一定会把小黄狗生吞活剥了。但紧接着,我想起来,这不是事情的关键点,关键点是:怎么会真的还生存着恐龙?并且按照小黄狗的说法,似乎品种还挺多。   再者,小黄狗的遭遇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眼睁睁看着下面的人下到谷底,但等他自己下去时,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我俩分析着眼前的情况,一时相对无言,那个设计这些陷阱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这时,小黄狗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空间折叠?”   我道::“当然。”接着,我翻了个白眼,道:“美国大片里经常出现这个,你别告诉我,千年之前的古人,运用这个技术制造了陷阱。”   小黄狗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一定是认为制造的,或许只是一种巧合,只不过这种巧合,恰好被古人利用了而已。”   空间折叠的意义其实有多种多样,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这个事情是真是假,我们无从判断,虽然这个故事流传很广,也见诸报端,但时至今日,持怀疑态度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据说在1978年,美国的一个小镇里,那一天,没有发生任何异变,人们照常的生活,几个老妇人前后相拥,聊天逛街,准备去一家餐厅吃午饭。   那家餐厅也开了好几年,属于比较低档的平民餐厅,是附近的住户和上班族经常去的地方。   然而,在这个最正常不过的一天里,神情的一幕发生了,几位老妇人在进入餐厅的那一刻,突然消失了,仿佛空气一般瞬间蒸发,又犹如跨入了另一个时空一样。   目睹这一幕的人很多。   一时间,所有人目瞪口呆,在餐厅里面的,不敢出去,在餐厅外面的,也不敢进去。   餐厅的入口,究竟怎么了?   后来有一只紧急考察队进行考察,却一无所谓,最后他们只能做了一个空间折叠的假设,认为可能是这个小镇的磁场突然异常,导致餐厅大门处的空间瞬间扭曲折叠,而那几位不幸的妇人,运气好,或许只出现在几公里以外,运气不好的话,或许已经离开地球了。   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小黄狗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的思维能不能正常一些。”   我道:“那你真的认为,时空折叠是存在的?”   小黄狗道:“这只是一个假设,否则你怎么解释我们的现象?”   我道:“我如果想的通,还会问你吗?”   就在这时,黑暗处传来了阵阵响动,是植物被拨开的声音,我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声音明显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但听起来很有规律,应该是人。   果然,两个人的深身影逐渐出现了,是鬼魂陈的两个手下,受伤的大腿,以及瘦小的袁虎。   大腿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火堆旁坐下,袁虎也如释重负,长长出了口气,跟着围坐过来,他们的情况跟我们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遇到恐龙,相对来讲,运气比较好,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当我诉说了自己的经历后,大腿愣了愣,神情古怪道:“恐龙?豹子?你在开玩笑吧?”   我道:“我也很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但很不幸,这一幕确实发生了。”   大腿沉默,片刻后,他道:“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这么奇怪?”   袁虎道:“是啊,这里有豹子不奇怪,但还有恐龙,而且植物也很大,我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侏罗纪公园?”   我心中一惊,道:“别瞎说,侏罗纪公园根本就是恐怖片,我可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恐龙,不过,这里的植被确实很不正常。”   大腿道:“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白基因库了,不知道老大他们怎么样?”   我察觉到,鬼魂陈的手下中,大腿似乎对鬼魂陈的态度没那么冷漠,我心中一动,问道:“你对你们老大有什么看法?”   “看法?”大腿一愣,道:“你希望我有什么看法?他是我们这次任务得头儿,我们听他的命令就是了。”   我追问道:“那如果没有这次任务呢?”   大腿道:“没有任务,他也是我们的头,他的权利比我们打。”耸了耸肩,大腿道:“我们只是小人物,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年轻人,我看得出来,你跟我们并不是一路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搅如我们这伙人里面,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心知这些问不出什么了,便也没有说话,接下来,我们继续等人,孙金金在失去母亲后,显然将我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在挣扎许久之后,它慢慢克服怕火的天性,躲到了我背后。找了个位置睡觉。   我们其余人则坐在原地等人,在信号弹发出后,应该会陆续有人前来汇合,小黄狗给我们分工,安排了轮夜,他守第一班,我们三人一豹便围着火堆睡了,由于和队伍汇合,我心里没那么紧张,心中一放松,入睡的也特别快,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脸,睁开眼一看,发现是大腿,我刚想问他干嘛,大腿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时我才听见,似乎又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袁虎也醒了,之所以三人会紧张,主要是由于孙金金,它龇牙咧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极为紧张,因此将所有人都惊动了。   小黄狗比较淡定,他道:“应该是有人来汇合了,动物的领地意识比较强,这小家伙是个可塑之才。”   我道:“别连吃奶的豹子都不放过,什么可塑之才,别想打它的主意。”   我也觉得孙金金反应太过,于是摸着它的脑袋,希望它安定一点,这时,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高声道:“是谁?”私心里,我当然希望来人是大伯,但回应我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一声吼叫,紧接着,一颗硕大的狰狞头颅,猛的从植被里窜了出来,尖嘴獠牙,口水直流。   靠!恐龙!   哥们儿,你们太不听话,应该遵循大自然的法则,早早灭亡才对,现在都二十一世纪,还出来溜达什么呀!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往后蹦,小黄狗立刻抄起枪,但由于距离太近,没等他开枪,那东西一口咬过去,一只小冲锋,竟然直接被它咬断了。   嘎嘣脆。   我真想问它一句,味道怎么样?   紧接着,它完全冲了出来,身高大约一米八接近两米,身长两米左右,体重至少有四百来斤,我们围在一起的四人顿时被冲散,它吐了枪,直接朝着小黄狗扑过去,于此同时尾巴一扫,扫中了我的胸口,我只觉得胸前一阵闷痛,砰的被甩飞出去,砸在了一片植被丛里。   孙金金吓的瑟瑟发抖,一溜烟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我胸口阵阵发痛,几乎喘不上气来,视线也有些模糊,只瞧见小黄狗在恐龙的追击下,腿在石头上一个借力,直接爬到了树上,一口气窜了三米高,险险的避过了恐龙。   恐龙见攻击不到小黄狗,就立刻朝着大腿两人追去,大腿和袁虎当然也想上树,但他们没有小黄狗那么好的身手,估计树还没爬上去,就得被咬断了。   但两人训练有素,在这种时刻,竟然还能想出对策,专门绕着大树跑,仗着身形优势,险险的避过了恐龙的每一次攻击,但即便如此,恐龙也越来越有经验,二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小黄狗突然朝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离我比较近的装备包,随后朝着恐龙的方位,比了个放枪的动作。我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小心翼翼的去扒装备包,恐龙离我们并不远,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将它吸引过来。   我埋头翻出枪支,结果一抬头,恐龙已经在我面前了,大嘴直接朝着我的头咬过来。   操,流年不利啊!   第十九章水魃   我几乎是脑袋僵硬的,但人的应激反应让我瞬间伏地打了个滚,躲了过去,躲的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我的余光瞥到,恐龙的指爪已经朝着我的脊背抓过来,这一下,怕是要练肝脏都刺穿了,在这种性命危急的关头,我却无法再做出任何逃生的举动,因为这几乎发生在刹那间,我根本没有这么快的反应。   那一刻,我脑海里瞬间闪过身体被刺穿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耳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响,仿佛是有很多只枪在同时扫射一样,于此同时,我听到了恐龙的嘶吼,以及无数的热液喷溅在我的身上。   我顾不得回头,立刻往前爬,确定自己爬出了恐龙的范围后,这才敢回头看,只见黑暗中冲出了另一拨人,正朝着恐龙放枪,由于离的远,也看不见具体是谁,而小黄狗不知何时跳到了恐龙背上,反手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猛插了下去,恐龙彻底倒在了地上,枪声也戛然而止。   周围全是飞溅的草木碎屑,树上刻着弹痕,记载着刚才的激烈,小黄狗从恐龙身上跳下来,胸前全是血,脸上也是血点子,他走到我跟前,喘着气道:“还好你没死,师父会宰了我的。”   劫后余生,我也只觉得心惊肉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道:“难得你心里还有我大伯。”我们俩一边说,一边去看黑暗中的人,他们走了出来,一共四个,分别是鬼魂陈、老吴、以及两个手下,他们看起来挺狼狈的,似乎遭遇了不少事情。   我们下到悬崖时,鬼魂陈的情况本就不好,此刻,他的外套也不知去哪里了,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背心,大冷天的,脸上居然全是汗,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紧接着四人走到了快要熄灭的火堆前,鬼魂陈大量了我们一眼,道:“信号弹是你放的?”我摇头,指了指小黄狗。   鬼魂陈又道:“多少人汇合?”   大腿和袁虎也从黑暗中窜出来,我道:“现在加上你们,一共八个。”   小黄狗默算了一下,道:“还有十五个人。”   鬼魂陈点了点头,盯着恐龙的尸体道:“这里血腥气重,换地方。”   大腿凑上前,道:“老大,信号弹已经发出去了,咱们现在换地方,其他人……”鬼魂陈摆了摆手,淡淡道:“发红色预警弹,再发蓝色待命弹,找到地方重新发信号。”   “是。”大腿低头领命,随后快速的打开装备包,拿出信号枪,选择弹药,朝着天空啪的发出一记红色信号弹,紧跟着又是蓝色信号弹,紧接着,鬼魂陈便下命转移。   此刻我们不缺装备,探照灯、枪支,一切都很充分,我四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孙金金,袁虎催促我快走,我道:“帮忙,找一找我的豹子,它太小了,离开我们活不了。”   摆了摆手,小黄狗道:“就是一只小畜生,别管了,你要喜欢,出去之后我想办法重新弄一只给你。”   我冷笑道;“那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小黄狗道:“我对自己兄弟一向很大方。”   我冷冷道:“不管它是人还是畜生,我只知道,它的母亲曾经救过我,我不能有负它的遗孤。”小黄狗呛了一下,道:“你还来真的了?”   我们正说着,鬼魂陈皱了皱眉,淡淡道:“不要耽误时间,转移。”   “等等……”我的阻止没有让任何人脚步停留,我只能叫孙金金的名字,天知道它听不听的懂,我扒着茂密的植被找,须臾,它竟然自己从一棵树上溜了下来,我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忘了,豹子天生就会上树的。   我不知道鬼魂陈所谓的安全地方是指哪里,但有老吴带队,应该也错不了,途中,我问老吴之前有没有来过这里,他道:“峡谷很大,我们按照藏宝图的路线走,事实上只是进入了其中一小块区域,而且这块区域被单独隔离了,我当初并没有来过这一片地方,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又道:“咱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这时,走在我旁边的鬼魂陈道:“没有,藏宝图的路线,是要穿过这片地方。”   穿过这里?我想起自己爬到树顶时看到的场景,心说那可够呛,不止路程长,而且还有恐龙。只不过这里虽然有恐龙,但应该都是些体型较小的,大一些的恐龙,根本不可能生存到现在,凭我们手里的武器,倒也不足为惧,怕只怕再遇到榃伯或者像寒潭里一样的东西。   正想着,我却惊悚的发现,我们正从寒潭边走过,赫然就是白天我和豹子经过的地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忙拦住鬼魂陈,示意众人不要离寒潭过近,并大致将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老吴接话道:“我们必须要穿过这个地方,白天你的路线走错了,所以我们要绕回来,不过你说的水里那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   我刚想说: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骗人的?结果话还没出口,我怀里的孙金金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朝着寒潭边跑过去,我惊的头皮都发麻了,连忙追过去,但孙金金虽小,终究是只豹子,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寒潭边,嘴里发出豹子独有的吼声,只是由于年龄尚小,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   借着手电光,我看到孙金金所停留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老吴等人将探照灯打高,瞬间我就看清了,居然是一只大豹子,不!应该是一只死豹子!   我立刻意识到,着就是白天死亡的那只母豹,孙金金流连在母豹旁边不肯离开,我害怕水里的东西再冒出来,于是只能大着胆子过去,一把抄起孙金金就往回跑,离开时我下意识的看了母豹一样,它几乎被吃空了,只剩下一张皮,金钱豹漂亮的皮毛泡在寒潭边,在探照灯的光线下,反射出滑腻的水光。   我心里不太好受,抱着挣扎的孙金金往回走,然而,就在这时候,鬼魂陈突然大叫道:“小心!”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猛的朝我扑过来,一把将我按到了地上,于此同时,我感觉头顶上一个黑影飞过,随即又听扑通一声水响,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已经迅速爬起来,大喝道:“跑!”   我夹着孙金金,也搞不清楚状况,但能让鬼魂陈神色大变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于是我跟着鬼魂陈快速往前跑,一行人在黑暗中狼狈前进,不知怎么的,时不时边有水滴到我身上,似乎在下雨,我下意识的想抬头看,奔跑中的鬼魂陈突然厉声道:“所有人不要抬头!”   袁虎惊道:“有很多水低下来,我感觉头顶有东西跟着我!”   鬼魂陈又厉声重复:“不能看!”   难道不是下雨?   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鬼魂陈的话几乎奉为圣旨,虽然明知头上有异,但也不敢抬头,最后鬼魂陈将我往前一推,自己停下了,紧接着,我便听到飞刀破空的声音,但我们依旧不敢停下了,拼了命的往前跑,奇怪的是,鬼魂陈一停下来,水滴就消失了。   我们一直按照原计划往前跑,直到所有人都无法再挪动腿时才停下来,人人面面相觑,最后我道:“陈老大怎么办?”这次这声老大,我是发自真心的,他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从内心来说,我很感激他,就像大伯所说,人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因为我们的立场不一样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上的原因,我真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   现在怎么办?   小黄狗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那因为不是活物,那东西似乎会飞。”   老吴道:“从水里出来的,还会飞?天呐,到底是鱼还是鸟?”当然,他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袁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小黄狗道:“当、当家的,再、再也跑不动了。”   小黄狗还算有良心,他道:“看样子不会追上来了,咱们等等他。”我们就地升起篝火,并且清理出了一个休息的位置,大约一个多小时,鬼魂陈终于出现了,他身上全是湿的,脸色发白,看到我们之后,一言不发,坐到火堆旁,我看得出来,他很冷,身体在火焰下,蒸腾着白雾,我将衣服脱下来扔给他,他直接穿上了。   小黄狗道:“是什么东西?”   “水魃。”   水魃?我道;“旱魃我倒是听说过。”民间传说,如果某个地方突然发生干旱,一直不下雨,就很有可能是出了旱魃,凡是大旱时期,民间就有打旱魃的习俗,只是到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一是文化大革命,打倒了太多所谓的牛鬼蛇神,很多驱邪打魃的手艺都失传了;二是现代人相信科学,即便真的大旱,也不会往封建迷信上思考。   相传旱魃是一种尸变,民间有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的说法,流传盛广,但所谓的水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显然,其余人也不明白,都疑惑的看着鬼魂陈。   第二十章蛊惑   鬼魂陈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大意是说,旱魃是尸体入土后产生的一种尸变,而水魃同样是一种尸体入水后产生的一种尸变,并且这种几率很小。   国人讲究土葬,因此历来很少有人知道水魃一说。   袁虎听完,立刻道:“这么说,这里曾经死过人?除了咱们,还有谁会来这个地方?”   我们一干人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我白天原以为是什么大鱼,却想不到,母豹子是被一只水魃害死的,而且根据鬼魂陈的说法,他道行有限,没办法对付水魃。   在关于水魃的传说中,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据说在水魃如同水藻一样的身体下,其实是有一对极其犀利的眼睛,谁要是和它对视,水魃就会记住那个人,吃肉喝血。   我庆幸鬼魂陈之前阻止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被水魃给惦记上了。   老吴心有余悸的说道:“那咱们在这儿,应该安全了吧?”   鬼魂陈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紧接着,大腿便放射了一只信号弹。   此刻天色已经很晚,经过一夜的杀戮与奔波,此刻安定下来,便觉得又累又饿又困,老吴等人拿出了自己的食物,众人分食了,我给孙金金吃压缩饼干,它吃了两口就一直打嗝,大约豹子不适合吃这些东西。   由于没有帐篷,所以我们都是直接围着火堆睡觉,小黄狗在火堆里添加了一些干硫磺,这东西可以熏蚊虫,大都数的蛇虫鼠蚁都不喜欢硫磺的味道,闻到之后就会远远的避开,我们几人吃喝完毕,便就地休息。   山里极其冷,寒气又重,再加上我的衣服给鬼魂陈分了一半,因此时不时便被冻醒,不知第几次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周围徘徊,我顿时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我们是有安排人守夜的,守夜的人去哪儿了?   紧接着我便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守夜的袁虎,他身处于火光于黑暗的交界处,身形显得模模糊糊,我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杯弓蛇影了,于是也没有爬起来,只迷迷糊糊的看着袁虎的动作。   这小子不会是在放水吧?   也不知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也不怕把我们熏死。   一想到放水,我也有些尿意,刚想爬起来,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我侧身一看,是鬼魂陈,他不知何时也醒了,眼神看起来很清明,躺在地上,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动。   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安,很明显,鬼魂陈是发现什么了,我忍不住再一次去看袁虎,发现他突然直挺挺的转过了身,朝着我们走过来,出于警惕,我立刻闭上眼睛装睡,只留下一丝缝,接着余光观察。   在朦胧的视线中,袁虎朝着我们走过来,他弯着身体,似乎在寻找什么,四肢的行动显得有些古怪,片刻后,他来到我身边,同样弯下了身,并且越弯越低,最后整个人的下巴几乎是贴在地面的,眼睛与我平时,透过余光,我霎时看清了袁虎的模样,双目赤红,嘴角还留着涎水,看我的表情,就跟我平时看见烤鸭一个模样。   天呐,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瞬间紧张的浑身僵硬,这时,身后有人不动神色的捏了捏我的手臂,我这才想起鬼魂陈在身后,一时也安定下来,片刻后,袁虎越凑越近,似乎在闻什么味道,大概是觉得我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他转身离开,走到了我身后,也就是鬼魂陈的位置。   我看不清他对鬼魂陈做了什么,但一切都是在一种极其安静的条件下进行的,我又不敢翻身,一时间显得很纠结,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低吼声。   是孙金金。   与此同时,袁虎站直了身体,使得我可以看见他的动作,他提溜着孙金金的后脖子,就像提起一只猫一样,随后凑近自己,细细的闻,孙金金自然不甘心被提着,所以奋力的扭曲,但这个姿势或许是压制了它的声带,因此它发出的声音很小,如果我睡着的话,可能根本就听不见。   袁虎他要干什么?   难道这小子有梦游症?   就在我揣测时,袁虎突然张开了嘴,几乎张到了人类的极致,猛的朝着孙金金的脖子咬过去,那一刻,我惊的魂都飞了,也顾不得鬼魂陈的暗示,抄起附近的一支长枪,一下子蹦跶起来,将枪当木棍用,一下子砸到了袁虎的后脖子上,这一下子,竟然把他给敲晕了。   孙金金掉在地上,走到我腿边扒我裤子,显得十分委屈,嗷嗷叫唤,鬼魂陈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随后迅速跨到了袁虎的背上,将他整个制住,随后他道:“拿绳子给我。”   这一翻动作已经惊醒了其他人,我也顾不得解释,连忙找出绳子扔过去,鬼魂陈立刻将袁虎的手脚给捆了。袁虎是小黄狗的手下,小黄狗脸色不善,道:“你这是干什么?”   淡淡的看了小黄狗一眼,鬼魂陈皱眉道:“他肯定和水魃对视过,已经被蛊惑了。”   “蛊惑?”我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   鬼魂陈道:“水魃不能离水太远,但它可以蛊惑和它对视过的人。”   小黄狗缓了缓神色,脸色阴沉,道:“那怎么办?”   没人吭声,我看着沉默不言的鬼魂陈,不由道:“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为什么我要有办法?我是人,不是神仙。”   “那袁虎难道就一直会这样?”老吴和袁虎关系不错,因此显得有些不忍心。   鬼魂陈将袁虎裹的结结实实,最后对小黄狗道:“我救不了他,被水魃蛊惑后,会嗜人血嗜人肉,一但达到有水的地方,就会往水里钻,最后淹死,你的手下,你自己做决定。”   小黄狗没吭声,他直直的盯着昏迷中还在流口水的袁虎,目光闪烁不定。我知道,他现在的内心一定是很纠结的,如果说鬼魂陈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手下,那么小黄狗很难办得到,毕竟小黄狗这次所带出来的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弟兄。   但现在的情况,连鬼魂陈都没有办法,难道我们就任由袁虎这样下去?这实在是一个危险,而且一但真的遇到水源,袁虎自己跳下去,反而被淹死,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小黄狗脸色几度变幻,最后他抬头看向上方,道:“天快亮了。”紧接着,他走到袁虎身边,按了他几个穴位,拍着袁虎的脸道:“醒醒。”   须臾,袁虎慢悠悠的睁开眼,小黄狗盯着他道:“我是谁?”   袁虎眼睛赤红,眨了眨眼,猛的张开口朝着小黄狗的脸咬过去,小黄狗一把将人推开,袁虎撞到树上,由于四肢被束缚,很快又倒在地上,不断挣扎,嘴里口水直流,盯着我们,仿佛在盯着香喷喷的烤肉一样,眼神极其疯狂。   小黄狗长长舒了口气,随后靠近袁虎又一次将人提了起来,开始提着袁虎朝远处走,我预料到小黄狗接下来要做什么,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阻止的立场。   现实十分残酷的摆在我们眼前。   这就像我当初扔下杨博士三人一样。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声音刺破黑暗,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我们其余人围坐在火堆旁,没人能睡的着,片刻后,小黄狗回到了队伍,神色淡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我看到,他握枪的那只手,指关节几乎发白。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睡觉,一行人静默的等着白天的来临,大约一个钟左右,林间逐渐明朗起来,火焰也燃烧的差不多,按照原计划,我们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等待大部队汇合,但这一夜都没有任何人前来投靠,我们在火堆上盖上新鲜的树叶,捂出信号烟雾,烟雾袅袅上升,就如同进入峡谷之后这一个个消失的生命,又轻又薄。   袁虎的事情,让队伍里的气氛显得沉默,但吃喝拉撒还是要继续,由于人少,我们就没有煮饼干糊,而是直接啃压缩饼干,孙金金吃不了这玩意儿,而且我们本身所携带的肉干也比较硬,小豹子暂时还消化不了,我想了想,便拿了一只枪,准备在周围打一些鸟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小黄狗眼皮也不抬,说道:“你最好待着别动。”   “为什么?”我心说,再不动,孙金金就要饿死了,那我就太对不起它妈了。   “如果你再引出些什么蟒蛇、恐龙,我是不会浪费体力去救你的。”   我知道小黄狗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因此也没有心里去,摸了摸鼻子,道:“我不会走太远,就在附近转,放心,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有了袁虎的前车之鉴,我知道,在这个峡谷里,还有很多我们无法战胜的东西,一但危及到整个团队的利益,是没有人会顾忌我的性命的。   说完,我便提着枪在周围转,运气不太好,我竟然无意间转到了小黄狗解决袁虎的地方,袁虎的尸体就这样倒在丛林里,血红的眼睛至今没有闭上,而且身体缺了一部分,大约是被什么野兽啃过了,我小心绕开这片区域,遇到了一些不知名的鸟类,这些鸟没有见过人,所以根本不怕我,当我在树下瞄准它们时,还是傻兮兮的不动弹,因此被我猎到了一只。   就在我准备回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空旷地,竟然有一顶帐篷。   第二十一章线索   帐篷?   难道还有其它人在这里?   我先是一喜,但紧接着我就想到,我们的帐篷,早就在遇到榃伯时全军覆没了,就算是其它队友,也不可能有帐篷啊?我再仔细观察,发现那帐篷上全是落叶,肮脏不堪,且摇摇欲坠,似乎已经矗立在这里很久了。   难道是其它人遗留的?   除了我们这批寻宝者,还有谁会在这里呢?为什么最后没有将帐篷带走?   我觉得挺奇怪,于是将死鸟挂在皮带上,朝着帐篷走过去,帐篷的内部空空荡荡,有几个干扁睡袋,显得肮脏不堪,看的出来,曾经住在帐篷里的人,在离开时,放弃了帐篷和睡袋。   难道说他们找到了新的住所?   在人迹罕至的峡谷里,帐篷绝对是很重要的,可以遮风避雨,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人是不会放弃的。   观察了一圈,我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干扁的包袱,包袱上有很多破洞,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撕咬出来的,里面只剩下几样东西:一捆烂绳索、一本发霉的笔记本、一支断了的钢笔、一张完全看不出原样的照片。   我翻了翻,发现笔记本上的字迹还隐约可见,细细读下去,我发现这居然是一本地质工作笔记。   根据上面零零星星的内容,我大致估计出了帐篷原主人的身份,他们是一支地质考察队,接受国家的考察任务,曾经三次进入雅鲁赞布大峡谷,峡谷面积很大,因此每次考察的范围都不一样,第四次考察时,他们来到了这里,所走的路线,与我们基本重合,而他们的遭遇,也和我们差不多。   地质勘探队一共有七名队员,并且都是一些文人,在遇到榃伯时,他们一下子就损失了三名队友,对着悲愤的心情,剩下的四人发誓一定要完成这次考察任务,否则那三名同伴就白白牺牲了。   紧接着他们下到了悬崖,遭遇和我们差不多,一落地就被分散了。这个地方危机四伏,笔记的主人,和另一名同伴侥幸汇合,而还有两名同伴,则再也没出现过,或许是被蟒蛇吞了、或许是被恐龙啃了,谁也不知道。   笔记的主人叫聂华,另一个伙伴,在笔记中,主人一直称呼他为毛毛,大约是个外号。   他和毛毛当时不知道另外两名伙伴的情况,因此一直在周围寻找,他们的装备不行,没有信号胆这类东西,所以找起人来,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紧接着,在路过一个寒潭时……   写到这儿,后面的字迹被霉菌覆盖,完全辨认不清,我隐隐想到,难道他们也遇到水魃了?   我只能跳过这一段往后看,直接看到了这样一段信息:毛毛也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天呐,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做错了什么。   毛毛死了?   我愣了愣,他们在路过寒潭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是毛毛被水魃攻击了,还是说……现在的水魃,就是毛毛死后变成的?   我接着往下看,内容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我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没等我继续研究,帐篷外茂密的植被中,突然窜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靠近,我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笔记本,提着枪转身。   从植被中出来一个人,是鬼魂陈,我松了口气,道:“你怎么来了?”   鬼魂陈打量着我所在的帐篷,眯着眼道:“你消失了很久,我准备过来收尸。”   我心说从他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明明是过来查看我的安危,居然就变成收尸了,难道说句好话会死吗?我耸了耸肩,道:“有一些发现,回去研究研究。”我们回了宿营地,我将笔记本递给他们看,说:“我要喂豹子,你们自己看。”   等我将孙金金喂的差不多时,其余人也看完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鬼魂陈,因为在笔记本的最后,出现了一个很重大的信息。   根据上面的记载,在同伴相继死亡后,聂华受不了这个刺激,再加上当时被猛兽攻击,所以被逼近了一个奇特的地方,那里靠近山崖,下方有一片带着明显人工痕迹的石台,上面还有很多诡异的符文和雕塑,当然,聂华不是考古学家,他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为了躲避猛兽,他曾在山崖下方露宿过一晚,并且提到了一些细节。   细节中写了这样一些句子:这里湿气很重,我很绝望,我的另外两个伙伴,你们千万不要有事。我晚上不敢睡觉,睡一会儿就惊醒了,期间,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尊石像吓住了,它长的很吓人,上面是人头,下面是虫子的身体,这样的怪物就在平台边缘看着我,实在很恐怖,但幸好,至少这里能让我遮风避雨,在这么恐怖的一个地方,究竟是谁建造了这个平台以及这些石像?我不得不说,能做到这一切的人,真了不起。   人头虫身?   这个细节,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其余人不知道,但我、鬼魂陈以及小黄狗,对这个东西却极为熟悉。   原本我们手里的地图就是假的,按照之前的估计,宝藏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位于峡谷的第二层,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以第三层的冰川为界限,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宝藏的所在地。   当然,那时候,对于我们来说,一切只是一个推测,但这本笔记,却给我了一个指示,那就是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但比较可惜的事,笔记并没有记录那个平台的具体位置,笔记的主人聂华,只是随意提及了一些。   我们围坐在一起,开始展开分析,小黄狗说:“笔记是你发现的,先说一说你的想法。”   “好吧。”我道:“这本笔记发霉了,又很多文字,其实我们都遗漏了,但根据目前所能看到的信息,我们可以确认一些细节,第一,那个石台是位于一片山崖的底部。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身后是我们来时的悬崖,左右两边也都是山崖,前方的路程比较长,不能确定是不是山崖,但根据我们发现帐篷的位置来看,聂华显然没有走出这片丛林,所以,前方我们可以排除。后方我们来时的位置,也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左右两边。”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大腿道:“但是即便是左右两边,搜索范围也太大了,没有更细致的定位吗?”   我盯着笔记本,努力寻找笔记中的蛛丝马迹,这时,小黄狗道:“还可以确定一点,潮湿,说明那里离水源很近。”   我道:“但是除了之前的寒潭,我们并没有发现其他水源。”   小黄狗道:“你认为寒潭是怎样形成的?必然是连接着地下水,而且这里土质湿软,再加上是深谷,含水量很高,必然会形成地下河或者表河,只是它位于我们所看不见的地方。”   老吴道:“我知道怎么找到水源。”   我们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老吴道:“之前的寒潭里有水魃,动物其实对于危险都比较敏锐,在谷底生活的比较久的动物,都不可能去寒潭边饮水。”说着,他看了孙金金一眼,很显然,母豹子和孙金金,之前并不是生活在谷底的,它们或许是遭遇了某些生存危机,所以不得不迁移。   “这里不仅植被高大,而且也有很多大型生物,比如蟒蛇、猎豹、恐龙、它们这些大型生物,必然需要找一个水源丰盛的地方,我们可以顺着这些生物的迹象找下去。”   我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跟踪恐龙,或者跟踪蟒蛇?”哥们儿,你以为我们是在拍动物世界吗?   老吴摊了摊手,道:“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办法,你们还有更好的意见吗?”   更好的意见?我对鬼魂陈道:“你不是会招魂吗?把聂华的鬼魂招过来问一问。”   大腿道:“有没有听说过冤魂不散?大多数正常人死后,应该都不会变成鬼,再说了,你怎么确定人家死了?没准儿人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一时间也无计可施,鬼魂陈似乎并不着急,他敲了敲笔记本,道:“先等人汇合,从长计议。”我们在营地渡过了半天,中午时分,有一支队伍同我们汇合了,一共七人,原本是十个人的,但途中死亡三个,也就是说,还剩下五个人。   这五个人中,有大伯和王哥。   我开始焦躁起来。现在,我们的大部队基本集合了,一共十四人,剩下的五个人,身上的装备也并不多,对我们无法造成影响,果然,鬼魂陈下命令,就地扎营一晚,明天早上不管剩下的五个人有没有到,都不能再等下去。   这一晚,我几乎难以入眠,时时刻刻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但遗憾的是,直到第二天黎明,那五个人还是没有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伯会不会出事了?   如果有王哥跟在他身边,一切还好说,如果他也和我一样,被单独一个人撂下呢?他那老胳膊老腿,怎么应对这峡谷丛林里的种种危机?   第二十二章刺激   收拾好装备,没有过多的耽误,我们按照昨晚的商议,在老吴的带领下,开始根据一些动物留下的痕迹寻找路线,这里的植被都超出了正常的生理范围,甚至原本应该在冬季消失的各种昆虫也时而可见,青色的蠕虫吃的肥肥胖胖,在同样碧绿肥大的叶片上来来回回。   我们穿行其间,时不时便会被各类昆虫拜访,很快,根据老吴的观察,我们首先锁定了西方,也就是我们左手边的方位,应该根据动植物的生长和行动痕迹来看,越靠左,活动迹象就越明显。   我带着孙金金,由于记挂着大伯,因此有些心不在焉,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而走在我前面的就是鬼魂陈。以往他都是打头阵的,但这一次,鬼魂陈可谓伤痕累累,虽然他神情依旧淡然,但从他走路放缓的脚步我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硬撑着。   有人这一次人多势众,因此我倒没有什么危机感,孙金金属于野生动物,运动量大,所以一直坚持自己蹦跶,时不时就窜的没影儿,过一会儿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弄的浑身是泥。   队伍里都是一帮汉子,再经历各种生死、紧张和疲惫之后,对于小动物还是比较友好的。   时不时会拧着孙金金顺毛。   我记得自己曾经在新闻上看过一张照片,那是一个战地记者拍下来的,照片里是一群灰头土脸,浑身浴血的被困士兵,他们周围没有太多的食物,被困在一片废墟里,外面全是被炮弹溅起的烟尘,一直刚出生不久的小猫被他们簇拥在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小生命。   那是人类在绝境时才能体会到的关于生命的意义。   我们还没有到达绝境,但在经历过无数危急和同伴惨死的经历后,对于一些柔软的生命,总是下意识的不忍心伤害,他们对孙金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不再嫌弃它浪费我们的食物。   追寻着各种动物的足迹,我们从早晨一直走到了下午两点钟左右,然而,就在这时,我前方的鬼魂陈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其余人则继续在前进。   他刚好挡在我前面,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他的腿曾经动过刀子,其实是不宜走远路的,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撑不住了。   鬼魂陈摇了摇头,目光山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须臾,他将目光盯向了右边,低声道:“那边有东西。”鬼魂陈的听觉很敏锐,我侧着耳朵,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出什么异常,而我们两人的落后,并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因为队伍中时不时也会有人停下脚步歇个十几秒。   鬼魂陈说完,左手一顿,指缝间顿时夹住了四支银色的小飞刀,他旋即拨开茂密的植被,朝着他所认定的方向走过去,我不放心,也跟着在后面走,小心翼翼观察四周的情况,但除了偶尔发现一些恶心的虫子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在一片叶子的边缘,有暗红色的血迹。   是动物的血液,还是人的血液?   鬼魂陈显然也发现了,他顺着血迹往前走,紧接着,前方突然的植被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惊动了,鬼魂陈原本缓慢的步伐,突然如同猎豹一般窜了出去,追逐着前方的东西,由于植被过于茂密,他的速度又太快,我跟本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眨眼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这边的动静终于吸引来其它人,小黄狗带人拨开植物,问我道:“怎么回事,他呢?”   我顾不得多做解释,道:“先追。”   但紧接着,鬼魂陈突然又窜了出来,于此同时,他手里还提溜了一个人。   我记得,这是小黄狗的手下,就是那失踪的五人中的一个。   我心里一惊,忙道:“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鬼魂陈点了点头,道:“先离开这里。”   小黄狗显然没料到自己消失的最后一个手下会突然冒出来,虽说这个手下浑身浴血,看起来状况很糟糕,但小黄狗显然松了一口气,立刻找人将那个手下背在身上。   那个手下不言不语,我查看了一下,他的目光极度涣散,显然是受了很强大的刺激,如果运气好,或许休息一会儿,感受感受集体的气氛,就会慢慢缓过来,但如果运气不好,就必须去精神科接受长期的治疗,作为一个精神病专科医生,这一点我还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的。   行走的过程中,我观察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发现有动物的爪痕,但更多的,却是人为制造的伤,比如子弹的擦伤等等。   难道他和谁发生过枪战?   剩下消失的四人,分别是:王哥、大伯、堪舆师、以及那个长了贪污肚的胖子,这四个人中,难道曾经有人对小黄狗的手下拔枪相向?   由于这人情况过于严重,我们前进了约半个小时,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对他的伤口进行处理,小黄狗对自己的手下比较关心,所有的伤口处理,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做完之后,他朝我打了个手势,道:“专家,过来给他看看。”   我心说:平时都看不起我的专业,这下终于知道我的好处了吧。   一边想着,我走到那人跟前,开始根据我所学的专业知识,对他的情况进行确认。   但事实上,这需要很多其它的设备,但我手头上什么也没有,因此只能最最初步的判断,一个人的精神在受到重大刺激后,他的心率和其它特征,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根据这种变化,我们可以初步判断他的病情,并且做出诊疗方案。而我现在要确认的,就是怎样让眼前的人尽快恢复神智。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实际上是很强的,至少他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如果针对我们眼前的环境治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放到熟人堆里去,唤醒他的思维。   于是我以及鬼魂陈这边的人完全脱手,将他完全交付给了小黄狗那一边,我给他们整理出了一套说话方案,让他们根据我的安排,对病人进行引导。   这帮人都是相处很久的兄弟,虽然这种引导十分枯燥,但每个人都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他们坚持了下来。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时,那个人突然拽住了正在跟他说话的人,拉着他的手腕,目光也逐渐有了焦距,只是语言还是很不清晰,喃喃说道:“他们……他们要杀我。”   小黄狗目光一凌,厉声道:“谁?”   那人哆嗦一下,牙关打颤,道:“不……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小黄狗拽着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是谁?我给你报仇。”   那人却再也说不出话了,仿佛回忆到了什么恐怖的经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小黄狗还待继续追我,我看出那人不对劲,立刻阻止,道:“让他缓一缓,缓过这一阵,情况会好很多。”接下来,我们没有急着启程,小黄狗极其他的手下,一直陪在那个人周围,鬼魂陈则和他的人马,选了一处稍远的地方坐着,我一个人带着孙金金,处于一种中立局面。   我想了想,便走到鬼魂陈那边,询问当时的情况。   鬼魂陈没有说太多,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当时他所见到的状况,那人一开始是蜷缩的躲在茂密的植被里,被我们两人发现后,便拖着受伤的身体奋力奔跑,直至被鬼魂陈抓到。在这个过程中,鬼魂陈也曾经留意过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足迹,也就是说,这人很可能是在逃过追杀以后,躲进了那个地方。   但令我们费解的是,他说要杀他的不是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人,又怎么会使用枪支呢?   如果是人,那么大伯和王哥有没有动手的可能?又或者是那个堪舆师和贪污肚?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鬼魂陈的手下们都聚在一起,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每个人之间都显得极为冷漠,鬼魂陈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我的外套,导致我这一天,一直处于一种寒冷的状态。   鬼魂陈大约是领略到我的好意,我感觉他似乎没有那么不待见我了。至少我偶尔问他问题时,他会回答一些,想了想,我压低声音又道:“上一次,你叫我小心队伍里的一个人,究竟是谁,能不能说清楚?”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的手下。   鬼魂陈摇了摇头,片刻后,沉默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混在队伍里。”   我忍不住道:“这些都是你的手下,按理说他们的来历,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不。”鬼魂陈抿了抿唇,慢吞吞的说道:“他们不是我的人,是临时从各个地方调过来的,只有他才是我以前带的人。”他指了指受伤的大腿,我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只有大腿对鬼魂陈好一些,原来是这么回事。   紧接着,我便觉得不对劲,这样说来,除了大腿是鬼魂陈的亲信以外,其余人,岂不是都是单独调出来的?难怪他们之间看起来很生分,这样的安排,显然不是鬼魂陈自愿的,应该是他上头的安排。   那么,鬼魂陈所谓的要小心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上头派下来监视这次行动的?   一但我们露出任何马脚,都有可能被记录下来?   我忍不住看了看那帮人,发现那帮人里的其中几个,也在看我和鬼魂陈,大约是因为我们两人最近走的比较近,我看得出来,他们眼中带着明显的恶意与怀疑。   为了不被‘那个人’盯上,我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随后走到了小黄狗那边,查看那人的情况。   他状态好了许多,目光逐渐清明,只是还不肯开口,小黄狗的几个手下,正在给他喂一些吃食,相信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好起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或许,他能传达给我们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第二十三章失控   这个过程并不长,大约十多分钟左右,他终于开口了,他看向小黄狗,叫了声当家的。   小黄狗手搭在他肩膀上,沉声道:“没事就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围了过去,十来号人密切注视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他顿了顿,神色显得即恐惧又迟疑,最后他闭口不言,看向小黄狗。   意思很明显,人太多,说话不方便。   小黄狗皱了皱眉,看向我们,当然,更多的是和鬼魂陈的目光交流,但不管是鬼魂陈,还是鬼魂陈的手下,都没有自觉离开的意思。   最后小黄狗叹了口气,道:“说吧。”   那人只得缓缓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和我们一样,他下来时也是分散的,但比较幸运的是,他没多久就遇到了贪污肚,两人汇合,自然结伴而行。他身上有装备,而贪污肚却没有装,当时,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林子里会有这么多的危险,因此警惕性不太高。   在前进的过程中,终于遭遇了危险,那是一种脑袋细长的小型恐龙,身高有人的一半高,但爪子很锋利,擅长用爪子先将猎物弄死,然后慢慢啃食。   两人猝不及防,那恐龙估计觉得贪污肚比较肥,因此虽然两人当时是并排在一处的,却还是朝着贪污肚扑了上去。情况太过紧急,就是拿武器也晚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贪污肚往前一拽,当了挡箭牌。   但他也不是个弱鸡,被拉去当挡箭牌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躲避挣扎,恐龙的爪子虽然快速有力的抓过,但没有致命,一挡过后,贪污肚抛弃了他,迅速抢了他的装备转身就跑,而他当时被恐龙袭击后,剧痛之下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是只小型恐龙,并不贪心,他足够恐龙进食了,因此恐龙没有去追逃跑的贪污肚,而是对着倒地的他发起了攻击,大约是人临死前的挣扎比较有力,好几次攻击,他都连滚带爬险险的避过了,人类的智慧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一边浑身是血的躲避,一般找准时机,准备上树。   好在有一颗歪脖树比较好上,他趁机爬了上去,但树虽然粗壮,却并不高,他垂着的脚,好几次都差点儿被跳跃的恐龙给咬了,当时他疼痛难忍,又没了装备医药,心知再这样落单下去,非死在这里不可,当时就万念俱灰了,但就在这时,由于所处的位置稍高一些,他发现远处有烟。   这些烟肯定是失散的人可以弄出来的,他很想去汇合,但恐龙一直不死心守在树下面,让他无计可施,于是他只能蜷缩着身体,撕下衣服,将伤口草草包扎,勉强止住血,坐等恐龙的耐心耗尽。   大概由于失血过多,太过疲惫,他等着等着,竟然就在大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砰的栽到了地上。   他吓了一跳,猛的想起地面还守着恐龙,浑身一个激灵,睁眼一看,发现天早就黑了,哪里还有什么恐龙,看来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恐龙已经离开了。   他想起白天看到的烟,便摸出打火机,在周围捡了些干柴做了个简易的火把,举着迸火星的火把前进,时不时手上就被烫出燎泡。   大约是手里有明火的原因,这次他没遇到什么危险,前行了四十分钟左右,他终于看到了一堆篝火,只不过篝火已经燃尽,火堆前没有任何人。   通过火堆周围的食物包装袋,他断定,之前在这里生火的人,身上绝对有吃食和装备,如果能和他们汇合,自己的小命就算保住了。   但他们去了哪里?   他顺着周围留下的痕迹开始找,很快被他发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从脚印上来看,应该至少有两个人,而且十分奇怪的时,脚印之间迈的很开,仿佛这两个人在追逐一样,他顺着往前找,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是个人影。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我大伯!   因为整个队伍中,只有我大伯的衣服是白色的,相对于鬼魂陈那帮冷冰冰的手下,小黄狗的手下明显跟我们处的比较好,因此他看到大伯时,内心是很高兴的,他立刻喊道:“孙先生!”   大伯当时是背对着他的,他一喊,大伯立刻不动了,片刻后,大伯缓缓的转过身。   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哪里是人,分明是鬼!   只见大伯的脸血红肿胀,双目圆凸,胸前血淋淋一片,嘴里还叼着一块儿肉,而在大伯的前方,赫然是血淋淋的一团,不知什么东西的尸体。   “不可能!”我彻底失控了,气息不稳的吼道:“怎么会这样!”   小黄狗神色也充满了震惊,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道:“当家的,我不会说假话。”   猛的,我想起了大伯之前跟我说过的,关于背后的鬼面之事,当初在将军洞,鬼面曾经杀了三黑和赵天保……等等……难道赵天保并不是被当时的‘大伯’给打死推下水的,而是被……吃了?   我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疯狂。   不对……大伯说过,他有青城山高人所送的法器玉佩,还可以克制鬼面两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呢?   小黄狗虽然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他显然也不想怀疑自己的手下,于是小黄狗按了按我的肩膀,道:“冷静。”紧接着又对那个手下手:“后来呢?”   “后来……”那人接着回忆下去。   他当时一下子就愣了,喃喃道:“孙老爷子,你、你这是……”话没有说完,大伯歪了歪头,如同僵硬的木偶,脖子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紧接着便松开嘴里的肉,朝着他走过去。   就是傻子也看的出大伯当时不正常了,他立刻往后退,大伯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两人的距离越近,无奈他受了伤,失血过多,到达这里之前,又摸黑走了死十多分钟的路,这会儿早已经体力透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跟诡异的大伯硬来,本想拔腿就跑,谁知身虚体弱,跑几下便摔倒在地。   大伯瞬间扑了上来,扑倒了他身上,瞬间,他就感觉肩头剧痛,那一处的肉被大伯咬在嘴里,力大奇大,瞬间就生生的撕了下来。   那种被人活活咬掉一块肉的感觉何其痛苦,一时间,整个黑夜都响起了他的惨叫声,但大伯力气突然变得奇大无比,他完全无法反抗,只见大伯咬着他的肉嚼了几口便吞下去,又张着血淋淋的大嘴准备咬第二下。   就这这时,他的救星来了,是一只被血腥味儿吸引来的大灵猫。   它的外形像猫,体长足有半米,身形灵巧,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是要攻击的前兆,大灵猫有领地意识,它看中了大伯吃剩下的肉,所以准备进食,但在进食之前,需要将大伯这个‘外来者’赶走。   大灵猫的出现挽救了他,大伯放弃继续吃他的肉,转而开始攻击大灵猫,疼痛难忍,体虚血弱之下,他依旧没有放弃,浑浑噩噩的逃跑,也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人奔跑的脚步声。   这么黑的夜,除了负伤逃跑的自己,还有谁会朝这个方向过来?   想也不用想,自然是大伯了。   没有经历过被人吃肉的人,是无法体会他当时的恐惧的,听到那种声音,他的腿顿时就软了,一跌,顺着一个低洼地,滚到了茂密的植被里。   四下里黑得可怕。   须臾,他味道了浓重的血腥味儿,他吓的大气也不敢出,黑暗中,他只觉得大伯的脚步声在他四周徘徊,并且伴随着浓重的喘气声,没喘息一次,便是鲜血的味道。   那一刻,他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求死个痛快。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在附近转悠的大伯,速度突然快了起来,他以为是大伯发现了他,心脏一抖,脑袋空白,然而紧接着,大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简直将大伯形容成了野兽。我有些无法接受,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之前受了太严重的刺激,因此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这所有的一切,会不会都是他臆测出来的?   显然,连小黄狗也难以接受,神色显得极其复杂。   鬼魂陈默默的听着,神色显得若有所思,忽然,他伸出手,一下子扒下来那人的衣服,肩膀处缠着绷带,上面还在渗血。小黄狗苦笑道:“我给他包扎的时候就觉得牙印不对劲,不像是野兽的牙印,原来……”   鬼魂陈看向我,声音不冷不淡,道:“是那个东西出来了。”   我没想到大伯和鬼魂陈当初的一番密谈,会连这件事也告诉鬼魂陈,我只能苦笑道:“大概吧,那个道长说过,如果再出来,就没人能制的住了,陈……陈哥,你有没有办法?”   这时候别说叫哥,叫爷爷我也认了,只可惜,鬼魂陈缓缓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当初就看过,那东西很诡异,不是一般的鬼物,可能跟宝藏有关。”   第二十四章怀疑   我立刻问小黄狗的手下,道:“然后呢,他去了哪里?你身上的枪伤又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大伯的玉佩会失效?   王哥呢?王哥是紧跟着大伯下悬崖的,按理说,他们应该在一起才对。   为什么大伯最后会一个人,甚至会被侵体?   我焦虑的手心冒汗,腿都发软了。   那人咽了咽口水,似乎在回忆什么,缓缓道:“当时的情况太乱了,又黑又危险,所以他刚离开的时候,我不敢直接出去,先是在原地躲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危险时才爬了出去,结果……”   根据他的说法,爬出去后,他浑身负伤,无处可去,心里满是绝望,又不知该如何与大部队汇合,经常在刀口上舔血的,大多知道一些紧急疗法,认识一些比较基本的草药,无计可施之下,他准备先找些草药弄一下自己的伤,结果胡乱走了没多久,竟然又遇上了大伯,原来大伯根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附近转。   但这一次,大伯没有机会攻击他,因为有人在放暗枪,目标明显是想杀了大伯,他不知道,当时放暗枪的人有没有注意自己,总之枪弹无眼,害的他也差一点儿遭殃,身上被好几处子弹擦过,没有被打死,只能算他命大。   为了活命,他开始朝相反的方向跑,一直跑到,直到躲进被我们发现的地方。   其实当时,他的精神虽然糟糕,但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但在躲避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被鬼缠身一样,一闭眼,脑袋里全是大伯的样子,并且还出现了幻听和幻视,仿佛大伯正在朝他靠近一样。   这种情况一直没有改变,直到他疲惫至极,陷入崩溃。   小黄狗听完,若有所思道:“你当时是从相反的地方跑过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按照他的说法,他当时所在的方向,和我们现在的前进目标是一致的,那么大伯他们,或许就在我们的前方。   但是,当时对大伯开枪射击的人是谁?   大伯虽然鬼化,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没有意识,在那种情况下,他该怎么躲过枪弹?   我想了想去,觉得王哥是不可能对大伯放枪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贪污肚。按理说,他和我们还算是‘盟友’,但通过他之前拿小黄狗的手下挡恐龙这事儿,这种盟友不要也罢。   接下来,依旧是由老吴带路,小黄狗的手下,时不时会根据记忆指点一下,大约两个多小时候,我们走到了一处明显曾经发生过激烈枪战的地方,周围的树木上镶嵌着子弹,还有很多植物的碎屑。   小黄狗的手下道:“当时应该就是在这里。”我心里激动异常,立刻在周围搜索起来,如果大伯真的被开枪打死了,附近肯定会有尸体。   谢天谢地,我发现了一些血迹,但并没有发现尸体,大伯当时应该是逃走了。   紧接着,我在地上发现了一把断枪,枪的硬度是非常高的,除了上一次被恐龙一口咬断之外,我还没有见过其它的断枪,小黄狗将枪捡起来,摸了摸断裂口,猛的抽气,道:“好像是被折断的。”   我道:“不会吧,谁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大伯,在行进过程中,我将大伯后背鬼物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小黄狗也有了了解,他道:“或许是师父做的。”   我道:“如果真的是大伯,他当时能缴了那人的枪,势必也可以将人弄死,可是这附近没有尸体。”   “这确实很奇怪。”小黄狗将枪扔到地上,我们一行人略微分散队形,成放射状往前搜索,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零零星星的血迹,但很快,血迹就消失了,在血迹消失的附近,我发现了一些止血草,或许那个流血的人,在走到这里后,对自己的伤口进行过紧急处理。   剩下的便毫无线索了,但有一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就是这个负伤的人,他的行进路线,和我们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要知道,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当初有看到我们的信号弹,那么他应该是朝相反的方向走才对,在没有任何路线指导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和我们的路线重合?   要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会走这条路线,是因为在笔记中发现了线索,如果没有这条线索,我们现在或许还在按照之前的地图,准备从丛林里穿出去。   那么这个受伤的人,又为什么和我们的路线一致?难道是一种巧合?   显然,他的进行路线不止让我觉得疑惑,鬼魂陈也挑了挑眉,目光显得有些阴冷。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或许是另一种可能,有人知道藏宝的准确位置!   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仔细分析,却并不是不可能。转魂镜一共有四份,秦岭那一份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下落,但庞夏古城的那面转魂镜,到现在为止,我至少可以确认,它确实是被一个神秘人拿走了,否则,在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下,鬼魂陈和小黄狗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藏着掖着。   四份转魂镜中,我们得到了前两份,这两份记载的是进入雅鲁赞布大峡谷的路线,而剩下的两面转魂镜,会不会就是记载具体地点?   假设那个神秘人一直在跟踪我们,或者干脆就混迹在我们的队伍中,那么当他走到这个地方时,肯定会发现地图不对,然后结合他手里正确的地图,就根本不难推测出正确的方向。   我一想到这儿,顿时觉得豁然开朗,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两人听,小黄狗听完,嘶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关键时刻,脑袋还挺好使,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了一件事。”   我道:“什么事?”   “还记不记得咱们被红头线和野人袭击的事情?”小黄狗道:“那明显是人为的,那个人或许就是想干掉我们,然后直接拿到他手里的地图,这样,那个人手里就有三份,几率就非常大了。”   我一愣,觉得小黄狗这句话揭开了很关键的一点,后来鬼魂陈的地图被人偷走了,那人明显就是引蜈蚣的人,结合现在的情况,我的脑海里立刻展开了一幅线索。   那人在我们去庞夏古城时,就一直跟踪我们,最后取得了庞夏古城的转魂镜。   紧接着,我们这一次行动展开,他也混迹了进来,从这一点上来看,那个人很可能是我们的熟人,或许是鬼魂陈或者小黄狗的某一个属下。   然后,为了得到我们手里的两张地图,在行进的过程中,他不断给我们制造麻烦,根据他的手法来看,他是个对于自然环境比较熟悉的人。   紧接着,我和鬼魂陈昏迷,他趁着这段时机,偷走了鬼魂陈贴身而藏的东西。   然而就在和大伯相遇的时候,他开枪攻击了大伯,但大伯鬼化后力量比较大,反而直接折断了他的枪,他接着便负伤逃走,朝着藏宝的方向逃跑。   这套线索整理下来后,我心里列出了两个嫌疑人。   一个是老吴,上面的几条线索,他都能达到,但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最后和大伯相遇的一幕,根据时间来看,那时候老吴应该已经和我们相遇了,所以,他不可能分身到另一个地方攻击大伯;   第二一个人我有些不愿意相信,因为从不带私人感情的客观角来说,他的嫌疑确实很大,那就是王哥。他对山林很熟悉,而且也懂得怎么利用药物吸引红头线,并且在鬼魂陈昏迷后,他曾经负责照顾过鬼魂陈,虽然有人证明他的行动没有异常,甚至都是在别人得监视下完成的,但不得不说,他的嫌疑依旧很大。   之所以会怀疑王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他近来有些古怪。   他的个性依旧没什么改变,遇到危险时,首先会保护我和大伯,但王哥其实很自卑,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是垂着头一个人待在一边,往往只有和我独处时,他才会笑一笑或者聊几句闲话。   但自从庞夏古城一行后,王哥似乎变得……变得有些开朗。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王哥的自卑,是源于他被毁容,被退学并且被家人嫌弃,但后来大伯治好了他的伤,并且教他医术,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性格渐渐开朗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因此我虽然觉得奇怪,也并没有往心里去,但如今在结合上面的线索,我就不得不觉得王哥嫌疑很大了。   但我想起当初和王哥在秦岭,一起斗白毛,一起逃命的情景,他虽然沉默寡言,我们却是一路生生死死过来的,从私人感情讲上,我怎么也无法相信。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但幸好也只是猜测,如果一但被证实,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鬼魂陈和小黄狗神情各异,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联想到这些,十来号人按照原定目标继续前进。   第二十五章放大还是缩小?   越往前走,周围的植被就越茂密,根据老吴的推测,要到达对面的山崖下,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快的话今晚五六点可以到,慢的话就必须连夜赶路,恐怕要八点多才能到,当然,这一切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然而,当我们走入茂密的植被区没有多久,我便觉得有些头晕并且恶心,那感觉就跟晕车一样,我以为是自己太累,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便跟着往前走,但走着走着,众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我立刻道:“等一下。”   小黄狗转头,皱眉道:“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我们怎么了?”我指了指小黄狗的脸,示意他脸上的汗水过多,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汗,紧接着,便有人道:“这地方好像不对劲儿,当家的,我觉得头很晕,这辈子也没这么晕过。”   我去看孙金金,它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走路四腿打颤,但还是努力跟上我们的队伍,我将它包起来,说道:“我也很晕,你们发现没有,这里的植物不对劲儿。”   大腿道:“这里的植物原本就够大了,但这片地方的更大,你们看,那是一株野芋子,最多半米高,这一株却有三米高,叶片都大的能当床睡了。”   小黄狗抿了抿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或许是有瘴气,除了头晕,还有没有谁有其它感觉?”   众人其摇头,一个个神色颓废,小黄狗道:“好,对症下药,装备包里有解毒丸,一人吃一粒,再做打算。”我们没人磕了一点儿药,给孙金金也喂了一粒,它现在和众人混的比较熟,因此时不时便有人让它骑在装备包上带它一程,真是好命。   然而,越往前走,植被的高大就显得越惊人,甚至连叶茎上毛茸茸的刺都清晰可辨,连傻子都知道不对劲了,小黄狗的队伍里,有一个人突然说了一句:“是这些植物都变大了,还是我们都变小了?”   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我道:“我曾经看过一个美国大片,写的就是一群人被某种放射性物质照射后,集体变小的事,他们走入了草丛里,周围的一切都放大了,遇到了肥硕巨大的蚯蚓,巨大的蜈蚣,巨大的蚂蚁……”   话没说完,小黄狗突然一把捂住了我的嘴,道:“小祖宗,闭上你的乌鸦嘴。”   乌鸦嘴?   我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并且一幅见了鬼的样子,小黄狗直接拖着我往前走,我回头一看,差点儿没被吓尿了。从我们身后的土里,钻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我们看来,直径最少有一米,身上滑溜溜的沾着粘土,蠕动着往外爬,赫然是一条巨大的蚯蚓!   我愣了愣,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乌鸦嘴,叫你美!该打!   小黄狗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惊动它,好在这条巨型蚯蚓对我们没有兴趣,因此我们十来号人迅速撤退了,然而,没等我缓一口气,队伍里便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我们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发现在他的头顶,一片肥厚的绿叶上,正栖息着一只胖胖的绿色青虫,上面的粘液清晰可见,正蠕动着朝他爬过去,并且张开了四角形的嘴。   天呐,我的世界观几乎崩溃了,道:“我们难道真的被缩小了吗?”   小黄狗踹了我一脚:“***,少看一些美剧!”紧接着,他举枪便打,那东西虽然大,但五六枪打下去也死透了,身体直接趴在绿叶上不动了,流出的血液和粘液顺着绿叶滴落下来,形成了一小洼湿地。   这地方太危险了,连虫子都能吃人了。   鬼魂陈一像冷酷的面容,也显得很诧异,他皱了皱眉,道:“不要停,继续走。”   我刚想开口,小黄狗手一指,咬牙切齿的瞪着我道:“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   这太没有人权了,我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道:“这不能怪我,我又不是上帝,怎么可能说什么来什么,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咱们好像是进入了一个被放大的世界。”   之前说话的那人道:“那我们不是被缩小了?”我敢打赌,这位哥们儿绝对和我看过同一部片子。我道:“被缩小,这事情太扯淡了,与其说是缩小,不如说这里的东西变大了。”   小黄狗摸了摸下巴,道:“它们为什么会变大?”   “环境。”我道:“独特的环境,或许还有某些其它神秘物质。”   “神秘物质?”一边前进,小黄狗一边道:“看来你是有什么想法,允许你发言。”   “这事情其实老吴应该清楚。”   “我?”老吴指了指自己,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道:“雅鲁赞布大峡谷是怎么形成的你应该知道。”   老吴道:“在此之前我做过准备,似乎是由于该地区地壳3百万年来的快速抬升及深部地质作用有关。”我道:“我在来的过程中,也用手机查过一些资料,地壳抬深,加上地底暖流上涌,很多深埋于地壳底部的放射性物质慢慢被翻到了表面,而且根据历史记载,有很多次流星的坠落地点都在这里,流星或许会带来一些外太空物质,影响当地植物的生长。”   小黄狗道:“你认为是放射性物质在作怪?”   我道:“这只是一个猜测。这里不像是有瘴气,咱们又同时感觉身体不适,我想就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释放大量的辐射源。”   大腿道:“辐射?我们会不会产生变异?”   小黄狗面无表情,道:“变异成蜘蛛侠吗?”   很明显,小黄狗的心情不好,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连我们十来号人的队伍都觉得棘手,那么被分散的大伯、王哥、堪舆师几人,境况就可想而知了,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   这让我觉得心情压抑而沮丧,即便我怀疑王哥有问题,但也仅仅是根据线索所推测出来的一些东西,而推测往往只是一种可能,我更愿意相信王哥是无辜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显示,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但由于头晕乏力的影响,我们的行进速度大打折扣,估计要连夜前进了,但到了天完全黑下来时,我们发现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夜晚的丛林,危险更多,巨大的如同老鹰一样的飞蛾,原本冬天是不应该出现的,但在这里,仿佛成了它们繁殖的天堂,成群结队的像我们发起攻击,时不时还能看到它们的幼虫,恶心至极。   还有夜晚出现了甲壳类昆虫,甚至还看到了两只比成人还大的老鼠,獠牙外露,浑身乌黑,油光水滑的朝我们快速窜过来,幸好我们手里有武器,否则任何一个东西,几乎都可以捕猎我们。   主要是光源吸引了它们,一番权衡后,我们找了一个‘昆虫’比较少的地方,在周围撒下大量的硫磺,然后砍下几片片比较干净的野芋子叶,几片当床,几片当被子。   好吧,如果不是那些恶心的昆虫,我觉得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感觉是很不错的,但这一晚并不能睡好,人人都感觉头晕脑胀,而且越来越严重,我们就像得了重病一样,在树叶间辗转反侧,甚至有人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让人联想到医院病房里的场景。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但它的面积究竟有多大,放射性物质究竟是什么,我们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一切都不知道,如果冒夜前进,危险只会更大,睡到第二天早上,每个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呕吐,但我们由于身体不舒服,吃的并不多,仅仅吐出一些酸水而已,情况比昨天更加糟糕,我们提不起劲,头晕脑胀,眼前发晕,那种感觉特别难受,有人忍不住道:“咱们……回去吧。”   我没看清说这话的是谁,但这一刻,我也想回去,只是我回去了,大伯怎么办,王哥怎么办?任由他们迷失在这个地方吗?我肚子里的蛊虫,忍一忍就算了,大不了老子以后一辈子不看美女,但大伯背后的东西,却事关性命,这个宝藏是唯一的希望,我能放弃吗?   第二十六章盐碱地   我不会放弃,小黄狗也不会放弃,鬼魂陈更不可能。   那个人的话没有任何人回应,小黄狗摇了摇头,道:“我教大家一套穴位按摩的方法,可以缓解。”比较简单,自己就可以做到,包裹人中、气海、百汇等,刚好都是自己就可以碰到的穴位,在经过有序的按压后,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不适感果然好了一些,我们继续前进。   两个消失左右,我们的前方变成了一截死路。   很多藤蔓结成了紧密的网,将前方得一切堵的严严实实,它们高大、粗壮,互相缠绕,并且上面结满了人参果。   又是榃伯。   这里居然也有。   我看到它的一瞬间,先是忍不住骂了句娘,紧接着我便想到: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有人将榃伯种在这里,并且形成了这样如同城墙一样的格局,明显是一种防御手段。   其余人显然也这么想,但小黄狗摸了摸下巴说道:“那本笔记上,并没有记载过这里也有榃伯。”   我道:“笔记损毁的厉害,或许有,我们只是没有看到而已。”   “怎么进去?”大腿问鬼魂陈。   这里的榃伯太多了,而且粗壮无比,如果它们同时缠上来,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周围,几乎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大概都被它们给吃了,我们站在巨大无比的藤蔓强下,渺小如同黄豆一般。   但它们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们这两颗黄豆,站了没一会儿,那些绿色的‘人参果’就如果向日葵一般,缓缓的转过身,全部面朝向我们。   这些‘人参果’十分巨大,像一个个变形的巨婴,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如同有生命一般,全部注视着我们,这是它们准备捕猎的信号,再耽误下去,这些榃伯就会采取动作了。   我说道:“当初那个考察队员都能一个人进入里面,我们也一定可以,或许这周围有什么漏洞,我们可以好好找一找。”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我们开始分散往左右两边找,须臾,右边传来动静,有人高喊道:“在这里,这里没有榃伯。”   我们所有人聚集到那个地方,那是一个拱形的洞口,洞口附近的土质显得很特别,附近的泥土都是黑色的,但这里的土却发白,鬼魂陈蹲下身捏了一些土,随后又闻了闻,道:“是盐碱地。”   盐碱地?   我道:“盐碱地一般只有靠近海的地方才有,这里可是西藏。”   那个叫大胸的手下嗤笑一声,道:“据说西藏曾经也是海洋,有什么好奇怪。”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不错,地球曾经被大面积的海水包围过,在西藏高原甚至珠穆朗玛峰都发现过贝壳类化石,但那是几亿年前,OK?现在是2013年,即便有盐分,也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埋到很深很深很深的地壳里,然后变成岩石了!”   鬼魂陈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慢吞吞的说道:“这是人造的。”   我们眼前的这片盐碱地,是唯一榃伯的中央位置,它如同一道白色的地毯一般,将榃伯墙一分为二,地毯的尽头处,可以看到很大一片空地,空地上没有任何植被,很明显,这是刻意制造出来的。   但留出这样一条通道,种植榃伯还有什么意义呢?前来寻宝的人,顺着盐碱道就可以直接避过榃伯了。我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道:“这像是一个陷阱。”   小黄狗笑了笑,伸出手将孙金金拧起来,对它说道:“你的主人总算聪明了一回。”孙金金张嘴去咬,可惜现在还太小,完全对付不了小黄狗。   鬼魂陈打了个手势,他手下的人立刻训练有素的端枪,原本有些散漫的队伍,霎时间站的笔直,看起来极其有威势,再加上黑色的制服,让我想起了美国的恐怖分子。   他打算手势,立刻率先趟雷,我刚想跟上去,小黄狗拽了我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傻呀,让他的人走前面。”我知道他这是让鬼魂陈在前面当靶子,不由道:“你小子太不仗义了。”   小黄狗嗤笑一声,道:“仗义?他和我是什么关系,我需要对他仗义?”紧接着小黄狗皱了皱眉头,道:“我发现你这几天和他走的挺近的,怎么,牢狱生活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说还好,我最近多受鬼魂陈照应,确实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但小黄狗一提牢狱,我就想起了爷爷真正的死因,又想起了自己在牢狱中的日子,顿时觉得心里憋闷。   烦躁的抓了抓头,我听从小黄狗的话,跟在最后面,小黄狗道:“如果不是兄弟一场,你就算要和他拜把子我都不拦你。”我心知小黄狗也不是什么好货,刚撕破脸皮,下一刻就可以继续和你称兄道弟,但一到了关键时刻,谁都不可靠,我这一年已经是深有体会,到了绝境时,队友的救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得是自己。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我撇了撇嘴,道:“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好兄弟。”   小黄狗挑了挑眉,道:“不客气。”   由于我们走入了盐碱地,因此那些榃伯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不多时便掉转头,看起来如同普通植物一般,顺着盐碱道往前走,眼前出现了三四级矮阶梯,阶梯上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呈现出不规则形状,一边是看不到顶的山崖,一边是榃伯,左右两边则是堆积的山石与一些不知名的茂密植物。   这应该就是笔记中所记载的地方,我们立刻散开,开始去观察那些石像,比起这些,我更在意大伯的行踪,他跟我们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那么大伯会不会进入这里?   还是说,他在神智不清,空有力气的情况下,被榃伯给吃了?   鬼魂陈等人在研究石像,我则努力的寻找线索,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平台边缘处有一道血痕,根据血痕的走势推测,似乎是有一个受伤的人从这里爬上来。   他并没有走石阶,而是直接往上爬。   为什么?   难道他没有腿,只能爬?   即便是这样,从台阶上爬不是更方便吗?   血痕只有一点,似乎那人受伤的位置在胸口,爬上来之后便站起身了,因此其余地方没有血迹,但盐碱地很坚硬,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我顺着他爬上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正对着的,是靠近山崖的一尊石像,那尊石像不是别的,正好是我曾经见过的人头虫身像,而此时,鬼魂陈正站在那尊石像前,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朝着石像走过去,发现鬼魂陈神情有些奇怪,准确的来说,是他眼神有些奇怪,他盯着石像,仿佛石像活了一样。我道:“有什么发现?”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目光突然停在我的手上。   我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什么特别,只不过上面有很多擦伤,都是这几天在丛林里弄出来的,手上还沾着血迹。我道:“我的手有问题。”   他摇了摇头,突然拽住我那只手,紧接着便按到了石像上,片刻后,便松开了。   我被他的举动搞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发什么神经,他又一声不吭,脸色冷的吓人,我也不乐意了,心说你要装酷,我凭什么在这里装孙子,刚打算离开,鬼魂陈特有的声音便慢吞吞的响起来,他道:“你手上有血,但石像上没有。”   废话,石像上为什么要有血!   我一愣,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去看我刚才手碰过石像的位置,那里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反观鬼魂陈,他刚才拽了我的手一下,因此他的手掌心里留下了一些我的血迹。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这石像会吸血!”   鬼魂陈点了点头,离开这种人头虫身的石像,走向它不远处的另一尊石像,不等他做实验,我便主动将手按上去,同样,一点血都没有留下。   这尊石像又不同,是龙头人身,我总觉得它的形象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片刻后,鬼魂陈忽然道:“鬼蛟。”   我一个激灵,失声道:“啊,不错!这就是个放大版的鬼蛟!”我连忙接着去看下一尊石像,那是个鬼面人身,獠牙外露的造型。   接着往下看,还有更多古里古怪的石像,细数下来,一共有二十个,但我认识的,只有鬼蛟和人头虫,这些石像放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这里四面都是死路,我们要寻找的宝藏总该有一个入口吧?难道这些石像和宝藏的入口有关?我们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小黄狗提出了一个想法,他道:“这会不会是一个用鲜血才能开启的机关?”   我道:“难道要喂那些石像喝血?这里可有二十尊,把我们全杀了也不够啊。”   小黄狗目光闪了闪,道:“不,我们只需要喂其中四个。”   第二十七章石奔   我和鬼魂陈同时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石像中,有两个都是出现在有转魂镜的地方,如果这是个机关的话,那么它会不会是一个只有集齐四面转魂镜才能开启的机关?”   我顺着他的话分析道:“要想集齐四面转魂镜,那么四个地方都必须得去,去了必然会遇到事先培育的鬼蛟或者其它东西。”   小黄狗接着道:“所以,只需要喂四座石像就可以打开机关,但问题是,另外两个地方有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老吴凑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看他憋的厉害,便道:“有什么话直说,说错了我相信这两位大佬也不会跟你计较。”   老吴摊了摊手,道:“既然你开口,那我就直说了。”   顿了顿,他道:“石像吸血的机关只是一个推测,或许根本不是用喂血来开启机关呢?我觉得有些草率,你们有没有具体证据,这样瞎搞,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虽然我们的命不值钱,但蝼蚁尚且偷生,我希望两位领头人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要仅凭猜测办事。”   小黄狗似笑非笑的敲了敲膝盖,道:“继续说。”   老吴苦笑一声,道:“我说完了。”   “既然你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小黄狗摊了摊手,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石像为什么会吸血?你们有见过会吸血的石头吗?”   不仅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没等我们开口,小黄狗便自问自答,道:“石像当然不会吸血,这和它所使用的材料有很大关系,我给你们讲一件事情,你们就明白了。”   接着,小黄狗讲起来一件事儿。   那是民国时期,正值天下大乱,军阀割据的时代,那时候老百姓过的苦,为了活命,什么稀奇古怪的勾当都能弄出来,当时在华北一带,有一个军阀,为了昭显自己的身份及其地位,特别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凡谁家有,便会强取豪夺,弄的下面是敢怒不敢言。   当然,也有一些富商为了自保,往往会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献宝,用以讨军阀的欢心,求的庇护。   其中有一位富商,由于受到排挤,再加上时局混乱,眼见就要家破人亡,他想借军阀的羽翼躲过一灾,但手头上金钱不多,又没有奇珍异宝,难以投其所好,他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的正房太太就说:“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公公不是提过首阳山里的宝贝吗?”   富商一愣,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那首阳山是当地的一座荒山,有很多坟丘古冢,靠南边的地方地势比较开阔,因此有些穷农也在上面种一些瓜豆,据富商祖上传下来的一个传说,说首阳山里有一块会吃人的石头。   这石头够稀奇吧?   而且富商的父亲年轻是海见过,并且将石头的确切地点告诉了富商,这可不是正中下怀吗?   富商当即决定,将那块奇怪的石头挖出来。   第二天他带人到了目的地,果然发现那里有个大坑,坑里长了很多植物,众多植物,包裹着一块不规则的石头,约有婴孩大小,看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由于是白天,再加上人多,众人也没什么惧怕的情绪,三下五除二将石头撬出来,在搬运的过程中,一些工人的手掌难免会出现伤口,但他们都不以为意,继续用带着伤口的手掌搬运石头,走着走着,工人突然集体倒下了,众人一看,那些工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脸色青白,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消失一样,而那块石头,表面则隐隐发红,而且变得更加沉重。   富商被吓坏了,也不敢再将石头献给军阀,但军阀自己却听说了这事儿,于是让人将石头弄到府里,请了一些见多识广的能人异士,说谁能弄清这石头的来历,就赏银子。   不到两天,便出来一个赖皮道士,指着石头说:“这叫‘石奔’,记载与古书《奇异志》中,此物似石而非石,乃百虫聚而成之,似死实活,吸血可壮大。”   “石奔?”老吴喃喃念叨,猛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原来是这个东西。”   我奇道:“难道你也认识?”   老吴惊叹道:“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说不上认识,但也在一些古书里面见过,这‘石奔’其实和海里的珊瑚是一个道理,珊瑚,用肉眼去看,是华丽的死物,事实上是由无数细小的珊瑚虫构成,‘石奔’也是一样,由无数奇特的石虫尸体构成,石虫的尸体和石虫本身混杂在一起,难以分割,外表看就是石头,可以打磨雕琢成各种石像,在古代还有一个名字,叫‘血玲珑’。”   “血玲珑?”这下我也惊了,石奔的名字我没有听说过,但血玲珑我却知道,据说战国时期,齐国有一位叫公子曾经获得一样宝物,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宝石,这宝石平平无奇,但如果以鲜血浇灌,就会自动吸血,如果长期用血液温养,还会产生不同的药用价值。   其中,用猴血长期温养后,石头会逐渐变得透明,对着阳光看去,里面会有很多血红的丝絮,据说有安神驱鬼,招魂固魄的神奇功效,就算人只剩下一口气,吃下它的粉末,也可以再活个十几天,因此,这味药又被称为‘血玲珑’。   大伯在很早之前曾经当故事给我讲过,我也确实只当它是一个故事,比较这样神奇的药材,实在很像一个传说,但我没想到,血玲珑居然就是石奔。   于是我看向小黄狗,道:“你怀疑,这些石像的材质,都是用石奔做的?”   小黄狗点了点头,道:“不错。”   鬼魂陈微微侧头,平静的说道:“那和机关有什么关系?”   小黄狗道:“石奔极其稀少,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要想雕刻石像,用什么石头都可以,甚至附近的山崖就有现成的材料,当初设计这些石像的,为什么不就近取材,而是要费力的寻找石奔?这么多石奔,要想运送到这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们想想,石奔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恐怕就是它吸血的功效,我们得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小黄狗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都被他说动了。   不错,这些石奔放置在这里,明显就是为了吸血,那么吸血可以达到什么目的呢?   难道开启机关的方法,是让二十尊石像都吸饱血?那可真够呛的。   老吴道:“黄当家的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有一些看法,大家不妨听我说一句。”   我和老吴是地下盟友,我当然不会拆他的台,于是我道:“那敢情好,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更何况我们有四个。”   小黄狗摊了摊手,不咸不淡的说道:“兄弟,别把我算进去。”   老吴笑了笑,盘腿挨着我坐下,道:“其实,如果只需要喂饱这些石像,便可以开启机关,那也显得太容易了些,比较石奔什么血都吸,不止吸人血,真正有心的人,可以去外面捕猎一些动物放血,要知道,外面的一只老鼠都赶上人大,只需要逮几只老鼠,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所以绝对不是数量的原因,并不是喂饱所以的石像就可以开启机关,而是要有对象的选择。”   这和我们之前商议的结果差不多,但经过一番整理,这个思路却显得更加清晰。   老吴不愧是常年行走的,他心思也很玲珑,立刻接着我的话道:“不错,重点就是对象的选择,我想,你们刚才已经有些结果,但这对象如果选错了,或许就会出现什么危险,比如那些榃伯。”   我心说:难不成如果选错了石像,榃伯会攻击我们?   这应该不大可能,毕竟不管有没有错,我们都是处于盐碱地里,跟榃伯的关系应该不大。   小黄狗哈哈大笑,道:“说了半天,还是要用我的办法。这宝藏埋在这里,只是图个保险,终究是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将宝藏给挖出来,既然如此,就一定有一个完全的办法,可以避开所以的危险。”   鬼魂陈淡淡道:“这个办法就在转魂镜里。”   小黄狗似笑非笑的说道:“不错,普通人想集齐四面转魂镜,根本不太可能,而能集齐四面转魂镜的,只能说明他很有势力,而且还有固定的线索。”   鬼魂陈又道:“所以,能安全通过这个地方的,只有集齐四面转魂镜的人。”   小黄狗又道:“要想集齐四面转魂镜,就一定到过那四个地方。”   鬼魂陈道:“魔鬼鸟。”   小黄狗道:“人头蛊王。”得,这两人居然开始唱起了双簧,但我们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于是我道:“现在可以确定魔鬼鸟和人头虫需要喂养,那么剩下的两个是什么?”   第二十八章假象   鬼魂陈目光在我和小黄狗身上转了一圈,,不冷不热的说道:“这就要问你们了。”   “我?”我心说这下好了,又成怀疑对象了。   剩下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大伯去过,一个是黄家的人去过,按理说我们确实应该知道,但大伯当初虽然跟我讲过一些经历,但他所提到的事物中,跟里面的任何一尊石像都对不上号,这该怎么办?   难道是大伯说漏了某些东西,又或者是当时刻意没有告诉我?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道:“我没去过,我发誓自己真的不知道,现在我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办法。”   小黄狗道:“我这一份也是老爹传下来的,而且他死的太突然,没有告诉我是怎么得来的。”   我突发奇想,道:“会不会就是秦岭那一份,实际上被你老爸贪污了。”   小黄狗脸一黑,道:“闭嘴!”   显然不止我有这个想法,连鬼魂陈也觉得怀疑,但如果小黄狗手里的转魂镜就是当初秦岭那一份,那岂不是意味着,还有一面转魂镜,事实上是没有问世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谁也无法解开机关?   小黄狗是个聪明人,他显然知道我们的怀疑,对我恶言相向之后,他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为了同一个目标走路到一起,再互相猜忌,岂不是显得很没劲?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所的东西,和秦岭的绝对不是同一份,秦岭的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还不一定呢。”说着,他冷笑了一声。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线索到此戛然而止,很显然,虽然地图是由我们孙家以及小黄狗的,但我和小黄狗都没有实际到场过,要想确认另外两尊石像,无异于瞎碰运气。   但比起眼前的困境,我更担心的是大伯,他被那东西控制了,神智全无,横冲直撞,现在又在哪里?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压制那东西的法器玉佩会突然失效呢?   还有那个拥有另外两份地图的神秘人,他先是偷走了鬼魂陈手里的两份地图,紧接着,他还身怀庞夏古城的地图,如果不算上秦岭下落不明的那一份,他至少也有三份地图。   足够了,神秘人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他也出发的比我们更早,他会不会……已经通过这些机关到达了藏宝的地方?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血迹,忍不住起身重新走到了那个地方,鬼魂陈三人依旧坐在原地商议,而剩下的那些手下,则四散开去搜索,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道:“你们看这里。”   这一嗓子很突然,顿时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存在感不太强的人,穿着黑色的制服,是鬼魂陈的手下,他正站在山崖的左侧,那里一半紧挨着山崖,另一半是粗壮到吓人的榃伯,中间则是无数巨大的石块堆积在一起的死路。   众人立刻被他吸引过去,我这个位置离他比较近,因此第一个到达,他看见我,立刻道:“这后面是空的,你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碎石上有一些很隐晦的血迹,而且这些石头也并不含盐,透过石块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后面黑乎乎的,但由于现在是白天,光线比较明朗,多看一会儿,便能发现堆积在这些石块后面的,是一个夹杂在山崖和榃伯间的三角形空隙,只不过这个空隙由于不属于盐碱地,因此被很多榃伯给占据了,我们根本无法到达后面。   小黄狗讲我推开,用手摸了摸石块上的血迹,他眼神闪动几下,似乎在快速做着什么分析,随后他抬头往上看,问道:“如果你要到后面去,你会怎么做?”   这些堆积在一起的石块,本体都很巨大,再加上堆积的很高,凭借个把人的力量是很难搞定的,所以要想过去,只有两个办法,我道:“第一个是比较暴力的手法,就是用炸药把这里炸开,但需要很多炸药,第二个比较稳妥的办法是爬上去,就像爬围墙一样,爬到后面去。”   小黄狗笑了笑,道:“我发现你最近的大脑特别好使。”   我懒得搭理他。   小黄狗点了点上面的血迹,目光深沉的向上看,道:“曾经有一个人,从这里爬到了后面。”   如果不是这一丝血迹被鬼魂陈的手下发现,我们恐怕都会忽略过去。   但后面是榃伯,他爬进去后能干什么?   那个爬进去的人又是谁?   神秘人吗?   鬼魂陈眯了眯眼,侧头对一个手下不知低语了些什么,片刻后,四五个穿黑制服的人开始拿出铲子和撬子一类的工具挖掘地面,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挖盐土,看样子是准备用来对付后面的榃伯,难道鬼魂陈是想追过去?以他的性格,确实眼里揉不得沙子。   那边几个大汉在收集盐土,这边鬼魂陈已经下命令派四个手下爬过去,我们完全有足够的炸药,但不到必要关头,实在没必要浪费火力。   大约十来分钟,那四人才艰难的爬到了顶部,与此同时,远处的榃伯也缓缓转身,一张张诡异的脸齐刷刷对着四人,四人胆子也算大,看也不看,随即放了根绳子下来,下面的人,便利用包袱和绳子,将收集的盐土洒到对面,我们则在下方,透过细缝棺观察后面的环境。   不得不说,鬼魂陈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不浮夸,冷漠而沉稳,却在片刻间想好冷一切对策,安排好了到达后方的办法。   但离奇的是,盐土却并没有对后面的榃伯造成影响,按照我们的设想,盐土撒下去后,榃伯受到盐土的刺激,应该会退缩,从而将三角形的空隙处露出了才对。   难道这些变异的榃伯,已经不惧怕盐分了?   这时,小黄狗敏锐的察觉道:“这后面的榃伯和这边的不一眼,你看,它们的颜色发紫。”   鬼魂陈淡淡道:“变异种。”   我道:“那怎么办?”事实上我比较着急,因为那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开枪袭击大伯的人,找到他,或许我就能知道大伯的下落,还有,我必须确定神秘人的身份,我不想怀疑我的队友,更不想怀疑王哥。   鬼魂陈抿了抿唇,又侧头对正在运盐土的手下说了句什么,他声音很轻很淡,又慢吞吞的,因此我一时没有听清,他的手下点了点头,立刻去翻装备包,随后拿出了一个如同烟花筒一样的黑色武器,我立刻明白,那是燃烧弹,鬼魂陈打算用火攻。   但这些榃伯后面的榃伯,虽然颜色不一样,却是和旁边的榃伯墙长在一起的,一但火势蔓延开,就会将整个榃伯的防御圈烧起来,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榃伯内部的含水量极大,而且它们组成的防护墙,足有十多米高,我们的燃烧弹打上去,就如同在一件皮大衣上扔下一根火柴,至多烧一个洞,不可能将大衣完全烧毁,这样做有用吗?   很快,燃烧弹也被运到了上方,四筒燃烧弹朝着狭小的三角口同时发射,我们都离的远远的,但发射的一瞬间,还是感到一股热浪透过石缝扑面而来,随后便是熊熊烈火,站在上方的四人也因为无法忍受炎热而缩下来,头发全都被烤焦了,然而,后方的火片刻即灭,我们再透过细缝望去,一时间目瞪口呆,紫色的榃伯完好无损。   靠,这是要逆天啊。   这些东西水火不侵,是开了外挂吗?   我们一时间面面相觑,连鬼魂陈也有些愕然。   这玩意这么难以对付,那之前爬过去的人,岂不是去送死?   小黄狗眼神有些阴狠,他道:“我过去看看,这些东西,还真是成精了。”他估计很少受到这种挫败,因此有些着急了,带了枪支等东西,便顺着往上爬,随后有爬到了后面,后面大部分都是榃伯,透过细缝,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小黄狗的身形,他几乎是站在榃伯粗壮的藤蔓上的。   然而,就在这时,小黄狗却突然放声大笑。   笑?这时候还有心情笑,他疯了吗?我放声道:“兄弟,你受什么刺激了,赶紧办正事。”小黄狗的笑声戛然而止,道:“这些都是假的,用石头雕刻出来的,没有危险。”   石头?   连鬼魂陈都愣了,随后他微微摇头苦笑,我也有种自己被古人耍了一道的感觉,合着那些东西居然是假的?这可太具有欺骗性了。   紧接着,小黄狗便没有出声,大概是往前探路了,游戏可以看到对面的细缝只有一条,因此被鬼魂陈霸占了,我被挤到一边干着急,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嘶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他猛地抬起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   怎么回事?   没等我们开口,鬼魂陈已经开始翻墙,我重新凑到细缝处看,发现小黄狗居然消失了。   他或许是走到了比较深的位置,所以我看不到,但不知为何,我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片刻后,鬼魂陈也到了下方,同样,他开始往前走,因此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截图是投推荐票的地方,有书友不知情,所以公式一下。   第二十九章兄弟   三角区的地势是前高后底,在加上石刻榃伯相互纠结,因此鬼魂陈走上去,总是深一脚浅一脚,越往前走地势越低,渐渐的双腿便看不见了,逐渐只剩下腰,只剩下肩膀,只剩下头……   然而,就在这时,鬼魂陈却不往前走了,因此从我这里的角度看过去,只剩下一个头颅在视线的尽头处,头颅左右转了转,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我忍不住出声,叫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鬼魂陈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也或许他是听见了,却并没有搭理我,就在这时,他的脑袋一低,整个人彻底消失了。这一幕只有我知道,因此惊的我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消失了?   我的反应显然刺激了其他人,大胸将我一推,凑到裂缝处,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看什么看……咦,那小子消失了。”我冷冷道:“那是你们老大,语气放尊重一点。”   大胸斜睨了我一眼,道:“你?你算什么东西,我早就看你很不爽了,如果不是那小子和黄毛罩着你,老子早揍的你连妈都不认识,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我这一年虽然沉稳不少,但我本来就是属于,别人不惹我,我都会惹事的人,哪里受的了这个刺激,当即就气的想一脚踹飞他,忍不住就往前冲,这时,老吴拉了我一把,微微摇头,道:“认清形势。”   大胸冷笑道:“不错,要认清形势,被我修理一顿,你果然乖多了。”他这话一半是对老吴说的,一半是对我说的,被老吴一拉,我冷静下来。   说实话,鬼魂陈这一帮手下,除了那个大腿,其余人几乎都是很冷血的,而且善于欺负弱小,他们都看得出来我和鬼魂陈以及小黄狗关系匪浅,因此他们两个在时,这帮人虽然不搭理我,但也不敢来找茬儿,如今这两人走了,自然就没什么顾虑了。   小黄狗不知对他的手下吩咐过什么,眼见我和大胸冲突起来,小黄狗剩下的五名手下,立刻围聚到我周围,看样子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这让我心里有些感动。   但事情确实不好闹僵,小黄狗的弟兄们这种时候能站出来挺我,我确实很感动,但对方人数多,而且冷血手辣,又是经过特训的,如果我真带着小黄狗的手下跟他们干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就冲小黄狗维护我这份儿心意,我也不能对不起他的兄弟们,于是我压下心中极度的不爽,道:“陈老大还没有死,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如果你真看我不爽,等姓陈的死翘翘了再我麻烦吧。”   大胸冲我比了两个中指,搓了搓牙,道:“娘炮,你也只能躲在后面。”   娘炮?***,如果他是个女人,我真有强奸他的冲动,让他看看谁是娘炮,他***,当初是谁把你们一个个从榃伯堆里背出来的,要不是我,你们这群人连娘炮都当不了!   老吴看出我被刺激的不轻,连忙将我拽到远离石墙的地方,停在了一尊怪模怪样的石像旁边,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这帮人都是在别人手下办事,而且办的都是今天活明天死的事,不受法律约束,杀人放火,说干就干,你千万不要跟他们硬来,都是一群随时准备死的人,俗话说的好,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他这一番话语重心长,我冷静下来,道:“着道理我懂,放心,我不会冲动。”紧接着我们没再说话,小黄狗的手下聚集到了我这边,虽然跟我不太亲近,但维护我的意思很明显,我想了想,忍不住走到其中一个人旁边,我记得,这个人叫蛮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蛮子,刚才谢谢你们了。”   相比之下,小黄狗的手下很给我面子,他笑了笑,道:“孙少爷,别客气,当初你也救过我们。”   我干笑,道:“别,什么少爷少爷,我就是个**丝命,你突然来这么一句称呼,真把我吓到了。”   蛮子其实挺憨厚的,他道:“你是当家的兄弟,不叫少爷叫什么?”   我道:“你要是看的起我,咱们就兄弟相称吧。”   “那可不敢。”蛮子惊了一下,道:“孙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您问吧,只要不是隐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弟兄们都记得,当时是您将我们一个个背出去的。”   我感动的差点儿流泪,心说总算有人记得我的好处了,于是道:“兄弟,我就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刚才为什么会维护我,是不是你们当家的说过什么?”   蛮子一愣,道:“既然您猜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在我们汇合之后,当家的曾经秘密找我们开过会,说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儿,剩下的人就全听您调配。”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忍不住有些惊讶,我一个俗人,唯一指挥过的人就是我药铺里那两个萌妹子,因为我是她们的老板,但让我去指挥一群刀口舔血的汉子,我何德何能啊。   而且,小黄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吩咐?难道他察觉到什么危险,认为他自己这一次很可能折在这里?   蛮子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家的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有些迟疑,我立刻道:“他还说了什么?”   蛮子神情有些尴尬,道:“您要听原话吗?”   我道:“兄弟,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蛮子清了清嗓子,学着小黄狗的神情,道:“他当时大致是这样说的: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跟着姓孙的走,他虽然胆小怕事又嘴贱欠揍,但为人仗义,是我多年的兄弟,关键时刻遇到什么危险,你们拉他一把,介时你们若是出了事,他也不会亏待你们。”   胆小怕事?嘴贱欠揍?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心说小黄狗还真了解我。   我沉默了。   我没有想到,小黄狗原来还曾经对自己的手下说过这样一段话,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兄弟情分,在秦岭就已经彻底断了。   蛮子说完,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们这些人,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不知道哪天就火拼死了,或者进号子里等枪毙,当家的对弟兄们不薄,这一次走这一趟,我们都是自愿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后世都安排了。”   我一时哑然,道:“我一直以为是小黄狗……啊不,是你们当家的用势力逼迫你们来的。”   蛮子耸了耸肩,道:“来之前,当家的已经说过这次行动会死人,但是,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我只希望自己这次能活着出去。”   看得出来,蛮子不比鬼魂陈的手下,鬼魂陈的人,是内心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因此他们都显得很张狂,完全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缚,那种人惹不得,但蛮子显然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那又为什么要冒这种险呢?   我问蛮子:“既然知道是玩命的行当,为什么还要去干?”   蛮子一时愕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他道:“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靠自己的力量买了一栋别墅。”   我呛了一下,道:“别墅重要还是命重要?”   蛮子沉默了一下,道:“在此之前,我在北京打工,也就是现在说的北漂,但老板最后跑了,一年的钱都没有结到,我病重的老母没钱,所以被医院给拖死了。”顿了顿,蛮子道:“我并不是鼓励别人为了目的而干坏事,但至少,有很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干这些事的,谁的命都只有一次,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把脑袋系在脖子上。”   我一时没法吭声,在有些时候,钱确实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于是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静静的等,但等了很久,依旧没见鬼魂陈的动静,我忍不住重新走到堆积的石崖前,而大胸则还在那个隙缝处张望。   见我们过去,受伤的大腿不动声色的从人堆里退出来,退到我旁边,低声道:“还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鬼魂陈的手下中,也就大腿还比较理智,我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感激,但现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小黄狗的手下或许会听命于我,但鬼魂陈手下的人却不可能。   现在该怎么办?   鬼魂陈和小黄狗都一去不回,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出现了什么危险,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等下去?   第三十章被吃了   须臾,鬼魂陈的手下大约也不耐烦了,他们聚在一起商议,听谈话的内容,似乎是想再派一拨人进去,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决定这次去两个人,并且留一个人在顶部观察,正所谓站的高看的远,有这样的保险措施,应该不会在无缘无故失踪。   但派谁去呢?   大胸目光转了一圈,说自己愿意去放哨,随后一指我和大腿,道:“看你们俩个关系不错,就你们了。”   大腿讥讽道:“老大还没死,你这就开始发号施令,要我去可以,不过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何必牵连别人?”   “牵连?”大胸笑嘻嘻的转了转手里的枪,道:“老子就是要牵连,怎么,你还有意见?”他将枪口指着大腿,道:“你是不是另一支腿也不想要了。”   蛮子挺身而出,道:“孙爷留下,我和他去。”   大胸笑嘻嘻道:“哟,娘炮,又有人替你出头了,这次算你好运气。”   我心知他是存心激怒了,但我心里想着小黄狗的话,更加不忍心让蛮子这帮人替我冒险,于是我道:“不就是探个路吗,又不是去送死,蛮子,拿武器,我去。”   “孙爷。”蛮子立刻拽着我的手阻止,似乎打算劝我,我一摆手,道:“没事儿,我也不是菜鸟了,哪能尽让你们去冒险,既然他将你们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   见蛮子不肯给我拿装备,我便自己提溜了枪支和手电等必要品,和大腿以及大胸开始往上爬,临走时,我将孙金金丢给蛮子,示意他先照顾着。   大胸只停留在了顶部,从我们这个位置看去,视线可以拓展的更远,三角地带前高后低,而小黄狗和鬼魂陈消失的地方,恰好是一片低洼处,估计他们就是因为走入了低洼地,所以才会突然从我们视线里消失,只不过这条三角形地带挺长的,而且石刻的榃伯起起伏伏,使得视线里出现了很多死角,再加上一边的山壁和另一边的榃伯墙,阳光被完全挡住了,三角地带显得无比阴暗。   大胸示意我们俩不要耽误时间,感觉下去。   我和大腿也不搭理他,慢慢往下爬,须臾,便站在了石刻的榃伯上,榃伯墙上的绿娃娃,一个个都缓缓朝我们转过身,模糊不清的五官显得十分诡异。   我们身上带了盐土,因此暂时也不怕这些东西,和大腿举着枪并排往前走。这些石刻榃伯惟妙惟肖,藤蔓粗如大腿,互相纠缠在一起,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有孔隙,稍不留神就容易踩空,我们一路往前疾行,走到小黄狗和鬼魂陈所消失的位置时,地势逐渐偏低,但石刻的榃伯却更多,紧接着,我们也走入了低洼地,估计站在裂缝处的人,也会看到我们两个突然消失的场面。   我们回头看了看高强上的大胸,他朝我们摇了摇手中的枪,示意可以看清我们的情况。   大腿暗骂一声,道:“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很奇怪大腿为何与其它人的立场不同,便问道:“他们似乎对陈老大很有意见。”   大腿道:“当然有,这次行动的人,都是从其它各个地方调来的精英,只有我和宰山洞外被野人弄死的那位兄弟,才是老大的直系,说起来,我和你之前还见过面。”   见面?   我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大腿,于是一边走一边摇头,冲他露出抱歉,我忘记了的表情。大腿笑了笑,道:“是拍卖会的时候,当时老大带了好几个人,你当然注意不到我们这些人,不过你当时和黄当家的在一起,很扎眼,我一眼就记下了。”   原来如此,我道:“这么说咱们还是老朋友。”   大腿直言不讳的说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不过至少这一刻,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我心知他说的是实话,想当初,我和小黄狗是多好的交情,后来不照样将我往死路上推吗,当时在秦岭,如果不是王哥,我恐怕早已经死翘翘了。   有时候,人的感情是一回事,当感情和利益相冲突时,大多数人会选择成全利益,而我则是那少部分人,大多数的时候,我是先成全感情,我想,这也是我为什么活的这么悲剧的原因。   小黄狗就是看准了我这一点,所以才会对手下说那样一番话。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也不敢掉以轻心,越往前走,环境越阴暗,高大的榃伯和石崖挡住了一切光芒,明明还是正午,但我们行走其间,却仿佛是夕阳已经落下时分,眼前全是阴惨惨,视线有些模糊,我走在这也的环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石墙上的大胸,我发现他还是站在那个地方观察我们,并没有急躁的样子,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让我略微安心,我们开始留意小黄狗和鬼魂陈的动向,我直接不客气的开口叫两人的名字:“黄天……陈……”我顿了顿,道:“对了,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   大腿愣了愣,道:“陈默。”   我嘴角抽了一下,道:“沉默?这个名字还真适合他,他应该叫陈面瘫才对。”大腿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说话,紧接着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脸上笑容未退,这下真是把我惊到了,确切的来说,他不是突然消失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拽入了地下,我立刻低头一看,地面虽然凹凸不平,但却没有任何孔洞,全是石刻的榃伯,堵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这样!   明明还在更我说话的人,竟然一瞬间就消失了。   我有些抓狂,心想肯定是这些石刻的榃伯有问题,我用手、用枪去捅它们,去砸它们,但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它们仅仅是石头而已。   我站在阴暗的地方,一时间手心发汗。   冷静,我要冷静。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我很清楚,他当时是被一股力量扯入地下,瞬间消失的。现在我只有两条路,一是在原地,想办法找出原因,二是继续往前走。   我不能后退。   试探了一下,我本想试着叫大腿的名字,但我发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外号,于是我只能喊道:“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我,我蹲下身,在大腿消失的地方不停摸索,做出一些猜测。   这些石刻榃伯,本身会不会是某种可以移动的机关?在踩到某些位置的时候,机关会打开,然后将人给扯下去?   为了证明这个猜测,我站到了大腿之前所处的位置,正准备迈脚,脚下突然一空,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整个人就被往下扯。   我这时候动作也算快,抬手就准备抓住些什么东西,缓解下坠的趋势,但周围都是滑溜溜的,我什么也抓不到,原本我以为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机关,比如插在坑下面的铁锥等等,但我下坠才不过几秒钟,便停了下来,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里面。   好在我当时因为上方环境幽暗,所以打开了手电筒,因此这里的环境勉强可以看清楚。   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呈墨绿色,给人的感觉很恶心,就像胶水一样,将我裹的动弹不得,唯一庆幸的时,由于我下坠的时候抬手,因此头颅和手没有被包裹住,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三个熟人,确切的说,是三颗人头。   他们三人直勾勾的盯着我,怪吓人的,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三人正是消失的鬼魂陈、小黄狗、以及大腿。   我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黄狗道:“我们被吃掉了。”   “吃掉?”我提高了音量。   鬼魂陈淡淡道:“这是一种食肉植物,躲在假榃伯下面,我们现在在它的肚子里。”   拿着黏糊糊的东西,究竟是胃液,还是其它动物消化后的残渣?   我顿时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于此同时,我却闻到了一种香甜的气息。   第三十一章脱困   这味道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清香,挺好闻的。   小黄狗提醒我道:“是不是觉得味道不错?这玩意儿分泌的腐蚀液虽然恶心了一点,但味道还不算臭。”   等等,腐蚀液?   难道现在包裹着我们的东西是腐蚀性液体?   我顿时觉得欲哭无泪,道:“哥们儿,你们别逗了,快想办法出去,我不想被活活的消化掉。”   小黄狗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不是我们的户外服质地紧密,我和姓陈的,现在已经被腐蚀掉了。”我怒道:“那你还有心情笑,笑毛啊笑!”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笑,难道哭吗?”   我懒得理他,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植物的‘胃壁’呈石灰色,看起来如同石头一般,如果不是小黄狗说我们是在植物的肚子里,我甚至会怀疑,我们是不是掉落到了一间圆形的石室里,而包裹着我们的绿色粘液很紧,我试着挣扎,希望能爬出去,但越挣扎越紧,甚至如同流沙一般,会陷的更深。   鬼魂陈厉声道:“别动。”我也知道挣扎不是最好的手段,立刻乖乖不动了,四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此刻,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会离奇消失了。   如果外面的人继续不知情况的一个个走进来,恐怕下场会跟我们差不多。   我道:“怎么办?”   大腿苦笑道:“如果有办法,老大和黄当家的,恐怕早就出去了。”我心想也是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我命休矣,今天就要活活死在这个地方,成为一株食肉植物的养分么?   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道:“有办法。”   小黄狗目光看向他,道:“有办法?有办法你不早说?”   鬼魂陈摇了摇头,缓缓道:“他来了之后,就有办法了。”   他的目光看向我,我忍不住愣了一下,道:“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鬼魂陈道:“你有一只手,手里有手电,而且枪支露了一半在外面。”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发现了自己的优势,除了我,他们三人几乎都是只剩下头在外面,想必在我没有到来之前,这里肯定是漆黑一片的,而现在,至少我们有光明,而且还有枪支。   鬼魂陈道:“听我指挥,先将手电筒扔下,保持光源朝上。”   我按照他的指挥,将手电筒倒扔下去,手电筒末端立刻被粘黏物包裹住,但顶端还露在外面。   他又道:“反手把你的枪拔出来。”   枪有一半露出来,刚好在我肩膀的位置,而我的手要想拿到枪,就必须反手去拔,在平时这个动作不算难,但在我手背吞噬一半的情况下,做起来就显得很不容易,强行反手,就仿佛在将筋强行拉伸一样,不明白这种痛苦的人,想一想大劈叉就懂了。   我痛的手打颤,手指尖差十厘米左右就能够到枪,将枪拔出来,但这十厘米却显得尤为艰难,我感觉自己手部的筋脉,已经由于这个不正常的姿势被紧绷到了极限,疼痛的仿佛要断裂一样,随着肌肉的经脉的紧绷,整个手都在颤抖,汗水直往下流,小黄狗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道:“你行的,加油!”   靠,风凉话谁不会说!   我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尽量拉扯着姿势古怪的手臂去够后面的枪支,这个过程有多痛苦我就不想说了,至少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才够到枪,当我将枪拔出来时,我整条手臂都在打颤,肌肉完全不听我只会,鬼魂陈让我瞄准一个地方扫射,将吞噬我们的东西打烂,但我肌肉发颤,连机扳都够不了。   眼见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完成不了最简单的一步,小黄狗激动的直骂:“小祖宗,你***争气点儿,快开枪!”   谁想被活活腐蚀掉?我难道不想争气吗?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我没搭理他,继续尝试用颤抖的手指去扣扳机,好几次我已经扣上了,但不受控制的手指在颤抖中又滑了出去,这种忽生忽死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急切起来,小黄狗几乎已经开始对我骂娘了,连大腿也急道:“快点,快点,别抖!”   ***,我也不想抖,但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一次次的失败,身体的痛苦,再加上小黄狗两人的催促,我不禁又急又怒,就在这时,鬼魂陈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靠。”小黄狗爆了句粗口,道:“现在还慢慢来,再慢一会儿,我们就要和这些东西亲密接触了。”   鬼魂陈不疾不徐的语调让我烦躁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不错,越急只会越紧张,我停下动作,任由手臂自己抖动,片刻后,抖动居然减轻了,我立刻抓起枪开始扣动机扳,这次比较稳妥,我开始朝着鬼魂陈指定的方位放枪,直到用光所有子弹时,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洞的周围流着透明的汁液,而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则顺着洞口往外流,只不过流动的速度比较慢,我们也慢慢的被往洞口的位置移,片刻后,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   由于粘黏物流出来后便分散开来,因此禁锢我们的东西消失了,我们四人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   果然如同鬼魂陈所料,在那些石质的假榃伯下方,是一面广大的空间,头顶的榃伯就如同房顶一样,将这个空间严严实实的给笼罩住。   空间的下方,长了很多圆球形的物体,乍一看还以为是块大石头,然而,我们刚才就是从这个大石头里面出来的。   小黄狗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果是猪笼草,那也长得太奇怪了。”   鬼魂陈淡淡道:“是遭受辐射后变异的食肉植物,这里有很多,小心。”   大腿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上方的榃伯十分紧密,除非用炸药炸开,否则真没有办法出去,我想到之前在行进过程中,偶尔会看到榃伯之间有一些孔洞,便提议找一个大一些的空隙,或许能从那儿出去。   三人没有意见,我们用匕首大致刮干净身上的粘黏物,便开始走回头路寻找,期间,大腿将外面的变故讲给鬼魂陈听,鬼魂陈没什么表示,似乎早已经料到。   这下面十分黑暗,半点儿阳光也透不进来,唯一的光源是我手里的手电筒,还好当时鬼魂陈和小黄狗消失的蹊跷,因此我做了完全的准备,将一些必要的救命装备都带着,手电筒昏黄的光满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似乎是受到了腐蚀黏物的影响,鬼魂陈等人也带了枪,只不过枪支当时大多完全被腐蚀物包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使用了,而我手里的枪,也用光了子弹,现在我们除了匕首已经鬼魂陈的飞刀,就没有别的攻击物。   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形如石头的食肉植物,在它们生长的缝隙间穿梭,我是走在最前面的,然而,就在这时,在手电筒的余光里,我忽然看见了一张狰狞的人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们。   那张脸虽然仅仅是手电筒一晃之下所见,但那种狰狞和诡异的神情,却足以令人心惊,我瞬间就将手电筒移了过去,猛的看向那个位置!   那个人还站在哪里,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尊石像。   石像其余地方都很正常,唯有脸部,被图上了血红的颜料,时隔千年,颜料也没有褪色,它站在黑暗中,就如同一个巡查的恶鬼一样,我们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那尊石像走过去。   石像大小如同真人,鬼脸静静注射着前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又似乎是在戒备什么危险,由于我手里有手电筒,因此一直都是我走在前面的,正当我盯着石像的脸揣测它所表示的意义时,从石像的脑袋后面,又缓缓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和石像一模一样的鬼脸,石像瞬间变成了两个头。   我吓了一跳,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第二个头是活的,而且它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猛的,眼前的石像就朝着我砸下来。   “小心!”我离的太近,完全无法反映,千钧一发之际,小黄狗猛的将我扑倒,在地上滚了一圈,于此同时,沉重的石像砰的一声砸到地面。、   这如果刚才是砸到我身上,我心中非得被压碎不可。   小黄狗趴在我身上,也是一幅心有余悸的表情,道:“好险好险,差点儿变成肉馅。”   “兄弟。”我咽了咽口水说道:“谢谢。”   小黄狗松了口气,道:“不客气,不过你要是真感谢我,以后不要再提小娟的事了,被弟兄们知道,我脸皮挂不住。”   我道:“小娟?小娟是谁?我已经忘了。”   那石像倒塌的刹那间,我分明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朝黑暗中冲了出去,那身衣服,再联想那张脸,我立刻冒出一个心惊的念头:难道推到石像的是大伯,刚才的第二张脸,是大伯!   我没再跟小黄狗瞎扯,两人立刻爬起来,而鬼魂陈已经跑的没影了,大腿急道:“老大追出去了,快、快跟上。”他腿之前追野人的时候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大腿就追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画影   鬼魂陈就这样什么也不带的追了上去,大伯说过,他身怀道家秘术,有办法在黑暗中视物,但我们三人却不行,只能靠手电筒的光芒判断,而大腿不利索的腿脚,更是成为了我们的拖累,鬼魂陈的身影只偶尔能看到,在最后,几乎完全消失了,这时,我们发现上方的石刻榃伯处有一个出口,大腿一咬牙,立刻道:“我去外面通知其它人,你们先追,老大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说实话,现在带着大腿确实累赘,于是小黄狗扎了个马步,大腿踩着他的肩膀,顺着洞口爬了出去,做完这一切,我和小黄狗立刻追了上去。   榃伯下方的位置,比我们想象的要大,靠左手边,是无数榃伯的根须,将左方完全堵死了,而靠右的地方,原本应该是山崖,但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里面确实空旷的,因此面积显得很大,再加上很多石块一样的生物不均匀的分布着,很快我和小黄狗便彻底失去了鬼魂陈的踪影。   “该死。”小黄狗骂了一声,弯下腰似乎打算看能不能找到脚印,这里的地表也是盐碱地,正因为如此,所以榃伯才一直被控制在一定的生长范围里。   盐碱地表面有一层灰尘一样的薄土,很容易留下脚印,黑暗中,我俩打着手电筒追寻着鬼魂陈的痕迹,很快便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间的跨度很大,其中有一个人的脚印,跨度更是到达了惊人的程度,小黄狗嘴里啧啧有声,道:“这是只有豹子才能到达的速度。”   鬼魂陈的速度我见过,确实超越常人,但还不足以和豹子相提媲美,这个脚印,很明显是大伯的。   大伯,大伯,难道你真的已经被完全控制了吗?   如果他是清醒的,他怎么会做出推倒石像这种事呢?以大伯现在的速度,恐怕鬼魂陈也要拼尽全力才不会被甩掉,难怪刚才会一声不吭的扔下我们就追。   大约百来米后,脚印延伸到了右方,也就是山崖下方的空洞处,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这地方原来还有一个很隐秘的入口,入口修建的四四方方,入口处还有两尊貔貅石像,诡异的是,石像的两只眼睛被点了血红色的朱砂,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仿佛在缓缓转动一般。   他们进入里面了。   小黄狗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道:“难道入口是这里?”   我也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这里,那外面的那些石像又有什么意义?   “别管了,先进去看看。”我担心大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小黄狗还皱着眉头,便打着手电筒当先走在前面。   这条隧道打磨的十分平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走入其中,我便觉得有些阴冷,仿佛周围环绕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小黄狗跟在我身后,我们都没人说话,沉默的在隧道中前行,大约他也是很关心大伯的,毕竟还有一段师徒情分。   没多久,我们眼前便出现了一扇石门,石门是紧闭的,很明显没有打开过。   除了石门,没有其它岔路口,我一时间有些怀疑鬼魂陈和大伯是不是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毕竟在追逐的过程中,他们不可能还会顺手将石门带上。   小黄狗显然也觉得不对劲,他伸手摸了摸石门,随后眼中升腾起一种光华,声音隐隐带着兴奋,说道:“有红蜡密封,我们将是第一个打开它的人。”   眼前的情况可能意味着两件事,第一:我们找到了一个入口,而且很可能比所有人都捷足先登一步,但同时也意味着第二点:我们将大伯和鬼魂陈追丢了,他们当时或许因为某种情况,并没有进入这里。   我承认这么追逐了这么久,对于转魂镜所蕴含的宝藏,我怀有强烈的好奇,在大多数人眼里,或许巨额的财富比任何感情都可贵,但在我这里,我觉得任何财富,都比不上我的亲人、朋友平平安安来的重要,相对于小黄狗的激动,我反而心烦意乱,我道:“大伯他们没来过这里。”   “我知道。”小黄狗道:“别管他们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我怒道:“为了宝藏,你不关心其它人的死活了吗?”   被我这么一说,小黄狗眼中兴奋的光芒逐渐掩盖下去,他瞟了我一眼,说不上热情,也算不上冷淡,只是平静的说道:“我当然关心师父的下落,但是关心有什么用,你关心师父,却无法给他带去任何安慰,这样的关心有个屁用,与其浪费时间关心,不如把他想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我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师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难道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就能起到什么作用?那是推卸责任的做法。”顿了顿,小黄狗冷笑道:“你这个人,经常都是嘴上说的顺溜,但这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真正能帮到师父的,只有想办法解决附在他身上的东西,你与其担心,不如跟我一起去把那个方法找出来,这不是比你空担心好多了吗?”   不得不承认,我被小黄狗的说法打动了,不错,我现在就是在担心又有什么用,我的担心并不能对大伯起到任何作用,与其在这里表述自己的心情,我不如想办法将问题解决,而且鬼魂陈已经追大伯去了,那老头暂时应该出不了什么危险、   我想了想,道:“好,虽然你的话很难听,但你说的对,但是此去必定凶险重重,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是先拿到装备再说。”   小黄狗颇为诧异的看着我,道:“你是说等他们来汇合。”我点了点头,小黄狗顿时扶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呻吟道:“天呐,那帮人连姓陈都驾驭不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们跟他们汇合,明摆着是将到嘴的肉送出去。”   “可是那里也有你的人?”   小黄狗沉吟道:“大腿会带他们下来的,我会给我的人留一些信息,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信息,他们一但看到我的消息,就会想办法摆脱姓陈的人马与我们汇合,但不论如何,我们不能主动出现,我们的人马必须和姓陈的人马分开。”他说这话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顿时明白了小黄狗的意思,前面的路程我们只是合作,而现在,则是夺宝了。   紧接着,小黄狗不再说话,他掏出匕首,顺着石门的门缝插进去一些,随着他往下拉匕首的动作,从石门的缝隙中刮出了很多红蜡,慢慢的掉到了地上,片刻后,红蜡被清理干净,一条只容匕首尖插进去的细缝出现在我们眼前,将手指放在缝隙边缘,可以感觉到沉闷的气流。   我和小黄狗合力将门推开,然而石门才刚一打开,从黑暗中,猛的窜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衣鬼影,直接朝我们扑了过来。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做好了躲避暗弩或者其它机关的准备,但我没想到会直接来这么狠,它来的太快,一刹那间,我只能蒙住自己的眼睛往后退,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   但奇怪的是,我摔倒在地上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还听到了小黄狗笑嘻嘻的声音,我立刻张开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红衣鬼影,石门后面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石室而已,小黄狗依靠在石门边上,道:“画影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我说,没尿裤子吧。”   见小黄狗轻松的态度,我知道大约没什么危险,但他说的画影是什么东西?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黄狗招了招手,示意我往石门后面走,随后一路往前,随着手电筒的逼近,我们前方出现了一堵石墙,石墙上全是鲜艳的人物彩绘,其中就有一个跳舞的红衣人,应该是舞姬一类的。   小黄狗道:“这些壁画颜色很重,这里千年没有开封过,当石门推开的瞬间,由于气流的作用,壁画上的颜色会瞬间消退一部分,形成和壁画一模一样的画影,你刚才是不是看到画中的人朝你扑过去了?”   我老老实实点头,心说原来是虚惊一场,只不过小黄狗怎么懂这么多?感受到我疑惑的视线,小黄狗道:“我有亲戚曾经在敦煌研究壁画,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我道:“我还以为你们家全是卖军火的。”   小黄狗耸耸肩,道:“这口饭不好吃,还是有部分人希望过正常的生活。”他夺过唯一的光源,我手里的手电筒,开始绕着石室走起来,石室三面都是歌舞升平的壁画,中央有一块石碑,有赑屃驮着。   我们仔细去看石碑上的内容,是宋楷,还好不是苗文,我都认得。   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们开始仔细阅读碑文上的内容。   第三十三章障眼法   碑文上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或许是真实的历史事件,但年代久远,而且内容也过于离奇,因此对于它的真实性,我产生了一定的质疑。   相传,转魂镜原是商超姜子牙用来招神兵的物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它是一种特殊的物质,用现在的话来讲,应该是一种天外来物,这种物质,带有一定的辐射源,可以堆生物造成多方面的影响,而这个影响,则是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而不一致的,因此关于转魂镜的功能,也显得多种多样,有的说可以返老还童,有的说可以百病不生,也有人说可以尸身不腐,甚至是长生不老。   而事实上,这只是由于一种辐射而已。   转魂镜成于商超,原只是一块天外来石,据说是被姜丞相打磨成镜子的模样,至于挖鬼坑,招神兵一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则无人知晓了。   千百年前,转魂镜辗转无数,最可怜的一次,它被放在普通农户的牛圈里,当一块压门石,结果这家农户的人,一生都没有生过病,相传,最长寿的一人,活了221岁。   后来,转魂镜辗转落到了宋主手里,时值宋末,江山飘摇,宋主心知大势已去,便将一批异宝运送此地秘密埋葬,以期后来能靠这批宝藏东山再起。   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件事虽然做的极其隐秘,却还是被敌国窥知,为了掩盖真相,宋主便使用转魂镜做了一个障眼法,并兵分四路,由四拨人马开拔不同的方向,在外人眼里,藏宝图被藏到了四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只需要集齐四份藏宝图,就可以寻找到宋主开国的宝藏。   想一想,一批足以重建一个国家的宝藏,该有多么庞大,更遑论,这批宝藏中,还有很多传说中的神物,很多消失的典籍,清高之士,即便能抵挡财宝的诱惑,也无法抵挡那些神物的诱惑,因此,关于转魂镜的争夺,一直在一些世家大族间默默僵持。   然而,事实上,虽然宋主派四拨人奔赴不同的地方,其实却只有三面转魂镜,并且这四个地方,全都危机重重,一是为了守护转魂镜,二是为了给当时步步紧逼的敌军给予打击。   这大概也就是我们先后到达秦岭、庞夏古国,都发现那里的东西被搬空的原因,估计就是宋主埋宝之后,后来统治者所干的事情。   而这四个放置转魂镜的地方,其中一个却是空的,也就是秦岭,从始至终,那里根本就没有转魂镜,宋主之所以这样设计,为的就是让寻宝的人窝里斗。   我和小黄狗看到这里,对视一眼,只恨不得将安排这一切的人丛棺材里扒出来鞭尸,殊不知他这一手安排,不仅将我爷爷害死了,也连累了我大伯一辈子,现在连我也被牵扯进来,合着搞了半天,当年秦岭失踪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宋主特意制造了一个假线索。   那么,第四面转魂镜究竟在哪里?   我们继续往下看去,根据上面记载的线索得知,第四面转魂镜,一直被宋室的皇族保存,宋朝灭亡之后,有一部分人化身百姓,躲过了灭杀,逐渐混迹在平民之中,手持转魂镜,不仅是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凭借转魂镜,也可以号令宋室忠义之士,灭元驱金,匡扶汉室,相当于一道兵符。   事实上,据我所知,宋朝最后一位皇帝才年仅八岁,据说是灭国后被金兵追杀,最后护卫他的义士,便背着小皇帝跳海殉国了,至于宋室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这一点连史官都没有记载,我们更见无从考证了。   但据我所知,宋末元初,并没有爆发过什么起义事件,根据碑文所记载,当时携带一面转魂镜的皇室,应该是就此隐姓埋名了,但是元中期和末期,却是有很多大规模起义。   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楚了,毕竟我历史不算顶好,似乎在元至二十年左右,曾经有过一支赵姓的起义军,聚众数万人,只不过当时元朝国力正旺,这支起义军很快便被镇压了。   这支赵姓起义军,是不是宋室皇族,那就不得而知。   小黄狗却不以为然,他道:“自古灭国乃是大恨,而且当局者为了防止前朝生事,几乎都会将前朝的皇室诛杀,规模是非常大的,因此历史上很多灭国皇族,一但有脱身的,一般都会改名换姓。不过,元末有名的红巾军起义,就有驱除鞑虏,匡扶汉室的口号,后来还自立国号为大宋。”   我心中一转,道:“如果红巾军的兴起,是由宋氏蚁族在操戈,那么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进来取宝藏,要知道,咱们进来的石门是密封的,这里自修建之初就没有打开过了。”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们的猜测,宋室后人一直没有来取宝,或许是发生了某些变故。”   我道:“比如?”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可能性很多,比如当初护送皇族遗室的人起了歹心,将人杀了,自己拿了转魂镜,又苦于手头没有线索,找不到其它转魂镜,所以这个秘密就此遗失也不是不可能,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宋室一灭,他身边的人难保不会生出二心,这种事情我可见的多了。”   这一切都是我们瞎猜,我心知想太多也没用,便继续看了下去。   事情的发展变化到此而止,后面是一篇记录文,记录了在修建这个藏宝地时,死伤了很多忠义的士兵,他们为汉室而死,死的光荣,死的壮烈,因此入口处,便以王侯陵寝的规格,设有忠义碑。   上面写到,凡宋室子弟,入门取宝,需先祭祀忠义碑,告慰为匡扶宋室而死的英豪。   碑文到底便结束,我支着手电筒左右看,发现左右两边的石墙上,不仅有壁画,而且还有两间石室,只不过较为奇怪的是,石室的入口设计的比较矮小。   小黄狗道:“按照石碑上的记载,咱们现在应该是在纪念忠义碑的陵寝里,这里或许会设计成古墓的规格。”   我道:“古墓?古墓是什么规格?”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我是卖军火的,又不是考古的,我哪儿知道古墓是干嘛的,不过你看咱们左右这两条通道,又矮又窄,就不像是个活人走的,倒像是……”   我打了个寒颤,道:“……鬼。”   小黄狗捂着肚子大笑,一脸得意,道:“瞧你那怂样,都上千年了,即便有鬼,也早就投胎转世了,好了,不要在这里耽搁,咱们赶紧办事。”   石碑上说,只将入口处的一部分设计成了陵寝样式,用意纪念为宋室而死的英灵,也就是说,我们要达到藏宝地,就必须穿过这个陵寝,而眼下除了我们来时的路,便只有左右两个通道,由于手电筒只有一把,不能分开行动,我和小黄狗便先挑准了左边石室查看。   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小黄狗非要跟我抬杠,道:“你说往左就往左?你这张乌鸦嘴,一般听你的不会有好事。”   我怒了,道:“老子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你个文盲,少跟我抬杠,虽然我对陵寝不了解,但自古以来,中国都是以左为尊,如果真有忠义碑,那在左边的可能性很大,你要是非得跟我对着干,那好,手电筒还我,你自己去右边。”   小黄狗嘴里啧了一声,摇摇头不跟我搭腔,但估计是被我说动了,举着手电筒往左边的通道走。   这条通道并不长,但又矮又窄,我一走进去就想起小黄狗的话,这通道不像是给活人设计的……   如果不是经历过民国小姐的锻炼,我想自己肯定受不了这刺激。   通道仅有五六米长,我们矮着身体穿过去,便到了一间比较大的石室,同样,石室的四周也绘有彩绘,上面全是一些征战厮杀的场面,还有还几个画面,则是描画一帮人在深山里动工的场景,有些人则被榃伯吊了起来,估计培育过程中操作不当,根据壁画的内容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机关重重,只有拥有详细地图的人,才能避开所有机关。   而很明显,我和小黄狗并没有详细的地图,甚至我们手里一点儿地图都没有,要想找到宝藏,就只能自己趟雷摸过去,说实话,如果有鬼魂陈在,我还觉得靠谱,但我和小黄狗两人去趟雷,这实在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如果不是大伯的事情逼得我不能后退,我真想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三十四章叩头   小黄狗支着手电筒在前方,四下扫了壁画一眼,随后灯光停留在了右侧。   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石台,石台高约一米,上面雕刻着一种怪模怪样的野兽,有点像麒麟,小黄狗道:“这是神话传说中的‘狸犴’,据说狸犴会认第一个见到它的人为主,至死不离不弃,古人视其为忠义之兽,这种兽翅生双翼,主人可以骑着它傲游四海。”   我道:“什么忠义,应该是雏鸟情节吧。”   小黄狗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不要用现代思想去揣测古人的境界,你没发现这些兽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心知武力值比不过小黄狗,也懒得跟他斗嘴,一边揉后脑勺,一边去仔细观察那些狸犴,一看之下,我突然发现,这些狸犴都是两只为一组,互相撕咬,我忍不住道:“难道它们不能群居?”   小黄狗道:“不是不能群居,这代表着粮谷势力再打架,你看,有很多狸犴都死了,这是一种意寓。   而且逐渐的我还发现,这个长发形的石台,事实上并没有那么规整,朝南的一头,似乎要大一些,而朝北的一面则小一些,一开始由于光线昏暗,我们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仔细一看,俨然是个棺材的造型。   而石台顶部,则又是一块约两人高的石碑,上面有宋楷,写着一篇忠义辞。   想来,所谓的忠义碑,应该就是这里了。   石碑上记载,凡是宋室子弟,到了忠义碑前,需叩首祭拜,我们不是姓赵的,自然不用管这些,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忠义碑的旁边,有一个黑色的长木匣子,有点儿像一个缩小版的棺材。   什么玩意儿?   难道是什么机关?   我试着碰了碰它,没有别的反应,随后轻轻一推,木匣子上层,竟然如同棺材板一样,被我推开了,从里面,露出了三支黄色的香。   给死人供香,三支为一炷,我没想到,这盒子里居然是放置着一炷香,而且也不是香是不是经过特殊处理,时隔千年,竟然还完好无损,显然,这是用来让后人祭祀忠义碑的。   石台前方还有一个小平台,平台处有裂缝可以插香,一开始我以为那是用来踏脚的,可以供人踩上去,现在想来,应该是用来插香和祭拜时用的地方。   除此之外,整间石室便没有别的出入口,小黄狗看完一圈,讥讽我道:“以左为尊,我说医大的高材生,你倒是把出口给我找出来啊。”我知道小黄狗这丫没上过大学,对于我文凭比他高的事情十分介怀,其实人就是有这么个心理,别管你多有权有势,世界上比我学历高的,一抓一大把,但人一般都只跟身边的比,为此,小黄狗曾经对着我的大学毕业证比过中指。   靠,我找谁惹谁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觉得面子挂不住,不愿意走了,一见那一炷香,便道:“你看过张无忌没有?他是怎么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知道吗?”   小黄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道:“OK!小祖宗,我承认我刚才说错话了,我平时没什么时间看电视剧,所以请你不要在这种关头,跟我讨论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张无忌关我屁事啊!”   我打定主意要试一试,便道:“明教教主就是用磕头祭祀的方式,来隐藏武功心法的,没准儿……”   小黄狗打断我,道:“虽然我跟张无忌不熟,但听你的意思,你是要给这块石碑下跪?”   其实我话一说出口,也觉得自己挺异想天开的,都是金庸害的,但看着小黄狗一幅鄙夷的神情,我爱面子的老毛病的犯了,道:“我就是试一试,万一有机关怎么办。”   “好。”小黄狗一击掌,突然将脸凑近,说道:“你要是能弄出一个机关来,我管你叫爷爷。”   我一咬牙,道:“孙子,你等着吧。”   说着,我让他交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一炷香,随即跪在了地上,将香插进去,磕第一下的时候,没反应,第二下也没反应,我有些心虚了,心想:完了,这次丢人丢大了,以后要永远活在鄙视中了,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看任何武侠剧。   一横心磕完最后一个头,我做好让小黄狗嘲笑的准备,正准备起身,就在这时,这间石室里,突然想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这种声音我已经不算陌生了,是某种机关运作时的声音,而且机关越小,声音就越小,而现在根据声音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某种大型机关开始运作了。   比如:石门?暗道?   我一阵激动,一边起身一边道:“快,快叫爷爷!”小黄狗也一幅见了鬼的表情,但他很快警惕起来,注意周围的动机,估计是想看暗道会出现在哪个方位,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暗道居然会在脚下!   等我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脚底一空,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掉了。   “啊……”   砰!   “**。”高度不大,应该有五米的样子,瞬间我就摔到了地上,小黄狗也直接砸我身上,砸得我差点儿没吐出来,手电筒也咕噜咕噜滚到了一边,光线十分暗淡,一切都看不清。   我推了他一把:“咳咳……别压了,我快死了!”   “gotohell!”小黄狗估计是恼怒了,开始飙洋文了,我立刻爬起来,道:“手电,手电拿过来。”小黄狗有我当肉垫,摔的不重,率先走过去拿起了手电筒,随着光线增高,可视度也加强了,我们竟然又到了一间石室。   很明显,这间石室是位于忠义碑的底部,我不禁道:“修建这里的人,脑回路太不正常了,我以为暗门铁定在墙上,没想到是在脚下。”   小黄狗冷笑一声,道:“暗门?你自己看看,这里像是有暗门的样子吗?”听他一说,我才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里居然是密室!   没有其它任何出入口!   而我们头顶的石板,也早已封闭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跟我预想的不一样?   没等我理清思绪,小黄狗便叹了口气,道:“我发誓,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我会无视你的任何话,你这张乌鸦嘴,给我闭紧。”是着,他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我不准在开口说话。   我只能干笑,心知自己似乎闯祸了,便没吭声,就这时,我突然注意到,石室里有一种类似檀香的味道,看了一圈才发现,原来那柱香也跟着掉下来了,而且竟然没有毁坏,虽然贴着地面,却持续在燃烧,散发出独特的气味。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对劲儿,正常人都知道,香一类的东西,一但有一面贴地,就会很快熄灭,而这三炷香,为什么不灭呢?   在我观察地面的三支香时,小黄狗已经弯腰将它们捡了起来,显然他也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准备近距离的观察一下,然而香一拿近,我们顿时大吃一惊,因为香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燃烧着。   香被誉为鬼的食物,吸食了香火据说可以给积德,这比供奉食物更重要。   而我们眼前的香,就像……就像真的有鬼在吃一样。   小黄狗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将杏扔了出去,但香依旧没有熄灭,如果不是它比较粗,照这种燃烧速度,普通的香,早就到底了。   “难道……难道这间石室里,有那种东西?”我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小黄狗看也没看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用脚踩香,估计是想将香踩灭,谢天谢地,仅仅两脚,香便灭了。   在民间,踩香是大忌,因为据说香火点燃时,鬼物就会将脸凑到香火旁,踩香就是在踩它们的脸,会惹怒不干净的东西,而且点香也不能用嘴吹,一来嘴气浊,二来带阳气,只能用手煽,总之忌讳很多。   小黄狗踩完香,虽然熄灭的红点让我松了口气,但民间种种的禁忌还是一下子从我脑海里冒出来,甚至还形成了一幅小黄狗正踩着一张鬼脸的画面。   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原来这么好。   小黄狗还算挺了解我,他踩完香,看了我一眼,估计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挥了挥手,道:“别想东想西,兄弟,我算是怕了你,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出去。”   说着,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石墙,估计是想看有没有别的机关,然而,这里完全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完一圈后,小黄狗叹了口气,道:“找不到,密封的,或许,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机关,用来将人困死的。这里氧气不多,我们必须得尽快想到办法。”   我一咬牙,指了指上方,道:“上面的石板不知能不能推开,咱们加起来也有三四米,你再一伸手就能够到,踩着我的肩膀上去,别跟我客气。”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都是你害的,我没有踩死你都算轻的。”见我扎好马步,他也不客气,踩着我的大腿,跨上我的肩膀,拿着匕首,伸手摸索着上方,我也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努力站稳,集中力气,盼望着他能快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东西。   第三十五章不灭的香火   那是一个红色的亮点。   一开始我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吓的腿软了,就这一软,失去了平衡,小黄狗摔了下来,嘴里发出嗷的一声,怪叫道:“孙邈你个王八蛋,**你祖宗!”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道:“别,别问候我祖宗了,你看哪里。”随着我抬手的动作,小黄狗龇牙咧嘴的顺着看过去,随后他也愣住了,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在昏黄的手电筒下,甚至有些扭曲。   燃烧的红色光点,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那炷被踩灭的香……又自己燃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小黄狗刚才踩的不狠,所以又死灰复燃了?   我心知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小小一炷香,两脚踩下去,没有断成几节已经是奇迹了,又怎么可能死灰复燃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有什么东西,将它重新点燃了。   小黄狗脸色变了几下,随后朝我做了个后退的姿势,他自己却谩骂朝着香火走了过去,我心说凡是退缩,也太不够义气了,便跟着他一起走,片刻后,那柱香被我捏在了手里,它的燃烧速度依旧很快,整个石室中,都弥漫着强烈的香火气息,扎疑问问道不错,闻多了便觉得香味过大,让人头寻目眩。   小黄狗不死心,夺过我手里的香,干脆直接用匕首,将燃烧的地方切下来,这下子总不可能再燃起来了吧?在我俩的注视中,香几乎瞬间就熄灭了,再没有任何动静。   我松了口气,或许刚才真的只是死灰复燃而已,大概是我们最近神经太紧绷了。   紧接着,我便问小黄狗怎么样,他摇了摇头,道:“上面的石板是靠外面的机关推动的,从内部没办法活动,而且很厚,除非咱们有炸药,或者有大铁锤,或许还可以试一下。“   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现在连子弹都没有一颗,哪有什么炸药。”说道此处,我想起小黄狗的枪虽然被腐蚀了,但内部的子弹还是完好无损的,便让他将弹夹卸给我,小黄狗也没有反对,将弹匣扔给我,嘴里愤愤道:“咱们中计了。”   我一边安弹匣,一边道:“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小黄狗道:“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宋室的后人,他们是以皇族自居的,上头虽然有忠义碑,但也不至于让皇族下跪,真货到了这里不会跪,也不屑于跪,只有咱们这些假货才……”   打断他,我叹了口气,道:“别说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擅作主张,我向组织坦白错误。”   小黄狗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算了,也怪我没有拦着你,现在不是互相指着的时候,你脑袋有时候还是很灵光的,有没有什么看法?”   难道这一次我们没有吵起来,两人便盘腿坐下商量对策,我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开始,我们是认定,在左右两个方向中,必定有一个是带有出入口的,当时小黄狗认定的是右边,而我认定的是左边,因此右边我们还没有去过。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即便是当时选择了右边,也肯定还有别的机关。   设置这里的人目的很明确,这里处处充满了埋伏和陷阱,甚至那个所谓的忠义碑,都有可能是陷阱的一部分,只有真正集齐四面转魂镜的人,也就是宋室的后人,才有可能避开所有的机关,因此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被引诱到了一个危机重重的地方,没有哪条路是绝对安全的。   其次,忠义碑下面这间石室,如果他是用来害人的,那么他完全可以在地面插一些常见的铁刺一类的机关,即便当时在铸造过程中,运输铁比较困难,但也有很多其它东西可以代替,比如打磨的尖石锥,或者其它东西,但这里的设计者,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让盗宝的人掉下来,然后慢慢被困死,或者被憋死?   正所谓快刀斩乱麻,虽然石室是密封的,但任何人都知道出口在头顶,只不过是被一块厚石板阻隔,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掉下来的人,手头上恰好有某种攻击,那么逃出去的机会是很大的。   小黄狗闻言,揣测道:“你的意思是,设计这间石室的人,其实另有目的。”   我道:“当然,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目的。”   现在,我们手头上并没有攻击,说实话,要想徒手从头顶上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我们根本无法下手,而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等大腿带人进来了。   但难题是,石室大小有限,里面的空气容量也有限,如果大腿等人来的晚,或者即便来了,也没有发现这个机关,那怎么办?   我说完,小黄狗吁了口气,道:“这里的隔音并不好,他们如果过来,我们应该能听到动静,到时候弄出些声音提醒他们就成了。”   “怕就怕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他们和陈默的人马在一起。”   “陈默?”小黄狗露出惊讶的神色,疑惑道:“是他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样不是什么秘密,一个名字而已……”   “不!”小黄狗打断了我,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喃喃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这个名字挺普通的,听过有什么稀奇的。”   小黄狗没搭理我,似乎还在想,紧接着,他神情突然一变,眼睛瞪大,声音嘶哑道:“难道是他……”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心中一紧,压低声音道:“谁?”   小黄狗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八十年前京城的陈家。”   “八十年前?”我道:“那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吧?”   “别打岔。”小黄狗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不过八十年前那件事,其实到现在都还有很多痕迹可查,你要是有兴趣,回去之后可以自己看一看资料,绝对会让你毕生难忘。”   我看出小黄狗是不愿意说,便也没有勉强他,就在这时,小黄狗灵敏的耳朵突然一动,面露喜色道:“有动静,肯定是他们来了。”说着,他起身便侧耳倾听,神色极为专注,我知道,小黄狗不仅有一个极为灵敏的鼻子和大脑,还有一副很好的耳朵,除了性格欠揍以外,优点其实很多。   慢慢的,我也听出来了,那是有东西移动的声音,似乎正在朝我们靠近,但听着听着,我便觉得不对劲了,那种声音是沙沙沙的,就像有沙砾滑落一样,和人的脚步声完全不同。   是什么东西?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惑,就在这时,我感觉上方有沙子掉了下来,落在了我的手上,但就在这时,小黄狗开始怪叫:“什么鬼东西!”手电筒在他的手里,此刻,他正将手电筒打向上方的一个墙角,我一看顿时惊呆了,那里正有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的东西朝着我们爬过来,它们数量十分多,聚集在一起,就如同一条漆黑粗壮的触手,正在朝我们爬过来一样。   与此同时,我突然发现,那只被我们截断的香,竟然又燃起来了。   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黄狗嘴里骂了句意味不明的脏话,不停往后退,这些虫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它们数量众多,如果咬人的话,每只咬我们一口,估计都能把我们啃的只剩骨头架子。   我也跟着后退,但很快我便发现没有,因为从顶部的四个墙角处,都开始爬出这种东西,它们顺着墙壁爬下来,开始呈现包围的趋势。   该死,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小黄狗道:“我明白了,是那柱香,肯定是被香的气味儿引过来的,快,去把它弄灭。”   我按照他的指示,将香给弄熄,道:“没用的,这香太奇怪了,它会自己燃起来。”   “你听着,我已经知道它为什么会自己燃了,这香里面,肯定含有磷或者类似的物质,在第一次点燃的时候,它这种物质就会挥发在它周围,即使熄灭了,残余的热度,也会在这种挥发物的作用下再次聚集,就像突然燃起的鬼火一样,你用口水把香弄湿,它就燃不起来了。”   那三支香足有手指粗,筷子长,我哪有那么多口水,转身便解开裤子拉链,将憋了好久的一泡尿灌下去,那香总算是彻底   小黄狗背对着我,道:“你口水怎么那么臭,多久没刷牙了。”   我道:少扯皮了,大爷的无敌童子尿,一般人想闻还闻不到,上次你们被榃伯……”   “呸。”小黄狗道:“求你了,别提那事儿了,你知道事后我有多恶心,多想死吗?”   我们一边往中间缩,一边磨嘴皮子,也算是缓解一下压力,嘴上虽然没遮没拦,但大脑已经高速运转,该怎么办?   我嘴里说道:“那你怎么还没死……”但我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十分欣喜的情况,因为那些虫子,居然绕开我了,它们并不打算攻击我。   第三十六章受伤   难道又是我肚子里的情歌蛊的原因?   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肚子里有只情歌蛊也不是坏事。   但小黄狗没那么幸运,虫子一绕开我,就全奔他而去,密密麻麻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儿,便有一些爬到了小黄狗身上,小黄狗立刻嗷嗷怪叫起来,我忙道:“我保护你。”接着便跟他背靠背贴在一起,将人护在身后,随着我的靠近,小黄狗身上的虫子哗的一下就消失了,我将小黄狗带到墙角的位置,形成了一个虫子无法进入的三角地带,小黄狗估计也觉得窝囊,躲在我身后咬牙切齿,我道:“别不平衡了,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   小黄狗吐了口唾沫,狠狠道:“等,这些虫子既然能进来,空气就能流通,咱们总不会被憋死,我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就这样,我护着小黄狗,两人站在墙角的位置,大约二十来分钟后,又传来了一阵异响。   这一次我们提高了警惕,侧耳倾听,仔细辨别,声音也是从上方传来了,很杂乱,但听的出,是人的声音,而且隐隐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心中一喜,心说亲人来了,立刻开始叫救命,小黄狗也扯着嗓门喊,相信这么大的动静,上方肯定能听到。   果不其然,在我们出声后,上面的动静一顿,接着便有如同炸开了锅一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当家的,你们怎么样……!”   小黄狗立刻大着嗓门跟他交流,片刻后,上方的人也弄清楚了我们现在的状况,也不知他们想了什么方法,片刻后,上方的石板刷的一下打开了,一根绳子扔了下来,而随着洞口的打开,一部分虫子开始顺着洞口往外爬,上方传来了一阵喧哗,显然没有准备,被爬出去的虫子给惊到了。   小黄狗一拍我,让我先上,出去镇一镇,我现在俨然就是一瓶敌敌畏,当即也不客气,顺着洞口爬出去,那些虫子如果遇到克星一般,唰的散开,露出一条道,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我的身上,震惊的嘴都合不上。   我心里挺得瑟的,面上强装冷淡,转身拽着绳子将小黄狗扯了上来,这时我才发现,他们在磕头的地方,压上了一个装备包,里面都是铁器一类的东西,装备包的重量使得机关暂时无法闭合。   虫子虽然不敢靠近我,但依旧缓慢的布开阵势,想攻击其它人,我挡在所有人跟前,打手势示意他们去右边,道:“看看那边有没有通道。”   大腿道:“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去那边打探过了,那边的结构和这里一模一样,也有香,当时有弟兄想拜,但陈老大的手下都不信邪,所以没拜成,幸好。”   眼见还有更多的虫顺着出口往外爬,我便准备将装备包拿起来,这样出口便能封上,随着我的动作,出口处的石板速度极快的往旁边推,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从下方窜了出来。   擦!速度这么快,什么鬼东西?   我和小黄狗刚才就在下面,除了虫子,也没有看到还有其它东西啊!   他一落地,我顿时惊的想叫爷爷,鬼魂陈,他怎么从下面蹦跶出来了?   不等我们问,石板已经咔嚓一声合拢,剩下的虫子已经开始从后面攻击其它人,鬼魂陈的手下大叫道:“姓孙的,别站前面了,快到我们这里来。”   大腿不客气的吼道:“孙爷是你能支使的吗!”   我去了后面,后面安全了,前面怎么办?   但这时候,我没有听进大腿的话,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看着鬼魂陈,同时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鬼魂陈身上除了很多汗,但没有看见什么伤口,看来在追大伯的过程中,他是比较顺利的,只是大伯又去哪儿了?还有,他怎么从我们刚才被困的石室里窜出来了?   摇了摇头,鬼魂陈道:“说来话长,先解决这些东西。”   小黄狗冷笑,道:“怎么解决?带了敌敌畏?”他的手下靠着交情,都离我比较近,因此暂时比较安全,所以小黄狗一个劲儿说风凉话。   鬼魂陈没有理他,看了我一眼,随后吼道:“所有人转移到右边的石室,孙邈走最后,堵在通道口。”我明白了鬼魂陈的意思,现在虫子还没有转移到右边,也就是说右边的石室是安全的,而所有人转移过去后,我只需要坐在入口处,便可以挡住所有的虫子。   靠,这人脑袋瓜也转的太快了,只不过,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格局?按理说,我和小黄狗才是第一批达到这里的人,鬼魂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对啊?   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听到鬼魂陈的命令,他的那些手下哪里还敢耽误,立刻朝右边的石室冲过去,众人行动迅速,不到十秒的时间便全部转移过去,我坐在入口处,虫子立刻不敢前进了。   大胸等人乍一见到鬼魂陈,脸色也不好看,此刻安全下来,立刻犯怂了,没人再敢吭声,小黄狗直接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师父呢?”   “追丢了。”鬼魂陈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了眼睛,我着急上火,见他淡淡的表情,心中暗骂:这时候装什么13,小爷不吃这一套,我刚想追问,鬼魂陈突然身体一颤,紧接着低下了头,他是背对着众人的,刚好面朝着我,这个动作虽然细微,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到嘴边的话一顿,因为我发现,鬼魂陈的嘴角留下了一丝血迹,随即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抓紧了自己的膝盖骨。   这小子在吐血。   但是他强行将血咽下去了。   很显然,他受了重伤,但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知道,这波人如果知道鬼魂陈受伤肯定就压不住了,我立刻明白,肯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但在鬼魂陈的手下面前,现在明显不适合谈这些事情。   小黄狗坐在离鬼魂陈稍远的侧面,无法看出鬼魂陈流血的模样,他没有死心,神情焦躁,准备继续开口问:“我说,你……”   “别说了。”我立刻打断了小黄狗,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无法朝他递眼色,只能直接说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快点找入口,我迫不及待想见到宝藏了。”   其余人不以为意,小黄狗却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知道我对宝藏没兴趣,所以我这句话,估计将他刺激的不轻,但小黄狗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大概是揣测出了不对劲,最后只是疑狐的看了我一眼,便撇撇嘴,没再追问鬼魂陈,而是询问他的手下后来的情况。   趁着他们交涉时,我静静的观察着鬼魂陈,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但也不似从前那么冰冷,紧接着,他用衣袖的内部,将嘴角的血缓缓擦干净,动作细微,随后放下衣袖,谁也看不出来。‘   但我知道,他已经不行了。   我看着他淡然的神情,第一次有些理解这个男人。以前我从来没有将不行和他联系在一起,这人不仅身手好,而且会驱鬼,还会很多神奇的秘术,头脑也好的变态,每当他一出现,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引刃而解,就像刚才一样,他跳出来的一瞬间,只扫了我们一眼,便立刻安排出行动方案。   至于受伤的情况也有,但任何伤势都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力。   他在我心中是冷漠,无情,同时也是一个开了外挂的存在,然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并不是开了外挂,他只是比寻常人强一些,也比寻常人更能忍一些而已。   我心里担忧他的情况,也担心大伯的情况,但我却无法直接问出口,只能在心知揣测:他怎么会从那间石室里窜出来?难道那间困住我们的石室,实际上也是有暗道的?他这么重的伤是哪里来的?很明显,他表面没有添新的伤口,那就肯定是内伤,内伤一般都是摔出来的,或者是被大力击打出来的。   我想到大伯失控后的怪力,忍不住揣测,难道是在追逐过程中,鬼魂陈被大伯打伤了?   大伯那老胳膊老腿能将鬼魂陈打成内伤,实在是一个奇迹。   另一头,小黄狗已经了解完情况,由于大腿了解底部的情况,因此后来下来的过程比较顺利,我方并没有损失人手,外面如同蚂蚁一样的虫子并没有退去,有些被咬的人在查看伤口,凡是被咬的地方,都会有一个血点子,就像被针扎出来的一样。   鬼魂陈不动声色的擦完血,随后平静的起身,淡淡道:“还有多少炸药。”   炸药?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个话题?   见鬼魂陈完好无损,大胸那帮人也规矩了,其中一个携带炸药的人恭顺的答道:“七成。”鬼魂陈走到忠义碑前,用脚点了点跪拜的地方,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炸开。”   左右的设计格局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不出预料,他的脚下,应该也是一间一模一样的石室,只是现在将这间石室炸出来又有什么用?   第三十七章船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我去忙和,我只坐在通道口当驱虫药,须臾,鬼魂陈的手下,将一定分量的炸药点燃,便听砰的一声响,石板碎裂,一个大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好家伙,不愧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爆破做的太标准了,洞口不大不小,炸药不多不少,刚好只炸开了一块石板,紧接着,鬼魂陈对用炸药那个手下不知说了什么,那个手下便携带绳子下到了坑底,其余人都跑过去围观,就我不能擅自挪位,好奇心就跟有小猫在捞一样难受,须臾,又是一声爆破声响了起来。   我一愣,心说下面也炸?难不成在下面还有其它机关暗道?   就这时,其余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坑下走,小黄狗走在最后,他朝我打了个手势,道:“可以了,快过来。“我一屁股爬起来,走到坑前,也顾不得多看,因为由于我的后退,虫子已经冲了进来。   很快,我们小黄狗顺着绳子缩了下去,只见石室底部靠墙角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大洞,洞口应该是被挖开的,洞下方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隧道,最奇特的是,这个通道内部十分平滑,就跟摸了水泥,打了粉一样,而且并不是垂直的,而是倾斜向下的,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滑梯一样。   不等我出声,鬼魂陈已经示意众人下去,先是他的手下一个个跳进坑里往下滑,速度很快,估计也挺刺激的,紧接着便是小黄狗的手下,鬼魂陈走最后一个,我则在后面压阵,在他们所有人都跳下去后,才开始往下滑。   不体验不知道,一体验吓一跳,这个通道,竟然是设计成螺旋形状的,而且人下去之后,由于表面太过光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停下来,我只觉得耳边全是冷风,速度奇快,脑袋都晕晕乎乎,不断的往下转圈,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腿下一空,整个人突然扑了出去,我心知是出口到了,正闭着眼睛准备迎接疼痛,飞出去的身体却突然被人给逮住了,紧接着便平稳落地。   我睁开眼一看,一时间哑口无言,这个洞口的下方,竟然是一条暗黑,而我们此刻,却是在一条朱红的大船上,其余人都是**的,一个个哆哆嗦嗦直打颤,只有鬼魂陈和我身上是干的。   刚才接住我的人正好是鬼魂陈。   小黄狗一边拧衣服,一边打了个喷嚏,嘴里骂骂咧咧道:“该死。”   我看着鬼魂陈不冷不热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平时都是打头阵,这一次可以走在后面,肯定是清楚这下面的情况,准备给其他人一个教训,至于我,估计是看我在石室里帮他,所以没把我也算计进去。   靠,姓陈的真是太阴险了,这大冬天往地下水里一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边想,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而其余人,则全部在脱衣服拧水,船上无法生火烤衣服,他们恐怕只能忍耐了,一想到这儿,我只能暗道侥幸。   这条地下河很宽,而且也很高,水势比较平缓。   朱红色的大船,刚好停在出口不远处,一条铁链子系着船头,铁链子的另一端有一个铁锥,深深的扎入了石壁之中,使得船只能随着水流在这一片荡漾。   我很奇怪,为什么鬼魂陈会对这里的布置如此熟悉,但想到刚才在上方的情况,便也忍下疑惑,没有问出口。‘   紧接着,鬼魂陈便拔开了大船的链条,直了一个方位,示意两个手下划船。   他所指的方位很奇特,是逆流而行的,这样船的行进速度会很快。   而我们所乘的这艘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有一层,但十来号人挤在上面,也丝毫不嫌拥挤,船的材质应该是木料,表面刷了一种红色颜料,但这种颜料的触感,摸起来更像是油漆。   木制的船,泡在水里这么多年,竟然完好无损,这实在有些奇怪。   随着船开始逆流而上,众人的疑惑的情绪也开始加重,显然,鬼魂陈对于这里的熟悉,让大多数觉得不对劲,他的手下虽然不敢开口明说,但那种怀疑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就在这时,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开始对我讲起了后来的经过,我心知,他这番话不仅是对我一个人讲的,也是讲给其他人听的。   他当时追着大伯,大伯的速度很快,两人在追逐过程中,事实上是掠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洞口,鬼魂陈当时乍一看见有洞口,以为是藏宝洞的入口,实际上是很想放弃大伯,进入洞口一探的,但为了确认盗走藏宝图的是谁,鬼魂陈便想;入口跑不了,还是先抓人要紧。   就在这时,他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洞口,鬼魂陈是没有光源的,因此在当时那种条件下,他便开了天眼,周围的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晰,但这种能力并不能保持太久,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逮到大伯。   大伯遁入了第三个洞口里,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鬼魂陈钻了进去,遇到了一扇石门,与我和小黄狗的情况一模一样,紧接着,石门后面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石室和忠义碑。   而大伯却不见了。   鬼魂陈看见忠义碑时,当然不会联想到张无忌什么的,他小心查看了一番,立刻发现了跪拜的地方有机关,而且他摸了摸那些香,便闻出那是苗疆特有的‘虫香’,苗人养蛊时喜欢点再蛊器旁边,这种香一但点燃,周围的虫物都会被引过来。   鬼魂陈自然不上当,但他找了一圈,发现唯一有机关的,也只有忠义碑的下方。   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大伯是跳入了右边的石室里,因为那里没有香。   鬼魂陈打开机关一跳进去,就被虫子给包围了,与此同时,他发现了石室底部一条敞开的隧道,很显然,大伯是从这里滑下去了。   他想:孙国民这老头,怎么会这么快找出这些机关,难道地图真是他盗走的?   鬼魂陈毫不犹豫,立刻顺着隧道缩了下去,但他没我们这么怂,虽然速度很快,但他依旧保持着清醒,因此快要飞出去时,他四肢一张,稳稳的将自己卡在了洞口处。   他看到了一条地下河,当然,河里没有船,但他看到了一截被拔出的铁链子,当时他并不知道铁链子是干什么用的,只是很好奇大伯去了哪里,总不会是水遁了吧?   这水流也算激烈,又冰冷刺骨,孙国民那老头,会跳下去吗?   鬼魂陈当然不愿意这么干,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没有打算回去,由于周围的石壁可以攀爬的地方很多,因此他便攀着石壁移动了一段距离,不久之后,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条朱红色的大船,大船被一条铁链绑在一个圆形的洞口处,鬼魂陈上了船,将所有的情况一联想,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当时一共看到了三个入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两个入口的下方,都连接着船只,那么可不可以做一种假设,那就是三个入口后面的设计,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样的设计又是为了什么?   船又什么用?   鬼魂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船当然是用来运输的,这些船,会不会就是当时运送宝藏进去的船只?又或者,这些船,是当时修建这里的人事先准备好的,用来等后人运送宝藏出去的船只?   这船比较大,他一个无法操纵,便准备放弃船只继续往前走,就这时,他灵敏的听力,忽然听到,从通道上方,传来了一些沙沙沙的声音。   那应该是虫子出洞时所发出的声音,那些虫子是寄居生存在石壁里的,集体出洞时,声音四面八方,无孔不入,鬼魂陈是听过这种声音的,也知道,只有点燃了虫香,才会引的虫子集体出洞,他立刻意识到上面有人,所以便张开四肢,如同壁虎一样,顺着通道爬了上去,后来的事情,我们便知道了。   但他显然并没有说情事情的全部,有关于他受伤的情况,他并没有提,我也默契的没有问,但我猜得出来,能让鬼魂陈受内伤的,估计也只有大伯了。   鬼魂陈当时或许并没有追丢大伯,他们甚至于可能打了一架,这一架,或许是由于鬼魂陈没有动刀子,所以输掉了,才会发生后来的种种。   此时,大船在两个汉子的操纵下,才能勉强前行,小黄狗听完,摸了摸下巴,道:“我看,这船是为了进去准备的,船体虽然很新,但你们看这里,这是重物长时间压出来的痕迹。”   顺着小黄狗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个四四方方得压痕,似乎曾经有一口很重的箱子曾经压在上面。   也就是说,这船,是千年前运送宝物进去的船。   大腿哆哆嗦嗦道:“当家的,那这穿也太厉害了,时隔千年,就是铁船也早生锈了。”   小黄狗笑了笑,道:“其实很多木有都比铁厉害,这应该是‘黑窨子’,古代权贵用它做棺材,遇水不腐,遇火不燃,用来做船,也再合适不过。”   “等等……”大腿吸了吸鼻涕,道:“遇火不燃,真的假的?”   小黄狗淡淡道:“我会说假话吗?”   大腿道:“那……那咱们生火烤一烤衣服。”   小黄狗一愣,打了个喷嚏,脸色发黑道:“快,点火,冻死我了!”   第三十八章取药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没有可燃的木材,用固体燃料烤衣服又太奢侈,因此众人各自转身脱的精光,将比较好干的内衣衫架起了烤,下身便用外套一裹,颇像一群一群原始人。   小黄狗看我和鬼魂陈衣冠楚楚,十分不爽,眼珠子一转,我知道他在打我衣服的注意,便双手抄着肚子,以防这小子用强的。   鬼魂陈说完便没再多话,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由于有燃料,为了节约电源,我们关闭了手电筒,黑幽幽的水面,在跳动的火光中,反射着一种淡淡的橘黄。   剩下的人,一半凑在一起烤火,一半提着枪警戒,剩下两个人则负责开船,这船设计的比较好,应该是宋朝时期比较先进的走水船,有船舵,船桨则是靠木制的机括运转,人站在船表面用手摇,船桨则在水下滑动,比较省力,但饶是如此,这么大的船,也将摇船的人累的够呛。   我一边护着自己的衣服,以防被小黄狗抢,一边想着大伯的状况。   按鬼魂陈的说法,大伯当时跳下滑梯通道后便直接消失了,而且他消失的那个通道口并没有船,大伯自然不可能跳水,按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大伯自己一个人开了一艘船。   他如今被那东西操纵,也不知还有没有神智,身体机能也发生异变,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力大无穷,连鬼魂陈都能被他揍成内伤,由此猜测,以他的力气,一个人开动一艘船,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我不得不怀疑,大伯究竟还有没有意识。   按照他之前跟我所讲,再他被那东西控制之后,他做了什么,事后都不记得,而现在,根据大伯的举动,很明显的,他不仅懂得在鬼魂陈的追踪下逃命,而且还有目标的前进,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无意识的人做的,总不能说,他身上附着的东西,也对宝藏有兴趣吧?   我心知鬼魂陈有事瞒我,见众人因为寒冷,因此注意力大多在火堆上,便慢慢凑到鬼魂陈旁边,他单独坐在船尾,背靠着船舷,远离众人,正在闭目养神,虽然时不时有人会偷偷打量他,但也并没有上前的打算。   我刚一靠近,他便警惕的睁开眼睛,不冷不淡的说道:“做什么。”   我道:“你的伤怎么样?”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想问什么直说。”   一时间我挺尴尬的,有种伪善被人撕破的感觉,摸了摸鼻子便道:“那我不客气了,你的伤是不是我大伯弄的,他……他到底怎么了?”   “我下到通道口时,船没有开走,他还在船上,我和他打起来,不过他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所以受伤了。”   “然后呢?”我追问道。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然后我就顺着石壁逃跑了,他已经不是孙国民了,没有枪的情况下,我对付不了。”我心里一揪,问出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我大伯他……还有意识吗?”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看向我,慢吞吞的说道:“没看出来,他一直没有出过声,一见面就拼命,多半已经没有意识。”我心中一沉,忍不住苦笑。   大伯啊大伯,难道你这次真的要折在这里吗?   “也不一定,或许这里有解决的办法。”在我心情低落难挡时,鬼魂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我一愣,明白他这是在给我打镇定剂,不由对这小子另眼相看,我一直以为他是很讨厌我的,毕竟我经常跟他对着干,而且总是当拖油瓶,他能说出这种类似安慰的话,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为了不辜负鬼魂陈一番好意,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压低声音道:“说真的,你的伤要不要紧,需要什么药,我现在就去偷偷拿一下,放心,不会被人发现。”   鬼魂陈抿了抿唇,胸腔震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须臾,他声音暗哑的说道:“那个人包里,有一盒药剂,包装是蓝色的,你偷偷拿一支给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发现,那是他的一个手下,光头,肌肉突兀,额头处有一道疤,眼神显得很凶悍,而那个装备包,就被他放在右手边,估计是太冷,所以被他当保证,整个身体侧躺在装备包上面。   这、这怎么拿?   我哭丧着脸,压低声音道:“老大,这任务太艰难了,能不能换一个。”   鬼魂陈面无表情,抿着唇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须臾,我道:“OK,我投降,我尽量试试,不过你还是别报太大希望。”紧接着,我硬着头皮走到了火堆旁,直接在那个光头旁边坐下,他看了我一眼,不乐意,道:“你不是有衣服吗,过来凑什么热闹。”   我摸了摸鼻子,道:“老哥,我衣服虽然是干的,但也很单薄,大家是一个队伍里的,就别这么计较了。“顿了顿,我道:“看你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给。”我脱了件衣服递给他,火堆对面的小黄狗顿时瞪大眼,咬牙切齿,一幅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我只能假装没看到。   光头一脸疑狐,没有接衣服,声音充满戒备:“你小子想干嘛?”   我道:“交个朋友,我势单力孤,以后还靠您照应。”   光头相信了我的话,挥了挥手,脸色好了很多,接过我的衣服就立刻往身上穿,随着他穿衣服的动作,装备包也露了出来,我立刻坐到装备包旁边。   光头又道:“你到这边来干嘛,难不成这边的火暖和一点儿。”   我道:“不是,我看你右手好像受了伤。”我早注意到他右臂有伤,应该是我们在进入放大植物区时,被某些锋利的叶片割出来的,形成了一条手指长的伤痕。   光头道:“小意思。”收了我的礼物,他对我客气许多,我道:“千万别小看这些伤口,我是学医的,我以前就见过一位病人,被铁钉扎了一下,也以为是小事,没在意,后来破伤风发作,也来不及救,一命呜呼了。”   光头嫌我烦,挥了挥手,道:“这又不是铁器弄出来的,你小子别犯职业病,我最讨厌娘炮,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   靠,娘你大爷。   我心里暗骂,脸上装出被吓到的表情,道:“我是一片好心,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丛林里的植物都受过辐射,没准儿有什么异变,我看你这伤口周围的肉有些发青,好像是中毒。”   “中毒?”光头神情疑狐去看自己的伤口,说:“我怎么看不出发青?”我立刻发挥自己的强项,借着我是医生的专业,将光头一番瞎忽悠,但这人也不笨,不相信自己真的中了毒,只是说道:“你的话我不信,这年头医院里的医生,都爱吓唬人,无非就是想骗你多做几项检查,老子前面得痔疮,硬他们说容易造成直肠癌,害的老子做了十多次检查。”   我没想到这人口没遮拦,他这话一出,立刻引得哄堂大笑,有人便道:“唉,你的痔疮好了没有?”   光头怒道:“谁他妈再屁话,老子崩了他。”随后将胳膊一横,抬了抬下巴,道:“快,给老子消毒。”他这话很不客气,但为了鬼魂陈我也忍了,便直接打开他的装备包,开始给他包扎伤口,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特意放慢了动作,将消毒的整套程序都一丝不漏的用上去。   一般受了伤,去一些医院消毒,其实护士都比较马虎,往往弄盐水一洗就搞定,事实上真正的伤口消毒,分为几个步骤,需要医者耐心、细致、并且安抚病人,尽量减缓病人的疼痛,我发誓,我现在包扎伤口的敬业精神,绝对可以拿个全国敬业模范奖了。   由于我可以的缓慢,再加上我表面表现的极为专业和细致,光头放松了警惕,刚开始还盯着我,后来就跟旁边的人聊天,荤素不忌的讲起了黄段子,我见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便借着来回取药的功夫,顺势查看装备包,很快便被我发现了一个蓝色包装的针剂盒,我立刻偷了一支,顺势塞进衣袖里。   一得手,我目光迅速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看见,便加快了包扎伤口的动作,最后给他系了个蝴蝶结。   光头挺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嘉奖,说道:“算你小子识相。”剩下的人齐齐起哄,这个说我也有伤,那个说腰扭了,让我给推拿一下,小黄狗凉丝丝的说道:“孙医生,我腿也受伤了,赶紧的。”   我懒得搭理他,先是跟众人胡扯了一会儿,待众人注意力分散后,我便走到鬼魂陈旁边,他用手指捏碎顶端,我原本以为是需要注射器的,没想到他直接将针剂喝下去了,随后将药瓶扔到了水里。   我道:“是什么药?”   鬼魂陈没回答我的话,手掌一翻,手里突然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他手夹着符纸,在身前迅速的画了一个半圆,随后手一顿,符纸竟然猛的燃烧起来。   我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但此时再见,还是忍不住惊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果然博大精深,我甚至有种拜他为师的冲动。   第三十九章味道   紧接着,他夹着燃烧的符纸,快速在自己额头和双肩各点了一下,三下之后,符纸燃烧殆尽,纸灰却仿佛有生命一般,围绕着鬼魂陈飘飘洒洒落下。   紧接着,我便发现,刚才还面色苍白的鬼魂陈,瞬间显得精神焕发,他目光中精光闪闪,跟着起身。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执勤警戒的人突然喊道:“前面……快看!”   跳动的火光中,前方的黑暗处,一个黑沉沉的庞然大物正朝着我们靠过来,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待它越来越近,慢慢显出轮廓后,我才发现那是一艘船,而且是一艘和我们一模一样的船。   船笔直的朝我们靠近,为了避开它,开船的两个人不得不费力的将我们的船往右移,须臾,它到达了与我们齐平的位置,这时我才发现,船上一个人也没有。   很明显,这就是大伯当时开走的那条船,在大伯离开后,船便顺着水流自己往下游,或许会回到原来的位置,这种设计,大概是这里的建造者有意而为之。   鬼魂陈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立刻扔了一根绳子,并且几个人跳到了那一艘船上,阻止了船向下滑的移动方位,他们开始在船内搜索,片刻后,有人惊叫道:“老大,这上面有弹痕。”   弹痕?   鬼魂陈神色中也透露出一丝惊讶,我问道:“我大伯身上有带枪?”   他摇了摇头,神色显得深沉,淡淡道:“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那也就是说……开枪的不是大伯,而是有人对船上的大伯开枪!   靠,是谁?   我脑海里迅速掠过几个人,贪污肚、堪舆师、或者王哥?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入这里的?   须臾,那几人跳了回来,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收获,鬼魂陈道:“注意警戒,前进。”放开了那艘船,任它随流而下,我们则继续逆流而上,但刚才轻松的心情现在已然不在了,老吴和大腿两人走的挺近,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么,我心说:难不成老吴又想将大腿发展为他的盟友?那可够呛,大腿是鬼魂陈的死忠派,他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这时,小黄狗起身走到船头,突然打开了一盏探照灯,我们关掉灯本是为了节约电源,他突然开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让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花,但也没人敢说什么,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明晃晃的前方,道:“干嘛?”   小黄狗还在为衣服的事情不爽,拍开我的手,不冷不淡的说道:“咱们不熟。”   我道:“行了行了,我刚才是事出有因,向你赔罪,你要是实在不爽,打不了我把衣服给你,我自己裸奔成不?”   打了个喷嚏,小黄狗搓了搓鼻子不搭理我,但我察觉到,他的神情有些严肃,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他又不肯说,我便耐心等在旁边。   须臾,小黄狗眯着眼道:“我闻到前方有一种味道。”   小黄狗的鼻子很灵,什么药材,一嗅便可以分析出成分,但我现在听他的口气,他似乎不能断定是什么味道,于是我没有打扰他,任由他站在船头细细辨认,期间蛮子手里拿了块肉干过来给他送吃的,我道:“你们当家的正在办事,肉干香味儿太浓,会影响他的嗅觉。”   蛮子一愣,道:“那我先离开。”   “不用。”我阻止他,拿过他手里的肉干,道:“我勉为其难替他解决了。”   蛮子脸一黑,一幅吃了苍蝇的表情,僵着声音道:“孙先生,那真是辛苦你了。”   我挥挥手,示意不客气,一边吃一边注意小黄狗的动静,就在这时,他脸色一变,失声道:“是尸体的味道。”、   “咳咳。”这正吃着饭呢,说什么尸体。我被呛了一下,边咳边道:“尸体……我、我怎么闻不到。”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将我手里的肉干夺过去,直接开始往嘴里塞,我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抽他,还是感谢他不嫌弃我的口水。   我道:“你确定?”   小黄狗道:“我们离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就在我们前面,味道若有似无,提醒他们小心。”我点了点头,将小黄狗的话转告给了鬼魂陈,鬼魂陈给大腿使了个眼色,大腿便将消息传递给众人,一听说前面有尸体,一帮人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们这帮人不怕死人,怕的就是未知事物,能在这种时候见到一具尸体,就意味着有人打了头阵,从尸体上,或许可以得到很多线索。   这条地下河挺长,再加上是逆流而上,因此我们的速度很慢,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小黄狗喝道:“就是这里!”   很显然,有尸体的地方到了,我们立刻打开探照灯,照向四面八方,但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石壁,哪有什么尸体?   查看了一圈,众人看向小黄狗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不屑,大胸等人更是一脸被耍后的恼怒表情,如果不是有鬼魂陈在场,这小子恐怕会直接撩枪不干了。   但不知为何,我却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根据刚才带着枪痕的船只来看,大伯显然被人开枪攻击了,紧接着,小黄狗又说有尸体,一切似乎都预兆着大伯已经遇难了。   我心情忐忑无比,这一刻,真希望确实是小黄狗的鼻子出了问题。   鬼魂陈似乎挺信任小黄狗的,他并没有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放松,而是打了个手势,我发现他下达命令时,大多都是用手势,而且很多手势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大概是他们这个组织内部的通讯方法。随着鬼魂陈的安抚,他手底下的人压下不满,重新开始警戒起来,几盏明晃晃的探照灯照来照去,却依旧什么也没有。   然而,就这时,寂静的地下河里,突然传来了一种喀呲喀呲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甲刮玻璃一声,声音十分刺耳。   声音是从我们船的底部传出来的。   船底有东西!   一船人面面相觑,鬼魂陈指了指大胸,做了个下水的手势。   大胸脸色阴沉,显然不太乐意,但他不敢公然和鬼魂陈作对,目光一转,突然停留在我身上,压低声音道:“老大,我看不如让这小子下去,他这一路上太清闲了,也该做点儿贡献才对。”   清闲?你他妈哪知眼睛看到我清闲了?你这个祸害,当初我背人的时候,真不该把你背出来,现在真是自找罪受,我还想说什么,鬼魂陈看向我,做了个下水的动作。   我一愣,心说不是吧兄弟,看在我忍辱负重为你偷药的份儿上,你也不该这么对我啊。   这时,鬼魂陈又道:“你们一起。”大胸无可奈何,但非要拉一个垫背的,于是我们只好带着武器跳下水,入水前,我特意将自己的干衣服脱下去,衣服一沾地就被小黄狗拿过去穿着身上,嘴里还说道:“放心去吧,我帮你保管。”   卧槽!   从船上跳下去,冰冷的地下水瞬间让人浑身打颤,十一月份的季节,能有我这份勇气的人实在不多见,我水性还算不错,下了水很快稳定下来,手里拿着匕首,眯着眼去看船底,大胸在我右侧,我们一起朝船底游过去,腰间插着水底冷烟火,绿蒙蒙的冷光,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射的阴惨惨的。   在这片惨淡的光线中,我发现一个人形的东西,正附着在我们的船底,那是一具青铜色的盔甲。   我只觉得脑海里嗡鸣一声,立刻联想到了大伯在将军洞的遭遇,这里……怎么会有盔甲?   就在这时,那具盔甲似乎承受不了重量,开始倒栽着往水里去,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通红的扭曲的脸,但只一眼我也认出来,是大伯!   我靠!   如果不是因为在水底,我真想骂娘。   我也顾不得什么诡异,什么危险了,立刻冲上去接住了大伯,真***沉,我抱着冰冷的窥见往水面上窜,真不明白,大伯怎么会把这玩意儿穿在身上。   见我一下子抱着个盔甲钻出水面,船上观望的人也显得很错愕,我叫道:“快,拉我们上去。”   大胸钻出水面,骂道:“姓孙的,你发什么疯。”   我没搭理他,带着大伯上去,众人一见盔甲里还套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立刻愣住了,大腿一瘸一拐的凑过来,道:“就是这东西在捞我们的船底板?这、这人怎么长的像孙老爷子?”   什么叫长得像,根本就是。   小黄狗差点儿没蹦起来,道:“怎么会这样。”他立刻伸手去摸大伯的脖颈,探了探脉象,道:“还活着,但有溺水的征兆,快,把这幅盔甲弄下来,做排水处理。”   我和小黄狗七手八脚去解盔甲,但摸了一半却惊讶的发现,这个盔甲竟然是一个整体,根本没有办法打开。   那大伯是怎么进去的?   这时,我注意到了大伯的手指甲,他的手在流血,指甲磨损很严重,很显然,刚才是大伯在抠船底,或许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引起众人的注意。   试想一下,如果他刚才没有捞船底,那会不会就带着这一幅沉重的盔甲淹死在水里?想到这儿,我顿时感觉一阵后怕,心说大伯啊大伯,你能在这种关头恰好遇上我们,真可谓是福大命大了。   第四十章卸甲   此刻我就穿着一条内裤,冻的浑身发僵,僵硬的手指在大伯身上摸索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打开盔甲的地方,鬼魂陈蹲下身,顺着盔甲摸了一圈儿,眉头微皱,显然也没有找到窍门。   就在这时,大伯突然睁开了眼,赤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瞳孔涣散,也不知在看什么,我连忙道:“大伯。”叫了几声,他没有反应,似乎还是没有意识。   然而,就在这时,我发现大伯的嘴唇一直在动,乍一看,可能会以为是因为寒冷而打颤,但我瞧出来他似乎是在说话,便俯下耳朵在他嘴唇边上:“不……虚……里面……动……有……”模模糊糊几个音节,我根本判断不出他究竟想说什么,但很明明显,大伯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小黄狗突然笑了一下,道:“哈,找到了。”   什么?   我转头一看,发现小黄狗的手,正按在大伯的熊口处,那地方有一个兽头,而且随着小黄狗的动作,盔甲上方的兽头竟然慢慢移动起来。   靠,这也太先进了,连盔甲都有机关,究竟是谁这么吃饱了没事干啊。   我紧张的盯着小黄狗的动作,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按住了小黄狗的手,沉声道:“别动。”接着,他指了指大伯,道:“你么看。”   这时我才发现,大伯的领口处,竟然在流血。   不对,我刚才将他捞起来的时候,那地方并没有受伤,而现在,从盔甲的边缘,竟然有血渗出来,怎么会这样?难道和胸前的兽头有关?   鬼魂陈推开小黄狗的手,自己覆了上去,但不同的时,他一手按着兽头,却俯下脸,耳朵紧贴的兽头的位置,似乎在聆听什么动静,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十分专注的轮廓,紧接着,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放开兽头,支起了身。   我道:“有什么发现?”   指了指盔甲,鬼魂陈道:“可以通过这个机关打开,但打开的时候,前面的盔甲会向下压,就像弹簧一样。”   “那又怎么样?”小黄狗道。   鬼魂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怎么样,只不过,盔甲内部的前方,有类似铁钉的东西。”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样一来,如果我们通过机关打开盔甲,那么盔甲前方的利器,就会穿透大伯的血肉,如果利器足够长,甚至会直接穿透内脏。   大伯脖颈间渗出的血,或许就是因为小黄狗刚才妄动了兽头,使得利器扎入的原因。   一时间,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说出解决的办法。   一旁的老吴这时说道:“我到有个想法,可以一试。”   我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别卖关子,快说。”   老吴道:“这种盔甲其实是古代处罚逃兵的一种刑具,既然是刑具,就有取下来的办法,除了兽头上的机关,也可以从这个部位下手。”他指了指大伯的头。   小黄狗道:“不错,这个头盔和盔甲是可以分开的。”   老吴点了点头,便道:“古代的锻造工艺有限,这盔甲是靠机关组装起来的,但只要是组装,就有链接处,这种盔甲是从上至下链接的,咱们先将头盔取下来,然后顺着肩膀头盔的链接处找,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小黄狗是个行动派,他立刻摘下了大伯的头盔,大伯整张脸都录露了出来,我一看就觉得心酸,平日里大伯是多么精神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玉佩没有压制着那个东西呢?   大伯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在我们商议好对策之后,他的嘴唇也不再抖动了,直睁着眼睛,通红的脸即使没有表情,也显得很狰狞。   这么精细的活儿,我也不会干,便凑在一旁看,由鬼魂陈接受,须臾,鬼魂陈道:“找到了。”他试着伸了伸手,随后皱了皱眉头,道:“里面有一块比较严重的伤,手指伸不进去,你的豹子呢?”   “豹子?”我愣了愣,这才想起孙金金不见了,自从遇见鬼魂陈等人,后来一连串事情砸下来,我都顾不上它了,鬼魂陈突然这么一说,我才问蛮子:“我的豹子呢?”   蛮子摊了摊手,显得很无奈,道:“孙爷,你走的时候把它托付给我,我没亏待它,不过后来听说了后面的情况,我觉得带它进来即麻烦又不保险,所以把它留在外面了。”   我一听,顿时寒毛都炸了,眼见我要发飙,蛮子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们留了食物和水源,还给它做了一个窝,你放心吧。”   我心知蛮子说的是事实,在这个各顾各逃命的地方,确实没有谁会有精力去照顾一只小豹子,但愿孙金金放聪明一点,待在盐碱地里哪儿也甭去,一但出来盐碱地,它的生死,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想到它惨死的老妈,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鬼魂陈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它?“   “里面有一根线,只有它的爪子能勾上。”   我道:“用工具行不行,我记得我们有探爪。”   小黄狗在一边说风凉话的,道:“你傻啊,盔甲贴的很紧,探爪坚硬,而且弯曲弧度大,根本伸不进去。”   这样看来,必须要找一个柔软又异于控制的东西,难关鬼魂陈会突然想到孙金金,但现在没有孙金金,又改怎么办?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试着伸进鬼魂陈所说的地方,确实摸到了一根线,但线是在肩膀处,我要想将线拉下来,手指就必须反抠下去,这个恐怕连鬼魂陈都做不到,毕竟我又不是变形金刚,关节没办法反折,唯有细弱的兽爪,顶端自带弯钩才可以办到。   蛮子见此挺内疚,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将那豹子带下来了,现在怎么办?”   我低头思索,忽然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咱们自己做一只兽爪就行了,有没有粗铁丝,给我搞一点儿。”   蛮子从装备包的绳索上见下了一截,我将铁丝缠在中指上,顶端做成弯曲的兽指爪状,小黄狗一看,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还是有聪明的时候。”我没心情搭理他,将手指沿着脖颈的边缘伸进去,试了大概十多下,总算勾住了那条线,随后手指往外一拉,明显可以感觉到里面的线在变长,就像人们解开一个蝴蝶结时一样。   紧接着,一截金线被带了出来,肩膀处出现了一个裂缝。   我们顺着这个裂缝继续往下掏,又出现了同样的线头,我也算有经验了,跟着层层往下开,不断有金线被我掏出来,大约掏到腰部的位置时,鬼魂陈道:“够了。”   紧接着,小黄狗小心翼翼的将盔甲的上半部分掰开,露出了大伯的半个身体,上面果然血迹斑斑,全是被利器扎出来的,鬼魂陈立刻双手架在大伯腋下,将他从盔甲中往外拖。   做完这一切,小黄狗立刻开始检查大伯的伤势,幸好在小黄狗开机关时鬼魂陈阻止的早,利器扎的并不深,都只是皮外伤,就跟被钉子浅浅的扎了一下差不多,离致命还差的远,只是疼确实肯定的。   不过看大伯现在的状况,似乎连疼痛的感觉不到了,他即使被我们拖出来,也依旧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的,冰冷刺骨,皮肤冷的跟死人一样。   我冲小黄狗摊了摊手,示意他把抢夺过去的衣服贡献出来,小黄狗还算有良心,爽快的脱了衣服给大伯换上,我们处理好大伯的伤势,又在甲板的避风处腾了个地,将一切的能办到的保暖措施都用到了大伯身上,又喂了他一些食物和消炎药,剩下的,就得看大伯自己了。   期间,我搜了大伯的身,他那块一直带着的玉佩不见了。或许,这就是那个东西被放出来的原因。   船依旧在前进,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太多,小黄狗则颇有兴趣的在研究那套沾满大伯鲜血的盔甲,这个东西显然不是大伯自己穿上去的,那么是谁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朝着大伯开枪的又是谁?   我看向在黑暗处沉睡的老头,心里虽然疑惑重重,却知道他无法跟我解释了。说实话,我此刻的心情很压抑,在一年前,我还是个欢乐的2B年轻,大伯也身强体健,没想到经过这一年的折腾,我们都变得有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说兔死狐悲也好,说害怕也好,我只盼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寻宝,事成之后,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也不要卷入这堆破事里面了。   第四十一章地下瀑布   船继续前进,而小黄狗所说的尸体也一直没有出现,我怀疑他是不是鼻子出了什么问题,就在这时,我们的船身突然剧烈摇摆起来,撑船的两人显得很吃力,其中一剃着平头的汉子说道:“水流突然加剧了,怎么回事。”   和他一起撑船的人说道:“会不会是前面有石头之类的,水流在遇到石头的阻隔后,流速会变大。”   “鬼知道。”平头汉子显然对于撑船这项工作很不满,接着便没有说话,我的警惕性也算高了,这一年来遭遇了太多的不同寻常,因此这突然变速的水流,让我无法安心,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有一种强迫症,看到什么不对头的东西,就一定要搞明白,否则心里就会忐忑不安,害怕出现什么要命的变故,这一年来,我已经见过太多人因为没有警惕性而死亡了。   随着平头不满的抱怨,我站起身,拿了一只探照灯走到船头,开始查看前方的环境,不管是真有石头也好,还是有其它事情,总之不弄出个一二三来,我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哽的慌。   前方的水流变得很混乱,似乎在更远的地方,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在推动一般,水在不规则的石壁只见回旋,甚至还形成了许多散布的漩涡,这使得行船难度大大增强,甚至两个人已经显得有些吃力。   鬼魂陈又调了一个手下过来帮忙,船身勉强被稳住了,只是我们的行进速度变得更慢,黑沉沉的地下河里,冰冷的暗风刺骨,固体燃料也显得有气无力,被炙烤着的衣服,冒出白蒙蒙的雾气,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一种疲惫的神情。   这种神情中,又夹杂了很多其它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在一个寻常人脸上所看不到的,似乎是认命,显得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不知何时,鬼魂陈也走到了船头,双手环胸,目光平静而冰冷,直直的注视着前方,显得极为从容,似乎前方哪怕有刀山火海,也不足以动摇。   这种霸气侧漏的感觉,实在让我羡慕嫉妒恨,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咦了一声,冲我招了招手,我心说凭什么你一招手我就得过去,老子又不是狗,但脚却不受控制的开始移动,我估计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像我这种小人物,只有被气场操纵的份儿。   我靠近之后,鬼魂陈并没有干别的事情,只是将我手里的探照灯拿过去,并且将光线打到了左侧,那是和我之前相反的位置,之前我一直是将光线打向右侧,这并没有其他原因,仅仅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随着鬼魂陈光线的移动,我突然发现,在左侧的石壁上,似乎爬着什么东西,但由于船和它还有一定的距离,我一时也看不清,那东西发黑,又有些发黄,像是某种大型的爬行动物。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现在一直是枪不离身,立刻抬枪对准那东西,由于我的举动,其余人也警惕起来,纷纷拿着武器起身凑到船头。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们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实外貌,并不是什么大型爬行生物,而是一截镶嵌在石壁里的栈道。   栈道原本应该是黄色,大约由于水汽腐蚀,因此颜色发暗。   而与此同时,我们也总算弄清楚了流速会突然加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大石头一类的理由,而是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约有四米多高的‘瀑布’。   我们则位于瀑布下方的水流处,地下水从四米高的落差处倾泻而下,导致这里的水里冲击力很大。   显然,我们的行船到此为止了。   再一看旁边的栈道,我顿时明白过来,说道:“船运送货物到这里便不能前进,要想将东西搬进去,就得利用旁边的栈道。”   鬼魂陈点了点头,对于我的说法表示肯定,随后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将船朝着左侧是石壁靠拢。   很快,在三个汉子吃力的操纵下,船靠近了石壁,我们也可以更加清楚地观察栈道的全貌,刚一靠近,我便看到了一些十分醒目的东西。   弹痕。   有人曾经攀上过栈道,并且进行过枪战。   王哥、堪舆师、贪污肚。   会是谁干的?   是遇到危险才开枪,还是说,这些枪痕,就是大伯那艘船上的枪痕?   大伯是不是行船到这个位置的时候遇到了攻击?   此刻,栈道上并没有任何生物,栈道弯弯曲曲,有一截甚至是在水面下方,由此可见,当初修建这里时,地下河的水位应该并没哟这么高,如今水势上涨,已经淹没了一部分栈道。   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其中一截栈道的下方,鬼魂陈伸出手便可以够到,他先手用手指敲击了一下栈道,声音比较沉闷,而**过重的木头,其实发出的声音会很小,看来栈道腐坏的并不严重,或许也是用了比较特殊的技术处理。   紧接着,鬼魂陈扣着栈道边缘,手臂一用力,整个人便灵敏的跳到了栈道上,他用脚踩了踩,低头看向船上的我们,淡淡道:“我去前面看一下。”   说完,不等我们发表意见,便打着探照灯往前走,我觉得不放心,于是扔了一把枪给他,鬼魂陈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开,逐渐变成了一个光团,最后栈道沿着瀑布的走势往上,鬼魂陈的位置,不仅离我们变的远,而且也变得比我们高,一眼看去,已经看不见人形,只能看到远处的高空,有一团黄色的光晕,如同鬼火一般缓缓移动。   他走的太远了,这让我觉得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我发现大胸等人神情有异,而且还有人紧紧抓着枪,似乎是在忍耐下某种冲动。   我心里一惊,瞬间冒出个想法:难道他们想开枪?   对鬼魂陈开枪?   不太可能吧,就算他们再不待见鬼魂陈,毕竟姓陈的还是他们名义上的老大,能力有强,有鬼魂陈在,我们就相当于多了一道保命符在,这帮人不会这么给自己添堵吧?   正想着,远处的光晕停止了移动,紧接着,开始有规则的摇晃起来,就像灯塔在发射信号一样。   大腿松了口气,道:“老大说安全,让我们过去。”   大胸等人握枪的手也为之一顿,开始有素的整理装备,为了不让船只随流而下,还特意在石壁上嵌了两根凿子,将船头和船尾用绳子固定在凿子上。   紧接着,我们挨个儿攀上栈道。   为了防止受力过重,我们分成了两人一组,每组间隔十米左右的距离,最后一组是我和大伯,大伯完全不省人事,需要我背着,小黄狗还算仗义,他虽然没有亲自接手,但让蛮子和我一组,算是给我搭把手。   黑暗中,分成小队的我们每队打开了一只探照灯,一样望去,就像石壁上悬挂着灯笼一样,只不过是一队会自己移动的灯笼,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会吓个半死,以为自己见鬼了。   不知是不是我背着大伯,重量超标的原因,脚下的栈道,每踩一步都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让我胆战心惊,蛮子身形高大,步伐沉稳,在前面打着灯光,不疾不徐,显得极为可靠,在这种人多势众的条件下,我到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只是冷的慌,天知道,我现在只剩下鞋袜和内衫了,而我们现在则是唯一十一月份的西藏,温度低的说话都冒白气,这么折腾我还没有病倒,只能说是奇迹。   我背着大伯走了一段,栈道开始向上,旁边就是轰隆隆的地下河瀑布,水汽蒸腾,浑身更是冷的直冒鸡皮疙瘩,就在这时,我的脖子边突然冒出一阵热气,乍然而来的温度,舒服的我浑身一抖,但我很快便意识到热气是怎么来的,忍不住惊喜的回头,道:“大伯,你醒了?”   他在跟我说话,所以喝出了一阵热气,但估计是身体太虚弱的原因,他的声音也很低弱,我根本听不清楚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只能安抚道:“算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大伯的脸依旧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只不过大概由于身体虚弱的因素,显得很平和,并没有鬼魂陈和小黄狗手下叙述时所说的那么恐怖,我说完,大伯果然不再开口,这让我心中一安,至少这意味着,大伯现在是有意识的,只要有意识,那就好办了。   很快,我们已经顺着栈道,走到了位于瀑布上方的位置,但不知为何,前方的灯光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遭遇了什么状况,蛮子回头对我说:“好像出了什么事,你先走着,我去前面瞧瞧。”接着他便不再等我,自己加快了速度。   他这一走不要急,但把光源也给我带走了,我忙道:“等等,你把灯留下……”我话说一半,脖子突然被一双手卡住了,是大伯!   他的力道特别大,而且又是突然其来的,这让我瞬间脱力,背着他的手也松开了,大伯站到了栈道上,依旧从背后卡着我的脖子,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挣扎,按理说我的力气也很大,经过一年的锻炼,比城里那些坐办公室的亚健康力气大多了,但此刻被大伯掐着脖子,却像是个婴儿般,毫无还手之力。   我立刻意识到,大伯并没有恢复意识,他依旧是被那东西操控着,只有被那东西附身,才会有这么大的力道,我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抬起腿往后踢,不知踢到了大伯那个部位,他掐着我脖子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第四十二章记忆   一得到自由,我立刻就往前跑,并且准备开口示警,但我又猛的想到,万一他们开枪杀了大伯怎么办?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后面的大伯猛的扑了过来,将我按倒在地,好在栈道修的比较宽,我才没有直接被扑到地下河里去,但我们这边的动静也引起的前方的注意,由于我这里光线黑暗,前面的蛮子等人也看不见我们的情况,便遥问道:“孙爷,出什么事了?”   我被掐着脖子,气儿都喘不过来,哪里能开口,就这时,大伯突然贴着我的耳朵,说道:“告诉他没事。”他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就像鬼片中的气声一样,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一边说,他一边放松了掐着我脖子的手,另一只手却按住了我的胸口,做了一个兽爪的动作,大伯如今被那东西附身,变得力大无穷,我毫不怀疑,他的这一只手,可以直接将我开膛破肚。   一时间,为了自保,我也只能勉强回道:“没……没事儿,摔了一跤。”   蛮子听后,便应了一声,说:“前面的栈道突然断了一截,正在想办法。”接着便不开口了。   大伯也趴在我身上没有声息,但从刚才开口那一点可以看出,大伯应该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我只是不确定,刚才跟我说话的,究竟是大伯,还是他身上的东西。   为了确定,我小心翼翼的出声,道:“大伯,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我,按在我胸口的手开始使力,似乎就要直接挖下去,我也顾不得其它了,立刻反抗起来,四肢并用,大伯这时候的力气完全顶三五个壮汉,我感觉自己的挣扎,就像蜉蝣撼树一样无力,我只感觉他抵着我胸口的手越来越用力,胸前一阵剧痛,皮肉仿佛要被活活挖下来一样,痛苦之下,我忍不住叫道:“不要!老头子,你清醒一点儿!“   他依旧不为所动,但我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了前方的人,蛮子警惕的问道:“孙爷,你真的没事?”这时,大伯已经卡住了我的脖子,我只看到蛮子小心的开始往回走,枪口若有若无的指着我所在的地方,显然,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正准备回来救我。   我心里的滋味儿别提多复杂了,又怕蛮子真的一枪崩了大伯,又怕自己先被大伯给收拾了,就这时,大伯突然收了放在了胸口的手,转而掐住我的脖子,令我一点儿声音都发布出来,接着,我便感觉自己被人一抱,不,确切的说是被人用肘关节夹着,姿势很不舒服,紧接着便腾空而起了。   我知道夹住我的是大伯,但黑暗中,他带着我快速的移动,让我根本无法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等我停下来时,我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悬挂在地下河的顶部。   大伯手脚如同长了吸盘一样贴在石壁上,而我则被他用双膝夹住了腰,脖子被他用肩膀顶着,困在他和石壁之间,巨大的力道,让我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唯一自由的,恐怕只有一双悬空的腿。   这时,蛮子已经走到了我之前所处的位置,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和身姿,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见他打着探照灯四下晃悠,随后惊呼一声道:“他们不见了!”   片刻后,前方的人都退了回来,鬼魂陈在另一端无法过来,退回来的多是小黄狗的手下以及他本人。   小黄狗看起来挺关心我们的状况,厉声问蛮子:“不是让你看着吗,他们人呢!”   蛮子焦急的辩解,道:“不知道,就一句话的功夫。”说着,他将我之前的异常给众人说了一遍,我在上方急的抓耳捞腮,心说现在还屁话什么,我就在你们头顶上,该死的,你们别只知道前后左右看,看一看上面啊!   小黄狗听完,估计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道:“肯定是孙老头出事了,那小子想包庇孙老头。”靠,在我面前就师父师父的叫的亲热,我一不在,就叫孙老头了。   紧接着,小黄狗带着探照灯看了一群,突然,他将头抬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是喜是忧,本以为他会发现我,谁知小黄狗并不是看头的,而是看旁边的山壁,他估计以为我们会躲在山壁上方。   事实上,石壁确实有攀爬的可能,但顶部却不可能有人躲上去,所以众人都忽略了,如果小黄狗肯将探照灯直接打到顶部,他就一定能看见我。   小黄狗最终还是收了手电筒,这时,鬼魂陈那拨人马似乎发了什么暗号,小黄狗一见,神色也犹豫起来,最终他一咬牙,冲手下一摆手,带着众人离开了。   很快,所有的光芒都逐渐在我视线里消失,我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唯一可以感受到的,就是被压制的痛苦,以及‘大伯’皮肤冰冷的温度。   我心脏咚咚直跳,脑海里闪过数种可能,比如我们会直接这样掉下去,然后砸穿栈道,掉进地下河里,又或者大伯真的对我痛下杀手,一时间,我只觉得欲哭无泪。   原来我是枪不离身的,但鬼魂陈离去时,我顺手将枪支扔给了他,再加上要背大伯,所有的负重都没有带,身上除了一支匕首,一直冷烟火以外,就什么也没剩下,而且冷烟火还扎在我腰带上,一时也取不下来,眼前除了黑就是黑,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待周围的一切都寂静后,我的耳里只能听到地下河瀑布隆隆的水声,就这时,大伯突然又开始移动,黑暗中,我也不知道他移向了哪个方位,等我们再次停下来时,我的双脚已经可以踏地了,而且根据触感判断,我们依旧是唯一栈道上。   就在这时,大伯突然放开了我,我立刻拔出了匕首,往后跳了一段距离,但紧接着,我的后背就顶上了凹凸不平的石壁,黑暗中,大伯突然开口,道:“是我。”   我紧张道:“我知道是你,大伯,咱们也血亲,你不能这样对我。”   “有没有火,先点起来。”大伯接着说。我突然发现,他说话的语气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不人不鬼的气声,而是变回了我熟悉的音调。   难道……   我心里一动,立刻解下冷烟火,打开外面的隔离罩,莹莹绿光顿时柔和的散发开来,我先是看见一张绿色的脸,紧接着,便看到那张脸朝我笑了笑。   如果不是这张脸我太熟悉,我觉得这一幕真考验我的心理素质。   不知何时,大伯脸上那种诡异的涨红已经消了很多,显得没那么恐怖了,我试探着说道:“你没事了?”   大伯神情很痛苦,像是自我厌恶,他朝我笑了笑,笑容很勉强,随后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都做了什么?”   我道:“你都不记得了?”   “不。”大伯道:“这一次我记得一些,但很模糊,我上了船……然后遇到了一个胖子,他朝我开枪……”   我立刻意识到,大伯是在回忆他之前的经历,但他说的实在太笼统了,我道:“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儿,你的玉佩呢?它为什么不见了?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大伯,地图、地图是谁拿走的?”   大伯捂着头,道:“玉佩,什么玉佩?”   我急了,道:“你一直带在脖子上,用来压制那个东西的玉佩啊?”   他神情既痛苦,又茫然,道:“我记不清楚了。”须臾,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大伯将附身后的事情都忘了,即便有些模糊的印象,也帮助不大,不过根据他的说法,像他开枪的是一个胖子,那么就可以确定不是王哥了,而拿走地图的,也很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胖子。   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就是那个和堪舆师一伙儿的贪污肚。   我看得出来,大伯肯定还模模糊糊的记得些什么,他或许是回忆起来自己茹毛饮血的画面,或许是回忆起来更多不愿意承认的事,总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瞳孔也逐渐放大,我看的出来,这是精神接近崩溃的前兆,为了安抚他,我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你记不记得,最后一次是在做什么?”   “最后?”大伯道:“我和你们走散了,然后遇到了……”他突然停下了话,似乎在回忆什么,我忍不住道:“遇到了谁?”   “一个神秘人。”大伯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我一愣,又是神秘人?   第四十三章眼睛   难道和庞夏古城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那个神秘人能一个人跟踪我们到庞夏古城,已经是很令人难以置信了,甚至我曾经一度怀疑,所谓的神秘人,或许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然而先在,按照大伯的说法,那个神秘人又跟随我们进入了雅鲁赞布大峡谷?   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我们这样专业的队伍,一路上也死伤无数,那个神秘人,怎么可能一路跟随我们过来?难道神秘人并不止一个,而是一个团队?   又或者,神秘人本身就混迹在我们之中?   我觉得很诡异,于是问道:“他是谁?你认不认识?”紧接着,我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一句废话,如果大伯认识那个人,就不会叫他神秘人了,于是我换了个说法,道:“他什么打扮?蒙面?”   “不。”大伯的神智和记忆,似乎因为那东西的附身而受到了影响,他回忆的极为艰难,带着一种不确定的口吻,道:“他带着面具。”   “面具?灰太狼吗?”   大伯摇了摇头,神色疲惫道:“我记不清楚了,崽崽,这一次,我恐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我心里一紧,什么神秘人也抛到了脑后,握着大伯的手道:“我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找到处理那东西的办法,别说丧气话,大伯,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大伯苦笑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记忆?”我道:“怎么回事?”   大伯迟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脖子,估计刚才被他给掐青了,一碰就有些肿痛,我忍不住躲了一下,大伯砸了砸嘴,道:“其实刚才掐你的时候,我是有意识的。”   “有有意识?大伯,你玩我啊,有意识你还下那么重的手,你看看,这痕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吊死鬼呢,你这手可太黑了。”我顿时就无法淡定了。   大伯摆了摆手,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你先听我说。”顿了顿,他道:“很多事情,我都回忆不起来了,而且我有时候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刚才我虽然能够看到你,但那一刻,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所以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道:“所以之前你虽然保留了一些意识,但你并不知道我们是谁?那现在你为什么又会恢复?”   大伯一愣,苦笑道:“我不知道,不过,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你是谁了,还有……一些之前的记忆也消失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我知道他的记忆现在或许是混乱的,或许某些记忆已经因为附身而完全封闭了,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知道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人类的大脑是十分神奇的东西,根据科学研究,人类现在仅开发了大脑百分之五的功能,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终身都在沉睡,据说某些拥有异能的人,事实上就是动用了那一部分大脑的力量。   在精神领域,人的大脑主宰一切,因此关于大伯所说的情况,有很大的存在几率。   我说完,大伯道:“我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关于玉佩的事情?它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神情举动和大伯完全一样,我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性了,于是只得将他之前告诉我的情况重复了一遍,大伯听完,陷入了沉思,他估计是在思考玉佩是怎么丢的,而我却坐不住了,正打算开口问他有什么打算,大伯便道:“玉佩的事情,我有一点儿印象,我可以确定,是在我睡觉的时候,被一个人拿走的,但我不记得他是谁。”顿了顿,大伯道:“你不要开口,听我把话说完。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崽崽,为了保险起见,你自己走吧。”   我坐不住了,起身道:“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把你扔在这里?”   大伯神色已经慢慢平静下来,道:“崽崽,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一步也走不动了,而且我的大脑已经……用你的话来讲,已经程序错乱了,或许下一刻我就会失去意识,重新变为那个东西,所以,你走吧。”   “靠,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显然又让我自己走,大伯,你不是这么玩人的吧。”   大伯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他抬手放到我的头顶,道:“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崽崽,这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也牵扯进来,事到如今,你自己走吧,放心,我死不了,充其量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而已,反正也没有意识,对于我来说,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何尝不知道和程序错乱的大伯在一起是多么危险,直到现在,我脖子上如同吊死鬼一样的勒痕还在提醒我差点儿被掐死的事实,但如果要我将大伯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实在是……   大伯看出我的犹豫,借着坐在地上的姿势踹了我一脚,声音透着疲惫,道:“走。我怕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我明白他的意思,大伯一辈子无儿无女,视我为亲儿子,要他杀了我,实在比挖自己的心还难受。   我支着冷烟火,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我扔下大伯,不可能!但我就这样和大伯一起上路,等他程序错乱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大伯见我自己不走,便扶着石壁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后走,我看着他迟钝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扣住他的肩膀,道:“大伯,当初为了救你,我将杨博士三人扔在了大殿里,任由他们被活埋,现在你这样送死,他们死的还有什么意义?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管,我孙邈是个怂货,但再怂我也不做让良心不安的事,你放心,如果你真的要掐死我,我就用这把匕首送你上路。”   大伯转身,眼里已经含了眼泪,须臾,他在我后脑勺直接给了一巴掌,道:“混小子。”接着我便搀扶着他往前走,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大伯摇了摇头说记不起来,但我们还在栈道上,应该离大部队有一段距离,鬼化后速度会变得很快,没准儿我们已经走到了鬼魂陈等人的前面。   我想起大伯之前像壁虎一样的动作,忍不住去看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和平时无异,不由想到:难不成当时之所以会悬空,完全是凭借肌肉的力量?   大伯老胳膊老腿,在这几天,接连处于这样的状态下,无异于杀鸡取卵,消耗潜能,这一次过后,恐怕会元气大伤了。   打着冷烟火,我打定主意先追赶大部队,同时也在心中圆了个谎话,不管他们有多戒备,我都必须回到队伍中间去,否则我和大伯身上一穷二白,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一但冷烟火耗尽,我们非困死在这里不可。   就这时,我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些响动,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只闻声音,却见不到火光,按理说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手头上都应该有光源才对,有谁会在黑暗中说话呢?   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我立刻加快速度,带着大伯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而随着我们的靠近,声音竟然慢慢止息了,尽头处依旧是栈道,右下方是幽黑的地下河,左侧的石壁上,却长满了一种如同木耳一样的植物。   刚才的说话声,明明是从这里传来的,人呢?   冷烟火的照明范围有限,我们无法看的太远,只能关注眼前三四米左右的范围,至于是不是有人藏在其它地方,则无法确定了,想起那个朝大伯开枪的贪污肚,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脚下的速度也变慢了,就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石壁上有一个东西。   是一只眼睛。   没有脸,也没有鼻子,只孤零零一只眼睛,正在石壁上窥视我,眼睛血红血红的,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   这一刻,我没办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双腿发软,头皮发麻,但经验告诉我现在不要惊动它,于是我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扶着大伯往前走,事实上,我的手上已经准备好了匕首,并且将匕首对准眼睛的方向。   上帝,谁来告诉我,为什么石壁上会有一只眼睛……它是从石头上长出了的吗?   大伯显然还没有发现,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浑然不知我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第四十四章绿光   就在这时,大伯突然停了下来,道:“崽子,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水声、脚步声、再来就是呼吸声,还有什么声音?   经大伯这一说,我突然缓过来不对劲,呼吸声似乎太大了一些,相对来说,我和大伯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但呼吸声的频率和我们是一致的,混杂在一起,就很难发现,那情况,就好像有谁躲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一样。   我只能硬着头皮,拍了拍大伯的肩膀,随即手指向那只眼睛,大伯登时倒抽一口凉气,怪叫道:“什么东西。”   我说:“估计是这玩意儿成精了。”   “不对。”大伯也算见多识广,他立刻镇定下来,说道:“屏住呼吸。”我听从他的指令,深吸了口气便停下呼吸,这时我顿时听到了,另外一阵不属于我们的呼吸声,就是从石壁里传出来。   娘的,这年头,连石头都会喘气了。   大伯冲我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我上去看看,毕竟现在就我手里有匕首,而且大伯也身体虚弱,让他打头阵是不可能的。我将匕首尖端朝着那只眼珠子,慢慢靠近,我发现那只眼睛也在直视我,随着我的动作,眼球里甚至露出一种惊恐的情绪,与此同时,呼吸声也更大了。   正是眼球中透露的这种情绪让我感觉到不妥,于是我停下脚步,收回了匕首,只将冷烟火凑近眼旁周围,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石壁上有一些类似于人类毛发的东西,只不过这些毛发很短,再加上视线昏暗,因此之前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那摸样,就像石壁开始长头发一般。   我心中急转过几个念头,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那只眼球依然盯着我,我甚至可以很清楚的发现它透露出的情绪,我不由得猜想,难道是有人被困在了石头里?这又不是西游记,人怎么可能钻到石头里去?   虽然这个想法很大胆,非常美国式,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因此我没有往心里面去,然而,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眼睛周围的石壁,竟然开始缓缓合拢就像人的眼皮罩下来一般,眼见就要将那只眼球遮盖住,这时,大伯猛然说道:“我知道是什么了,里面有人,快救人。”   “人。”我急道:“人怎么会钻进石头里去?”   “不是石头,他们是被这种植物的根须包裹住了,这种根须就像变色龙一样,可以根据环境的变化改变自己的颜色,别说了,快救人。”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下手,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用手中的匕首,去挖那些贴在石壁上木耳一样的植物,谁知我一挖,植物就松了,往外一拔,便有无数密密麻麻,颜色和石壁一模一样的根须被牵扯了起来,我一使力,一把将那东西拔了出来,随后一扔,扔到了地下河里。   大伯手上没什么力气,试着拔动了一下,反而惊动了那些根系,被根系爬上了手臂,刹那间,手臂就仿佛和石壁融为一体似的,我先救了大伯,随后道:“您别添乱了,一边儿等着。”   那些植物也有反映,随着我的入侵,它们开始放抗,根须蠕动,朝着我裹上来,我手里的匕首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军货的质量就是好,几乎是挥一下断一截,一时间它们也对付不了我,随着植物根须的转移,石壁上的人顿时慢慢显露出来,我也来不及观察他是谁,冲他吼道:“带我大伯先走。”   那人身形摇摇欲坠,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道:“里面还有两个,我先带他走。”这声音让我一愣……大胸?敢情我又救了自己的对头?   他带着大伯往前走,我支撑了一阵,又两个人露了出来,这两人比较狼狈,脸上全是一些黑漆漆的东西,身形摇摇晃晃,我看人齐了,便道:“跑。”   三人拔腿就往前冲,然而周围的石壁,几乎都是这种木耳一样的东西,一边往前爬,植物层层惊动,回头一看,石壁就仿佛波涛一般滚动起来,足足跑出了百米远,才脱离了那些东西的范围,而大伯等人,也正在尽头处喘气。   我看那三人,一个是大胸,另外两个也都是鬼魂陈的手下。   想来,鬼魂陈等人应该已经走到我们前头去了,但奇怪的是,这三人遇险,为什么没有被人救出来?   这一次,大胸显的友善多了,他看着我,神色很真诚,道:“什么都不说了,孙兄弟,以前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话。”   我也不知他这话是假客套还是真悔悟,便耸了耸肩,道:“怎么就你们三个,其它人呢?”   “我们遇到那东西的时候,正是它们的捕食时间,凶猛的很,为了掩护其它人,我们三个垫后,所以……”这是大胸的解释,但我却明白,这三人肯定不是心甘情愿作掩护的,估计是鬼魂陈给他们小鞋穿了,我现在将他们救出来,岂不是坏了鬼魂陈的好事?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后悔了,大胸这时突然一怕我肩膀,亲热的说道:“老大他们已经去前面了,咱们还是快点儿跟上,别散伙了。”   一想我坏了鬼魂陈的事,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将大胸三人一人一脚踹入地下河里,但事已酿成,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一行五人便继续前进,途中,我们发现了很多大部队留下的痕迹,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眼前的栈道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封闭的石门,从石门周围的情况来看,鬼魂陈等人,当时应该是到达过这里的,但离奇的是,石门为什么没有打开?   难道他们没有进去?   我们五人,人人都等着对方先趟雷,竟然没有一个人动,我暗骂自己活该,伸手试着推动了一下石门,结果石门竟然一下子就打开了。   门轻的如同纸张一样。   我们几人齐齐一愣,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并不是石门,而是一道颜色和石头很相近的木门,而且木板很薄,被推开后,会自己反弹回来,重新关上。   这样的门有什么用?   大胸道:“这门挡不住人,应该是用来挡其它东西的。”说着话,他却没有动,看样子似乎是想让我走前面,这地方危机重重,走前面就相当于趟雷了,三人手里都有枪,我悔的肠子的青了,与大伯对视一眼,大伯眼里也尽是无奈,最后我只能走在最前面,并且以安全为由,像大胸等人要了枪支和探照灯。   这三人不知是不是真的良心发现,虽然让我趟雷,还也不算刁难我,要枪给枪,都挺痛快的,这才稍微安抚了我受伤的内心。   门后是一条修葺的四四方方的通道,起初是石质,往后走了一段距离,便是土洞,周围也没有贴砖,看的出来,这条通道的作用应该是用来运输的,估计不会设计机关,更何况鬼魂陈一拨人已经先行开拔,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的尽头处,突然传来一阵莹莹的绿色光芒,美丽异常,一看之下令人位置目眩神迷。   可以肯定,那不是冷烟火发出的光芒,冷烟火的照明范围不可能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漂亮。   后面的大胸揣测道:“是不是有其他人在那里驻扎?”   我没理会他,径自往前走,眼下路只有一条,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然而,越往前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很快我就意识到,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我们进入被放大的丛林后,每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后来进入了盐碱地后,这种情况便逐渐消失了,而现在,随着我们向前的动作,那种消失的恶心感又重新冒了出来。   难道那团绿光,就是导致动植物变异的辐射源?   这时,大伯按住了我的胳膊,说:“先停,前面不对劲儿。”   我也知道不对劲儿,转头准备和大伯说说自己的看法,然而我一转头,便发现大伯的脸色不知何时,又变得通红,似乎有鬼化的征兆,我顿时吓了一跳,说:“你的脸……”   大伯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神情有些茫然,我迅速将他的情况一说,大伯神情一变,揣测道:“鬼化难道和辐射有关?”   我看按照大伯的样子,是肯定不能前进了,再往前走,恐怕那个杀人吃人的魔鬼又要出来了,权衡一番,我提议大伯不如去门外候着,又或者按原路返回,去盐碱地待着,和孙金金作伴,盐碱地似乎有种奇特的力量,或许躲在那里面,可以避过鬼化的危险。   大伯神情显得很纠结,我不知道他纠结在犹豫什么,便劝道:“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鬼化的办法,我肚子里的虫子也只是小事,说实话,我现在觉得这玩意除了喜欢发春以外,其它的功能都挺好的,你在外面等着,我拼了命也会找到解决鬼化的办法。”   大伯忍不住拍了我一巴掌,道:“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也不差多活那几年,你给我好好活着。”说完,自己竟然开始加速往前冲。   我勒个去,难道我刚才的话,他都当成耳旁风了么!   第四十五章陨石   大伯突入其来的举动让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我也顾不得大胸三人了,立刻追了上去,大伯不知有没有鬼化,先前还需要我扶着才能走,这会儿竟然速度极快,如同豹子一般,我追了不下十来步,就彻底失去他的踪影了。   而这时,我离发光体已经很近了,从我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通道的尽头处是一间石室,而石室的中央位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绿莹莹的东西,它造型像一个鸡蛋,本身的色泽,和大伯当初给我的那颗夜明珠很像,而光芒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整个石室,在它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但我却并没有看见大伯。   这是什么东西?   那种晕眩和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我下意识的挪动脚步,准备去搜索一下周围有没有其它入口,但刚一动脚,就感觉冷汗如同开闸的水龙头一样,顺着额头往下流,视线也变的极其模糊,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绿色的薄膜,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直到这时,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那颗‘鸡蛋’诡异的力量,心里萌生退意,下意识的想往后退,然而脚步才后退一步,一股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埋头就开始吐,本来我们就没怎么吃东西,哪里吐的出来,就不停的干呕,越吐人越晕,虚汗不停的往外冒,最后我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几乎仅仅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然而就这一两分钟,这颗诡异的石头,就将我所有的体能都剥夺了,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完全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潜意识里,我知道爬在这里,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也不能动,就在这种极致的煎熬中,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晕的状态,连大脑的思考能力都停止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人给抗在了肩膀上,我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只觉得他扛着我走了很久,随后将我放下来,紧接着,一阵凉水泼到了我脸上。   我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   醒来的一瞬间,我先是看到了一团跳动着的火焰,紧接着,便是一个纹丝不动的背影,仿佛是察觉到我的动作,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我惊的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王哥!   他显得很惊喜,走过来按住我道:“你先别动。”   我道:“这是哪里,我……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先吃点儿东西,你现在身体很虚弱。”   我目光还是有些模糊,视线扫了一圈儿,发现我们是在一间密封的石室里,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甚至我有种感觉,仿佛和王哥回到了当初在秦岭,被困在日军要塞里的情景一样。   说话间,王哥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装备包,看样子装备并不多,王哥翻了一阵,拿出了水袋以及一包肉干,一见到食物,毫无感觉的身体立刻活了过来,胃里翻滚的厉害,饥饿难耐,唾液立刻自动分布,王哥将食物拿给我,我什么也顾不得问,立刻撕开包装袋吃起来。   前几日我还嫌弃这肉干味道淡,又难以下咽,现在才觉得,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了。   见我吃的差不多,王哥赶紧夺走剩下的,说道:“肉干在肚子里会发胀,不能再多吃了。”接着,他道:“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一时不清楚他什么意思,王哥见此,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他指了指这间石室,道:“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这间石室,已经困了我很久了。”   “困?”我的声音还是嘶哑的厉害,说道:“你被困在这里?那个发光的东西去哪儿了。”   “你是说那块陨石?它到了一定时间,自然会出现的。”   我不知道是自己智商变低了,还是王哥的话太不靠谱,总之我觉得脑子很乱,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就在这时,王哥道:“咱们分开之后,你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他们呢?”   “你完全不知道?”我问。事实上,我之前一直怀疑王哥会不会是偷走地图的人,甚至我怀疑他是否对大伯开枪,否则,在当时王哥和我们失散的情况下,他又是如何进入这个藏宝地的?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有地图,二是他和有地图的人在一起,不论是哪一种,都足有破坏我们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   我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接表露出我的怀疑,我只是想看看,王哥究竟会不会说实话,我问完,王哥苦笑一声,道:“你好像在怀疑我?”   我道:“王哥,我们认识快一年了,原本我是想带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但在这一年里,却害的你卷入这场事件中,跟着我一次次的玩命,说实话,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王哥抿了抿唇,没吭声。   我又道:“但是,你对我怎么样,我一直记在心里,其实我这人活得挺失败的,父母总觉得我没出息,我自认为是兄弟的人,后来也差点儿弄死我,连大伯都有无数事情瞒着我,只有你从来不骗我,说真的,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重要得兄弟了,但是这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   王哥依旧保持沉默,须臾,他道:“我一直很感谢你。”   我还想说话,王哥一抬手打断了我,随后背靠着石壁坐下,从我的角度看去,他低垂着头,坚毅的轮廓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缓缓道:“我说过,我从来不后悔离开那里,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好吧。”我道:“在问我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解答我两个疑惑。第一:和我们分散后,你都做了什么;第二:你一个人,又没有地图,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地图?”王哥慢吞吞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道:“我明白了,你怀疑我偷了地图,从沙漠开始,你就在怀疑我,你认为那个神秘人是假的?”   “王哥,在沙漠我没有怀疑过你,但你能来到这个地方,不要告诉我是巧合。”   王哥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接着,王哥讲起了他的经历,我无从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都合乎情理,我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在下到悬崖后,王哥先是一个人,后来遇到了堪舆师,两人结伴而行,其中遭遇的危险自然不必多说,到了第二天,他发现了有人在发射信号,当时发射信号的有两拨人,一拨是我这边的,一边是当时还没有遇见的鬼魂陈那边,所以他不确定发信号的是谁,但能汇合总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和堪舆师朝着信号预定的地点而去,结果只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和一头被吃的差不多的恐龙。   当时他们或许是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后来的预警弹,原本,他们是准备顺着我们留下的痕迹与大部队汇合的,但他们在错误的时间,到达了错误的地点,当然就造成了一些错误的事,当地的血腥味儿引来了一批小型恐龙,那东西体型小,速度又快,很难用枪瞄准,两人被追的狼狈逃窜,一时间方位迷失,再也找不到我们所留下的位置。   两人在林子里耽误了一天,紧接着,他们被野人偷袭了,当然,一看是他们以为是野人,后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大伯,大伯当时是处于鬼化的状态,漫无目的到处乱窜,堪舆师想干掉大伯这个威胁,王哥自然不愿意,两人开枪恶斗,最后王哥掩护大伯逃走了,堪舆师和王哥分道扬镳,理由是不合鬼怪为伍。   王哥十分擅长丛林追踪,一个人摸索着大伯留下的踪迹,直到了盐碱地,但他进入这里的方法和我们不一样,他并没有留意到那堵石墙,而是在进入盐碱地后,就能看到一条向下的阶梯。   也就是说,有人通过石像,开启了入口,但王哥当时并不知道,他以为盐碱地的设计原本就是这样的,也猜测大伯会不会是顺着阶梯跑进去了,为了大伯的安危,他便跟了进去,阶梯一直向下,很长很深,仿佛阶梯的另一头链接的是地狱一般,越靠近,王哥就感到越晕眩,而且石阶上也可以看到很多血迹。   最终石阶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条布满机关的隧道,王哥这一年来,也见识过不少机关,在前进的过程中,都险险的躲避过去,但越往前走,他越觉得不对劲儿,因为所有的机关都是自己引发的,并没有其它人引发机关的痕迹,难道自己估计错了,师父并没有来这里?   越往前走,机关也越险恶,最后,在前方的通道上,出现了一截血红血红的石壁。   通道的四壁,有大约三十米左右的位置,表面都有一层油蜡似的东西,王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火油,火油表面有一层油膜包裹,但人如果踩上去,油膜就会破裂,里面的火油立刻燃烧,水都扑不灭。   除非有翅膀飞过去。   第四十六章移动的迷宫   火油完好无损,显然,并没有人到过这里,王哥虽然有种直觉,这里肯定和藏宝地有关,但宝藏什么的对于王哥来说并不重要,他思考一翻,便立刻做出撤退的决定,认为还是要找到师父要紧,然而,当他往回走时却发现,回去的路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奇特的变化。   通道变宽了,地上因为机关触动而产生的暗弩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确切的来说,就像是走入了一条新的隧道一样。   王哥意识道不对劲儿,加快了角度跑,但无论跑到最后,他竟然有跑回了火油的地方。   王哥话不多,但他是个胆子很大的人,确切的来说,是因为承受了太多苦难,而对一切的危险和痛苦都已经麻木的人,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抓狂,但王哥只是愣了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火油,他想:自己之前之所以没有看到师父留下的痕迹,会不会是因为师父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痕迹为什么会消失?   通道为什么会变化?   为什么会跑不出去?   难道是……鬼?   想到鬼,王哥也并不害怕,民间传说中,遇到鬼打墙有很多可以破解的办法,比如原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狠狠的骂句脏话,又或者保持心无所惧,闭上眼睛,左脚狠狠一跺。   据说左为阳,跺左脚可以激荡人体的先天阳气,将周围的一切阴晦都涤荡于无形。   王哥淡定的放下包袱,心无所惧,闭上眼睛狠狠一跺脚,再睁开眼时,还是同样的情况。   他并不是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也没有惊慌的到处瞎跑,或者瞎做实验,而是靠着石壁做下来,仔细思考其中的可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哥的晕眩感与恶心感越来越重,最后冷汗直冒,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一切已经晚了,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自己被困在了一间石室里,石室中央摆放着一颗鸡蛋形状的绿莹莹的宝石。   越靠近宝石,身体奇异的症状就会加强。   他又一次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一间石室,但离奇的是,那个宝石却消失了。   根据王哥推测,他也认为,那石头应该是一种放射性陨石,会对生命体造成不同程度的变化,或许变强,或许就像外面的植物一样变大。   经过查看,王哥断定,这不是自己之前所在的石室,自己的位置已经被转移了。   他被困在石室里,身边虽然有装备,但却都是枪支和食物,并没有携带大型的爆破装备,因此石室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被困也不知多久之后,王哥自己都有些灰心丧气,想到自己将默默被困死在这个地方,心情更加沮丧,然而,就在他叹了口气,目光缓缓游离时,突然,在他右手边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条通道。   刚才还没有……这通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通道来的太诡异,黑洞洞的,就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嘴一般,王哥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哪里顾得上什么诡异不诡异,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人,于是王哥带着装备包朝通道冲过去,往前冲了一段距离,王哥便看到了熟悉的绿光,身体也越来越不适,最终,他又见到了之前那块绿色的陨石,等他被折磨的晕过去一次后,就一直重复这种情况周而复始,仿佛这里有很多石室,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自己神智模糊之时,将自己悄悄从一间石室,转移到另一间石室。   王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辐射,使得大脑损坏,从而产生了臆想或者幻觉。   在这里,王哥一共六次受到陨石的关照,第六次时,他在陨石旁发现了昏迷的我。   事情的经过到此结束,王哥沉默的摸了摸旁边的装备道:“食物已经被我吃光了,你刚才吃的是最后一包。”   我一时哑然,只觉得王哥所说的情况,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但不得不承认,我们现在确实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一间密封的石室里。   石室会自己转移?   以为这是美国科幻片吗?但听完王哥的话,我反而舒了一口气,这样至少证明,我之前的怀疑,很可能都是不切实际的。王哥和我们走的路线根本就不同。   并且还有一件事情,王哥说过,他到盐碱地时,石像的机关已经被打开了,那个人显然不是大伯,因为大伯和我们走的都是水路,那么打开机关的人,很显然就是拥有地图的人。   他是谁?   似乎只剩下大肚子和堪舆师,但在鬼魂陈昏迷时,这两人都被证实从没有靠近过鬼魂陈,他们又如何取得地图?难道是有同伙?   又是那个神秘人吗?   见我一直没说话,王哥抿了抿唇,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如果你不相信,我没有办法。”这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感觉很对不住王哥,但毕竟现在一切都只是王哥的一面之词,说我多心也好,说我不识抬举也好,我这一年,已经被很多人耍的团团转,再不多个心眼儿,我就真成了傻帽了。   王哥说完,看了我一眼,没再吭声。   我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有梗,便不打算在纠结这个话题,事情已经做了,话也说了,现在后悔也,就如同小黄狗当初说的那样,与其后悔,不如弥补,王哥之前问我这边的情况,我没回答他,这会儿不等他问,便自己交代了一遍。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诚意,王哥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道:“这样看来,现在咱们都被困住了。”   “是啊。”我说着,便起身准备查探一下这间石室,虽然王哥说没有办法,但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亲自证实一下,我没办法放心。   敲击石室时,声音比较闷,可见石墙很厚,后来是不是空心的根本拿不准,但王哥说过,隔一段时间,那个放有绿色陨石的石室就会自己出现,由此我推测,这很可能是一种活动的石室。   我曾经在一部电影里看过,古代欧洲贵族有一种活人迷宫游戏,据说迷宫的设计原理,还是从中国的机关术流传过去的。迷宫设计好之后,里面的石墙可以自己不断变换,而被困在里面用以取乐的仆人,则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有时候不用人,也用动物。   放同样品种的动物进去,一般动物是不会吃同伴的尸体的,但那些动物在迷宫里走不出去,没有食物,就会逐渐死亡,最后甚至会出现食草动物互相殴斗致死,吃同伴尸体的情况,而贵族们则在迷宫上方,如同大剧场一样的阶梯上,俯瞰迷宫里面的情况,从而产生了一种赌博,赌人或动物,那一只最终会活下来。   只不过这种娱乐因为工程庞大,只流行了一段时间便销声匿迹了。   既然这种活动的迷宫技术是从中国传入的,那么由此可见,在很早以前,老祖宗们就可以制造大型的移动机关了,就如有魔方一样,而王哥所说的情况,恰好就如同魔方。   设想一下,如果我们周围的石壁,都是按照一定规律自己活动的,那么我们就会陷入一个迷宫一样的死循环里,不断在这些石室间转移,却永远也出不去。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哥,王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我怎么没有想到。”随后他笑了笑,声音平稳了许多,似乎已经没有生我的气了,说道:“其实你很聪明。”   眼见王哥心里的梗消失了,我也松了口气,乐道:“这是大智若愚,关键时刻,那颗最重要的螺丝钉指的就是我。”王哥道:“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从魔方里走出去?”   “这……”我有些拿不准,道:“说实话,我这只是理论,究竟靠不靠谱我也不知道,要想走出去,就必须找出石墙运行的规律,那需要很多时间。”   王哥将手搭到我肩膀上,道:“我相信你,需要怎么弄,你来说,我来做。”   我没想到王哥这么信任我,一时间感动的心口发热,不经有些忐忑,道:“王哥,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压力很大的,我只能尽力试一试。”   王哥看了我一眼,说:“尽力一试,大不了一死。”王哥语气沉稳,看不出丝毫急躁,他的稳重让我安定了不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推测出一个大致的计划,便拿出纸笔,开始讲解。   “如果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现在我们所看到的石室,其实都是和迷宫一样,通过墙体的移动和组合造成的,这种组合肯定是有它的规律,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规律。首先,我们需要时间,将所有的石室都查看一遍,并且给石室编号,记录下它们依次出现的顺序、间隔的时间等等,通过这些数据,我有把握将石墙的移动规律找出来,找出规律后,才能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但是……要想给每间石室编号,我们就需要很多的时间,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我们的食物、水源都是个大问题。”   王哥很聪明,他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道:“一两天不吃东西死不了人,这个没有关系。”   第四十七章祭品   我又道:“撇开食物不谈,你说过,你曾经六次受到陨石的关照,根据你之前说的情况,我判断你在这个石室里应该待了两天两夜,也就是说,平均八小时,陨石会出现一次,石室的变化,就是在这八个小时以内,也就是说,我们或许根本用不着两天,在八个小时内,就可以完成所有的数据记录。”   王哥松了口气,道:“这是个好消息。”   我道:“但也有不好的一点,只要一遇到陨石,我们几乎都会被它的辐射折磨的晕倒,在晕倒之后那段时间的石室变化,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如果在那段时期,石室进行过两次以上的改变,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王哥微微沉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侧头思考了一阵,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注意。那个陨石的辐射太厉害了,靠近它几乎一分钟左右就会晕厥,我在想,我们长期接受这种高强度的辐射,会不会………”   我明白王哥的意思,他是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异,外面那些体型被放大的动植物就是最好的例子,辐射肯定会带来某种改变,只是现在还没有在我们身上展现出来而已,我可不想变成一个巨人,但现在又能什么办法?   就在我们思考对策时,王哥脸上忽然闪现出惊愕的神情,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我的后方,我立刻知道出事了,转头一看,便发现我后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条通道,在跳动的火光下,通道显得忽明忽暗。   固体燃料已经快要熄灭了,这里虽然是密封的,但通风似乎不错,我们不至于缺氧,王哥将燃料弄灭,装在我们平时做饼干糊用的单柄小锅里,将燃料扔进去再点上,就像手里端了盆燃烧的火炉一样。   王哥走在前面,我们朝着第二个石室进发,通道约有十来米左右,片刻便到,我随意打量了一眼,这间石室果然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没有任何区别,我拿出匕首,在石室的中央位置,刻了一个十字形的记号,随后在笔记本上为这些石室做编号和时间记录,等待下一间石室的开启,顺便和王哥探讨一下,该如何在靠近陨石后不晕倒的问题。   王哥说:“我没有什么文化,对于这些科学方面的事情不太了解,你是大学生,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辐射吗?”   我道:“辐射,其实就是物体本身释放的能量,人自身都是一个辐射体,包括我们周围的动植物、水、石头都有辐射,只不过,这些辐射都是很微小,属于正常范围的,我们一般所说的辐射,是指一些人工制造出来的超正常范围的辐射,比如手机等电子产品,而且我知道有一些材质确实可以防辐射,但很遗憾,我们现在手头上并没有那种材质,而且……我怀疑,或许这些不是辐射造成的。”   王哥有些惊讶,道:“那是什么?”对于这方面,他知道的似乎确实不多,但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报过一些选修课,因为我本身就不喜欢学医,因此在大学里属于混日子混学分那一类型,对于各种冷门稀奇古怪的选修课反而比较有兴趣,我所就读的医科大,是国内的知名学府,我成绩还算不错,但以我当时的成绩,考上那所大学还是有难度的,之所以能进去……当然是塞了钱。   学府出名,自然会有很多相关领域的专家来讲座,我特喜欢这一类的东西,因为看那些平时只出现在电视里的老头儿,正儿八经的在台上为我们讲课,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我记得,当时有一个物理方面的专家,姓甚名谁,我早忘了,但他的讲座特别有意思,他不讲专业,而是讲相关领域类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由此引发学生对于物理专业的热爱。   其中,他就讲过另一种情况,说的是放射。   放射是辐射的一种,但它属于不稳定的原子核所释放的射线,简单来说,就是一种非正常的放射性现象,这种非正常的放射,对人体的危害是比较大的,比如核辐射,它就人工制造出了的放射性伤害,因此传播范围很大。   而那颗鸡蛋如果是陨石的话,对于它原来的生活环境来说,它本身的辐射是很正常的,但它来到了地球上,地球生物和它的辐射是不同的,由此产生的差役,就被成为外放射。   “我认为,如果只是单纯的辐射,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将我们在一分钟内弄晕,因此这颗陨石,很有可能带有很强烈的放射性物质。”   王哥若有所思,道:“其实你的话,我只听明白了一半,但你的意思是说,放射的伤害比辐射更大,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心说自己的表达能力看来还不算太差,感谢我的语文老师。   王哥又道:“这地方虽然是密封的,但在石室的转换间却可以通风,如果这里真的是用来将人困死的,你说,为什么修建这里的人,不直接采用密闭设置,这样进入石室的人,应该就很容易因为缺氧而困死才对,所谓夜长梦多,像这样让闯入者在这里走迷宫,不是很不安全吗?”   其实王哥的想法没有错,我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才会联想到放射。   很显然,石室本身不是用来杀人的,因为石室里有足够的空气,而每一间石室又都是空的,唯一有东西的,便是那间放有陨石的石室。   每隔八小时,被困的人就会进入有陨石的地方,并且晕过去一次,这样的设计,仿佛是设计者有意将陷入这里的人引向陨石所在的地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显然,王哥经过我的提示,很快也联想到这一层,他脸色一变,道:“我觉得,我们好像成了祭品一样。”他一字一顿道:“那颗陨石的祭品。”   祭品。   乍一听到这个词,我脑海里顿时嗡鸣一声,将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后,霎时间得到了一个很惊人的推测,如果设计这里的人,他的本意不是将人困死,而是让人在固定的时间内到达陨石所在地的话,那么很显然,他的一切都是针对陨石而来的。   陨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它拥有破坏人体的力量,简单的来说,发射可以造成人体变异,而同样,在动植物靠近辐射源时,本身所携带的辐射,也会被强大的辐射源吸收。   这样一来,就好像我们身体的能量,在被陨石吸收一样。   难道这就是我们每一次都会晕倒的原因?   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下一次我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又或者,即便醒了,也会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异形?   这个猜测实在可怕,但我越想却越觉得靠谱,将自己的想法对王哥说了,王哥捏紧了拳头,道:“咱们想办法破坏它,这样可以不可破坏它的结构?”   我道:“就算打碎了,它本身所释放的能量也不会改变,不过高温可以对原子的运行产生影响。”   王哥目光闪动了几下,道:“好,我这里还剩一些固体燃料,到时候我放火烧它。”   “万一没烧咱们就晕了怎么办?”   王哥道:“我有把握在一分钟内完成这些事情,你记住,到了石室后,往角落里躲,尽量远离那东西,可以减缓一下时间。”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接着,我们开始对接下来出现的石室进行记录,它们出现的时间和顺序,渐渐变的有规律可循,根据这些数据的推算,我觉得我和王哥两人,事实上是陷入了五道石墙里。   众所周知,石室只有四面墙,这四面墙在运动替换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漏洞,也就是出口,为了堵住这个出口,所以就必须要设计出第五面墙,它们根据事先设计好的机关启动,一但没有地图的外人进来,肯定会陷入机关,石墙开始运作,使得陷入里面的人,永远也无法看到那个漏洞,最终成为陨石的一部分。   而我们,或许只要找到第五面墙,就可以找到出去的关键。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在没有收集到所有数据前,究竟有几面墙,是按照什么规律在运作,都是个未知数。   这一刻,我由衷感谢自己的逻辑能力还不错,因为这个推算,不需要有多好的数学功底,也不会运用到什么复杂的公式,但一定要有很好的逻辑推理能力,就像我们常玩的移动火柴棍游戏一样。   等待的过程是比较无聊的,我手表进过水,已经没法走针了,我买表的时候,店主告诉我防水,现在看来,我绝对是被忽悠了。   手机也早已经没电,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也无从判断,等到我肚子饿时,我估计应该至少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离我们事先推测的时间,应该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第四十八章火攻   我们只剩下半块肉干,原本我想吃一点,但转头看到一边闭着眼的王哥,才反应过了,从开始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一口东西,于是我将那半块肉干翻出来,示意他吃了,王哥显得有点儿舍不得,我便道:“就这么一点东西,早晚得吃,咱们只要能逃出去,与大部队汇合的几率就比较大,你现在不吃,待会儿怎么去烧陨石。”   王哥这才点了点头,捏着肉干吃起来,我肚子咕噜咕噜叫,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干脆躺在装备包上闭目养神。   很快,王哥叫醒了我,指了指一边出现的通道,示意该转移阵地了,从通道的尽头,升腾着绿莹莹的光线。我和王哥深深吸了口气,王哥先是点燃所有的固体燃料,接着便开始往前冲,我则保持相对缓慢的前进步伐。   越往前,那种难受的感觉越严重,等我进入石室时,已经觉得摇摇晃晃,目光迷蒙,王哥已经将固体燃料堆到了陨石周围,熊熊的火光将那东西包裹起来,连那种绿莹莹的光线都变浅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发现这次自己竟然支撑的比较久,一直没有晕过去,想来或许是火烧的办法奏效。王哥离陨石比较近,我嘶哑着提醒道:“快过来,离远一些。”   奇怪的是王哥并没有理会我,他反而顺着放陨石的石台开始移动,走到了石台的另一边,随后蹲下了身体。   该死,他在干什么?   另我意外的是,王哥再一次站起来时,手里竟然抱了个人,他抱着那个人迅速朝我走过来,我一看他手里的人,顿时惊呆了,大伯。   王哥也显得很激动,道:“没想到是师父也在这里。”   我这才想起来,大伯当时本来就是先我一步靠近陨石的,只不过后来突然消失了,再加上陨石的辐射,我也没有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便晕倒,想来大伯跟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应该也是一直被困在这里。   晕倒后的大伯,鬼化的脸消失了,只是脸色显得很苍白,王哥给大伯号了号脉,便道:“是被那东西弄晕了,没什么大问题。”他给大伯灌了些水,大伯果然幽幽转醒,虽然目光有些迷茫,但看得出来并没有鬼化。   而这时我也发现,陨石对我们的危害小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显然已经不会晕倒了。   这块固体燃料大约可以燃烧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半个小时内我们是安全的。   大伯醒了后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又或者是因为鬼化而损失的记忆还处于混沌中,因此显得目光迟缓,我和王哥耐心的喂了些冷水给他,大伯逐渐清醒过来,盯着王哥看了半天,才道:“乖徒弟,你怎么在这儿?”   我接过话,将我们大致的情况讲了一遍,问道:“你呢?也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   大伯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冲进来之后,就被那东西控制了,期间清醒过两次,每次都是在石室里,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听了挺心酸,道:“你下次别再乱跑了,老胳膊老腿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大伯假装虎起脸,道:“你大伯我老当益壮,什么老胳膊老腿。”只不过他此刻神情狼狈,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们在原地坐着,时不时看一看被火光包裹着的陨石,固体燃料的特点是越烧越旺,中间的过程是火势最大的,因此现在几乎看不见陨石了,只能看到中间一团熊熊的烈火,我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大伯听,大伯对此表示肯定,我们便耐心的等待。   根据王哥的说法,他之前在陨石里晕倒,醒过来后,石室已经自动替换了,也就是说在晕倒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发生过一些改变的,这个改变,很可能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大约半个小时候,固体燃料终于燃烧殆尽,但由于余温的原因,陨石的光芒显得十分暗淡,对我们的影响也比较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又逐渐恢复了生机,渐渐开始亮了起来,而这位的石壁,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这让我们三人的心揪在了一起,我忍不住道:“咱们要是真的变成异形怎么办?”   王哥想了想,不知是在玩黑色幽默,还是真那么想,他郑重其事道:“那就不能回到人类社会了,只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不过雅鲁赞布大峡谷里有很多可以食用的动物,不用担心,我会钻木取火,也会打猎。”   靠,我只觉得欲哭无泪,心说哥们儿,你要不要这么幽默。   然而,就这时,将我大腿当枕头的大伯,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上半身直直的坐了起来,就和惊尸一样。   我小时候还住在农村的时候,村里死人了,将尸体停在灵堂,民间忌讳中,说停尸时,一定不能有猫狗在附近,更不能让猫狗从尸体身上跳过去,否则就会惊尸,尸体会猛的坐起来,睁开眼睛,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   因此,农村停尸时,会安排人守夜,一是代表陪伴死去的亲人渡过最后一段日子,二是为了防止猫狗跑进来。   死人,又称作白喜事,需要办酒宴客,我们小孩子才不管死不死人,总之那时候,村子里会来很多吊唁的客人,还有香喷喷的饭菜,对于在农村伙食不好,又人烟稀少的小孩子来说,有人死了,其实就代表热闹和有好吃的。   当时很晚了,我们村子里的几个小孩儿,还在灵堂周围捉迷藏,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远亲来上香,人气比较旺,也不会觉得恐怖,就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猫,估计正在追耗子,速度特别快,直接从停尸的棺材上跳了过去,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棺材中的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眼眶张大,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一般,我当时吓的魂儿都飞了,还好当时做法事的道士没有走,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尸体又自己倒下去了。   大伯此时这个动作,简直与惊尸无疑,瞬间就勾起我不好的回忆,再加上大伯本就有鬼化的可能,因此下意识的,我一脚就踹了出去,大伯哎哟一声,跌了个狗吃屎,一边哀嚎一边道:“哎哟你个白眼狼,连我都踹,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我一听,立刻知道自己犯了浑,连忙将大伯扶起来,道:“别、别,我不是故意的,你刚才一惊一乍,差点儿没把你侄子的心脏病吓出来。”   大伯揉着被踹的腰,瞪眼道:“混犊子。”接着,他手朝着左边一指,道:“我刚才是发现了那个,你们看……”大伯手指的方向,是我们左边的石墙,光秃秃的,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大伯起身走到石墙靠边的位置,打手势示意我们过去,只见那地方有一道刻痕,看起来比较久远,或许是石料本身就携带的痕迹。   大伯说:“这个痕迹在移动,一开始是靠角落,现在已经移动了五公分了。”   我立刻将手按到石壁上,果然,石墙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让人难以察觉的速度移动着,如果不是有这道痕迹做参考物,我们甚至很难想象整面墙正在移动。   王哥沉稳而聪慧,他立刻去查看了其余三面墙,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道:“都在动。”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石墙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也就是说,我们期待已久的那个变化,已经开始了。   很快,左侧墙角处的石墙开始往外分,露出了一条细缝,细缝还在不断扩宽,相信不久后,就会形成一条通道,如果不出所料,这条原本应该在我们昏迷时才出现的通道,应该就是被第五面墙所遮挡的地方。   待到通道口越来越宽时,我们所处的这间石室两壁的移动开始靠拢,显得越来越窄,我立刻道:“应该就是那里了,咱们快过去,否则我们又要等八个小时了,到时候可没有固体燃料给我们用。”   趁着这功夫,我们三人立刻往前窜,进入了一条从没有来过的通道。   这里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源就是我们手里的探照灯,通道很宽,地面可以看出很明显的摩擦痕迹,像是有什么重物移动时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的显示,我之前的推测都是成立的。   三人打着探照灯一路向前,然而,就这时,大伯突然停下了身形,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人?”我惊了一下,道:“在哪儿。”   大伯道:“头顶。”   王哥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将手里的探照灯往上一打,我紧跟着抬头,灯光打到上方的一瞬间,一个人影突然朝着我们扑了下来,光下晦涩,我看不清他的衣着,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脸上带了一张古怪的面具,紧接着我便被扑倒在地,冰冷的面具直接贴在我的脸上。   透过面具眼部的孔洞,我和面具后面的瞳孔对视了,那眼瞳,居然是血红血红的,比大伯鬼化时的眼睛更可怕,仿佛在往外溢血一样,我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第四十九章砍头   这个人很重,而且力气也比较大,我被他压着,瞬间动弹不得,这时候,我便听到王哥一声大吼,然后是砰的一声,贴在我脸上的面具瞬间就挪开了,我身上的人喉咙间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显得很痛苦,随后便嗖的一下窜起来向前跑,瞬间消失在了火光的尽头。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王哥见我遇险,情急之下,便直接掏出折叠铲拍下去,也不知拍中了哪里,不过听那人刚才的声音,王哥下手应该很重。   大伯道:“是谁鬼鬼祟祟的。”   我想起刚才那对血红的眼前,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道:“恐怕不是我们的人。”   王哥干脆直接将折叠铲挂着裤腰上,说道:“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人?”   按理说,要进入这里,必然是要有专业的队伍,想一个人来是不可能的,而我们在行进过程中,事事极为小心,人手充足的时候,每一岗都是四个人轮守,真有什么隐匿在附近的大队伍,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我们的队伍里,谁会有那样一对眼睛?   大伯叹了口气,道:“别想了,都机灵点,别再让人给扑了。”说话间,我们一边戒备着那个人影,一边继续往前走,然而随着我们一段距离的行进,周围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壁画。   凑近一看,那些壁画不是用颜料画上去的,而是用凿子一类刻上去的,因此即便过了千年,上面的纹路依然清晰可变。   壁画所刻的,全是一个个等人高的人形轮廓,整个人没有五官,从头到脚被涂成了黑色,灯光打过去,乍一看,就仿佛石道两边矗立了一排黑色的人影似的。   我问大伯:“这些是什么意思?”   大伯道:“我又不是考古的,我哪里懂这些,不过壁画一般就两个作用,一是装饰,而是记录,这些人形完全没有审美价值,肯定不是装饰用的。”   我道:“那就是记录?难道它是想表达:宋氏皇族都皮肤都比较黑,有可能是非洲人的混血?”   大伯说:“别瞎扯,也不像是记录,记录都是有事件的,这些人站在通道两边,你不觉得像是一种守卫吗?”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像,于是道:“这些东西能顶个屁用,古代人就喜欢搞形式主义,就这些刻上去的人,守卫什么,难不成还能从墙壁里钻出来?”   刚说完,我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因为我猛然发现,墙壁上刻上去的人,真的动起来了。   它们本来是平面画,但瞬间就变得立体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3D电影一样,墙壁上的人,本来是没有五官的,然而此刻,它们的面部轮廓,竟然逐渐冒了出来,挣扎着要往外冲,但又似乎被墙壁表面的什么东西给挡住,因此不停的挣扎,仿佛下一刻,脸就会冲破那层黑色的阻碍,从墙壁里伸出来。   大伯又惊又气,道:“你个乌鸦嘴,快跑,这里不宜久留。”   哪里用的着他说,我和王哥对视一眼,他话音刚落,我们已经一人一边架着他的胳膊,在地道里狂奔起来,墙上的壁画仿佛涟漪一般,越来越多的扭曲起来,仿佛一个个恶鬼要从里面冲出来,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就在这时,王哥突然顿住了脚步,在我们前方的视线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正朝着我们一步步走过来,他的脚步很僵硬,身体也显得很僵硬,随着他逐渐靠近,外形一越来越清晰,随后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具。   是刚才那个人,但是不对……他身上的衣服很烂,是接近与一种半腐烂的状态,而且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干黑干黑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从地底爬出的干尸。   我们三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道:“他究竟是人是鬼?”   王哥声音嘶哑道:“肯定不是人!”   话音一落,王哥已经给枪上了膛,朝着那个走来的人影直接就开始放枪,说实话,我虽然觉得这东西不像人,但还并不能确定,因此看到王哥一开枪就朝人心口打,着实吓的不轻,正打算让他悠着点,我猛然发现,那颗打出去的子弹竟然没有对那人造成任何影响,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靠,这是怪物啊。   王哥见枪也对付不了,霎时间额头冒汗,一边开枪一边道:“这东西应该不是人,你用刀试一试,咱们不能被它堵在这个地方,必须要冲出去,否则墙壁里的东西……”他话还没说完,墙上突然弹出了一个脑袋。   我一看到那个脑袋,简直恶心的没吐出来,那是个人脑袋,但就像萎缩了一样,只有女人的巴掌大,脸上只贴着一层皮,就像刚从福尔马林水里钻出来的以上,上面还带着粘液,随着它的不断挣扎,身体也渐渐窜了出来,墙上涂黑的那一块,原来是一种像水泥一样的涂料,此刻全都啪啪啪往下掉,眨眼睛,就有数个不知是鬼还是怪物的人形窜了出来,其中以我们后面居多。   大伯见此,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说:“咱们一路来,也没有踩到什么机关,这些东西怎么会这样……”它们就如同美国电视剧里的丧尸一样,慢慢的朝我们靠近来,王哥几乎没有停止过放枪,但都没有什么作用。   说实话,在日军要塞里,白毛我也见过了,女鬼、男鬼我也会过,眼前的情况虽然可怕,超出大多数人的正常思维,但对于我来说,还在接受范围之内,我估计这些都是古代人的尸体,被封在墙壁里面,作为一种守护宝藏的机关,只是这些尸体居然能集体诈尸,实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它们虽然恶心,但这一年来恶心的东西我也不是没见过,虽然脚底发虚,倒也不至于犯怂,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玩意儿数量太多,又不怕枪械,我们该如何突出重围?   难道任由它们靠近?   它们的指甲都是又尖又利,足有一公分长,直接扎破我们的心脏,刺破我们的喉咙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时,大伯道:“崽崽啊,这些都是炸了尸的东西,你和小陈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有没有教你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对付?”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道:“我的个亲伯唉,你哪点看出我和他关系不错了,他又不收我当徒弟,怎么会教我这些东西。”王哥额头全是汗,也急的不行,最后他心一横,猛的夺过我手里类似西瓜刀一样的长刀,说道:“我听说对付僵尸要砍头才起作用,我往前冲,你们跟在我后面。”   我一惊,王哥这是要去送死啊,以他的能力,他能砍下几个僵尸的头肯定没问题,但僵尸数量过多,他砍第一个时,难保不会被第二个的指甲捅个对穿,这样的方法,无异于牺牲他自己,成全我们。   我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怀疑,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道:“不行,要死一起死,我不能再什么事都让你冒险了。”   王哥一边用刀砍靠的比较近的尸体,一边说道:“我可以死,但你不行,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但我什么也没有,我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为我伤心,你和师父一定要活着。”   我眼眶发热,一边用短刀帮忙,一边道:“王哥,别瞎说,你死了,我和大伯会伤心的。”   王哥突然笑了笑,嘶哑着声音说:“不错,只有你们会因为我的死伤心,所以,我更不想你们死。”说着,他猛的冲了出去,手中的长刀一横,喝道:“都过来吧!”那些僵尸一样的东西,顿时朝他涌了过去,我只能看到他将一柄刀舞的虎虎生风,王哥肯定没有学过中国功夫,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每一刀都是以砍头为主,因此杀气极重,看得人心惊胆战。   我可以违背良心,抛下杨博士几人,毕竟我和他们感情并不深,但我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去看大伯,发现大伯也咬牙切齿,显然是又急又惊又心痛,但又无计可施,就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所有从墙壁里窜出来的干尸都是光溜溜的,但只有那个带面具的尸体身上有衣服,而且它也是第一个出现,会不会跟它有关?   而且自从墙上的东西出来后,它的行动就慢了下来,甚至完全停下了脚步,仿佛一个在指挥战争的将军一样,我瞬间想到一个词:擒贼先擒王!   但是,它离王哥有一段距离,王哥根本不可能冲过去。   我侧头,快速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大伯眯起眼,突然道:“崽崽,你怕不怕。”   我奇怪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于是说道:“当然怕。”   大伯又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除掉那东西,但失败的几率也很大,一但失败就是死路一条,你……你……”   我道:“再这样下去,王哥死定了,大伯,我是没用,我也知道你不希望我出事,但我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别再把我当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我怂是怂了点儿,该拼命的时候绝不含糊,有什么方法快说,不然来不及了。”   “好。”大伯手捏着我的肩膀,比划着我们和那个面具僵尸的距离,说道:“这段距离大概四米多,你踩在我肩膀上,有没有信心跳过去。”   正常的话,四米的距离是没有办法跳的,但如果踩着大伯的肩膀,借助高度的俯冲跳跃,应该是可以办到,但我从来没试过这种事情,理论和实践能不能一致,就难以把握了。   用大伯的说法,他是希望我借着他的肩膀跳过去,那个面具僵尸肯定不会有那么快的反应,我可以借此机会,一刀将它的脑袋削掉。   第五十章珠子   王哥虽然在砍僵尸,但也听到了我们的打算,他气喘吁吁道:“太危险了……”   我道:“要死一起死,王哥,大伯就拜托你了,你们俩一定要撑住。”   看王哥焦急的神情,他是不赞成我这样做的,只不过他如今被这些诈了尸的东西围困着,也无法来阻止我,我和大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大伯便扎了个马步,手撑着石壁借力,我踩着他的大腿上肩,摆好跳跃的姿势,大伯数道:“一、二、三……”   我瞄准四米外那个高大的面具,随着三字一落地,脚下猛的发力,整个人腾空窜了出去,大伯直接被这个大力蹬到了地上,哀叫了一声,而我此刻也顾不得他们了,几乎跳出去的瞬间,身形就开始下降,离那面具也越来越近,和它的距离,瞬间拉近不到半米,甚至都可以看见它血红的眼睛。   这玩意不知道有没有思考能力,但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会冲过来,血红的眼珠子慢腾腾的转动着,带着坚硬指甲的手已经朝我拍了过来,我比它快一步,早已经策划好,哪里肯给它机会,在它抬手的一瞬间,飞起一脚就将它踹倒在地,只觉得这玩意儿骨肉很坚硬,就跟踢到门板一样,如果不是穿着登山大头靴,没准儿脚指头都得折了。   它一倒地,我抄起刀就压了上去,对准它的脖子往下插,这辈子,我绝对没有干过这么有杀气的事情,大约是人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了,这几个动作,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手里的短刀由上至下,趁着那东西还没有爬起来时,使出全身力气,直接朝着它的脖子捅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短刀穿过肉,穿过颈椎的骨缝,直接扎到了地。   它保持伸长双臂起身的姿势,霎时间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我抬头一看,便发现前方的墙壁上,还没有完全窜出来的人突然都静止不动了,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影响,只不过那些已经爬出来的僵尸,却依旧来围攻我们,面具僵尸一死,我还没来的及转身,便听王哥大叫小心,我虽然不知道小心什么,但也知道估计是背后受袭,条件发射性的矮身一个打滚儿翻出两圈,转头一看,却见我之前背后的位置站了数个干尸,如果刚才那一下没有躲开,我铁定要被捅成筛子。   紧接着,那三只干尸就朝我扑过来,我用来砍面具尸的刀还插在它脖子上,没来的及拔出来,此刻三只干尸并排堵住通道朝我过来,我哪里还能干什么。   这时,便听大伯叫道:“还愣着干嘛,快跑!”   我拔腿就往前跑,边跑边道:“我去前面等你们,千万别挂了!”我虽然跑,但那三具干尸并没有放弃追击,好在它们速度不像秦岭的白毛那样快,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我,就在奔跑的过程中,我突然发现墙壁上很多只探出一半的尸体都张着嘴,我在它们黑漆漆的嘴里,无一例外的看到了一种红色东西,像是某种珠子一样的玩意儿,很明显是人为放进去的。   诈尸并不稀奇,但所有的尸体,在机关触动后就集体诈尸,肯定是某种原因,我心里移动,心说:难道是它们嘴里的珠子在作怪?我很像扒出一个珠子看一看,但那三只干尸对我紧追不舍,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时间,就在这时,我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密封的石门,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完蛋了!   猛的停下脚步,我脑海里迅速转了几下,只得背抵着石门,抄起枪,朝它们开枪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现在的枪充其量只能当木棍子使,就这片刻间,一具最前面的干尸已经朝我冲了过来,双臂直接朝着我胸口插过来,我用枪一挡,将它的双臂往上推,它却没有停下步伐,直接贴了上来,霎时间,我和这具干尸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我比它高,要是我俩一样高,我恐怕就要直接和它接吻了。   一具恶臭的干尸撞进怀里,那恶心劲儿就别提了,我霎时间就屏住了呼吸,它力气十分大,我举着枪的手臂几乎在发抖,而它也由于这个动作,十根指甲,直接插进了石门里,我转头一看,石门上十个小洞,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由于我使了吃奶的劲儿用枪将它的双臂架起来,这东西骨节僵硬,一时也挣脱不开,便在我怀里僵硬的扭动起来,我的衣服本来就只剩下一件,而且破破烂烂,它这一蹭,尸油直往我身上粘,就在这时,它似乎放弃了,突然不动,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它猛的张开了口,露出满嘴发绿的牙齿。   它只比我矮那么一点儿,嘴张开,就直接在我下巴处,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东西是想咬我,惊的一脚踹过去,好在我反应够快,它虽然下嘴咬了,但就在那千钧一发间,被我踹飞了出去。   然而,在它被踹飞出去的一瞬间,另外四肢钢锥般的手,朝我的心口直直扎过来,距离太近,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昏暗的视线里,几乎只能看到那长长的指甲,那一刹那,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然而,就在它们的指甲,离我的胸口几乎只有一厘米时,这俩东西却突然停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就看到它们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手,一左一右各一只,那只手正遏着它们的脖子往后拉,离我越来越远,大约一米时,那两只手突然改变姿势,转而扣住了两个尸体的下颚,它们的下巴瞬间张开,露出了嘴里红色的珠子,紧接着,捏住它们下颚的手一松,伸出二指,迅速将里面的珠子夹了出来。   这所有的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的,看的我目瞪口呆,微弱的光线下,除了能看到那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外,我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是谁?   但不管怎么样,我知道自己得救了,因为那两颗红色珠子被掏出来之后,两具干尸便不再动弹了。   接着,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奔跑,远处的光线不断朝我们靠近,我这才发现,朝我跑过来的是大伯和王哥。   那……我眼前这个救我的人是谁?   这时,王哥两人已经靠近了,光线顿时明亮起来,我这才看清救我的人,居然是鬼魂陈。   我只觉得又惊又喜,霎时间有一种回到天堂的感觉,人总会潜意识的依赖比较强大的人,在看清是鬼魂陈的一瞬间,我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有他在,什么危险都不再是危险了。   王哥身上很多伤,大伯受伤轻一些,似乎都是被干尸指甲刮到的,王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猛的喘气,我原来是想问鬼魂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一看王哥的情况,才发现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我连忙翻装备包,为王哥弄药。   先是给他大致清理了一下伤口,对伤口进行包扎,随后给王哥打了一支消炎抗感染的针剂,说实话,我们三人加起来只有一个装备包,医疗环境太简陋,实在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我立刻去看鬼魂陈的背,期待他身上能有一包装备,结果我发现,鬼魂陈几乎是空着手的,身上穿着的还是我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除此之外,连一把刀都没有。   难道他刚才一路冲过来,都是那样直接卡住干尸的脖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批人是开了外挂的,我一直以为比尔盖茨的外挂已经很牛逼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牛逼的。   王哥状况很不好,已经在发烧,说不出太多的话,此刻靠着墙壁,呈现出一种半睡的姿态,我知道王哥现在很累,但他又不敢睡,我看情况消停了一些,便对他说:“你放心睡,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事。”   王哥摇了摇头,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不敢睡觉,我便道:“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陈老大,有他在,出不了什么状况。”王哥一听,睁开眼看了看鬼魂陈,居然点了点头就睡了。   靠,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挺郁闷的,坐在石门前,看着旁边的鬼魂陈,他和分开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脸上汗淋淋的,说实话,这一路上他实在是没少流血出汗,连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便翻出装备里还剩下一点的清水递给他,鬼魂陈没客气,将本就只剩下一点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气氛显得很沉默,我们都没有心情去观察背后的石门,现在所有人都极度疲惫,唯一的念头只有休息,否则不仅身体吃不消,心理上也很难承受。   鬼魂陈闭上了眼睛,大伯也极为虚弱,半眯着眼,我也很想睡一觉,但说实话,他们都比我更累,我哪里有资格睡觉,便掐了掐自己的脸,用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一些,睁着眼睛守着,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第五十一章摆脱   原本我只是打算小憩一会儿,估摸也就休息一个钟头左右,但王哥等人太累了,这一睡,就足足睡了至少四五个小时,我守着守着也觉得撑不住,脑袋一点一点的想睡觉,那种想睡又不能睡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   就在这时,鬼魂陈总算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我道:“我来守,你睡。”   虽然有很多疑惑还萦绕在心头,但现在什么也比不上休息的诱惑力大,鬼魂陈一发话,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靠着大伯等人睡下,几乎一躺下便入睡了。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先是大伯的声音:“……小陈,这么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鬼魂陈平静无波,慢吞吞的语调:“是古代的一种控尸术,那颗珠子就是诈尸的关键,外围的黑色涂料是一种特殊药物,用来保持尸身**,一但有活人的阳气靠近,这些东西就会从墙里面钻出来。”   我没睁开眼,闭着眼睛听他们谈话,准备多眯一会儿。   大伯又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一来,如果真的有宋氏后人进来,岂不是也要遭遇?”   这时,王哥又道:“师父,宋氏后人有藏宝图,他们是不会走到这里面来的。”   “是我糊涂,把这个给忘了。”我心说,你哪里是糊涂,分明是被那个东西整的脑袋就坏了,也不知大伯混乱的记忆有没有恢复过来,我一想到接下来还不知要面对什么艰辛危险,就觉得心烦意乱,睡意全无,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哥依旧是情况最糟糕的,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嘴唇发干,也不知烧退了没有,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这样下去,恐怕接下来就是感染或者伤口腐烂了。   王哥安慰道:“没事。”   “都这时候了,就别自欺欺人了。”我道:“现在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和大部队汇合。”   接着我看向鬼魂陈,道:“陈哥,大部队不是你带着的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你是怎么来这个地方的?”鬼魂陈侧头,淡淡道:“我把他们甩了。”   “甩?”我先是无法理解,但瞬间我就想起了鬼魂陈在队伍里的境况,以及他说的那个要小心的人,不由心中一动,道:“队伍里有人要害你?”   鬼魂陈显得有些诧异,目光惊讶的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我心知鬼魂陈的手下里,肯定有一个他极其忌讳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用一个假身份隐藏在队伍中,使得鬼魂陈自己都无法分辨,而这一次鬼魂陈蓄意甩开自己的队伍,就相当于摆脱了那个人,能让他这么退步忌讳的人,来头一定不小。   我忍不住道:“你甩也就甩了,怎么不带点儿装备出来,现在咱们怎么办?”按照鬼魂陈的意思,他既然蓄意甩开了大部队,就没有要和部队汇合的意思,那我们的药物、食物,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距离我上一次吃东西,是十八个小时前的事情,此刻早就饿的头晕眼花,胃都打劫了,难道我们就要不吃不喝的去寻找宝藏?恐怕到时候宝藏找到了,我们也完了。   鬼魂陈没吭声,他一向是个思虑周密的人,如果当时的情况能够携带装备出来,他肯定不会两手空空的将部队甩开,由此可见,当时的情况,因该是没有办法多做选择的,我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低头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鬼魂陈的队伍既然已经废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小黄狗了。   我询问他小黄狗的状况,鬼魂陈说,小黄狗也并不打算和他们同行,因此找了个机会刻意脱离队伍,事实上鬼魂陈当时察觉到了小黄狗的意图,甚至还可以阻止,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便装作不知情,任由小黄狗的人‘意外失踪’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瞪大眼,道:“该不会你知道自己早晚要单飞,所以特意留下黄天这一条线,好给自己留退路?”鬼魂陈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我的话。   靠。   我顿时觉得郁闷不已,心说姜还是老的辣,这姓陈的心机太深了,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他早就已经料到了。   大伯显然也被刺激的不轻,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最后他道:“小陈啊,既然这样,咱们现在就要找小天汇合,但是他去了哪里也没有线索,咱们该怎么找。”   如今我们所有人都分散了,小黄狗在哪里,只有鬼才知道。   这时,鬼魂陈淡淡道:“他和我们的目标一样,只要朝着目标点走,就有汇合的机会。”   我道:“那和你的队伍相遇的机会也很大。”   鬼魂陈突然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慢吞吞的说道:“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难不成鬼魂陈临走时还动了什么手脚?   之前我们在野地里宿营时,他曾对我说过,以前死的人太多,这一次他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死在这里,因此后来的一路上,有什么危险,几乎都是他在打头阵。   但现在听他的意思,明显是挖了什么坑等那帮人跳啊。   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   显然,鬼魂陈盘腿而坐,保持雷打不动的姿势,明显不准备往下说,我便道:“那好吧,假设我们朝着目标点前进,就能找到宝藏所在的地方,但现在所谓的目标点又在哪里?向左走,向右走?”   大伯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把,道:“现在左右无路,后面是陨石,你哪里也走不了,只能向前走!”说着,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身后的石门上。   我起身试着推了推,石门很重,纹丝不动,门缝中间也用红蜡封着,后面有没有机关也说不准。这种事情我们都不是内行,便将目光看向鬼魂陈。   他也不耽误时间,二话不说,先用一柄银色的小飞刀将红蜡刮了,随后将眼睛贴上去,朝着石门内部张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夜视的秘术,总之他盯着石门看了很久,最后说道:“后面有机关,进去了石门就会被自来石堵住,只进不出。”说着,他用手推了推,显然也推不开。   我道:“是不是有什么花瓶需要转一转。”   他不理我,皱了皱眉,突然朝后面走。   片刻后,他走到之前攻击我的那两具干尸旁边,也不知在干什么,须臾,干尸竟然又动了起来。   我们三人齐齐吸了口凉气,被惊的不轻,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很快我就发现,这两具干尸和之前不一样,它们没有攻击人的打算,因为鬼魂陈就在它们旁边,而鬼魂陈的手里,则捏着两颗红色的珠子,应该就是之前从它们嘴里抠出来的那一只,让我觉得好笑的是,鬼魂陈的左手,拿了一个铃铛。   这种铃铛我见过,就是当初在秦岭布阵迷惑鬼军时用的铃铛,鬼魂陈平时也不知是怎么收藏的,居然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而此刻,他左手的铃铛,随着他和干尸的移动,叮当叮当,有规律的响着,声音在昏暗的石道里,显得极为清晰,直透人心。   随着它们的逼近,我们三人自觉的分开两边站,让出了中间的通道,很快,干尸到达了石门边上,手触到石门,却依旧往前走,干尸坚硬的指甲和巨大的力量,使得石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在我们惊异的目光中缓缓朝两边开。   很显然,一切都是鬼魂陈手里的铃铛在作怪,这让我想起了湘西的赶尸人,他们也是拿着铃铛指挥尸体的,难不成鬼魂陈还有副业,平时兼职赶尸赚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忍不住低下头去看他的铃铛,想研究一下为什么铃铛平时不会发出声音,结果一看,我居然发现,铃铛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铛芯。   卧槽,这样也能响?我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自从年初开始,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简直已经被颠覆的彻底,即便接下来有人告诉我,说外星人明天要入侵地球了,我恐怕也不会在怀疑了。   第五十二章撞运气   石门在干尸巨大的力道下,终于被完全推开了,石门后面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清楚,我将探照灯打进去,一眼就看到后面的中心位置处,摆放了一件青铜器。   我勒个乖乖,这是古董啊。   青铜器始于殷商,但由于年代久远,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传下来,现今所见的青铜器,大多为五代十国时期遗留下来的,青铜器为礼器,古代皇家主要用于祭祀,十分贵重。   但到了唐宋时期,早已经过了青铜器的辉煌年代,按理说,这地方是宋时修建的,就算放一本唐诗宋词,也比青铜器靠谱。   那玩意鼎不像鼎,炉不像炉,约有两米高,呈现正方形,下有四足,我上历史课时,也见过不少古代青铜器的图片,还从来没见过造型这么古怪的物件,它更像是一个被放大了的青铜印章。   推开门后,我们依次走进去,我抬头去看鬼魂陈说的自来石,当这里位置比较高,探照灯的射程其实挺远的,但居然打不到头,我怀疑这个地方,应该是有某种吸光的材料。   紧接着,打开的石门突然反弹了回去,啪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我这才反应过了,搞了半天,所谓的自来石居然是在外面。   而这时,鬼魂陈已经夺过我手里的探照灯,径自往那具青铜器的方向走,我们手头上光源有限,也无法分开查看,便一起围了过去。   脚下的地板比较特殊,‘铺’了一层华丽的地毯,事实上却是用颜料绘上去的,但惟妙惟肖,如果不是踩上去的触感不一样,我还真以为上面铺了地毯。   这青铜器年代看起来非常古老,外面有许多铭文,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对古董不了解,但它的表面已经有密密麻麻的铜花,这种程度的铜锈,没有几千年是出不来的,我估计这玩意儿,放在宋朝都是一件古董,将这件古董放在这里干嘛?   而且这玩意儿造型古怪,有什么用?   随着仔细的观察,我们发现它的顶部有一个青铜盖,这种设计就有些像香炉了,由于它高两米,我们不得不踮起脚,才能将盖子接起来,然而,随着鬼魂陈接盖子的动作,一道莹白色的光芒突然从青铜器顶部冲天而起,直直照射向了顶部,顶部是一面黄澄澄的大铜镜,大铜镜在反光作用下,将这个黑漆漆的地方立刻照的明亮无比。   我踮起脚一看,才发现在青铜器内部,镶嵌着一颗怪模怪样的石头,它只露出了上面一面,散发出莹白色的柔和光芒,显得圣洁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我道。   即便是夜明珠,也无法散发出这样的光芒吧?   大伯惊了一下,道:“好像是舍利子。”   “胡扯吧。”我道:“我听说过很多高僧火化后会留下舍利子,而且道行越高,舍利子越多,有些舍利子还会发光,但电视里模拟过舍利子的光芒,还没有夜明珠大,这道冲天而起的白光,就跟白炽灯差不多,怎么可能是舍利子,而且这东西长的就跟烂土豆似的,表面坑坑洼洼,哪里像舍利子了。”   大伯被我问噎了,也显得很郁闷,我发现大伯现在神色不错,似乎没有鬼化的危险,大概是由于我们离陨石已经有一段距离,所以陨石对于鬼化的影响减弱了,于是我问道:“大伯,你记忆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是谁拿了你的玉佩?”   他没料到我会突然转移话题,愣了愣,随后皱眉道:“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轮廓。”   相较于我们对炉鼎里发光体的探究,鬼魂陈则显得没有多少兴趣,他开始探查起这个地方。   这是一间很古怪的石室,之所以说它古怪,是因为它有整整十六面墙!   而青铜器就位于这间石室的中央位置。   我们就如同被困入了一个多面的菱形空间一样,每面墙的宽度大约为三米,而且每面墙体上都刻着卦象。我只能认出最简单的乾坤两个卦象,乾卦是三道实杠,坤卦是三道虚杠。   其余的实杠和虚杠互相组合的,我便认不全了。   但这些东西很显然是鬼魂陈的老本行,他快速的一眼扫过,随后慢吞吞的说道:“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这个历史课时我也学过,据说先天八卦,是人皇伏羲俯仰天地变化而总结出来的,而后天八卦,则是周文王姬昌根据先天八卦而推演出来的。   相对来讲,先天八卦是自然大道,而后天八卦,更多的是人为,世间能演算后天的人有很多,能先算先天的人却不多。   除了这些皮毛知识,更多的我也不懂了。   于是我道:“画这么多卦象在这里,难道是让我们算命?对了,陈哥,你会不会算命?有空帮我算一算我的财运怎么样。”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不算命,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接着,他靠近了乾卦,在卦象的上方,还有彩绘的壁画,上面是一支三足金乌。   相传太阳便是由三足金乌变幻而来,在古代,天阳又暗喻天,或者一切的正面事物。   转过身向后看,乾卦的对面,便是一个坤卦,那里画了一只眼睛血红的玉兔,除此之外,每个卦象所配的图案都不一样,有些图案诡异离奇,似乎蕴含着某种暗示,但这种博大精深的东西,我实在不懂,反观大伯还看得懂一些,正所谓不学道不足以为医,大伯当年还学过手札里的一些道医秘术,自然比我这个半吊子懂的多,看了一会儿,他便对鬼魂陈道:“这就像诸葛亮的八阵图一样,用来困人的,十六面墙,应该都是一道门,但只有一扇是生门。”   我道:“那找出生门,我们就能走回正确的道路上去?”   大伯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不确定,古代的大户人家家里,经常会有一些运用奇门遁甲设置的**阵,不过所运用的,要么是先天,要么是后天,像这种组合在一起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或许小陈会有办法。”   我们只好又将希望放在鬼魂陈身上,他围绕着十六面墙一次次的走,走的我几乎头都晕了,但我也知道,看这样子,恐怕是鬼魂陈也难以下手。   我以为鬼魂陈在这方面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竟然在这方面被拦住了。   最后他停下脚步,道:“设计这里的,是一位奇人,造诣深厚,我想不出办法。”   奇人?哪个奇人,告诉我,我把他挖出来鞭尸!   见所有人都没有头绪,我便沉不住气,道:“干脆一扇一扇的试,推开之后,有机关的就是死门,咱们立刻退出来,没有机关的就继续往前走。”   王哥苦笑,道:“这、这方法太……”   我道:“是很烂,但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着饿死?”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大伯,询问他的意见,大伯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也怪这次行动时机并不成熟,如果有庞夏古城的地图,我们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了。”   我一看,心说这不行啊,士气太低落了,便鼓励道:“按照原先的计划,咱们没准儿连宝藏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现在好歹也算是进了门,咱们也别太气馁,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好歹有四个呢。”   大伯顿时哭笑不得,道:“混小子,怎么说话的。”就在这时,一直研究卦象的鬼魂陈,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转身,一手按着青铜器,整个人一跃而起,双脚稳稳的站到了青铜器的上方,随后伸出手,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将里面的东西给掏出来。   我惊了一下,道:“别动,这种免费光源,弄坏了多可惜。”鬼魂陈没有搭理我,而是探出手伸了进去,片刻后,一颗不规则的石头东西被他握在了手里,那玩意儿挺大,鬼魂陈一只手都捏不住,柔和的白色光线从指缝中四射开来,随着位置和光线的变化,上方的大铜镜也跟着变得暗淡,然而,就在这时,我们却发现,那十六道墙壁,不知为何,全都变成了黑漆漆的入口。   门全部打开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就这这时,鬼魂陈跳了下来,道:“就按照你说的办。”   “不是吧。”我自己也吓到了,说:“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没有时间了。”鬼魂陈突然打断我,指了指旁边的四方形青铜器,却见发光石被拿开后,从青铜器的顶部,赫然升腾起了蓝色的烟雾,没有什么味道,但烟雾蔓延的很快,颜色诡异,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地方又是干尸阵、又是迷宫的,想也不会出现什么好东西,我心知这里是呆不住了,便道:“随便选一个,你们说,选哪儿?”   鬼魂陈道:“跟我来。”他带着我们往左前方的一条通道走,我也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原因而选着这条通道,走了不出几米,在回头时,身后的那间石室,已经被蓝色的烟雾给充满了,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似乎看见,那烟雾里,有很多模糊不清的人影在走来走去。   第五十三章渡河   我还打算多看一眼确认,旁边的王哥就因为行动不便,几乎跌倒,我立刻扶了他一把,心知他高烧又伤重,禁不起折腾,便蹲下身道:“上来。”   他道:“我可以坚持……”   我道:“别把我当外人,当初我受重伤的时候,你不是也背着我往外爬吗。”王哥终于不再说什么,我背着他往前走。一路上是鬼魂陈在打头阵,看得出来他很谨慎,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我们预期中的危险,除了嗒嗒嗒的脚步声以外,氛围十分宁静。   无惊无险的走了十来分钟以后,鬼魂陈突然停了一下,声音从前方传来:“有石阶,小心。”那石阶设计的非常矮,再加上环境黑暗,如果不注意,还真容易踩空,我们顺着石阶往下走,须臾,便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大伯喜道:“这里唯一的水源就是咱们来时的地下河,前面的水应该是分流,顺着水源往上走,肯定错不了。”之前的栈道本身就是逆流而上,也就是说,藏宝地极大可能是在上游。   转过一个弯口,我们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河,只不过这条河明显是人工引流过来的,两岸都是修葺整齐的石台,我们此刻出了洞口,便站在石台的边缘处,河里的水,水流平缓,但流速比较快,水应该很深,一眼见不到底。   河面比较宽,我们为了节约电源,一直是在用那颗发光石照路,此刻也不得不打开开关,两道光芒加起来,勉强可以射到对岸,也是同样的平台,更深的地方就看不清了。   河面上没有桥梁一类的东西,下游的尽头,河水是流向另一个山洞,我们便沿着石台往上游走寻找出路,结果走到尽头后,发现上游也是一个山洞,水便是从这个山洞里被引流过来了,洞顶与水平面持平,犹如一个大型的抽水机似的。   大伯道:“两头没有路,看来得到河对岸去。”   我将王哥放下,抖了抖肌肉酸痛的腿,道:“淌水过去?那可够呛的。”   王哥看了一眼,道:“水流的速度挺快,恐怕不成。”我道:“我当然知道不成,不说水流,这么冻的水,再跳一次,我们就该成冰疙瘩了,你身上的伤太多,不能再这么折腾了,得想个不沾水的办法。”   我们几人围坐在一起,翻着装备包,查看所拥有的装备,以期能想出个主意。   我们的装备有:铁凿一幅、折叠铲一把、绳索一捆、长刀一把、短刀一把、三提枪、为数不多的药品绷带、卫生纸、蜡烛一小捆、摔碎的望远镜一个、另外就是一些零散的小物件。   我先是拿起了绳索,掂量了一下,绳索的长度约有二十米,如果能在河上搭起一条索道,我们就可以吊着绳索移过去,但眼下对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可以架绳索的物件,我们都一无所知。   余下的装备,也不知能发挥什么作用,这么一着急,肚子便饿的更厉害了,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王哥突然说道:“不知道水里有没有鱼,可以下去抓上来烤。”   我一乐,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深的地下河,河里没鱼才有鬼。”这么冷下水摸鱼可够呛,只不过牺牲我一个,总比四个人都饿死强,我权衡一番,便决定下水,运气好,说不定可以直接游过去,找一找架绳索的物件,当即便脱的只剩内裤,将绳索一头拴在自己腰上,另一头固定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对大伯等人说:“我去试一试,如果出了什么状况,记得把我拉上来。”   下水后,还来不及感受水的冰冷,我便被水流激烈的流速往下冲,绳子瞬间绷的笔直,根本不可能游到对面去,无奈之下,便退而求其次,决定先抓一些吃的。   鬼魂陈将那颗石头交道我手里,即便是在混乱的水流下,石头的光芒依旧不减减弱,借着这阵光芒,只见水深不可见底,有许多一指来长的银色小鱼逆流而上,它们身形扁平较小,嘴巴有些长,就像大海里浓缩版的箭鱼,我也不认识是什么品种,便用嘴咬住发光石,手里拿着未切割的医用纱布当渔网,多试几次,总算捞到鱼,我捞了两网,便冻的受不了,哆哆嗦嗦的上了岸。   银色的小鱼在石台上啪嗒啪嗒的乱跳,鬼魂陈捏了一只在手里看,神情难得和缓下来,轻声道:“是淡水小银枪。”王哥也道:“这种鱼可以生吃,味道还不错,我以前在山里,喜欢用来烧鱼汤喝。”   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哆哆嗦嗦的将水弄干,罩上衣服,大伯和鬼魂陈则麻利的收拾鱼,去掉鱼头,豁开鱼腹,去内脏,用水一洗,肉白嫩嫩的,水流带走了所有的血迹,收拾完后,连一点儿鱼腥味也闻不到。   王哥和鬼魂陈立刻开吃,吃的很嗨皮,我捏着一条鱼,半天下不去嘴,心说我可从来没干过这种茹毛饮血的事情,虽然这是鱼,既没有血也不长毛,但性质却是一样的,我正纠结着,王哥便道:“没事,日本人特别喜欢吃生鱼片,你就当去日本旅游了。”   我干笑,心说这像是旅游吗,王哥,你可真够幽默的。   但胃里饿的难受,一闭眼便扔进嘴里嚼,没想到不仅没有腥味儿,吃起来还甜津津的,怎么说呢,味道很特别,这一下子我再也忍不住,四人将几十只鱼吃的干干净净,总算是把自己喂饱了。   吃饱后,我们顾不得卫生了,直接喝地下水,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体力恢复了,人的脑筋就变快了,鬼魂陈眯着眼,突然起身,将手里的发光石颠来颠去,我道:“搞了半天你喜欢玩石头,我大伯家里有一块鸡血石,改明儿我送给你。”   大伯虎着脸道:“混小子,我的东西你凭啥送人。”   我挥了挥手,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死了,那些东西都是我的。”大伯气的够呛,一脚踹到我屁股上,骂道:“白眼狼。”就这时,鬼魂陈突然做了个抛物的动作,手里的发光石顿时被他扔了出去,在漆黑的空间里,划出一道流星般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到了对岸,发光石的光芒,顿时扩大的对岸的可见度,这时我们才发现,对岸是个很大的平台,甚至在发光石的照耀下,都无法看到边,只看到模模糊糊的台阶,似乎还有往上走的路。   这地方,弯弯曲曲,上上下下,也不嫌膈应。   在石台的右侧,便是与山壁相连的地方,有很多凸起的石块,互相纠结在一起,是一处很好的嫁接地,我立刻明白了鬼魂陈的想法,果然,鬼魂陈蹲下身,开始行动。   他先是拿出两根铁凿子,将凿子摆出十字架的形状,随后用绳索固定,形成了一个建议的飞镖。   随后,我们三人全部蹲下身,鬼魂陈将带着十字架的绳索舞的猎猎作响,猛的朝着石锥的方向扔过去,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他准确度高,一次就成功了。   鬼魂陈立刻绷直绳子,将绳索套在我们这边的石锥上,河面,一条笔直的索道赫然形成了。   他并没有立了功的欣喜表情,完全不得瑟,淡淡的冲我们点了点头,便当先握着绳子试水,双手交替,身体悬挂在河水与绳索间不断前进,稳稳当当的到达了对岸,紧接着便朝我们打手势,示意无碍。   为了保证绳索中途不出问题,我让体弱的大伯和受伤的王哥先过去,大伯还好,王哥移动到一半的时候,估计是伤的太厉害,手臂直打颤,根本无法交换,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会脱力掉进水里去,好在王哥的毅力非同一般,咬牙到了对面,一屁股下去,再也爬不起来,累得直喘气。   紧接着,我站到高处,举高绳子,将装备包滑过去,在重新套好绳索,学着鬼魂陈的样子渡河,好在我臂力不错,有惊无险,安稳到达。   鬼魂陈开始收绳索,我和大伯三人则还在喘气儿,没办法,一路上体力消耗太大,像我这样的宅男,如果不是这一年来的锻炼,估计早在地心引力下,和地下水亲密接触了。   休息了片刻,我们捡起了那颗发光石,开始查看这平台。   平台后方的位置有一整片石阶,笔直向前,越来越高,显得极其宏伟,石阶的顶端,延伸到了山洞的顶部,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空间,似乎放置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光线和距离的原因,我们都无法看清那是什么,四人便打着灯往前走,但这一路来,我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让我不禁联想,难不成鬼魂陈瞎撞的一条路,事实上就是一条活路?   这十六分之一的几率都能被他碰到,会不会太巧了?   第五十四章漏斗   我们一行四人,开足光源,登上石阶,朝着上方一步步走去,石阶少说有百来层,登顶后,我们眼前是一个长发形的空间,一眼望去,三面石壁上都绘有壁画,除此之外,便没有看到其他的出入口。   平台的正中央位置,有一个四方形的漏斗状凹陷,深度约有五六米,探照灯可以照到底,只不过看不清有没有通道。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那些壁画吸引过去,因为这幅壁画十分奇特,整个背景都是用云纹包裹起来的,壁画中的人物,就在这些云雾里做着各种动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描绘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我顺着一圈看下去,这似乎是一幅叙述型的壁画,但里面的事情太过荒诞离奇,再加上云雾独特的表现手法,与其说是在记录一件事,不如说是在记录一场梦境。   我大致整理了一下,将这幅壁画的头尾梳理出来。   上面记录的是一位王者带着群臣巡视天下,在一个靠近海的地方,海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圆形的明晃晃的事物,岸上的王者和臣子都很惊讶。   紧接着,为了探明那是什么东西,他们派了一只士兵,划船朝那个事物靠近,打捞上来后,发现那是一块古怪的发光石。   王者惊为异宝,带回了宫廷,然而,自此之后,宫廷便不得安宁,每到夜晚,便会突然蹦出来一只怪物,杀人吃人,十分可怖。   这个怪物很值得一提,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一跳,因为它的形象,和大伯鬼化时十分相似,如果不是衣着不同,我甚至以为大伯跳进画里去了。   很显然,连大伯自己也注意到了,他也和我一起观摩着壁画,或许,我们要找的解决鬼化的办法,就隐藏在其中。   一但到了白天,那个怪物就消失了,王者召集群臣商议,认为是那石头成精后所变化的怪物,为了镇压它,便将石头运送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挖深坑掩埋,从此相安无事。   然而,最后一幅壁画却突然画面一转,壁画中的所有人,都变成了那种怪物,血红的眼睛,透过壁画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我和大伯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片刻后,王哥也看完了整幅壁画,他直接说道:“这不像真事,我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做的一场噩梦。”   我道:“一场噩梦有必要记录下来吗?而且这壁画里的鬼物实在是太像了。”大伯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没有做声,而是一直盯着第一幅壁画,突然,大伯道:“这壁画的风格是典型的宋朝风格,但你们看画中的人物,穿的却不是宋朝的服饰。”   大伯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我不是考古的,对这些也不太了解,但在电视剧里,也看过宋朝服装,而壁画上的人,和宋朝服装的差异却是很大,在我看来,到有些像商周或战国时期的风格。   宋朝修建的藏宝地,为什么会记载着一件战国以前的事情?难道说这件事情,对宋室后来产生了什么影响?我看着画中的石头,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测,道:“你们说,那块石头,会不会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陨石?”   这时,鬼魂陈突然插话,平静道:“不是。”   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伸手指了指画中的石头,以及人物的身高,道:“古代壁画,有严格的比例,根据石头和人物的比例来看,石头的高度,至少有一人高。”   我们之前见到的陨石,虽然很大,但也不过二十公分左右,按照鬼魂陈这样的说法,显然不是陨石,但陨石对于大伯鬼化的影响,却是显而易见的,我心中一动,道:“那块陨石,会不会是它的一部分?”我指了指壁画中那个闪闪发光的石头。   鬼魂陈点头,道:“这到有可能。”   按照壁画所表述的时间来看,鬼化石的第一次出现,应该是在战国以前,而宋朝时期,却突然将这件事情记录下来,显然是当时发生了一件于此相关的事情,   大伯猛然出声道:“比如,那颗被掩埋的石头,被人重新挖了出来。”大伯说完,我们所有人对视一眼,立刻发现了事情的关键点。   鬼化和陨石之间,肯定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但消除这种联系的方法,壁画上却并没有显示。   最后一幅,所有人都变为鬼物的图案,又是什么意思?   修建这里的人,在石壁上留下这样一幅似真似假的壁画,又有什么意义?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给真正的宋室后人看的,那些东西的意义,自然显而易见,而另一个目的,就是用来对付外来者,我们显然是处于后者,如果我们现在走入的是生门,那么眼前的壁画,很可能意义重大,但我们如果走入的是死门,这些壁画,或许就是某种陷阱。   鬼魂陈将探照灯打到中央四方形的漏斗下,说道:“我下去看看。”五六米的高度,也不知他是怎么下去的,就和电视里的特种兵一样,嗖的一下就到了底,从我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紧接着,鬼魂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他脚步顿住了,紧接着又蹲下了身,似乎在查看什么。   我见他半天不出声,不由得有些焦急,问道:“发现什么了?”   鬼魂陈抬头道:“这里有烟头。”   烟?   我咽了咽口水,说实话,我都好几天没抽烟,快憋死了。   但漏斗的底下出现烟头,很显然有人先我们一步到达过这里。   瞬间,无数个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   是谁曾经在下面抽烟?   贪污肚?堪舆师?小黄狗?大胸等人?   紧接着,鬼魂陈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下去,下到底部后,果然看到了不少烟头,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我记忆中,队伍里的大部分人几乎都抽烟,烟的种类也很繁复,而且这些挣亡命钱的都比较阔绰,抽的烟没有一包低于五十的,而我平时也就抽二十来块钱的大熊猫,还自我感觉良好。   这个漏斗的下方,有一条十分古怪的通道,之所以说它古怪,是因为这条通道不像是给人走的,它首先很窄,如果人要进去,必须只能像螃蟹一样侧身横走,其次比较高,大约有三米左右,探照灯的光芒打进去,只能看见两边砖砌的石壁,很显然,这并不是一条没有任何用处的通道,反而是设计者精心堆砌出来的,似乎别有用心。   而就在这时,王哥突然咦了一声,问我:“你说这是什么东西?”他手里捏着一个棕色的,约有一颗橄榄大的东西,外表有些毛糙糙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被人嚼过的槟榔。   这是南方的特产,在广东、福建等沿海地区吃的人比较多,很多靠内陆的等地的人都不知道,近几年来流传的比较广,一般小卖部都能买到,但买的人较少,因为味道像酒精,很多人都吃不惯。   王哥在山里待得久,估计不认得,我忙道:“扔了扔了,这是被人吃过的东西。”突然,鬼魂陈将那东西从王哥手上拿了过去,他盯着咀嚼过后的槟榔,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这些烟是谁抽的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一个细节,我们这帮人马中间,似乎确实有一个广东口音的人。   就是那个贪污肚,他虽然很少说话,但广东话发音比较特别,因此我记忆很深刻,难道是他?   我看向鬼魂陈,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居然冲我点了点头,大伯道:“你们俩别打哑谜,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大伯和王哥,说道:“没准儿那个大肚子曾经来过这里。”   “来过?他从哪里进来的,难道和我们来时的路线一样?不太可能吧。”王哥说道。   鬼魂陈将槟榔扔了,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狭窄的通道,自言自语道:“他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大伯点头,道:“从这些烟头的数量上来看,确实如此。”   我不太明白他俩这段对话的意思,问他们啥意思。大伯说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会一个人在这里站那么久吗?既然会待在这儿,就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我一想也是,贪污肚当时先是抽烟,烟抽光了有嚼槟榔,显然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那么他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者……   我猛的反应过来,笑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他太胖,这条通道他过不去,所以吸烟干着急。”   大伯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道:“你这样一说到有可能,但是他既然不能从这条通道过去,那他人呢?”不能过去,当然只能走回头路,是啊,贪污肚他人呢?   我愣了一下,说会不会是沿原路返回了?贪污肚走的路线肯定和我们不一样,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除了我们来时的那十六道门,或许还有其它通道可以通向这里,又或者……那十六道门,原本最后都是来到这里的?   第五十五章伪装   “他进去了。”在我思考关头,鬼魂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挺疑惑,问他何以见得,鬼魂陈看着通道尽头,道:“因为那个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探照灯所能涉及到的范围,十分平坦,什么物件也没有,鬼魂陈的目光,仿佛是透过光线,看到了更深的黑暗中。   我突然反应过来,鬼魂陈有夜视的能力,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没等我开口问,他便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紧接着身体一侧,竟然侧身朝着通道里走过去,我没料到鬼魂陈行动这么迅速,也不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再行动,一时也顾不得说太多,只能抓着包袱,学着螃蟹的样子,侧身往前挪移,大伯和王哥由于体力的原因落在后面,我时不时的拉一把,四人勉强前进。   通道的狭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我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四左右,算是标准身材,但行走在其中,稍一动作,胸口便会抵到墙壁,因此我敢打赌,那个贪污肚,绝对不可能进入这个通道里面。   然而,下一刻我就震惊了,因为我侧头便发现,在鬼魂陈前方的地面,竟然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起初我还以为是什么动物,但仔细一看,竟然隐隐像是人的皮肤。   霎时间,我脑海里就想起了王哥曾经说过的人皮灯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鬼魂陈却面不改色,显然,他之前在入口处所看的,应该就是这玩意儿。   他淡定的神态影响了我,我鼓起勇气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在那团白乎乎的东西里,我竟然看到了两个孔,就如同人的两只眼睛似的。   旁边的大伯显然也看到了,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是人的皮,难道……”   王哥由于距离的关系看不见,因此问道:“什么人的皮?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鬼魂陈已经缓缓的用脚尖将人皮给挑了起来,在这里没有办法蹲下身捡东西,但他的骨骼十分灵活,膝盖一开,脚腕一抖,便将人皮接在了手里,唰的一下抖开。   我勒个去,兄弟,你怎么一点儿心理障碍的没有啊。   仔细一瞧,货真价实的是一张人皮无疑。   皮、人皮?谁的?   难道这个通道里,还有会扒人皮的东西?就在我几乎被自己的想象力吓死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鬼魂陈手里的人皮,完全是白花花的,根本没有一点儿血肉,皮剥的再好,总会沾上点儿肉渣吧?   我心知不对劲儿,大着胆子去摸,一摸之下,触感也很古怪,一共有两种感觉,外面和人的皮肤没什么两样,而另一面却又显得比较粗糙,而且很干爽,没有一点儿油腻感。   难道……这是个假的?   靠,这年头,皮鞋百分之八十掺假也就算了,怎么连人皮都造假,造这东西有毛用?   我问鬼魂陈,说你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不?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目光乌黑发亮,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探照灯转交给我,转而摸索着人皮,也不知在搞什么,片刻后,他竟然找出了人皮的脸部,随后捏着皱巴巴的人皮往自己脸上罩,我惊的差点儿没咬了自己的舌头,由于空间狭窄,也不好阻止,瞬间,鬼魂陈已经将人皮罩到了脸上。   而那张脸……却突然变了个模样。   是贪污肚的脸!   “人……人皮面具。”半晌,我才结结巴巴的挤出这四个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三观完全被毁了:“这、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吗?”   鬼魂陈虽然罩着那张脸,但和贪污肚并非一模一样,而是显得很假,就像有一个假人站在我面前一样,可以很轻易的区分出假脸的位置,估计要想带上这张面具,大约需要某些特殊的处理,才能惟妙惟肖。   我瞬间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这是那个大肚子留下的……不,或许他不是大肚子!连他的脸都是假的!”   鬼魂陈扯下面具,脸色阴沉,道:“我也没想到,原来是他。”   我瞬间明白过来,恐怕贪污肚就是鬼魂陈曾经说过,要我小心的那个人。   我猛然想到,地图会不会也是他偷走的?或许我们不应该叫他大肚子,而应该叫他瘦子才行,在庞夏古城拿走地图的神秘人,会不会也是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手里,现在岂不是有三张地图?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四份地图中,有两份是地形图,另外两份,则是藏宝洞里面的结构图,如果他手里真的有三份地图,那在这里,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任意横行了?   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如果他真的有三份地图,按理说现在这条通道,事实上是我们误入机关后,逼不得已所走的一条未知路,它的尽头,希望多过于危机,如果他手里真的有三份地图,又怎么会和我们走上同一条路?   他不是应该靠着地图,躲过所有的机关吗?   这些念头,瞬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反观鬼魂陈却不像我这么纠结,我眼神一瞟,却发现他嘴角微微勾起,很少见的露出了笑容,显得很诡异,我愣了愣,道:“陈哥,你想什么?你不适合笑,真的,怪渗人的。”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见,慢吞吞的说道:“跟你没关系。”   我急了,道:“怎么没关系,老大,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您别再装13了,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似乎是觉得我说的没错,他这才松了口,慢慢的解释,说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你身边的人,谁才是敌人,而现在知道了,就明白该怎么对付了。   我心知鬼魂陈有招了,但他显然不打算告诉我,捏着贪污肚的人皮继续前进,途中我没在跟鬼魂陈搭腔,而是和大伯两人讨论,经过分析,我们三人的看法都差不多,贪污肚是神秘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有一点,贪污肚能混进鬼魂陈的队伍中,说明这个人很有本事,他不仅能使用人皮面具,还很能装,也很有人脉。   鬼魂陈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而这一次,鬼魂陈的手下,也都是上面的人从各处调派的精英,要想混进来,除非在调配的过程中,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比如,有人收了贪污肚的好处或威胁。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正的贪污肚,在报道前夕,已经被这个假货给干掉了。   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背着鬼魂陈,事实上,在场的四人,除了我不说,大伯、鬼魂陈、王哥,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物,这些弯弯道道,他们不可能想不明白。   但还有一个猜测,我不知是大伯和王哥没有想到,还是我们三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或许鬼魂陈已经遭到上面的怀疑了,上头根本就不信任他,所以才有了贪污肚这个奸细。   细想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鬼魂陈的死活似乎没有任何人在意,而他自己给我的感觉,也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鬼魂陈是比较犀利的,他冷漠,同时也毒舌,别以为他很少说话,看起来不善言辞就可以占口头上的便宜,往往我都会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噎个半死,但懂得反击别人的言语挑衅,事实上是一种比较正常的表现,这说明人的自我意识比较强,作为一个专科医生,通过一个人的行为反应,我其实可以看出很多端倪。   而这一次,鬼魂陈给我的感觉则太不相同,第一,他不毒舌了,这说明他内心处于一种对周围的人和事毫不关心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思想开始游离于人群之外了。第二,他变得和善许多。有一句话说得好,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大部分人的身边,可能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他为人很不怎样,经常干些损人利己的事情,但某一天,他如果遭遇了某种重大打击,比如突然检查出得了绝症,他整个人就会变得不一样,有些人会变得更糟,但根据调查显示,大部分人,却会突然往好的方向转变。   在精神领域,我们称其为对死亡的畏惧,和绝症病人渴望关心和内心害怕的一种表现。   鬼魂陈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有点儿像一个,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死期的人,这种描述或许有点儿不太正确,但这次西藏之行一开始,他的状态就和以往很不一样,看似变得容易靠近了,实则却显得更遥远。   如果上面的推测真的成立,那么鬼魂陈,很可能已经被放弃,甚至正在受到迫害。我为自己的推测感到不可思议,他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还有什么可以去迫害他,又有谁舍得放弃这样一个助手呢?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我没有提出来,大伯和王哥也似乎没有想到,或者即使想到了,也和我一样不愿意明说,我们四人便挤在狭窄的通道里前行。   既然贪污肚手里有地图,那么他所走过的路,无疑是安全系数最高的,因此最初对于这条奇怪通道的担忧,在看到贪污肚扔下的东西后,也渐渐平稳下去。   多亏了这条通道如此狭窄,否则贪污肚不可能褪下这层伪装,让我们获得这么多的信息。   看来这次寻宝,名义上是孙家、黄家和鬼魂陈的合作,事实上,鬼魂陈的位置,早已经被取代了,大胸那帮人,真正的老大,或许应该是人皮面具的主人才对。   第五十六章尸堆   根据这些推测,我差不多可以弄清楚鬼魂陈的处境了,他不是一个被动的人,现在揪出了贪污肚这个奸细,局面上就主观了很多,以他的个性,应该已经在策划后路了。   期间我没在说话,四人横行在狭窄的通道里,我一直搞不明白这条通道存在的意义,道路,就是用来让人走的,但这条道,怎么也不像是给人走的。   我突然想起个问题,问众人:“你们是,那大肚子起初应该是不打算扔了人皮面具的,要扔,他当时应该直接就扔在入口的地方了,为什么他会走进来一段时间后,才决定将东西扔掉?”   王哥揣测说,会不会是他依旧不在乎伪装了,所以认为人皮面具没有用了?   我道:“这也说不通,他在入口处徘徊了那么久,手里头又有地图,按理说什么事情都应该比我们谋划的更深远,他如果决定放弃伪装,也会直接丢弃在入口,照我看,他有点儿像是被逼扔掉人皮面具的。”   大伯预测说;“难道是他在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说这可不好推测,如果说真要有危险,走了这么久,我们为何连一点儿血迹也没有看到?   一时间,大伯两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便只能停止这个话题,专心的往前走,须臾,我问大伯有没有想起了那个夺走他玉佩的神秘人是谁,是不是贪污肚,大伯依旧说不确定,我觉得挺沮丧,说道:“看来你离老年痴呆又前进一步了,痴呆不要紧,千万要记得遗产的受益人要写我的名字。”   大伯已经习惯了,哼了医生,道:“记住了,我不会写成孙阿狗或者是孙阿猫的。”   “您说话可真够损的。”我借由和大伯斗嘴,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说着说着,我发现王哥没吭声,他状况不好,又喜欢硬撑,别是出什么事了,于是连忙道:“王哥,你怎么不说话,情况还好吧?撑不撑的住?撑不住也没办法,地方宽我还能背你一程,这里太窄了,你拿出女人生孩子的毅力,出了这里我们再想办法。”   我说完,王哥却没有搭理我,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对于我的话,向来是有答必应的,像这种无视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就这时,我旁边的大伯突然道:“哎,徒弟不见了!”   “什么!”我惊了一下,道:“他不是走在你旁边吗?”由于我和王哥之间还隔着一个大伯,因此我也一直看不见他的人,大伯这么一说,我才提臀收腹,探出脑袋,利用空隙往大伯旁边看,那里虽然黑沉沉的,但也不是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人。   王哥肯定是在我们前进过程中,体力不支,晕过去或者倒下了。   我估摸了一下他最后说话的时间,约是五分钟前,便道:“咱们赶紧回去找。”说话间,便和大伯开始往后移动,唯一的探照灯在鬼魂陈手里,他挑了挑眉,明显觉得不爽,但也没说什么,跟着我们一起往回退。   然后,我们往后退了五六分钟后,王哥倒是没遇到,而是在地面上看到了一提枪。   是王哥的。   他当时虽然受伤,但多年的山林生涯,让他比较谨慎,也很没有安全感,因此跟我差不多,一向是枪不离身,而此刻,他却只有一支枪留在地上。   王哥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扔下自己的枪支,我和大伯对望一眼,顿时明白出事了。   大伯学着鬼魂陈的样子,用脚尖,将枪支勾起了,只不过他没有鬼魂陈那么灵活,因此造型显得很搞笑,即便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我还是感觉到一种喜感,如果不是咬着自己的舌头,提醒自己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我恐怕真的要笑出声了。   很快,大伯将枪拿在了手里,极具喜感的姿势消失了,我也镇定下来,大伯查看了一下弹匣,神色严峻道:“子弹是满的,徒弟没有开过枪。”   我点了点头,心说这是肯定的,如果当时真遇到什么需要开枪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听不见,我们当时每个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左右,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呢?   我们检查了一下附近,同样是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下,连鬼魂陈都显得有些惊讶,我看向他,指望他能拿个主意,鬼魂陈缓缓摇了摇头,漆黑的目光敏锐的在各处巡视。   他看了一圈儿,目光突然停留在了我的脚下。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登山鞋左边已经脱帮,露出小脚趾头,被磨出了很多血痕,鬼魂陈这么一看,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心说难道自己太久没洗脚,味道有些重了,于是将脚往后一缩,就在这时,我也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在我原本踩脚的地方,有一道扇形的痕迹。   痕迹特别浅,这种痕迹,一般会出现在门后,门在长期推动的过程中,形成一道扇形的划痕。这道痕迹很浅,显然鬼魂陈所注意的并不是我的臭脚,而是那道扇形的痕迹。   我顿时反应过来……这地方的墙壁上有暗门!只有暗门转动,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场景,王哥走到这里的时候,暗门突然翻转,将他整个人都带到了石门后面,或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哥希望给我们留下线索,或者弄出声音引起我们的注意,所以瞬间将枪扔了下来。   但石门翻转、枪支落地,都应该有声音才对,为什么我们当时都没有发觉?难道这条通道,可以吞噬某种声音?   我们这三人都不是蠢蛋,这道划痕的发现,立刻让所有人都推演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鬼魂陈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拽了过去,远离那道扇形痕迹,估计是怕石门会突然翻转过来。   紧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漆黑的眼珠子转动几下,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换位置。”   我知道,鬼魂陈是要和我调换一下位置,好去仔细查看有暗门的地方,便立刻踮起脚,尽量将自己拉长,收腹含胸,腾出空间,鬼魂陈身材偏瘦,立刻贴着我面前挤了过去,紧接着,我的大部分视线便被挡住了,也不知他刚才处于这个位置,是怎么发现那道浅浅的痕迹的,那视力,都赶上猫头鹰了。   鬼魂陈身体斜侧着,将我的视线完全堵死了,我侧过去,只能看到他的头黑背,这小子看起来瘦,似乎没什么肌肉,但蕴藏的爆发力却很惊人,穿着我的衣服,虽然长短合度,但稍微有点儿大,因为一路来的艰辛,上面还有很多破洞和裂口,其中一个裂口上,刚好有两个洞眼,乍一看,就像一个简单的笑脸一样。   他也不知做了什么,片刻后,便朝我打了个手势,说道:“铁锹。”我依言艰难的去翻装备包,将铁锹递给他,心说难道鬼魂陈是准备把墙挖开?着办法也不是不行,但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恐怕够呛。   就在这时,我听见大伯突然惊呼了一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忍不住好奇,不断像往前看,却被遮的严严实实,须臾,鬼魂陈自动放平身体,我得以看清前方的情况,只见一道石门赫然呈半开的姿势,将大伯挡在了对面,而石门下方,则卡着一个铁凿,因此无法闭合,露出后面黑漆漆的空间,紧接着,从空间里突然冒出了一张人脸。   我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大伯,他应该是从另一面进入石门后面了,鬼魂陈立刻一闪身也躲了进去,我估计大肚子当时的情况,应该和王哥差不多,也是被这些旋转的暗门给坑了。   奇怪,那小子不是有结构图吗?怎么也会中招?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区域,是处于那第四份未出世的地图中?   我以为会在里面发现王哥,但令我惊讶的是,在石门后面这个黑沉沉的空间里,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无数的尸体,它们全都呈现出一种干尸的状态,有些已经蜡化,就像被卤水粘在一起的鸡爪似的,造型离奇,有些接近扭曲,仿佛是曾经被人随意堆砌在一起的。   我乍一看到眼前的尸山,饶是这一年来见过不少尸体,也被惊的不轻。鬼魂陈用探照灯快速的照了一圈,发现这是个密封的石室,唯一的出入口就是这扇翻转的暗门,并没有看见王哥的影子。   大伯一边喊着王哥的名字,一边小心的在那些古尸中挪动脚步,我也跟着找,心想会不会是这里太憋屈,王哥在受伤的情况下晕倒了?   这里光线昏暗,没准儿王哥正倒在那个尸体身上,得好好找找才行。   一边找,我一边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比起找人,鬼魂陈似乎对这间石室的结构更为感兴趣,他站在一个角落处,也不知在摸索什么,头也不回,淡淡答道:“是开凿这里的工人,为了防止这个地方被泄露出去,在完工后,他们就被杀害。”   我一愣,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根据王哥和大肚子的情况,我们之前所走的通道两侧,显然还有更多的暗门,如果每个暗门的后面都是尸体的话,我们岂不是行走在一个大型的尸堆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顿时觉得周围寒气更重,阴冷异常,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大伯的神色有点儿不对劲,直勾勾的盯着尸堆的某个地方,但脸色正常,也不像是鬼化的样子,我立刻朝着他走了过去,道:“大伯,怎么了?”   第五十七章尸阵   光线晦涩,一时间我难以看清,但大伯的神情十分古怪,让我不得不留心,鬼魂陈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放弃研究结构,打着探照灯走向我们,随着他的靠近,视线也变得宽敞起来,我顿时发现,大伯目光所注视的地方,是一具光溜溜的干尸,它的外表和周围的干尸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布满了卤水一样的尸油,在探照灯下幽幽的反射黑光。   而唯一不同于其它干尸的,就是它的脸,那简直不是一张人脸,脸很长,皮肤暗红,就如同干涸后的血迹一样,松松垮垮的掉在骨头上,似乎一扯就能将它扯下来。   这张脸着实恐怖,我也惊了一下,道:“这人的脸是个畸形,生前肯定遭受了很多嘲笑,嘶,最后还死在这里,真是可怜,大伯,别看了,怪渗人的。”   大伯并没有理我,他目光连连闪动,须臾,目光从那具尸体的脸上移开,开始去寻找其他尸体,这一次,他似乎不是在找王哥,而是在找其它什么东西。   我心知不对劲儿,立刻道:“你到底怎么了,快说清楚,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提个醒儿。”大伯这才停下动作,呼吸显得很急促,目光在我和鬼魂陈之间转了一圈,缓缓道:“那具尸体……和我当年在将军洞看到的鬼脸,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关于当年那个将军鬼形象,我也一直停留在大伯的描述中,后来即使壁画中有出现,也是经过了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因此我没有想到,真正的鬼化,竟然是这个样子。   说完,大伯便开始继续找,很快,我们找出了更多鬼化过的尸体,它们无一例外,脸都变得很长,双眼深陷,就算是先天畸形,也不可能一下子生出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畸形人,这些肯定是后天形成的。   我不禁想起了那幅似真似假的壁画,心说:难道这些畸形鬼面人,都是后天形成的?   在查看的途中,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其余的尸体,都是直接被杀害,可以看到伤口,而那些鬼脸尸,显然曾经反抗过,它们的双手,都被一根粗壮的铁链反卷在身后,脑袋虽然连在脖子上,颈骨却是断裂的。   很显然,这些人曾经也是这里的工人,但他们为什么会集体鬼化?   难道是受了壁画中那个鬼化石的影响?   可是,石头又在哪儿?   我将自己的一连串疑问提出来,大伯道:“那颗鬼化石,曾经被埋入了深山老林,你们是,会不会就是掩埋在这个地方,又恰巧被施工的人挖掘出来了?”   我说,大伯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巧合了,虽说无巧不成书,但这是现实,不是书,这个想法不太靠谱。   大伯沉吟了一下,说:“那如果不是巧合,而是宋室当时得到了鬼化石,将它当做宝贝之一埋入了这里,在埋宝之时,必然有人专门负责看守和运输鬼化石。”   我明白过来,大伯的意思,是说这些鬼脸尸,就是当初运送鬼化石的那一帮人,这个推测到十分靠谱,毕竟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陨石,也是鬼化石的一部分,因此宋室当年得到鬼化石,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距今为止,我们只知道,鬼化是由一块从海里打捞的奇怪石头所形成的,但却并没有如何消除鬼化的线索,这原本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现在看来,似乎还是一团乱麻。   大伯看出了我的烦躁,他反而安稳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如果真的找不出解决的办法,那也是我的命,你大伯我这一生,什么事情都经历的差不多,唯一的遗憾……罢了。”   唯一的遗憾?   我想到因为这件事情所死去的阿莉,不由默然,大伯对阿莉的感情,我自认为自己是无法办到的,大多数人,或许会守身如玉一年两载,或许会沉浸在悲伤中三年五载,但像大伯这样,为了阿莉能一辈子不娶的人,还真数不出几个。   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能让大伯一生都难以忘怀?我啥时候也能碰上这样一个女人?   我发现自己想着想着就想多了,便摇了摇头,扯开这个话题,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还没有走到最后,现在说放弃还为时过早,不要管这些尸体了,王哥怎么没影儿了?”   鬼魂陈冷静道:“石室里是用来放死人的,我检查过,没有任何机关。”   要说有机关确实不可能,因为这些暗门,就相当于用来放尸体的尸坑,总不至于为死尸设计密道吧?想到这儿,我又觉得不对劲儿,为何要将这些死尸堆积在一起?杀死之后,直接焚烧岂不是更简单?何必要修建这样一个地方?   我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大伯和鬼魂陈都没有给出理由,或许这也是他们疑惑的地方。   须臾,我叹了口气,道:“没有机关,王哥又离奇失踪,这不太可能,会不会……王哥当时根本就没有被带进来?”   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王哥消失的理由,但如果他没有被带进来,他又去了哪里?   假设王哥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他不可能主动离我们而去才对。   就在这时,鬼魂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他还在这里。”   “在这里?”我道:“在哪儿,您快把他叫出来,这地方一点儿也不适合玩捉迷藏。”我说完,鬼魂陈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面照鬼镜,我眼皮顿时一跳,心说难道是这地方有鬼?   这么多死人在这里,要说没鬼才奇怪,我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发现澄黄光亮的镜面,此刻灰蒙蒙一片,根据我自己观察鬼魂陈使用的经验来看,这说明我们现在所待的地方,阴气很重,简单来讲,就是有鬼。   民间传说中,越是有鬼的地方,越不能照镜子,因为据说镜子可以照见鬼。   相传,镜子的发明者是皇帝的老婆,显示石镜,后是青铜镜,铜镜等,据说皇帝曾用一面神镜打败过蚩尤招出来的鬼军。在历史上,镜子历来边有镇邪的作用,很多人家里,都有一面风水镜,又叫辟邪镜。   鬼魂陈手里的镜子,直径约有十公分左右,和他擅用的小飞刀一样,经常都是贴身而藏,我此时只能看见灰蒙蒙的镜面,却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拿着镜子,照向石室的四个角,都没有什么变化,突然,镜子无意间从我脸上一晃而过,我恍然看见,镜子里似乎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但由于速度太快,也没有看清楚,鬼魂陈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镜子挪走的一瞬间,猛的又重新照了回来,直直的对着我的脸。   这时,透过镜面,我发现,自己的身后,确切的说,是自己的肩膀上,赫然放着一颗头颅。   是王哥的头颅!   卧槽,王哥变成鬼了!   我顿时脖子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惊吓之余,立刻往鬼魂陈的方向跑,潜意识里我知道鬼魂陈能对付这些东西,所以跑过去避难。   很快我躲到了鬼魂陈旁边,再去看镜子,却发现镜子里已经不是一个头颅,而是王哥全身,他周身缠着一道道黑雾,每一道黑雾,都如同一只人手,牢牢的将他按着,王哥却在不停的挣扎。   而如果不去看镜子,我们却根本看不到王哥的身影。   怎么回事?   难道王哥真的死了,变成了鬼,而且正在被石室里这些老鬼欺负?如果真是这样,王哥的尸体呢?   这时,鬼魂陈收了铜镜,道:“这是个尸阵,修建这里的人,利用这些尸体布置这个阵法,他就在那里,但我们的眼睛看不见。”   尸阵?   难道这就是没有将尸体焚烧的原因?之前我还在猜测,莫非是我们误打误撞,走进了生门,现在看来,果然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并不是没有机关,而是修建这里的人,特意在前方不放置机关,让进入这里的人放松警惕,不知不觉的走入尸阵中。   只是,这尸阵有什么用?   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又道:“该怎么才能救人,陈老大,你赶紧想想办法。”   鬼魂陈淡淡道:“你遇到鬼遮眼会怎么办。”   我道:“民间有很多方法,比如撒童子尿、或者跺脚、或者骂脏话,或者拍自己的额头助阳火,你问这个干嘛?”   他侧头,慢吞吞的说道:“一只鬼遮眼,可以有很多办法解决,成百上千只鬼聚集在一起遮你的眼,这些小手段就没用,这就是尸阵的作用。”   我霎时明白了鬼魂陈的意思。   我们现在之所以看不见王哥,其实就是遇到了鬼遮眼,在民间传说中,鬼遮眼是一种鬼魂使用的小把戏,充满智慧的古代人民,有很多对付的办法,而尸阵,则将这种能力扩大了,我们现在就是把脚跺瘸了,把喉咙骂哑了,估计也破不了这强大的鬼遮眼。   第五十八章遮鬼眼   而且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尸阵,那么我们先前所见到的东西,很可能是有假的,比如来时的头通道,它或许并没有那么狭窄,只是我们受到了蒙蔽而已,视觉和感官,都被尸阵给蒙蔽了。   “那你有办法吗?”我不是道士,也不会驱鬼,事到如今,也只有依靠鬼魂陈了。他侧头,淡淡道:“需要你帮忙。”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能帮你什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招鬼还差不多。”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这地方全都是鬼,我即抓不完,也对付不了,唯一的方法,便是让它们忽略我们。”   我道:“我们几个大活人,阳气冲天,鬼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忽略我们,这会儿没准正排着队遮咱们眼睛呢。”   大伯在我后脑勺拍了一把,道:“别打岔,听小陈说。”   接着,鬼魂陈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尸阵的力量是很庞大的,必是在设计之初,经过了高人指点,使得这些鬼魂无法超生,集聚在此,鬼气日益加重,我们相当于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但按鬼魂陈的推测,虽然十六道门里,只有一扇生门,但其余十五扇,最终的目的地应该是同样的,这在阵法中,叫做‘归一’。   即便逃出这个尸阵,再回头重新走,不仅耽误时间,也浪费精力,况且,我们没有失食物和水源,眼前的情况,并不容许我们一再耽搁,唯一的办法,只有闯过尸阵。   这尸阵很庞大,毁灭是不可能了,只能耍些偏门手段闯过去,要是一般人,恐怕会无从下手,也不懂得什么偏门,但鬼魂陈在这方面也是行家,他想出了一个对策,叫‘隐形’。   鬼遮我们的眼,我们也可以遮它们的眼;鬼物靠阳气感受活物的位置,我们也可以隐藏自己的阳气。隐藏阳气的办法,鬼魂陈懂得,信手便可拈来,所以主要的是‘遮鬼眼’。   他说,这个任务只有我能完成。   我曾经用过药墨,这东西乃是稀世珍宝,它的成分中,含有一种叫‘石龙血’的东西,据说石龙血,是龙滴下的血所变化成的石头,会自行生长,初时和普通的石头一模一样,不能见风、不能见水,一但见风和水,就和普通的顽石一样,再也不能生长,因此真正能长成的‘石龙血’十分罕见,它们大多出现于高山上的洞窟里,属于阳气很重的东西,相传能研磨成粉用来泡澡,吸收药力后能脱胎换骨。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伤都比正常人好的快,是否是因为被‘脱胎换骨’原因,反正按照鬼魂陈的说法,我的血液里,含有极其重的阳气,这种阳气不属于人自身的阳气,而是药物补助出来的,这种阳气一但施放出来,会扩散出很大范围,在这个范围内的阴物,除了能看到一团灼灼燃烧的阳火外,便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血?这方法靠不靠谱,我以前遇到民国小姐时,身上也有血,怎么没看它被遮住?”   鬼魂陈淡淡道:“光有血当然不够,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接着,他扔了一把匕首给我,根据鬼魂陈的需求,我的放血量还挺大,因此我在手上比划着,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万一不小心割断动脉之类的念头,要知道,我的外科手术经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比划了一下,最后我将匕首递给大伯,说道:“大伯,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你悠着点儿。”大伯二话不说,一点儿都不担心会把我割死,我只感觉手掌一凉,随后便是疼痛,鲜血顺着掌心往下流,全部留到了鬼魂陈那面镜子上,须臾,镜子完全被献血覆盖了,我觉得头有些犯晕,终于听鬼魂陈说了句:“够了。”   接下来大伯便赶紧给我包扎,我只觉得头晕眼花,也顾不得看鬼魂陈动了什么手脚,大伯一边包扎一边安慰我,说;“没关系,你用过药墨,恢复力是普通人的三倍,这伤口,一天就能结痂了。”   我道:“那我流失的血呢?”   大伯一怔,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大概也恢复的比较快吧。”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不靠谱,而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铃声,之间鬼魂陈不知何时在镜子的正前方,系了个银色铃铛,我知道那铃铛是没有芯的,但此刻它却无风自动,叮铃叮铃,极有规律的想着。   在鬼魂陈身上,我看到了太多正常人无法理喻的现象,因此也懒得问他怎么回事了,起身一看,发现镜面红彤彤的,全是半干涸的血迹,在中央的位置,鬼魂陈用手指画了一串符文,露出铜镜本来的面目,乍一看,红底金印,符文在反光下,仿佛有金光在流动似的。   鬼魂陈手持铜镜,铃铛作响,朝着之前王哥所在的位置走去,他每往前踏一步,我便觉得周围有什么不一样,仔细一看,似乎是我们所处的空间扩大了,也就是说,鬼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这时,我终于看到了王哥的身影,他原本是被鬼按在墙壁上,此刻直接顺着墙壁跌坐在地,也不知情况怎么样,鬼魂陈立刻道:“带上他,跑!”   我们事先已经策划好,因此我和大伯也不落后,顾不得看王哥的状况,一左一右架起他,就开始往暗门的地方跑,得亏鬼魂陈用凿子撑住了,石门一直无法关闭,出去后,鬼魂陈的脚顺势一踢,将凿子踢开,石门顿时无声无息的合在了一起,将尸堆挡住。   此刻,我们外面的通道也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根本不狭窄,反而十分宽阔,两边的墙壁上还有灯座,是铜制的神兽童子灯,也不知还有没有灯油,但现下我们也不会再这里停留,便没有去管那些灯,我们驾着王哥,鬼魂陈在前面开道,一行人快步往前走,漆黑的通道里,连脚步声都没有,只有铃铛空灵的叮当声,仿佛是从天尽头传来一样。   我们这次能成功逃出来,得亏有鬼魂陈这个大宗师在,想必那贪污肚,估计已经遭殃了。   潜意识里,对于贪污肚的遇难,我是有些高兴的,虽说我们孙家和鬼魂陈之间的纠葛,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好歹鬼魂陈确实和我同生共死过,从情理上来讲,我还是有些偏向他。   往前急行了大约十来分钟左右,我发现石道的地面有一些划痕,而且划痕是竖直向前的,似乎在很久之前,曾经有大批的重物通过这里,我心说:莫非这条通道,曾经是运宝的通道?   如果真是如此,想必宝藏的所在地就不远了,只是不知小黄狗等人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分散,互不知状况,多想也无意,我摇了摇头,集中注意力,夹着昏迷的王哥往前走,须臾,我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上不见顶,下不见底的大洞窟,探照灯打过去也看不见对面。   通道口两边有一个凹陷地,里面有黑漆漆的灯油,为了节约电源,我们将灯油点燃,灯芯比较粗,两盏灯加在一起,照明范围比较广,但依旧看不到对面。   “这是什么地方?”在我们观察的时候,王哥幽幽转醒,我立刻将他放下,让他靠着石壁休息,道:“是通道的尽头,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你先休息,我们探一探再说。”   王哥点了点头,闭上眼,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恐怕伤口已经感染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我突然想到鬼魂陈的医术,忍不住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兄弟,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帮帮忙。”   鬼魂陈看了看王哥,又看了看我,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帮他?”   我急了,心知他肯定有办法,道:“咱们好歹同路一场,谁没救过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比起你的手下,王哥可从来没害过你。”   鬼魂陈侧头,慢吞吞的说道:“我有什么好处。”   我心里的火气蹭的就冒上来,道:“好处?姓陈的,你究竟有没有良心,这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鬼魂陈双手环抱在胸前,漆黑的目光显得极为冰冷,慢吞吞的声音也沉了下去,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举手之劳?”   我一时哑然,丧气道:“对不起。”   我曾听大伯讲过一些道医的知识,道医是中医和道术的结合体,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也是用药材为人治病,只有在遇到一些棘手,或者手头没有药材的情况,才会用道术治病,有些情况下,甚至会伤及自身。   我听着鬼魂陈冷冷的反问,便知道是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只得道歉,心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确实没有立场要求鬼魂陈牺牲自己去救王哥。   第五十九章女人   见王哥在休息,我只能祈祷赶紧和小黄狗他们汇合,便借着两边的灯火,观察眼前这个大洞窟。   这么大的洞窟,绝非人力所能开凿,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内部孔洞,而修建此处的人,大概也是顺势而为,将两天连通在了一起。   这里丝毫不觉得逼仄,黑沉沉的洞窟里,隐约似乎笼罩着浓厚的雾气,探照灯的光芒也被压缩了。   在地道的尽头处,有两根凸出的方孔石条,石条中央位置,有一个水车一样相连的石轮,有点儿像现代齿轮,全部都是镶嵌在石壁里,石轮两边,各垂了一跳大拇指粗的绳子,黑漆漆的,直垂到不知名的深处。   看这构造,我心里顿时有了底,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古老的滑轮,用来上下调度物资,或许宝藏,就是通过这个古老的石轮来运作的。   大伯蹲下身扯了扯绳子,说:“下面吊着东西,大概是木升子一类,这绳子真是古怪,这么长时间,居然还很柔韧。”   鬼魂陈也没有纠结于王哥的事情,他道:“这绳子泡过黑油,水火不侵,经久不腐,东西应该就在下面。”   这么说,我们还是第一拨靠近宝藏的人物,小黄狗和大胸那两帮人,还指不定在哪里转悠呢。   说着,鬼魂陈手一抖,开始试着推动石轮,虽则石轮的转动,绳子也慢慢往上收,我们的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黑沉沉的洞底,须臾,便看到一个四四方方,黑漆漆的东西慢慢升了上面。   那是一个木升子,就和电梯差不多,用来装东西用的,由于光线晦涩,一时也看不清**程度,但如果木升子尚能使用,无疑就大大的方便了我们。   然而,就在木升子逐渐靠近我们的时候,我们突然发现,木升子的边缘,还吊着一个东西,起初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他被一根绳子吊在升子下方,绳子的另一头大约绑在他的腰腹部,使得他整个人往后仰,呈现出一种对折的姿态,也不知是死是活。   木升子下面,怎么会有人?   一时间我和大伯面面相觑,我连忙也去帮忙,石轮转的快了,木升子也升的更快,紧接着,木升子升到了石轮下方,只见这木升结构严谨,可以清楚的看见周边一排排柳钉,木质漆黑,表面刷了一层黑胶,我敲击了一下,砰砰作响,显得很是牢固,并没有腐坏的迹象。   在木升子边缘的围栏处,打了一个死绳结,这绳子的材质里夹杂钢丝,一看就是现代工艺,还是属于那种特别好的专业设备,顺着绳结往下看,两米处,就拴着一个人,鬼魂陈将那人提了上来,我一看,顿时吓的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人没有脸皮!   他穿着酷似军装的黑色制服,显然是鬼魂陈的手下,但他的脸,脸上的脸皮,就仿佛被大熊的舌头舔过一样,血肉模糊,白皮完全不见了踪影,根本辨不出外貌。   这是怎么回事?   鬼魂陈脸色一沉,立刻开始检查尸体,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从尸体的某些外部特征,已经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尸体身上有很多伤,大多是皮外伤,刮的、撞的、摩擦出来的,还有一些小的咬伤,但都不足以致命,真正的致命伤,或许就来自于他的脸部。   我忍不住想到,难道他的脸,是被人活活剥下来的?有谁会这么残忍?   而且照这个情况来看,我们并不是第一拨到达这里的,被鬼魂陈甩掉的人马,居然先我们一步到了。   奇怪,他们是怎么赶超在我们前面的?他们又没有结构图,一路上肯定会遇到不少机关,于情于理,他们的进度,都应该落后才对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魂陈盯着尸体,若有所思,突然,他将目光看向了黑沉沉的对面,仿佛那对面有什么东西似的,我虽然知道鬼魂陈可以通过某种秘法开启夜视能力,但夜视并不等用于远视,难道他不仅可以穿透黑暗,还可以看见对面的东西吗?   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脱下来自己的外套,露出下面破破烂烂的黑色背心,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脱衣服,按理说现在这天气,也不该热才是啊。   紧接着,他将我脱给他的外套,在手里快速拧动,外套很快变成了一个结实的球形,接着,他吹灭了左手边的灯,将外套在灯油里狠狠一蹭。   我顿时明白了,他是想做一个球形的火把。   紧接着,鬼魂陈点燃了布满灯油的衣服,火焰瞬间升腾而起,一眼看去,仿佛他的手中凭空升起了一团火似的。   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鬼魂陈猛的将火球扔了出去,火球划出明亮的抛物线,霎时扩宽了我们的视野,我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圆形的大洞窟,而洞窟的四面八方,都有一模一样的洞口,每个洞口前都有石轮,我们只不过恰好处于其中一个罢了。   我瞬间想到了鬼魂陈所说的归一。   难道这里就是所有机关的尽头吗?   鬼魂陈的手下,是不是通过其它入口下到底部的?那他为何,又会在死后,被绑在我们所在的入口处?是他自己绑上去的,还是在死后有人绑上去的?   火球飞到对面后,撞上了对面的石壁,再加上燃烧了很多,立刻四散开来,化作几道火光下坠,如同流星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虽然疑点颇多,但我们就这样想下去也没有办法,何况已经有人先走一步,再耽搁下去,别说什么宝藏,估计连渣都不剩一个。   我们没有多耽搁,立刻跳到了木升子里面,那具尸体也不作理会,操纵着绳子,将木升子往下放。   操纵绳子这件事是鬼魂陈在干,他大约不放心我毛手毛脚,我也乐得清闲,便打着探照灯,趴在木升子边缘往下看,灯光流转间,一张女人的的突然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女人?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我们这次行动需要很强的体力,因此全是一帮大老爷们儿,都快赶上西天取经的四人组了,这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女人?   正当我愣神时,光线与黑暗交接的地方,那个女人的脸又出现了,这一次她停留的比较久,大约有两秒钟左右,我看得真真切切,她的脸长得特别漂亮,以至于看清她模样的一瞬间,我心里凸的跳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而是一个男人在见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时,都会有的正常表现。   随着我心里的这一跳动,肚子里安静了许久的情歌蛊又开始发春,唱起了王者之音,我瞬间有种捂脸的冲动,搂着肚子说不出话,大伯眼睛一瞥,看了看我的肚子,似笑非笑,道:“崽崽啊,想女人了?年轻人就是好啊,在这种关头都能想入非非。”   连正在移动绳子的鬼魂陈,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连忙辩解道:“谁想女人了,是下面,下面有个漂亮姑娘,不信你们看。”我将探照灯重新往下打,却看不到那个女人了。   大伯爷跟着往下看,道:“傻小子,这地方哪来的姑娘,大伯也年轻过,不会笑话你的,哈哈哈……”   那女人去哪儿了?   我百口莫辩,但也同样意识到,在这个地方确实不可能出现女人,我们队伍里全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而且当时众人淋雨落水,全都脱得赤条条的烤衣服,都是上平下凸,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女扮男装混进来的情况。   我回忆着那张女人的脸,却发现又想不出具体模样了,只记得十分漂亮,女人分为很多种,大多数男女刚接触的时候,都是先谈感情,有了感情才会产生冲动,但还有一种女人,就是男人看了,即便没有感情也会产生冲动,刚才那个女人的脸,看一眼简直就让人丢魂了,我的小兄弟立刻就背叛我了。   而且我们现在正处于石壁上,石壁上怎么可能有女人?难道她像壁虎一样,一直在石壁上趴着?   ***,我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大伯嘲笑我,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骇然道:“真有个姑娘!”他的目光看向了我们左侧的山壁,我猛的将视线移过去,大伯笑道:“上当了。”   靠!   我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心知大伯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啊,刚想教育一下大伯,要懂得爱护幼小,我们身处的木升子,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脚下的木板也一阵抖动,就如同要脱落一般,我们惊的顿时止住了话头。   “什么东西!”鬼魂陈冷喝一声,猛的放开抓着绳子的手,单手扣住木升子的边缘,整个人翻了出去,半吊在空中,查看木升子的底部。   第六十章人虫(上)   这动作实在有点儿特技效果,我感觉就跟看电影一样,吓的心都抖了一下,还以为鬼魂陈想不开,突然要跳崖,眼见他稳稳扣住木升子的边缘,这才放下心来,立刻给他打灯,问道:“是什么东西?”   鬼魂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木升子的底部,随着我的问话,他抬起头,皱了皱眉,对我说道:“继续往下。”   就这样?悬挂在半空中继续往下?   我一时摸不清鬼魂陈的用意,只得继续操纵绳索,但突然间,我猛的想到,鬼魂陈现在悬挂在木升子下方的景象,岂不是和那个没了脸皮的手下一模一样?   由于我在操纵绳索,因此也无法在看到鬼魂陈的状况,一直是大伯在警戒,然而,就在这时,我们的木升子,又砰的抖了一下,和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鬼魂陈还悬吊在木升子的下面,又怎么会……   没等我去查看,大伯已经猛的惊呼一声,冲我喊道:“快,加速,别愣着!”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伯总不至于这个时候开玩笑,我也顾不得去想怎么回事,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操纵绳索,木升子顿时如同失控的电梯一样往下掉,速度快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妥,更遑论吊在下面的鬼魂陈。   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快速的下坠过程中,一道阴影突然从我们头顶一闪而过,伴随着阴影出现的,还有一种十分腥臭的味道,但我抬头一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鬼魂陈猛的又翻了上来,双手都夹着银色的小飞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头顶上方,头也不回的对我道:“加速。”   我只能照办,当即加快速度,然而,随着我们的加速,头顶上方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一张女人的脸突然探了出来,并且直直朝我们扑过来,那女人长得特别漂亮,十分勾人,让人一看之下心头就砰砰直跳,但眼前的情况,就好像上面的那个女人坠崖一般,脸直直的朝我们落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却一直隐藏在黑暗中,让人根本无法看见。   就在这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鬼魂陈突然冷笑一声,三道银光直袭女人那张漂亮异常的脸,大约是这张脸太过漂亮和完美,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这张脸特别假。   那三道银光我再熟悉不过,是鬼魂陈手里的飞刀。   在这种地方,很显然不可能出现什么漂亮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神情似笑非笑,试问,有哪个人在坠崖的时候,还能保持笑容?   此女非鬼即怪,因此对于鬼魂陈辣手摧花的举动,我也没有提出意见,那三道银光逼上去,那女人的脸顿时变得扭曲狰狞,侧脸闪过,她闪动的动作很快,但鬼魂陈的准头也高,因此飞刀还是贴着那女人的脸颊而过,一道鲜血留下,刚好落到了木升子。   银色飞刀的后尾处有银线,射出去后又被立刻收了回来,只见飞刀刃口处带着黑红的液体,根本不似正常的人血。   我还没参透那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耳里边听到一种沙沙沙的声音,那声音起初是在我们头顶,但它十分快速的移动,我可以很清楚的听见,它显示移动到了我们的右手边,紧接着一路往下,到了我们脚底。   这一切几乎都是刹那间的事情,大伯惊呼一声:不好,它到下面了!   话音刚落,便是砰的一声,整个木升子重重一抖,比前两次都来的更加激烈,我站在其中几乎稳不住身形,一直拽着绳子的手立刻松开了,快速抓住木升子的栏杆,勉强没有被跌下去。   这一次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喘息时间,木升子的碰撞声和震动十分激烈,让人完全无法反应,很显然,有什么力气极大的东西,正在攻击木升子的底部。   紧接着,木升子的边缘突然破了一个洞,被下面的东西撞穿了,王哥也早已经被着动静折腾醒,那个破洞就在他左手旁边,因此王哥准备挪移一下位置,他才刚移动屁股,他之前所坐的位置就破了一个洞。   王哥一直是背靠着木升子的内部而坐,两次撞击的洞口,恰好都是他所坐的地方,我脑海里顿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下面那个东西,将木升子的周边全部撞出洞,那么结果会怎么样?   没有了边缘的支撑,中央的木板肯定无法支撑我们的重量,然而我们就会直接漏下去。   我立刻将王哥拉了起来,果不其然,第三个挨着边缘的洞又出现了,木升子不断抖动,我们在里面保持身体的平衡都很困难,就在这时,第四个洞口出现了,一颗女人的头从下面钻了进来,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近看才发现,她皮肤惨白,就如同打了一层白粉一样,表面有极其细微的鳞片,哪里是人,分明是个怪物。   那女人神情似笑非笑,突然张嘴,舌头转了一圈,原本这是个比较煽情的动作,但她那根本不叫舌头,颜色乌黑发紫,表面还有倒刺一样的东西,这要是被她舔一下,还不得掉一层皮!   我猛的想起鬼魂陈的那个手下,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当时肯定也是发现了附近有东西,但众人没有鬼魂陈那样的身手,便借助绳子放人查看底部的情况,结果遭遇了这女人,被活生生舔去了脸皮!   我又惊又怒,见过的古怪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见这颗人头,想起被活生生舔去脸皮的人,又想到我们也可能遭遇同样的事情,便有种豁出去的大胆,一眼瞥见装备包旁边的折叠产,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抄起折叠产朝着那女人的脑袋削了下去。   这折叠铲边缘十分锋利,我用尽全力这一铲子下去,顿时削掉了女人的半个脑袋,那东西怪叫一声猛的缩了下去,只余下半个被黑血包裹的脑袋,   周围顿时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除了我们的喘息声,便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我手里的折叠铲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黑红黑红的,腥臭扑鼻,十分恶心,我发觉了这东西的妙用,感觉它比刀好用,便一直握在手里,问道:“刚才还是什么东西?”   鬼魂陈道:“人虫,在庞夏古城见过,但这个不一样。”   原来是那玩意儿,那这么说来,那女人的身体下面,应该是虫的身体呢?想起了我便觉得一阵作呕,而就在这时,我们脚下的木板开始咯吱作响,由于边缘破了几个大洞,剩下半截木板承受我们的重量,眼见就要不行了,然而这洞深的出奇,探照灯打下去,却依然看不到底。   这该怎么办?   大伯道:“那东西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敢再来,半个脑袋都没有了,没准儿已经就此了结,趁着木升子还没坏,赶紧下去。”   站在破烂的木升子上,只觉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就会崩坏,当即也不敢耽搁,我们立刻加快绳索,然而,我们都以为那人虫已经死了或者跑了,谁也没有料到它又会突然窜出来,我正努力放着绳子,一个缺了半块血淋淋的脑袋就突然从我侧手边窜了出来,恶臭扑面而来,闻之欲吐,我反应也算快了,身体往后一退就准备再销它一铲子,结果手刚摸到铲子,整个木升子便突然剧烈一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脚下顿时陷空,整个人倒栽着往下掉。   完了!   刹那间,我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但下一秒,脚腕却猛的被一只手扣住,下坠的姿势顿时一收。   这短短几秒,可谓惊心动魄,我还没能从这巨大的刺激中回过神,心如擂鼓的低头往上看,霎时间被惊的浑身一个激灵。   之间我们的木升子,底部已经完全空了,只剩下四面的架子,而大伯和王哥,不知是不是已经坠崖,完全不见踪迹,我只觉自己瞬间就眼红了。   此刻扣住我脚踝的人屎鬼魂陈,千钧一发之际,他扣住了木升子的边缘,顺势抓住了我的脚,此刻,我正倒栽着悬挂在半空,大脑充血,阵阵发胀。   鬼魂陈的嘴里还叼着探照灯,在探照灯的光芒下,可以看到在木升子左边的石壁上,正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大肉虫,肉虫的头部形似一颗人头,被销了一半,血糊糊的,此刻,正顶着一张怨毒的残脸,朝着我的鬼魂陈爬过来。   怎么办?   鬼魂陈一手抓木升子,一手抓我,嘴里还叼着探照灯,根本腾不出手对付人虫,更何况,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一个落脚点,就是想对付人虫,也没有办法。   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   我脑海里怔了一下,猛的说道:“放手!”   鬼魂陈身上全是汗,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够了,真他妈够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一想到坠崖的大伯和王哥,整个人就如同堵了一口恶气,快把我憋死了,我对鬼魂陈道:“不用管我,放手,你救我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兄弟……这一路我谢谢你了,杀了它给我们报仇。”   第六十一章人虫(下)   我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但鬼魂陈居然没有放手,他的神情十分阴沉,目光直勾勾盯着逐渐靠近的人虫,扣住我脚腕的手,竟然又加紧了一分。   俗话说,患难见人心,我感动的差点儿没哭出来,但现实不是拍电影,这种关头,不可能再出现什么奇迹,也不可能突然有人冒出来救我们,现实是残酷的,如果在这样吊下去,两个人都要死。   我说完,见人虫越逼越近,鬼魂陈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忍不住挣扎起来。没有人不怕死,我也不想自己送死,但大伯和王哥这么摔下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我一个人活着,如今还要连累鬼魂陈……   就算蝼蚁尚且贪生,我也不能这么这样拖累别人,想到此处,我便挣扎起来,随着我的动作,鬼魂陈的身体也跟着荡了起来,抓住我显得更为吃力,他移开盯着人虫的目光,震怒的看了我一眼。   临死之前,还有人不嫌弃我拖后腿,没有比这更让人安慰的了,我盯着他的眼睛,道:“兄弟,放手吧,你还有自己的目标,你得活下去,虽然你坑的我很惨,但现在想一想,能认识你这么个朋友,我还是很荣幸的,咱们算是朋友吧?”   鬼魂陈黑漆漆的目光盯着我,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道:“是朋友,就放手,留着性命,给我念往生经。”   人虫已经越来越近了,鬼魂陈目光闪动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说实话,鬼魂陈长得还不错,属于很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因此这突然其来的狰狞表情,着实让我愣了一下,于此同时,我突然感到抓住我脚的手腕,力气猛的变大了,我整个人,便被鬼魂陈提了起来,直到脸与他的脚平行。   这,这该有多大的力量?   鬼魂陈并不属于肌肉型的男人,但此刻,我可以看出他瘦弱身体下突起的肌肉鼓动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识,他将我拉到与自己持平,是希望我能拽住木升子的绳子。   一股求生的意志瞬间冒了起来,我配合着鬼魂陈的动作,使出吃奶的劲儿,瞬间对抗地心引力,做了个向上弯腰,利用脑袋和脖子中间的弯曲,将自己卡在了木升子边缘处,紧接着,伸手拽住了木升子的绳索,冲鬼魂陈点了点头。   这时,人虫已经爬到木升子底部了,它的速度本是极快的,但不知是不是被削掉了半个脑袋的原因,此刻动作比较慢,否则哪里还容许我们磨蹭这么久。   鬼魂陈见我安全,立刻双脚一蹬石壁,木升子便在山壁上荡了起来。   我手里只有一根绳子,脚下只踩着宽度为两厘米左右的护栏,这一下子荡起来,还真不是不是普通的折腾人,腿几乎都要软了,只能紧紧握住手边的救命绳。   这时我才发现,鬼魂陈正利用荡来荡去的优势,用飞刀不停的攻击人虫,那玩意皮肉特别厚,鬼魂陈的飞刀似乎没什么大用,我感觉它的弱点应该是在头部,鬼魂陈的飞刀太小,不足以销下它的脑袋,我立刻大着胆子,用一只手拽住绳索,另一只手解开撇在腰间的长刀,道:“用这个销它。”   鬼魂陈匆忙间看了我一眼,立刻做了个接刀的姿势,我瞬间将长刀扔给他,长刀立刻稳稳的被他接在手里,我本以为这次是十拿九稳,然而那人虫却仿佛懂得思考一般,立刻调转身体,也变成一个倒栽的姿势,头朝下,肥厚的身体将头遮住,鬼魂陈无论是用长刀还是用飞刀,都无法攻击到。   而更可怕的是,它的尾部是朝向我们的,它尾部的地方,如同蝎子一样,长出了一根黑乎乎,如同黑铁一般的倒刺,尾部摇摆,不断拍打着木升子的四周,木升子仅仅剩下四个壁,在拍打之下,木料碎料,眼见连唯一两厘米的落脚点也要失去了。   我立刻对抓着木升子边缘的鬼魂陈吼道:“要碎了,快上来抓住绳子!”   鬼魂陈十分机警,在木升子彻底碎裂的一瞬间,翻身抓住了绳子,碎裂的木料,顿时掉入黑暗中,我们彻底只剩下了两根绳子,一人拽着一根。   人虫的尾巴却还是在不停的摇摆,它很狡猾,始终将头朝下,慢慢倒退,尾部离我们越来越近,也不用瞄准,直接扫来扫去,这样下去,迟早会扫到我们,我们只有被钩子对穿的份儿。   我道:“先往上爬。”   鬼魂陈点了点头,我们便往上爬,而人虫也不断倒退,尾钩和我们的脚,几乎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我们一但慢一步,脚便有可能被戳穿。   鬼魂陈嘴里叼着探照灯,因此一直不方便说话,我爬了一会儿,眼见人虫离的越来越近,不禁脑袋上直冒汗,心里急的上下打鼓,怎么办,怎么办?   我是没有那个身手去对付人虫的,鬼魂陈或许还能做到,但现在的难点就在于我们是悬空的,鬼魂陈根本没有落脚点,只要能保证他的落脚点,才能有下手的机会。   这么一想,我突然发现就在我头顶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大约十公分左右,也只能勉强容一只脚站立,想了想,我脑海里冒出个主意,这个主意对我来说比较危险,但如果成功,我和鬼魂陈或许就能得救,如果失败,我大约会落得和那个手下同样的下场,但鬼魂陈可以借机逃命。   等到爬到那块凸起的石头上后,趁着石头恰好隔住钩子的空挡,立刻双脚往石壁上一蹬,整个人就拽着绳子飞了出去,这个动作难度系数不高,但由于身体被甩飞腾空,因此没有经验或者胆子小的人,很可能在瞬间肌肉发虚,直接陷空。   鬼魂陈显然没有料到我的举动,我看到他漆黑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   我也算不得胆子大,但人被逼到了绝处,往往就有那么一股子爆发力,我腾空后,便按照脑海中所酝酿的计划,双手半握半松,在飞出去后,又迅速往下滑,瞬间越过人虫的身体,下到了它头部的位置,手掌心因为绳索的摩擦火辣辣的痛着,但这种痛已经无法影响到我了,计划很顺利,到达人虫头部的位置后,我双手发力,阻止自己下滑。   那人虫不知有没有智慧,在看到我突然出现的一瞬间,那半张残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极其怨毒的表情,我顺手抄起早已经别在腰间的折叠铲,左手抓绳子,右手发力,一铲子销了过去,这一次结结实实,将整个脑袋都销飞了出去,一阵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还有些甚至溅入了我的嘴巴里,那种滋味就别提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真想立马吐出来。   没头的人虫,似死非死,剩下的肥大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控制,漫无目的的在石壁上扭动,它们下方有吸盘,可以让自己牢牢的吸附在石壁上,然而,它扭动一会儿,整个身体便往下跌,似乎死透了,我就在它的身体下方,哪里躲的过,被它这么往下一撞,手上的力道顿时一松,也跟着往下跌,只不过这玩意儿体型太大,我飞出去的瞬间,它已经到了我身下,正当我以为自己这次要去和大伯王哥做伴时,手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我一看,惊的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哑掉,看着眼前的人,道:“王、王哥,你没死?”   我这才发现,王哥正寄身于一个凹形的洞窟里,手边亮着一根冷烟火,神情虽然疲惫,但看起来却性命无忧,他将我拉了进去,洞窟并不深,只能待一个人,我们两个人进去就显得很拥挤。   王哥指了指旁边,说:“亏了这块石头,被我抓住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师父呢?”由于光源不足,王哥虽然也曾探出头查看上方的状况,但他只能看到一个昏黄的光点,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说起大伯,我顿时心中一寒,哑声道:“不知道,也跟着你掉下去了,恐怕……或许和你一样也得救了,咱们得下去看看。”说话间,鬼魂陈顺着绳子爬了下来,漆黑的目光看着我们两人,明显松了口气,他并没有对我刚才的行为发表看法,如果是王哥,这会儿他肯定会对我感激不尽,如果是大伯,肯定会训斥我冒险,但鬼魂陈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看了我们一眼,确定我俩安全后,便慢吞吞的说道:“不要浪费时间,我们下去。”   虽然刚刚经历一番恶斗,人人都想休息,但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大伯,我们也坐不住,撑着疲惫的身体顺着绳索往下爬,大约十来米左右,我们终于下到了底,在底部看到了人虫的尸体,已经完全不动弹了。   鬼魂陈拿着探照灯照了几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指着一个方向,示意我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我顿时头发发炸,那地方倒着一个人,服饰身形,明显是大伯。   我和王哥直接就冲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死亡   这个洞窟下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石板,而是一种软泥,似乎这里曾经进过水,导致泥土有些软烂,或许这些软的泥巴可以救大伯一命。   大伯紧闭着眼,衣服上布满淤泥,似乎在摔下来后并没有直接晕倒,还爬了一段距离,但他的脸色、他的脸色很白,就像……就像死人一样。   不,不可能。   我知道该怎么去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死亡,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很简单,但我却不敢将这些方法用在大伯身上。   须臾,王哥手指颤抖的摸上了大伯的动脉处,又去探大伯的鼻息,完了又去号大伯的脉,最后甚至俯下身,准备给大伯做人工呼吸,王哥也确实那么做了,先是使用心脏搏击,最后甚至嘴对嘴,但没几下,王哥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神赤红,目光缓缓看向我,声音极度嘶哑,仿佛在极力压制什么:“师父……去了。”   去了?   死了?   这一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但无论多少危险,我们最后都挺过来了,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王哥,你在骗我吧?你刚才做人工呼吸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你肯定是嫌大伯好几天没刷牙,所以搞假动作了。”   王哥没吭声,眼眶赤红,里面罩着一层水,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又道:“师父真的去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真的死了?   我们这一次,历经千辛万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寻找鬼化的方法吗?如果早知道这样,早知道会死在这个地方,我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不如愉快的渡过剩下的两年。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三人围在大伯的尸身前,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伯这个人。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医者,患者无论穷富贵贱,只要找上他,他都会全力医治。   他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为了阿莉,可以终身守节。   他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我如父般严厉,又如朋友一样玩闹。   在我的童年、少年、甚至现在,都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揉自己的眼睛,想看看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幻觉,但每一次睁开眼,我都只能看到大伯僵硬的脸,以及王哥赤红的眼眶。   最终,我忍不住捂住脸,任由泪水横行。我孙邈这辈子,由于是独苗苗,因此被长辈们惯坏了,很少受什么委屈,大部分时间,都是我整得别人哭,流泪的机会少的可怜,而且男人流眼泪是件特别没面子的事,但现在,我忍不住,什么危险,什么宝藏,统统抛诸脑后,脑海里闪过无数零碎的片段,全是从小到大和大伯相处的画面。   每年暑假带我去河里游泳的大伯;搬到城里后,给我准备土特产的大伯;不愿意让我在医院受委屈,出钱给我开药铺的大伯;再到后来的生死经历,如同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里轮流播放。   我不知道自己伤心了多久,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等我反应过来时,大伯的尸体已经被我抱在怀里,眼泪将衣服都弄湿了。   怎么会死?怎么那么容易就死了?   我这一年来,看过很多人死,我也会难过,会感叹生命的无常,但当这个死去的人,换成是我的亲人时,我却根本来不及感慨,只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离我而去了。   以前走过了那么多危险,以为人人已经精钢铁骨,但到头来,还是普通人一个,一样会死,被摔死、被饿死,幸运不眷顾你的时候,任何的危险都足以造成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后领子突然被人抓了一把,我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到了烂泥里,大伯的尸身也栽到了地上,我怒了,吼着揪我的那个人:“你干什么!”   鬼魂陈缓缓收手,目光冷冷的看着我,道:“你已经抱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我没有什么时间概念,胸中充斥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悲痛。   鬼魂陈又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人死灯灭,不要再多做耽搁。”   “你理解,你***理解个屁!你老爹十年前就死在秦岭了,像你这种十多年没有亲人的人,怎么会理解我现在的痛苦!”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找发泄口,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在揭人伤疤,不禁后悔了一下,这一丝后悔之心,让我被悲伤击垮的理智拉回了一些。   出乎意料,鬼魂陈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他摇了摇头,淡淡道:“这里不是留人的地方,孙国民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也死在这儿,起来,走吧。”   最终,我认命了。   现实没有给我悲痛的时间,即便大伯真的去了,我要想活着,也只能如同鬼魂陈说的一样,继续走下去。   但我不能将大伯留在这里,他的灵魂,也一定不希望留在这个地方,我用绳子捆住大伯的尸体,将他背在背上,从头到尾,我们三人没有人说话,接着,由鬼魂陈带头,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时间,我的观察力、思考力、所有的意识,都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只盯着前面人的背影,他走哪里,我就走哪里,对周围的环境也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这里是洞窟的底部,很黑,很潮湿。   在某一段时间,这里很可能被水淹过,所以脚下的泥土很烂,踩下去会挤到鞋帮的位置,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烂泥的**气息,仿佛这里的空气都是被关了几千年一样,十分沉闷。   我知道鬼魂陈在搜索之前那帮人留下的信息,王哥的状态和我差不多,但他和大伯的感情不比我深厚,因此状态比我好,虽然也沉默着,悲伤着,但偶尔也会帮助鬼魂陈搜索。   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背上大伯僵硬的尸身,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肿胀的眼睛,觉得加入进去。   我知道,大伯肯定不希望我死在这里。   我必须要活着出去,从这里出去后,什么转魂镜,什么宝藏,什么纠葛,都跟我无关了,我必须带着他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打定主意,我深深吐纳了几口气,让自己心里不那么难受,接着便加入了鬼魂陈的行动中。   这里的泥很容易留下痕迹,很快,我们在对面的石壁下,发现了很多脚印,可以看出,之前那个没了脸皮的手下,最初应该是从这边下来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他逃到了我们之前下来的山壁处,结果被人虫舔去了脸皮。   这些脚印很凌乱,显然将这个洞窟底部大部分都查探过了,最后,脚印集中往西北角的位置走,似乎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我们三人也跟了过去。   走到西北角的尽头,我们才发现,这里有一个人工开凿出的洞口,洞口的两壁有很多浮雕,离奇的是,这些浮雕出现的有些突兀,我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   浮雕分别位于入口的左右两边,左边雕刻的是一座山,山上云雾缭绕,山腰处张开了一张巨大的嘴,仿佛那整座山都是一个妖怪似的,在细细一看,却见那山的嘴里,宫殿林立,玉宇琼楼,斗角飞檐,气象万千,顿时让我想起了蒲松龄所写的山市。   山里怎么会有巨大的宫殿建筑群?   而且建筑群里又在一张大嘴里?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转头再去看右边的浮雕,雕刻的是一个带着奇怪方形面具的人,手里燃烧着一团火,火有有灰烬簌簌而下,旁边还有许多弟子端着碗接灰,接着用树枝将水往下撒,下方的平台处,跪了许多似乎在祈祷的人。   这像是某种祭祀,又像是我印象中,道教用符水驱邪时的情景。   不学道不足以为医,在这方面,大伯一直很专业,我虽然对道教文化不了解,但却听过很多道教的故事。   据说道教的创教人张道陵,也就是张天师,在最初就是这样用符水给百姓驱邪治病,赢得了诸多信徒,最终将道教发扬光大,在道教的某些场所,还经常能看到诸如此类的纪录笔画。   这浮雕上所刻的,究竟是某种祭祀,还是驱邪的场面呢?   下意识的,我去看这方面的专家鬼魂陈,却发现他的目光很不对劲,似乎对这两幅浮雕极为重视,一会儿盯着左边的山,一会儿盯着右边的人,更确切的是,他在看那人所带着的面具。   一般的面具,都是按照人脸的轮廓来制的,形似鸡蛋,但这里的面具却是方形的,上面刻着很多古怪的符文,像字又像画,颜色像青铜器的颜色,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种面具。   而入口处的黑泥也留下了很多脚印,往里走,黑泥就不见了,而是石砖,看的出,石砖都是就地取材打磨而成,和周围的山壁融为一体,显得森严无比。   第六十三章俘虏   鬼魂陈盯着石壁上的浮雕看了很久,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但很显然,对于这两幅浮雕,他肯定是有着某种认知,否则也不会看这么久。   大伯的死,对我打击很大,虽然我重新振作起来,但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从这里出去,宝藏、鬼化,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走出这里,现在,我依旧只能和鬼魂陈等人一起行动。   我没有催促他,事实上也没有那个心情,王哥时不时会转头注视我身上的大伯,神情含着悲痛,我想,大伯对于王哥的意义是不同的,如果我是王哥唯一的兄弟,那么大伯对于王哥,应该是如同父亲一样的人,或许王哥心里的悲痛并不比我少,只是他更能忍而已。   须臾,鬼魂陈终于放弃了去看浮雕,打着探照灯走进了入口里,顺手冲我们打了个手势。   石道很宽敞,但颜色阴森,即便在探照灯的照耀下,也显得暗沉沉的,我虽然努力打起精神,但人的思想是很那控制的,因此我还是有些晃神,一不留神就撞到了鬼魂陈的背上,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刚想开口问,鬼魂陈忽然将手指放在唇边,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我虽然不知情,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鬼魂陈接着又指了指前方,他的手势都比较专业,让人很容易就能看懂意思,他挥了一下,示意不要说话,缓步前进。见我和王哥都点头,他突然关掉了探照灯,很显然,是让我们不要发出声音,摸黑前进。   眼前古怪的状况。让我疲惫的心总算又跳动起来,一股不安的感觉漫延开来,冲散了对大伯死亡的悲伤,我背着大伯的尸身,摸索着慢慢往前走,也不知道鬼魂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总不会害我们,大约向前摸了十多步左右,我突然听到了前方极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似乎是有一帮人在围坐着说话。   鬼魂陈耳力比我们强,或许早在刚才,他就已经听到了说话声,所以才要我们摸黑前进。   前面是谁?   最有可能的,就是鬼魂陈的手下,他们被鬼魂陈甩开后,不知只有什么方法,还是走了狗屎运,比我们所有人都走在了前头,难不成他们现在就聚集在前方?   眼下鬼魂陈和他的手下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贪污肚很明显才是他们真正的头儿,如果我们两拨人马现在相遇,岂不是羊入虎口?   饶是鬼魂陈身手了得,但我们三人,王哥重病,走路都咬牙撑着,很是艰难;鬼魂陈情况算好的,但他一路上的体力透支太大,恐怕也不比巅峰时候,我更不用说,虽然没什么大伤,但体力损耗,身手也不行,而对方有枪有弹,人多势众,我们毫无胜算。   想来,唯一的路,似乎只有尽量不和他们碰头,但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一样的,迟早会接上头,没准儿还要上演一出夺宝的戏码,要想一直互相避开,谈何容易?   除非……除非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暗害。   想到这儿,我惊了一下,这岂不是和当初鬼魂陈蓄意甩开队伍的做法一模一样吗?当时我还不理解,鬼魂陈何必这样对付自己的手下,现在实际情况摆在眼前,我才发现,当时他的做法,竟然十分有先见之明。   只是大腿对鬼魂陈忠心耿耿,他可太无辜了。   想到大腿,我心中一动,心说鬼魂陈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按理说不会害大腿,但摆脱队伍时,他并没有带上大腿,难不成是利用大腿,布下了什么后招?   思索关头,前方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隐隐可以看到十分暗淡的光线,估计那伙人为了节约能源,所以并没有开太多光源,这里本就黑暗,我们三人无声无息站在黑暗里,还真不容易被发觉。   待走进了,我们不敢再往前走,借着暗淡的光线和声音辨别,前方果然是大胸等人,他们想必也吃了一番苦头,不时便有抱怨之声。   “真他妈晦气,你们说,咱们这一帮人,在外面也是呼风唤雨的,没想到会吃这个大亏。”   “那陈默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借故说已经找回了地图,亲手处置了偷地图的贼,想不到是个计谋,假地图把咱们坑苦了!”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说鬼魂陈可真够损的,竟然用这种招儿,把人往死路上送,他难道不怕大腿也受到牵连?   亲手处置偷地图的贼?莫非……那个人是大腿,他和大腿合演了一出戏?   若真是这样,大腿去哪儿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所在的方位,但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咱们福大命大,看样子宝藏不远了,只等上头来接应了。”   上头?   接应?   难道还会有一拨人进来?我正想着,突然从身后伸出了一只手,猛的捂着了我嘴,我立刻知道不好,想挣扎为时已晚,那人力道几道,无声无息的将我压到了石壁上,另一只手反剪住我的双手,双腿也缠了上来,霎时间我便动弹不得。   是谁想暗算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觉得后脖子猛的一阵疼痛,整个人就软趴趴的晕了过去。   是谁,是谁害我!   晕过去的一瞬间,我看到大胸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猛的从地上做了起来,枪管齐齐对准我们,更多的,我也看不到了,彻底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捆的很紧,耳边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通过声音辨别,依旧是大胸等人,很明显,我已经被擒获了。   被发现后,让大胸等人擒住,这并不稀奇,从实力上来讲,是很正常的。   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个在黑暗中弄晕我,并且引起动静的人究竟是谁。   当时只有我、鬼魂陈、王哥,以及死去的大伯。   鬼魂陈不可能,王哥不可能,大伯更不可能。   现在我被虏获了,鬼魂陈和王哥怎么样了?大伯的尸身,他们又没有把大伯的尸身当破烂随地扔?我恨不得立刻睁开眼睛看周围的状况,但理智告诉我,现在不宜醒过来,或许装晕,反而可以掌握更多的线索。   首先,我可以感受到热气,所以我断定,有人架起了固体燃料在取暖,其次,我背靠着墙壁,也就是说,我正面很可能有人,一睁开眼估计就会被发现,而且听吃东西的咀嚼声,人数应该不少,最重要的是,我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和我之前进通道时闻到的味儿不一样,很显然,我们已经离开当时所处的通道,到了另一个地方。   就这时,咀嚼声渐渐小了下去,似乎吃完东西了,有人用脚踢了踢我的肩膀,说:“这小子应该快醒了,醒了怎么办?杀了?”   有人道:“不杀还当宠物养?不过这小子当初把咱们一个个背出去,想了想还是够爷们儿也够义气,除了嘴上有点让人恼火,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我还真下不去那个手。”   另一个声音是大胸的,只听他道:“都少***装好人,人要怎么处置,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爷,下一步怎么办?”   爷?   谁?   紧接着,一个我从没有听过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管这个人,先把他解决了。”这个声音我确信自己没有听过,难道就是上面来接应的人马?看来似乎是大胸这帮人的头头。   他要解决谁?   我心里一动,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由于眯着眼,再加上光线昏暗,因此所有人的面目都十分模糊,完全看不清,我只看到有两个人,朝着一个黑暗处走去,接着架起了一个地上的然,慢慢朝着有光源的地方靠近,从身形我可以看出,那个人是鬼魂陈。   我的心瞬间就凉透了,连鬼魂陈都被抓了。   他们难道要就此解决他?   “跪下!”其中一人,一脚踢到了鬼魂陈的膝弯上,鬼魂陈闷哼了一声,砰的跪了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即便是身受重伤,我也没见过他向谁低头,然而这一次,连他也栽了,那我岂不是更……   接着,那个被称为爷的人道:“陈默,你很有利用价值,但是你太不知道珍惜机会,这次,我可容不下你了。”   那个人背对着我,鬼魂陈反而是面朝我的方向,此刻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两人,反倒没有人关心我,因此我大着胆子睁开眼。   视线清晰了起来,我可以看到,即便是如此狼狈,但鬼魂陈漆黑平静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这仿佛如同一种暗示,似乎任何危险都能克服,竟然让我觉得有些安定,此刻,他的目光是看向背对我的那人的,他动了动嘴唇,用千古不变的慢吞吞的音调说:“没想到是你。”   “是谁不重要,死到临头,你就没有任何话要说?”   “有。”鬼魂陈侧头,慢吞吞的说道:“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你身上的秘密和价值,我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杀你,就跟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鬼魂陈冷冷的盯着他,道:“你可以试试。”   第六十四章真假   那人不说话了,一直盯着鬼魂陈,似乎是在判断他所说的真假,须臾,他冷笑了一声,缓缓抬起了枪头,指着鬼魂陈的额头,淡淡道:“我知道你很聪明,想拖延时间,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接着枪上膛,食指微曲,明显是准备扣动机板,我大脑翁鸣一声,猛的借助脚力站起来,朝着那人的背影撞了过去,这一撞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顿时和那人滚到一起,事实上,我知道这一次怕是凶多极少了,此刻我只有脚能动,便心一横,倒地后,直接用脚踹,那人被我狠踹了几脚,一时无法招教,旁边的大胸,猛的朝我抬起了枪,我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枪子打碎我大脑的局面。   只可狠我脚上没有刀,临死前不能拉一个垫背的。   然而,就在这时,被我踹的那人突然道:“不许开枪。”紧接着,他飞身一起,一个恻跪,膝盖猛的压上了我的双腿,刹那间,双腿疼痛无比,就如同骨折一样,我眼睛都发晕了。   待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人提了起来,这次终于有机会去看清那人的样貌,然而一看之下,我整个人就呆住了。   王哥?   我有些不确定,道:“王哥?”   那人眼神有些阴郁,和平时的王哥完全不一样,他对压着我的人道:“这小子一会儿还有大用处,谁也不准弄残了,谁敢坏事,我让他见阎王!”   这时,依旧被压着跪在地上的鬼魂陈看向我,摇了摇头,道:“不是他,这个是假的。”   假的?我看着眼前的‘王哥’,依旧是之前破破烂烂的服饰,气质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脑海里一幕幕回忆起在秦岭遇到王哥时的情景,想起他的木屋以及墙壁上的腊肉,想起我们这一年来生生死死的经历,只觉得难以接受。   这么说,在黑暗中弄晕我的就是他了?   这是个假货,那真正的王哥去哪儿了?   他是在什么时候被掉了包?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装的这么像,对于王哥的身世,性格、经历都了如指掌?   那人起身后,直接一脚踹到了我肚子上,踢的我差点儿没吐出来,仿佛肠子都要被他给踢断了,紧接着,他便道:“给我老实点,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演什么生死兄弟。”接着,他便继续看向鬼魂陈,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鬼魂陈难得笑了笑,用一种慢吞吞,凉丝丝,让人几乎抓狂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准备杀我吗,问这么多干嘛。”靠,兄弟,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幽默。   我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眼前的假货一怒之下将他给嘣了。   但显然,我低估了假货的自制力,他反而平静了下去,上下打量了鬼魂陈一番,道:“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想留你一条命,狗养久了,总会有感情,要真这么杀了你,我还真下不去手。”   养狗?   我惊了一下,难道这个假货,就是鬼魂陈上面的那个人?那他的背景岂非……   紧接着,那个假货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道:“小子,这段时间咱们相处的挺愉快的。”   我知道他是假货,反而没那么激动了,不客气的说道:“假货,你把王哥弄哪儿去了?***,你什么时候掉的包,大爷我怎么不知道?这年头,人皮面具都不要钱是不是?”   假货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人皮面具?你误会了,这可是我的真脸,至于那个姓王的,大概已经在水里泡烂了吧。”   我心底霎时间一片冰冷,想起在庞夏古城的事。   如果这个人的脸是真的,那岂非一直以来,就是我们认错了人?他穿上王哥的衣服,换上王哥的声音,我们就将他当成了王哥?   天呐,那真正的王哥岂不是已经……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糟糕,甚至牙关控制不住的咯咯作响,有无数的话想骂出来,但全都被一种悲伤堵在了喉咙里。   假货继续道:“我说过,在水里有人将我敲晕了。好吧,事实上,是我将他弄死在了水里,然后换上他的衣服……你应该能猜出他后来的下场了吧?啧啧,那水里又黑又冷,而那个时候,咱们两个却手拉着手,快快乐乐骑着骆驼离开了……”为了故意刺激我,他特意将后面的用词和语调,改的极具欢乐。   我***当然不可能和他手拉手,快快乐乐,但事实上,当时我们死里逃生,骑着骆驼往回赶的时候,心里确实是很放松的,然而那时候,王哥的尸体却泡在水里……   我的理智整个儿崩溃了,大伯的死,现在再加上王哥的死,简直让我血脉逆流,周围的枪都被我忽视了,我咬牙切齿朝着假货冲了过去,道:“**你祖宗!”   但我被他一脚踹飞了出去,假货笑了笑,道:“操我祖宗?你口气挺大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阉了你,看你拿什么操。”   我以前很怕死,但人到了绝境,痛苦到了绝境,反而冷静下来了,我盯着他,将胸中那一团火压了下去,说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假货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有出息,我不妨再给你看样东西。”他手一抖,手里突然出现了一块玉佩。   是大伯的!   原来,那个拿走玉佩的神秘人也是他,是他导致大伯突然鬼化。我之前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大伯的鬼化后来又突然停止了,现在想来,都是因为这个假货当时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原因,玉佩多少压制了一下鬼化。   大伯的尸体不见了,我们此刻并没有在之前的通道里,很显然,他们不可能带着大伯的尸体上路,尸体,一定是被他们随意丢弃在通道里了。   而这个假货之前的伤,恐怕多少也是用了些手段,现在看起来精神百倍,哪里像之前快要死了一样,连大伯都被他们瞒过去了。   紧接着,假货一挥手,道:“继续前进。”   我和鬼魂陈各被两个人压着走在最后,稍慢一步,即是拳打脚踢,我也就算了,鬼魂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但离奇的是,他神色看不出任何不满,表情平淡,如同定格一般,但那幽深冰冷的眼神,却让人望而生畏。   期间,我们偶尔对视,我却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鬼魂陈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肯定正在想办法,我必须要撑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亲手,亲手杀了他,为王哥和大伯报仇。   这是我有生以来,这么坚定的要杀一个人,我知道,这人背景很大,出了这深山老林,我就算倾家荡产,拼尽性命,也别想动他分毫,但在这里不一样,这里无所谓权势,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只有在这里,我才有报仇的机会。   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   一个富商的儿子,强奸一个姑娘,那姑娘不堪受辱,服药自杀了,姑娘的家人四处奔走起诉,却因为受了贿赂,石沉大海,后来姑娘的哥哥无路之下,直接提刀,趁那富家公子在酒吧作乐时将人捅死了,以故意杀人罪背叛无期徒刑。   当时报道的主持人,以这个案例提倡,不要以暴制暴,当时我在看时,也一直觉得那个哥哥傻帽,不该杀人,应该想想别的办法报仇,但现在我才明白那位哥哥被逼上绝路的心情。   什么生死,我都豁出去了,不杀这个人,我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我脑海里不断闪过大伯鬼化的模样,不断闪过王哥尸身在水里腐烂的场面,这是我第一次想杀人,但杀了他,我绝对不后悔。   我们被压着往前走了很大一截,这同样是一条通道,只是弥漫着一股怪味儿,说不上什么,有点儿像粪便的味道,但又没那么臭,须臾,地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厚重的石门,石门上雕刻了各种各样的虫子,我一看就明白,这石门后面,很可能有很多关于蛊虫的机关,而这个假货之所以不杀我,恐怕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发挥作用。   果不其然,他让人把我带到了前面,先是让几个人推开了石门,随后用一根绳子拴在我的腰上,绳索一抖,像赶驴似的往前走,我一个人走在前面,光线照不到我所在的位置,几乎是在摸黑往前走,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作用,反正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然而,走着走在,从队伍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凄惨的惨叫,拉住我腰的绳子顿时绷紧了,显然,后面的人停下了前进。   假货道:“警戒!”   我听到了举枪的声音,随后是枪声,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的惨叫,明显不是鬼魂陈,只要不是他,谁惨叫都没关系,我觉得自己心理已经有些扭曲了,因为听着后面不时传出的惨叫,我心里觉得很畅快,恨不得他们叫的再惨一些。   紧接着便是枪弹齐发的声音,想来造成伤亡的那东西不敢与枪子争锋,已经离开了,惨叫也彻底消失,我眯着眼看去,发现地上倒了两个人,混乱中,被绑住的鬼魂陈被挤到了后面,他看了我一眼,突然朝我递了个眼色,但我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   天知道,虽然我们已经正式确立为兄弟关系,但眼神什么的,太有难度了。   第六十五章逃亡   没等我明白鬼魂陈的意思,他不知怎样,身上的绳子竟然被绷开了,拽住我就往前跑,此刻情况一片混乱,我们的逃跑最初没有引起注意,后来引起注意时,身后便是一串脚步声,但却没有放枪,很显然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假货下令要活捉,这大大方便了我们,但此时我上半身还是被捆着,跑起来十分不便,拖慢了速度,鬼魂陈也无暇停身为我解绳子,最后嘴里嘶了一口气,猛的一手把我抄在肩膀上,扛着我就往前跑。   我肚子顶着他的肩膀,差点儿没吐出来,然而,我和鬼魂陈两人,终究已经疲惫异常,速度不似之前那么快,而假货的人则吃得饱喝的足,渐渐与我们缩小了距离,眼见着就要被追上,我心里急,对鬼魂陈道:“先解开我绳子,扛着我速度太慢了。”   鬼魂陈停也不停,腾出一只手,他手里的飞刀被假货等人搜去了,只能靠手指解,结又打的很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待终于解开绳子,我几乎都能看到假货那张脸了。   对于那张脸,我实在觉得复杂,因为他顶着这张脸冒充王哥,冒充的太久,以至于我现在一想起王哥时,反而不是他毁容的脸,而是这个假货的脸。   之前我一直纳闷,为什么王哥近来变的话多,还以为他是受到人气的感染,渐渐改变了孤僻的个性,但却没想到,这人根本是个假的。   真正的王哥,早在我们死里逃生,满心欣慰时,无声无息死在了水底。   鬼魂陈将我一放,速度立刻提升了不少,黑暗中不能视物,我只能跟着鬼魂陈的脚步声走,但跑着跑着,鬼魂陈的脚步声猛的消失了,紧接着,从左手边伸出一只手,猛的将我拽了过去,黑暗中,那人在我耳边说道:“是我,别动。”   鬼魂陈?他会空间挪移吗?怎么一下子从前方转移到我的左方了?   我察觉到自己被扯出去后,姿势有点儿奇怪,似乎是悬空的,也不知是处于怎样的环境。   就在这时,假货等人的脚步逼近,几乎就在我们身边,光线也亮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鬼魂陈竟然带我躲进了一个凹型的洞里,这个洞大约位于石壁的左上方,人躲进去后,如同青蛙一般屈着脚,这种姿势比较难以保持,需要很大腿部肌肉力量,而且比较狭小,躲鬼魂陈一个人倒是刚好,再加上我,实在是拥挤不堪,连身体都没办法移动。   我们两人身形隐进顶部的洞窟,确实让人难以发觉,只听大胸等人骂道:“让他们跑了!”   有人道:“陈默心狠手黑,以后的报复肯定毒辣,咱们必须得除掉这个后患,否则以后别想睡清闲觉了。”他们在下边讨论着,我和鬼魂陈一动也不敢动,须臾,这帮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周围就只剩下一片黑暗,鬼魂陈拍了拍我,示意可以下去了。   我两从洞窟里往外跑,跳了下去,落在黑漆漆的通道里,此刻,我们没有任何武器,没有任何光源,鬼魂陈本人也是赤手空拳,可谓是走入绝境了。   这时,鬼魂陈突然道:“在这里休息。”   休息?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吗?现在我对宝藏已经没兴趣了,我唯一的念头只有两个,一是怎么弄死那个假货,而是该怎么离开这里,这两件事情,都有难度,需要我们不停的摸索,哪有休息的时候,我刚想发问,鬼魂陈便淡淡道:“这里机关重重,以蛊术为主,只要你在,这个地方就是安全的,他们自己往前走,要不了多久,必会损兵折将。”   他很少这么耐心的解释,我俩之间已经确立了兄弟关系,生生死死也经历不少,对于鬼魂陈的背景,我多少也猜到一些,便也撤下一直以来的防备,道:“我们在这里休息,让他们自己去踩机关,这个主意太妙了,对了,之前在后面偷袭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瞬间就弄死了两个人,难道也是蛊虫一类的东西?”   鬼魂陈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没看清。”连鬼魂陈都没看清,想必那些东西移动速度估计很快,但只要是蛊虫,我肚子里变异的情歌蛊应该都能对付,想到鬼魂陈的计划,我便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休息一段,没准儿起来时,那帮人已经见阎王了。”   黑暗中,鬼魂陈靠着石壁,似乎是睡过去了,我一闭上眼睛,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大伯就在我旁边打盹一样,但身手一摸,旁边确实冰冷的地板,什么也没有。   从情感上,我不愿意大伯的尸身被随意丢弃,我必须要把他带出去,但现实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回头路。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来来回回打转,心里那种难受的滋味,无以言表,虽然身体疲惫,眼睛累的睁不开,大脑却很清醒。   失眠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断来回翻身,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鬼魂陈动了一下,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的骨节咔嚓作响,如同炒豆子一般。   他说道:“走。”听声音,经过休息,似乎恢复的不错。鬼魂陈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开夜视眼,他在黑暗中应该可以视物,因此一路上我都是摸黑跟在他后面走,忽然之间,我鼻子里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儿,是血腥味儿,前面有人流血。   伴随着血腥味儿,还有很多稀稀疏疏的声音,人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听觉就变得特别敏感,鬼魂陈的脚步声霎时间就停了,我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有两具死尸还有一些蛊虫。”   死尸?   我心中一喜,有种快感,道:“死的惨不惨?”   “很惨。”鬼魂陈淡淡道。   我挺高兴,道:“我发现,这些虫子真可爱,它们长什么样?”   “恶心。”鬼魂陈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我心说你还知道恶心,想当初更恶心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于是又道:“这些虫子有危险吗?”   “没有。”他道:“你一来,它们正在撤退。”我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心想这虫子已经救了我很多次了,虽说有喜欢发春的毛病,对我的感情事业将造成极大的影响,但命比女人重要,只要这东西不威胁到我的性命,就让它在肚子里住着算了,反正也是吃我消化后的残渣,无所谓。   那种窸窸窣窣的爬动声离我们渐远,片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我的眼前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前行了良久的眼睛,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忍不住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只见火光是从鬼魂陈手中亮起的。   他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正半蹲在地上,翻看一个血淋淋的装备包,装备包旁边倒着一具尸体,我一看,差点儿没恶心的吐出来,整具尸体的肉都被啃的差不多了,暗红暗红,布满了血块,内脏破破烂烂流出了一地,究竟是谁,早已经辨别不清了,脸完全毁了,另外一具尸体也大致如此,真不知是什么样的蛊虫,居然有如此破坏力,我不禁暗暗庆幸,如果不是肚子里的情歌蛊,恐怕我也要步他们后尘了。   装备包也是血糊糊的,混合着泥巴等各种污迹,让人根本不想触碰,鬼魂陈哪里怕恶心,面不改色的翻着装备包,里面没有武器我枪支,反倒是有一些食物,绳索、手电一类的东西,食物被血染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干净的,鬼魂陈估计也饿的狠了,二话不说清理出能吃的食物,我两坐在血肉堆里大吃大喝起来,什么恶心也忘到了九霄云外,吃饱喝足,体力也恢复一些,我们清理出能用的装备带在身上,打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进。   时不时的,便能看到一些弹痕,或者是火烧过的痕迹,大约是那帮人在前进过程中防御时留下的,看这战况,想必是遇到了不少的蛊术机关,须臾,我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大胸,他虽然狠辣,但身手确实不错,我没想到会看到他。   而且大胸死的很奇怪,他竟然是吊死的,整个人的头顶,直接贴在了通道的顶部,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鬼魂陈看了一眼,便绕过尸体继续往前走。   我跟在后面,路过尸体时,忍不住用手里的匕首再补了一刀。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些人,总之经历这些事情之后,我觉得自己心底一直以来坚守的某些东西,彻底破裂了,人死为大的观念也被抛之脑后,如果不是手头没有工具,我真想在学伍子胥挖坟鞭尸,抽他一顿。   补了一刀后,我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忽然之间,大胸猛的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只见从顶部的地方,一根白色如同触手一样的东西,迅速消失在了石缝里,大概就是那些蛊虫,而大胸的脑袋顶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洞,我下意识的往里面一看,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的脑髓,被那些白色的东西吃了。   第六十六章宝藏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赶紧往前走,心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么一想,心中的那股想杀人的恨意也消了一些,幸亏我肚子里有情歌蛊,那些白色的触须一样的东西,虽然爬在顶部没有离开,但也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我和鬼魂陈继续往前走,约莫二十米开外,出现了扇高大异常的石门。   石门上同样刻着浮雕,也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只不过这次更加具体,将山周围的环境也雕刻了出来,上面没有任何数树木的痕迹,根据各种手法来看,浮雕里是一处雪山,雪山后的背景,则是一个黑色的大坑,就像一个黑洞一样,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石门中央处,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空气中火药的味道已经很淡,由此可见,假货那帮人应该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我和鬼魂陈刚跨进石门后,我的腿便突然被一只人手给抓住了,猛的侧头一看,霎时间就呆了。   在石门左侧的阴暗处,倒着一堆人,由于光线昏暗,一时也看不清是谁,鬼魂陈将手电筒打过去,我才发现全是假货的手下,我数了数,一共四个,加上之前死的三个,除了假货本人,竟然全军覆没了。   抓住我手的那个人尚有一口气,他扬起血糊糊的脸,看起来意识有些混乱,嘴里虚弱的叫道:“救命,救命……”我看到,他身上有一处枪伤,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小子前不久时,还用脚踢鬼魂陈的脚弯,逼他下跪,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心里有些兴奋,又有种复仇的快感,以及一种悲痛感,很复杂,难以言表。   我蹲下身,直接在那人胸口补了一刀,他抓着我的手霎时松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   但杀了他之后,我却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一种报仇的快感,而是布满了无尽的空虚,仿佛心脏被一个大黑洞给吞了似的,须臾,我看向鬼魂陈,问道:“我是不是挺卑鄙的,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鬼魂陈看了看我手里依然带着血的匕首,面无表情,慢吞吞的说道:“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没心情听你描述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说完,他没搭理我,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其他人的伤势,全是枪伤,是在被枪杀死后,被人堆放在这里的。   是谁?   总不会是假货杀了自己的手下吧?这个可能在逻辑上完全说不通,那难道是小黄狗的人?这倒是有可能,但如果是小黄狗的人,为什么一路行来,我们根本没有发现小黄狗等人的踪迹?   再者,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小黄狗的人马真的和他们开战,那小黄狗的人马,难道就是超人在世,一点损伤也没有?   这两种可能,第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第二种又不太靠谱,一时间,我第一次杀人的愧疚感被这股疑惑压了下去,再加上鬼魂陈漫不经心的态度,我反而没那么纠结了。   我这才深深的体会到一句话,做坏事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错误的,心安理得的做坏事才是最可怕的。   我至少会有内疚感,为什么鬼魂陈可以无动于衷呢?原本我们俩关系已经有些特殊,是那种同生过死后的信任感,和一般的友谊很不一样,我已经对鬼魂陈没有偏见,但这时候,这种纠结的念头不由自主又冒了出来。   就在我思考关头,鬼魂陈忽然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孙国民会死,是因为他太弱;这个人会死也是一样。”我明白鬼魂陈的意思,简单来说,他其实是在变相的安慰我,只是不了解他的人,恐怕还真听不出来他真正的意思,于是我也不再纠结杀人的事情,和鬼魂陈继续往前走。   这扇巨大的石门后面,是一间造型古朴的大殿,大殿的石壁上,布满了排列规整的石阁,手电筒打过去,我发现这些石阁里,竟然全都放着珍奇异宝,只是年代久远,全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有些物品一间因为氧化而损坏了。   难道这就是藏宝地?   但离奇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人,而且里面的奇珍,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试问一个寻宝的人,怎么会对宝藏无动于衷呢?   除非,他们要寻找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我大略扫了一眼,里面除了堆积着保值的黄金和各种珍稀古物外,还有一些帛书、竹简、甚至刻满铭文的铜片,大致扫了一下,却是我不认识的字体,但中国文字一脉相承,有很多字可以从字形上看出端倪,我扫了一眼,发现这些文字,有些和武学有关、有些和兵法有关、还有些和医术有关,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古方秘术。   诸如此类的石阁,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大殿的两壁,主要以黄金珍宝居多,手电筒如果恰好照到黄金上,就会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而这里面,有没有所谓的招魂鞭,时碑,我则是不知道了,因为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一一查看,东西太多了,如果有考古学者来到这里,他们肯定会尖叫一声,惊喜的发疯。   鬼魂陈却是看也不看这些珍宝,直接打着手电筒,朝大殿正中央往前走,随着他的靠近,大殿尽头的东西也逐渐显露出身形,我一看,顿时吃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东西太大了,质地如玉,和我们之前所见的那块陨石非常像,只是成色更深,而且也不放光,它的形状不规则,仿佛被嵌在了山壁中一样,将前方的整个山壁都堵住了。   我心说,难道这就是当年从海上挖出来的东西?   这就是鬼化的真正原因?   如果,如果大伯可以活着到达这里,或许,或许任何问题就解决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而已!   那么这块石头,和他们一直要寻找的宝藏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实话,现在宝藏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我想到了招魂鞭,不禁心中一动,拽住往前走的鬼魂陈,道:“陈老大,你说招魂鞭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人的灵魂肯定是存在的,我们能不能用招魂鞭,把我大伯救回来?”   “有。”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但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我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精简,兄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多说两句,解解我的疑惑成不?”   鬼魂陈歪着头,淡淡道:“东西有,但不可能在这里,那些只是传说而已,早已经失传了。”   我有些失望,哦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们一直以来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财宝,这些财宝已经够让人发达了。”   “不是东西,是一个地方。”   “地方?”我道:“什么地方?西天极乐世界?”   鬼魂陈双手环胸,淡淡道;“你想去,我送你一程。”   “算了,我不瞎扯,不开口,你说,我听着。”   鬼魂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大石头四周,发现在石头的左方,缺了一大块,像是被人为挖走的,我估计那块如同鸡蛋的鬼化石,应该就是从这个缺口处挖过去的。   想到这儿,我猛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那块鸡蛋石都有那么大的辐射力,那这块原石,力量岂非更大?为什么我们靠近它,却没有任何感觉?而且它除了质地不凡以外,形状方面,都犹如普通顽石,比起那块鸡蛋石,就显得太不起眼了。   这么一想,我便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很显然,鬼魂陈比我更早注意到这个问题,我刚问完,他就说道:“大巧若拙,这东西表面平凡无奇,但外面变异的植物,不是那块小石头能造成的,它才是主体。”   我心有余悸,道:“那咱们出去之后,会不会变成巨人?”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会,而且会被抓进研究所关起来。”   卧槽,兄弟,现在不是幽默的时候啊。我只觉得欲哭无泪,说道:“你现在已经被上面的人嫌弃了,现在也不用再替人办事,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寻找那个‘地方’?要我说,咱们找到路出去要紧,顺便带一些珍宝,出去也是大富大贵,饿不死的。”   鬼魂陈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不打算报仇了?”   我迟疑起来,道:“当然想,但那个假货现在不见了,咱们该怎么办?”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找出来,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顿时沉默了,我明白鬼魂陈的话,那个假货有极大的势力,他如果活着离开这里,只怕我们回到社会中,也不会有好下场,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人灭口,尽量掩饰这一次的行程,如今其余的手下都死的差不多,就剩那个假货,若有遗漏,不仅鬼魂陈会陷入险境,恐怕我出去之后,也不可能过上安心生活。   第六十七章石像   接下来,我们将整个大殿都摸索了一遍,离奇的是,大殿唯一的出入口,便是我们来时的通道,而且大殿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除了四壁的藏宝阁,便是一些石像。   与其说是那是石像,不如说是石像的毛培,仅能看出人体轮廓,手指、脚趾、衣服、五官,统统的都没。   难道这些毛培石像,也是宝藏之一?否则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鬼魂陈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那块鬼化石上,它虽然影响了周围的整个生物圈,但外表看起来却是如此平凡无奇,也没有给我们造成任何不舒适的感觉,将它放在这里,究竟是出于省么原因呢?   须臾,鬼魂陈一无所获,见我站在石像前,便跟着过来,目光缓缓打量那些石像,它们的姿势也各不一样,有的呈现坐姿,有的弯腰,只有一个毛培轮廓,实在看不出究竟想雕刻什么。   在这间大殿里,我们发现了一些活动的痕迹,通过这些痕迹判断,之前应该有一批人和我们一样,对整个大殿进行了搜索,这批人,很可能就是杀死假货手下的人,但离奇的是,根据他们的活动痕迹来看,这帮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大殿,而且离开大殿的路,目前为止,只有我们来时的道路,既然那伙人真的离开,也应该和我们相遇才对。   难不成我们来时的密道里,还有什么暗道?   想到这儿,我便打着探照灯,往石门的位置走,想检查一下石门附近的结构,看一看有没有暗门之类的,但走过去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   刚才那伙人的尸身不见了,原本放置着尸体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和石壁连为一体的石堆。   这些石堆,在之前分明是没有的。   瞬间我就醒悟过来,不由得浑身发寒,连忙冲鬼魂陈打手势,待他走到石堆前,神色诧异时,我又指了指之前发现的石像,以鬼魂陈的精明,自然立刻就想到了关键点,他神色一变,转身走到石像前,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翻开我们之前收集的装备,从里面找出了一些铁器。   铁器的数量并不多,好在有一把凿子,大大方便了我们接下来的举动,鬼魂陈选了其中一个靠嫱的石像,对准石像开始凿了起来,石片脱落,叮叮当当的击打声绵延不绝,须臾,从石像内部,竟然露出了人的衣物。   果然如此。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看来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些人并没有消失,他们变成石像了!   我曾经看过一部外国电影,说有一个女巫,可以将人变成石像,我没想到,虽然女巫没有出现,但人变成石像的事,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鬼魂陈不确定里面的人是生是死,为了防止凿子误伤,所以他的动作很小心,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将里面的人完全清理出来,当我看清他的面容时,顿时激动不已,是蛮子。   我立刻抹去他脸上的石灰,紧跟着去探他的脉搏,谢天谢地,还是活的,只是大约晕过去了。由于凿子只有一把,我也帮不上忙,因此鬼魂陈救出蛮子,便紧接着去弄下一尊石像,就着这是,蛮子突然醒了过来,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大约被石像困的久,显得有些虚弱,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缓过了劲头,爬起身看着我和鬼魂陈,心有余悸道:“是你们救了我。”   我道:“那还有说,你们怎么会变成石像?”   蛮子刚放松下去的表情,猛的又紧张起来,说道:“你们进来有多久了?”   问这个问题干嘛?我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大概二十来分钟吧,怎么?”   “二十分钟。”蛮子喃喃念叨,又道:“这二十分钟,你们的运动量大不大?”   我察觉到蛮子似乎有什么问题,看他的神色,显得十分紧张,便道:“这里没什么危险,我们没有进行过什么激烈运动。”蛮子一听,顿时道:“坏了,那位陈老大看起来倒是十分劳累,你可惨了,快,试一试,能不能弯腰。”   我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便一边弯腰,一边道:“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跟耍猴似的……”话说到一半,我说不下去的,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腰竟然弯不下去,正常人一般可以一弯到底,手触地,我弯到九十度,便觉再也压不下去了。   靠,这不科学!   我又试了一下,强制往下压,但腰部给我的感觉,就像石头一样,连痛感都没有,完了,难道我残废了?   我看向蛮子,摇了摇头,他倒抽一口凉气,道:“快,跟着我跑,边跑我边说。”接着,他开始围着大殿慢跑起来,鬼魂陈专心致志的凿石像,也没有搭理我们,我跑到后蛮子持平的位置,说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儿?”   蛮子也是一脸纠结,说了他们石化的经过。   小黄狗当时使计脱离了鬼魂陈的队伍,一路上虽然艰辛,折了一个兄弟,但毕竟大家都有勇有谋,最后还是走到了这里,和假货的人马不期而遇。   当时都不知王哥有异,两拨人马在藏宝的地方汇合,自然是互看不顺眼,小黄狗问假货:“想不到你也在这里,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有遇到其他人吗?”这个其他人,自然是指我和大伯。   假货见小黄狗还没有识破他的身份,便将计就计,又恢复的王哥的做派,哑声道:“他们失踪了。”由于假货在其中做调节,两拨人马没有立刻打起来,相对处于一个和谐的场面,众人开始查看这个大殿,更多的是翻看那些宝物,当时小黄狗还不知道鬼魂陈和假货的关系,眼见鬼魂陈下落不明,他的手下又落单,便起了歹心。   ‘王哥’身手不错,他便趁着机会拉拢王哥,设了个计谋,准备将鬼魂陈的手下干掉,导致鬼魂陈孤立无援,假货当然是将计就计,中间的过程不必赘述,反正小黄狗在这一环犯了这个错误,便注定讨不着好,计划失败,两拨人展开了枪战,而且当时由于假货的设计,小黄狗是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场面的,但不知怎么回事,鬼魂陈的手下,反应突然变得迟钝起来,就趁着这功夫,小黄狗一伙人奋起反击,掰回了败局,但同时他们也死了两个兄弟。   在混战中,那假货也不知去了那里。   经此一役,小黄狗大怒,剩下的人,看着死去的两个兄弟了,都有又累又悲痛,一行人当即靠着墙角坐下,只剩下几个尚有精神的人,接着之前的任务继续查看大殿,然而没多久,坐着的人就感觉不对劲了,显示身体内部的骨头慢慢僵硬,最后完全动弹不要。   蛮子这个人比较重情重义,因此两个兄弟战死,他心情比较低落,便靠墙坐着,也是第一批感受到僵硬的人,等他终于醒悟过来不对劲时,人早就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   但当时众人情绪都比较低落,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但渐渐地,又有一个兄弟僵住了,那个兄弟和蛮子的情况一样,除了眼睛能动以外,在其余人眼里看起来,只不过是依靠着石壁睡觉而已。   蛮子又惊又急,他根据众人僵硬的顺序,渐渐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凡是保持着走动或体力劳动的,出现僵硬的现象都比较晚,他虽然找出了办法,却已经没有机会告诉众人了,最终,所有人都变成了僵人,意识开始模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被我和鬼魂陈救出来为止。   听完他的描述,我立刻加快了跑步速度,只觉得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发现死尸石化,借此救出蛮子,恐怕当时正站在一边休息的我,也要步他们后尘了。   石化这件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想一想外面变异的动植物、想一想鬼化,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如果不出意外,一切应该都是大殿里那块鬼化石在导轨。   我们绕着大殿跑步的行为,终于引起了鬼魂陈的注意,看向我们的目光,一时间显得很费劲,肯定以为我们俩受什么刺激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鬼魂陈露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跑到他身边时,保持抬腿的动作,将蛮子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他想了想,道:“继续跑,不要停。”   我道:“那这些石像就交给你了。”接下来,我和蛮子便一直保持着慢跑的运动,虽然还是不能弯腰,但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出现僵硬的症状,看来蛮子的推测,还是有几分靠谱的。   除了蛮子,石像一共只剩下四尊,很快,鬼魂陈又释放出了两个同伴加入我们跑步的行列,但人的体力有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商议着,鬼魂陈留下来,我们三人则先退出大殿,在做打算。   第六十八章翻脸   重新回到通道,我们三人坐在地道里,各自讲述着分手后的经历,蛮子说:“也不知当家的怎么想的,这地方宝贝倒是很多,不过以当家的财力,在外面也活的有滋有味,何必为了这些东西,拆点儿丢了性命。”   另一个绰号叫虎头的人说:“谁会嫌钱多啊,古董这玩意儿吧,老值钱了,不是说去年有一幅画就拍了一个亿吗?咱们能一人带一个回去,就可以高枕无忧,谁还干这挨枪子的买卖。”   蛮子一瞪眼,拍了虎头一把,道:“这话你可别被当家的听见,他发起火来,小心你的小命。”我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觉得疑惑,这个所谓的藏宝地我们也见过了,里面的东西,确实都是不世出的宝贝,撇去那些保值的金条不说,很多珍惜古物,古书密卷,价值远远不能估量,如果小黄狗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这些东西,那么他的目的可以算是达到了。   但根据蛮子的说法,他们在与假货的人汇合之后,虽然都有翻看那些财宝,但并没有对那些财宝出手,而是让吩咐他们寻找,有无其他的机关暗道,很显然,小黄狗以及假货的目的,根本都不是冲着那些财宝去的。   如果不是为了宝藏,那么又是什么?   鬼魂陈说,上头让他来这里寻找的,并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地方,这句话又任何解释?   难道小黄狗也是冲着那个地方来的?   假货并没有走回头路的迹象,在小黄狗等人和他的手下交锋时,他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难道他找了那个众人所寻找的暗道?   我想到此处,发现极有可能,因为之前我一直怀疑地图是贪污肚偷的,现在看来,贪污肚或许只是一个障眼法,假货在拿了地图后,根本无法藏在身上,事实证明,后来鬼魂陈确实让人搜了他的身和装备,因此,贪污肚很可能是他的一个合伙人,在盗走地图后,地图就暂时交给贪污肚保管了。   他跟我讲,当时他是追踪着大伯的痕迹,才走到盐碱地,发现机关已经被人打开,而真想很可能是,机关是他和贪污肚一起打开的,至于后来他和贪污肚为什么会分散,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假货手里有庞夏古城转魂镜的密码图,那副图很可能记载了这个藏宝地的结构,他能知道某个暗道的机关,到也并非不可能。   正想着,鬼魂陈已经带着剩下的两个出来,是神色疲惫的小黄狗以及他的另一个手下,袁大志。   好在他们的装备都还齐全,被鬼魂陈一并解救了出来,我们一行五人,架起了固体燃料,一边取暖,一边吃吃喝喝,我之前吃了些东西,现在到不是很饿,反而是小黄狗和他的三个手下比较饥渴,只顾吃,也不跟我们说话,须臾,小黄狗毫无形象的抹了一把嘴,目光打量着我和鬼魂陈,道:“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其他人呢?”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是看向我的。   我知道他在问大伯,当时我和大伯一起失踪,他会问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会儿,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想到大伯很可能被随意扔在某个角落,正满满腐烂的尸身,就有种说不出的痛苦。   小黄狗精明过人,见我神色不对劲,脸色一变,道:“是不是师父出事了?他很快又道:“是那个姓王的干的?”   我点了点头,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声音,道:“大伯已经去了。”   小黄狗神色惊愕,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语调带着疑惑:“师父去了?”我又点了点头,小黄狗旋即沉默了,这种沉默保持了很长时间,最后小黄狗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但眼球有些发红,布满血丝,他镇定的问道:“是谁干的,是不是那个姓王的使得诡计?他心机太深,居然可以潜伏在我们身边这么久。”   我道:“跟王哥无关。”   小黄狗平静的神色瞬间产生了裂痕,显得有些狰狞,道:“他是泥带出来的!害我差点儿全军覆没,师父,你的大伯也死了,你居然还袒护他?”   我看得出小黄狗为了大伯的死,是真的暴怒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大伯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但我知道,小黄狗是他最骄傲的徒弟,在收留小黄狗的四年里,他实际上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够感化小黄狗,在小黄狗身上付出了很多,后来小黄狗的背叛,对大伯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是一个终身的遗憾。   如果大伯能看到小黄狗此刻的模样,大概会感到诸多安慰。   我拍了拍小黄狗的肩膀,道:“事情有很大的误会,你听我讲。”接着,我将真假王哥的事情告诉了小黄狗,小黄狗听完,忍不住抓了抓自己头上的黄毛,叹了口气,道:“原来姓王的真的死了,他跟你出山,可算有情有义。”   我忍住想流泪的冲动,平静道:“是啊,可惜,我居然到现在知道他的死讯。”   小黄狗沉默了一下,又看向鬼魂陈,咄咄逼人的问道:“这么说,那个假货其实是你原本的上司?你连自己的上司都不认识?我不信。”   他这句话,事实上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疑点,只是鬼魂陈一路上对我怎么样,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他的屡屡相救,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因此这个问题,我一直压在心底没有问。   他替上头办事,总该见过上头的人,又怎么会一直认不出假货?又或者,我们假设,那个假货的地位,和他的地位是一样的,是上面新派出来,负责宝藏事宜的人选,那岂不是说,早在庞夏古城的时候,鬼魂陈就已经不受到信任了?   再者,在庞夏古城的似乎,鬼魂陈曾经看到的黑衣神秘人,也就是现在的假货,他当时曾经追过假货,却追丢了,换句话讲,假货的身手,只怕和鬼魂陈不相上下,是什么组织,可以不断培养出这么多身手不凡的人?   小黄狗的话问完,鬼魂陈冷冷的盯着他,却没有开口的打算,小黄狗显得有些恼怒,道:“姓陈的,我不吃你这一套,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也不过是一只无爪猫,你也别怪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你今天救了我和我的弟兄们,但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我不允许还有任何的威胁存在,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他这话一出,三名忠心的手下已经提枪,黑洞洞的枪口从三个方向对准鬼魂陈,鬼魂陈背靠石壁,却是无路可退了。   我心知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对小黄狗道:“现在就咱们这些人,都是生生死死过来的,走到这一步,何必伤了和气,大家有话好好说,都把枪放下。”   蛮子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说:“孙兄弟,当家的都发话了,我要是放下枪,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我为之气结,对几人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讧,想一想咱们死去的弟兄们,我们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是,这个人是有很多疑点,但你们扪心自问,这一路上,有没有少受他照应,咱们没下洞之前,他是不是一直打头阵,出了事儿从来没有退缩过,现在拿枪指着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蛮子三人脸上现出迟疑的神色,这几人都是重义气的,也不算泯灭良心,显然都想起了鬼魂陈之前的所作所为,但端枪的手却依然很坚定,小黄狗闻言,气的鼻子都歪了,道:“你小子,这是在挑拨离间啊,既然你这么信任他,行,你们两个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咱们各不相干。”   我的火气蹭的也上来了,道:“***,少了你老子还活不了?走就走,小黄毛我告诉你,咱们的交情从今儿个起算是到头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爷我不伺候了。”   小黄狗被我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须臾,他道:“姓孙的,别他妈不识抬举,我一直以来没有动你,完全是看在孙国民的面子上,既然今天你话说到这份儿上,成,两位走,不送。”   我一看他们满满的装备,心里就开始发虚,火气归火气,要真这么一走了之,我吃什么,喝什么?吃喝都没了,我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   我这边和小黄狗吵翻了天,鬼魂陈却是极为镇定,这时候,便听他慢吞吞的说道:“时间不多,他很可能已经找到东西了。”先前还一脸怒火的小黄狗,猛的一拍额头,伸脚就想来踹我,被我躲开了,他道:“都是你,差点儿连正事都耽搁了。”他目光转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权衡利弊,须臾,他扔了一个装备包给鬼魂陈,说道:“那个人不能出去,他一出去,咱们可都完了,暂时合作。”   鬼魂陈吭都没吭一声,拿起装备包,直接掉头往石门的方向走去。   第六十九章无底石   这……这就和好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挺幼稚的,妄图用情义劝这两人合作,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我瞎操心,人的心中有一杆利益秤,当两人的利益一致时,他们自然走到一起了。   我呢?我是个2B。   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刚才都是气话,大老爷们,吵架多没意思,师父已经去了,放心,只要你不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以后出了什么事儿,我都给你兜着。”   我道:“你能出什么事儿,你这不是变相的诅咒我吗?”其实我觉得挺奇怪,于是不等他回话,指了指走在前面的鬼魂陈,道:“你们两个可以结盟。我一没身手,二没权势,你丫的现在跟我浪费什么时间,我有自知之名,能弄死那个假货,把我活着带出去,我就谢谢你了。”   小黄狗微微沉默,随后笑道:“你又变聪明了,看来以后想骗你,可不太容易了。”   我道:“别,我所有的利用价值都已经被榨干了,出了这个地方,拜托以后咱们别再有交集。”小黄狗耸耸肩,显得无所谓。很快,我们又走回了石门前,所有人都开始有意识的运动自己,门后那堆石头还让人心有余悸,我们都知道,里面包裹着的,是人的尸体。   进入石门的大殿后,我们保持着原地跑的姿势,慢慢靠近那些石阁,商议怎么找出暗阁。   小黄狗说,既然那个假货是趁乱溜走的,那么当时人也并不是很多,他能很快溜走,说明那个机关可以启动的很快。我补充说,要想不被人发现,只有混迹在人堆里,才最保险,你们之前争斗的位置是哪里?   小黄狗指了指大殿正前方,说是在那块诡异的石头旁边,当时中了假货的计,退到了侧面,无依无靠,只能狼狈奔逃,而假货等人则躲在石头后面,当做依靠物,着实躲过了不少子弹。   这样一来,机关出现的位置,很有可能与那块石头有关,只是,那石头的两侧和正前方,都被我和鬼魂陈仔仔细细的查看过,出了缺了一大块以外,便实在没有其它不寻常的地方,机关会在那里吗?   想也没用,实践出真理,我所有人聚集到了石头前方,保持原地踏步跑的姿势,从石头露出来的三个面交替查看,依旧一无所获,就在这时,那个叫袁大志的光头,指着石头缺失的一块儿,说道:“不对劲儿,咱们打枪的时候,必然会留下弹痕,这上面怎么没有?”   我道:“大概是石头比较坚硬吧?”   袁大志鄙夷的看着我,道:“子弹的冲击力有多强,你清楚吗?就是金刚石也能留下点儿,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如果它真的这么硬,那缺失的这一块,当初是怎么挖掘出去的?你们看,挖掘的就像一个鸡蛋,这么精细的手法,根本不可能用在如此坚固的石头的,这个说法太矛盾了。”   别看袁大志看起来光头光脑,五大三粗,心却灵活,被他一提醒,我顿时觉得不对劲,没错,这是一个驳论。   如果鬼化石的硬度,达到了弹不留痕的程度,那么这么精细的鸡蛋形状,以古代的工艺来说,是很难掏出来的,根据记忆,这个洞口,恰好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鸡蛋石大小差不多,甚至是毫无差别,这种精细程度,是无法掏出来的,更像是直接被移动出来的。   而如果鬼化石的硬度没有达到那个程度,那么弹痕去哪里了?难道这块石头,还能够自我修复?   想到此处,我掏出匕首,朝着石头上发力很戳了一刀,移开匕首时,发现上面果然连一个点都没有留下,这么说来,鬼化石的硬度真的很惊人,这样的硬度下,这么精细的鸡蛋型,是怎么分毫不差的被移出来的?   我瞬间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鬼化石,本身就和这块石头不是一体的,这块石头,原本或许只是那颗鸡蛋石的托体,就像放东西的木匣子一样,人们按照东西的形状,可以制作出最合适的木匣子。   第二:那是外星人掏出来的。   这个想法有点儿可笑,但就古代的工艺水平来说,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我脑海里霎时间冒出一个长耳朵外星人,用武器给石头掏洞的画面,但怎么想,也觉得有点儿不靠谱,当即便蹲下身,准备探一探这个鸡蛋洞,然而,我一摸就惊呆了。   鸡蛋洞,从肉眼来看,深度大约在四十厘米左右,而我的手臂,从手臂到指尖,怎么也有七十厘米,但诡异的是,我整个手臂都探进去后,却没有摸到头。   明明只有四十厘米,我的七十厘米的手臂,居然摸不到底。   这个异状所有人都发现了,我退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没有任何变化,一行人面面相觑,皆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我的手多出来的地方,刚才究竟伸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光是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袁大志却被勾起了兴趣,他道:“这石头挺古怪的啊,我看一看。”鸡蛋洞的肉眼深度大约四十厘米,肉眼长度约五十厘米,刚好可以容人爬进去,袁大志不等我们开口,便探着头往里面爬。   如果真的只有四十厘米,那么他的身体,前进到大约背中部的位置就该到头了,但离奇的是,在我们惊愕的视线下,他的身体竟然不断前进,慢慢到达腰部,又到达臀部,到达大腿,我猛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仿佛袁大志被这块怪石给吞了似的,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脚,道:“可以了,现出来。”   显然,有这种不祥预感的,不仅只有我一人,鬼魂陈也几乎在同时抓住了袁大志的脚,随着我们的动作,袁大志终于不再往前爬了,他的腿部开始扭动起来,似乎准备后退,鬼魂陈淡淡道:“拉他一把。”   我向后使力,却猛地觉得不对劲,他哪里是在后退,扭动着的身躯,分明还在前进。   小黄狗也变了脸色,下命令道:“立刻出来。”但一向听从命令的手下,竟然无动于衷,依然往前爬,小黄狗立刻冲我使眼色,道:“快,往外拔,里头情况有变。”   我生怕袁大志出事,立刻将他往后拽,大概是由于里面狭窄,因此拽的不太顺利,越往外拽,袁大志扭动的越厉害,似乎不愿意出来,他究竟是遇到了危险,还是里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看这情况,那个假货肯定也是顺着这个鸡蛋洞爬进去了,这洞看起来不过四十厘米,一眼望到底,没想到却这么诡异。我想起了一种视觉欺骗,就跟画画一样,利用颜色和光感的变化,造成层次感的混论,将原本深的东西看成浅的,又或者将原本浅的东西,刻画成深的,这不过这似乎是西方油画的技法,在古时候,应该没有这种理论才对。   小黄狗见我一个人应付不了,说道:“你力气怎么比娘们儿还小。”我怒了,实在不是我力气小,而是里面的袁大志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突然变得很重,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配合,小黄狗这么一说我不乐意了,道:“那你来。”他自己上,结果也愣了,说道:“是我误会了,***,力气怎么这么大,姓袁的,出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一声,”说罢,小黄狗猛的使力,袁大志终于被拖了出来,然而,拖出来的瞬间,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寒意。   他的头不见了。   脖子上空空荡荡,经肉参差不齐,就好像……好像他的头,是被活活拔下来的一样。   血从断裂处往下流,一遇到石头,瞬间被吸的干干净净。又是一块吸血石。   周围静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死死的盯着脖子的部位,小黄狗整个人跌了一跤,须臾,他猛的一拳锤到了地上。   “老袁!”蛮子摇晃着袁大志的尸身,这个一直很坚强的汉子,此刻泪流满面,道:“弟兄们都死了,就剩咱们三个,咱们说好出去喝酒找姑娘的,你小子,你小子……”   虎头哽咽着,咬牙也狠狠的锤着地面,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当家的,他……”   小黄狗闭上眼,道:“是我害了他。”   那脖颈的位置,分明是被活活扯断的,当然,小黄狗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道,但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状况,以至于里面的袁大志无法后退,只能前进,然而,这种诡异的情况刺激了外面的我们,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这两天,死在眼前的人太多了,眼前几乎全是呈现出不同死相的人,摔死的大伯、淹死的王哥、被蛊虫要死的那两个人、被吸干脑髓的大胸、石门后面负枪而死的几人,再加上现在的袁大志……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死亡而来的啊!   紧接着,小黄狗猛的起身,道:“我进去,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不准拉我。”   我立刻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小黄狗道:“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为了给我效力才来的!”   第七十章消失   “当家的。”蛮子一把拦住了小黄狗,沉声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让你去冒险,养我们这帮人还干什么,我进去探一探。”   一团人争执不下,鬼魂陈双手环胸在一边看着,似乎我们这边的争执根本无法影响到他,他的目光,一直在尸体和那个鸡蛋洞口来来回回,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我打断三人,说道:“大志之前已经去过一次,结果大家也看到了,这里面显然有危险,在没有弄清楚这个危险是什么之前,大家进去岂不是找死吗?”   我们依然没有停止运动,虽然只是慢运动,但持续的久了,也感觉有些吃不消。   我的话显然也影响到了小黄狗三人,小黄狗冷静了下来,他问我:“你有什么看法?”   “这块大石头不仅来历古怪,所蕴含的能量也很古怪,不出意外,那个假货应该是顺着这个鸡蛋洞爬进去了,你们想,假货手里有地图,如果这个鸡蛋洞真的那么危险,他会傻兮兮的爬进去吗?”   小黄狗冷静了许多,他道:“即便是那个假货,手里的地图也并不完整,或许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这个怪石的内部是什么,没准儿他已经被困在里面了。”   我道:“既然你知道他可能已经被困住了,那你还准备去送死?”   小黄狗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也明白自己刚才太过于冲动了,他舒了口气,突然问蛮子:“我们还有多少炸药?”   蛮子显然明白了小黄狗的意思,他比划了一下石块的大小,道:“从大小来看,我们的炸药雷管可以对它进行爆破,只是这石头材质很奇怪,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小黄狗眼神闪动了几下,说出了一个计划,不用雷管,而是用点燃的炸药,从鸡蛋洞里扔进去。我们现在对这块石头的内部一无所知,又不敢冒险,用炸药炸一炸,看看情况,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蛮子立刻按照小黄狗的计划行动,一个炸药包被他点燃,我们其余人退到几十米外,他迅速将炸药包扔进去,转身就跑,我们都在等待着轰隆一声爆炸的场景,结果炸药包扔进去,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刻,我们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运动状态,体力跟不上,即便人人都只有破破烂烂的单衣,在这十一月份的西藏大峡谷里,却是汗淋淋的。   炸药显然并没有发生作用,我们等了足足有四五分钟,都没有听到计划中的爆破声,几人面面相觑,不得不重新回到了石块前,这一次,没等我开口,鬼魂陈便冷冷道:“没时间了,我进去。”   我急了,道:“什么没时间了,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鬼魂陈反问:“你还能在这个地方支持多久?”他的话把我问倒了,不错,确实没时间了,我们的体力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运动只是可以减缓僵化的趋势,并不能完全阻止僵化,我确实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迟钝,其余人也大抵如此。   如果再耽搁下去,我们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变成石像,要么离开这里走回头路,一切功亏一篑,而离开这里后,如果假货也安然无恙,那我们未来的生活,将会时刻充满危机。   当然,如果假货也死在这个地方,那我就安全了,只不过对于鬼魂陈来说,他的威胁不止来源于假货,还来源于背后更大的势力,他该怎么摆脱这种局面?   我想不通鬼魂陈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很显然,这一次,他是不希望假货活着出去的,以鬼魂陈的性格,必然是会继续追踪下去,而对于我来说,也有些骑虎难下,就这样走回头路,出去之后会怎么样,就很嫩预料了。   鬼魂陈说完,我看向小黄狗,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黄狗和我的处境是一样的,我们都曾经因为转魂镜而惹祸上身,不得已卷入这场争端中来。   他显然明白我的想法,摇头道:“我不能放弃。”   我觉得不解,道:“为什么?藏宝地就在这里,你看一看周围,金银、古物、秘方,你要什么都有了,难道你还想跟上面的人争东西?”   自古以来,民不与富斗,富不同官争,鬼魂陈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小黄狗至今还不放弃,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完,小黄狗道:“原因与你无关,这些事情,师父既然没有告诉你,肯定有他的用意,我不想违背他的心愿。”我心里顿时吃了一惊,难道大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以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伯都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而听小黄狗现在的意思,大伯显然对我隐瞒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正打算开口,鬼魂陈已经开始收拾装备,他在做充分的装备,绑好匕首,弄了只手枪,做好准备,他又用一根绳子拴住自己的腰。   他不愧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很快用绳子总结出了一套暗号,比如当他将绳子联系往前拽三下的话,就说明没有危险;又比如,将绳子左右摇摆时,就是无法往后退,等等一系列的暗号,全部借助于一根绳索,我们将暗号记下来,便看着鬼魂陈,一步步爬进了鸡蛋洞里,身形最终完全被吞噬了,只剩下一根绳子。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绳子,然而,绳子不断放松,在我们刻意的控制下绷得笔直,然而,却一直没有任何暗号传来。大约十来分钟后,我有些沉不住气了,给小黄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发暗号,小黄狗点了点头,先是将绳子微微往后一扯,随即向上摇了一下,这个暗号的意思,是让鬼魂陈报告自己现在的状况,为了万无一失,所有的暗号,我们都已经事先约定好。   小黄狗暗号打出去后,却犹如石沉大海,他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加快了往后拽绳子的动作。我吓了一跳,想起了袁大志的死状,连忙按住小黄狗的手,道:“你***干什么,想害死人吗?”   “情况不对劲儿。”小黄狗甩开我的手,给他的两个手下一使眼色,三人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将绳子往后拔,绳子绷得笔直,显然绳子另一头和之前袁大志的状况一模一样,根本不能后退,小黄狗难道是想……   我心里一寒,猛的冒出个猜想:难道他是想就此解决鬼魂陈?   想到这儿,我也淡定不了了,管他是不是人多,先救鬼魂陈要紧,他救了我那么多次,现在可不是忘恩负义的时候,然而我却晚了一步,绳子猛的被拔了出来,绳子的末端,居然是空的,我仔细一看,发现绳子是被匕首割开,很显然是鬼魂陈的杰作。   我忍不住道:“你这如意算盘落空了,他已经跑了。”   小黄狗看着绳索,神情阴沉,忽然又恢复了笑嘻嘻的神情,说:“你难不成以为我刚才是故意的?我说兄弟,你也太小心眼了。”   兄弟,兄弟,叫的可真顺口,我现在脸皮也算够厚了,说道:“兄弟,现在人走了,怎么办?”   小黄狗不知从哪儿整的烟,狠狠吸了一口,说:“他敢往前走,前面就肯定不是死路,我了解姓陈的,他其实是最怕死的一个人,让他自找死路,绝对不可能,收拾东西,我们全部进去。”   何止鬼魂陈会怕死,任何一个人都怕死,我不明白小黄狗奇怪的论调是哪里来的,他们迅速的收拾好了装备,最后小黄狗问道:“要不要一起,如果不愿意,我可以给你一包东西,你自己回去,前提是你回得去。”   我苦笑,即便出了这个藏宝洞,外面被放大的原始丛林、恐龙、巨蟒、野兽、水魃、悬崖,哪一样不是需要多人合作,我一个人回程,即便是装备,也和送死无异,当即也没吭声,心想走在鬼魂陈后面,总比一个人安全,当即便自己钻了进去。   洞口很凉,有种玉石的触感,头一进去,给人的感觉十分奇怪,明明洞底就在眼前,但我每往前爬一下,洞底部便离我远一分,就如同海市蜃楼一样,不管怎样,也无法朝他靠近。   里面比较光滑,再加上是平的,爬起来到并不费劲,进去之后,周围一切的声音都隔离了,加上石洞里狭窄的原因,我也无法回头看小黄狗等人的情况,最终连腿也爬进了洞里。   我没有探照灯,只有一只冷烟火,它被我咬在嘴里,兀自散发着莹莹绿光。周围的石头本就是和玉的质感十分像,在冷烟火的映照下,也显得有些通透,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小虫子,钻进了一块碧绿的玉石里。   难怪会有专门纪录它的壁画,这块石头的特性、能力,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我怀疑,它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东西,没准儿真是一块天外来的奇特陨石。   第七十一章偷听   根据我们之前的目测,石头的总体深度,应该不会超过三米,但我这个人都有一米七五,整个儿塞进去,往前爬了至少四五米,都没有看到头,这种感觉,就像是爬入了一个异性空间一样,我想,难不成是我平时美国片看多了,这一切都是报应?   前行过程中,我没有看到任何鬼魂陈留下的线索,小黄狗等人应该就跟在我后面,虽然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触感还在,时不时往前爬的手,会碰到我的脚。   这块石头的内部,究竟是怎样的构造?这种奇特的‘路’,完全不像古代人民有能力弄出来的,我完全无法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它又多深?又通向何处?   就这样一直爬下去,我们会到达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鬼魂陈又去了那里,为什么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这些问题在我脑海里打转,但我的动作并没有挺,然而,就在这时,接着冷烟火的惨绿的光芒,我忽然发现,在左前方的石壁里,有一个圆乎乎的黑影。   那黑影大小约有排球大,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石头内部本身的纹路,我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玩意儿,怎么像个人头?   人头?   想到这儿,我猛的反应过来,难道是袁大志的头?   他的头原本应该在洞口不远的位置才对?怎么会移动到这里?   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停止爬动,取下嘴里的冷烟火,将它贴着石壁,整个人的脸也贴了上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终于看清了,那确实是袁大志的头,目光紧闭着,但奇怪的是,他的表情没有想象中因为痛苦而扭曲,反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平静。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心说人头怎么陷入石头里面去了,结果我一伸手,左边的石壁,竟然如同前方的石壁一样,仿佛海市蜃楼般探不到头,几乎瞬间手就碰到了人头。   那人头被我一推,滚了几圈,离我更远了。   眼前的情况让我目瞪口呆,我原本以为,只是前方有问题,现在看来,分明是我们左右两边都有问题。在肉眼中,我们是身处一个鸡蛋形的狭窄隧道里,而实际上,这个所谓的隧道,却是前后无边,左右无际的。   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正常认识,我立刻就准备往后退,不管怎么说,先找小黄狗等人商量一下,但等我往后退时我才发现,后面竟然变得很狭窄。   人的体型,屁股一下就是双腿,呈现倒三角的形状,我爬进来之时,屁股是可以过来的,但我往后退的时候,后来的路,却只能容双腿移动,到了屁股的地方,根本就下不去。   难道这个洞还会自己改变形状?   这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洞?   我急了,立刻叫道:“姓黄的,你听的见吗?”   没有人回答我,声音在这个地方被隔绝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远处那颗紧闭着眼的人头。   前方似乎没有尽头,左右也可以随意通行,这样一来,整个石块的内部,岂不原本就是空的?   眼前狭小的视觉,难道都是一种假象吗?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眼前漆黑一片,但与此同时,我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但可以很明显的确定是在前方。   声音在这里不是无法传播吗?   是谁在说话?   对于现在的情况,我无法做出解释,但也算理清了一些思绪。   第一,在这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第二,在这里,声音无法传播;但对于我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暂时还无法作出解释;   第三,由于声音的抑制,以及视线上所造成的错觉,我们每个人爬进来后的状况,其实都跟我现在差不多,相当于都被孤立了,看不见前面的人,看不见后面的人,听不见一切声音。   我们没有办法交流,即便小黄狗或者其他人,找出了问题的关键点,他也无法通知我,同样,我也无法通知他们,每个人在这里面,都只能靠自己,既不能依赖别人,也无法帮到别人。   想清楚这三点,我觉得有些头大,现在看来,进入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真不知那个假货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就藏在这个石头里,那当初将那个东西放进来的人,也太了不起了。   这几千年前,被人从海里捞出来的怪石,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力量?它和鬼魂陈等人一直要寻找的东西,究竟有没有关系?我想也想不透,只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细细听着那若有似无的声音,也不再睁开,开始朝着声音的位置而去。   现在,所有人都进入了聋哑以及视觉错误的状态,别人帮不到我,我也无法帮到别人,每个人都被这个诡异的石头给隔离了,我们明明离的很近,小黄狗甚至就在我身后,但我们却彼此看不见,也无法做任何交流。   要想活着,只能靠自己。   但愿小黄狗等人已经弄明白这些道理,赶紧自己寻找解决的办法,否则,恐怕就要被活活困死了。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真他妈是个好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去担心别人。   前方的声音很细弱,雌雄莫辩,有时候甚至不能判断究竟是不是人的声音,但至少,那是我现在唯一能听到的声音,闭上眼睛,关闭自己的视觉,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爬过去,随着逐渐靠近,那声音渐渐可以分辨了,是假货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可以传出来,但我还是觉得很激动,一来摆脱了隔离的状况,二来遇到仇人,分外‘亲热’,我几乎立刻就加快了速度,而这一次,我终于瞧见了出口,声音就是从那后面透过来的,我探着脑袋看,不由心中怦怦直跳。   我现在所在的出口,同样是鸡蛋形,位于上方,鸡蛋的下面,是一个约有十平米左右的圆形空间,此刻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鬼魂陈,一个是假货。   假货是背对着我的,鬼魂陈则是面对着我的方位,从我的这个位置,我只能看到假货的头顶,剩下的就是鬼魂陈的脸,由于事先关系,我只能看到他的下颚,他嘴角冷冷的抿着,奇怪的是,手里却什么武器都没有拿。   这时,假货又开口了,他道:“就算你得到这东西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被养习惯了,不让你当狗,你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鬼魂陈冷笑一声,慢吞吞的说道:“我没时间跟你耽误,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这才发现,假货手里提了个袋子,这个袋子之前是没有的,里面显然装了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鬼魂陈他们都要寻找的?居然只有这么小,我估摸了一下,也只有人头大小而已。   假货道:“陈默,这件事情到这里,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上面确实是想抹杀你,但我相信,出了这个地方,以你的能力,要想躲避也是轻而易举,其实你应该明白,上面的人想收拾你,他们又何尝不害怕被你暗杀,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保证你出去之后海阔天空,而你……咱们合作,活着离开这里怎么样?”   鬼魂陈双手环胸,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条件很诱人。”   “诱人你还不快点儿答应?说实话,像你这样的人,死了怪可惜的,更何况,八十年前,你们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话没说完,鬼魂陈又道:“但我不用你的帮忙,出去之后,照样可以海阔天空。”   听得出来,假货很受刺激,他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鬼魂陈淡淡道:“只有你的人会使用人皮面具吗?”我心里一愣,心说难道鬼魂陈是想杀了假货,取而代之?他可不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陈默这个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还愿意为上面办事?   显然,假货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怒道:“陈默,我小看你了,你想杀了我,假扮成我的样子?”   鬼魂陈道:“蠢货,知道你还问?”   假货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吭声,须臾,他才道:“陈默,我看不透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回去?难道潜伏在他们身边,你会有什么好处?”   鬼魂陈嘴角勾了勾,说道:“当然,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干。”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鬼魂陈的手动了动,这个动作虽然细微,却让我霎时间一个激灵。   我认的这个手势,这不是鬼魂陈惯用的手势,而是我个人习惯性的动作,在纳衣寨和鬼魂陈夜探石书时,我曾经比划过,意思是:赶紧的,下手。   鬼魂陈难道发现我在这里了?不对,他一直没有抬头啊?   他让我下手,难道是……   我的目光转到了假货的头顶,他的后脑勺现在正对着我,而且距离也不远,我如果朝他脑袋上开一枪,几乎是百发百中,我手头上有小黄狗扔过来的手枪,一时间,大伯的脸,王哥毁容的脸,不停的在我脑海里翻滚,在我自己都无意识的时候,枪已经比着假货的头了。   第七十二章反弹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接受的是传统的中国家庭教育,我知道杀人不对,我也不敢随意杀人,那种内疚和负罪感,大多数普通人是无法承受的,但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我心里沉沉的,明知道杀人不对,但我还是无法克制开枪的冲动。   这个人确实是假货,但不知为什么,在我的枪口瞄准他后,脑海里却闪过这两个月来相处的片段,我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这人确实救过我很多次,有时候想起来,我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演技可以好到这种程度。   为了演戏,好几次命悬一线,想想都有些后怕,但无论怎么样,他设计让大伯鬼化,杀了真正的王哥,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而现在,如果他不死,我们这里所有的人,以后的下场都会受到威胁。   心一横,我强迫自己冷静,将脑海里的画面压下去,随即瞄准,在确认无误后,终于扣下了机板。   砰——!   其实,有些事情,真正做了之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枪响过后,我反而觉得很冷静。   但令我意外的情况出现了,这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枪声一响,从假货的身上竟然突然爆发出一到光圈,子弹很明显没有伤到他。   我震惊了,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心说:难道从美国大片,穿越到了起点的玄幻小说里吗?我发誓,自己很少看小说,比起小说,美国大片和日本友人的床上动作片更能吸引我,在我有限的认知里,除了霸气外露的种马男主,有谁可以在体外放出一道防护罩啊?   我惊讶的根本合不拢嘴,就在光圈出现的那一刻,假货显然知道后面有人偷袭,反射性的转头往后看,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因为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就着他转头的这个动作,鬼魂陈猛的一个跨步贴近,劈手去夺他手里的袋子,假货反应过来,立刻和鬼魂陈争夺起来。   非常离奇的一点是,假货和鬼魂陈的身上,都是有枪有弹有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动武器,而是如同普通人打架一样扭打在一起。   我曾经见识过鬼魂陈一腿踢翻一只大蜥蜴,动作迅速凌厉,如果他真想要假货手里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而是像现在一样,就如同两个小孩子在抢玩具一样,两人都攻击,根本都没有杀伤力。   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对我道:“帮忙!”   我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立刻跳了下去,拔出匕首,之前的子弹为什么会被反弹出去,我很难理解,既然枪不行,就试试刀子,哪知鬼魂陈立刻道:“不要用武器,按住他!”   我虽然不明就里,但鬼魂陈一向是个很靠谱的人,听他的准没错,当即我立刻朝着假货扑过去,瞬间将人压制住,再加上鬼魂陈发力,假货立刻被我们制服了。   就在这时,假货突然侧头看向我,目光充血,声音低哑道:“孙邈,你救我,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他竟然又化身为王哥了,声音,眼神一模一样,即使知道他是个假货,我心理上也被刺激了一下,但我又不是女人,心理素质到底过硬,眼见他有开启了表演模式,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朝着他那张脸上揍过去,道:“别***摆这幅嘴脸,你不配!”我这一下是发了狠力,想将他揍个鼻歪嘴斜,谁知道虎虎生风的一拳打下去,还没挨到他的脸,就被一股怪力弹开了。   我一下子踉跄着屁股着地,鬼魂陈乘此机会反剪住假货的双手,单膝跪地,另一只脚狠狠的踩住假货的脊椎。   我这一打,顿时觉得手又痛又麻,低头一看,手竟然又红又青。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连护体罡气都出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起点的种马男穿越了?鬼魂陈看了我一道:“这个地方有一种古怪的磁场,越是激烈的攻击,反弹的越厉害。”   反弹?   鬼魂陈的话让我抓住了一丝线索,为了做这个实验,我立刻抓起匕首对准鬼魂陈,想了想,还是挑了个比较保险的位置,以免失手,紧接着便用尽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道朝着他的手臂处捅了过去,在即将接近时,鬼魂陈周围的空间中,也荡开了一层光圈,一股大力反弹回来,我的匕首瞬间就脱手飞了出去。   霎时间,我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鬼魂陈和假货之前一直不用武器,甚至争斗时,也没有速度和力道比较大的反击,原来那种反弹力,并不是假货的个人专利,而是这个石头里的怪力所造成的。   那之前鬼魂陈让我开枪难道是为了吸引假货的注意力,而他号趁着间隙下手?这、这真是太阴险了,我鄙夷的看了鬼魂陈一眼,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说他诡计多端,这人心机真是太深了,幸好现在我们不是敌人。   假货被压制住后,鬼魂陈一时腾不出手去拿那个袋子,便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我直接将袋子从假货手里夺下来,好奇心驱使之下,便解开绳索往里看,奇怪的是,里面竟然是一个铁球。   从颜色和质感来看,是铁球无疑,但提起来并不重,只相当于一个普通篮球的重量。   难道他们一直以来所争夺的,就是这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我有些难以理解,实在想不通这个铁疙瘩的魅力何在。就这会儿功夫,鬼魂陈已经将假货五花大绑,整个过程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在这个空间里,任何激烈的动作都会遭受反弹,这让我想起了上大学时期曾经看过的一本杂志。   我们大学的图书馆藏书特别丰富,那一年我大三的时候,暗恋上了一个学妹,那个学妹特别文艺,和别的女人很不一样,她不喜欢出去购物,也很少去KTV之类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图书馆里,我当时比较含蓄,没敢直接表白,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去图书馆,坐在她附近,一点一点的朝她靠近,最后和她成了同桌,本想借着看书的共同爱好培养一下感情,结果没说两句话,学妹就皱起了眉头,对我说:“请不要在图书馆喧哗,你打扰到我看书了。”说完,立刻挪了个地方,离我远远的,我那一颗纯情的少男之心,顿时碎了一地,怎么捡也捡不起来了。   当时为了接近她,我确实在图书馆看了挺多书,我这个人不喜欢看书,一看小说就想睡觉,一看课本就浑身难受,所以看什么书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因此当时为了接近她,地理、历史、乱七八糟的书都有涉猎过,当时我看过一本物理科学杂志,具体写什么已经忘光了,但上面曾经记载过一个理论,似乎是说在一个大压力的环境下,速度和力度,会改变压力的结构,造成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最常见的就是高压锅。   这个理论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它所描述的速度和力量,却和我们现在的环境十分相似。而这种大压力的环境,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为制造出来,自然条件下,这种环境,只存在与地壳深处。   我心说:难道我们现在就处于这种环境下?照这样说来,现在我即无法伤害到别人,别人也休想伤害到我。   当然,如果只是就力度和速度来说,当一个人用匕首发力向我捅过来时,他的力道肯定会被反弹回去,但如果他不用力,也不加速,而是用匕首,慢慢割开我的喉咙,那岂不是……   想一想我也觉得寒毛倒竖,然而就在这时,鬼魂陈却突然亮出了匕首,匕首不疾不徐的抵上了假货的脖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心知鬼魂陈是打算结果了假货,望着假货那张脸,我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我没有立场救他,他也不值得我救,他必须死,于是我转过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准备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然而就在这时,假货仿佛是为了拖延时间,忽然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姓王的是怎么死的吗?”他不提还好,一提我更来气,当即也不回避了,转身道:“如果你想死的痛快点,就闭上你的嘴。”   假货神情完全变了,不得不说,他没有去当演员,真是糟蹋了他的天赋,瞬间,无论是神情、眼神、还是声音,他都变得和王哥一模一样,紧接着,他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以来可以演的这么像吗?”   事实上,这一点我也早就怀疑,一个人,即便神情和声音可以装出来,但思考平日里的举止、思考问题的方式、对于过去的记忆,这些又该怎么装出来?   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三章合作   这个疑惑虽然存在,但我知道这个假货诡计多端,为防止夜长梦多,我没有再说话,朝鬼魂陈摇了摇头。鬼魂陈本就想杀人灭口,只是碍于我在场,给我几分面子,见我也不打算和假货多说,嘴角立刻钩了起来,似笑非笑,慢吞吞的对假货说道:“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假货突兀的瞪大眼,挣扎着往后退,显然也无计可施了,道:“等一等。”他缓了口气,道:“别杀我,好吧,东西你们拿走,我保证,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我只相信死人的话。”   假货又将目光看向我,我觉得自己的弱点,这两个月已经被假货挖掘出来了,但他嘀咕了人心的变化,我这个人虽然比较心软,但还没有心软到对仇人也下不去手的地步,所以我认真的对假货说道:“下辈子见,拜拜。陈老大,动手吧。”接着便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着。   假货冷笑起来,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小看你们两个了。”顿了顿,他忽然道:“陈默,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说实话,咱们都是受制于人,就算你带上人皮面具,顶着我的身份活下去,我保证,你也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如咱们来一场合作。”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捏到了鬼魂陈的软肋,我发现鬼魂陈挑了挑,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停止了。   该死的,姓陈的该不会被这个假货说动了吧!王哥和大伯的仇如果不报,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生,想到此处,我也顾不得什么了,自己拔出匕首,一把将鬼魂陈推开,道:“这个人我杀定了。”   假货气的够呛,他脸色一扭曲,复又说道:“我是强奸了你媳妇还是干了你老娘,兄弟,火气不要这么大。”   我怒极反笑,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道:“嘴皮子还挺利索,这段日子让你扮王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看来还真是委屈你了,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还不知道吗,兄弟,我这个人,可重情重义了,你应该很了解的。”   假货稳不住了,见鬼魂陈也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便道:“等等,你不就是想报仇吗?谁告诉你姓王的死了,我是骗你的。”狗急跳墙,我哪里还会信他的话,事实上第一次杀一个健全的活人,我心里即因为报仇而迫不及待,又有些发憷,因此任由他磨嘴皮子,也算是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   于是我道:“当我是三岁小孩是吗?你既然喜欢扮王哥,为什么不扮的更像一点?”话说出口,我的匕首顺势往下一拉,他脸上便多了道血淋淋的口子,王哥那张毁容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果当初不是我非要劝他出山,他也不会被搅进来,都是我害了他……   假货被吓到了,倒抽一口凉气,嘴里嘶嘶抽气,说道:“不骗你,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把姓王的在水里弄晕了,但我没杀他   不等我回答,假货又说:“你想一想,姓王的身手不赖,水下环境又很混乱,我***也不是神,自己一个人,哪有可能弄死,只不过他晕了之后,我刚换上衣服没多久,你们便出现了,我不敢多留,才赶紧借水道溜走,哪有功夫呢杀他,但那个水潭并不大,你们下去后,有看到姓王的尸体吗?绝对没看到吧,否则又怎么会轻易被我骗过去?”   我一愣,脑海里嗡鸣一声。   对啊,王哥如果真的死在了水里,当时我和鬼魂陈,大伯和杨博士三人,纷纷都下过水,不可能错过王哥的尸体才对,难道真正的王哥逃出生天了?   不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王哥即便逃出生天,后来大殿坍塌,他也不可能有几率生还了。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假货又道:“反正我没有亲手杀他,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活着,但是我还有一个线索。”   我立刻道:“什么线索?”   假货不吭声了,盯着我的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我心里靠了一声,知道这人是在跟我讲条件,但根据他刚才说的情况来看,即便他当时没有亲手杀了王哥,王哥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更有可能是和杨博士三人一样,被活埋了,但他既然说又线索,说不定就有希望。   只是这个人,既善于演戏,又鬼话连篇,我该不该相信他?   假货明显看出了我的犹豫,他又对鬼魂陈道:“还有你,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我说过了,我的身份和你差不多,咱们都是受制于人,你杀了一个我,还会有下一个,你杀得完吗?与其这样,咱们合作,我掩埋你的真实消息,我会告诉上头,陈默已死,你可以安心的去做你自己的事,最关键的是……我可以给你当内应。”   鬼魂陈上下打量着假货,慢吞吞的说道:“你也在打那个地方的主意。”   “当然,十年前我就已经被卷进来了,现在就是想脱身也不行了,这捆绑了我一辈子的东西,不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谁甘心?”   我心里暗惊,这假货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三言两语下来,我和鬼魂陈都不能对他痛快的下杀手了。   我和鬼魂陈交换了一个眼神,鬼魂陈最后点了点头,但我有些不甘心,假货简直就是堪破人心的蛔虫,他见此,立刻起身,虽然被捆着,狼狈异常,但声音却很高,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不妨将这个线索告诉你,在你离开的一个月后,有人曾经在北京的博物馆见过郝教授,我想这次回去,你可以拜访一下,他们或许知道姓王的消息。”   郝教授?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难道他们三人没死?如果他们没死,那么王哥会不会也侥幸得生了?不对,王哥如果活着,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他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联系人,但我和大伯的电话号码他都记在脑海里,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即使不能回大伯家,也应该会给我们打电话才对。   这假货谎话连篇,他究竟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紧接着,家伙又道:“至于孙国民……”我听他还提到大伯,不由立刻竖起来耳朵,但他却话讲一半,压根不往下说,我急了,对上假货的神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鬼魂陈已经答应放人,我也无所谓了,在这里不能用武器,也无法比身手,我和鬼魂陈两个人,只要他敢耍什么花招,随时都可以再捆他一次。   于是我将假货的绳子解开,假货活动了一下关节,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他先对鬼魂陈说:“陈默,你知道的太多,背负的信息量也太大,上面既要利用你,又不敢留你,实话说,我这次的任务之一,就是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不过看样子,这次任务是要失败了。”   接着,他又对我道:“我们将你们制服之后,才发现孙国民的尸体消失了,后来曾因为遭遇突袭死了两个弟兄,你还记得吧?”我点了点头,猛的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我大伯他诈尸了!”   假货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道:“兄弟,不是诈尸,是鬼化,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绝对没有死,至于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又为什么要消失,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两个消失都是真假难辨,但无疑是一个希望,我盯着假货,希望能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他的演技是在太厉害,我只看到一片坦然,完全无法判断出他是否有说谎。   假货又道:“是不是假话,你出去之后自然就知道了,我想你们都是打算活着出去的,总不至于想死在这里吧?”   我摇了摇头,道:“当然。”   “那好。”假货忽然压低声音,道:“今天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否则我们的合作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鬼魂陈,我道:“这是你们的合作,与我无关。”   假货摊了摊手,道:“这恐怕由不得你了,实话说,你们孙家早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毕竟这几次行动能够取得成功,很多信息都是从你们孙家身上诈出来的,惹得一身骚还想明哲保身,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我心知假货说的没错,不由心烦意乱,知道自己是栽进了泥坑,再也洗不干净了,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心一横,问道:“我认栽了,但我有两个问题,如果弄不明白,就栽的太冤了,第一:你们究竟是为谁效力?第二: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   第七十四章出路   假货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真的赶时间,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这石头里面磁场很怪,咱们再呆下去难免不会发生什么异变,还是先出去再说。”   他一句话将我的问题带过来,我还想再问,鬼魂陈不动声色的冲我摇了摇头,我立刻明白过来,何必要让这假货摊牌,这两个问题,鬼魂陈应该也知道,以前姓陈的不肯告诉我,现在我们已经是同盟,应该不会吝啬了。   既然东西拿到了,我们三人便准备顺着来时的鸡蛋洞回去,想起之前只进不出的情况,我也吃不准究竟能不能爬出去,往鸡蛋洞口一看,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假货也发现了,说:“先前洞口不是在这个位置。”   之前鸡蛋洞的位置是在我们脑后方,而现在,不知不觉,它竟然已经移动到我们头顶,我有一种它想悄无声息吃了我们的感觉。   鬼魂陈将那个装着球形物体的袋子系在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朝着洞口扔过去,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我不知道声音为什么在这里能够传播,或许是源于某种特殊的力量,难道和那个铁球有关?   听到声音后,鬼魂陈拿出一截绳子,我们三人将自己串在一起,以防止进入鸡蛋洞后,因为视觉和听觉的影响而分散,我不由得想起紧跟我而来的小黄狗等人,他们一直没有露面,会不会已经迷失了?   这块诡异的石头,显然没有它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小,但延伸进山脉内的部分,一定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巨大,如果小黄狗等人真的迷失在这里面,那情况可就太不妙了。   很快,我们三人爬入了鸡蛋洞,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状态,我的眼前只剩下绿莹莹的石头,鬼魂陈从视线里消失了,唯有腰间的绳子,提醒着我他的走向。   没爬多久,我忽然发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东西,那是一小块衣服的碎料,看得出是在爬行过程中,从破烂的衣服上蹭下来的,我原本以为是前方的鬼魂陈留下的,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材质和颜色不同,鬼魂陈衣服的材质又黑又硬,跟我手上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他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小黄狗那群人的。   难道他们也来过这里?   那为什么不露面?现在他们又去了哪里?   鬼魂陈不可能没有发现这块碎布,他之所以留下,显然是为了给我看,提示什么信息,难道他是想说,小黄狗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我不知道鬼魂陈是靠什么方法找路的,在鸡蛋洞里左弯右拐,让人晕头转向,渐渐地我发现不对劲儿,回去的路比我们来时的路更长,显然鬼魂陈已经走错了,只可惜我们现在却根本无法交流,只能跟着鬼魂陈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眼前的洞口逐渐扩大,再往前爬一段,视线就暗了下来,爬出洞口后,外面似乎是一个隧道,跟我们来时的完全不一样。   而隧道的尽头处,也是镶嵌着一块怪石,出口处贴近地面,紧跟着假货也爬了出来,贴地往外爬,那摸样,让我想起了美国片里满地爬的丧尸。   我看着眼前的怪石,心里冒出一个猜测,难不成我们竟然直接穿过了山壁,到达另一边了?   这时,鬼魂陈已经举着手电筒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我也跟着看,发现这是一条我们根本没有来过的通道,也不知通向何处。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动,对假货道:“现在你总该将地图贡献出来了吧?”在解开假货绳子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以后有什么异动,我特意缴获了他的武器,因此现在虽然出了怪石,倒也不怕他敢玩什么花样,只是搜身之时,却没有搜到地图一类的东西,这让我很纳闷。   我又道:“赶紧拿出来,你究竟将地图藏在什么地方。”   假货浑不在意,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通道,一边将一只手放到头顶,我以为他是太久没洗头,痒痒了,谁知道这家伙忽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开始往外拔,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头皮顿时被扯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实在是很惊悚,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发现根本没有血流出来,他带的是假发,假发被他提在手里,而他本人则留着很短得平头,配合着坚毅的脸型,显得很精悍。   接着,他将假发反过来,露出里面的假皮,上面赫然是三份地图。   大伯和小黄狗的那份我们自然不用看了,真正的主角是庞夏古城的那一份,由于缺少第四份地图,因此整个藏宝地的内部结构图,我们事实上只有一半,但是在这一半地图里,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路,都做上了机关的标志,而假货等人之所以会走错路,主要也是因为地图不全的原因。   在经过多方对比之后,我们确定了一条路线,现在我们所处的,应该是在一条安全的通道中,是当初这条通道是可以通向外界的,只是我们只有前方的地图,没有后方的地图,只怕到时候一不留神,又会走入岔道。   但此刻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前进的过程中,我每到一个分岔口,便会为小黄狗等人刻下记号,像我这样的怂货都能出来,但愿他们无事。   走到地图的终点后,前方出现了两条岔道,已经没有地图能为我们引路了,但我们三个都算有一些经验,将每个洞的入口都探明一翻后,便找了个最保险的往前走,时不时会画一些地图,根据我们来时的山势走向,判断出口最有可能所在的方位,这个方法为我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至少我们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了。   大约三个多小时后,我们前方的洞口,突然露出了一丝天光,似乎是太阳的光线,这实在是让人兴奋,我立刻加快了脚步,却发现出口的地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榃伯,将出口完全堵死了,只留下一丝天光透进来。   外面是出口没错,只是这些榃伯该怎么办?   这一番生生死死,我们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看着上面垂挂着的婴儿一样的果实,我立刻道:“还有没有炸药?”   鬼魂陈摇了摇头。   这时假货道:“炸药没有,但咱们可以用火攻,只是这些东西怕是不好点燃,缺燃油。”这么大一片榃伯,确实需要燃油助力才能真正燃烧起来,当初我们是有携带燃烧弹的,但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装备也丢了不少,燃烧弹早就不知遗失在哪个角落了。   我想了想,冒出个主意,说道:“燃油现在肯定变不出来,外面也不知有多少榃伯,不如这样,我记得咱们包裹里还有一小块酱牛肉,这种酱出来的东西,盐分都比较重,咱们不如涂一点儿试试?”   鬼魂陈侧头,慢吞吞的说道:“可以试试,你去。”说完,从装备包里翻出那块吃了一半的酱牛肉,这还是从小黄狗那里打劫来的,我也有些发虚,用酱牛肉将自己浑身擦了一遍,便捏着匕首往洞口走,想必是有点儿作用,这些榃伯果然稍微后退了一下,留出了一个狭窄的洞口,我从洞口里挤出去,看见眼前的情况,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须臾,鬼魂陈两人也跟着出来,两人显然也被打击到了,相顾无言,这个出口不是别处,正是位于我们当初翻越过的石墙的后方,脚下同样是石刻的榃伯,只不过这个出口位于尽头处的山洞里,而我们当时还没有到达这个地方时,就被石奔给吞了。   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入口本来就有三个,只不过仅有一条是较为安全的,这一条入口,只有手持完整地图的人才能发现,剩下的入口,倒不如说是让盗版者送死的机关才对,我们这一次来时三十多人,损兵折将,到现在,大伯生死不明,小黄狗三人失踪,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目的各不一样的人活了下来,实在是讽刺。   紧接着,我们小心翼翼的避过空洞下的石奔,重新翻了出去,刚一下地,一个金黄色的东西便飞扑过来,我一看,竟然是孙金金,我实在没想到它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想起这次死在里面的人,不由又是感动又是难受,摸了摸孙金金的头,发现它整个儿瘦了一圈。   当天,我们没有急着离开盐碱地,而是在这个安全的地方做休整,出了这块盐碱地,外面还有更多的风险,能不能活着回去,现在可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另外有一个原因,我也希望能等到小黄狗或者大伯他们出来。   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任何人再走出来,我已经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早在来时,我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死很多人的准备,但看着眼前的鬼魂陈和假货,再想一想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那种复杂的感觉,实在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的。   第七十五章归途   虽然没有等到其它人出来,但我们的食物和装备都有限,情况不允许我们再等下去,第二天早上,我们将之前用来擦身体的牛肉削去表面一层,三人分吃了,接着便带着孙金金开始上路。   当时,我将孙金金托付给蛮子,蛮子下洞时无法带着它,便给它留了食物水源,还做了个窝,食物和水都已经被孙金金吃喝光了,只剩下那个所谓的窝,是蛮子去外面采摘的大型树叶,防止在山壁的凹陷处,既保暖,又能遮风挡雨,这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事实上也有温情的一面,这大概是源于人类保护弱小者的天性吧。   无论周围的环境对人造成怎么样的改变,但有些天性,是人与生俱来的,它总会在无意识的时候觉醒,我看着那个绿色的窝,只能摇了摇头,三人一兽,踏上了归程。   进入林间时,那种辐射造成的晕眩感依旧如影随形,我不知道这一次强辐射的经历,会不会对自己以后的体质造成什么改变,会不会以后生下畸形儿什么的,有了来时的经历,我们这一次避开了很多危险的地方,再加上我们三个警觉性都很高,许多危险,都被我们给回避掉了,在丛林只过夜一晚,第二天傍晚,我们回到了来时的山崖,那条绳子还垂挂在悬崖边,仿佛等待我们去攀爬。   上去之后,就地扎营一晚,我们继续往回走,那片榃伯被我们烧的差不多,因此到没有遇到什么攻击,渡过那条河以后,才算是真正安全了,我们也彻底放下心,当夜扎营的时候,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出了峡谷,看到我们来时放置在路边的车辆,这才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车子一共有五辆,但现在它们的主人,却都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三人都会开车,一人架了一辆,准备就此分道扬镳。剩下的两辆便留在原地,但愿小黄狗三人能用得上。   在上国道之后,鬼魂陈和假货停车,两人将头探出车窗,似乎在商量什么东西,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转头,指了指我,似乎和假货在说我的事情,没等我明白过来,假货已经架着车飞驰而去。   我隔着车窗问鬼魂陈之前在说什么,他摇了摇头没有表示,但离奇的是,一路上,我们的前进方向居然是一模一样,当晚到达市里,我们身上的现金早丢了,也没有携带银行卡,便凑合着在车里过了一夜。   车费是个问题,我本想去公安局解决,让警察同志帮忙调动一下资金,但一想到自己和鬼魂陈现在的情况,便觉得警察局实在不是个好去处,于是给小刘打电话,让她来西藏跑一趟,接我回家,铺子先让小梦看着。   这俩小丫头虽然不靠谱,但一听我连住招待所的钱都没有,也急了,办事速度挺快,第二天下午就坐着小飞机跟我们汇合了,我知道飞机没有直达的,要想跟我汇合,还必须要转火车,这样折腾一个小姑娘,我也挺过意不去,但看她没有什么抱怨的情绪,也挺感动的,谁知下一刻小刘就说:“老板,我把你的证件都带来了,不过难得来一次西藏,你给报销一下,顺便组织一下员工旅游呗。”   我指了指自己两天没洗的脸,浑身的恶臭,说道:“我都这样了,你有没有良心。”   小刘道:“良心不能当饭吃。”说罢将钱包扔给我,自己溜了。   鬼魂陈一直跟着我,我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但我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正打算带他去酒店休息一晚,鬼魂陈忽然拽住我的手,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发廊,我惊得差点儿没咬断自己的舌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发廊**,我说你……”   鬼魂陈打断我的话,慢吞吞的说道:“我以前的身份不能再用。”   霎时间我明白了鬼魂陈的意思,现在的酒店和正规旅馆,都要检查身份证,并且安有监控,而根据假货与鬼魂陈的约定,陈默这个人,应该已经死在西藏了。   我点了点头,便和鬼魂陈去了那家一看就不良服务的发廊,因为发廊门口的广告牌上,是一个十分**的大胸大屁股女人,我们进去后,肮脏到极点的造型差点儿被当成乞丐,被接客的小姐着实嫌弃了一番,但塞两个钱也打发了,洗漱完毕后,我躺在不知多少人滚过的床单上,一闭上眼,便是那些死去的人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大伯并没有死,只是如同假货所说一样鬼化了,但他意识模糊,找不到出去的路,一直在藏宝洞里兜圈子,偶尔会遇到死去的尸体,大伯靠着那些尸体充饥,最终饿死在了那里面。   我被这个噩梦吓醒,醒来的时候,被套都让冷汗给弄湿了,我睡不着,坐到窗户边抽烟。   狭小的房间里味道十分混杂,甚至可以闻到一些类似于精液的味道,想必这个地方平日生意还是很火爆,只是卫生条件真差,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扇自己一个耳光,姓陈的见不得人,我给他钱让他住发廊就好了,自己不去酒店享受享受,跑这儿来遭什么罪。   但真正让我心情郁闷的并不是这个原因,实在是这次的经历,对我的影响太大了,任何人在经历这些事情后,恐怕都没办法睡的安稳,我脑海里不断冒出一个个的问题,不断闪现出一个个的担忧。   大伯究竟是死是活,如果真的鬼化了,他有机会恢复正常吗?在恢复正常之后,会不会逃出来?   小黄狗等人,是否还被困在那块怪石里?应该不会吧,他并不是一个蠢货,我都能发现的线索,他不该不知道才对,那么他为什么又一直没有露面?   郝教授等人活着回来,那么王哥是否也还活着?他难道是和郝教授等人在一起?如果他还活着,又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鬼魂陈一直跟着我,又是怎么打算的?   他如今想瞒过上面,但又不放弃自己的那个目标,他究竟想干什么?   假货和他之间的协议,除了我知道的那部分,还有什么?   这次回天津后,所有的事情是否到此为止了?   还有更多的问题,如同开闸泄洪一般涌进来,我将新买的一盒烟全抽光了,嗓子都干哑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怕自己一睡,就又回到那个藏宝洞里去了。   就这样,我一直坐到了黎明,太阳未完全升起的时候,我打开房间里那台老又老脏的台式电脑,一打开,各种黄色网站就弹了出来,也不知这条电脑究竟受过多少折磨,全都是病毒,我先是义务杀毒,然后上网准备订机票,我没有搭理鬼魂陈,订好最快的机票后,我给他放了数量可观的现金,便离开了。   我知道以鬼魂陈的警戒性,肯定知道我这一晚在干什么,但他没有说,也没有醒,显然,分道扬镳的时候到了。   我订的是当天的火车票,转到市里后,才改飞机,时间掐的很准,没有延误上飞机的时间,回到我在天津的小药铺时,不顾小梦连珠炮似的问话,我倒回自己的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照镜子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自己以前有些婴儿肥的脸,轮廓变硬了,也晒黑了,更重要得时,我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老了,镜子里那个人的眼睛,显得疲惫而暗淡。   为什么要暗淡?   老子现在可是有钱人,大伯留下的遗产多了去了,暗淡毛啊!为什么要在这里玩悲伤,这可不是我的性格。   大伯人都走了,事已经成定局,我应该赶紧去把那份财产转移协议签了才对。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我却觉得自己眼眶阵阵发热,心头跟压了一块铅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修养生息,虽然当时受的伤挺多,但由于药墨的功效,我只吃了些药片,几乎没动外科,伤口就自己结痂了,大约十天时间,整个人便生龙活虎,大伯那份转让协议一直搁在我的保险柜里,但我不想签,我总觉得签了这份协议,就意味着大伯真的死了。   如果现在他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告诉他,其实我对他的遗产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在我心里,他比遗产重要多了。   生死雪域   生死雪域第一章   小梦早已经从西藏旅游回来,一口气花了两万元找我报销,我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敢敲诈老板这么大一笔钱,但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缺这两万,小梦和小刘两人,虽说不太靠谱,但对于老板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我便也大大方方的给她报销了,顺便交给她照顾孙金金的任务。   原本我是想将孙金金留在峡谷里,但它一来太小,没有捕猎能力,还需要吃奶,留下就是死路一条,二来这东西跟我一段时间,有些恋人,因此回程途中,便花钱去当地宠物医院塞钱开了个证明,混了一个猫咪的身份证,坐飞机带回了天津,等养大一点,再放归山林,毕竟我住在城里,如果是乡下倒也算了,在城里养金钱豹,除非我不想活了。   这会儿,小刘在楼下看店,小梦正在给孙金金兑奶粉,奶粉里加了剁碎的牛肉,比我吃的还营养。我在自己房间上网,电脑的搜索栏里,是北京各大博物馆的信息,博物馆当天有哪些专家,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但我没有看到郝教授的信息,电脑上只显示一周类的信息,或许郝教授要下一周才会出现,现在的博物馆都是统一管理,经常会有各系的专家定期驻扎一段时间,指导博物馆的各项工作,就和医院里每周坐诊一次的专家差不多。   我没有查到郝教授的信息,因此也无法判断假货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只能等下一周再查一次了。   趁着这些天,我将这一年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整理了一番,很多事情当时身处其中想不明白,现在冷眼旁观的在思索一番,反而想明白了。   先说鬼魂陈这个人,我后来对他逐渐有些了解之后,以为他是为上面那些人办事的走狗,走狗这个词儿虽然不好听,但形容的还是很贴切的,只不过经过大峡谷这一次我才发现,他这个人,并不像我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他和上面的人,应该不仅仅是上下级关系,还有一种互相牵制,互相利用的成分在里面,而这一切,应该都和我们后来得到的那个铁球有关。   我们在发廊分手之后,鬼魂陈这个人就彻底在人间蒸发了,想必他的一切财产或者身份,都会被上头冻结,不过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他这个人心机深沉,走一步会给自己留三步退路,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做掩护的身份,也不得而知,如今他和假货合作,也不知下一步会怎么走,那个铁球又有什么秘密,这一切如能不和我扯上关系,那是最好不过的。   其次是小黄狗。   我知道小黄狗家里的电话,几乎没两天就会往他家里打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依旧是那个老头子,每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样,小黄狗还没有回去。   其实小黄狗也挺冤枉的,他爷爷和我爷爷,也相当于是整个寻宝事件的受害者,不得已被牵扯出去,只不过不同的是,我的家人是保护我不参与其中,而小黄狗所处的位置不同,背负的责任也更大,反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手里的那份转魂镜,既然不是秦岭的,那就说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黄家曾经也和我大伯一样,做过很深的调查,想必为此也一定付出了很多,否则也不可能得到第三面转魂镜。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必定掌握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信息,这大概就是小黄狗对于宝藏这么执着的原因,但我实在想不通,竟然招魂鞭,时碑这些东西都不存在,那么那个铁球究竟蕴含着什么秘密,让众人趋之若鹜?   十多天过去了,小黄狗和他的手下还没有回北京,难道真的折在那个地方了?   其次是我们孙家。   这件事情,我确信我父母是丝毫不知情的,他们或许知道一点儿,估计也只知道爷爷当年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所以陷入牢狱病死,估计更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但假货最后说的那句话很对,惹得一身骚还想明哲保身,这太不现实了。   仔细想一想,如果大伯现在活着,那么孙家就不可能从这场事件里脱身,但如今大伯失踪了,反而让我们有了可以洗脱的机会,这个认知,我也是在思考一番后才明白过来的,当时便忍不住想到:难道大伯一直不露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和鬼魂陈一样,打算诈死?   可是他鬼化的事情是千真万确,他究竟还有没有意识,有没有从那个危机重重的藏宝洞里逃生?   除了这三人,其余人我也无法多做考虑了,说实话,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前路渺茫,至于被鬼魂陈设计的大腿等人,究竟能不能从那个地方出来,已经不是我能关心的了。   我想起了小黄狗曾经说过的话,其中提及过鬼魂陈的身世,八十年前京城陈家,并且他还说过,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有很多资料可查,我百度了一下,竟然真的让我搜到了一条信息。   八十年前还没有网络,这条网络信息,是九年前一位网友编辑上去的,那位网友的注册名,一看就是随意按的几个字母,没有线索可查。   上面有一段简短的文字介绍:中国最后一个驱鬼氏族的衰败,北京城外的陈氏鬼宅。里面还配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特别模糊,隐约可以看见是一大片古建筑群,仿佛是坐落在某个山脚下,模糊的黑白照片里,古建筑群显得阴森而毫无人气,仿佛是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虽然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了相机,但大多是有老外携带的,因此我断定这副黑白照片,通过成像质量来看,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产物,至于这位编辑信息的网友是否别有用心,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一条信息,我便没有再搜到更多的信息。   我注意到了信息中的几个关键字:驱鬼氏族。   这和鬼魂陈的专业倒是很对口。   于是我又在百度里输入这四个字,但出来的全是一大堆日本驱魔动漫,和我所要查的信息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于是我又加了北京两个字,这一次倒是跳出了一跳有用的信息,上面写着‘陈远刀清洁公司’,虽然是清洁公司,业务里却包含着驱鬼、看风水这类字眼,清洁公司?难道是只清洁鬼怪?   而且这个人也信陈?难道和鬼魂陈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根据这些线索来看,鬼魂陈的家世应该是比较古老而牛逼的,但看样子,现在已经恨衰败了。   我虽然对这些感到很好奇,但我毕竟不想搅入这堆事情里,查到此处,便关闭了电脑,到了次周一在重新查询博物馆信息时,果然看到了郝教授的名字,他在周三时,会在一家西域文化博物馆驻扎一周左右。   我激动不已,在周三上午,立刻坐最快的高铁赶到了北京,去的仓促,我也顾不得吃东西,又打的到了西域文化博物馆门口,这个博物馆比较清冷,大概是由于还没有到周末,修建成三角形的博物馆突兀的矗立在路旁,绿化做的十分好,看起来很清幽。   我站在博物馆门口,一时间反而有些胆怯。   这种胆怯不是害怕,而是出于良心上的谴责。   我当时就那样扔下了他们三个,扔下了柔弱的女人和老人家,带着大伯逃生,如今哪有有脸面去见他们?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只怕会无比尴尬吧。   他们又是否真的知道王哥的信息?   我在外面徘徊,透过博物馆紧闭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十分空荡,只能看到一个守门的保安。这种地方,一般只有周末才会有一些人气,而且这年头的年轻人,逛博物馆的实在不多,会来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或者家庭文化底蕴比较厚的,这方面的人相对较少,再加上又是西域文化博物馆,人烟实在少的可怜。   我在门口徘徊良久,守门的保安开始用一种警惕的眼光打量我,我心知在这样下去,恐怕要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了,为了王哥,便厚着脸皮进了大门,对保安道:“你好,我想找从事古西域文化研究的郝教授。”   保安见我说的比较清楚,略微放下警惕,说道:“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和郝教授认识,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就说有一位叫开药店的孙先生找他。”   保安满脸疑狐,但还是打了个电话,须臾,保安道:“郝教授同意了,我带你进去。”   他引领我穿过正厅,进入扇侧门,门后是走廊,被隔成了多个办公室,在其中一个办公室前,保安敲响了门,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吧。”是郝教授的声音。   我脸上已经开始发烧了,暗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走进了办公室。   郝教授坐在办工桌前,桌上堆着层层叠叠的资料,身后是塞满各种古文献的书架,老教授比上一次见面似乎瘦了一些,也更显老态,只不过脊背依旧笔直,看见我时,没有我预料到的冷漠,显得极为平静。   但我知道,老教授一向是热情而慈祥的,这种平静的神态,估计已经是他对我这样一个抛弃同伴的人,所能拿出的最和蔼的态度了,我苦笑了一声,真诚的说道:“教授,能看到您坐在这儿,我很高兴。”   生死雪域第二章   郝教授比较平静,没有用桌上的砖头书砸我,已经是很难得了,他道:“是小孙同志啊,你找我有事吗?”   我沉默了一下,道:“教授,杨博士他们的情况都还好吗?”   郝教授有些诧异,看了看我,最后叹了口气,道:“小杨参加一个国际交流会,还在国外,达昌留在新疆考古所,你这次来找我,应该是为了小王的事情吧?”   我没想到郝教授这么精明,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道:“你真的知道王哥的事?他在哪儿?”   郝教授双手交叉在一起,显得很沉默,须臾,他道:“小孙同志,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年轻人,我相信,当时你会放弃我们,也是做了很艰难的抉择……”   我道:“教授,我感到很抱歉。”   郝教授摆了摆手,道:“我是个糟老头子,死也就死了,你应该抱歉的不是我,那次的事,让小杨很伤心,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我一时哑然,说实话,杨博士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漂亮自是不必说,而且聪明博学,坚强又果断,也很善解人意,我跟她相处时比较放松,但正因为她太过优秀,我心知自己和她是天差地别,因此从来没敢往那方面去想,因此郝教授现在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想起在沙漠途中的种种,想起夜宿下她被火光照亮,如同希腊女神一样脸庞,一时间心中沉甸甸的,跟那样的女人相处在一起,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潜意识里,她太过于优秀,让我不敢想些不靠谱的事情,再加上杨博士这人很沉稳,简单来说,是属于御姐型,情绪不太显露,如果早知道她对我也有意思,我早就表白了。   郝教授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道:“那次的事情以后,我们之所以没有联系你,也是小杨的意思,她这次去国外,大概一两年之内是不会回来的。”   我道:“是因为我?”   郝教授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讲述起了后来的经过。   在大殿塌方的过程中,震动太大,三人都被震醒了,发现了自己遭到丢弃的事实,那种感觉是难以描述的,杨博士当时就流泪了,或许是处于绝望,又或许是出于对我的失望。   许达昌这时反而显现了男子气概,强行撑起来,带着杨博士和郝教授不断的躲避,三人摸爬打滚,狼狈不堪,就这时,遇到了几乎浑身**的王哥,他体力保持的比较好,在大殿彻底坍塌前,带在三人躲避到了一条通道里。   也就是那条布满蛊虫的暗道。   而那条暗道也没能支撑多久,相继塌方,他们选择了躲在墙角的三角地带,那里是相对比较稳固的地方,在所有的地方都坍塌后,那块三角带救了他们一命,四人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完全出不去。   当时的情况,他们实际上是处于一堆乱石空隙中,乱石之上是黄沙,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我当时在抛弃杨博士三人时,出于良心的不安,及时在装备和食物短缺的情况下,还是将所有装备都给他们留了一半,算是图个心理安慰,正是这一半的装备救了他们的命。   说道这里,郝教授对我说:“小杨当时很伤心,正是因为这一半的装备,所以她原谅你了。只是出于情感的原因,她去了国外,小杨是我很看重的学生,如果可以,我很希望你能劝她回来。”我明白郝教授的意思,但杨博士现在还会接受我吗?再者,以我现在的状况,还适合谈恋爱这种事情吗?我只怕会把她也牵扯进来。   因此我没有立刻回答,郝教授似乎是明白我的顾虑,他塞给我一张名片,说:“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事在人为,如果你想去追,就不能犹豫,如果你眼前有困境,就必须去解决,退缩是没有用的。”人们说老人就像一本书,经历过了时间的沉淀,不得不说,郝教授的这一番话让我深有感触,不错,我现在确实遇上了很大的麻烦,但这个麻烦已经来临,我不可能逃避,事在人为,如果我不反抗,就不会有死好几回,而如果反抗,或许就可以扭转这个局面。   我接过了那张名片,上面印有杨博士在国外的电话。   郝教授接着往下讲。   由于没有药物,因此他们的伤口都无法得到处理,但王哥虽然只学了半年,但他天分好,又勤奋,比我这个半吊子好多了,虽然环境恶劣,但还是给郝教授等人做了做原始的处理,这些原始的处理中,包括用自己的唾液消毒等等,条件艰苦自然不必说。   王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知道我们已经逃出去,反而安心,没了后顾之忧,便一门心思琢磨出去的办法,剩下的装备,虽然不少,但在这种环境下能用到的并不多。   根据王哥的探测,发现被困的地方以乱石居多,而表面的黄沙,由于大殿坍塌时沉淀的石料高低不同,在这里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王哥靠着一身力气,蚂蚁搬家一样挪动石料,也不知耗时多久,众人食物水源早已用尽,奄奄一息关头,才终于清理出了一条生路。   此刻四人任何装备都没有,只能盼望我们或许还在等他们,便朝着之前所在的扎营方位走去,哪里只剩下被刮倒的帐篷,帐篷里有一些我们当时为了减轻负重而抛弃的装备,四人靠着这些装备徒步,在沙漠里耗了四五天,如果不是期间发现一片绿洲,极其清洗了伤口补充水源,恐怕早已命丧沙漠,后来走出腹地之后,才被一支旅游驼队搭救。   但王哥却因为这一行,脸上伤口断药,病情恶化,脸部溃烂,身体也极度虚弱,陷入昏迷,被郝教授等人紧急送往了北京军区医院治疗。   整整半个多月,王哥的病情才稳定下来,而王哥之所以没有联系我们,也主要源于一个误会。   醒来后,王哥准备联系我们,被许达昌阻止了,说:“那两人自顾自逃命,什么师徒,一到生死关头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王兄弟,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许达昌这辈子就认你一个兄弟,你要是没有地方住,可以暂时住我家里,那姓孙的王八蛋如果真把你当兄弟,就算当时有什么难处,迫不得已的离开,事后怎么不找搜救队?咱们在沙漠里熬了至少十天,到镇子上打听时,都说他们一去不回,这样的人,还跟着他做什么?”   当时的情况,王哥和我们都被那假货蒙在蛊里,王哥心里当时肯定特别难受,我知道他是拿我和大伯当亲人,王哥已经有被亲人抛弃的经历,如今又遭受第二次,他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喃喃道;“就因为这一张脸,就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吗。”   许达昌咬牙切齿,道:“他们嘴上抹油,说起话来一套比一套好听,称兄道弟,事实上还是将你当外人,王兄弟,你也看到了,用得着你的时候,说你是亲人,真到了生死关头,你就成外人了,你的脸毁了,确实不好找工作,不如这样,你就在博物馆里工作,这地方人少,而且有很多后台工作是不需要接触人的,你就留下来吧。”   王哥沉默了很久,说:“不用了,我发现,这里不适合我。”   许达昌愣了,道:“不适合?那你要去哪里?”   过了很久,王哥才道:“回家。”   说到此处,郝教授戛然而止,我听到这儿,差点儿没流泪,那假货真是坑死人了,如果不是那假货,我和大伯事后肯定会组织救援队的,这误会闹的太大了,我忙道:“然后呢?”   郝教授摇了摇头,道:“第二天他就失踪了,估计是回家去了吧,他没有手机,证件什么也没有,我们没办法联系他。”   家?王哥因为小时候玩火烧了房子,家里人容不下他,否则也不会去深山老林里当守林员,后来为了跟我出山,守林员的工作也辞了,他哪里还有地方可去?   我心里一惊,冷汗直冒:他该不会回秦岭深山里去了吧?   我道:“他走的时候身上有钱吗?”   郝教授道:“有,达昌虽然因为这事情,对你们很有意见,但达昌不是坏人,小王救了我们的命,对小王也很尊敬,曾经给过小王一笔钱,我也给过小王钱,他都收了,如果要去什么地方,路费都不是问题。”   我坐不住了,道:“郝教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于之前的事情,我感到万分抱歉。”   郝教授摇了摇头,说:“我们的伤口经过处理,我知道你和孙老弟的为人,当时肯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我不怪你,只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得放在心上。”他指了指我放在口袋里的名片,我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先告辞了。”   生死雪域第三章   离开博物馆,我没有急着给杨博士打电话,事实上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打电话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倒是王哥,他是我带出来的,一路生生死死共患难过来,我不能对不起他。   我推测,王哥很可能回了秦岭,他虽然没有了护林员的工作,但以他对山林的了解,要想在秦岭深山里生存下去很容易,说不定许多年后,人们会发现一个姓王的野人,我想到那个场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他逮出来,解开误会要紧,他视我和大伯为亲人,虽然大伯不在了,但我不能有负于他。   只是秦岭山林茂密,危险重重,他护林员的工作又没了,自认不会回到当初的木屋里,茫茫秦岭,我一个人找,先不说山里的豺狼虎豹,恐怕连路都摸不清,要想找到王哥,还得组织专业的搜索队才行。   这将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费用也是小问题,关键是人员问题,一来我没有这方面的接触,而来普通的搜索队只怕还不行,秦岭深处诡异的地方太多,普通搜索队去了,只怕是有去无回,还得找知根知底的人,我立刻想到了身处北京城的小黄狗,立刻又打了个电话,那老头依旧告诉我,说他们当家的还没有消息。   我起初相信了,后来又觉得不对劲,他们当家的都消失快一个月了,这老头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小黄狗做的可是违法犯罪的买卖,稍不注意就会被抓到痛脚,失踪一个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立刻意识到那老头在说谎,不由得拍了自己一巴掌,心说孙邈你个笨蛋,怎么现在才想到。这老头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人授意的,这授意之人是谁,自然呼之欲出了。   小黄狗很可能活着回来了,但他为什么假装消失?他们在藏宝洞所逗留的时间明显比我们久,在这个过程中,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不知有没有遇到大伯?   想到此处,我也顾不得了,立刻赶到了小黄狗家,他家大门紧闭,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地段的原因,周围也人烟稀少,远处的道路上,连车辆都很少,我先是敲门,敲了半天那老头才开门,他看到我挺惊讶的,正打算开口,我道:“你好,又见面了。”   老头收回惊讶的表情,说道:“哪里,您是常客,前不久咱们才见过。”   我道:“你是嫌我来的太勤快吗?”   “当然不是,请。”老头做了手势,给我让开道,一进去,我就发现不对劲,小黄狗家里是有保镖的,我以前能看到站岗的黑衣人,但这次进来,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老头子一个人。   其余人去哪儿了?   老头子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说道:“当家的不在,他们都放假了,孙先生,如果你准备在这里小住的话,这次的生活起居就要自理了,我一个老头子,没办法做饭。”   我道:“放心,我会叫外卖,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看家?”   “是的。”   “我不信。”我说完,便朝着小黄狗的房间而去,老头子吓了一大跳,立刻过来阻止我,他老胳膊老腿哪里跑的过我,我一会儿翻栏杆,一会儿跳石阶,将他甩的老远,到了小黄狗门前,我将门一推,道:“兄弟,哥们我特意来看你了。”门一推开,一股强烈的恶臭扑鼻而来,我被熏的猛的后退,眼睛都下意识的闭上了,没等看清门里的景象,跟上来的老头已经猛的将门关上,气愤的说道:“客人,请注意你的举止,这里不是你的家!”   我没搭理老头,站在门外愣了半晌。   如果我没有闻错,刚才那种味道……是腐尸的味道。   小黄狗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尸体的味道?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我看着老头,他的脸色明显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像是什么事情被撞破后的惊恐,一直盯着我的举动,身体挡在门前。我逐渐定下心神,道:“你们当家的在里面是不是?”   老头似乎是吃不准该怎么回答我,神色有些古怪,没吭声。   我道:“他现在不愿意见人?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儿终于出声,说道:“孙先生,您是当家的朋友,既然你知道当家的意思,就赶紧走吧。”我正打算说话,从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小黄狗的声音:“让他进来。”   老头一愣,神色有些挣扎,片刻后才让开了路,我心知里面的情况肯定有异,便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房门。   小黄狗背对着我,丫的还穿着睡衣,似乎日子过的很懒散,房间里那种**的味道很浓,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腐尸味儿,这一年来,这种味道我依旧闻的太多了,下意识的我就在小黄狗的房间里寻找尸体,但房间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紧接着,小黄狗转过身,一切和往常无异,只是神色有些苍古怪,他打量着我,那种目光,仿佛我身后站着鬼魂一样,让我极其不舒服。   和他,我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什么味道?你房间里有死人?你不会再奸尸吧?这太龌龊了。”   小黄狗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闭上你的乌鸦嘴。”顿了顿,他道:“你最近一直给我打电话,我不认为你是在关心我的死活,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才想起自己这次的来历,便立刻说了出来,小黄狗听完,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须臾,他道:“你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这和我找他借人的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我愣了一下,说道:“什么问题?你才有问题,我好的很,吃得饱睡的香。”   “这样……”小黄狗沉吟道:“人我可以借给你,而且不用你亲自出动,这事儿可以全部交给我的手下去办,但是你得留下。”   “我?”我指了指自己鼻子,忍不住道:“兄弟,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小黄狗起身,道:“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东西?我道:“是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   小黄狗苦笑一声,道:“算是吧?”接着,他就开始脱自己的睡衣,我以为他是准备换衣服,倒也没在意,便在一边等着,但我没想到,他睡衣一脱下来,顿时把我惊了个半死,小黄狗的衣服下的皮肤,竟然是暗青色的,而且隐隐带着暗红,如同淤血一般。   如果要形容,就像是快要腐烂前的尸体,皮肤下全是坏死的淤血。   正常人身上,如果有这种程度的痕迹,绝对已经死翘翘了,这种覆盖全身的淤血,是不可能出现在活人身上的,我下意识的看向小黄狗的裤子,难道他下面也是同样?   小黄狗苦笑道:“如你所想,我现在全身都是这样,还有这些味道……”   难道这种犹如腐尸的味道,是从小黄狗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过了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你现在究竟是人是鬼?还是说你已经变成美国片里的丧尸了?”   小黄狗道:“有我这么帅的丧尸吗?”   见他还能开玩笑,我被刺激的心脏平静下来,道:“这就是你不愿意见人的原因?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黄狗抓着头发,神情有些颓废和无力,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姿态,他说道:“我不知道,在那块石头里,我们迷失了方位,后来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就是你们合作时的谈话,他们两人的合作,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所以我偷偷溜走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当时会在附近看到小黄狗留下的碎料,却没有看见他本人。   “然后呢?”我问道。   “在里面困了很久,但总算逃了出去,我看到了你留下的信号,带着手下往回走,在离开那个地方之后,我们三人,都开始出现了现在的症状,我认为,这跟那块石头的辐射有很大的关系,我以为你们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他看着完好无损的我,目光中带着费解。   我不知道小黄狗三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说是跟那块放射性石头有关的话,那么我、鬼魂陈还有假货,我们都接受过辐射,为什么我们三人一点事都没有?   总不会是因为我们运气好吧?这个有点儿扯淡。   我立刻询问小黄狗的状况,比如有没有痛感,有没有去医院等等,小黄狗说,现在他不仅没有痛感,任何触感都消失了,就跟打了麻药一样,至于医院,由于他身份特殊,所以暂时没去,只安排了蛮子去检查,但检查的结果,让医院的专家们一个个头发直掉,说这种病症还是第一次发现,要好好研究,蛮子住了好几天院,却一筹莫展,体内的臭味也开始散发出来,在这样下去,恐怕就要上头条了,小黄狗不得不将他撤换下来。   小黄狗本身就懂医术,他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宝藏了,躲在家里翻阅各种古代典籍,几乎进入了疯魔状态,而之所以会让我留下来,正是因为我完好无损,小黄狗道:“你们三个都没有这种状况,那么,你们是不是有同时接触过某种东西?又是不是吃过某些特别的东西?”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特别的东西倒是没吃过,唯一比较奇特的,是我们都进入过那个磁场混乱的空间,而共同接触过的,恐怕就是那颗铁球了,难道是因为那个东西的原因?   生死雪域第四章   我和小黄狗待在房间里,对他现在的情况做了多种推测,但都仅仅停留在推测的局面上,并不能进一步证明,最后小黄狗道:“或许是跟你们当时接触的某种东西有关,当然,也可能和体质业关,你留下来帮我,我组织人手去秦岭找人。”   他所谓的帮,我大约也能猜到一些,其实,我和小黄狗虽然为了各自的立场,经常会处于对立的局面,但不得不说,抛开立场后,小黄狗和我的交情确实不错,即便没有这个交易,我也不忍心看着他这样**下去。   此刻,小黄狗家里加上我,拢共就三人,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情况,小黄狗也不躲了,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为了我的鼻子着想,我往他身上喷了一整瓶玫瑰花的香水,因为玫瑰花的味道比较浓,但是和酷似尸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之后,反而更怪了。   小黄狗拨打了好几个电话,似乎是在吩咐手下组织人手,大约不到两个小时,他便告诉我人手已经备齐,剩下的便是一些装备,他的人明天就会动身去秦岭,但王哥会不会跟那些人回来,就不得而知,这得靠我自己想办法。   我思索一翻,便给王哥写了封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交待一翻。   说实话,现在写信的人实在不多了,但此刻我才发现,这种靠笔墨表达感情的方式实在难能可贵,很多面对面难以说出口的话,在文字里都可以写出来。   我不是什么文艺小青年,在信的结尾处,我将自己真实的感受书写下来,虽然有些肉麻,因为这种话在平时,打死我也说不出口,但写在纸上,又是另一番感觉,但愿王哥见信后,能够冰释前嫌。   我郑重的写上这样一段话:我很思念你,见信速回。   刚写完装进信封,一回头便发现小黄狗在一边偷看,他随后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自言自语道:“节操呢,节操掉哪里去了。”   靠。   我道:“像你这种没有亲人的人,是不会感受到对亲人的思念的。”将信交给老头,由他送出去后,我问小黄狗下一步的计划,他没有明说,第二天一早,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将自己裹的像粽子一样,喷了整整半瓶古龙水,然后才上车。   车上只有我们两人,车窗也关的很紧,透过车窗往外看,整个北京城都是暗淡的,他没说具体去什么地方,但小黄狗不是个会无聊到处瞎窜的人,因此我便随手抓起了车里的一个掌上游戏机玩起来,是那种老式的游戏机,在现代社会,真可谓是古董了,里面有俄罗斯方块等游戏,我随手看了看记录,居然只有八千六百二十四分。   “天呐。”我忍不住道:“我一直以为你大脑的智商很高,八千分这种记录,你是怎么创造出来的,我八岁的时候就能玩到两万分了。”   小黄狗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笑嘻嘻的说道:“**丝,你经常将宝贵的时间花在游戏上,分数高很正常。我可是很忙的,像我这种成功人士,是不会有闲情逸致去玩这种低级的游戏。”   我觉得很疑狐,看着手中老款的掌上游戏机,黑壳塑料的机身,全是摩擦的痕迹,颜色都掉的差不多了,明显是有人经常拿在手里玩,最后我甚至注意到,机身原本应该是摔破的,被人用胶水粘了起来,只不过比较精细,所以我一开始没看出来。   像是注意到我的疑惑,小黄狗忽然道:“我小时候被迫学了很多东西,像我们这样的家族,表面上虽然荣耀万千,但一不留神,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去过学校读书,全部是由家教完成的。”   我道:“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为了刺激我这种**丝吗?”   小黄狗依旧保持笑嘻嘻的神色,道:“谈不上刺激,人都会羡慕别人拥有的东西,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玩具,这是我八岁生日的时候,刘叔偷偷送给我的,也就是每次给你开门那老头,如果你对他的称呼能改一改,他会很高兴的。刘叔是我爸手下的老伙计,在一次火拼中受了伤,再也不能动武,所以就留在我们家当管家。”   “他一直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给我送了这个游戏机,结果被我父亲发现,当着我的面摔碎了。”   我忽然觉得小黄狗挺可怜,于是道:“那你的童年确实够苦逼的,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玩这种游戏,是为了弥补童年的阴影吗?”   小黄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弥补?错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我后来将它粘好,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否则,我连一个喜爱的游戏机都保不住。”   我一时哑然。   或许这就是高富帅和**丝的思想差距,我以为小黄狗只是为了回味童年,没想到他真实的想法却是这样。   怎样才算足够强大?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小黄狗所拥有的势力和财力,恐怕是我这辈子也无法达到的,在我心里,这已经很强大了。   每个人所身处的位置不同,眼界也不一样,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在没有拥有现在的药铺之前,我在精神病医院,每个月工资是四千左右,外加各种社会福利。   当时我想的是,什么时候能月入过万就好了,能有个一万块我就满足了,现在,我的铺子,每个月盈利大约两万,但我想的却是,看看人家的正规的药店,月入七八万,我简直就是一条可怜虫。   现在想起来,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于是我对小黄狗说道:“兄弟,这个世界上牛逼的人太多了,你不用那么为难自己,现在这样就可以了,难道你非得像奥特曼一样,才能算强大吗?”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别跟我提奥特曼,我小时候因为浪费20分钟看了一集奥特曼,被我爸吊在树下面晒了200分钟,他告诉我,你现在所做错的每一步,将来都有可能为此付出十倍的代价。”   我顿时有种流泪的冲动,说道:“兄弟,我终于知道你这么变态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感情黄伯父他本人就十分特别。”   “变态?你知道什么是变态吗?待会儿到了地方,我让你见识见识。”   我心里一动,想起在网站里看的一些变态新闻,比如:富豪**俱乐部等等,一时间各种花边新闻在我脑海里不停翻滚,我忍不住道:“兄弟,你知道的,我家教也比较严,那种地方我还是不去了。你非要拉我去也行,你得保证不告状,我会被我那古板的老爸抽死的。”   小黄狗不吭声,我又问道:“那里面有什么?皮鞭?人兽?你怎么不早点说,我应该去买一件体面一点的衣服。”不过到了那地方,穿什么都差不多,反正早晚要脱的。   “你给我闭嘴!”   车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逐渐到达了郊区,我虽然来北京的次数挺多,但没怎么四处走动过,因此也不知具体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人烟稀少,一眼看去还能看到山脉,只不过这一年来走过的地方太多,见惯了高山大泽,偶然一见这些一个小时就能爬上顶的小山,还真有点鄙夷的感觉。   进入郊区后又开了二十分钟,我感觉越来越偏了,这里的路和绿化虽然不错,但过往车辆比较少,周围山多,应该还属于正在扩展的区域。   我破了小黄狗的记录,玩到四万分时,车子在一栋白色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这栋别墅挺大,看起来和普通的别墅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显得比较怪的,可能就是它所处的位置太孤僻了,众所周知,别墅的好处,就是在于有单独的空间,可以自由规划,但人是群居动物,再怎么渴望自由空间,也不会远离人群,在别墅区里,互相之间也不会隔的太远。   但这个地方,四处望去,却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栋,这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车子随意停在了路边,我们两人朝着那栋别墅走去,越靠近才发现,它真的很白,太过洁白的颜色,让人联想到医院,即使是大白天,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进去时有人带路,来接应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光头大汉,十二月份的北京城滴水成冰,在所有人都裹上棉衣时,他还穿着西装,留着光头,真是难为他了,这年头,做门卫都不容易。   进去之后,是在正常不过的客厅,根据客厅的家具和布局来看,既不会显得寒酸,也不会显得太过奢侈,似乎主人只是一个小有家产的普通人,我大伯那别墅都比这个好,家具里有很多都是古董,相比起来,这里就有些寒酸了。   难道这地方就是那什么XX俱乐部?   怎么没人出来接客?   生死雪域第五章   正想着,那光头引领着我们往后走,根据这房屋的格局来看,二楼应该是卧室、书房、浴室一类,而一楼是客厅、厨房,这光头似乎是带着我们往厨房走,怎么,还要先吃饭?   进去后,果然是厨房,非常整洁明亮,我甚至怀疑那些亮蹭蹭的餐具有没有动过,厨房靠左的地方有个大壁橱,光头打开了壁橱的门,壁橱里面是摆放整齐的餐具,但令我惊讶的是,摆放餐具的支架,竟然是可以移动的,后面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居然还有暗道?   天知道,我这一年,暗道已经钻的够多了,我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老鼠,为什么回到了北京城,我还要钻地道?该死的!   小黄狗似乎极为熟悉,直接就走入了壁橱,我也只能紧跟而上。   这里的地道当然跟我钻的那些老地洞有天壤之别,不说美观,至少干净,往下走了大约四五米的深度,我们到达了底部,这是一个很宽敞的空间,里面摆满了各种仪器,作为一个医科大毕业的学生,我立刻知道了那些仪器的作用,全部都是一些检查人体的医疗器具,而还有一些器械,却是我见都没见过的,里面正有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子,带着口罩,浑身只露出两个眼珠子的,类似医生,又类似研究人员的人在走来走去。   我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是穿越进了美国剧吗?《永生实验室》?”   小黄狗侧头道:“不是,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高档的私人诊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伤,都是不能去医院检查的,比如一个贪污官员,在XX的时候被咬断XX,你认为他敢去医院治疗吗?”   我顿时了解了,说道:“简单来讲,这里就是一个不能见人的医院?”   小黄狗点了点头,压低声音,缓缓道:“据说,他们曾经为一个被外星人强奸的孕妇接生过。”   “天呐,真的吗?”我震惊了。   小黄狗笑了笑,道:“当然是……假的。”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搞笑。   但说实话,在这种关头,小黄狗还能笑得出来,我还是挺佩服他的,如果我变成他那副鬼样子,我恐怕就会万念俱灰,吃摇头丸也乐不起来了。   这时,一个酷似《永生实验室》里的两只眼医生朝我们走过来,说道:“黄先生,就是这位要接受检查吗?”   “是的。”小黄狗说道:“我的另外两个手下怎么样了?”   两只眼医生说道:“还在整理数据,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的病症,不过相信我们,我们会有结果的。”   我醒悟过来,说道:“蛮子他们也在这里?我需要做什么检查?”   小黄狗向我解释,认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之前我们做出的三个推测中,一是和所食用的东西有关;二是和那个铁球有关;三是和体质有关。   如果是铁球的关系,鬼魂陈如今带着那东西失踪了,我们一时也无从判断,而剩下的两个推测,则可以通过检查得出结果。   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我们三个人的性命就挂在你身上了,你争气点。”这到也无所谓,只是看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检测仪器,我还是有些发憷的。   在接下来所谓的检测过程中,我几乎连砍了小黄狗的心都有,原本我以为最后就是抽血化验,B超、透照这些检查,最难受也莫过于来个指检,菊花遭殃而已,但我没想到,这里的检查竟然严密到恐怖的程度,包括了抽骨髓,皮穿等等一系列伴随剧烈疼痛的检查,采集完一切数据之后,我整个人就跟快死了一样,这套所谓的严密检查,简直不是人做的,我知道自己又被小黄狗坑了。   回程的路上,小黄狗准备开口,我闭着眼睛挺尸,说道:“不要跟我说话,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小黄狗摸了摸鼻子,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精细,这样吧,我补偿,现在是晚上八点,夜生活才刚开始,你不是想去XX俱乐部吗,我请客。”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XX的起来吗?”   最后我俩直接打到回府,休息一两个小时,也就恢复过来了,我想起了小黄狗在藏宝洞里没有说完的话,便逮着他往下问:“八十年前,京城陈家,后来呢?”   小黄狗问我为什么那么感兴趣,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大概是这一年的牵扯下来,对鬼魂陈的身世比较好奇,对于他和上头似近非近的关系,也感觉纳闷,于是我道:“那假货回去了,东西又被陈默拿走,这事儿还没有玩,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知道一些总是没错的。”   小黄狗听完,忽然摸了摸下巴,道:“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事儿,姓陈的会不会回那个地方去?”   那个地方?我心中一动,道:“北京城外的陈氏鬼宅?”   小黄狗道:“看来你已经查过了。”   “我就查出来这么一条信息,我相信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难道你认为,鬼魂陈会回那里去?那地方现在还存在?”   小黄狗点了点头,说:“或许,我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只不过那个地方……”   “怎么?”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吐出三个字,道:“有厉鬼。”   我愣了愣,旋即道:“鬼我最近见多了,男的女的,老大少的,美不美?”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你就是爱耍嘴皮子,只怕真去了要吓的尿裤子,那地方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得有一些准备,检查的结果,估计也过个三五天,你如果没事,就在我这儿住着。”   我哪里会没事,天津那边最近严打,很多铺子纷纷遭殃,再加上大伯也没有消息,我在北京城里哪里待得下去,便对小黄狗说:“结果出来再找我,北京和天津是兄弟,一个小时的车程,随时跑,不过说真的,你这‘病’到底能不能撑到那时候,别结果还没出来,你已经烂透了。”   小黄狗说除了乌青和恶臭外,身体机能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现在依旧吃嘛嘛香,暂时应该出不来大问题,于是第二天我便离开北京,回到了天津城。   原本我是打算,在铺子里照看着,等这两天过去,在回大伯家里一趟,大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去他家里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给孙金金兑奶粉,小梦忽然蹬蹬蹬的跑上楼,一幅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老板,你是不是想解雇我?”   我愣了,端着奶盘子道:“解雇你?为什么这么问?虽然你一没屁股二没胸,长的难看,脑子又少根筋,但我也习惯了,只要你别做假账,别偷梁换栋卖假药,一切都不是问题。”   小梦闻言嘟着嘴,道:“那为什么会有人来应聘?你说过,铺子里养不起第四个人,我们已经养了一只又要喝奶又要吃牛肉的大猫咪,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如果以后旺财回来,我们还需要买狗粮,老板,你知道现在的狗粮有多贵吗?一包狗粮等于两包泰国香米。”   应聘?冤枉,我哪里还请得起人,估计是一些刚出校门的学生,上门问工作吧,于是我对小梦道:“我没有发布招聘信息,你知己恩打发走就行了,就说我们不请人,对了,说话客气一点,别跟个母老虎似的,和气生财。”   小梦道:“我说过了,但他不走,说是你让来的,连你电话号码都知道。”一边说,一边跟要哭似的,说道:“老板,你不能喜新厌旧啊,你要是敢吵我鱿鱼,我就脱了衣服从这儿跳下去,说你强奸未遂。”   我差点儿没把手里的奶盘子打翻,为了不背上强奸未遂的罪名,只得赶紧下楼,准备将这个能背出我电话的应聘人员赶走,究竟是谁吃饱了没事儿干。   我下去一看,发现铺子前面做了一个年级跟我差不多的男人,穿着休闲服,五官平凡,属于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类型,我发誓,这人我没见过,他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刚想开口,那人忽然道:“孙邈。”   我擦。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声音……这声音做梦也忘不了啊,我忙掏了掏耳朵,说道:“兄弟,再叫一声。”他看着我,又喊了我的名字,我吓呆了,这、这不是鬼魂陈的声音吗?   ***,为了诈死,他去做整容手术了?   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慢吞吞的说道:“人皮面具。”店铺里没有人,小刘出去买菜了,只剩下小梦气呼呼的站在楼梯口,我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她也听不见。   我立刻压低声音道:“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在我的印象中,鬼魂陈一出现,就意味着麻烦又开始了,我实在是想消停一下。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忙说:“那个铁球呢?还在不在?需要它帮一个忙。”   生死雪域第六章   鬼魂陈面无表情,压低声音道:“你这里有人监视,先不说这些。”随后脸上忽然笑开了,伸手递给我一张纸,居然是一份简历,上面填了一个名字:李靖。   我靠,你怎么不叫哪吒。   我这里有人监视?谁的人?为什么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鬼魂陈不是个会说废话的人,也不会学小黄狗,没事瞎开玩笑,他说有人监视,附近就一定有人。想到自己这十几天来的举动,完全被人掌控在手里,我觉得浑身发寒,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当即,我不动声色的收过简历,看着眼前这张陌生人的笑脸,也调整了心态,配合着演戏,坐到一旁的塑料椅上,问道:“卫校毕业的?有从业经验吗?”   “没有,第一次找工作。”靠,演技不错,声音都变了。   接下来,便是一翻常规的问搭,答到最后,我说:“你被录取了,包吃包住,试用期两千二,转正三千,我这里没有社保。”   小梦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扯了扯我的衣袖,将我拉到一边,说道:“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四个人?凑一桌打麻将吗?”这小铺子,四个人确实太多,反而容易惹人怀疑,我想了想,便道:“你一年多没回家了吧?我放你一个月带薪假,你回去看看。”   “真的?”   “当然,但不要让小刘知道,就说是你自己请假的,否则她会跟我闹的。”   和小梦约定好,她第二天便收拾东西离开,我则以人手不够的名义,顺理成章的招了个新人。我以为鬼魂陈特意如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传递,但奇怪的是,他完全进入了李靖的身份状态,认真的和小刘学习业务,仿佛之前的几句对话,就是我个人的幻觉一样。   难道是因为有人监视的原因?   那个人在哪儿?靠什么手段监视我?由于这个原因,我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窗户外面,又或者盯着周围来来去去的路人,仿佛那个奸细就混在其中一样。   由于鬼魂陈的提醒,我谨慎了很多,由于这个谨慎,我敏锐的发现,自己的电脑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我电脑技术还算不错,很快就发现有人曾经查过我的搜素记录,而根据记录,那人是在我去北京的当天晚上动手的。   谁可以进入我的房间?   小梦,小刘?   我不愿意怀疑她们,她们在我这里工作两年了,都是卫校毕业,学历不高,年龄都不大,她们的生活环境和家世再普通不过,再者,我自认为,像我这样好的老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相处了两年,生活中点点滴滴积聚的情感也是无法骗人的,我不相信她们会被收买,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排除她们,还有谁能进入我的房间?   这样想着,我将窗户关紧,窗帘拉上,细细检查房间里的东西,这样仔细一观察才发现,我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动过,虽然事后都复原了,但有些细节处很难一模一样,我留心一观察,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那个人要想如此仔细翻查我的房间,必定要逗留很长时间。   能在这里长时间逗留……难道真的是小梦她们?   不可能,我一定是最近遭遇的背叛太多,脑子已经杯弓蛇影了。换一个角度,如果不是小梦她们,那么这个人必定有很好的身手,在夜晚众人入睡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爬墙进入我的房间。   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没有身手一说,只有经过训练的人,才会有这种手段。   难道是上面的人?他们终于盯到我头上了?   对我进行监视,甚至搜索,他们难道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天知道,我这房间里的东西再正常不过,连日本动作片,都是大众苍老师专辑,能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搜?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坐立难安,小黄狗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焦急到最后,我干脆淡定了,大爷我一清二白,什么坏事也没干,监视就监视吧,别想抓住我什么毛病,我吩咐小刘:不准再给粗心顾客少找钱,从今日起,要做诚实守信的商人。   大约第四天,小黄狗终于给我打来电话,说有眉目了,让我去北京一趟,我立刻订了当天的车,鬼魂陈则被我以当保镖壮胆的名义带着走了。   现在的高铁都是身份证买票,我没想到鬼魂陈那个陈靖的身份证竟然安然无恙蒙混过关,看来这小子真的还有几分手段,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他果断留了后手,人说姜是老的辣,这小子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真不知道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   这一趟高铁30分钟一发,再加上不是周六日,因此车厢里人很少,我们也没有按座位坐,找了个没有人的僻静角落,我张头四顾,确定周围没有隐藏人员后,便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怎么回事?”   他终于换回了自己的声音,鬼魂般慢吞吞的说道:“是他传来的消息。”   他?   我立刻道:“那个假货?”   鬼魂陈点了点头,说起了原因。这个消息是假货传过来的,而监视我的,确实是上面派下来的人,至于原因,还是和大伯有关,似乎认为我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我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去翻大伯的老窝?翻我家有什么用?这么一想,我心里咯噔一下……或许,大伯的老窝早已经被人翻了。   难道是因为没找到东西,所以怀疑到了我头上?   我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怀疑有什么东西在我手里?和那个铁球有关?”   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我知道,那个东西不在你手里。”   我被弄糊涂了,道:“那他们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头上?那东西不在我这里,又在哪里?”我说话,不经意对上鬼魂陈黑漆漆的目光,那眼神冰冷,平静无波,霎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只觉得浑身发寒,道:“是你干的?这是个障眼法?你***拿我当替身?”   鬼魂陈没开口,算是默认了,须臾,他侧头,淡淡道:“不是替身,我们是一起的,为了这次行动,你应该出一份力。”   “去你妈的。”我火了,被人莫名其妙算计,而且还是被一个,我已经接受,定义为朋友的人算计,实在不是一个好受的经历,我道:“谁他妈跟你是一起的,我大伯已经没了,死了你懂不懂!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颗铁球在你手里。你们要寻找的那个地方。那个目的。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陈默。我看错你了。”   接着我们没有再说话,直到要下车时,鬼魂陈才忽然冷声说道:“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的太多,孙国民又隐瞒了太多东西,上面不会放过你,现在之所以没有对你动手,是因为他们还缺少一些东西,在这些东西没有确定下落之前,任何一个可能拥有的人,都暂时是安全的。”   我承认,鬼魂陈说的没错,我只能叹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但现在这个地点不对。”   我看着周围人挤人的场面,最终点了点头,带着鬼魂陈直奔小黄狗家,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被小黄狗拧到了书房,他情绪特别激动,跟本没有注意到鬼魂陈这个人,似乎真的是把他当成了我的跟班。   我察觉到小黄狗状态不对劲儿,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肩膀,道:“兄弟,你现在的状态有点儿像神经病,需不需要我给你免费问诊?”   小黄狗听完,这才安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平静了不少,说道:“我相信,一会儿你听完这个结果之后,你也会神经病的。”   “除非有人告诉我,我终于中了累积奖金为两个亿的彩票,否则我绝不可能变成神经病。”   小黄狗书桌旁有一个文件夹,里面似乎夹了不少东西,他递给我,道:“你看看。”   我翻看文件夹,发现前面是一些检测结果的单,比较初步的数据我都看得懂,毕竟我是专业的,看起来我的各项指标正常,身体非常健康。   只不过越往后翻,一些数据就越如同看天书一样,要知道,由于我大学时期的颓废状态,我几乎都是混过去的,专业知识实在少的可怜,看到后面我看不懂,正打算放弃时,忽然看到了一行我能看懂的:分裂异常。   难道这是我的检查单?   异常?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词,我紧张道:“我有问题?”   正说着,鬼魂陈忽然将文件夹夺了过去,小黄狗大怒,道:“放下!孙邈,你怎么带个外人进来。”   我道:“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你才发现吗!”   小黄狗道:“我只是太激动,所以没有注意,东西放下,立刻出去。”   “凭什么。”鬼魂陈道。他一开口,小黄狗立刻愣住了,我暗道不好,小黄狗显然比我见识多,他后退一步,盯着鬼魂陈道:“陈默?你带了人皮面具?”   为防事情越来越乱,我立刻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小黄狗这才冷静下来,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而鬼魂陈则一直在看那份数据,我懒得再看,直接对小黄狗说道:“结果到底怎么样,只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都是和电脑在一起渡过的。”   生死雪域第七章   我们三人落座,小黄狗捏着文件,道:“既然陈老大在这里,事情就好办多了。”紧接着,他开始详细的给我们解释起了这份资料。   根据各项指标显示,我的身体非常正常,甚至经过这一年来的锻炼,肺功能都比正常人好处许多,已经摆脱了都市人的亚健康状态,算起来,这应该是我这一年来唯一可喜可贺的收获了。   而唯一不好的一项,便是我之前所看到的分裂异常。   人体的生命,实际上就是一个细胞分裂的过程,细胞的死亡时非常快速的,它们一边分裂制造新的细胞,一边死亡,通过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人体的污垢、死皮,都是细胞死亡后的表现。   一个人的细胞一但停止分裂,就意味着人体死亡。   然而,根据检测结果,研究人员发现,我的细胞分裂速度和数量,已经完全打破了人类基因遗传规律,成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怪异状态。   我愣了,忍不住道:“打破了人类基因遗传规律?难道我其实和卫斯理一样,拥有外星人的血统?”   小黄狗道:“你靠谱一点儿,你浑身上下哪一点像外星人?我们分析,应该是那块古怪的石头,所造成的基因突变。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这个变化可能不伴随痛苦,但有可能伴随肥胖一类的。”   我道:“我有没有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感觉?那这个基因突变会造成什么后果?”   小黄狗竖起来三根手指,说道:“根据我们的推测,有可能会造成三种状况。”   “第一:就像那个地方的动植物一样,身体便大,没准儿你真的会逐渐朝着巨人发展。”   “第二:根据检测,虽然细胞的分裂异常,但状态良好,而且十分有活力,并且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返还现象。如果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下去的话……”小黄狗神情显得有些神秘莫测,话说一半,勾的人心里如同小猫在挠一样,我忍不住催促:“别卖关子,会怎样?”   小黄狗道:“细胞永不死亡,并且永远保持最有活力的状态,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象了一下,猛的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几乎发颤:“长生不老?”   小黄狗也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没错,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这是第二种状况。”   “第三:我们在想,细胞的分裂,打破了人类的基因链条,显然很不正常,而且它们是以一种复制分裂的状态进行,这和克隆人的理论十分相似,或许……你某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当然,这种情况还算好的,最怕的就是那个人没有和你分离,而是连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说道:“连体人?这太他妈惊悚了,就没有其它更好一点的状况吗?”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或许有,但我们的技术停留在这里,没办法做出更多的推测。”小黄狗的神色严肃,同时又仿佛抑制着某种激动,我看出他不是开玩笑的,一时间哑口无言。   以上的三种状态,不论是哪一种,都足有可能改变我的一生。   第一种巨人状态,如果只是比普通人高,比如像姚明一类的身高,那我也能接受,但我曾经看过大峡谷里巨大化的动植物,它们都比本身大出了几十倍;   第二种,这个情况比较让人难以接受,长生不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古代多少帝王将相都追求的事情,但是放在我一个普通人身上,这就是一场灾难,我几乎可以预见,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身边的朋友亲人逐渐死去,而我还保持着年轻的面容。   再过几十年,我的身份证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到时候我有比较大的势力,或许身份不是难事,但如果不想被关进实验室当小白鼠,我必须要不断的换地方,隔几十年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证,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和亲人。   这两点,无论是哪一点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其次是第三种:这一种虽然听起来骇人听闻,但如果仅仅是分裂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这到问题不大,我可以把他当成家人,反正我是独生子,有一个亲兄弟也不错;但如果是不停的分裂呢?每隔一段时间就分裂出一个我,又或者是属于连体情况,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光是想了想这个场景,我对自己的人生就绝望了。   我忙道:“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小黄狗摇了摇头,显得很烦躁,他道:“现在的技术根本不足以找出问题的解决办法,而我们的情况,也有了新的研究结果,你看这个。”他说着,从抽屉里有抽出了一叠资料,我看下去,情况跟我差不多,小黄狗三人的身体都非常健康,但最后一段,也有提到分裂异常,但不同的是,出了分裂异常,还有腐化现象。   小黄狗解释说:这种情况和我们又不一样,他的属于内部一边腐烂,却一边修复,但修复的速度比腐烂的速度稍慢,也就是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三人会真正的烂掉。   我们坐在书桌前,久久说不出话,这个世界上,人类未知的事物太多了,那块从海里捞出来的石头,没有让我们鬼化,却让我们产生了新的问题。   我猛的想到,既然如此,那么鬼魂陈和假货,会不会也和我产生一样的情况?   小黄狗显然和我想的一样,我们在说完后,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鬼魂陈身上,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过这一层面,对于这两份资料显得相当惊讶,随后很配合我们,当天下午,也去了那个地方做检查。   检查结果同样要等一段时间,小黄狗这里相比之下比较安全,戒备也很森严,原本鬼魂陈说会解答我之前的一些疑问,但或许是因为小黄狗在场的原因,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入夜后便径自睡觉。   我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起来看了会儿电视,这段时间到处都在播放穿越剧,不是穿回三国当英雄,就是穿回清朝同皇帝搞来搞去,***,难道时空隧道就不会塞车吗?   心情烦躁时,看什么都觉得不爽,最后干脆将遥控器一扔,准备出去透透风。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或许我的人生已经不剩几天好活的了,但愿鬼魂陈的研究结果,能给我们带来新的进展,我庆幸鬼魂陈这次出现了,否则我和小黄狗恐怕只有抱头痛哭的份儿,他的到来,好歹给了我们一丝希望。   黄家依旧没有人,都被小黄狗打发走了,只剩下刘叔,这会儿是凌晨一点钟,刘叔也睡了,只有院子的走廊上安装着声控灯,我脚步比较轻,出去的时候没有亮,院子里黑麻麻一片,只有抬头才能看到北京城里被灯光照的晦涩不明的天空。   小黄狗家是四合院,在北京一栋完整的四合院比别墅贵多了,据小黄狗讲,这房子是他祖上留下了的百年老宅,起初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后来军阀割据时期,黄家祖上得势,这宅子就被‘买’了下来,一直作为祖宅,流传至今,里面假山回廊、池塘和小型林园因有尽有,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树木萧条,人又没有人气,看起来反而有些阴森森的。   要是以前,我肯定不敢在这种阴森森的老宅子里乱逛,但一来我经常到小黄狗这里蹭饭蹭床,对这里的格局比较熟悉,二来胆子也大了,倒也没什么害怕的心情,只想着吹吹凉风冷静一下,沿着回廊往前走,几饶便饶到了小黄狗的卧室前,奇怪的是里面还亮着灯。   这么晚,敢情他也没睡?大半夜亮着灯难不成在看什么床上动作片?   我这么一想,便准备一起分享分享,看有没有什么比较激情的,说实话,我这一年东奔西跑,破事一大堆,连DIY的没时间,再这样下去,老子快成和尚了。   为了将来老婆的性福生活,我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正打算去吓吓小黄狗,摸两张片子来,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我听到了鬼魂陈的声音。   大半夜的,他怎么在小黄狗房间里?   这显然很不正常,我立刻意识到,这两人又瞒着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实话,这一刻我很气愤,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背叛的多了,我反而觉得很平静。   有什么可难受的,这种局面,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   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偷听,我知道鬼魂陈的警觉性很高,不敢靠的太近,因此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听的断断续续,并不分明。   ……   “……我知道你准备动手。”这时小黄狗的声音。   “与你无关。”鬼魂陈冷冷的说道。   “以前是与我无关,但现在跟我就有关系了,那个东西你放在哪里?为什么不拿出来,或许它可以解决我们眼下的危机。”小黄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放低姿态。   鬼魂陈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吗?你还不够资格。”   “是,我以前是没有资格,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势力,还想跟我斗?两条路,要么合作,要么,我就是你的敌人。”   他们所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那个铁球吗?   生死雪域第八章   我心里不断猜测,大概是心虚的缘故,总觉得有人在周围窥视我,我在偷听别人谈话,而在黑暗处,似乎也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我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然而,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脖子的衣领缝离,忽然吹过来一阵冷风。   这和冬夜里的寒风又不同,有种阴冷的感觉,我连忙侧头,结果一侧头就发现一张白森森的脸,就贴在我脖子旁边,瞳孔仅有米粒大的眼珠子直勾勾与我对视,嘴唇血红血红的,正朝我的脖子吹气。   靠,鬼啊!   饶是我心里素质过硬,也被吓的不轻,大叫一声,一个趔趄往前跑,猛的推开了小黄狗的房门,这会儿我也顾不得偷听了,只想快点儿找一个亮堂一点儿的地方。   “怎么是你!”小黄狗语气中带着惊讶。   “鬼,你家闹鬼!”我直接就窜到了鬼魂陈后面,凡是跟鬼怪扯上关系的事情,往他身边一站我就特别有底气,果然,一进入房间,脖子上的冷风就没有了,显然,那东西忌讳鬼魂陈在这儿,并不敢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门外,外面黑漆漆的,那东西却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让人怀疑刚才所见的是否是错觉。   “呸。”小黄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什么鬼?吊死鬼吗?听说我祖上抢着宅子的时候,确实是逼的人家上吊了。”我想起刚才一眼看到的那张鬼脸,忽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好像是民国小姐?   但我有些不确定,于是看向鬼魂陈,他双手环胸,坐在一张红木椅上,慢吞吞的说道;“是我的保镖。”   我顿时欲哭无泪,道:“兄弟,你的保镖可真够特别的,能不能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从自己兜里捞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小孩儿巴掌大的锦囊,底色是紫色,上面描金绣着一些古怪的符文,开口处是一条黑线扎着。   这东西我到是认识,这叫‘仙葫芦’,在民间很多地方,都有请仙的习俗,这些仙大多不是什么正仙,而是狐鬼精怪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不需要大的供奉,而且请一家,便认准一家,就像一个家庭御用保镖一样。   仙葫芦的造型,有葫芦,有精囊,有形似鼻烟壶的,不过以葫芦造型居多,锦囊倒是比较少见。   请仙的人准备一个仙葫芦,请回来的仙便会居住在仙葫芦里,将仙葫芦佩戴在身上,里面住的狐鬼精怪会时时刻刻保护平安。   这种手段大多不是正常人家会用的,属于旁门左道,很多人靠养狐鬼精怪来发财,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请仙进家门不难,难的是这仙不好送走,我之所以知道,是大伯曾经给我讲过他一个病患的故事。   那个病患是一个大老板,请了一个鬼仙,有那鬼仙在旁,事事都逢凶化吉,生意上遇到什么难事,鬼仙都会出动帮忙,或是给他解决对手,或是给他制造机会,就这样,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鬼仙的要求也越来越多,等到生意稳定时,这大老板身体有些跨了,养仙葫芦,本身就需要自身精血供养,老板生意已经稳定,便有心将鬼仙送走,结果这鬼仙送走一次回来一次,每次一回来,总有一些报复,先是家里的家具爆炸,后来就是托梦吓唬家里的小孩子,小孩子整夜做噩梦,吓的都不敢睡觉。   这样一来,富豪更不敢养仙葫芦了,按照送神的方法,第三次送仙葫芦,这次,那鬼仙果然没有回去,但没过多久,家里人就一个个离奇暴毙,先是年迈的父母,接着是妻子,有心求鬼仙宽恕,也为时已晚,不得已,只能找上大伯。   后来这事儿大伯爷解决不了,也不知那富豪的后果如何。   我看着鬼魂陈拿出仙葫芦,将领口打开,房间里的灯忽然啪的一声关闭了,黑暗中,似乎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只一瞬间,灯又自己亮了起来,再开始,鬼魂陈已经迅速将袋子的领口扎好。   我想起那富豪后来惨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鬼魂陈道:“你养仙葫芦?兄弟,这东西虽然能帮助人转运,但后果很严重,你还是把她送走吧。”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我不养这东西。”   我道:“你骗鬼啊,我认得这锦囊。”   “哦。”鬼魂陈淡淡道:“我自己不养,都是拿去卖给别人。”说着,他腰间竟然抖出了一串仙葫芦,颜色各不相同,上面绣的符文也不同,其中一个很像狐狸,鬼魂陈见我盯着那个锦囊看,便道:“这个十万,是只狐仙。”末了,他突然加了句:“母的。”   我只差没吐血,合着这小子炸死以后,这么快就找到第二职业了?我对于这些东西实在很畏惧,连忙道:“你还是卖给别人吧,赶紧收起来。”   带鬼魂陈将那一串装了各种诡异东西的锦囊收起来,我才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是不是该给个解释?陈老大,你这次拿我当挡箭牌,害的我被人监视,是不是应该补偿?”   小黄狗见此,摇了摇头,道:“都坐下说,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我们三人落座,我问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小黄狗指了指鬼魂陈,道:“这你得问他,我怀疑,你们带出的那个东西,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不等我开口,小黄狗便解释起来:“首先是那块古怪的石头,它内部那个空间,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的,然后再将那个铁球放进去……”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立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我道:“你不用告诉我那个铁球是怎么进去的,我只想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用?你们这么关心那个铁疙瘩干什么?还有,那个地方……究竟是指什么?”   小黄狗和鬼魂陈没人说话,我道;“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挺悲剧的,这么久来,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知,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那么我们三个现在或许根本不该聚在这里。”   小黄狗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好吧,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其实,这些事情牵扯太大,连我自己都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说这话时,若有似无的看了鬼魂陈一眼,似乎认为鬼魂陈能够补充他所不明白的部分。   紧接着,小黄狗给我讲起了事情的起因。   转魂镜源于西周时期,后辗转流入宋主手中,加以改动,成为了一份暗含宋室宝藏的地图。   一开始,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宋主之所以耗费大量的精力保护转魂镜,只是为了不让有心之人觊觎宝藏,然而,随着后来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疑问浮上心头,根据小黄狗之前所掌握的其他信息,再结合后来的发展,有一个传说引起了小黄狗的注意。   那充其量可以当场一个故事来听。   宋中期时,在巴蜀一带,一座名为峄山的山头,曾经在半夜放出豪光,被誉为是吉兆,当地官员呈报当时的宋主,还曾获得嘉奖。   为了纪念这一吉兆,在当地的山头,修建了一个宫观,具体名称不详,只不过仅隔半年时间,当地山头就开始大肆动工,并且在山下招了很多壮丁,据说是进山挖掘宝物。   那些被挖出来的宝物中,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尸体,和人类的形态有很大的差别,有些身上还覆盖着羽毛,被猜测或许是仙人的遗兑,据说为了不触犯神灵,挖出来的宝物和仙人遗兑,被运送进了当地一座飘渺的雪山之间,而挖掘和护送的壮丁们,却再也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这个传说原本没有什么奇特的,不过是说在某个山头挖出了仙人的遗体,这种传说在中国历史上数不甚数,实在没有什么可注意的,但它的年代,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就有一些诡异了。   后来,在探查中,又一个传说引起了小黄狗的注意,而这个看似没头没尾的传说,却恰好和上面的一个传说结合在了一起。   同样是说一个叫峄山的地方,挖出了一块巨大的发光奇石,但不同的是,这块石头,却被运送到了当时的都城中,后来不了了之。   对于第二个传说,小黄狗原本只是对于它们在时间和地名上的巧合感到奇怪,但直到我们进入藏宝洞后,看到了那副关于海上奇石的壁画,小黄狗才醒悟过来,同样,那副在我当时看来没有任何用处的壁画,也提醒了鬼魂陈。   那个鬼化石从海里被捞出来之后,产生了巨大的危害,后来被当时的君主运送到一个深山掩埋,多年之后,一个山头发出豪光,显现出吉兆,众人开山,却挖出了很多奇珍异宝和一些酷似仙人的遗兑,他们将这些逸兑重新运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事情看似到此为止,但第二个传说却证明,那山头所掩埋的,不仅是仙人的遗兑,还有一块古怪的大石头。   这个石头,会不会就是当初从海里挖出来的鬼化石?   生死雪域第九章   而那些被形容为奇怪的尸体,会不会就是遭受鬼化石伤害而死去的人?   那块石头最后被运送到了宋室皇宫,紧接着又被放入了藏宝洞,这一切又有什么联系?   那块石头的作用,显然是利大于弊,而宋室留下宝藏,主要是为了留给自己的后人,既然如此,将鬼化石放进藏宝洞,岂不是反而会害了前去寻宝的后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块鬼化石,也是宝藏的一部分,对宋室的人来说,应该有很深远的意义。   说道这儿,唯一的疑点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上头的人,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小黄狗能有办法查到,那么上面的人能查到也并不稀奇,但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那颗铁球?那颗铁球里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们一直所说的那个地方,莫非就是那些所谓的仙人遗兑后来被转移的地方?   他们是窥视那些奇怪的尸体,还是窥视那些和尸体一起被转移的宝物?   根据这一系列线索整理下来,按照时间排列,那些所谓的宝物,至少也是商周时期的产物,乖乖,那可不得了。   但以这些人的财势,即便真是商周时期的古物,也不必为此费这么大的心思才对。   上面的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由于小黄狗的解说,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总算迎刃而解,至于上面的人最终的目的,恐怕连小黄狗也不知道,这大概就是他所示意的,需要鬼魂陈补充的了,我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鬼魂陈,他双手环胸,懒懒散散的坐着,声音如同鬼魂一样轻飘飘的:“有些事情跟你们没关系,知道的太多并没有好处,但是上面的很多人,都姓赵。”   赵?   我倒抽一口凉气,赵姓可是宋朝的国姓啊。   当年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成了宋朝的开国皇帝,后来宋朝分为南北两宋,但都是赵氏当家作主,根据我们之前所收集的资料来看,宋朝灭亡后,并非全部被灭,而是有一批人改名换姓活了下来,并且随时图谋东山再起。   元朝,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外族人统治汉族的朝代,历史上起义不断,这些起义事件中,赵姓十分稀少,但有没有人改名换姓就不得而知了。   鬼魂陈虽然只告诉了我们一个姓氏,但却足以透露出很多信息给我们。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难道上面的人,都是宋室的后人?时隔千年,他们又起波澜,究竟想干什么?   像是了解到我们的困惑,鬼魂陈淡淡道:“赵家是明朝时期突然兴起的旺族,家族根系庞大,几乎散布了各个领域,有很多人为官为将,这个家族在明朝后的历史上,几乎一直存在,直到清末才渐渐销声匿迹。”   我道;“那现在你上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鬼魂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和你老爹会替他们办事?陈老大,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什么事你别藏着掖着,说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鬼魂陈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这跟你没有关系。”话题到此陷入了僵局,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小黄狗率先打破僵局,对我道:“现在你的问题我也算回答了一部分,至于那个所谓的地方,确实如你猜想的一样,很可能就是所挖出的遗兑的转移地点,其实,传说会带来很多信息,同时也会带来很多假象,当年从那座山里究竟挖出了什么,谁也不能确定,而那个被放在怪石里的东西,或许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我道:“OK,上面的人为什么要找那些东西,我大概明白,无非是两个原因,第一,只是为了找回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第二,他们想用这些东西达到某种目的,这个目的肯定不止宝藏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比较对于上面的人来说,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他们都不缺;所以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还要参与进来?”   鬼魂陈显然不打算回答我,但小黄狗却神情很老实的说道:“不止你的爷爷因此而丧命,我的爷爷,父亲,当年也是因为牵扯进了这个事情中而相继去世,第一,我不甘心;第二,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灭口,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我之所以现在还咬着不放,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能理解小黄狗的想法,但是对于他自保的说法,却有些不敢苟同,我道:“难道跟他们争夺东西,就是为了自保?我觉得是自取灭亡还差不多吧。”   “你错了。”小黄狗道:“时隔千年,其实他们所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多少,否则也根本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我们现在实际上是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的,在不确定我们完全没有用,或者完全没有威胁之前,他们不会动我们,不过,一但我们毫无用处,或者同他们产生威胁,那就等死吧。”   我还是无法理解,道:“即便是这样,你和他们争东西又有什么用?”   小黄狗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什么也别争,乖乖任人宰割?”他说完,忽然笑了笑,道:“孙邈,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有时候,又真觉得你傻得可爱。我和你所受的教育不同,在我的人生在中,没有等死这个词,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但我宁愿死在通往成功的路上。”   我一时哑然,小黄狗气势惊人,但他说的没错,如果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总有一天,一样会招来恶果,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和他们对抗。   但鬼魂陈也说了,赵家树大根深,连陈家这样的手段,也要为他们卖命,我算什么?一个开药铺的小市民,我拿什么跟人家斗?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他们确实很强大,但你要记住,事在人为,他们的强大,是一步步积累出来的,而要想毁灭他们,也只有一步步来。”   我没吭声,静静的思考了很久之后,我发现小黄狗是对的,他比我有勇气,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大概真的是我们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不同,虽然因为爷爷的死,因为大伯的事情而愤怒,但只要一想到老实巴交的父母,我就难以产生对抗的勇气。   小黄狗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很晚了,你们就先留在北京,等检查结果出来,不过陈默……”他看向鬼魂陈,语气显得很真诚:“我刚才的提议,你最好考虑一下,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我知道你最近打算回陈家祖宅一趟,说实话,在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前,我根本没有将你和那个陈家联系在一起,真让我感到意外。”   我知道,小黄狗是要让鬼魂陈拿出那个铁球,一则,那是上面所要寻找的东西,二则,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或许跟那个铁球有很大的关系。当年为子孙后代留下宝藏的人,不可能不考虑到怪石的辐射原因,他们既然是为了引导子孙去遗兑的所在地,那么肯定会留下解决的办法。   或许,就在那个铁球上。   事实上,那东西究竟是不是铁球,我自己也无从判断,它的外形和质感都很像,只是和铁的重量很不相称,或许里面是空的,但我并没有实际接触过,一切都只是推断。   鬼魂陈来我这里是,是空手来的,也带了一个旅行箱,我亲手看着他将旅行箱里的东西挂出来,有衣物和私人用品,但没有那个铁球。   他一定是已经将东西放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难道是那栋陈家鬼宅?   传说中的陈家老宅,曾经究竟有着怎样的家世?   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我们离开了小黄狗的房间各自回房,临别时,鬼魂陈突然递给我一个锦囊,淡淡道:“这个不收费。”我发现那上面绣的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儿,不是之前的狐狸,忍不住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用不着这些东西。”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你会用的着的,它能帮你很多忙,每天早上一炷香,逢初一十五往里面滴一滴精血,你真正需要它时它就会出来,阳气太盛时不行。”   说完便走了,袋子上那小孩儿扎着羊角辫,面目男女不辨,看起来挺可爱,没有什么惊悚感,我便只能收下了,姓陈的虽然心机深沉,但还没到故意害人的地步。   回房时已经是三点钟,大约是今晚解开了很多疑惑,因此睡意也上来了,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面有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子在哇哇大哭,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饿了。   就这样一个场景,醒来,居然已经到了白天,我想起梦中的红肚兜小孩子,再一看就放在床头的葫芦仙,赶紧上了一柱香,正常情况下,香烟都是往上飘的,但奇怪的是,这烟却围绕在锦囊周围,仿佛被吸收了一样,很快消失的无隐无踪。   生死雪域第十章   我在乡下时曾经听说,这种小孩子葫芦仙,对供奉者的伤害最小,而且是最忠心的一种,大多是那些夭折的小孩子所变,小孩子过早夭折,来不及享受人世间的一切,对于人间的情感十分留恋,大部分被宿主供奉后,会以宿主为家,视供奉着为家人,忠诚度非常高,一般情况下,基本不会伤害供奉者。   但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这样的葫芦仙由于对宿主依耐性强,因此更不好送走,要么就一直养着,要么就只能灭了它,是真正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葫芦仙需要贴身佩戴,我梳洗过后,发现香已经燃尽,便将锦囊挂在脖子上,这几天要等鬼魂陈的检测结果,在加上我现在身边不安全,指不定哪里就有人监视,去哪儿都一样,到不如留在北京,三人也好有个照应。   由于小黄狗身体气味儿太重,香水已经无法掩盖,根本不能出门,我便带着鬼魂陈出去溜达,他演技还不错,一出了黄家大门,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顿时收了起来,平凡的脸上挂着可以称为腼腆的笑容,仿佛真的很好欺负似的,看的我想抽他一巴掌。   外面下起了小雪,寒风呼呼的刮,冻的人鼻腔发干,腿脚都不利索,我和鬼魂陈裹上了羽绒服,融入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每个人的打扮都差不多,努力朝着汤圆的方向发展。   闲来无事,我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北京的旅游指南,上面写着冬天到北京,必不可少的活动就是吃老北京涮羊肉,上面推荐了几家百年老字号,但离我们现在的地方都比较远,我们便随意挑了个涮羊肉馆子吃火锅,想着顺便给小黄狗打包。   说实话,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鬼魂陈一起吃火锅,这可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永远是在吃烤肉或者压缩食品。   事实上,我带他来吃火锅,主要还有另一个想法,我想确定一下那些跟踪我的人还在不在。   他们跟踪我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我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他们要找的那样东西,事实上应该是在鬼魂陈的身上,只不过鬼魂陈出于某种原因,使了个障眼法,将他们的目光引到了我身上,让我做了替罪羔羊。   只不过现在谁也别怪谁,小黄狗说的没错,不反抗,早晚是个死,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了,也不怕多背一个黑锅,只不过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找出那个跟踪我们的人,随时提防着才是最要紧的,否则所有的行动都没人监视着,那我们往后的行动,就将要受到很大的限制。   我之所以会挑选这家并不大的火锅店,是因为它有一个特点,三面都是围墙,只有空调换气,没有窗户,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继续监视我们,那个人就必须要走进这家火锅店。   我也不愁他不进来,因为大凡吃火锅,没有两三个小时是出不来的,吃火锅的乐趣,就在于边涮边侃,向来是商量事情的好地方,我们在这里一坐两个小时,外面的人肯定稳不住,怕错过什么消息,铁定会进来。   坐下之后,我一边翻菜单,一边注意门口的动静,直到点完餐,火锅沸腾起来,菜也上齐了,也不见有新客人进来,我心说:难不成是失算了?   我没有将自己这个计划跟鬼魂陈说,他完全进入了李靖的角色状态,叼着筷子,眼睛望着锅里的水,显得有些呆头呆脑,我道:“吃吧吃吧,别愣着,我可是难得请客。”我说完,鬼魂陈这才开始吃起来。   我看的出来,鬼魂陈和我一样,十分小心谨慎,即使明知道这里没有人监视,他的伪装也滴水不漏。我心里记挂着那个监视的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因此吃的心不在焉,在我们旁边桌上坐着一家三口,那小孩儿才三四岁左右大,在椅子上上蹿下跳,急的他妈直叫:“山仔,再不坐下妈妈就打你屁股了。”   “霍兰,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   “都是你惯的,三岁看到老,得从小就教。”那个叫霍兰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上蹿下跳的山仔按到了凳子上。一切都很正常,那小孩儿虎头虎脑,穿的圆滚滚着实可爱,不禁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估计比他还调皮。   正想着,终于来客人的,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鞋子、黑裤子,外加一件黑色的风衣,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我不正常的信息。   他走进来时根本没有注意我们,直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开始叫服务员。他这个动作看似随便,但我发现,他的视线,恰好可以将我们这里发生的情况看的一目了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就是跟踪我们的人。   哪有一个人会跑来吃火锅的,就算真有这样的人,那他出现的时间、地点也太巧合了。   鬼魂陈不知有没有留意到,只一个劲儿吃吃吃,我想了想,便故意扬高声音和鬼魂陈唠家常,专门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一边说一边用眼角观察,发现那人果然在偷看我们,这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于是我忽然朝鬼魂陈凑近,做出商量什么隐秘事情的姿态。   那人离我们稍有一段距离,难以听到我们的说话,果然,就这时,他起身端了个空杯子往我们这边走,我们这里靠近服务台,他端着空杯子往服务台的方位而来,大概是想借故换水之类的偷听,我早就等着他露出马脚,待他一走进,便手一挥,假装不小心,桌边的一瓶啤酒顿时一倒,酒水将他裤子完全弄湿了。   “抱歉、抱歉。”我立刻站起来,并且递出纸巾。   他看起来很反感,但又不好意思发作,便皱着没有擦裤子,事实上这正是我想要的,于是我借机道:“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太粗心大意,您别往心里去,唉,我看你是一个人来吃火锅的,怎么不带媳妇儿一起来?”   他这才抬起眼看我,带着些打量,说:“光棍儿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道:“那敢情好,你好像还没有下单,那就甭麻烦了,相逢就是有缘,一起坐下吃。”他似乎打算拒绝,我不等他开口,便将他肩膀一压,压到了凳子上,让服务员加碗筷,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根本措手不及。   事实上,我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这人是上面派来监视我们的,而且根据他之前所作所为,身手也必定很不错,要想解决他,有鬼魂陈和小黄狗在,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一死,人突然消失了,上面肯定就瞒不住了,所以,即便知道他就是那个跟踪我们的人,我们也不能对他下手,只能装作毫无所觉。   虽然不能下手,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这样和他‘认识’是最好不过的,我们互相认识之后,至少短期内,他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们附近的;其次,鬼魂陈曾经是他们的人,必然知道该怎么联络他们,我们也可以采取第二种方法,移花接木。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立刻自来熟的给那人倒酒,他也始料未及,但我忽悠起人来,还是有几分功底,这都是跟贱嘴学的,没一会儿,就开始和他称兄道弟,算是彻底‘熟识’起来,紧接着,我便道:“兄弟,要不到我家里玩玩,我家请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俩因为一杯酒相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在这破火锅馆子里,太没有格调,晚上我让厨师摆宴席招待你。”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不对劲儿,拒绝的意思开始明显起来,道:“不行,我喝多了,得回去了。”我哪里肯给他机会,冲鬼魂陈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也热情的说道:“走吧,别客气,我们老板就是好客。”我俩拉拉扯扯,不由分说将那人架上了车。   上车后,那人沉默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鬼魂陈,突然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们看出来了。”我惊了一下,到没有呢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便装糊涂道:“你什么意思?喝多了吧?”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给我,说:“认识一下吧。”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名称写着:何亮。至于职业,竟然是一家国外注册的医药品研发公司。   我顿时愣住了,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弄错人了?我看向鬼魂陈,他显然也没有料到,冲我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认识这个人,还是说不认识这家研发公司?   生死雪域第十一章   这个叫何亮的人递出名片后,便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借一步聊。”紧接着,他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地址,是一家酒店的地址,刚好就在这附近,我到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便一路到了酒店,须臾,他将我们引上楼,打开了房门。   另我感到意外的是,房门里面竟然还有几个人,是两难一女,正围坐在茶几旁,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那女的是短头发,身材火辣,大冬天的穿的不多,也不嫌冻的慌,她皱了皱眉,说:“阿亮,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   何亮摊了摊手,说:“没办法,被他们发现了。”   女人道:“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接着,何亮关闭了房门,女人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几人在沙发里落座,女人自我介绍道:“叫我海姐就可以了,孙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打量着房间里的四个人,除了何亮和这个叫海姐的,剩下两个都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看起来和时下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很普通,我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海姐道:“我们在调查你,所以对于你的一切,当然知道的很清楚。”   “哦,那你们可真够诚实的。”我冷冷道:“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调查我?”事实上,我不确定这伙人是不是上头派来的,鬼魂陈之前的暗示很清楚,这波人里他一个也不认识,而且鬼魂陈所在的组织,有严密的一套训练,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他们内部的人很容易分辨出来,鬼魂陈既然说不认识,那就说明这几个人很可疑了。   不是上面的人,那又会是谁?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为了不被他们看出我的疑惑,便只能绷着脸。海姐上下打量着我,道:“您应该知道,我们是以医药研究为主的公司,和国内的很多医院以及科研人员都有来往,在半个月前,一直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孙国民先生,忽然发来了一份传真,里面的内容让我们很惊讶,所以公司组织我们过来调查。”   “等等。”我紧绷的脸色挂不住了,道:“孙国民?半个月前?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合作的事情。”大伯怎么会与国外的研究公司合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前……半个月前我们才刚从西藏回来不久,大伯难道……他难道也出来了?   既然大伯从那个地方出来了,那他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跟这个公司的合作又是怎么回事?传真又是什么东西?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那么,你们知不知道我大伯在什么地方?”   海姐道:“抱歉,我们收到传真以后,试着用各种方式联系他,但都没有结果,但是根据号码,我们查出他最后一次发送消息,是在四川省境内发过来的,而且用的是非注册机,无法查到具体号码,所以不能确定他的位置。”   四川?   大伯跑去四川做什么?   我意识到,大伯肯定是又有什么新计划,于是说道:“他发给你们的传真在哪里?给我看一看。”   何亮等人面面相觑,最后海姐道:“里面有一些东西非常的匪夷所思,其中有一些不太方便给你看。”事关大伯,我哪里肯听她这套说辞,立刻道:“这是我亲人留下的东西,难道我没有权利看吗?”   海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笑道:“如果孙国民先生愿意给你看,那么这份传真就不是发到我们公司,而是发给你了。”别看这女人看起来彬彬有礼,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一句话将我堵得哑口无言。   紧接着,海姐又道:“但还有两份东西,我们都无法解开其中的秘密,这也正是我们这几天会调查你的原因,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么还希望吴先生能帮这个忙。”她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个年轻人,便取出了一份文件,确切的说是两张纸,纸上面是机打出来的图画。   一共两张,而且十分凑巧,这两张画都都见过。   其中一幅是描绘的一座云烟雾绕,白雪皑皑的山峰,山峰的中间形似一张怪物的大嘴,里面还有很多人,似乎在动工一样,这正是我和鬼魂陈在西藏藏宝洞的石门两侧所见到的那座山峰。   紧接着另一张却更为奇特,那是一个方形面具。   在石门的另一侧,我曾经也见过上面的人带着一种方形面具,只是因为当时比较赶时间,因此对于当时面具的具体模样,没有什么印象。   眼前的图纸上,面具的纹路十分精细,甚至眼珠子上的两个细小的孔洞都画了出来,方形的面具,造型奇特,纹路也是我前所未见,不知是因为我孤陋寡闻,还是因为它确实少见。   就在这时,海姐说道:“孙国民先生一共给我们发来三张资料,第一份资料里的数据,在没有查明之前我们很难公开,但这两份资料我们认为就是解开第一份资料的关键线索。”   我想不通大伯为什么会特意记下这两幅图画,而且传给这一家外国公司,这幅图又有什么意义?   看海姐的意思,他们所获得的第一份资料,似乎是有什么天大的隐情,正是这个隐情,让她们想要解开这两幅图所隐藏的秘密,所以才会找到我。   现在看来,她们是失算了,别说我不知道,即便真的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她们?我下意识的看了下鬼魂陈,想征求他的意见,但他依旧是处于李靖的角色状态,仿佛对着两份图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不停的打量酒店豪华的装饰,做出了一副十足的土包子模样。   看样子,鬼魂陈现在是不打算插手,求人不如求己。   我想了想,便道:“海姐,这两份图,我从来没有见过,恕我直言,我连他什么时候跟贵公司有过合作都不知道,他现在失踪了,确确实实的失踪了,我也正在找他,如果你们愿意什么线索,我感激不尽。”   何亮挑了挑眉,道:“直言?我看你的话可一点都不直,据我们调查,你在这一年间,曾经数次消失,而且一消失最少都是半个月,没人任何人能查出你的行踪,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出了你自己刻意的隐藏之外,还需要有势力在背后抹去痕迹,由此可见,你不是一般人。”   我道:“就算如此,你们又想干什么?我没有义务和你们合作,又或者,你们认为能对付我?”   海姐笑了笑,道:“我们都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当然不想撕破脸皮,孙国民先生传给我们的资料,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上面对此很重视,它或许会改变整个人类的进程。”   我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何不现将那份资料给我看。”   “抱歉。”海姐道;“这份资料很重要,我相信孙国民先生也不希望你看到。”   我起身,道:“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何亮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道:“孙兄弟,稍安勿躁,你也在找孙国民先生的下落,我们同样也栽找他,而且我们已经收集了很多线索,可以给你一定的帮助。”   “条件?”我道。无利不起早,我还没有傻到他们会自愿帮助我。   何亮笑道:“和你说话真愉快。事实上,孙先生传给我们的资料并不完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公司领导对这份资料及其重视,我们也和你一样,希望快一点儿找到孙国民先生,这就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当然,你可以放心,我们和孙国民先生有着多年的合作关系,绝对是友好的,这一点,我们可以向上帝发誓。”   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大伯在离开西藏后,给这家公司发了三份资料,我不明白大伯为什么这么做,或许他是故意为之,希望借助这家公司的力量,但我想不通,他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   我们没有说话,海姐等人泡了咖啡,等待着我的答复,大伯既然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他是个老狐狸,走出这一步,明显是用萝卜引驴,而今他下落不明,说再多也没用,他既然会联络这家公司,必然还会有第二次,相比之下,我确实要方便很多。   最后我道;“好吧,既然我大伯这么相信你们,我想我们也不会成为敌人,但是在此之前,希望能解答我一个疑惑,他和你们的合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合作的项目又是什么?”   海姐笑了笑,道:“合作时间,是1992年,我们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老搭档了,至于项目,这是属于我们公司的机密,但我们是医药公司,所研究的项目,必然也是以为人类造福为宗旨,不是什么坏事,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1992年?那一年我才四岁,还在乡下老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光屁股孩子,而那时候,爷爷也已经去世,大伯在爷爷去世后的第三年,就开始了和这家医药公司的合作?   他是怎么和这家国外公司搭上线的?合作的目的又是什么?大伯只是个赤脚医生,这家国外的公司,看起来实力不俗,当时又为什么会和大伯合作?   在二十年前,大伯究竟抛出了什么诱饵?   生死雪域第十二章   这个叫海姐的人外表看起来很温和,但通过跟她这短时间的相处,我看得出来这女人绝对不是好想处的货色,如果说杨博士代表的是勇敢善良的正能量,这女人绝对就是只笑面狐狸。   我道:“我对为人类造福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这个合作我接受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海姐道:“孙先生,很高兴我们能达成一致,我们正在通过内部的技术,想办法破译孙国民先生的具体位置,一但有最新的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当然,如果孙国民先生主动联系你,也请知会我们。”接着,我们交换了一下名片,我便带着鬼魂陈打出租车回府。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大伯的业务什么时候发展到了国外,而且这个海姐这一帮人,明显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让我费解的是,大伯离开了西藏,不第一时间联系我,反而给这些人发这些莫名其妙的电报?   鬼魂陈进入出租车侯,便收起了李靖的表情,显得很沉默,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我想起了那两张图,似乎之前鬼魂陈在藏宝洞时,也曾经对那两张图升起过浓厚的兴趣,我忍不住道:“我大伯既然会特意将那两张图记下来,它们肯定代表着某种信息,你知道一些东西对不对?那两幅图意味着什么?”   鬼魂陈双手环胸,慢吞吞的道:“我见过那种面具,但那座雪山,我不清楚。”   面具?那么古怪的面具,鬼魂陈竟然真的见过?我心中一喜,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   “鬼宅。”鬼魂陈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道:“陈家鬼宅。”   我总觉得,这四个字仿佛有种某种力量,让人感觉浑身寒气嗖嗖,就在这时,那个出租车司机突然说道:“陈家鬼宅?不是是郊山那边的那栋鬼宅吧?”   鬼魂陈抿着唇不打算说话,似乎对于有人提起鬼宅的事情感到很不满,我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顺着司机的话说:“是啊,你也知道?”   司机说:“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可是老北京了,跑车这么多年,什么路都走过,离陈家鬼宅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公路,那条路特别邪门,有个比较陡的拐弯口,不过拐弯口护栏做的很好,开车的人都知道那里路陡,大部分都会减慢车速,其实出事的几率本来应该特别小,但那地方,黄昏以后就没有车子敢去,据说车子在那里一拐弯,就会看到前方出现一大片阴森森的宅院,里面人影重重,就和鬼市一样。”   说到这儿,那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可千万别去那儿,十年前我一个朋友开车,就是开到那儿时,刹车忽然失灵,整个车子越过护栏摔到了悬崖下面,他大难不死,说起当时的状况,就说一转弯便发现前面的景色变了,出现一大片鬼宅,他吓的一踩刹车,结果不知为了竟然踩成了油门,双腿截肢,现在都还坐轮椅,千真万确的事儿。”   “这么厉害?”我忍不住咋舌,看了看鬼魂陈,心说他们家就是捉鬼的,怎么自己家祖宅闹鬼竟然会闹的这么厉害?看鬼魂陈闭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我便跟司机攀谈起来,问道:“那宅子真的那么邪门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机道;“听说那陈家是一个名门望族,不过八十多年前,他们整个家族的人都消失了,有人说是搬迁,有人说是那宅子地方选的不对,地下有僵尸,把他们家族的人一个个都咬死了,反正就是所有人都消失了。还有更邪门的事,不过这事儿听起来比较爽,我还给我儿子讲过,我给你也讲讲。”   我一边想提醒他专心开车,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那司机操着一个京片子,十分能侃,说了一个关于陈家鬼宅的故事。   陈家鬼宅的人集体消失,是1933年左右的事情,宅子也荒废下去,没过几年就打起了抗日战争,七七事变之后,北平,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就被占领了,小日本占领了北京还能干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烧杀抢掠,侮辱中国妇女同胞不用说,一些富商也成了他们的目标,陈家鬼宅规模宏大,占地面积广阔,当时正处于小日本入北平的要道上,那时那里比较荒,自然被日本人给盯上了。   那宅子闹鬼是出了名的,小日本路过那里时,天色晚了,准备就地扎营,虽然有人知道鬼宅闹鬼的事情,但也没人肯说,都等着小日本遭殃。   顺理成章的,小日本驻入了陈家鬼宅,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第二天,在北平城里的太君等急了,说汇合的人怎么还没到,便让手下带人去接应。   手下们顺着线索摸到了陈家鬼宅,得知弟兄们在里面扎营。陈家鬼宅规模特别宏大,他们推门进去,里面家具、摆什都很齐全,仿佛陈家的人离开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不过由于几年没有人烟,到处都是厚厚的浮土,老鼠屎、蜘蛛网随处可见,宅子里充满了**的气息。   日本人闻着闻着就觉得味儿不对,**的气息太浓厚了,就像有很多尸体一样,而且地面也没有脚印,如果汇合的部队真的在宅子里过夜,那么为什么一点儿脚印也没有留下?而且这些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难道收到的信息时错误的?   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探查一番,再加上陈家鬼宅里东西很多,有很多古物,日本人不懂什么古物,只挑真金白银,有什么镶金的掐丝花瓶、宝银水盆,全都想往回带,说是寻人,不如说是搜刮鬼宅里的宝物还差不多,他们渐渐走的深了,**的味道就越浓厚,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很多吱吱吱吱的声音,似乎有很多老鼠在爬一样,但地面上什么也没有。   老鼠在哪儿?   声音似乎是在头顶上,他们顺着往上看,发现陈家鬼宅的房梁上,吊着一具具尸体,尸体上爬满了老鼠,被咬的千疮百孔,那些尸体身上,分明穿着日军的军服。   古代的宅子房顶都很高,房梁与地面落差极大,要想在那上面上吊,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用梯子爬上去,但谁吃饱了没事干,蹬着梯子去上吊?   更何况,谁会没事儿寻思,还死的这么惨?   剩下的日军吓坏了,心知闹鬼的传闻肯定是真的,看来昨晚来汇合的人,都死在鬼宅里了,他们立刻退出去,浇油点火,陈家鬼宅在大火中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很多附近的老百姓都看到了,那场火,烧了整整一个白天。   陈家鬼宅彻底消失了,但是到了晚上,有人突然发现,它竟然还是原模原样的矗立在那里。   我听了这个故事,只觉得相当不靠谱,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那宅子实际上早在七十多年前就被小日本给烧了?”   司机道:“可不是。”   被烧了……那我之前猜测的,鬼魂陈将铁球藏入陈家鬼宅的事情,也是错的了?   我叹了口气,又觉得不对劲,既然陈家鬼宅早就被烧了,小黄狗为什么还说:有机会得去一趟?   我正想着,那司机便道:“烧了是没错,但那片地方,到现在都长不出草来,白天看去,就是光秃秃的一片,但到了晚上,鬼宅就立在那儿……|”   我忍不住道:“真的假的,真有这么古怪的事儿,怎么没有听见报道?我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见过。”   司机道:“报道?谁敢报道?白天的时候那里一切正常,就到了晚上才出来,人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有一些网络记者想用来做嚎头,蹲着准备给鬼宅拍照,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甭管是拍照还是录像,拍出来和录出来的全是雪花点,总之那地方活人不能去,去了就出不来。我说小兄弟,你怎么对那鬼宅那么感兴趣?”   我没想到陈家鬼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说这一年遇到的诡异现象多的去了,但也忍不住捏了把汗,心不在焉的说道:“道听途说,觉得很离奇。”   司机笑道:“是够离奇的,不过那地方虽然恐怖,但在抗日战争的时候,可给大伙儿出了口恶气,我们祖辈都是北平人,这是我祖上就传下来的故事,后来迁到北京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说话间到了地方,我付钱下车,和鬼魂陈往里走,说道:“看不出来,你家祖宅这么有来头,我说……那司机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那方形面具曾经在陈家鬼宅里见过,可是那鬼宅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吗?难不成你……”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我去过。”   生死雪域第十三章   我咽了咽口水,道:“那地方怎么去?难道闹鬼的传闻是假的?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虽说鬼魂陈御鬼的本事确实了得,但光听那司机的说法,那鬼宅也不是好相与的,鬼魂陈难道真的牛逼到能随进随出的地步?   我想再多问一些,鬼魂陈却没有多说的打算,接下来的两天,为了让那个在暗中监视我们的人摸不着头脑,我们都很少出门,一到夜晚,鬼魂陈便会将民国小姐放出来巡逻,周围有没有人监视,民国小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初鬼魂陈就是用这种方法绑架我的。   第四天时,他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令人心里非常不平衡的是,鬼魂陈的体质,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改变,比正常人还正常。   小黄狗立刻断定,一定是由于鬼魂陈接触过某种东西,我们的目光和心思,立刻集中到了那颗铁球上,眼光如狼似虎,鬼魂陈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撇了撇嘴,淡淡道:“没带在身上。”   我道:“赶紧贡献出来,你不是说我很烦人吗?你不希望在多分裂出一个孙邈吧?你要是不贡献出来,我就让分裂出来的孙邈全部跟着你,出门的时候一左一右当保镖,睡觉的时候一左一右讲故事,一个讲黄段子,一个讲冷笑话……”   小黄狗推了我一把,骂道:“屁话多,你能不能靠谱点。”他装逼的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吸着鼻子说道:“陈老大,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命关天,你就别耽搁了,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鬼魂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黄狗,似乎也有些无奈,侧头道:“我将它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猛的想起两天前鬼魂陈所说的话,忍不住道:“陈家鬼宅?”   他摇了摇头,道:“你们的情况,和那个东西没有关系。”鬼魂陈解释说,那东西的材质确实特殊,但后来鬼魂陈对他做过一系列测试,铁球本身,并不含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根据鬼魂陈所搜集到的线索,那个铁球和那批被转移的仙人遗兑有很大的关系,铁球本身,或许有着独特的意义,但这个意义,不一定是伴随着某种力量。   他的样子不像是骗人,而且这种时候,确实也没有骗人的必要,我忍不住道:“我的一生难道就这样完蛋了?”小黄狗砸了砸嘴,说要完蛋也是他先完蛋,我着急个什么劲儿。   事到如今,我们的线索完全断了,如果那个铁球不能解决我们的现状,那我和小黄狗该怎么办?究竟要怎样,才能从这个漩涡里挣脱出来?   大概是由于绝望,我们反而冷静下来,三人各自思索,就在这时,小黄狗提出了一个看法。他认为,铁球藏于怪石的内部,而那个怪石,则是和遗兑宝藏等一起挖掘出来的。当初在藏宝洞里的东西,就是为了赵家后人所留下的,他们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后人出现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么,在那个藏宝洞里,就肯定留下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或许一开始被我们忽略过去了。   我忍不住呻吟道:“天呐,难道我们还要回去一趟吗?那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小黄狗苦笑道:“没错,那个地方我可再也不想去了。”   就在这时,我猛的想到了大伯。大伯的鬼化,同样是受那块奇怪石头的影响,原本大伯这次应该是必死无疑,但他不仅没有死,反而从鬼化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如果不是从鬼化的状态中摆脱,他不可能回来,更不可能发送传真,也就是说,大伯找到了解决鬼化的办法!   我立刻就联想到那两幅图,那座白雪皑皑的雪山,以及那个方形的面具,当即,我将自己的猜测分析给二人听,小黄狗道:“很有可能,或许解决的办法,就在那座雪山里!”   我道:“那么大伯会不会也在那个地方?”   小黄狗揣测道:“这很有可能,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知道那座雪山是否存在,它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我立刻道:“四川,绝对在四川境内,大伯的传真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四川?”小黄狗喃喃道:“四川的雪山可真不多,我让下面的人去查一查,师父既然会特意发来这两张图,必然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对了,陈老大,你说陈家鬼宅里出现过方形面具?难道你们陈家和那批遗兑有关?”   鬼魂陈摇了摇头,冷冷道:“如果我知道,还用坐在这里?”   事情到这里,也算有了一丝脉络。   首先,大伯在藏宝洞,应该找到了压制鬼化的方法,这个方法应该和那两幅图有关,但我不能理解,大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而是发给那个所谓的医药研发公司。   其次,大伯很可能在四川寻找那座埋有遗兑的雪山,而上面的人,如果不出所料,也同样在寻找那个地方,他们的目标究竟是遗兑,还是和遗兑一起被挖出来的东西,这就不得而知了,没人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赵家的人或许知道,毕竟那些东西是他们祖先所挖出来的,而且绝对比财富更有魅力,否则不会费这么大的周章,时隔千年还要寻找。   最后便是鬼魂陈。我曾经在笔画里看过,那些方形面具是带在人脸上的,而陈家祖宅里恰好有这些面具的线索,由此可见,陈家和那批连同怪石一起挖出来的东西,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去陈家祖宅一趟,会发现一些线索。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人,小黄狗随后就提出了夜探鬼宅的计划。   这个计划虽然惊悚,但我们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次进的不是一般的地方,而是一个早在八十年前就已经消失的鬼宅,凡是和这个字扯上关系,我和小黄狗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一切都只能靠鬼魂陈,他需要一些道具,只不过现在用的是李靖的身份,为了不引起怀疑,这批道具完全是由我去置办的,他给我列了个清单,指定我到琉璃厂的一家法器专营店购买。   那家店的名字叫‘通铃宝阁’,是一间不大起眼的小铺子,老板是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而,手里捧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对闲逛进店铺的顾客完全不理不会。   我已经听鬼魂陈说过,这间铺子不接待外行人,便按照鬼魂陈事先吩咐的方法,走到了店铺的东南角,那里供奉了三尊神像,分别是道教的三位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即道家的三清。   走到神像前,旁边有供香,我按照鬼魂陈事先教的手法,取一柱香,一手捏底端,二指夹中央,手腕一翻,香由下至上竖而起,点燃后举至眉心。   这一套上香的方法十分复杂,和我们普通人上香的方式很不一样,我不太懂其中的门道,但鬼魂陈做起来,动作迅捷而潇洒,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我虽然练了十几遍,也只是徒有其形而已。   一上完香,原本低头看书的姑娘立刻抬头,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随后她起身,对闲逛的客人道:“关门了关门了,今天不做生意。”待关了店门,姑娘朝我一下,道:“需要什么?”   我将鬼魂陈列的单子递给她看,姑娘迅速往下看,脸色越来越古怪,道:“这么多东西,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阳碾子可不好弄。”   我也不知道阳碾子具体是什么东西,正打算开口问,那姑娘又道:“看你这一堆东西,想必是要去做大买卖,也罢,我家便有一盏祖传的阳碾子,这个价。”她伸出五根手指,比鬼魂陈当时告诉我的价格要略贵一些,五万块钱,这清单上的东西砸下去便是三十来万,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家小店铺进账如此丰富。   很快,她将我所需要的东西打包好,东西虽多,但大多是小物件,旅行用的背包,一半就装满了,回到黄家时,将东西教给鬼魂陈,任由他自己在房间里摆弄,我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养足精神,当天下午,在上下班高峰期,所有人都赶着回家时,我们三人出了黄家大门,告别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开着一辆小路虎,朝着北京城外的西郊驶去。   生死雪域第十四章   我们一路向南行驶,下了高速,逐渐驶向郊区,大约两个多小时,路灯亮起,天色暗淡下来,车子离开繁华的市区,越来越偏僻,最后开入了一条岔路,这条路看起来有些年头,两道都是荒草,路面有裂痕,这样的路在北京这地方真不多见,与其说是在北京市,不如说是靠近北京的边界处。   路旁没有安装路灯,车上的导航不断提醒我们还剩下多少路程,大约一千米左右时,小黄狗熄火,说步行。   一千米外,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据说那是个大的转弯口,入夜后,只要车子经过那个转弯口,就会看见大片阴宅,从而被引诱跌入山崖。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收拾装备徒步行走。   其实我和小黄狗并没有携带什么东西,除了匕首和一只手枪外,便是必要的照明设施,而且按照计划,只一晚便走,因此食物这些累赘也都没有带,真正背装备的只有鬼魂陈,但也不多,我们算的上是轻装上阵。   深夜的北京寒冷刺骨,特别是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只有我们手里的手电筒,昏黄的光线被冬夜的雾气吞没,并不能射的太远,夜风吹过山岭乱石,发出鬼哭狼嚎似的呜咽声,不作为拍鬼片的场地,实在有点对不住这地方的造型。   好在我们人堆,身边又有猛鬼杀手在,到也没什么惧怕的,朝前疾行一段路,果然看到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山,脚下的道路到达山前,便拐弯绕过去,形成了一个弯度相当大的拐口,如果车辆在此速度行驶过快,就很有可能跌下拐口处的山崖。   手电筒照下去,山崖并不高,只是下面全是凸起的乱石,掉下去只怕会车穿人烂,脑浆横流。   不知是不是我们没有驾车的原因,反正到达拐弯口时,我们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突然出现的阴宅,我朝着周围晃了晃手电筒,问道:“陈家祖宅在哪儿?它今晚是不是休假不出来了?”   小黄狗打了个喷嚏,身上腐尸一样的味道,顺风而下,直往我鼻子里面钻,他道:“别瞎说,应该就在附近,陈老大不是来过吗?”   鬼魂陈晃了晃手电筒,最后将灯光停留在了我们的右手边,那是一片布满荒草和乱世的矮坡,与前方的大山相连,近处看去荒草密布,远处则不知道有什么,他朝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三人窜入了杂草从里。   好在北京城里还没有下大雪,这地方虽然衰草连天,但也没有积霜,让我们方便了不少。   在手电筒黄昏的光线下,空气中升腾的寒气显得模模糊糊,使的周围的可见度很低,起初,我们是行走在黑暗中,前方明明看到的是一片荒草,然而没走多久,我便感觉周围的风不对劲,那不仅仅是寒风,还夹杂着一种我所熟悉的阴气,就在这时,我挂在脖子上的锦囊突突的跳动起来,仿佛里面的小鬼很不安一样。   猛的,小黄狗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有些不对劲:“被分心,到了,你看前面。”   原本我只低头注意着手电筒照射的一段路,小黄狗一提醒,我猛的抬头,发现前方有一大片阴沉沉的东西,仿佛是很大一片建筑群一样。   鬼宅到了。   它没有光。   隐藏在黑暗中,将那一片黑暗,衬托的更加阴沉。   距离尚远,我们除了能看到一个阴沉沉的轮廓以外,就看不清其他的东西。   鬼魂陈点了点头,一向冷淡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就是这里,进去以后不要乱走,跟紧我。”说罢便在前头带路。   听人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这样一大片恢宏的宅院,是不可能无名的存在于北京这样一个地方,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它真的是一片只有在夜间才会出现的鬼宅。   越往前走,那种阴冷的感觉就越重,冬日里本就没有什么活物,待靠近了,死气沉沉的感觉越重。   迎接我们的是陈宅的高墙,大门或许在另一边,或许在其他地方,总之不是我们这里。   墙约三米高,这对鬼魂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脚在墙上一蹬,双腿一缩,便轻盈的落上了墙头,小黄狗搭了个人梯将我送上去,我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挺累赘的,飞檐走壁什么的全都不会。   从触感上来说,石墙的冰冷强硬,完全和实物没有区别,很难想象它是虚化出来的鬼宅。   我们现在所进入的,应该是某一个偏院,大概是住人的地方,地面有非常厚的浮土,左侧有回廊和关闭的房门,门都刷了大红色的朱漆,只不过全部被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所覆盖着。   我在观察那些蜘蛛网时,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那些蜘蛛居然在动!   鬼宅里难道还有活物?   我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指了指那些蜘蛛,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低声道:“你好好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活着。”随着他的话观察下去,我发现,那些蜘蛛永远都在重复同一件事情,比如从网中央爬到了房梁上,接着又爬回网中央,如此反复来来去去。   为什么会这样?   鬼魂陈道:“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被烧毁那一刻的情况,这是属于这座古宅的记忆。”   “古宅记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鬼魂陈淡淡道;“从玄学的角度,它被称为阴煞集聚,从科学角度来讲,是属于物体的记忆。”   “我靠。”小黄狗道:“你个神棍还懂科学?”这几天我们相处的比较和谐,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我踹了小黄狗一脚,说道:“没文化真可怕,阴煞聚集什么的我不懂,不过物体记忆我到是听过,与其说是是物体记忆,不如说是这里的磁场特殊,陈家祖宅在这里修建的比较久,与周围的磁场融合在一起,鬼宅被烧毁后,磁场在特定的时间内,会虚幻出海市蜃楼一样的景象。我在一个科学杂志上看过,在北欧的一座小岛上全是森林,但一下雨,周围的景色就会改变,人们往往会发现森林突然变为冰川,据说那就是当地磁场造成的上古冰川记忆。”   小黄狗撇了撇嘴,道:“磁场记忆?这样说来,这地方根本没鬼?”   鬼魂陈摇了摇头,淡淡道:“科学家认为,鬼也是一种磁场。”我发现跟鬼魂陈讨论科学,真的是一件特别邪门的事情,因为说到最后,还是有鬼。   我们不再理会那些蜘蛛,沿着回廊往前走,据鬼魂陈说,他也只来过陈家鬼宅一次,还是在他十多岁那年和他的父亲陈炎一起来的,当时他父亲似乎也是想回古宅里找某些东西,当然,古宅里的东西早就已经被烧毁,与其说是找东西,不如说是找某些线索。   然后,陈炎带着他到了一个类似主宅的地方,他将鬼魂陈放在房顶上,自己则进入了主宅内,房顶比较破败,透过转弯间的缝隙,鬼魂陈隐约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翻找什么东西,而那个方形面具,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了鬼魂陈的视线中,由于方形面具比较少见,因此留在了鬼魂陈的记忆中,直到在那个藏宝洞看到上面的壁画,鬼魂陈才意识到,自己祖上和那个怪石,那批被挖出的遗兑,肯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我当时觉得挺奇怪,说你自己家的事情,有没有联系,你自己怎么不知道?鬼魂陈没吭声,但他似乎对陈家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多,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根本不是陈炎亲生的。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鬼魂陈上一次来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年纪又小,早已经忘记当时的具体位置,我们只能在宅院里摸索着往主宅走,但古宅面积太多,身处其中,可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最后小黄狗提议说:“咱们不如上房顶,站的高,看得远。”   我道:“上房顶?我们的手电筒射程大约就十米左右,这里的宅子之间的间隔,也有七八米,再者,我们又不是火隐忍者,又不会飞檐走壁,上去之后也没辙。”   小黄狗道:“就你喜欢扰乱士气,我才提一个意见,你就说一长串屁话,行,你厉害你拿个主意。”   我道:“怕什么,反正这地方只是磁场的关系,对咱们也没什么影响,不赶时间,慢慢来。”   刚说完,鬼魂陈便慢吞吞的说道:“天亮之前必须出去。”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冷冷道:“如果你想和这个磁场融为一体,那在这里过年都没问题。”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说道:“你一点儿也不幽默。”紧接着,我便想到了一个办法,道:“人多力量大,不如把民国小姐它们叫出来帮忙。”   生死雪域第十五章   小黄狗怪叫道:“**,这么好的办法,怎么早没想到。”鬼魂陈似乎有些犹豫,他微微皱了皱眉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却没有立刻动手,仿佛有什么顾虑。   我敏锐的察觉到有问题,便道:“是不是有什么影响?”   鬼魂陈轻轻点头,慢吞吞的说道:“阴煞太强,对鬼不好,我父亲当年也是靠鬼魂引路,后来……”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转向手中的锦囊捏了捏,我忍不住跺脚,道:“陈老大,跟你说话真是急死个人,后来怎么了?”   鬼魂陈指了指地面,吐出几个字:“被锁在这里了。”   “那只鬼?”我道。   鬼魂陈点了点头,小黄狗道:“为什么会这样?”鬼魂陈难道的为我们解释一番,从这从玄学角度来讲,来是风止水停的死地,不适合葬死人,更不适合居住活人,但陈家为什么会将祖宅寻在这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风水上,这种地形称为锁灵煞,这地方绝对不能死人,要死也要死外面去,凡是死在这里的人,或者进入这里的鬼,都会被锁住,所以才有人说,会看到阴宅里人来人往。   我听到这儿,不由说道:“人来人往?难道我们周围真的有很多……”   就在这时,小黄狗忽然一摆手组织我往下说,他皱眉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味道?”   我被打断,很不爽,说道:“当然闻到了,全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怎么,难道我还要赞美一下,说你很香?”小黄狗皱了皱眉,要往日,他肯定会回嘴,但这会儿竟然没有搭理我,而是说道:“和我身上的味道很像,但又有区别。”   我这才想起小黄狗有一双十分灵敏的鼻子,不等我们回话,小黄狗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他闻味道的时候很特别,当然不是像狗一样伸长了鼻子,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神色很严肃,不管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搭理你。   我们跟着小黄狗在院子里绕来绕去,古宅深沉,也不知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就这时,小黄狗忽然停在了一扇门前,用手指了指。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散发着古怪味道的东西在里面。   鬼魂陈说过,这里的一切,都保持在被烧毁前的那一刻,根据司机讲的那个故事来说,门后会不会就是那个日军上吊的地方?味道是不是那些被老鼠咬死的日军散发出来的?   抱着这种心态,我的视线一直是往上看的,也不想被小黄狗两人看扁,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上面,但另我没想到的是,门才打开一条缝,一张血红血红的脸就扑面而来,仿佛是一张人的脸皮,被风吹过来,霎时间贴到了我脸上,顿时我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而且还有种窒息感,这变故来的极快,我惊的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鬼魂陈的胸膛,而我眼前,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耳里只听的到一种形如风一样的声音呼呼作响,隐约还伴随着小黄狗的怪叫,接着便听鬼魂陈冷冷道:“带他先走。”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紧接着,我便被人拽着往前跑,应该是小黄狗,跑着跑着,眼前便清晰起来,再摸脸上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回头一看,我们来时的路上布满了灰霾,完全看不清楚状况,而鬼魂陈还在那里没有出来。   我吼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小黄狗见我能看到了,也不在拽着我,一边跑一边道:“不知道,那屋子里全是那种人脸皮一样的东西,姓陈的在抵挡,我们先跑。”   我道:“他一个人搞不搞的定!我们得回去帮他!”   小黄狗道:“呸,你***脑子进水了吧,他搞不定,我们回去有个屁用。”他见我有走回头路的打算,又重新拽住我,道:“赶紧跑,师父要知道你死在这儿,非得抽死我不可。”   我心知小黄狗说的对,再加上又被他拽着,也回不去,两人一口气跑出去也不知多远,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殿,里面黑沉沉的,看起来面积挺大,两扇雕花木门大开着。   小黄狗拽着我进去,手电筒先是四下里一扫,见没什么古怪东西,立刻反身关上门,又插上了门闩,道:“在这儿等他。”他见我一脸担心,于是说道:“别跟死了媳妇儿似的,姓陈的命硬的狠,捉鬼是他的家传绝学,他要真死了,就怪他学艺不精。”   我缓了缓气息,道:“去你妈的,我不是在担心他,我是在担心咱们,咱们两个,可每一个会捉鬼,我觉得还是跟陈默在一起比较安全,跟你在一起……”   小黄狗急了,蹦起来道:“跟我在一起不安全吗?靠,你偷玉米被狗追的时候,是谁给你打掩护的,你***去偷看王寡妇洗澡被发现了,是谁给你顶罪的……”、   我刚想说这么陈年旧事你还翻出来做什么,多没面子啊,忽然,耳里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不疾不徐,显得很有礼貌,我立刻道:“他回来了。”正打算开门,小黄狗猛的抓住我的手,神色古怪,就跟见了鬼一样,使劲儿摇头,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姓陈的会敲门吗?”   我想了想,道:“他会直接踹门。”   那门外是什么东西?   我咽了咽口水,听着那有节奏的敲门声,只觉得头皮发麻,我和小黄狗一直没有应门,按理说,如果是正常人,敲这么久没有应门,要么就放弃了,要么就直接撞,要么就开始爆粗口了。   但外面的东西,只是一直不停的敲。   咚!咚!咚!   小黄狗和我对视一眼,他将我扯近,附耳道:“你和姓陈的关系不错,他有没有教你什么招儿?”   我急的汗毛倒竖,道:“我早说过了,那都是假象,你哪只眼睛我和他关系不错了,上次带他去吃火锅,羊肉都被他一人吃了,一口都没留给我,别扯这些,赶紧想个靠谱的招儿。”   小黄狗抓了抓一头的黄毛,说道:“它一直敲门,想必是有什么忌讳,不敢直接进来,咱们就死不出去,在这儿等着,等姓陈的找过来。”   我道:“他要是不找过来怎么办?”   小黄狗怒道:“去你妈的乌鸦嘴,我真该用胶布给你封起来。”说完便不搭理我,我两找了根柱子靠坐着,敲门声一直在继续,大约十分钟左右,声音忽然停了。   我刚刚松了口气,以为外面那东西终于坚持不住,准备放弃时,门外突然多了个黑呼呼的影子。古时候的门都糊了裱纸,可以看到人影,那东西绝对不是人影,而是一个圆形的东西,就凭空悬挂在门外,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什么东西,等那玩意慢慢转动,逐渐露出一个人脸的侧轮廓时,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颗人头。   一颗等在门外的人头!   如果我刚才贸然开门的话……我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脊背发凉,小黄狗显然也吓的不轻,将我往前一推,道:“它来了,你上。”   “为什么是我。”我脚都吓软了。   小黄狗道:“根据轮廓来看,她是个母的,是你施展魅力的时候了。”   我苦着脸道:“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但兄弟,其实你长得比我帅多了,我之所以总跟你作对,就是因为嫉妒。”   小黄狗气的脸都黑了,道:“你个怂货。”他起身,来来回回的走,显得很焦躁,最后道:“看它也不敢进来,咱们继续等。”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奇,说道:“你说,它为什么不敢进来?”小黄狗一愣,看着我,神情古怪,喃喃自语道:“是啊,它为什么不敢进来?”   难道这个里面,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下意识的,我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是个大殿,过去大户人家的家里,都会有专门的佛堂之类的,当然,陈家信道,这或许是供奉某位道家尊神的地方,我朝里看,发现大殿正中的尽头果然有神像,只不过神像早已经倒塌,只剩下半截身子,泥塑的脑袋则摔成了好几瓣。   难道它是忌讳这尊已经摔碎的神像?   不太可能吧?   我刚想和小黄狗讨论一下,就发现小黄狗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仰着下巴往上看,脸色惨白如纸,眼球瞪大,我心里一惊,猛的抬头一看,只看到无数悬挂的尸体,以及尸体身上来来去去的老鼠。   那些吊死的尸体,大多数头部都是朝上的,但它们的头却全部是低着的,一个个全都睁着眼看着我们,嘴巴裂开,形成一个个古怪的笑容,也不知这样看了我们多久……   我脚一软,终于支撑不在,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生死雪域第十六章   小黄狗似乎反应过来,猛的将我往后一带,喘着粗气道:“别怕。”   如果不是场景不允许,我真想流泪说哥们儿,这种关头挺身而出,真爷们儿。但没等我开口,小黄狗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我差点儿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他头也不回的又对我说道:“有我在,不回让你出事,你出去把外面的东西引开。”   我引开?那你呢?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小黄狗又补充道:“我去找姓陈的救你。”   靠,搞了半天是让我去趟雷,我往后一看,门外那个东西就悬在空中,露出一个人头形状的影子,看着都很渗人,更别说打开门和她亲密接触了。   而我们上面那些东西,依旧看着我们,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它们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仿佛都要裂到耳后根一样。   我不敢开门,但头顶上的东西明显已经起了变化,再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小黄狗见我不动,急了,直接在我脚上踩了一脚,道:“争气点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快去!”   如今是进退两难,我心知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值得一咬牙,哆嗦道:“你可一定得找到陈老大,一定啊!”   “去吧你!”小黄狗后腿一蹬,直接将我往门口踹,他自己则掏出枪,密切着注视着两头的动静,我看着门上的影子,一咬牙,也不敢看,打开房门后,按照记忆中的房门,猛的低头往外冲,直接转左,顺着回廊往前跑,黑暗中,手电筒的光芒仿佛被这里阴气吞没了一般,灯光根本透不出去,仅能看到眼前三四米的位置,再往前就仿佛是黑洞一样,奔跑间,我可以感觉到有一阵阴风追着我,我这一年胆子也算练出来了,心一横,手枪上膛,转头就开了一枪。   砰!   枪声阵耳,不知是不是被枪吓到的原因,那阵阴风猛的消失了,我砖头什么也没有看到,身前和身后都是黑洞洞的,下意识的,我忍不住抓住了胸口的锦囊,鬼魂陈说过它会保护我,不知有没有用。   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似的,我感觉心里的葫芦仙突然跳动了一下,没等我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红通通的影子一闪而过,一下子便没入了黑暗中,我一愣,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这时,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冲我招,仿佛在叫我过去。   难道是葫芦仙?   我立刻解开胸口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小手急匆匆的朝我招了几下,手便缩回了黑暗中,我也顾不得多想,只能打着手电筒跟了上去。这里的地势极其复杂,往前走一段,它带着我走,避开了我们之前躲身的大殿,在回廊里弯弯转转,也不知往哪儿去,但它始终只是露出一只手,我看出它没有恶意,应该就是我养的葫芦仙,便放心大胆的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便饶进了一大片院落里,周围全是紧闭的木门,都上着锁,周围的横梁上到处都是蜘蛛网,爬来爬去的蜘蛛反反复复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我发现,这里的房子似乎要大一些。   根据我和小黄狗之前所遇到的状况来看,这栋陈家鬼宅,真是名符其实的鬼宅,几乎到处都是鬼,我看着眼前一扇扇关闭的木门,根本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众多房门前,有一扇门没有上锁,而是半掩着敞开了一条缝,有一串脚印停留在门前,仿佛有人进去过。   那串脚印明显是成年人的,我心中一喜,心知不是鬼魂陈就是小黄狗,当即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低声道:“谁在里面?”   “是我。”一道手电筒的光芒直直照到我脸上,我看过去,差点儿眼泪没流出来,直接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就不松开了,说道:“陈老大,我可担心死你了。”   鬼魂陈身上到处都是灰土,不过看起了没受什么伤,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担心我?是担心我死了没人带你出去吧。”   我心事被他说中,讪讪的放下手,道:“瞧你说的,多生份,有见到小黄狗吗?”   鬼魂陈摇了摇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指了指胸前的锦囊,示意是葫芦仙引路,鬼魂陈神情一变,道:“你把它放出来了?”他眉头一皱,冷冷道:“算了,放就放吧,反正已经送给你了。”   我听着他口气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打着手电筒转身,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我说过,在这里放出来会被锁住。”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它自己跑出来的。”   鬼魂陈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   我愣在原地,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时葫芦仙跑出来为我引路,我到没想太多,毕竟那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吓的心神大乱,看到有信任的‘人’引路,就跟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但现在冷静下来我才发现,葫芦仙遇到大麻烦了,这个麻烦,是连鬼魂陈也无法解决的。   我不知道葫芦仙为什么要自己跑出来为我引路,或许如同民间传说中一样,这种娃娃仙对供奉者的忠诚度极高,将供奉着当成家人一样,所以愿意为了我牺牲,但我扪心自问,从头到尾,我才不过给它烧了一炷香而已,想起梦中那个说没吃饱的红肚兜娃娃,我顿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我忍不住道:“有没有什么办法?陈老大,这次是我不好,我该……”鬼魂陈转头,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浪费时间,你可以闭嘴了。”   他似乎也刚到这里,说完便打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随后他似乎是有什么发现,立刻加快脚步往里走,紧接着我便发现,这是个很大的书房,其中一面靠墙的地方还挂了很多兵器,鬼魂陈似乎对这里很熟,他立刻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难道这里就是当年他父亲所在的地方?   房间里的摆设当然恢复了原样,鬼魂陈必须从头找起,而他当时是处于房顶,陈炎的很多动作他都是看不到的,所以找了很久,我也跟着帮忙,但由于葫芦仙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再加上小黄狗那家伙,虽然很不够义气,但让他杀人他会,让他杀鬼就没戏了。   他如今落单,又不像我运气好,有葫芦仙指路,会不会遭遇到什么不测?   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道:“找到了。”   在一面摆放古董的紫檀木架子里,鬼魂陈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一共有三样东西。   其中一个,便是方形面具。   鬼魂陈将那面具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个面具有些不对劲,众所周知,面具要想罩在人脸上,就必须将人体的轮廓凸出来,比如鼻子的地方,相对就要凸起一块,使得人带上面具时鼻子可以卡上,但这个方形面具鼻子的位置却十分矮,仿佛带面具的人,有一个被人拍扁的鼻子一样。   第二件东西是一张形似羊皮卷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皮我看不出来,总之很破烂,显得年代久远,鬼魂陈将那卷东西抖开,里面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鬼魂陈似乎也完全不明白意思,他暂时将东西摊开,放到了一边。   紧接着去看第三样东西,那是一本蓝皮书,翻开后是半白的文字,我一看,竟然是一本族谱,陈家的族谱,这可够新鲜的,鬼魂陈显然也极有兴趣,开始从后往前翻,族谱里最后一个记载的名字叫:陈益德,是陈家的族长,陈家也就是到他这一带时,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对于一个大宗族来说,族谱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说这栋鬼宅,保留着被烧毁那一刻的模样,那也就是说,陈家人在消失时,这些东西并没有被带走,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放弃金银还勉强说的通,但连族谱这样重要的东西都不带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难道八十年前陈家集体消失,并不是自愿的?   我们往下看,发现这是一本不完全的族谱,只到清中期就没有了,更以前的,应该是记载于其他地方,就在这时,我们在蓝本书的空白页,又发现了一些文字。   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像画,又有些像数学符号,一串一串的排列,显得特别怪异。   我发现,这些符号和那卷皮上的文字很相似,或许都是同一种文字。   生死雪域第十七章   鬼魂陈看了一眼,立刻从装备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和笔,这里的东西都是无法带走的,也无法拍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纸笔记录下来,这串符文对于我们要寻找的那个地方来说,肯定有着极其深远的意义。   神秘的陈家,竟然和数千年前被挖出的怪石有关。   而当时的当权者,又费尽心机转移挖出的东西,并且极其隐秘的给自己的后人留下线索,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兆着,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骇人听闻的秘密,这个秘密跨越时空,流传了千年,而我们,正在逐渐接近它,也因为它,而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鬼魂陈记录的速度很快,而且他应该有一定的绘画功底,整个就如同是拓在纸上的一样,和原件的相似度非常高,我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旁边打灯,顺便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鬼魂陈仿佛有一种可以震慑鬼魂的气场在那里,有他在旁边,周围阴惨惨的氛围都消散了一些,而葫芦仙则再也没出现过。   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它吗?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唯一能依靠的对象只有鬼魂陈,但他先前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误解鬼魂陈的话,认为他是不愿意救,但现在我明白,鬼魂陈这个人时间观念很强,他从不浪费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换句话来说,他也没有办法。   正想着,不知名的远处,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在这个地方开枪的,除了小黄狗,绝无他人了,我一惊,道:“右边,我听到了,从右后方传来的,咱们快去救他。”   鬼魂陈此时才只画了一半,他眉头一蹙,道:“天快亮了,我必须要把这些东西记录完毕。”   “你什么意思。”我急道。   鬼魂陈头也没抬,冷冷道:“生死凭本事,我又不是他妈。”   我噎了一下,心知鬼魂陈说的没错,但我们不是队友吗?队友难道不该互相帮助吗?   就在这时,枪声又连响三下,这是我们当初去雅鲁赞布大峡谷时约定的遇险信号,该死,小黄狗在向我们求救,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按住鬼魂陈的本子,道:“我们下一次还可以来,但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鬼魂陈看了看我的手,又抬起头看我的脸,冷冷道:“拿开。”声音依旧不急不缓,但这种音调,却显得很沉重,我猛的醒悟过来,这人的决定,很少有改动的时候,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小黄狗背叛我挺多次,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但我和他相识这么多年,扪心自问,他对我一直很照顾,从朋友角度来说,这样的朋友很难找。   我心里挣扎了一番,心知求人不如求己,一咬牙便道:“行,我自己去,不劳烦你。”我掏出手枪,拿起手电筒准备走人,鬼魂陈忽然放下笔,转身在自己的装备包里翻出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柄铜钱串成的短剑,他扔给我,一句话也不说,又开始继续拓印。   这剑应该是某种驱鬼的法器,外表看起来平凡无奇,是用很多血红色的线穿成的,分量不重,我不敢在耽误,也顾不得害怕什么的,打着手电,手拿铜剑,朝着右后方狂奔,跑出大约五六分钟左右,我便听到正前方也传来脚步声,似乎正有人朝我跑过来,我立刻开口道:“黄天!”   “是我!快跑!”那人在黑暗中应道,逐渐离我近了,我们的手电光交织在一起,我这才发现,在小黄狗的身后,竟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人形黑气,如影随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不是鬼便是怪,当即挥舞着那把剑冲上去,小黄狗怪叫道:“别过来,快跑!这东西武器没用。”   就他说话的这功夫,我早已经冲到他旁边,一剑挥过去,那玩意顿时被砍成两半,嗖的一下便消失了。小黄狗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盯着我手里的剑道:“你学会驱鬼了?”   我没想到这么有用,心里也挺得意,喜道:“区区鬼魂,不在话下,有我在,它们别想近身,好好跟着我,再出事,我可不会浪费时间救你。”我总算知道鬼魂陈为什么喜欢说这句话,因为我发现这种装B的感觉特别爽。   小黄狗撇撇嘴,道:“靠,有奸情。”   我知道他是心里不平衡,也懒得跟他斗嘴,说道:“天快亮了,咱们赶紧找陈老大汇合。”   “他在什么地方?东西找到了?”   我道:“找到了,我知道路,你别屁话多,跟着我走行了,跟着孙老大走有肉吃。”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了一阵后,小黄狗拽住我的胳膊,道:“孙大师,你确定没走错路?我怎么觉得我们走回来了?”   我道:“何以见得?”   小黄狗指了指地面布满浮土的回廊,上面有清晰的两对脚印。   事实上我刚才也觉得不对劲,因为按照我的时间估计,应该已经能回到之前的院子才对,我以为是我们走的慢,因此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才发现,我们竟然走了回头路。   这不可能!   为了防止在和鬼魂陈走失,我来的时候,将前进的路线记得死死的,不可能回走错。   我不信邪,说道:“肯定是你一路上屁话太多,害的我走岔了,我就知道你的八字和我不对盘,跟你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过默契。”说着,便继续往前走,准备重新找到,然而十多分钟后,我们却再一次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   这下子,傻子都明白了。   这种情况解决的办法很多,我也不是没遇到过,立刻施展起来自己所掌握的方法,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我是跺脚、骂娘、还是撒尿,竟然都没有用处。   难道不是鬼打墙?   小黄狗也急了,看了看手表,道:“不好,天快亮了。”   我道:“肯定是之前被我砍的那东西再作怪,我手里有武器,它不敢明着来,准备把我们困到天亮。”   小黄狗淡定不住了,说:“你已经是姓陈的入室弟子了,赶紧想办法。”   现在所有对付鬼打墙的办法都不起作用,要么就死那只鬼太猛,要么就是我们想错方向了,但在这一领域,我和小黄狗都是陌生的,即便知道想错方向,也无计可施,最后我忽然灵机一动,道:“它可以困住我们的行动,但困不住我们的声音,鸣枪。”   小黄狗抹了把脸,道:“你认为姓陈的会来救我们?”   “我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希望,我愿意相信我的同伴。”   小黄狗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同伴,都是因为有共同的目的才聚集在一起的。”说着,他掏出枪,按照求救信号发射,为了增加效果,我们将求救信号连发了三次。   小黄狗并不看好我的方法,他急的团团转,最后不死心的咬牙道:“我就不信走不出去,再试一试。”他见我不动,便踹了我一脚,说道:“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这个世界上只能相信自己,快起来找路。”   我拗不过他,只能跟着继续转圈。   我们不停的注视着手表,眼见着它朝着黎明迈进,心就一点点往下沉,当指针指向五点二十多分时,我们都绝望了,凡是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开始上升了。   完蛋了,我们走不出去,而鬼魂陈也没有来。   生死雪域第十八章   说实话,这个结果挺另我沮丧的,看来还是小黄狗说的对,我这个人就是太容易信赖别人了。直到此时,我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困兽之争,小黄狗眼睛充血,盯着手表,来来回回打转,明知道我们出不去,却怎么也不肯放弃,一开始我也不甘心,和小黄狗尝试各种方法希望能出去,到最后,我已经心灰意冷,甚至开始等死时,小黄狗却依旧没有放弃。   这大概就是成功人士和**丝的区别。   冬天天亮的比较晚,如果是夏季的话,这个点儿,天光已经透出来了,我们抬头看,上方布满了浓重的雾气,将真正的天空给遮蔽了,就在这时,那些浓重的雾气开始滚动起来,与此同时,周围的房屋、树木这些东西,都仿佛波纹一样开始扭动,在这种扭动中,阴沉的雾气恍恍惚惚的组成各种形态,小黄狗神色青白,失声道:“天亮了。”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前一刻我们还在计划着要解开这个秘密,但下一刻,我们却依旧离死亡和消失如此近。   早知如此,当时应该让鬼魂陈一个人来,只怪我和小黄狗两人都各有私心,说白了,我们三人现在虽然捆在一起,但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从单纯的兄弟角度来说,我们三人这一年来同患难,共生死,怎么说关系也到了能两肋插刀的地步,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信任,因为我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   小黄狗有他的家族,有他的手下,而鬼魂陈身上背负的秘密似乎更多,我没什么家族,只有一个小家庭而已,家庭人口也不多,但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这种复杂的立场,注定下了我们三人间奇怪的相处模式。   其实这次鬼宅之行,我和小黄狗大可不必参与,但一切都因为私心,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就在这时,小黄狗忽然捏住了我的肩膀,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周围不断扭曲变幻的神色,道:“孙邈,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光,就是和师父一起学医的日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小黄狗这算是交待遗言了,于是苦笑道:“这话你应该对我大伯说,他生平最得意的,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天分高的徒弟。”   小黄狗道:“怕是没有机会了。”   连我们脚底所站的地方,都变的若有似无,时而清晰,时而又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洞,似乎就要将我们吞噬下去一般,我正想跟小黄狗说下辈子见,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白光,我起初以为是阳光,但仔细一看,居然是民国小姐,她的身影也跟着周围的景物时而虚化,时而清晰,隐约似乎在朝我们招手。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民国小姐一直跟着鬼魂陈,而且鬼魂陈也并不赞同在这种地方放鬼,既然如此,民国小姐是怎么出来的?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立刻知道事情出了变动,赶紧往民国小姐所在的地方跑,而民国小姐也仿佛在给我们引路一样,时而左时而右,片刻后,我们竟然到达了一扇高墙下,我不记得这是不是我们来时所翻的那面高墙,但我知道,它是可以通向外面的,我们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了。   就在我激动的差点儿没欢呼时,高墙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耽搁什么,快上来。”是鬼魂陈!他蹲在高墙上,探出头,冷冷的冲我和小黄狗打手势。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我们多想多问,我和小黄狗立刻搭人梯爬了上去,三人跃下墙体拔腿变跑,出了鬼宅,我发发现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只是天空已经看不见星星,隐约可看到晨曦,转身向后看时,哪里还有什么陈家鬼宅,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乱石,石缝间寸草不生,在枯黄的杂草堆里显得十分惹眼。   一口气跑到荒芜的马路边,我们三人坐在马路上猛喘气,经过一夜,下了些雪,草尖上压着白霜,四野里雪气蒸腾,原本应该是很冷的,但我额头却是一层白毛汗。   须臾,气息终于平复下来后,我想到了民国小姐,并且也隐约猜出了她会出现的原因,我看着鬼魂陈道:“是你让它来引路的?”鬼魂陈手搭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黄狗抓了抓头发,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须臾,鬼魂陈起身,将装备包背在身上,说道:“走吧。”   回程的路上很沉默,我们步行了一千米左右,回到了降满雪的小路虎上,小黄狗开车,鬼魂陈闭目养神,临别时,我看了眼鬼宅的位置,脑海里闪过一个光屁股的红肚兜小孩儿,紧接着又是第一次遇见民国小姐时的样子。   在河边,她十分‘友善’的为我表演了吸‘面条’的一幕,当时我以为她是阴魂不散,后来才领会到,根本就是鬼魂陈让她来吓我的,为的就是给大伯一个警告。   那时候觉得她特别恐怖,现在想起来,有种心头发胀的感觉。   回了黄家后,鬼魂陈拿出了他所得到的拓本,全都是手绘下来的,但还原度很高,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怀,深深吸了口气,便又重新活了过来,我想,人忍耐伤痛的能力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很快,民国小姐和红肚兜,便被我压到了记忆深处。   我们三人围坐在桌边,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茶,一边讨论这份拓件。   根据我们的推测,我们一致认为,这应该是某种失传已久的文字,文字究竟属于哪个时代,那个地方,都无从查起,要想破译上面的内容,必须要找专业人员。   并且,这上面的内容,很可能有些惊世骇俗,因此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不仅需要专业,还需要绝对的信任。   思来想起,我想到了郝教授。   小黄狗道:“郝教授研究的是西域文化,你认为他会知道?”   “不确定,但他这方面的人脉应该不少。”在我们三人中,鬼魂陈不方便出面,小黄狗和郝教授等人没有深交,自然由我去办,我将的东西复印了一份,穿着羽绒服,裹成一个球,给郝教授打了个预约电话,第二天便去了他所在的博物馆。   来意我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因此郝教授特意在办公室等我,大冬天的,我们两颗球面对面坐着,一边喝茶,郝教授一边翻看我递过去的资料,他翻着翻着,最后竟然连茶也不喝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道:“我从事西域文化研究三十多年,这种符文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里面有很多符文是重复的,可以确定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在这方面我不太精通。”   我急了,道:“教授,这份文件很重要,我也不敢找其他人,唯有你才信的过,你可得帮帮我。”   郝教授和蔼的笑了笑,道:“杨博士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我一愣,道:“她?”   郝教授点了点头,道:“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她主修的就是古文字吗?你可以请她帮忙,我相信,她会很乐意,据我所知,她在国外非常清闲,最近有回国的打算,你可以加把劲儿,让她提前动身。”说完,冲我眨了眨眼。   我不由苦笑,心说这郝教授可真是为老不尊,这是怕我娶不到媳妇儿还是怎么地。   出了博物馆,我心知躲不过去,便给杨博士打了个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杨博士很意外,听声音,她挺冷静的,完全想象不出郝教授嘴里所说,为情所困的样子,但她这样从容的表现,反而让我少了很多顾虑,我于是也就实话实说,希望她帮我一个忙。   原本我是想用邮件将扫描件发给她,但她说就这两天的飞机,我便不急着,而是等了两天。   这些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称一下体重,量一量身高,深怕自己会朝着巨人发展,但还好,身体暂时没有呢出现什么异变,第三天,杨博士归国,我们在博物馆会面,她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落落大方,笑容也很和煦,将文件交给她之后,闲聊几句,便各自分散。   我想,或许她已经从我这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了。   我这样的人,有时候想一想,性格上真的很欠揍,唯一的可取之处,大约就是心肠比较好,但小黄狗说,这年头,好人都是活不长的,这让我很受打击。   在北京耽误的时间够长,杨博士那边也一直没消息,我坐不住,正准备带着鬼魂陈回天津的时候,杨博士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于此同时,海姐那边也约我会面。   生死雪域第十九章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们都是同一天来的电话,我想了想,便在当天先约了海姐,下午则约了杨博士,毕竟杨博士那边的事情要复杂一些,需要更多时间。   中午,我和海姐约在当初见面的酒店,这次何亮和那两个年轻人不在,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一看见海姐的打扮我就不淡定了。   大姐啊,现在是十二月份的北京,您胸前露的那雪白的半截,是想干什么呀,不怕冻着它们吗?   我心里一激动,肚子里那只发春的虫子就醒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渐渐响起。其实我已经发现了控制情歌蛊的诀窍,并不是一见到女人就发春,确切的来说,是当我心里升起‘邪念’,或者受到刺激,导致比较激动时,它就会开始工作,原本我以为现在是冬天,所有女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我会安全很多,谁成想海姐这么彪悍,我顿时浑身的血就热了。   “什么声音?”海姐刚坐下,就皱了皱眉,侧耳倾听,我捂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赶紧跑出去,然而就在这时,我发现海姐有点儿走神,似乎是被情歌蛊的声音迷惑到了,目光逐渐涣散起来,手里夹着的一份资料也掉落到了地上。   我想起那次被班花强吻的经历,心里就更加激动了,我一激动,肚子里的东西叫的更欢,海姐似乎终于回过了神,使劲儿摇了摇头,低语道:“有点儿晕,抱歉,我们继续。”   她转头看着我时,似乎已经忽略了歌声的事情,只是目光有点儿不对劲,火辣辣的,感觉特别饥渴,原本是坐我对面的,这时海姐捡起了文件,起身坐到了我身边,整个人几乎是半贴在我身上,一对酥胸在我手臂上蹭来蹭去,身上的气息温热香软,我的小兄弟顿时就不争气了,赶紧夹拢双腿,谁知海姐却对我狡黠的眨了眨眼,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下面点了一下,轻声道:“孙先生,我有这么让你激动吗?”   我脑海里轰的一声,再也忍不住,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说道:“海姐,别闹了,咱们谈正事。”   海姐笑了笑,开始跟我说这一次的调查结果,当然,在整个解说的过程中,我累计被她摸手十一次,不小心蹭到八次,嘴唇不小心擦到六次,其余的我不想再统计,如果不是天太冷,这个女人背景又太复杂,我连脱了裤子任她蹂躏的心都有了。   我当然知道这女人并非真的看上我,只不过是暂时被情歌蛊给迷惑了,我也不敢占她便宜,否则她一但清醒过来,恐怕……   根据海姐的说法,她们并没有破译出大伯发送信息的具体位置,只得到了大致的一个范围,根据对这三幅图的调查,她们调查到了一些关于方形面具的信息。   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问她有什么消息,她说:“亲一下我就告诉你。”眼见她不等到亲吻就不开口的架势,我勉勉强强,快速在她脸上啵了一下,感觉还不错,皮肤很有弹性,但只要一想到她只是被情歌蛊迷惑所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海姐这才笑了笑,告诉了我相关信息。   根据多方面调查,他们首先锁定了大伯的大概位置,应该是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这个范围比较大,但相对来说可以去人的地方也不多,因此又罗列出了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进行勘察,终于在一个名为稻城县的地方发现了一丝线索。   稻城县人烟稀少,地处青藏高原东部,属于高海拔地区,以藏族为主,近年来也是比较着名的旅游地。   大伯去那里干嘛?我可不认为大伯突然有了去旅游的心情。   时值十二月份,不属于稻城的旅游旺季,当地十分寒冷,到处都是白雪皑皑,除了原住居民外,游客十分稀少,在他们询问哪里有传真时,当地居民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卖部,那是一架老式的传真机,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用过,当通上电时,还有很多需要调试的地方,连老板自己也弄不明白。   海姐的人问:“最近还有没有其他人用过传真机。”   老板说:“还真有,是个游客,大冬天的一个人来旅游到不多见,在这里住了挺长一段时间,来我这里发过一次传真。”海姐的人拿出了大伯的照片,问是不是他,老板立刻确定,那位游客就是大伯。   再询问大伯去了哪里,老板则说不知道,毕竟稻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没必要去关注一个游客,但老板向海姐的人建议说:“来我们这儿的人,都是冲着三神雪山去的,你们要找的人,没准儿也去了那里,不过这大冬天的,要真进雪山,那可不得了。”   众人又赶往了三神雪山所在的亚丁,当地居民很少,以旅游为主,但此刻天地间白雪皑皑,因此走访起来很方便,很快,他们确定了大伯的动向,在五天以前,大伯确实进入了雪山,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在亚丁的冲古寺住了十多天后,又两个带着装备的人与他汇合,三人一起进入了雪山。   当地的旅馆比较少,海姐手下的人难免要在当地藏民家借住,然而却意外的在那户人家的家里,发现了一个石制的面具,和复印件上的方形面具十分形似。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在很多大的方面,相似度都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海姐道:“所以我想我们已经找到问题的切入点了,孙国民先生无疑去了亚丁的三神雪山,而且在当地,我们又发现了和复印件上酷似的面具,我想,这或许是解开孙先生第三份资料的关键。”   能够确定大伯的去向,我当然高兴,但对于海姐这帮人,我还是很难以信任,它们所在的公司,与大伯合作了二十多年,按照海姐的年龄,恐怕那时候她还在上学,甭管她外表看起来有多年轻,也无法掩盖她已经三十多岁的事实,这样一个人,她显然不可能图大伯什么,关键点就是大伯的第三份资料。   只可惜,这女人一直不愿意给我看。   我心里一动,心道她现在被情歌蛊迷住,我或许可以试一试。此刻,她的手正放在我的大腿上,我虽然觉得这种手段有点卑鄙,但为了自身利益,也只好不顾廉耻了,便顺着握着她的手,道:“我希望能看一下第三份资料,我们既然要合作,彼此是不是应该更坦诚一些。”   海姐意志力很强,我看得出她有瞬间的动摇,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抱歉,这绝对不行。”   我放开她的手,道:“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海姐道:“我们必须要找到孙国民先生确认一些事情,我之前就说过,孙先生和我们合作二十一年,我们之间绝对是值得信赖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现在之所以找你来,是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的行动。”   “我?”我道:“为什么?”   海姐眨了眨眼,道:“我相信,这一年之间,你一定经历过某些东西。原谅我们对你的私自调查,但事实证明,你和孙国民先生这一年中,消失过很多次,我想,你所知道的信息,肯定能在某些时刻帮助我们。”   该死!   这些人居然调查的这么清楚。   我总算明白海姐找我的目的了,于是我冷冷道:“抱歉,如果我不同意呢。”   海姐重新拽住我的手,眼神看起来十分迷人,道:“孙先生,我很喜欢你,所以希望我们不要处于对立的局面,毕竟孙国民先生同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我觉得很烦躁,没想到到头来,又是被人算计,我道:“你们确实一直合作愉快,但这跟我没关系,抱歉,恕难从命。”我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结果那两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守在了外面,羽绒服下,露出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比着我,我不信他们敢大白天在这里开枪,于是我在心里估摸着,自己这一年来锻炼出的身手,究竟能不能掀翻这两小子。   就在这时,海姐挥了挥手,道:“让他走,不过孙先生,我知道您在国内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您考虑清楚,加入我们,我不能保证你在国内绝对安全,但我可以保证,出了国,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   这完全是威逼加利诱了,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有耐心,再一次拒绝后,直接越过两个小子走出酒店。   我没将这个情况告诉鬼魂陈两人,下午的时候,直接去会见杨博士,好在她比较严谨,包裹的比我还严实,因此我肚子里的那家伙很安静,在办公室里,杨博士显得有些激动,她道;“这确实是一种古文字,事实上,这种文字已经两次出土,只不过出土量太少,所以破译工作至今无法展开。”   我好奇道:“在什么地方出土的?”   生死雪域第二十章   杨博士打开了一本砖头书,在上面划出两个标题,说道:“这个和这个。”我顺着看去,分别是四川献王墓和四川岷山境内的天坑石壁。   我道:“都在四川。”杨博士点了点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这两个地方离稻城三神雪山有多远?”杨博士一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希望她再扯进这堆事里,便不打算多说,只道:“据说稻城那边风景不错,我近期原本是打算去一趟的。”杨博士显然有点儿怀疑,她漆黑的目光打量着我,摇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顿了顿,杨博士从书架里翻出一张地图,这是一张中国的山脉走势图,她用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重点,经过她一画我才发现,岷山和三神雪山,竟然是位于同一条山脉。   同样都处于横断山脉,两者之间的距离从地图上看不算远,但如果按照实际距离的话,却是要坐很久的火车。   杨博士道:“根据地理位置,我判断,这种文字的起源,应该是古时候位于四川和西藏间的某个文明,它们曾经一度活跃于横断山脉中段,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了,当然,也可能是融入于其他文明中。”   融入于其他文明?   我想起了海姐手下发现的石面具,脑海里猛的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首先,根据我们之前在雅鲁赞布大峡谷的藏宝洞所获得的信息,怪石与那些遗兑宝藏,最初是从一座山里挖出来的,紧接着,遗兑和挖出来的东西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掩埋,具体地点不明确,但可以确定是在同一座山脉里。   这和岷山与三神雪山的情况十分相似。   其次,石门的两边刻有石绘,一面是雪山,一面是带着方形面具的人。   而在三神雪山的脚下,却在当地的居民家中,发现了类似的石制面具,这难道是巧合吗?   最后是鬼魂陈,陈家祖宅,不仅曾经保留个方形面具,更存留有一张羊皮卷,上面的文字,与岷山天坑里的文字不谋而合,这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最终都指向了三神雪山。   难道说,当年挖出来之后,又被转移的东西,就位于四川亚丁的三神雪山中?   鬼魂陈的家族,和那批东西,究竟有什么渊源?为什么会保佑面具和文字?   “孙邈……”杨博士叫了我一下,我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立刻道:“抱歉,你继续说。”   杨博士神色温和的笑了笑,道:“我能说的也到此为止,这份文字我无法翻译出来,说实话,可能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它翻译出来,它失传太久,留下来的信息也太少了。”   我起身,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杨博士看着我,唇边呼出白雾,最后她低下头,道:“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点了点头,最终还是说道:“对不起,庞夏古城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虽然这么说并不能挽回什么,但我还是想说……”   她抬起头,目光亮晶晶的,问道:“说什么?”我看得出来,她很期待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表白,以前我一直都是暗恋来着,话到嘴巴便有些结巴:“就是……那个,你如果没有男朋友的话,咱们就……就……晚上吃火锅吧。”   “啊?”杨博士一愣,随后扑哧笑出声,道:“你平时不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舌头就拐弯了?”   她这一笑,温和又明快,我觉得心里的紧张立刻没了,说道:“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我一看到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谁让你长这么漂亮。”   杨博士笑了笑,低下头,随后牵着我的手,道:“我下班了,一起吧。”   我心脏突的一跳,说实话,我和杨博士也不是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这个年纪,嘴上也不会来来去去挂着你爱我,我爱你的字眼,我们眼神一个交汇,便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便收拾好东西,去了一家西餐厅。   以前为了追女孩子,也请她们单独吃过不少次,每次都得费尽心机,但杨博士是个比较平和的人,再加上我们一起经历过生生死死,互相之间,最狼狈、最卑鄙、最善良的一面都见识过,在一起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我忽然发现,或许我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情歌蛊,是一种吸引爱人的蛊虫,当对方不爱你,而你又动心时,情歌蛊便会发生作用,反之亦然,而我在和杨博士用餐的过程中,肚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我知道,她是真的愿意跟着我,这就够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必须要将这些问题解决掉。小黄狗说的对,逃避不是办法,只有靠自己,不解决这些问题,我永远无法真正的安定,连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也做不到。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的爱人、亲人,我都无路可退了。   晚上接近八点钟,我才回了小黄狗的家,这一次,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他和鬼魂陈早就在等我,小黄狗气的头发都炸了,逮着我便道:“姓孙的,老子等的儿子都大了,用的着这么长时间吗?快说,有没有消息?”   我点了点头。招呼二人过来,将今天一天所获得的信息全盘托出,紧接着便道:“那个海姐背后的公司不简单,我不知道她们和大伯究竟是怎么样的合作关系,但我可以感觉到,她们来者不善,接下来,她们应该会马上动身去三神雪山,咱们必须过去。”   小黄狗舔了舔嘴唇,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信息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这样看来,那批被转移的东西,应该就在三神雪山中,只不过这个范围有点儿大,据我所知,最高的雪山,海拔足有六千多米。”   我道:“没办法,我们如果不动身,只怕会让她们占了先机。”   小黄狗目光闪动了几下,似乎下定了决心,最后以拳击掌,道:“去雪山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立刻去准备一些装备,咱们尽快动身。”顿了顿,小黄狗道:“你们如果还有什么事,也尽快解决,这一去祸福难料,还是留个后招儿。“   当晚,我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被他们骂的狗血淋头,我只说自己在北京跑货,要忙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算来,也很久没有回家看过他们,如果这次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好好陪陪他们。   小黄狗的动作很快,第三天,所有的装备就置办齐全,临走时,小黄狗嘲笑我,为什么不去跟女朋友道个别,我踹了他一脚,没搭理他。   不是我不想道别,而是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解决,别说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是和男人在一起,恐怕都会被连累。   由于有很多违禁品,我们没办法坐飞机,小黄狗用偷渡的方法,将装备散渡到了火车上,他一共带了三名手下,其中两名是老人,分别是蛮子和虎头,另外一个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人,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比我还斯文,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但小黄狗不会带累赘在什么,这年轻人估计是有什么绝活。   三人凑在一起,身上的形如尸臭的味道特别浓,我们最后想出了个办法,就是将所有衣物用大量消毒水侵泡,使得消毒水强烈的味道掩盖了尸臭味,虽然显得很奇怪,但也没引起什么轰动。   从北京坐火车去四川省境内,是一段漫长的路,而且我们买到的又是慢车,两天两夜,估计海姐他们的出行方式应该跟我们差不多,除了火车就没有其它交通工具选择,如果自驾速度更慢,此刻,他们大约也正在某一列火车上,现在,就看我们谁的速度更快了。   在火车上时,杨博士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狠心按断了,直接关机,小黄狗躺在床上睡懒觉,瞟了我一眼,说道:“论起女人,我比你懂,按电话关机这种事情千万别干,你最好打回去解释一下,否则就要重新加入光棍行列了。”   我懒得理他,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小黄狗几人正拿着一副牌斗地主,蛮子满头大汗,输的就差没脱内裤了,一见我醒来,立刻将牌塞给我,借故睡觉躲债,我道:“放心,哥们儿给你报仇。”   鬼魂陈对打牌没兴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他消失了一个晚上,我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小黄狗也没有问,这大概算是一种默契,所以我只能自我欺骗,认为鬼魂陈出去**了。   生死雪域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中午,我们下了火车,又转汽车才到达了稻城县。   这里地处高原,以藏族人民居多,间或有汉、回等民族,建筑物依旧保留着古老的风情,此刻正是冬季,街道两旁都有雪,温度达到了零下2度,我们到达稻城时,天色已晚,开往亚丁的车也没有班次,只能在当地找了家旅馆住下。   相对来讲,冬天来这里旅游的人较少,开旅馆的是个胖乎乎的汉族妇女,似乎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接受高原的洗礼,脸颊上也出现了两块高原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怎样,完全没有做生意的意思,将玻璃大门关的严严实实,摆着红彤彤的原始炭火,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我们的到来让她很吃惊,旋即便热情的请我们进去,说道;“你们是来旅游的?哟,今年雪来的快,这来这儿的人可少的很。”她显然是个老手,根本不问我们是否住宿,直接朝楼上吆喝:“五位客人,赶紧准备吃食。”估计是十拿九稳我们会在这儿住下,毕竟天太晚了。   这里本就处于四川西陲,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到了冬季,更没有什么果蔬,吃的是白米饭,菜是土豆一类易保存的食品,但我们吃火车饭都吃烦了,又背着装备折腾了这么久,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一行人围坐在四方形的木桌子上大吃大喝。   这天确实够冷的,就是坐在屋里,裹的像个球一样,也觉得浑身发凉,我们有准备蹬雪山的特殊御寒装备,只不过现在不方便穿,都裹着羽绒服,只露出一个脑袋,稍不注意,土豆丝就掉在了胸前凸起的羽绒服上。   这里没什么娱乐的,吃晚饭,匆匆洗了个澡,便赶紧钻进了被子,房间是两人一间,我和小黄狗住一间,正打算睡的时候,小黄狗的手机响了,但似乎信号不太好,小黄狗喂喂喂好几下又挂了,须臾,那边又打过来,这次接通了,小黄狗缩在被子里接电话。   我起初没有再意,缩在热乎乎的被子里准备好好休息,谁知小黄狗忽然说了一句:“是吗?那别告诉他,先把他安抚住。”   他紧接着又道:“我们这儿不缺人。”   紧接着,小黄狗便挂了电话,我问是怎么回事,他说王哥找到了,我激动的一下子坐起来,道:“找到了?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到了北京,问起你的情况,我让下面的人先唬住他,当然,如果你愿意让他参加这次行动,我也不介意。”看小黄狗的表情,他倒是巴不得多王哥这一个帮手,我连忙道:“千万别,我们孙家欠他的已经太多了,不能再让他搀和进来冒险,兄弟,还是你最懂我,跟你手下说,无论如何稳住他,一切等我们回去再说。”   小黄狗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将手机往床脚一扔,道:“哥们儿办事你放心,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说完便蒙头睡了。   人在寒冷的环境下就容易犯困,让温暖的被子一裹,那滋味儿妙不可言,黑暗中,我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赶八点钟唯一一趟去亚丁的汽车,汽车驶向216省道,一路途经香格里拉、日瓦乡,变道驶向了亚丁。   216省道的尽头,便是我们的下车点,这班汽车,我们是唯一的乘客,司机是个回族兄弟,穿着棉袄棉裤,手冻的通红,汉语说得十分麻溜,一路上跟我们侃大山说:“我跟你们讲,这路修道这里就到头了,前面只能步行,如果你们八、九月份来,有专门的马道,花两百块钱骑马,现在这时候路上全是雪,做生意的都撤了,你们只能走到亚丁,得四五个多小时吧,我说,你们旅游也太不会挑时间了,越往前海拔越高,前面温度至少零下18度,胡子都能结冰,这时候去除了雪什么也看不到,你们这不是遭罪吗?”   不等我们回答,他又自顾自的侃道:“这几年旅游发展起来,冬天也会有游客来,不过比较少就是了,今年天气怪,才12月就降大雪了,温度低的很,以往年这个时候,还能看到黄灿灿的草地和蓝色的湖泊。”   我道:“老哥,您汉语挺溜的,都知道加形容词了。”   司机笑道:“都是跟导游学的,今年雪下的早,没什么游客来,不过最近还挺奇怪,接了好几拨跟你们一样的人。”   “跟我们一样的人?”小黄狗警惕起来。   司机道:“前天吧,有一帮人,说是要去登山,也和你们一样,都背了好多包,其中有一个姑娘特别漂亮,真不知怎么受的了。”我心里不由大惊,难道是海姐那帮人?不可能啊,她除非是坐飞机,否则怎么可能比我们提前两天到达?   我和小黄狗相视一望,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就这时,司机停下了车,道:“就这里了,前面不行了,你们也看到了,路面都结了冰渣,太滑了,车不能去,只能靠你们走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但当我们一行人真的处于结了冰渣的路面时,望着周围白茫茫的山脊和冰路,还是觉得无比艰难。   从稻城去亚丁,有一条比较短的公路,公路的尽头,便只能骑马而行,一是因为路不好修,二则主要是为了保护亚丁的自然环境,而现在,我们才坐到公路的一半,路面就糟糕的完全不能行车了,如果这样徒步过去,恐怕不止四五个小时,估计到达亚丁,天都要黑了。   也算我们倒霉,我事先调查过这里的天气资料,按说以往年这个时候,天气情况应该没这么糟糕,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正赶上我们要来的时候,这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好吧,我承认,雪确实不要钱,要命!   我已经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下车后便立刻背起沉甸甸的行囊,道:“走吧。”一说话,嘴边全是白气。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那个年轻人,他已经摘了眼镜,这种天气下,眼镜上蒙了一层白雾,他近视似乎比较严重,摘下眼镜后,走的就很慢,但一声不吭,行动也比较轻松,看起来很能吃苦,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们排成纵队,鬼魂陈在第一个,我跟在他后面,小黄狗第三了,后面依次是蛮子、虎头、和眼镜。   路面十分湿滑,寒气透过羽绒服直往骨头缝里钻,我们有随身携带环境温度仪,上面显示,气温已经低至零下9度。   北京一般最低气温也才十五度左右,天津和北京的气候差不多,我以前在天津的时候,一到冬天就缩在房间里靠电炉子,那时候都觉得受不了,更别说现在零下9度,行走于结着冰渣的路面和寒风之中,冻的连鼻涕都流不下来,真不知道大伯半个月前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里海拔比较高,而我们要去的三神山,最高海拔有六千多米,到时候温度更低,想想都觉得冷的慌。   好在这里风光还不错,就和司机说的一样,一眼望去,黄灿灿的草地随风荡漾,只不过今年雪来的早,草地间夹杂着白雪,也别有一番味道,到不显的旅途无聊,只是走的久了,再美也觉得单调了,双脚跟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的装备包,加上高海拔,压的人喘不过气了,什么也看不进去,只顾埋头走。   走走停停,直到晚上七点多中,才终于到达了亚丁,这里原着居民十分稀少,相互间也有很大一段间隔,生存方式也是半农半牧,这里仅有三家旅馆,要去旅馆,还必须再走一段路,那里条件也不怎么样,我们便干脆在一户藏民家中投宿。   这里的房屋糅合了比较明显的汉族房屋特点,和西藏藏族人民的差异很大,但主人一样热情好客,连夜为我们准备了吃食,由于我们人数比较多,房间有限,主人便给我们打了个大通铺,用毡子垫着,上面在放上几床厚棉被,几人挤在一起,热热乎乎,很快便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有些尿急,但又舍不得热被窝,在半梦半醒间,一直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起来上厕所的问题,一直纠结到膀胱憋不住时,终于忍着寒冷爬出被窝,四下里黑压压一片,为了不影响其他人,我便只亮起了打火机,准备到门外,随便找个地方放水,在房屋左侧,便是一个牛棚,里面的牛大约卖了一些,只剩下四头冬牛,我准备在牛棚边的避风口尿,结果尿着尿着忽然一个激灵,因为我发现,自己不偏不倚,刚好尿进了一个长方形的凹槽里。   乍一看,可能以为那是一个牲口的食槽,事实上里面确实有些草料,但之所以它会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我发现这个食槽的外围,雕刻着一些简易的花纹,形状赫然便是方形的人脸面具。   我一激动,就尿到自己鞋子上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放完水,裤子一拉,便蹲下身查看,鼻子里全是自己的尿骚味儿,算是自作自受。   生死雪域第二十二章   根据我的观察,我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食槽,确切的来说,它根本不是食槽,只不过是被人误当成食槽在使用,质地是青铜,外表开了些铜花,显得年底久远。   在它的边缘处,有明显的卡槽痕迹,很显然它远比应该还配有一个可以推拉的盖子,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属于盒制的器具,用来放置某种东西的。   只不过我对古物这方面不太了解,具体也看不出究竟是放什么的,只是根据食槽的体型来判断,放在里面的东西个头应该不大。   据海姐的人说,他们也是在藏民家投宿时,偶然发现了混合有面具的纹饰,而恰巧,我今晚也发现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并不是一种巧合,毕竟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种面具,可能在当地很多藏民家都有,所以我们才会这么‘巧合’的看见。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方形面具?   这种方形面具和鬼魂陈家的古老文字,应该是属于同一个文明,根据杨博士的说法,这个文明地处于横断山脉中段,位于四川和西藏交界处一带,后来这个文明又离奇消失,或许就是融入了当地的文明当中。   难道这个所谓的当地文明,就是当时的藏族?   这个发现非常重要,我决定明天必须要走访一下。   第二天起床,我们兵分两路进行走访。   三神山是亚丁当地的三座雪山,彼此各部相连,但是靠的很近,面积和海拔也比较高,因此范围相当大,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大伯当时究竟去了那座雪山,但他如果真要蹬雪山,事先肯定需要经过一些准备,应该也会同我们一样在藏族居民家借宿,这里人比较少,走访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而我则待在房间里,和这里的主人聊天,事实上也是打听情况。   这家的主人叫多泽,黝黑的面庞,爽朗好客,端上酥油茶和我坐喝,聊着聊着,我便装作无意识的将话题引到了面具的问题上。   多泽汉语说的不太好,他听完,半晌才解释道:“这不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过根据我们藏民流传下来的诗歌讲,据说这里以前有一个国家,那个国家里的人就带着这种面具,不过后来他们消失了。”   “诗歌?”我立刻升起了浓厚的兴趣,藏族人民的诗歌,也有很长的叙述诗,与《荷马史诗》很像,往往都记录着一些历史的残段,我道:“能不能念给我听一下。”   多泽道:“你等一等,我去拿书。”他拿回来的是一本朱红色封装的藏文书,里面也全是藏文诗歌,多泽翻到了其中一页,慢慢的翻译给我听,他的汉文不利索,翻译的应该没有那么标准,诗歌是这样的:   天际的仙鹤。   飞到哪里去。   进入雪山不见了。   人们跳起舞。   跳着什么舞。   仙日乃多竭摩。   卡瓦格博接纳了人们。   留下的后代在耕种。   …………   ………   不得不说,多泽翻译的实在不怎么样,我听的有些艰难,很久才明白这首诗歌所要表达的意思。   诗歌记录的是藏族中的某一支文明,他们被誉为卡瓦格博的后代,卡瓦格博是西藏高原上的一座雪山,全年冰封,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有很远,在藏文中,卡瓦博格又有众山之神的意思,大意是讲那只文明是神的后代,又或者自诩为神的后代。   紧接着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一部分人将要离开。   去哪里,怎样离开,诗歌里都没有描述,更多的是在描述送别的场景,比如在仙日乃下跳舞,他们的后人在耕种,大意应该是还有后代留在了这片土地上生活。   诗歌没什么参考价值,很长,大篇幅的描写着送别的场景,唯一让我觉得疑惑和感兴趣的地方,大概就是上面一直没有提到,那批人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   我询问多泽,食槽来自什么地方,多泽说那食槽放在哪里好几代,一直没挪动过,具体怎么来的,早已经不清楚。   没什么大的收获,我怀疑,那支带着面具的奇特文明,应该已经完全融入了藏民中,又或者,他们中的某一部分离开了这里,融入了汉文化。   我蓦地想到了鬼魂陈,心说,难不成它们是一家的?   下午时分,小黄狗等人哆哆嗦嗦的回来,我们围着屋子里交流着各自所得的信息,小黄那边收获颇丰,根据他的走访,确实调查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首先是大伯,大伯身边带着两个人,在这里逗留过大约六七天的时间,而也打听过关于面具的事情,至于大伯究竟进入了哪座雪山,当地居民却没有知晓的,毕竟大伯只是一个‘游客’,也没有人会特意去关注一个游客,如果是旺季来这里,恐怕就更是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   紧接着是海姐,她们不知用什么方法,确实比我们早两天到达,在这里休整了一夜后,在当地花重金找了个老向导登山。   小黄狗到了老向导的家中,根据他家人交代,至今未归,十分担心,而他们所攀登的,恰好是三神山中海拔最高的仙日乃。   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眺望到三座雪山,远看,原本各不相连的雪山,仿佛连为一体,在雪雾间矗立,显得神圣而庄严。   海姐为什么去仙日乃?   难道她认为被转移的东西,就处于那座雪山之中?   她又是以什么为依据,进行这种判断的?   一切无从知晓,最后小黄狗道:“我们只能到了地方再看,不过雪山环境复杂,我们没有什么经验,也必须请一位向导,人我已经找好了,从这里步行过去需要好几个小时,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冲古寺宿营,明天才能动身登山,事不宜迟,收拾一下立刻出发。”   我们与那位向导汇合,那是个年轻的汉子,身材矮小、瘦弱,看起来没几两肉,但身体很壮实,我们在当天换下厚厚的羽绒服,穿上了蹬雪山的装备,罩着冲锋衣,看起来没那么臃肿,一行六人,向着雪山而去。   从亚丁步行至三神雪山,需要好几个小时的原始路,以往旅游旺季,这一段路可以骑马前行,但现在天气寒冷,里面到处结着冰渣,骑马也不安全,我们只能步行,争取在晚上能够在冲古寺借宿。   冲古寺海拔三千八百多米,唯于雪山脚下,是雪山下唯一的落脚点,我们到达古寺时,已经是夜幕垂垂,累的浑身都如同散了架一样,接待我们的喇叭友善的冲我们笑了笑,入夜了也没什么吃食,随意吃了些装备里的压缩食品,便一觉睡到了清晨。   我们是和喇叭们同一时间起床的,他们起的很早,院子里寒雾弥漫,从古寺的方形看去,后面是一望无际的秋草,还有结了薄冰的蔚蓝色湖泊,美丽的如同人间仙境,前方则是巍峨矗立的雪山,我忽然心中一动,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道:“我知道海姐她们为什么会去仙日乃了,你有没有觉得,从冲古寺的方向眺望,这山的形状,和图画里的特别像?”   小黄狗已经发出图画的复印件对比,说道:“何止像,简直一模一样,没错,画里的雪山就是仙日乃。”   横看成岭侧成峰,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同一座山会有很多种面貌,假如我们不是在冲古寺观山,那么也不可能察觉到相似之处。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寺庙为什么恰好建于这个位置呢?   难道当年绘制这副图的人,也曾经在冲古寺眺望雪山?那么这座古寺的年代,岂不是非常久远?我连忙问那个向导,他名字叫扎西平措,我道:“扎西,这座寺庙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扎西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父辈就生活在这里,对周围很熟悉,但即便如此,从他的眼神中,依然可以看出对家乡的热爱和自豪,他立刻给我介绍起了这座古寺。   冲古,在藏语意为‘镇湖’,传说五世**喇嘛阿旺?洛桑加措,得知圣地日松贡布鞋区没有弘扬佛法的寺庙,于是就派让降?根秋加措大师到亚丁来修建寺庙,不想因建寺动土触怒了山神,降下灾祸,当地百姓全都患上了麻风病,大师悲天悯人,日晚颂经祈祷,后来百姓们的病全好了,大师却因病重圆寂,人们为了怀念他,将他葬在草原上,堆起了雄壮的嘛呢堆以纪念他。   院毁坏严重,一片残垣断壁,建寺年代无从考察,而现在的寺庙则是重建的。   扎西说:“我波啦那一辈的时候这座寺庙就存在,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很久有多久?   我联想到关于寺庙建立的传说:镇湖,触怒山神。   只修建一座寺庙,怎么会触怒山神呢?难道是当时动过什么大工程,导致雪崩一类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流传出触怒山神一说?   而这座不知年代的冲古寺,难道是当年转移那批东西时所修建的临时落脚点?   生死雪域第二十三章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这一切的巧合组合在一起,却让人不得不做如此推测。   没有过多的时间猜测,我们收拾东西下了冲古寺,在扎西的带领下,直奔三神雪山而去。   这三座雪山,分别为仙日乃、央迈勇、夏诺多吉,都被誉为神灵的化身。   由于我们要求尽快登山,扎西带我们走近路,偏离了以往游客登山的路线,这是冲古寺西面的一条险道,乱世横立,结满冰霜,稍不注意便会摔个四脚朝天,运气不好,还会头破血流。   好在我们一行人身体素质都很棒,没有出现什么高原反应,扎西说我们要求的太急,如果不是急着缺钱用,这个时节,是没有向导愿意冒险进雪山的,带我们走险路,他也是抱着快去快回的原则。   原本我们是没有具体路线的,但经过冲古寺的眺望之后,我们的路线已经有了眉目。一开始,我们都不明白,画中的雪山为何会有一个张大的巨嘴,直到眺望之后,才发现,仙日乃的四面中,西面山形内凹,东面凸起,从东面自然看不到什么,但如果从西面看去,就会发现雪山中间有一大块内凹地,恰如一张大嘴。   我们离开确定,要寻找的地方,应该就在大嘴之中。   到达雪山脚下,我们将目的地指给扎西看,他顿时愣住了,道:“你们要去那个地方?不行,这太危险了。”   蛮子道:“不危险我们还不去呢,别废话了,拿钱办事,赶紧带路。”   扎西摆摆手,道:“不行不行,那地方环境太复杂,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危险,我们旅游局也规定,导游不能接受游客去那里的要求。”   我有些心急,说道:“为什么?能有什么危险,雪崩?”   扎西道:“不止是雪崩,那里是雪山深处的盆地,地形复杂,冰湖、冰壳子、冰缝、据说还有雪人和很多奇怪的东西,而且我们这里还有个传说,据说曾经有一支古代的军队死在里面,变成冰鬼,前两年,也有探险的游客想登山,有一个向导贪钱破坏规矩带游客进去了,据说进到深处后,他们看到冰壳子下面,有很多人影在爬来爬去,吓的全跑回来了,回来的过程中,还有两个游客听说是被冰鬼扯住了脚,死在那里。总之我不能去,一来危险,二来被上面知道,会吊销我的向导资格,不去、不去。”   扎西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退意已决,我心想,都到这儿来了,他走了,我们可怎么办,连忙拦住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扎西兄弟,那些都只是谣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再说了,你们有活佛保佑,即便真有鬼,它也不敢伤害你,再说了,吊销资格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扎西还是很犹豫,道:“我不能说谎。”藏民几乎人人信佛,心性很淳朴,确实不说谎,只不过随着西部大开,外来人口的进入,也有一部分人被污染了,我没想到扎西还这么纯洁,不由无语,看向下黄狗,他笑了笑,吊儿郎当的走到扎西旁边,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加钱,翻三倍。”   原本我们出的价格已经非常高了,再翻三倍,想不动心也难。扎西家里有事,正缺钱,脸上挣扎的神色更重,就在我以为他要屈服在金钱之下时,扎西又摇了摇头,坚定道:“不行,我不能说谎,也不能做对不起政府的事,而且几位客人,你们也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一时不知该钦佩他还是说他傻,要是我,我恐怕早就被金钱勾引的党和国家踩地上了,正打算再劝一劝,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带路。”说这两个字时,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比着扎西的脑门。   扎西生性淳朴,生活环境单纯,哪里见过这些,吓的腿一软就要跪倒,我心里觉得挺对不住他,连忙扶了他一把,道:“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说完,看着鬼魂陈稳稳举枪的手和冷酷的神情,又觉得这句话太扯淡,于是又道:“我们只需要你带路,事成之后人民币大大的有,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保不住你了,我这位朋友向来杀人不眨眼。”   扎西几乎要哭了,只能点了点头,神情又惊又害怕的在前面带路,到最后,我们还是用暴力让他屈服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逼良为娼的日本鬼子一样,鬼魂陈完全没有一点胁迫人的心理障碍,体力极佳的走在前面。   由于海拔高,越往前走,身体负担就越重,我只觉得头脑阵阵发胀,刚开始时,还能欣赏一下雪山的美景,但走的久了,视线里全是白茫茫一片,眼睛几乎都花了,不得不低下头走路,视线跟着前面人的脚印走。   此刻风雪不算大,但气温很低,手上虽然带了手套,但依旧僵的吓人,抬头往前看,前路白茫茫一片,高低错落,想上看,雪峰高不见顶,直插云端,大半截都被飘渺的雪雾覆盖,完全不识真容。   大约五个多小时候,所有人都支持不住了,找了个避风口原地休息,一般的游客,走这么长时间,也该下山了,但这对于我们来说,才仅仅是前进了一小步而已。   瞪雪山最大的障碍就是走的慢,一脚下去,脚全部扎入了雪里,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来,再加上负重、高压,速度被大大压缩了,虽然走了五个多小时,但回头往下看,仿佛才上升了十几米一样。   我们缩在避风口吃了些压缩食品,众人累的狠,都没什么胃口,扎西更是沮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半包压缩饼干,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既然都来了,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吃了东西才有体力,我这些朋友都不是好相处的,你要是半路饿晕了,没准儿就直接把你活埋了。”   扎西被我一吓,赶紧啃起了饼干,须臾,他道:“孙老板,我看得出来你人挺好的,只是你的朋友们实在太……太……你们来这里,究竟是做啥?好像不像探险的。”   哪有探险队还带着枪的,扎西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们来历不简单,我也不瞒他,说道:“听说这雪山里有宝藏,我们是来寻宝的。”   “寻宝?”扎西咽下最后一口饼干,舔了舔嘴唇,道:“原来是这样,我看着也像,我们这里关于宝藏的传说可太多了。”   我奇道:“有很多关于宝藏的传说?真新鲜,给我讲讲。”扎西接着给我讲起了一些关于宝藏的传说,都是没头没尾,完全没有历史依据的东西,只是当他讲到其中一个传说时,顿时勾起了我的兴趣,这个传说,和那只死在雪山里的军队有关。   据说,他们就是护送一批宝藏进入雪山掩埋,结果挖到了山骨,触怒山神,被一场雪崩掩埋了。   我立刻想到,这批军队,会不会就是负责转移遗兑的军队?他们最后因为触怒山神死在雪山里,和冲古寺关于触怒山神的传说也不谋而合。   看来,那批连同怪石一起被挖出来的东西和遗兑,铁定是藏在雪山中了,这雪山又高又深,在古时候,普通人还真难以登上去,军队要想转移那样一批东西,必定也是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冲古寺就是那时候所留下的产物。   连同怪石一起被挖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动这样的大工程?   鬼魂陈的家族,和那批带着方形面具的古代文明,又有没有联系呢?   说话间,休息时间到,我们又接着上路,扎西也认命了,收起了沮丧的表情,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必须在入夜前到达露营地,否则就糟糕了。”扎西所说的露营地是一个山洞,我说即使没有山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有帐篷,扎西却道:“你们没有在雪山过夜的经历,真要是夏天帐篷还有用,冬天进雪山,帐篷被风刮的呼啦呼啦,雪下得大了,没准儿直接被埋了,帐篷不安全。”   蛮子大着嗓门道:“你小子不是说不敢来这片地方吗?怎么哪里有山洞你都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想讹钱,之前都是装的吧。”   扎西不善言辞,急的满脸通红,辩解道:“没有,我是说不能进盆地,没说这边不能走,你……”   小黄狗气喘吁吁道:“好了,都别废话,保存体力,天黑前务必赶到山洞过夜。”   生死雪域第二十四章   此刻是下午两点钟左右,虽然周围寒气蒸腾,但高原的太阳光却明晃晃的,仿佛穿透了头顶的雪雾照的人眼前发花,走了没多久,便觉得眼睛难以视物,扎西提醒我们带上防风眼睛,以免因为长时间雪暴而损伤视力,带上眼睛后,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   单调、寒冷、艰辛,苍茫的雪山里,我们一行人显得无比渺小,回首来路,连脚印都消失了。   人在单调的环境中就喜欢瞎想,我盯着前面的鬼魂陈,思绪有些飘忽。   即便在这种时刻,他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由于带着防风眼镜,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鼻子以下的部位,嘴唇抿的紧紧的,显得特别冷酷,没有如我们一样露出疲惫的神色,但我知道,他并不是不累,只是比大多数人更能忍而已。   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个地方。   似乎从一年前那趟回家的火车开始,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在我日复一日单调着做着进货卖药的日子时,我渴望生活里发生一些刺激的事情,但这些刺激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才发现,它伴随的代价却太大了。   每一次出发,都意味着危险与死亡,我们这一队人马中,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但我知道,一但踏上旅途,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苍茫的雪山中,脚印逐渐被风雪覆盖,我们顶着寒风前行,及时穿着专业的防寒装备,但冷风还是直往骨头缝里钻,高海拔的压力,压的心脏有些抽痛,连扎西也疲态毕露。   转眼,天色接近黄昏,雪原没有那么刺眼,防风眼镜长时间压迫着血管十分难受,我们不约而同的摘下眼镜,远处的白雪反射这夕阳的光辉,如同一座金矿似的。   扎巴辨别了一下方位,终于松了口气,道:“前面就是了,谢天谢地,你们的身体素质比普通游客好很多,撑到现在可真不容易。”很快,我们到达了扎巴所说的山洞,然而,眼前的景象顿时让疲惫了一天的我们想骂娘。   这里确实有个山洞,但山洞的三分之二完全被雪给堵住了。   蛮子直接就跳脚了,骂扎西道:“这就是你说的山洞,给耗子住呢?”   蛮子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把扎西吓了一跳,立刻躲到了我后面,我忍不住苦笑,心说才相处一天,连扎西都知道我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一犯事就往我后面躲,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对大伙儿说道:“看来是有滑坡,雪倒灌进洞里了,咱们还是就地扎营吧,用帐篷也一样。”说完冲蛮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这么凶神恶煞,唯一一个向导,别给人吓死了。   蛮子很给我面子,挠了挠头便打开装备准备扎营,一伙人忙活起来,生火的生火,扎帐篷的扎帐篷,我身体素质虽说比城里的宅男们好很多,但跟小黄狗这伙人比就差了些,扎营时心脏负担很重,有些抽痛,难受的很,转头一看,所有人都在忙活时,鬼魂陈竟然在一边瞎逛。   我顿时心里不平衡了,心说就算你牛逼,也不能搞特殊待遇,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身为老大可不能偷懒,赶紧帮忙去,瞎晃什么劲儿。”要以前我肯定不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发现他这人也就是装b比较厉害,人还是不错的。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肩膀一抖,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就滑了下去,紧接着,他也不理我,蹲下身用一支匕首在雪里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鬼魂陈向来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这么做,肯定不会是为了堆雪人,于是我立刻抽出匕首帮忙,我俩速度很快,一下子便下去二十来厘米,就这时,我忽然发现,雪堆下埋着一截枯枝,应该是被大雪掩埋的小心灌木。   难道鬼魂陈是为了挖这东西?这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那节枯枝有些不对劲,它是断裂的,但断裂处十分整齐,明显是被匕首一类极快的东西给砍下来的,而且切口很新,应该不出这两天。   难道是海姐?她们也在这里露营过?   该死,这伙人比我们超前太多了,她们来着不善,真不知大伯怎么会和她们扯上关系。显然,鬼魂陈正是为了确定这一点,他拿出枯枝在手上把玩,须臾,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凑近,目光盯着枯枝一动不动。   发现什么东西了?   我立刻将脑袋凑过去,一看之下顿时发现,上面有一小块血迹,和枯枝本身的颜色特别像,不留心,还真不容易发现。   就在这时,小黄狗怒道:“靠,你们两个凑那么近,搞基还是打炮,别想偷懒,赶紧帮忙,还要不要吃饭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理他,直接问鬼魂陈:“看样子她们在这人遇到过什么危险,而且又比咱们超前了很多,我看现在不宜休息,还是在赶一截路要紧。”   鬼魂陈难得没有忽视我,点了点头,淡淡道:“不错,这里不能扎营,有死人。”   死人?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手中带血的枯枝道:“死人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血。”鬼魂陈又指了指那个被雪覆盖的山洞,慢吞吞的说道:“尸体在里面,有人故意用雪掩埋起来。”   如果真有死人,看来海姐她们在这里曾经遇到过麻烦,或许是有什么危险,或许是内讧,不过小黄狗那么灵敏的鼻子,居然没有闻到死人的味道,着实让我意外,难不成是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太大,他鼻子失灵了?   这倒不是不可能,我和鬼魂陈态度一致,我当即走到小黄狗旁边,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阳光点儿,讲这些个低俗笑话有意思吗?”紧接着,不等小黄狗反驳,我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便,道:“咱们进度已经落后了,再加上这地方不安全,我看还是趁夜走一段路。”   小黄狗皱着眉头,还没开口,扎西便道:“连夜走路?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夜晚风雪太大,连我都会迷路的。”   小黄狗压根不搭理他,直接忽略这句话,道:“今晚能翻进盆地里面吗?”   扎西抿着唇,神情倔强,知道蛮子踹了他一脚,才哭丧着脸道:“能进去,但不行,晚上真的很危险,我们这儿有很多传说……”   小黄狗一挥手,道:“不行也得行,没工夫听你讲故事,东西都收起来,连夜进发。”   说实话,我累的只想往地上一躺,但一想到大伯入山已久,而海姐又比我们快了两天,我就心焦火燥,也只能咬牙坚持,一行人收拾起东西,吃了些干粮继续往前走,直到夕阳完全落山,又打起了探照灯。   夜晚的风雪更大,冷的人牙关打颤,原本我还和小黄狗斗嘴提提精神,到后来,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眉毛上都结了霜,那种冷入骨髓的滋味,真不是人能忍受的,我甚至有感觉,如果不是自身分裂特殊的原因,铁定会因此落下风湿一类的病根。   突然,鬼魂陈停了下来,他道:“扎营。”   小黄狗甩了甩头,道:“还没有翻过去,为什么突然扎营。”   鬼魂陈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双腿打颤的蛮子和扎西等人,无须开口,小黄狗明白过来,苦笑道:“看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太低估风雪的威力了。”   事实上,最先提出连夜赶路的是我,但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怎样愚蠢的决定,没有精力过夜晚在雪山里行进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我现在很后悔,于是说道:“我们应该听向导的话。”   扎西打着喷嚏,结结巴巴道:“没、没关系了,现在扎、扎营也行。”   我测了测风势,这里是处于入风口,根本不适合扎营,一行人便在扎西的带领下靠左行,左侧是最贴近山脉的位置,相对来讲避风口会多一些。   很快,我们找到了一个内凹处,当即安营扎寨,在渴望休息的趋势下,很快便完成,也顾不得吃喝,钻进睡袋里就歇息了。   我们一共扎了两顶帐篷,三人一间,我、扎西、还有鬼魂陈一间,小黄狗三人一间,他们身上的味儿,脱了衣服就让人难以忍受,我才不想遭那个罪。   人在寒冷状态下睡的特别沉,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忽然有人摇了摇我的肩膀,我睁开眼,帐篷里还是黑黑的,看来天还没亮,推我的是扎西,他压低声音道:“孙老板?”   睡的正香被人弄醒,自然没好气,我烦躁的说道:“什么事?”   扎西道:“我觉得身上很痒。”   靠,我怒了,身上痒也找我,欺负我属兔是不是!不敢抽你是不是!   生死雪域第二十五章   我立刻没好气的说道:“痒就在地上蹭一蹭,再吵我把你踢出去!”   “不是。”扎西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很小,带着哭腔似的,他道:“好像……好像有东西我睡袋里爬,孙、孙老板,求求你帮我看看行不行,它缠住我的腿了,像是蛇。”   我顿时一个激灵,瞌睡就醒了。   什么东西爬进来了?该死,我们的警觉性不应该这么低才对,早知道应该安排人守夜。   但是,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蛇?蛇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冬眠吗?   我亮起了打火机,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发现扎西睡袋的下半部分,大概靠近大腿的位置,凸起了很大一块,如同孕妇的肚子一样,而且还在蠕动,天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我惊的头皮都发麻了,下意识的就去看自己的睡袋,好在是平的,我立刻冲扎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去,他旁边的鬼魂陈不见了,或许是出去放水去了。   我一个人,一是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拔出匕首,道:“你别动,我把睡袋割开,你确定是蛇?”   扎西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道:“像蛇,但又有些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一动就缠的更紧。”   我道:“那它现在在下面干什么?有没有咬你?”   “没有,它只是到处爬,嘶……”扎西忽然睁大眼,惨叫一声,猛的往外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的头皮都发炸了,眼见睡袋里的东西忽然激烈的蠕动起来,也无计可施,匆忙之下,干脆一下子爬上去压住了那玩意儿,而这时,扎西也爬了出去,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屁股上全是血。   怎么回事?   屁股被咬了?   扎西一瘸一拐的冲到了帐篷外,完全把我给扔下了,而我肚子下面的睡袋中,那团东西蠕动的十分厉害,就在这时,从睡袋口探出了一个东西。   我一看,顿时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   那玩意的长相,就像人体的蛔虫,只不过是放大版的,外面的表皮有点儿像蛇皮,天知道是什么东西,顶端有四角形的小口,和地赖子很像,但又比地赖子恶心的多。   什么玩意!   它探出来的部位,立刻朝我伸了过来,我心知这东西比较滑,也压不住它,便拔腿就冲出帐篷,而小黄狗等人已经穿着内衣,手提枪械。   我一出去,小黄狗立刻将我往后一拽,对着打开的帐篷就是一阵扫射,一时间碎肉横飞,那玩意明显在帐篷里挣扎,如果不是帐篷扎的比较牢靠,估计直接被掀飞都有可能,十来枪后,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只看得见一堆烂肉,蛮子和虎头两人当先进去,弄开扎西的睡袋,只见里面果然是一种如同蛔虫的东西,只是已经被打的稀烂,粘液四溅,恶臭难当。   我忙道:“对了,扎西怎么样?”   鬼魂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说道:“受伤了。”他肩头落着雪,似乎在帐篷外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这种东西是出现在我们的帐篷里,一时间难免不惹人疑心,但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相信鬼魂陈的为人,他不可能害我们,更没有理由去伤害一无所知的扎西,所以我也没问,蛮子等人收拾帐篷和装备,我则去看扎西。   扎西此刻正趴在小黄狗等人的帐篷里,裤子已经拖了下来,不停的哀嚎,我一看他的伤势,顿时惊的头皮发麻。   他的伤太古怪了,而且受伤的地方,实在很惊悚。   原本我以为他是被那种虫子咬伤了屁股,但此刻一看,却发现血是从肛门里流出来的,靠,被爆菊花了?   我拿着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小黄狗和鬼魂陈两人也走了进来,小黄狗道:“那东西有点儿像‘条子’,是一种寄生虫,卵只有米粒那么大,动物随地而卧时,卵冲会顺着肛门钻入肠道寄生,不过即便成虫也只有蛔虫那么大,像这么大的玩意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么说,那虫子是想往扎西肠子里钻,所以才会这样?   我只觉的屁股一紧,浑身恶寒,扎西下面流着血,我拿着纱布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天知道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包扎菊花。小黄狗倒是特别有职业素质,他接过我手上的医药,面不改色,麻利的收拾起来,总算止住了血,上了药,扎西神色惨白,十分可怜。   这时,鬼魂陈道:“不知道有没有虫卵进去。”   虫卵?我一听就急了,道;“这茫茫雪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它是怎么爬进我们睡袋里的?这附近会不会还有?万一真有虫卵进去怎么办?”   小黄狗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任何感觉?”   我说能有什么感觉,当时我睡的就跟死猪一样,要不是扎西叫我,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感觉。   还好那虫子没有挑我下手,否则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扎西一边呻吟一边说:“我就说这里真的很危险,咱们还是快下山去吧。”   小黄狗没搭理他,走出帐篷不知对蛮子等人交待了什么,就看见蛮子等人将帐篷重新扎了,并且安排起了守夜,这里虽然不知还有没有那些虫子,但我们睡下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加上白天的体力消耗,此刻正是最累的时候,即便再想重新找扎营地也是不可能的了。   扎西呻吟着渐渐睡了过去,我将小黄狗叫到帐篷外,点了根烟提神,道:“扎西那样子是没办法再往前走了,你怎么说?“   小黄狗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直接道:“明天让他自己下山。”   我当然知道扎西必须要下山,问题是他现在这种伤情,走路都很困难,一个人怎么下山?我们可是足足走了一整天加上半夜,才到达现在的扎营地,扎西如果一个人回程,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   小黄狗不是笨蛋,显然明白这一点,他耸了耸肩,道:“难道你准备送他下山?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天真行不行。”   我吸了口烟,道:“放心,我孙邈也不是一年前那个孙邈了,该怎么做我知道,只是咱们做人要讲良心,也不能让扎西去送死,我看不如让那个眼镜送他下山,就咱们五个上山得了。”   没想到我这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说:“孙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黄大帅的手下,所以不用听他调遣。”   是眼镜。   不是小黄狗的手下?这次行动这么重要,小黄狗怎么会带外人呢?他为什么事先都没有跟我们说明一下?我看向小黄狗,他脸色暗了一下,沉声道:“不错,我没有权利调遣他,孙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次的行动意义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外人。”   这次究竟是处于什么形势,我并不是不理解,但扎西是无辜的,他甚至比大多数人更淳朴,对于这样的人,我实在狠不下心。   小黄狗见我一脸纠结,便也不再说什么,直接钻进了收拾好的帐篷。   第一班守夜的是蛮子和虎头,他们显然听见了我们的谈话,蛮子拍了拍我的肩,道:“孙爷,其实我也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坏人,但干咱们这一行的,如果事事都讲究良心,早就在局子里蹲着了,我们头儿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你别往心里去。”   我道:“蛮子,我知道,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走回头路,毕竟咱们这伙儿人是生是死,都全系在上头,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心里憋屈的难受。”   蛮子叹了口一气,递给我一根烟,说道:“没人愿意干坏事,所以老祖宗才说身不由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当没认识这个人,明天头儿发话的时候,可千万别跟头儿对着干。”蛮子说的很真诚,我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晚上钻进帐篷里,扎西脸色惨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年纪跟我差不多,还没娶媳妇儿,如果就这样因为我们的事儿折在这里,他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躺在帐篷里,我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一年来的记忆,明明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却好像过了三五年一样,去纳衣寨消失的黑子、死去的蝶彩,一路走来死伤无数,他们不是电影里的龙套,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这种牺牲,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生死雪域第二十六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听见外面声音很嘈杂,看来众人都起的比我早,我这一身懒骨还是没有纠正过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想到了扎西的事情,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瞌睡也醒了,穿戴之后赶紧钻出帐篷。   两顶帐篷上都留了不少雪,扎西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说是站,其实姿势非常奇怪,好像站不稳一样,形成了一个罗圈腿,此时正不知和小黄狗说着什么。   小黄狗神情有些冷漠,嘴唇开阖,由于风雪太大,音量都被风雪的声音覆盖,我听不太真切,但看这样子,肯定是在赶扎西走人了。   鬼魂陈坐在帐篷前检查装备,露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走上前去,只听扎西道:“黄老板,我一个人走不了,这地方太危险了,都下山吧。”   小黄狗道:“是你觉得危险,还是希望我们护送你下山?好了,我已经让给给你收拾了一份装备,自己麻溜一点下山,绝对死不了。”   放屁!我心道:扎西站都站不稳,将近十六个小时的路程,他一个人还带着装备,能活着下山才怪,恐怕不是晕在路上冻死,就是踩滑了摔死,我们这伙人当时逼着扎西上山,这会儿又不管人家的死活,所谓的草菅人命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我们发明的。   我心理不好受,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脑子里不停想着,能不能有个两全之策,但现实情况摆在这里,我的脑容量又有限,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   这时扎西似乎也绝望了,便哀求道:“黄老板,我一个人下不了山,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们带上我吧,雪地里环境我很熟,可以帮你们不少忙。”   小黄狗挥了挥手,示意没戏,扎西眼神透着绝望,看到站在一边的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求道:“孙老板,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死在这里,家里的阿爸阿妈还等着我拿钱回去呢,我阿妈生了重病,家里只靠我一个人赚钱,我死了他们都没活路了,孙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你替我说说情吧。”   我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哑声道:“扎西……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看到了,我们赶路赶的紧,你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带上你,你、你还是……”   扎西噗通一下就朝我跪下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势力、没有武力、没有后台,此刻我们一帮人,却将他往绝路上逼,这绝对不是我一贯的作风,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得如此冷血了。   扎西似乎认定了我能救他,一直跪在我面前,小黄狗脸色一沉,朝蛮子两人使了个眼色,蛮子立刻将扎西一架,架着人往远处拖,身上还拧了个装备包,足够扎西一人吃喝的,我心里仿佛比着仙日乃的风雪更加冷,整个人僵硬的如同木偶。   小黄狗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弱者的无奈,如果你不想步他后尘,不要再这么优柔寡断。”   弱者的无奈?   我忍不住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强者,我就是一个普通小市民而已,我也没兴趣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小黄狗道:“你什么意思?”   理智告诉我,自己不该去管扎西,但良知却逐渐占了上风,便脱口而出,道:“我带上他,我保证不给队伍添麻烦,他的伤三两天就能好,只要照顾他三两天,就没我什么事了。”   小黄狗忽然扯了扯嘴角,笑嘻嘻的说道:“那你就好好照顾他吧。”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是笑嘻嘻的,眼底却是冷冰冰的。   最终扎西被蛮子托了回来,我们升起无烟炉,煮了些热茶就着干粮吃喝,草草吃完早饭,众人便朝着原地方位开拔,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应该就能到达盆地的边缘,翻过坎,便能进入图案中的黑洞部位。   我扶着扎西走,很快落到了最后,但扎西走起来十分吃力,我看得出他在咬牙坚持,但这样下去,他下面的伤在不停的摩擦过程中很难复原,到时候恐怕不止三两天,感染都有可能,最后我一咬牙,道:“我背你。”   扎西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说道:“孙老板,我知道为了救我,你被他们排挤了,我能走,不能再连累你了。”我忍不住苦笑,要不怎么说藏族人民就是淳朴,他也不想想,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我们这帮人害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转头感谢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在这一年里,我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为了活命,可以拿队友当挡箭牌,可以置受伤的同伴于不顾,可以互相开枪,打的血肉横飞。   此时我才发现,这种淳朴和善良是多么难能可贵,小黄狗已经将我们甩下一大截,他们的身影挺拔而坚定,朝着目标地走去,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我想自己注定没办法成为小黄狗所说的强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特点,就是永远在善与恶之间徘徊,这种徘徊,使得大多数人做事时都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最终被划分为普通人一类,这类人就和我一样,不会有大善,也不会有大恶。   最终,我还是背上了扎西往前走。   在这样的环境中背一个人是很艰难的,高海拔的压力,使得每走一步都要用出更大的力气,一脚下去,白雪直没入小腿,这里还不算太高,地面全是雪沫子,据说越往上,海拔越高,雪沫子变成了冰夹雪,走起来打滑,一不小心,或许就会摔成残废,头破血流。   在这种地形下,虽然艰难,我还能背他一截,如果到了冰夹雪的地形中,我就没办法了。   背着一个人自然快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背着扎西走了多久,一开始还能抬头,看着小黄狗等人的背影,渐渐的,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缩小的只有巴掌大,我也无力抬头,如同老黄牛一般低着头,看着雪地里的脚印前行。   扎西见我累的不行,死活要下来,我也确实背不动了,便勾肩搭背,搀扶着往前走,虽然和小黄狗等人落的很远,但始终都在视线范围以内,我心里明白,以小黄狗等人的体力,如果真的全速前进,早就消失的无隐无踪了,他们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等我。   一方面,我救了扎西,算是过了良心这到坎儿,但同时,又因为我的决定耽误了队伍的前进速度,所以这世间的事情,大多数很难两全。   就这样放缓速度前进,我们比预期要晚两个小时,才终于见到了那道坎。   这个盆地的地形,就如同有一个圆形的陨石砸到雪山中一样,在高海拔的雪峰上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盆地,盆地周边形成了一道圆形的山脊,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望去,可以看到前方矗立着少说也有二十来米高的冰壁,雪雾将刺目的阳光隔绝在外,冰壁显得蔚蓝如海。   扎西道:“以前有科考队来这里考察过,说那是古冰川遗迹,我不知道什么是古冰川,只不过那东西很厚,跟铁板一样,咱们得翻过冰壁,才能到达里面,那里面真的很危险,孙老板……”   我道:“别劝了,你看看我们的装备就知道,这一趟是没有回头路的。”   小黄狗等人停在了冰壁下方,如同几个小黑点儿,显然是在计划怎么爬过去,我带着扎西慢吞吞的到达冰壁底部时,除了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外,其余人都当我和扎西不存在。   完全被排斥了。   小黄狗和那个眼镜在商议,要想过这冰壁,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只能攀过去。   冰壁表面有很多冰缝,也有很多不规则的冰锥,这些东西,一来可以减轻我们的难度,但同时,如果不小心失足,恐怕就会直接掉进冰锥里,被插个对穿,实在是很恐怖。   就在这时,蛮子忽然道:“头儿,你看这里。”他指着冰壁说道。   我发现那里是一个很深的孔洞,这种孔洞,一看就是现代便携式小钻头打出来的,顺着这孔洞往上看,每隔一米就会有两个,只是周围已经结了些冰渣,将大多数孔洞都重新掩盖了。   这肯定是海姐她们做的。   这女人真是比男人还彪悍,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居然保持均速前进,没有一点耽搁,相比之下,我们反而耽误时间比较多,说到底,也是我害的。   人犯了错误的时候,就千万别出头,我摸了摸鼻子,识相的不插嘴,须臾,小黄狗等人确定了方案,我们穿上蹬冰山用的锥子鞋,由小黄狗打头阵,先爬上一段距离,然后给我们放保险绳,整个过程中,小黄狗完全当我是空气。   虽然小黄狗身手灵活,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敢托大,小心翼翼的顺着滑溜溜的冰壁往上爬,上方云雾蒸腾,雪气弥漫,十来米高的距离,便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真切。   小黄狗的身影,如同被白雾吞噬一样,融入其中,看不见一丝踪迹。   生死雪域第二十七章   按照计划,在小黄狗进入雪雾中,大约十来米的距离,找准挂绳点,就会为我们放下安全绳,但我们在下面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我有些急了,便喊道:“黄天,赶紧下绳子。”   一喊出来,周围全是我的回音,显得特别诡异,扎西吓的连忙道:“在雪山里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可能回导致雪崩,特别是……特别是不能开枪。”在对上蛮子凶恶的眼神后,扎西赶紧补充道:“可以开枪,但一定要看地方。”   我喊完,回音都逐渐消散了,却没有小黄狗的影子,就在这时,从上方突然砸下来一个人,砰的摔在我们眼前,脸朝下,溅起大片雪雾。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脑海里翁鸣一声,立刻蹲下身,道;“小黄狗?你怎么摔下来了?你不能死啊,你***当年买零食还欠我五毛钱没还呢!”   蛮子道:“孙兄弟,你冷静一下,这好像不是我们头儿,你看他的头发。”   我一看,黑头发?   这具尸体也穿着冲锋衣,冲锋衣的款式其实都差不多,所以我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一看头发才发现这不是小黄狗,蛮子说这话,立刻将尸体翻了个身,由于是脸朝地,尸体的鼻子摔歪了,但没有摔出什么伤口,因为尸体本身已经被冻的硬邦邦了。   这是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从穿着的装备质量来看,是很有钱的。   他是普通游客,还是海姐的人?   怎么会死在上面?难道上面有什么危险?   尸体肯定是小黄狗弄下来的,他在上面一声不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条绳子垂了下来,并且摇晃了三下,这是安全的信号。   蛮子道:“头儿在叫我们上去,不管这尸体了。”当即,蛮子、虎头和眼镜三人蹬着冰靴,顺着绳子依次往上爬,最后只剩下我、扎西和鬼魂陈三人。   鬼魂陈当先上去,扎西第二,我第三,然而,当我也爬入云雾之中时,终于看到了十分惊悚的一幕,在云雾上的冰壁中,有很多凸起的冰锥,这些冰锥上,竟然全部挂着死人。   一开始,我以为之前那具尸体很可能是海姐的人,遇到什么危险死在这上面,但现在我才发现,这里至少挂了十来具尸体,而且穿着都不一样,有男有女,还有外国人。   扎西哪里见过这么多死人,吓的眼一闭,爬都爬不动了,我推了他一把,他才继续往上爬,就在这时,扎西突然啊了一下,盯着其中一具尸体道:“我认得他!”   认得?   我顺着看去,那是一个外国女人,侧挂在冰锥上,受力点是腰带,这很奇怪,几乎所有的尸体都是挂着的,就仿佛民间挂腊肉一样,似乎是有人特意将他们挂在这里集体储藏一般。   那外国女人死了也不知有多久,嘴巴大张,里面结着冰渣,眼睛鼓大,脸色青白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刚好瞪着扎西。   我道:“你怎么还认识外国女人?”   扎西哆哆嗦嗦道:“几年前,我们这儿外国游客不多,我记得这个女人,因为她活着的时候长得很漂亮,又是外国人,所以印象很深,她当时也说要进这个地方探险,找了好几个向导,包括我,但没人愿意接这个活,她和她男朋友就自己进来了,没、没想到居然死在了这里,天呐……”   那女人的表情实在很狰狞,别说扎西不敢看,就算我见多了尸体,也觉得渗的慌,当即转移了视线,不在去看周围的尸体,努力往上爬。   但脑海里却疑惑重重。   小黄狗前一段时间之所以不出声,肯定也是被这些诡异的尸体给骇到了。难道他们都是这些年死亡的游客吗?他们为什么会被悬挂在这个地方?   究竟是谁做的?   我总觉得,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就像专门收藏尸体的冷藏室一样,感觉特别诡异。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不在看那些尸体,而是看着冰壁,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冰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再爬动,那是个非常模糊的影子,但隐约十分像一个人形。   我立刻想到了扎西所说的冰鬼,心里咯噔一下,猛的眨了眨眼,但再睁开眼时,冰壁里的影子又消失了,仿佛是我的幻觉一样。   这一年来的经验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此地不宜久留,好在扎西也很有危险意识,虽然受了伤,但在恐惧的刺激下咬牙往上爬,速度到也不慢,很快众人都爬上了山头,我是最后一个,眼见就差四五米左右的距离时,忽然,绳索发出了叭叭叭的声音,我整个人往下一坠,再抬头看时,绳索竟然断裂了,只剩下细细的一处还连接着,眼见就要完全断裂。   不可能!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三个字。   我们用的是专业雪山装备,绳子是钢丝加尼龙的,就算是普通的刀具,都无法将它割断,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断裂?   是有人故意的?   但是我前面的人是鬼魂陈和扎西,鬼魂陈不可能害我,扎西就更没有理由害我,因为我一死,小黄狗等人绝对会将他这个累赘一脚踹下去。   我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刚才冰壁里的人影,难道是它?   不可能吧,即使是冰鬼,也不该大白天出来作祟啊。   这些念头都只是闪电般的在我脑海里一闪,眼见绳子要断裂,站在上面的几人也纷纷变色,小黄狗终于不再无视我了,骂了句娘,立刻将绳子往上拽,然而他这一拽,绳子居然砰的一下断裂了,我整个人顿时往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鬼魂陈忽然又扔了根绳子下来,我当时手脚乱抓,竟然真的让我给抓住了,整个人在空中摇来摇去,险的让人直捏冷汗。   紧接着,鬼魂陈便拉着绳子直接将我往上升,在上升的过程中,我几乎是穿行在那些尸体中,偶尔也会有接触,它们冻的硬邦邦的,身上结着冰霜,在几次的碰撞中,有一具男尸也掉落了下去,得亏鬼魂陈眼疾手快,我总算爬了上去,整个人趴在上面喘气,手脚发虚,回忆起刚才的一幕,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小黄狗此时正在检查绳索,绳索的断裂显然不正常,断裂口很整齐,明显是被极其锋利的匕首割出来的,而且能瞬间割断尼龙的匕首还真少见,但我们恰巧就有准备这样的装备,除了扎西以外,我们都是人手一把。   但绳子是一刀割到底,如果不是最后一条线没有断,我在当时就会摔下去,鬼魂陈也不可能有机会救我一把。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鬼魂陈第一、扎西第二,如果是鬼魂陈割的绳子,那么扎西自然也免不了和我同样的命运所以在鬼魂陈以前爬上去的人,都是清白的。   剩下有可能的人就是扎西,小黄狗几乎立刻就让人搜他的身,但他身上根本没有可能割断绳索的东西,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害我,我一死,小黄狗等人绝对会弄死他,这一点扎西应该很明白。   既然如此,绳索究竟是谁弄断的?   为什么偏偏针对我?我碍着那个人什么事了吗?   虽然疑点重重,但我们却没办法找出事情的原因。   这事情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在场的人,小黄狗和鬼魂陈不可能害我,而蛮子和虎头也是一路同生共死过来的,他们对小黄狗的忠诚度我看在眼里,除非小黄狗授意,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害我。   扎西完全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剩下的便是眼镜,但我记得,眼镜是仅次于小黄狗第二个攀登上去的,他就算想害我,也不可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黄狗显然也弄不明白,目光转了一圈,忽然停留在眼镜身上,似乎是在怀疑他,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却很犀利:“胡乱怀疑,只会破坏队伍的团结力,与其怀疑我,不如考虑考虑其他人,据我所知……”他的手忽然直像一旁的鬼魂陈,说道:“这位陈先生的飞刀绝技很厉害,百米之内,例无虚发,若是他趁我们不注意时,用飞刀割断,也不是不可能。”   我一愣,这眼镜说的没错,鬼魂陈的飞刀虽然小,但我曾经见识过,在他的操纵下,可以整个插进石壁里,因此割断尼龙绳应该不难,而且绝对难以发现,但鬼魂陈怎么可能害我?   虽然他这个人在我看来喜欢装B,不喜欢开口,一开口就忍不住让人想杀了他,但从本质上来讲,别人不招惹他,他就乖的跟猫一样,不会主动害人,更何况,西藏一行,我们俩也算同生共死,说是兄弟也不为过,他怎么会害我?是我无意中阻碍他什么事了吗?   鬼魂陈原本是安静的待在一边,闻言抬头,淡淡道:“你算什么东西,闭嘴。”   眼镜脸色一沉,道:“你什么意思!”说话间,手移向腰间,似乎准备拔枪动手,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忽然银光一闪,紧接着,献血顺着他移向腰间的手腕流下来。   “我要杀人,不需要在背后动手。”鬼魂陈说完,慢悠悠的背上包袱,开始远眺盆地的景象,完全不理会脸色几乎扭曲的眼镜。   生死雪域第二十八章   不知怎么,我反而放下心来,说实话,这一年来,要杀我的人可太多了,我都习惯了,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所信任的人到头来也想杀我,只要不是鬼魂陈或者小黄狗,谁想对付我,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我拍了拍小黄狗的肩膀,道:“算了,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   我们此刻翻上冰壁,是处于盆地的边缘位置,脚下是一道宽约五米来长的弧形冰面,此刻一眼望去,一个巨大的,如同陨石砸出来的盆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它被浓厚的雪气所笼罩着,一切显得朦朦胧胧,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难以看清究竟。   在我们脚下,则是一个布满雪层的滑坡,要想到达盆地底部,就需要顺着这个滑坡往下走,好在不是冰面,难度降低了很多,这一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树木,我觉得很惊讶,问扎西:“这地方还有树?”   扎西也有些搞不明白,说道:“我没来过,不过雪山上树木比较少,可能是这里是盆地,温差大,所以才会有树长起来。”   小黄狗也懒的生气了,指着前方,道:“你当时看过那副图,有没有印象,哪个方位的可能性比较大?”   图我到是看过,但仅凭一张图判断方位,显然不太靠谱,因为这个盆地看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我于是摇了摇头,说:“这个不清楚,如果能找到海姐她们留下的线索,一切就好办多了。”   虎头道:“哪儿那么容易,这冰天雪地的,有什么线索,也早被风雪给掩埋了。”   这时,扎西道:“你们是要找人吗?是不是要找一个短头发的女人?”   他这一说,我们都忍不住侧目,心说他怎么知道海姐是短头发?蛮子立刻就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你知道她在哪儿?快说出来,敢隐瞒,大爷我立刻崩了你。”   我见扎西被吓的大气儿也不敢出,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理他,这人就是表面上横了一些,故意吓唬你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见过那女的?我们就是要找她。”   扎西见我开口,什么也不隐瞒,当即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海姐等人要登山,自然也需要当地的向导,她们找了当地的老向导嘎什,其实老向导是不愿意走这一趟的,上午的时候海姐找老向导,被老向导拒绝了,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下午老向导就答应了,因为雪山向导不多,彼此间消息灵通,都认识,因此扎西知道的很清楚。   他一直在纳闷嘎什为什么会跟海姐那群人走,还以为是海姐那伙人出了重金,嘎什是要钱不要命了。现在跟我们一联系起来,扎西顿时明白了,嘎什肯定也和自己一样,是被胁迫的。   小黄狗道;“那个叫嘎什的,以前来过这里面?”   扎西道;“那到没有,嘎什年纪跟我差不多,但他家里穷没读过书,很早就开始给游客做向导了,所以经验很丰富,如同他们真的进了这里,那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们。”   我心里一动,道:“什么办法?”   扎西解释说,在行有行话,各行各业都有属于自己的暗语和记号,嘎什是个老向导,凡事自然懂得留后手,他如果真的是被胁迫的,沿途就必然会留下记号,方便后来的人救援,这套留记号的方法,原本是向导们用来开发新路径的。   这里除了冰川就是白雪,任何痕迹都会被风雪遮盖,然而,在我们前方的山脚下,恰好就是一片雪松林,留在树上的记号,是不会轻易被掩盖的,所以扎西认定,在前方的树林里,一定会有老向导嘎什留下的线索,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线索,就能知道海姐等人的位置。   这个方法十分靠谱,我听完顿时大喜,得意的看着小黄狗,道:“看到没有,要不是我把扎西带上,看你们怎么找路。”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对蛮子道:“你扶着扎西,我们马上寻找线索。”这下子蛮子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人高马大,照顾扎西正合适,我总算从中解脱出来。   很快,我们顺着雪坡走进了雪松林,这些树的树叶都掉光了,全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树形修长挺拔,长得十分高大,但树干较细。   根据我们目测,这片树林的范围比较大,但海姐等人和我们是从同一个方位蹬上冰壁的,以那个方位沿着雪坡往下为辐射点,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而且扎西经验也十分老道,他说:“噶什为了方便后来的人,标记肯定会做在比较醒目的地方,大家注意留心靠边上的树木。”   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虎头忽然叫道:“找到了,快看,是不是这个。”   只见一棵树上,被人用匕首刻出了一条曲折的路线,路线的尽头处画了一个圆,园中有一条波浪线,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们叫来扎西,扎西一看就肯定的说,这是嘎什留下的记号,大概是海姐等人有当着嘎什的面商量路线,所以嘎什将他们商量的路线记了下来。   我道:“这么说这是一幅路线图?但图也太简单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加一个圆,什么意思?”   扎西对我十分客气,立刻答道:“圆里面画三角,代表山峰、画雪花代表雪峰,这里面有很多门道,这个波浪表示的是湖,他们所行走的路线,将会穿过一个很大的湖泊。”   很大的湖泊?   蛮子说道:“从哪里看出湖泊很大?”   扎西说这就和地图上的缩放比例一样,用手可以丈量出来,说话间,他便用手指开始量这个路线图,最后说道:“从我们现在的地方要到达湖泊,得有两天。”   我吓了一跳,道:“那么久?就是登上仙日乃,两天也够了吧?”   小黄狗道:“直线距离最短,但咱们走的可不是直线,这些线条中间还有些符号,让我猜一猜,嗯……这个在拐角处的闪电形,是不是代表有大冰缝?”   扎西吓了一跳,道:“黄老板,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个闪电标记确实代表冰缝,而且你们看,标记尾部很长,这代表冰缝很深,闪电的上端往上翘,这说明要穿过冰缝,光是这一截路,恐怕就得耽误一天时间了,冰缝里面环境很复杂,只怕还有危险。”说完,扎西显得很疑惑,道:“这样看来,那位海小姐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啊。”   不错,还没有进入盆地,就对盆地的地形以及路线完全摸清楚,这可不是仅仅凭借一张山势图就可以摸清楚的,除非她手里还有更详细的地图。   但是大伯只传给她三份资料了,如果第三份资料里有完整的路线图的话,那么海姐等人当初就没有找我的必要了,由此可见,她们在找我的时候,手里是根本没有地图的,那她们现在为什么会对路线如此熟悉呢?   我猛的想到一个问题,问扎西道:“你确定这个记号是嘎什留下来的?会不会是其他向导留的?”   “不会吧?”扎西回忆道:“这里是禁止游客通行的地方,上面也有明文规定,向导们除非想钱想疯了,否则是不会接这种生意的……您为什么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事实上,我怀疑这个记号会不会是大伯留下的,大伯在藏宝洞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怀疑他在这段时间里,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而海姐等人,或许也是这个记号的受益者。   但现在想什么也是多余的,我们从早晨吃了些东西,到现在一番行进,都已是疲惫不堪,一行人便觉得就地吃些东西休整一下,此刻风雪已停,周围是蕴蓝的坚冰和白雪组成的世界,看起来辽阔而壮美,只可惜天寒地冻,这份美景也无心欣赏了。   扎西的待遇提高了很多,蛮子也不在对他吆五喝六了,时不时还询问他的伤势,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将鬼魂陈和小黄狗聚在一起讨论,列出了当下的三个问题。   一是记号真正的主人,我怀疑是大伯的可能性居多,大伯进山已经将近一周,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几乎是一个足矣致命的时间,实在令人堪忧。   二是我们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监视我的人,鬼魂陈为了转移上面的注意力,拿我当了替罪羊,我们离开北京时,虽然低调谨慎,神不知鬼不觉,连买票都是用的假证件,但难保不会露馅儿,而且我突然消失、小黄狗也离开北京,无论怎么看,都大有阴谋,怕就怕上面的人查到我们的行踪,横插一脚就糟糕了。   三是海姐那帮人,她们来者不善。一直以与大伯合作为借口,但如果大伯这次真的要跟她们合作,就不会单独一个人行动了;但如果大伯不和她们合作,又为什么要发那三分资料呢?大伯啊大伯,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生死雪域第二十九章   小黄狗听完,分析道:“第一点,记号的主人究竟是谁,现在猜也没用,得到了地方才知道,那个叫海姐的女人比咱们提前两天动身,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湖泊的位置,所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至于第二点,你到现在才想到,我真不知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在出发前,我已经派人秘密换装,兵分三路扰乱他们的视线,只要他摸不准咱们在干什么,就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就目前来说,我们是很安全的;”   “第三点恐怕就只有师父本人才清楚了,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师父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多了。与其担心这个,比如想想能不能在你变成连体人之前解决分裂异常的基因。”   我顿时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说道:“能不能别提这个事儿。”跟小黄狗说话最烦的一点,就是他可以随时找出一个打击你的理由,我懒得跟他争辩,便就地闭目养神,将这些烦心事暂且抛到一边,好好保存体力,大约是太累了,我感觉自己一闭上眼,就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中,我王哥,也不知他现在在北京过的好不好,紧接着又想到杨博士,有我这样挂她电话,又一直不联系的男友,估计这次回去就得跟我分手了。   没多久,蛮子便把我叫醒,说上路了,我迷迷糊糊的背上装备包,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匆匆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眼镜不见了。   我道:“那个斯文禽兽去哪儿了?”   蛮子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你说他啊,估计放水去了吧,咱们等一等,孙兄弟,你这外号起的可太贴切了。”既然眼镜还没来,我们又可以趁机多坐个一分钟,结果三分钟过去后,小黄狗等人都坐不住了,他皱着眉头问蛮子,说:“有没有看到他人去哪儿?”   蛮子道:“头儿,刚才太累了,再加上是白天,大伙儿都闭目养神,谁有空注意周围啊,我看别是那小子因为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自己单飞了吧?”   我数了数装备,一个包都不缺,于是道:“这种环境,一个人单飞不靠谱,更何况他什么装备都没带呢,会不会是正在便秘,拉不出来吧?蛮子,要不你去帮帮他。”   蛮子顿时哭笑不得,说道:“孙兄弟,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啊。”   小黄狗鼻子都气歪了,怒道;“都别***扯淡了,赶快找人。”   很快,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行脚印,根据脚印的跨度来看,眼镜当时是处于一种比较急的状态,小步走,一般在野外,人要三急的时候,大多是用这种步伐,既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想快点儿找个方便的地方,因此步履又小又急,我断定眼镜绝对是便秘了,正想着万一找过去遇到了该多尴尬,要不要劝其他人在等等,小黄狗等人已经顺着脚印一路追过去,然而,脚印到达十米远左右的距离,忽然戛然而止,根据最后一个脚印的深浅度来看,他在这里应该占了一段时间,估计是在小解,只不过小解的痕迹被雪沫子给覆盖了。   蛮子惊讶道:“脚印到这儿不见了,也没有往回走的迹象,怎么回事?原地消失了?”   鬼魂陈冰冷的目光闪动几下,忽然抬头往上看,似乎是想看看人有没有在树上,但树枝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接着,他有看向地面,似乎有什么想法。我和鬼魂陈也没那么生疏,便不客气的说道:“陈老大,有什么看法?”   鬼魂陈嘴唇一抿,指了指脚下,道:“可能在下面,用东西挖。”   扎西道:“在下面?难道被雪埋了?”   鬼魂陈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一伙儿人话不说,拿出折叠铲开始挖,雪很厚,越往下压的越紧,但根本没有丝毫痕迹,如果不是出于对鬼魂陈判断力的信任,我可能会立刻甩手不干了。   就在这时,我的铲子发出突的一声响,铲到了一个极其坚硬的东西,蛮子立刻蹲下身,扫开表面的雪,这时我才发现,铲子所碰到的地方,是大面积的坚冰,原来这些厚厚的雪层下面,竟然也是坚冰。   扎西惊讶道:“是冰?那这些树是怎么长起来的?”   鬼魂陈道:“附近有土层。”他指向右手方,说道:“从这里挖。”   其实我对眼镜没什么好感,但生命不是儿戏,这时候也不是斗气的时候,一伙人便甩开铲子干起来,这个过程中,我问过小黄狗,那个眼镜究竟是什么人,小黄狗故意装作没听到,不搭理我,但从他的脸色判断,他似乎比较忌讳这个问题,因为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问,他同样回避了。   眼镜的身手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他的体力比我好很多,所以身手应该不会比我差,要想无声无息的遇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怀疑是不是他自己耍了什么把戏。   正想着,第二个洞挖开了,这个洞靠近一颗枯树,挖开后下面果然是冻土层,但奇怪的是,土层里露出了一个洞口,雪直往洞口里灌,看样子洞口还没有完全露出来,我们又加了把劲儿,才终于让它露出原貌,这是个足有三人粗的大洞口,洞口并不深,可以看得到底,底部原来是什么样子已经看不清了,现在全是刚才滚落的白雪。   我不得不佩服鬼魂陈的判断力,扎西一说冰面上不可能长树,他就立刻让我们依着树木开挖,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智商真是不赖。   下面的洞口是个两头空的道,阳光只能照到入口,照不到两头,从洞口里,传出一种恶臭味儿。   扎西忽然道:“你们看这个洞口这么大,里面会住着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雪人?”   我扇了扇鼻子,道:“住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玩意儿肯定很不爱干净,粪便都是拉在洞穴里的,这味儿可臭死了,你们说,斯文禽兽会不会被拖下去当那玩意儿的冬眠点心了。”   “是不是当冬眠点心,你下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小黄狗沉着脸说了一句,忽然脚一踹,我整个人就掉进了洞口里,洞口虽然不深,但也有三米左右,好在下面有雪,才没摔出个好歹,紧接着,小黄狗便扔下来一直探照灯和一把枪,让我去探探情况。   我气的想骂娘,但既然已经下来了,也不想被他们看扁,便将枪麻利的上膛,咔嚓的上膛声让我想起了在第一次摸枪时的经历,心里便升出一股底气,我孙邈已经不是当初的孙邈了,我是进化过的!   紧接着,我便打开了探照灯,先是左右照了照,两面都弯弯曲曲,看不到头,不知通向何方,地面也没有脚印或者打斗一类的痕迹让我判断,便只能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先朝左手边的洞口走去。   冻土层十分坚硬,因此要想打这样一个洞并不容易,根据洞周边的痕迹来看,那绝对是一种长着利爪的动物打出来的,而且这动物个头应该有两人大,否则不至于将洞口打这么宽,往前走了大约十来步,那种恶臭的味道便越来越清晰,我忍不住猜测,难不成走进什么动物的厕所了?   就在这时,探照灯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我一看就认出来,是眼镜!他还站着,看样子没出什么事儿,我松了一口,走上去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眼睛转过头来,额头上竟然全是汗,看见我时,目光忽然阴狠了一下,将我往前一推,自己反而拔腿就往后跑。   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一推就往前跌,一下子栽进了一堆腥臭无比的东西里,我感觉抬起脑袋,解放我的鼻子,在探照灯的光芒下,只见那是一团暗红色的肉,硬邦邦的,就像在冰箱里冻了很长时间的牛肉一样,在将探照灯拿在手上,举高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猛的开始抽筋。   只见这是一个洞穴,洞穴里躺着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人形动物,也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雪人,它指爪十分锋利,手掌形如熊掌,上面血糊糊一片,在它身边有半截人的尸体,已经被吃的差不多,而我刚才,就是栽进了这个具尸体的胸腔中。   我只觉得喉咙发痒,几乎想吐出来。   生死雪域第三十章   那东西一开始估计是抓了眼镜儿,但没有立刻开吃,而是先吃冻肉,又或者它本身就喜欢吃冻肉,所以先把眼镜儿储存起来,而此刻,眼镜跑了,我则一下子栽到了那东西的身前,它哪里会不生气,一张布满长毛的脸猛的朝我贴近,嘴巴里粘连着碎肉,恶臭无比,尖利的指爪直接朝我抓了过来。   虽然我被这一幕吓的不轻,但一年多来的生死经历,还是让我反射性的伸手挡了一下,恰巧是握枪的那只手,刚好卡住了它锋利的指爪,但这东西力道太大,我还是被它给拍趴下了。   人在危险时刻的爆发力总是惊人,我感觉自己这人,平时有一半的时间大脑都是出于游离状态的,但这一会儿,敏锐度却十分惊人,被那东西拍趴下后,就第一个打滚翻出了两米远,也顾不得拿掉落的枪,紧跟着拔腿就跑,探照灯和枪支都掉落在了洞穴里,但好在这条洞穴不深,又是直来直去一条路,我摸着黑发力狂奔,到也没有撞墙的危险,只听的身后嘶吼阵阵,那东西显然追了上来,嘶吼的声音仿佛就贴在我耳朵边上一样。   好在洞穴不深,我一口气就跑到了之前掉落下来的地方,小黄狗等人已经放了绳子,全副武装,看来眼镜将下面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他们正准备下来救我。   我突然窜出来,显然让他们有些错愕,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立刻拽住绳子吼道:“快拉!”一出声才发现,声音都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小黄狗等人立刻拉绳子,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发力,几乎瞬间就将我提了上去,就在我翻出雪洞的一瞬间,那东西也到达了洞口,借着白日的光线,它的模样也更加清楚,和传说中的雪人十分相像,只是白毛上有很多暗红色的血,看起来十分邋遢。   蛮子等人二话不说,举枪就打,那玩意似乎知道枪的厉害,立刻往洞里一缩,枪子全部打到了冻土层上,留下深深的弹痕,碎土四溅。   我没想到这东西有这么聪明,就跟成了精似的,居然还懂的避枪,再一联想洞穴里的尸体,顿时明白过来,恐怕海姐等人也遇到过这东西的伏击,还损失了一个手下,必定动过枪。   这东西看上去比喜欢吃新鲜的血肉,难不成那些冰壁上的尸体,都是这个雪人冻上去的?   凡是有大型雪山的地方,几乎都有过雪人的传说,也曾经有很多科考队对此进行过考察,但往往都只能发现一些痕迹,却无法看到具体的形象,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判断,雪人身上有很长的白色毛发,易于它们伪装和御寒,据推测,它们很可能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的一支,它们因为某些原因,遁入了雪山,进化出长长的毛发,又因为雪山环境恶劣,猎物稀少,所以进化出了强横的捕食本领,凶悍异常。   那东西躲枪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我们一行人围在洞口,蛮子道:“看样子这东西也害怕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地位,万一它还有同伙可就糟了。”   我们都是这样想的,正打算撤退,忽然,小黄狗耳朵一动,道:“有声音。”他侧耳一听,猛的说道:“在后面!”随即就转身,我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的,但我刚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雪忽然如同炸药一样爆开,从雪里猛的窜出一个高大的白色人影。   靠,是它!它怎么从我们身后钻出来了?难道就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这东西就从后面又开了个洞吗?   ***,它和穿山甲有奸情!   它这一窜出来,离了我们几乎只有一米,而且显然也是经过预测的,它窜出来的瞬间就朝着我们扑过来,速度太快,我们连开枪都来不急,即便开枪,也会被它扑倒,完全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根本划不来。   这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四分五裂,由于身后是那个洞穴,因此便左右分开,各自逃命,我是往左手边跑的,跟我一起的是鬼魂陈,那雪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眼见我们兵分两路,竟然没有犹豫先追哪一头,而是直接朝着我追过来,***,难不成这只雪人是母的,看上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要抓我去那啥吗?   雪人的速度何其快,几乎瞬间就到了我背后,就这时,我旁边的鬼魂陈忽然飞起一脚踹到我腰上,霎时间我就被踹飞了,飞出去大约两米左右,摔在雪地里,好在雪很厚实,到没有什么疼痛感,而且他这一踹发力很快,立刻就让我摆脱了雪人。   而雪人却已经到了鬼魂陈的身后,几乎是贴背而行,于此同时,那东西爪子直接朝着鬼魂陈的后背掏去,这一掏还不把心肝儿都给掏出来,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手头又没有武器,慌乱之下,抄起匕首就朝着雪人的脑袋射过去。   但我匕首再快,又哪有雪人的爪子快,我以为鬼魂陈就要在这里完蛋,谁知他后手掌忽然一翻,搭在了雪人粗壮的手腕上,紧接着手臂一撑,整个人靠着这个股力量倒跃而起,一个翻转,双膝跪在了雪人的两肩上,这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而我的匕首这时已经射到了雪人的脑袋上。   那雪人皮糙肉厚,我这力道射出去,匕首竟然被反弹了出去,然而鬼魂陈眼疾手快,猛的将匕首抓在手中,顺势往下一捅,从雪人的脑门中央直插而下,插进去后又猛的拔出来,这一插一抽之间,一道红红白白的东西被带了出来,估计是脑浆,溅了鬼魂陈一脸。   那雪人遭此一击,顿时发出凄厉的嘶吼,进入了疯狂状态,不辨痕迹的到处撞,竟然朝我这边走过来,但它速度已然慢了一下,我一躲,它便一下子撞到了树上,鬼魂陈一震,没能稳住,顺势被掀翻下来倒在地上,没等爬起来,那雪人身体就往后一倒,以它的重量,绝对可以压的鬼魂陈吐血,身体素质不好的,直接压碎内脏都有可能。   我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冲过去将鬼魂陈推出去,紧接着一道黑影压下来,我只觉得胸口一阵重创,胃仿佛被压扁一样,喉咙一阵腥,喷出一口血,彻底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痛的要命,我试着动了一下,发现根本动不了。   完了。   我心想,虽然没死,但我的伤势太重,根本不可能继续往前走。   小黄狗等人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像我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被……   我这才发现,周围黑漆漆一片,不知身处何处,手一动,摸到了冰冷的石壁,我想自己现在大概是在一个山洞里,但这里太黑,太安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该死,他们真的把我给扔下了?   这一急,就觉得胸口更痛,便咳嗽起来,内脏肯定是受伤了,一般人估计这会儿该躺在抢救室,我估计是因为药墨的原因,所以才没有立刻毙命。   又急又怒时,从前方忽然传来了一丝光亮,我一看,发现是蛮子,他松了口气道:“你总算醒了。”   我愣了,道:“你们没有走?”   “走?”蛮子笑了笑,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那东西被陈老大弄死了,当场给你做了急求,然后轮流背着你走,现在是晚上十点钟,我们现在在一个山洞里过夜,有没有感觉好一些?能不能动?”   我有些庆幸,虽然不能动,但也没有睡意,便示意蛮子扶我出去,这个山洞是个横放的葫芦形状,我被放在最里面,给我铺了个窝,走过葫芦口,外面又是一个小山洞,小黄狗等人正围坐在火堆旁煮吃食,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我摸过去坐下,小黄狗给我把了把脉,忽然说道:“恢复的很快,正常人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走路,我看以后有什么危险,都可以让你先上。”   我一听差点儿气的吐血,好歹我也见义勇为了一次,不夸奖也算了,居然还算计我?什么叫有危险我先上,岂不是将我当做挡箭牌吗?   扎西道:“孙老板,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你能行吗?”   这种时候,不行也得行,我只希望自己体内的药墨能给给力一点,便道:“我比你强多了,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扎西一捂屁股,顿时苦着脸不说话了。   我胸口痛的厉害,根本吃不下东西,便喝了些热水,又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时冷时热,虽然胸口的疼痛逐渐减轻,但浑身的肌肉却开始发痛,我心知自己是发烧了,模模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外面似乎有争吵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须臾,有人摸了摸我的额头,便将我背了起来,我知道该上路了,却没办法醒过来,潜意识里想到,这是要背着我一起上路,还是准备把我背到雪地里扔了?   生死雪域第三十一章   这个问题没想完我就又晕了,内脏受损是个大问题,在这样医药稀少,环境恶劣的天气下,我没有当场挂掉,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颠簸而被弄醒的,睁开眼一看,发现背着我的人居然是鬼魂陈,他正准备将我放下,因为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一道狭窄的冰缝,冰缝内部的情况怎么样看不清楚,但入口处只有两人宽,并且有很多横立的冰锥,这些冰锥显然事先都被人为的破坏过,应该是海姐她们干的。   但在这种地形下,要想背着一个人通过,就比较困难。   看天气,现在应该是正午,小黄狗等人撤下包裹住口鼻的口罩,拿了些压缩食品,看来是准备休整好体力进入冰缝,根据扎西之前的说法,这条入口看起来虽然狭窄,但进入内部后,应该是别有洞天,我们必须要穿过冰缝才能到达那个片湖泊。   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内脏也不像之前那么抽痛,自己活动了一下,已经能自己走,只是不能走太久,为了体力考虑,即使没什么胃口,也吃了些压缩食品,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整合装备重新出发,蛮子扶着我走在最后,打头的是鬼魂陈。   越往里走,冰缝间的间隙就越大,地域显得更加宽阔,脚下的的冰面上,没有一丝积雪,似乎雪一落到这里,就和坚冰融为一体了,走上去寒冷而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我们用雪橇棍支撑着往前走,速度十分缓慢。   扎西说,这条冰谷的环境,比他想像中的要更为复杂,现在是中午两点钟,如果我们要走出这个条冰缝,不眠不休,也要到凌晨三四点左右,但我们显然不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先不说我受伤,即便所有人都完好无损,也不可能这样高强度的行军,因此我们计划一直走到晚上七点,便安营扎寨,争取在明天中午的时候走出冰谷。   那眼镜一路上没跟我说一句话,他肯定没有将在洞穴里把我当挡箭牌的事情说出去,而我之所以现在没有找他麻烦,是因为自己现在受伤了,想找他麻烦也不可能,总不至于让鬼魂陈帮我出头,那样的话我孙邈成什么人了?   二来,在这种环境下,人手是必不可少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件事情即便真的说开了,我也不可能开枪杀了他,即便我有这个能力,恐怕小黄狗也不会同意,我总觉得小黄狗和眼镜之间,似乎是有某种交易,小黄狗似乎对眼镜有些忌讳。   到了晚上,我们顺利扎营,此刻原本的冰缝,已经扩宽为一个大冰谷,越往前走,冰谷的地势越低,两边的冰壁就显得更高,往上望去根本看不到头,上方笼罩着一层寒气,将阳光都遮蔽了,整个冰谷显得寒冷而阴沉。   我们煮茶吃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扎西显得有些怪,眼睛时不时的四处乱瞄,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蛮子一边吃牛肉,一边嘲笑道:“不就屁眼被虫子钻了一下嘛,放心,这地方没有虫子,别他妈跟个娘们儿一样。”   蛮子说话粗俗归粗俗,但这里也没有女人,顿时把我们都逗笑了,虎头立刻起哄,道:“蛮哥,反正没什么事儿,你给讲个荤段子,咱们打发打发时间。”   蛮子眼一瞪,指着扎西道:“这里又没有女人,讲硬了怎么办?拿他的屁眼解决?”   扎西思想单纯的很,哪里接触过蛮子这帮粗人,顿时急的面红耳赤,我看不下去了,踹了蛮子一脚,道:“行了行了,你嘴上积点儿德,欺负弱小你好意思吗?扎西别理他们,这帮人都没文化,满脑子都是荤段子,他们说话你就当放屁。”   扎西脸色这才好了一点,随后朝我凑近,说道:“我不是怕有虫子,我是觉得这条冰谷里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这话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自从扎西认出路线图以后,众人对他的话也上心了很多,我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扎西咽了咽口水,道:“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这地方有冰鬼,就是在冰层底下,会看到有人影在爬,我白天的时候就看到了,但是眼一眨,人影又不见了,我怕引起恐慌,又怕是自己看花眼,所以没敢说,但是……但是咱们还是警醒些比较好。”   在冰层里爬的人影?   我心里个咯噔一下。   不,那绝对不是扎西看花眼,因为我曾经也看到过,在那个挂满尸体的冰壁上,我确实看到有人在冰层里面爬。   虎头道:“这冰层有些透,会不会是看花眼了,你看到的是咱们自己的影子吧?”   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冰谷里棱形的冰锥非常的,人的影子在各种反射下,或许会出现在比较远的地方,在雪山深处,偶尔会出现一种和‘山市’极为相似的现象。   这种现象出现在沙漠里,被人们称为海市蜃楼,但海市蜃楼主要跟空气中的水分子有关,但雪山里的海市蜃楼却是和冰雪间的折射有关。   扎西立刻摇头道:“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那不是我们的影子,我们都是站着的,但……但它们是爬着的。”这话一出,所有人的住了声,最后小黄狗开口道:“今晚都警惕一点。”随后他安排了守夜,分为三班,第一班蛮子和虎头,第二班他和眼镜,第三班鬼魂陈和扎西,我则因为伤势较重而免了。   晚上缩在睡袋里,不知是不是受了扎西的影响,我一闭上眼,就感觉眼前有很多模糊不清的人影朝我爬了过来,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出了帐篷烤火,蛮子和虎头两人笑的很淫荡,估计是在讲什么荤段子,一见我过去,立刻拉着我一起分享,我听了半天,也觉得口干舌燥,便道:“别再讲这个了,我受伤的人,又不能DIY,太难受了,咱们换一个话题吧。”   蛮子特别能侃,道:“就你事多,那咱们换一个。”接着,他便讲起了跟军火有关的事情,说他们有一次接货,结果条子设了埋伏,情急之下,将一批货直接用炸药给炸了,损失惨重,气的小黄狗都便秘了,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便秘了。”   我和蛮子这一头说的正欢乐,我却忽然发现虎头有些不对劲,他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下颚被火光照亮,似乎对我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我心想,他刚才听荤段子不是听的挺激动的吗?怎么这会儿就阉了?   正想问他咋回事,忽然,从虎头的肩膀上,伸出了一只小手。   那只小手颜色灰暗,就如同在福尔马林里泡了几十年一样,皱巴巴的,显然不是一只人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蛮子还在那里侃大山,完全没有注意到状况,我立刻朝他使眼色,但不知是不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度太低,蛮子竟然毫无所觉,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了,脸色顿时扭曲起来,蛮子总算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开口打算问我,我眼光往虎头的方向一看,他也跟着看过去。   紧接着,蛮子倒抽一口凉气,又看向我,做唇形:是什么?   我们守夜,手头边上就有枪支,但那东西趴在虎头背上,也没办法直接开枪,我便将枪托朝下,准备当榔头使,甭管什么,先一枪砸下去,当即给蛮子做了个左右包抄的手势,两人各自举着枪托,一左一右的朝虎头移动过去,然而这时,虎头却抬起了头,问我们:“你们想干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不正常,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僵硬的如同木偶。   我不确定虎子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明显是被那东西操控了,蛮子胆子挺大,说道:“没想干什么,兄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这话你说完,我们已经分别绕道了虎头左右,这时我才发现,趴在虎头背后那东西,竟然是钻进了衣服里的,使得虎头的背部鼓出一个大包,看起来就像有严重驼背一样,根据大小那看,那玩意儿应该不轻,但虎头却像是毫无感觉似的。   蛮子眼光一沉,举枪直接砸了下去,他手特别黑,一使力,那东西便凹下去一个大窝,紧接着便有暗黑色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东西沁湿了衣物。   随着这一枪托下去,虎头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口吐白沫,在火堆旁痛苦的扭曲,我心道不好,难道那玩意受伤,对虎头还会产生什么影响不成?蛮子正打算在补一下,我连忙止住他的动作,而虎头倒地的惨叫声也将小黄狗等人惊醒,看来今晚这个觉是没法睡了。   生死雪域第三十二章   我们不知道虎头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他痛得满地打滚儿,神情扭曲,为防有便,我立刻扑过去将他压制住,这一翻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势,疼的我嘴都咧开了。   “怎么回事?”小黄狗问道。   我说:“别管怎么回事了,先看看他背上是什么东西,赶紧弄下来。”   蛮子也帮忙一起压制,虎头很快动弹不得,只能痛苦的喘息,小黄狗也不耽搁,立刻掏出匕首,开始去割虎头背上的衣物,随着虎头的压制,他衣服后背里的东西也不断蠕动,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那玩意儿竟然越缩越小,原本高高凸起的驼背,如同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衰扁下去。   怎么回事?   小黄狗显然也措手不及,他也顾不得轻重了,手上猛的一使力,冲锋衣连着里面的衣服,顿时被划拉开来,这时我们才发现,虎头背后竟然长了一个肉秃秃的瘤子,仔细一看,那瘤子的底部还有四只小脚,已经扎进了虎头的皮肤里面。   小黄狗面色一沉,用匕首试着想将那东西割断,谁知匕首刚一碰上,虎头就仿佛发了疯一样,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侧身一翻,将我和蛮子纷纷撂倒在地,我本就有内伤,这一摔便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只听得小黄狗狠狠骂了句娘,随后便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想必已经追上去了。   待我睁开眼时,身边只剩下鬼魂陈和扎西。   扎西道:“黄老板他们已经去追了,让咱们在这儿等着。”   我道:“陈老大,你怎么不去帮忙?”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压根没有说话,露出一幅懒得理我的表情,打着手电筒,开始围着我们的帐篷转悠,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顿时明白过来,不是鬼魂陈不去,而是相比之下,将受伤的我和扎西留下来,显得更加危险,简单的来说,他是留下来保护我们的。   一时间我说不上是感动还是什么,想想又觉得自己挺窝囊的,千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不存心给人添堵吗?   扎西一个劲儿道:“我就说这地方很危险,你们偏不信,孙老板,你们是不是来找什么宝贝的?”   扎西虽然心思单纯,但也不是笨蛋,我们这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来探险的,于是我道:“不错,确实是来找宝贝的,怎么,你也有兴趣?”   扎西猛点头,道:“要是真有宝贝,我当然有兴趣,找到宝藏,我阿妈治病的钱就不愁了,你别说,我们这里还真流传着一个关于宝贝的故事,就是那支死在这个地方的军队,据说他们就是压一批宝贝进山,还在山里动了大工程,结果工程只完成了一半,就被一场大雪崩给掩埋了。”   这个故事到和我们所知的线索有些相似,很多时候,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都变成了故事,而故事则又渐渐成为传说,在这些民间传说中,往往会隐藏着大量的信息,于是我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工程只修了一半?”   扎西道:“据说动工的时候,有在周围抓壮丁,听说在雪山里面,修建了一个很大的藏宝洞,这里环境恶劣,为了修建这个工程,很多被抓进山里的人都累死了,根本没机会走出雪山,所以千百年来,这个山中盆地有鬼的传说才一直流传着。当时雪崩发生的时候,很多人所身处的位置不同,有一部分人在高处凿雪洞,所以躲过了那场雪崩。”   我忙道:“那有没有传说宝藏是什么东西?”   我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宝藏,绝对不会是什么金银珠宝,毕竟在雅鲁赞布大峡谷的金银已经够多了,宋室当初费尽心机转移的,绝对不会是金银这么简单,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连体那些遗兑被挖出的有怪石,那么剩下的又是什么东西?遗体、怪石,它们之间,必然有着重要的联系,或许,这就是解决我们身体变异的方法。   我说完,扎西道:“那就不知道了,据说那批宝藏,都是用青铜铁箱子封起来的,外面浇筑了生铁,生铁外面又裹了石灰,总之没人见过。”   我好奇道:“那么那批逃出来的人,后来有没有打过宝藏的主意?”   “没有。”扎西肯定的说道:“那批人回来后,将里面的情形散播开来,让所有人都不要在入山,据说那批人由于体力透支,回来不久便死了,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打宝藏的主意,再说了,那雪崩下面,掩埋的全是枉死的同胞,我们的祖先才不会干这种事情。”   正说着,鬼魂陈忽然停下了脚步,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我看他的目光,一直是看向小黄狗等人追出去的方向,心中不由一动,就我和扎西说话这会儿功夫,大约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来分钟,小黄狗等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鬼魂陈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想了想,便道:“陈老大,你还是去帮忙吧,我这里有枪有武器,出不来大事,我现在身手还不错,没那么容易死翘翘。”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最后点了点头,淡淡道:“遇到危险鸣枪示警,我会尽快赶回来。”   我感动的差点儿没流泪,这话可说的太贴心了,要搁在以前,他肯定会说我的死活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于是我道:“放心放心,就算我身手不行,逃命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赶紧走吧。”虽然我有心想去帮忙,但我和扎西都受了伤,跑起来都痛,跟上去只会拖累进度。   鬼魂陈装备随时都带在身上,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来,从手里扔了两个东西过来,我一看,发现是两支木制的小飞刀,上面朱砂绘制的符文显得十分神秘,我明白鬼魂陈的意思,便做了个多谢的手势,随后分给扎西一个,一人捏一柄在手里,算是图个安慰。   在鬼魂陈里去后,我和扎西说不出话了,周围黑沉沉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眼前的无烟炉,里面的固体燃料被我们控制在最节省的范围,因此火光并不强烈,照的周围的一切忽明忽暗。   原本我以为鬼魂陈出马,应该万事都OK,于是也放下心等他们回来,谁知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周围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剩下寒风呼啸,如同鬼哭一样。   扎西也坐不住了,他胆子比较小,便朝我靠近,坐到我右手边,紧张的看着周围,如果他是个女人,恐怕早就往我怀里一钻,寻求安慰了。   我被他神经兮兮的模样弄的也有些紧张起来,总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们一般,后背凉飕飕的,又坚持了十来分钟,整整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我也稳不住了。   看这个情况,肯定是出什么变故了,我起身,道:“收拾装备,咱们找人。”连鬼魂陈都被绊住,想必前方肯定有什么问题,还是带足了装备要紧,小黄狗等人追出去时,已经背了两个装备包,鬼魂陈背了一个,恰巧还剩下两个,里面放了些燃烧弹一类的照片器材和折叠铲一类的挖掘器材,我和扎西背上包,仅留下两顶帐篷和无烟炉,便朝着众人追出去的方向而去。   这条冰谷很开阔,虎头最初是向左边跑的,那不是我们的前进方向,根据地形来看,虎头即使跑到终点,也无路可走,因为那地方是一片冰壁,按理说,不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应该能将他堵住才对,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众人一去不回。   沿途,我和扎西因为受伤又加上装备负重,所以走的比较慢,花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到达了冰壁的位置,令我们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一条冰缝,缝隙的宽度约有一人宽,里面有些冰锥,已经被斩断了,上面鲜血淋淋,我估计一开始虎头是直接冲进里面,随意使得冰锥上带了血,而后来小黄狗等人冲进来的时候,则将冰锥斩断了,看样子,他们都进入了这条冰缝。   扎西虽然对雪山环境比较熟,但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因此显得格外胆小,我估计自己第一次遭遇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时,表现应该跟他差不多,因此也没有笑话他,便让他躲在我身后,我在前面开道。   这条冰缝比较狭窄,在里面行走,速度大大的降低了,而且寒气逼人,即使穿了专业的防寒服,也感觉皮肤被冻的没有了知觉,大约走了七八分钟左右,我忽然发现前面有亮光,原本冰缝已经快要到尽头,顺着出口看去,前方是一片开阔地,上面正有几个人,正是小黄狗几人,他们打着手电筒不知在搜索什么,大约是太专心,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我们。   生死雪域第三十三章   我刚打算开口,扎西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然而,我还没开口问,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冰缝狭窄,我一时也挣脱不开,这时,便听扎西声音压的特别低,在我耳边说道:“孙老板,你看他们背上……”   这小子想干嘛?   他们,显然是指小黄狗等人,如果不是比较信任扎西,我这一年来培育出的危机意识,是绝对无法容忍有人从身后制住我的,于是我也没吭声,便眯着眼观察小黄狗等人的动静,紧接着,我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小黄狗等人看似在找东西,但看了一圈下来,他们却始终在原地打转,就如同遭遇了鬼打墙似的,由于距离原因,我也看不见小黄狗等人的表情,但隐约可见几人的背上都隆起一块,仿佛成了驼背的老人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虎头之前的状况,顿时知道事情不妙了,扎西会突然叫住我,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于是朝扎西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明白,他这才放开捂着我的手。   而此时,我已经不敢贸然前进了,小黄狗等人的状态很奇怪,仿佛完全不自知一样,观察久了才发现,他们行动僵硬,动作迟缓,我忍不住打着探照灯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段距离,勉强可以看清楚小黄狗等人的脸色,这一看顿时不得了,他们面部肌肉僵硬,就和电影里的僵尸差不多,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数了数人数,发现最先跑出去的虎头并不在他们之中,这几个人分别是眼镜、蛮子、小黄狗,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我原以为是鬼魂陈,但看身形又十分健壮,和鬼魂陈完全不一样,很显然,那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   那么鬼魂陈去哪儿了?他有没有中招?   小黄狗等人现在的情况,就仿佛是被背后的那东西操控了一般,那玩意的触手能够扎进人的皮肉里,而那个部位,就恰巧是人体神经的密集区,莫非,那些东西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人的神经系统?   小黄狗是个极度聪明的人,有虎头的前车之鉴,他怎么还会中招?除非这些东西很隐秘,能够无声无息的爬到人的背后。这么一想,我便觉得脊背一紧,心里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反手往背上摸,好在上面十分平整,并没有其他东西。   场中的四人还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仿佛四个木偶一般,我有心去救他们,但想起虎头之前忽然变得力大无穷的样子,又有些畏惧,心说连一个虎头我都对付不了,哪里能一下子救四个,除非一个一个的引过来,我和扎西两人下手。   这么一想,我心生一计,当即关了手电筒,随后用匕首斩断一截冰锥,看准位置,当先朝着小黄狗砸过去,我手上的准头不错,当即砸到了小黄狗的肩膀上,小黄狗被惊动了,转过身看着我们的方位,僵硬着步伐,慢慢朝我们走过来。   说实话,他现在的模样很吓人,小黄狗这人属于笑面虎,虽然心里满肚子黑水儿,但面子上向来不会有多凶恶,大部分人都会被他笑嘻嘻的神情欺骗,我就是受害者之一,但他现在的表情,就如死尸一样,眼球微微往上翻,露出大片眼白,一步步,神情诡异的朝我们走过来,扎西紧紧揪着我的衣服,手都在发抖。   我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反而比较镇定,手里的匕首早已经准备好,小黄狗在黑暗中朝我们靠近,我则给扎西使了个眼色,两人各一遍贴墙而立,须臾,小黄狗就走到了我们面前,不等他发难,我立刻扑上去将他按倒在地,扎西也发挥出藏族汉子彪悍的本色,一个手刀朝着小黄狗的脖子劈下去,小黄狗顿时就晕了。   我没想到还能有这效果,心中大喜,当即割开小黄狗的衣衫,正准备收拾里面的东西,扎西忽然嘴一张,眼神布满了惊恐看着我身后,我心里咯噔一下,反应也算快,手猛的往后一摸,立刻便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僵硬事物,恐怕就是那希望爬在人背后的玩意儿,好在我发现的快,一摸到那东西,二话不说往外一扯,猛的往冰壁上砸,也顾不得看它长什么模样,只砸的汁液飞溅,手里的东西没有半分挣扎,这才作罢。   那玩意已经被我摔的不成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灰溜溜的,看起来十分恶心,我将它一扔,随手抹干净溅在嘴边的汁液,这才敢剧烈的喘息起来,然而喘着喘着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好像还有其它人的声音?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头一看,不知何时,蛮子和眼镜两人,已经将我们堵住了,神情诡异,发白的眼珠子朝下,直勾勾的盯着跪坐在地上的我们,手里还拿着匕首。   扎西倒抽一口凉气,吓的完全没反应,我一愣,二话不说,吼道:“跑!”随着我脚步一打开,扎西也跟着逃命,而被控制的蛮子两人,也如同丧尸一样对我们紧追不舍,在狭窄的冰缝里狂奔,时不时便会被冰锥刮伤,什么寒冷都已经顾不得了,心里只有两种感觉,一种是怕,一种是痛,但蛮子两人完全不怕痛,眼见就要追上我们,然而就在这时,我觉得自己的下巴忽然被一双手捧住,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双手就将我往上一拔,竟然直接将我提了起来。   天呐!   是什么怪物!   我感觉它如果力道再大一点,我的颈骨就要直接脱臼了。   紧接着我便觉得不对劲,那应该是一双人手,我确定,那不是雪人的手,因为没有毛,紧接着,我便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张开腿。”   是鬼魂陈!   他一发话,我二话不说就张开腿,这才发现冰缝的上方十分狭窄,腿一张开就抵住了两边的冰壁,立刻便稳住了身形,而这时,鬼魂陈也放开了我,就着蛮子手中微弱的光线,我瞧见鬼魂陈又故技重施,双腿勾住两边的冰锥,倒栽着用双手捧住扎西的下巴,也将他提了起来,我立刻对扎西道:“张开腿。”   扎西十分不靠谱,以为是被什么怪物抓住了,一听要张开腿,立刻胡乱叫道:“我好几天没换内裤了,别吃我屁股。”   靠,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真想扇他两巴掌。   紧接着,扎西似乎反应过来是我的声音,这才照做,张腿固定住了自己的身形。   而下方的蛮子等人,瞧见我们忽然消失,显然很纳闷,在原地转来转去,但他们就是不抬头,似乎是脖子不能动。   鬼魂陈示意我们不要说话,指了指前方,看那意思,是让我们就着现在的姿势往前爬,到达小黄狗等人之前所在的地方。   可是,去哪儿干嘛?   虽然满心疑问,但我现在也不敢发出动静,好在两侧的冰壁有很多裂痕,使得岔开的双脚很容易便能找到支撑点,当即,我们三人便身体悬空,如同蜘蛛侠一样往前爬,如果有人这时候抬头看,这个场面想必是极其惊悚的。   很快,我们爬到了那个入口处,那第四个人影依旧在原地晃,而蛮子等人则还在先前的位置转悠,我们暂时算安全了。   四下里黑黝黝的,唯一的光源便是我手里的探照灯,灯光打过去,只见前方的空地,是一个圆形的冰地,冰层在灯光下显得蕴蓝无比,那第四个黑影仿佛受到了灯光的蛊惑,逐渐朝着光线所在的地方靠近,面容也显露出来,我一看就愣了,是何亮!   他的情况显然和小黄狗等人一样,只不过应该被困时间更久,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我悄声问鬼魂陈:“是什么东西?”   鬼魂陈没说话,似乎也正在观察,他显然比我更早到达这个地方,只是没有我和扎西这么莽撞,不出所料,从一开始他就是躲在冰缝上方的,我和扎西干的事情他肯定也看到了,只不过这小子大概是想知道我们的方法会不会有效,所以一直没有露面。   陈默啊陈默,你小子可太阴险了,看我和扎西被追的哭爹喊娘,难道很有趣吗?你个没良心的,真该让雪人压死你。   生死雪域第三十四章   何亮顺着灯光逐渐朝我们靠近,可以看出,他背上的东西要更大一些,仿佛将他的能量都吸光了一样。   这几个人中,唯独少了虎头,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待何亮走到我们身下,鬼魂陈朝我们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随后纵身而下,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紧接着便是一个手刀,何亮顿时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他背上的东西也挣扎起来,似乎在纳闷,为什么突然无法控制了。   就这一瞬间,鬼魂陈猛的扒开何亮的衣服,只见他背上趴着一个果冻质一样的东西,身体灰扑扑的,衣服一掀,它像是害怕一样开始急速收缩,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肉瘤,鬼魂陈似乎是已经察觉出了什么窍门儿,用刀子去分割的时候,何亮没有如同虎头一样发疯。   看样子小黄狗他们有救了,想到小黄狗,我便下意思的转头去看他们,猛的发现,小黄狗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并且逐渐朝着鬼魂陈而去,另一边,鬼魂陈的动作小心而缓慢,如果任由小黄狗这么过去,恐怕事情要遭殃。   但就我一个人,也无法阻挡住小黄狗三人,正急躁间,小黄狗三人忽然停下了动作,竟然转身,朝着冰缝外面走,似乎那里又出现了什么新猎物。   他们怎么放弃鬼魂陈了?   我心中一动,艰难的转过脖子往后看,这才发现,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不知何时亮起了昏黄的光线,那明显是手电筒一类发出的亮光,显然是有什么人靠近了。   这里除了我们,还会有谁?   难道是海姐的人?但她们不可能走回头路才对啊。   我心里喷喷直跳,而那些外来人,已经和小黄狗他们靠的很近了,紧接着,便响起了一声尖叫。   是女人的声音!   我顿时听了出来,是杨博士的声音。   该死,她怎么会来这里?   我惊的差点儿没摔下去,而鬼魂陈显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冲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过去看看。即便他不说我也稳不住,当即爬下冰缝,朝着杨博士所在的位置走去,靠近了才发现,来的竟然不止她一人,还有王哥。   他俩怎么搅在一起了?我愣了愣,也没空多想,趁着王哥正在和小黄狗肉搏,立刻提枪,一下子砸晕了走在后面的眼镜,紧接着前方的蛮子便转过身来对付我,他力气极大,我一下子就被他扑倒在地,一双铁手顿时掐住了我的脖子,顿时让我呼吸困难,就差没将舌头吐出来了。   一开始我是挣扎踢打,但到后来几乎濒临死的边缘时,我竟然起了杀心,人在死亡关头,真的什么都变了,那一刻我就想活下去,也顾不着蛮子是被操纵的,扑腾间摸到了匕首,便朝着蛮子刺过去,由于位置关系,我这一刺,刺中的是他的后背,插入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里。   完了,没刺到蛮子,而是刺到了他背上的东西,这种攻击根本无效,而此时,我几乎没有力气在刺第二下。   原本我以为这一刀是白刺了,但那玩意似乎也有痛觉,并且和蛮子联系在一起,一刀下去,蛮子顿时露出痛苦的神色,掐着我的手也松了,戴着这个机会,我赶紧往前爬,从蛮子身下脱身,而这时落在后面的扎西也总算赶了过来,难得像个爷们儿,见我遇险,立刻冲过去将蛮子扑倒。   就这会儿功夫,王哥却没能制住小黄狗,他们俩身手本来就差不多,再加上小黄狗现在没有意识,全是不怕死的打法,王哥又不敢真的伤他,因此落了下风。杨博士神情晦暗,提了提别再腰间的手枪,似乎打算朝小黄狗动枪,我急了,吼道:“别开枪!”   说着,便冲了出去,从后面偷袭小黄狗,前后夹击之下,他顿时被扑倒在地。小黄狗原本已经被打晕一次,后脖子还剩下暗红色的痕迹,我怕再打一次,他估计就直接没命了,因此也不敢弄晕他,就着这姿势骑在他腰间,扣住他的两只手,随后对王哥吼道:“快,把他背上的东西弄下来。”   王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跟我的配合度很高,立刻割开了小黄狗的衣服,那个丑陋的东西就那样附在背上,并且还在挣扎,它挣扎的越剧烈,小黄狗的力气也就越大,脸上的神色更显得痛苦,王哥看准了那插进皮肉里的触手,手起刀落,顿时割断,随后逮住那东西往冰壁上狠狠一摔,霎时间汁液四溅,而断掉的触手在蠕动几下后,也彻底不动了。   我赶紧将那玩意从小黄狗的皮肤里掏出来,小黄狗则彻底晕了过去,但神色平静,不负之前的古怪。   “快、快帮忙,我撑不住了!”   我正打算问王哥怎么会来这个地方,那边的扎西已经求救,被他压住的蛮子激烈的反抗起来,当即我们也顾不得多说,与王哥合力,如法炮制,将那东西去除,而这时,尽头处的鬼魂陈摇晃着灯光冲我们打暗号,示意我们过去。   这条冰缝狭窄,又全是恶臭的汁液,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便架着小黄狗三人往前走,待走到尽头处,才将人放下,何亮背上的东西也被弄死了,此刻正昏迷着。   鬼魂陈没有过多的关注杨博士和王哥,他只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随后便摇头,打着手电筒往空旷的冰地里走,我问他要干什么,他是要去找失踪的虎头,顺便查一查那种东西的源头,让我们留意周围,待在原地不要动。   这个圆形的冰谷并不算太大,但雾气浓厚,灯光照不开。鬼魂陈一直是围绕着冰谷周围搜索,并没有走太远,可以看到他手里发散的光源,因此我也不太担心,几人席地而坐,一边清理身上的东西,我一边打量着杨博士和王哥。   确切的说我是在打量王哥,他和我记忆中的脸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丑陋,但看习惯了,我反而觉得亲切,说实话,我觉得很对不住王哥,他这一次为什么会来仙日乃,我大概也猜的出来,只是他会和杨博士一起来,这实在让我始料未及。   没等我开口,倒是杨博士率先说话了,她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太多惊吓,神情显得比较镇定,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挂女人电话是会被判死刑的吗?”   我苦笑,道:“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你卷进这堆事情里面。”   杨博士看了我一眼,显得很无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要太小瞧我,要知道,你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我已经翻山越岭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打交道了,我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尸体,见过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我希望可以帮助你,或者,你认为我是一个麻烦?”   我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这样。”杨博士说的是实话,我还在大学里打网络游戏时,攻读考古专业的她已经跟着科考队到处考察,挖掘古墓、考察遗址,翻山越岭,相对来讲,她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反而会帮到我很多忙,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实在不希望她冒险。   像是察觉到我的思想,杨博士忽然笑了笑,凑过来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吗?”   我一愣,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于是我摇了摇头,杨博士笑道:“因为我摸过的尸体太多了,他们都害怕,但是我知道你不怕,在我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就注定了在危险边缘徘徊,很少有家庭愿意接受一个随时可能失踪,甚至是死在某个无人地带的女人,我以为自己这种条件,很可能会找一个同样生死难料的同行,两人结婚后各自天南地北,但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在一起。”   顿了顿,杨博士道:“所以,你不要顾虑会让我冒险,这原本就是我的职业,以前我认为这份职业是献给人类的,但现在,我更希望它能帮到你。”   王哥干咳一声,装模作样的转过头。   这样的话,几乎和表白没什么两样了,这样一个愿意跟我出生入死,千里迢迢追到这茫茫雪山来的女人,我还能说什么,见王哥和扎西自发的转头,我捧着杨博士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真想再进一步。   话也算说开了,我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多顾虑,说实话,我不想将王哥和杨博士牵扯进来,但他们两人都追到这里来了,我再让他们回去,就显得矫情了。   接下来,我听杨博士说了后来的经过。   我挂她电话,让她始料未及,在杨博士的心里,我是个勇敢、善心、真诚又有礼貌的人,她不认为我会突然干出这种事情,所以她立刻意识到我出事了。说实话,听了杨博士的评价我很汗颜,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   紧接着,她便动用关系,查到了王哥头上,那时候王哥正在小黄狗家里,众人虽然安抚无数,但王哥心思何等精明,知道我肯定又跑什么地方去了,而大伯又下落不明,他当时心里很焦急,但小黄狗的手下控制了他的经济源头,这个社会,无钱寸步难行,王哥有心来找我,但身上却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生死雪域第三十五章   就这时,杨博士悄悄与他连上了线,根据之前那份古文字线索,杨博士断定我们是去了四川,但具体位于哪里,又有些吃不准,王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身手好,对我们三人之前住过的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搜索,也怪我自己不谨慎,在当时的草稿图上留下了一些线索,这才导致王哥和杨博士知道我们去了三神雪山。   两人到了亚丁后,当地人烟稀少,很容易便打听出了我们的下落,又由于没有向导,两人便自行上雪山,这也多亏杨博士曾经有过多次进入雪山考察的经验,对于辨别路径和预防危险都很了解,因此一路有惊无险。   我们这一行人在路上耽误时间太多,而杨博士和王哥为了追赶我们的进度,又一直赶路,所以才追上来了,看到我们留在冰谷的两顶帐篷和未熄灭的无烟炉,两人立刻知道情况有变,有顾不得休息,当即展开了搜索,直到遇上小黄狗等人。   这一番解说虽然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小黄狗家里戒备森严,杨博士要想和王哥搭上线,必定是煞费苦心,而两人结伴进入雪山,为了追赶我们而一直赶路,我也体会过赶路的艰苦,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由于我在信里交代的比较仓促,王哥便大致询问了我一下大伯的去向,但碍于杨博士在场,有很多事情我也不方便说,到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这其中不止牵扯到我一个人,还包括鬼魂陈和小黄狗,我便随口敷衍过去,期间,时不时的我便注意一下他们的背部,怕在沾染上什么奇怪的玩意儿。   杨博士见此,便道:“我以前在长白山雪峰里也见过这种东西,具体是什么生物不知道,但死人越多的地方,这东西就越多,在长白山一带,曾经有过冰藏的习俗,冰藏坑周围就隐藏着这种东西,不过当地人进山祭拜时,会携带一种香料,带上这种香料,这东西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道:“那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   扎西猜测道:“这些会不会就是冰鬼?”   我道:“你不是说冰鬼是在冰层里面爬的吗?能不能有个准头……”我话说一半,杨博士似乎像是听到了新鲜事儿,忽然打断我,神色凝重道:“你说冰鬼是在冰下面爬的?”   我瞧她神色不对劲,于是点了点头,正打算说话,王哥忽然倒抽一口凉气,指了指我右侧,这种神情我并不陌生,立刻麻溜的转头,手里的枪口也对准过去,但我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紧接着,杨博士便压低声音道:“是在下面。”   下面?   我目光往下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觉得汗毛倒竖,在脚下钴蓝色的冰层中,一个酷似人形的影子正在往上爬,脸朝上,五官模糊不清,但嘴显得特别大,而且是咧嘴笑着的,嘴角直咧到了脸颊处,十分惊悚,而随着它的爬动,离冰层也越来越近,如果不是杨博士和王哥发现,恐怕等它爬出来我们都不知道。   我惊了一下,感觉从地上爬起来,王哥三人也立刻端枪,三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冰层下越爬越近的影子,随着距离的拉近,它模糊的影像也逐渐清晰起来,果然是没有五官的,只有大概的轮廓,眼窝很大很黑,如果已经腐朽的骷髅一样,手指特别长,没往前爬一分,冰层就形成蜘蛛网一样的纹路,就仿佛受到重击的车窗玻璃一样放射开来。   这东西居然可以破坏坚冰层?这种积聚了千万年的坚冰层,就算是钻头去钻,也要耗费一定时间,这东西的力道得有多大啊!   环境太冷,我流出的汗水瞬间就吹干了,身体更觉的凉飕飕的,就在我们以为它要破冰而出,人人严阵以待的时候,那东西竟然停止了爬动,仿佛最后一层坚冰是一道锁一样,就那样以一种人形的古怪姿势,隐隐绰绰的冻在冰层里。   扎西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它没有出来。”   杨博士道:“我们还是不要惊动它,快换个地方。”我心想着还是跟着鬼魂陈比较安全,他可是个现成的辟邪体质,跟着他,什么鬼怪都不用惧怕,这么一想,我便去搜寻鬼魂陈的位置,结果抬眼一看,周围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手里的探照灯,而原本一直在远处转悠的鬼魂陈,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消失了。   该死,他去哪儿了?   我正想着,杨博士忽然惊呼一声:“小心身后!”我反应也算快,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就地一个打滚儿滚了出去,这一停下来,脸朝下,顿时和冰层里面的冰鬼来了个深情款款的对视,如果不是隔着一层冰,我估计这嘴就对上了,这一眼,我只觉得那对深深的眼窝如同有种磁力一样,牢牢的吸附着我,让我根本无法转移视线,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忽然被人掐住,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用极其怨毒的声音对我说:“都留在这里陪我!”是扎西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鬼上身了?   鬼魂陈曾经跟我说过,真正的鬼上身,并没有电影里所说的那么容易,人身有三盏阳灯,鬼怪惧怕阳火,根本不靠靠近活人,而阳灯将伴随人的一生,只有在人体死亡时,阳灯才会熄灭。   鬼怪上身,一般只敢上重病之人或将死之人,因为这些人身上阳火微弱,鬼怪不惧,但扎西除了屁股受伤以外,吃嘛嘛香,身强力壮,怎么也不想阳气衰弱的人,怎么会让鬼上身?   难道是因为冰鬼比一般的鬼厉害?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被扎西掐的几乎翻白眼,立刻用手想去掰开他的掐住我的手,但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胆小如鼠跟个娘们儿一样,偏偏现在小宇宙爆发,力大无穷,我掰也掰不开,情急之下后退猛的一蹬,踢在了扎西的腿脚上,顿时让他松开了手。   我趁着这功夫赶紧起身,这时却见杨博士和王哥一起制住了扎西,王哥的身手自是不必说,但杨博士别看是个女人,动作十分利落,飞起一脚将扎西踹翻在地,膝盖一跪就压制了扎西的胸口,王哥按住了扎西的双臂。   我松了口气,一边咳嗽,一边朝着扎西靠近,扎西的神情很怨毒,那绝对不是这个淳朴的藏族汉子会露出的表情,看来真的是鬼上身了。   我知道该怎么对付鬼打墙,但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却不得而知,看来只有找鬼魂陈帮忙。我立刻道:“先把他绑起来。”说完,却不见杨博士的王哥有什么动作,我心里一想:也是,我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只顾着指手画脚,这种事情,我应该自己上才对。于是我立刻从装备包里翻出绳子,准备亲自将扎西捆起来。   我们当时都是将装备包卸下来的,因此我现在翻的是离我最近的一个装备包,是杨博士的,装备胀鼓鼓的,特别沉,她一个女人,为了来找我而遭这份罪,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我也不是个矫情的人,顾不得去计算这包有多重,当即翻开装备包去找绳子。   女人的装备包里,总离不开镜子,我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这种行为挺可爱的,然而,当我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该哦镜面时,我忽然发现,我的背后,有一条绳子正朝着我靠近,两头被一双手拽住,分明是想勒死我!   该死,难道都被鬼上身了吗!我心里又急又怒,猛的转身,也顾不得看身后的人是谁,一拳头就抡了过去,那人顿时被我打倒在地,我一看,发现自己打的居然是杨博士,一时间愣了。   难道是我刚才误想了?   但她为什么要将绳子往我脖子上套?   我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打一个女人?孙邈啊孙邈,你也太混蛋了!   没等我弄清楚其中的原因,扎西就因为少了一个人压制,猛的挣开了王哥,他顺手就抄起了杨博士立在一旁的枪,竟然有准备朝我开枪,这下子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手头边上只有一个装备包,枪也来不及掏,便使了全身力气将装备包砸过去,少说也有三十斤,砸不死你也能把你砸趴下。   就在我扔出装备包的一瞬间,身后忽然有人在我脖子上猛的敲了一下,那力道特别大,但却没有把我敲晕,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再恢复视力的时候,鬼魂陈竟然就在我眼前,我惊了一下,往后一跳,道:“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淡淡道:“在你发疯的时候。”   发疯?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潜意识里看到鬼魂陈在,我有种安心了的感觉,便去打量其它人,这一看我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儿,扎西压根儿没有被捆起来,而杨博士也并没有被我打倒,而是一脸忧心的看着我。   怎么会这样?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想到这个,我立刻去看之前冰面下的冰鬼,结果那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我觉得自己大脑有些混乱,忍不住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生死雪域第三十六章   王哥上下打量我,最后松了口气,声音嘶哑道:“我们本来在一起说话,你突然满地打滚,又掐自己的喉咙,谁都不让靠近,好在陈兄弟及时赶来,否则……”   我自己掐自己?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被鬼上身的不是扎西,而是我自己?   不可能,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又或者说,我现在看到的才是幻觉?   仿佛是看透了我砸想什么,鬼魂陈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这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在那边有一些发现,此地不宜久留。”他让我们立刻往之前的宿营地赶,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幻觉,但与那个冰层里面的东西,肯定脱不了关系。   鬼魂陈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又是指什么?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穿过冰缝,我们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冰谷,无烟炉里的固体燃料只剩下微弱的火星还在跳动,进入帐篷后,我们先给小黄狗等人处理伤势,紧接着便去看何亮。   在不久前我们三人还曾经各怀心思在一起吃涮羊肉,想不到仅仅不到几天时间,他就瘦成了皮包骨,只剩下微弱的气虚,若不是我们救下他,恐怕最多再撑一晚,他就要被那些东西给吸干了。   按照杨博士的说法,那些东西只出现在有死人的地方,死人越多,数量就越多,难道说,在我们附近,有很多尸体?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看见?是因为夜色太黑,还是因为他们都被掩埋在雪层里面?   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尸体,难道就是千年前的那支军队?   一边想着这些,我们一边给昏迷的几人灌了些葡萄糖和消炎药,剩下的五人,我、王哥、鬼魂陈、杨博士、扎西,都是劳累奔波一整天,外加上这大半宿,都不是铁打的,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这地方处处透着危机,要想安眠,就必须得安排人守夜,说实话我已经累的撑不住了,但我知道王哥和杨博士两人更累,便道:“排两班,我守第一班,你们先睡。”   这时候也不是客套的时候,众人钻进了帐篷,我则留在外面开火,这一次也顾不得节约燃料,将火烧的很旺,时不时我还得掀开帐篷巡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爬到帐篷里去。   也怪我不争气,守了一半实在太累,竟然坐着就睡着了,紧接着我便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自己行走在雪山里,混在一支长长的军队中,这支军队都穿着铠甲,但模样确实灰蒙蒙的,五官也看不清楚,就和冰鬼一样,我们一直往前走,非常劳累,然而就在这时,从雪山深处,忽然传来一种非常非常大的声音,就先某种巨型马达启动时的声音一样。   这种声音惊扰了积雪,瞬间,铺天盖地的白雪,形成一条奔涌的雪线,朝我们当头砸下,我只觉得窒息、痛苦、挤压,在这种痛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我一睁开眼,发现鬼魂陈就坐在我对面,他朝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进帐篷里睡。   守夜守一半惊扰睡着了,我觉得过意不去,歉意的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半包烟,准备跟着他一起守下半夜,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竟然梦到了千年前军队被雪崩掩埋的情景。   只是梦中那种巨大的响声又是怎么回事?   我隐约觉得,这个梦似乎是某种预兆,于是我问鬼魂陈:“梦真的有预言意义吗?”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做什么梦了?”他很少会主动问我这些无关的问题,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将刚才的梦境描述了一遍,鬼魂陈听完,淡淡道:“巨大的声音?或许是这里的某个鬼魂给你托梦了。”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说道:“陈老大,你别搞笑了,我跟它们不熟,那么多人,怎么就给我一个人托梦啊。”   鬼魂陈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我也梦到了,和你一模一样。”   只听说过同床异梦,却没有听说过异床同梦的,难不成是某个鬼魂,看我和鬼魂陈特别顺眼,所以专门托梦给我们?那它拖这个梦又有什么意思?是在告诉我们它死的有多惨,还是有某种预兆?   第二天一早,我询问其它人的梦境,但古怪的是,其它人却并没有像我和鬼魂陈一样,做同样的梦。   小黄狗等人也醒了过来,对昨晚的一切一无所知,唯一的印象便是追着虎头进入了一条冰缝,而虎头却消失了。   我们不知道虎头去了哪里,但根据鬼魂陈的说法,他将那个地方全面的搜索了一遍,除了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以外,并没有发现虎头的踪影。   茫茫雪域,消失的虎头就如同大海里的一根针,没有丝毫线索,连追踪能力极强的鬼魂陈都没能找出他的下落,我们即便在寻找也是徒劳了,更何况此地不宜久留,虎头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那个叫何亮的身体太虚弱,并没有醒过来,我们商量着该怎么处置他,小黄狗说:“先带着走,这人还有些用处,问问他们究竟想干嘛?我看这帮人来历不简单,先审明白再说。”   要想带着何亮走,就只能靠人背,小黄狗等人背部有伤,这个差事便落到了我和王哥身上,我俩轮流背,鬼魂陈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一截路几乎都是坚冰带,走上去很滑,稍不留神摔一跤是轻的,就怕磕到什么地方,头破血流就完蛋了。   我们从清晨出发,走到中午时分,按照原定计划走出了冰谷,冰谷外是一个环形雪带,里面积雪很厚,我们顺着弧形路线前进,扎西说:“按照路线图的指引,再过半个多小时,咱们就能到达湖泊处了,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湖。”   我道:“这地方这么冷,有湖也被冻住了。”   但令我们意外的是,当我们终于到达湖边时才发现,这是个不冻湖,湖水甚至带着温热,而且有淡淡的硫气息,说白了,这不是什么湖,而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温泉,泉水的温度刚刚好,对于连皮肤都冻的起褶子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大大的福利。   蛮子被温泉刺激的头脑发热,脱了衣服就直接跳下去,脸上露出一种极度舒爽的表情,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踹一脚。这湖水十分清澈,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一眼就能看到头,我们疲惫了这么久,几乎一星期没洗澡,也抵挡不住这个诱惑,众人纷纷脱光了下水,只剩杨博士没下水。   这时,蛮子说道:“那便有一个拐角,可以全部挡住,杨博士,你去那儿洗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出门在外,别这么讲究了。”   杨博士也是个直爽的人,常年行走在各种无人地带,吃过不少苦,她也不矫情,冲蛮子道了声谢,便钻到我们左手边一个拐角处泡温泉。   这个温泉湖占地面积特别广,湖水向前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左右两边可以通行,但根据扎西的分析,湖水的左边地势较高,全是积雪,这种地段,地下最容易形成空洞,而且从表面也无法辨别,走左边太危险。   至于右边,积雪少一些,雪层下面是坚冰,但水岸线弧度比较大,会绕道,但走上去安全,他建议我们走右边,没有什么比泡在温泉里讨论事情更惬意的了,我总算知道蛮子之前那种欠揍的表情是怎么露出来的,这种肌肉疲惫到极致,又忽然放松的感觉,令人飘飘欲仙。   湖水温热,身处其中感觉不到一丝寒气,让原本就冻的没了知觉的皮肤缓过了劲头,我们不再说话,暂时抛开一切烦心事,泡在水里闭目享受,身体休息够了,蛮子劲头又上来,说要跟我比赛游泳,我骂道:“吃饱了没事干,还嫌累的不够呛是不是,看你体力这么好,那个何亮接下来就让你背了。”   蛮子连忙道:“别别,我就是随口一说,现在背还疼着呢,不行,不能再泡了,我得起来。”这人害怕我将何亮推给他,作势要爬上岸穿衣服,然而当我们目光转向岸边时,差点儿惊的跳脚,因为我们的衣服竟然不见了!   不止衣服,还有何亮,那小子也消失的无隐无踪。   小黄狗一下子从水里窜起来,骂道:“不想活了,肯定是姓何的干的,那小子早醒了。”   我急道;“他弄走咱们的衣服干嘛?咱们又不是织女,他也不是牛郎啊。”   小黄狗气的够呛,道:“这还不明白,肯定是逃跑了,弄走咱们的衣服,是防止咱们追上去!”这大雪地里,我们只有备用的内衣,外衣都只有一套,没了衣服、鞋袜,可谓寸步难行,也怪我们刚才太放松了,竟然没有发现。   王哥低声道:“大家刚才都累了,遇到温泉一时放松戒备让他有可趁之机,他应该也是看准了机会下手,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生死雪域第三十七章   小黄狗脸上的笑容早就挂不住了,恶狠狠的说道:“逮到他非拔他一层皮不可,他不可能带着咱们的衣服走多远,应该就仍在附近,快换上内衣找。”   我们冲上岸,擦开水,各自换上备用的保暖内衣,那衣衫若在南方,就算是十分温暖了,但在这冰天雪地里,一层保暖内衣,就跟没穿一样,风一刮,众人都夹着双腿缩着肩膀,我去看鬼魂陈,他也冷的气息急促,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显得特别吓人,显然,何亮这一手损招,把所有人都惹怒了。   杨博士那边离我们稍远,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动静,但我又不敢贸然闯过去,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虽说早晚我都要看吧,但也不是在这种时候,于是我朝着那边喊话,示意情况有变,让她赶紧出水。   很快,杨博士穿上衣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我们立刻在周围展开搜索,如果没有衣服,我们这一行人几乎是必死无疑,但愿何亮那小子别太黑心,没把衣服毁掉。   由于现在没有风雪,因此何亮留下的脚印很清晰,我们很快便追了上去,但随着坚冰层的裸露,脚印消失了,何亮这小子竟然在走回头路!   他想干嘛?   于此同时,我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现象,何亮拿走我们的衣服,是怕我们追上他,但他即便真的想一个人走回头路,那么比起衣服,更重要的不应该是装备吗?他为什么不拿我们的装备?   什么也不带,一个人往回走,不跟找死差不多吗?他究竟是脑袋秀逗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到达坚冰层,何亮就彻底失去了线索,我忍不住着急,拍了拍小黄狗的肩膀,道:“快闻一闻,他在哪个方向。”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我这才想起,他的鼻子在身体变异后,似乎已经废了。   现在该真么办?   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他沉重脸,手忽然方向了腰间,我记得他带了一些葫芦仙,难道是打算请些‘兄弟’们出来帮忙?紧接着,鬼魂陈又抬头看了看天,似乎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又将放在腰间的手撤下了,一转头刚好和我四目相对,随后微微摇头。   大概这里的环境不适合用葫芦仙。   蛮子狠狠打了个喷嚏,道:“完了,这下死定了,咱们要在这里冻成冰棍了,还好我身上带了身份证,这样千百年后被人挖出来,也不用给我编号成:男尸007号了。”这小子看起来挺稳重,关键时刻总犯二,跟着小黄狗这么多年还没被人砍死,真算他命大。   我道:“我们的衣服很多,按理说他不会抱着衣服走太远,你们说,会扔在什么地方?”这时候,对于何亮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众人已经没兴趣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衣服穿上,否则就真得等着被人编号了。   这里就杨博士一个人穿的暖和,大约身体身体暖和,脑子也比较好使,她立刻分析道:“他拿走衣服,是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快追上他,进入坚冰层也就安全了,所以前面肯定不会有衣服,衣服还在后面。”   蛮子道:“可是咱们一路追过来,可没看到什么衣服啊。”   杨博士眼神闪动几下,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我们曾经见过衣服,就在来时的路上,那里除了人的脚印,还有一些比较浅的动物的三爪印,像是狐狸的脚印。”   蛮子怪叫道:“这地方还有狐狸?你是说我们的衣服被狐狸拖走了?”   扎西连忙道:“有的、有的,据说三神山上有很多雪狐狸,浑身白毛,眼睛是蓝色的,白天的时候太阳光一照,连眼睛都变成透明的,卧在雪地里,就算从它跟前过,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根据扎西的说法,雪狐狸原本是当地人心中的神物,是雪山神灵的化身,据说曾经可以看到它们的踪迹,但自从这里被旅游开发后,登雪山的游客增多,那些雪狐狸,就如同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在雪山里出现过,当地人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偷猎者办成游客登雪山,将雪狐狸打光了。   杨博士又道:“这就对了,雪山里的动物喜暖,衣服肯定是被它们拖回洞穴里了,咱们快回去,顺着雪狐狸的脚印追。”这可真是折腾人,经不起休息和放松的诱惑,现在害的差点儿没了性命,在雪山里没有衣服,不典型的送死吗!现在我们还能就着寒风支撑一时半会儿,再过个半把小时,非得冻出毛病不可。   我们也不敢耽误,背着装备往回走,走到一段距离时,果然看到了一些浅浅的爪印,印子洁白,没有半点儿土屑,如果不是杨博士观察细微,还真容易忽略过去,我们当即顺着脚印追下去,脚印一路延伸向右,与我们之前计划的路线不谋而后,越往前走,爪印就越多,仿佛还有很多雪狐狸陆陆续续来接应一样,并且也可以看见一些明显的拖拽的痕迹,应该就是我们的衣服。   须臾,我们已经走到了湖的右边,这里雪比较浅,顺着脚印,我们找到了一个夹冰层,入口处成一个三角形,外面盖着积雪,十分隐秘,三角形不大不小,要胖一些还真钻不进去。   杨博士道:“应该就是这儿。”   小黄狗道:“根据那些脚印的数量来看,这是个雪狐狸窝,狐狸也是吃肉的,咱们还需要带足人手装备下去,否则恐怕要当它们的点心。”   鬼魂陈懒的废话,蹲在洞口,将探照灯往下打,只见这个洞深不可测,成斜坡形状,斜坡上凹凸不平,有很多冰缝,要想下去,人就得保持倒趴的姿势,而且冰壁打滑,一不留神说不定就直接摔到洞底了。   我身上的伤势好的极快,胸口也只是发痛,不影响行动,当即便商定,由鬼魂陈、我、王哥三人下洞打探,小黄狗、蛮子、扎西、眼镜和杨博士留在上面,一有不对劲,也好放绳子接应。   鬼魂陈打头阵,我第二,王哥第三,依次顺着洞穴的走势往下爬,这果然是个狐狸窝,因为看到了一些散落的白毛。   在民间传说中,白狐狸可通灵,是修炼成精的动物。俗话说:十年黑,千年白。东北民间有供奉保家仙的遗风,即胡黄白柳灰,这个胡便是指狐狸,为什么是狐狸而不是兔子、鸡鸭一类的呢?是因为据说这五种动物,是灵性最高,最容易成精的,相传胡黄二仙,还是努尔哈赤亲封的。   我老家不算偏僻,野兽都被打光了,因此狐狸、獐子、黄鼠狼什么的,我都没见过,倒是这一年来走南走北,见了不少珍惜动物,狐狸在我印象中,一直是比较小、比较机灵可爱的东西,这得源于我童年看的小人书留下的印象,因此我也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不就是狐狸嘛,一手抓一只,好解决的很。   但真当我们下到洞底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那些狐狸,竟然就在洞下面,一开始没看清,只觉得洞底黑乎乎,全是闪闪发光的东西,下来一看,居然全是挨挨挤挤的雪狐狸,而且个头越前面的越小,越靠后的个头越大,这下面的洞原本算是宽敞,但被这么多狐狸一挤,就显得十分逼仄,洞穴中布满着狐臊味儿,这些狐狸一点儿都不怕人,我们下去,成百的眼珠子亮闪闪的盯着我们,尖尖的嘴,嘴角仿佛是在笑,显得特别诡异,我当时身上就哆嗦了一下。   鬼魂陈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狐狸,他神色一变,在往前看时,目光顿时就暗了下来。   前面是什么?   我眯着眼看去,不由呆住了,在所有狐狸的最后面,还有一只卧着的大狐狸,是青色的。   十年黑、千年白,后面还有一句,万年青。   这是一只快要得道的狐狸。   我以前不信这些,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却由不得我不信了,难怪连鬼魂陈这种面部神经反应迟缓的人,都会露出这么古怪的神色。   那只青色的大狐狸闭着眼,额间有一条白线,据说这一条线是狐狸修炼的最后一关,等到白线也变成青色,它就得道了,而我们的衣服,则垫在那只青狐的下面。   怎么办,要把这只狐狸赶走吗?   我用眼神示意鬼魂陈,让他拿个主意,但鬼魂陈压根儿看都不看我一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青狐,须臾,他摆出后退的姿势,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快退出去。”   退出去?那衣服怎么办?在和地方,寒冷等于死亡啊!   我有些不甘心,但一看鬼魂陈肃穆和谨慎的神情,我也不敢多说,只能咬牙准备往回爬,哪里有一条小黄狗竖下来的绳子,结果我的手刚拽着绳子爬了三步,忽然,只听啪的一声,绳索竟然断了,我顿时往下跌,好在王哥扶了一把,否则真要摔个狗吃屎。   生死雪域第三十八章   我只觉得难以理解,绳索怎么又会断掉?难道它跟我有仇吗?   还是说又有人故意割断了绳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掉下来半截绳子的断裂口,忽然发现绳子竟然真的是崩断的,并非被什么利器割断,难道真的是我衰神上身?   而听的这一声响,鬼魂陈忽然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说道:“它不打算放我们走了。”   它?   我道:“狐、狐狸?”   鬼魂陈眼神一冷,道:“我没有把握对付它,我抵挡一阵,你们自己想办法,有多远跑多远。”说罢扔了枪,双手竟然都露出飞刀,左手为银色的飞刀,右手为木质的飞刀,交错在指缝间,就如同鬼魂陈忽然长出了很多利爪一样,这时,他慢吞吞的声音忽然一改,猛喝道:“还等什么,跑!”   他最后一个字一出,原本那些盯着我们的小狐狸忽然扑腾而起,就如同算计好了一样,龇牙伸爪朝我们跳过来,我只觉的眼前一花,一个白乎乎的影子就趴在了我脸上,一股狐臊味儿直冲鼻腔,与此同时,头皮被也捞了一下,额头也被下口咬了一下,比起之前的内伤,到不是特别疼,但就算是铁人也架不住这么多狐狸一狐一口啊!   王哥显然也遭遇,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将我腰一推,哑声道:“你先上,快!”   我眼前几乎全是窜动的狐影,连眼镜都不敢睁开,生怕一不小心,那爪子就招呼到我的眼球上,眯着眼扑腾手脚,总算又重新拽住了绳子,结果刚爬一步,绳索竟然又断了!   这哪里是巧合!   根本是有怪作祟!   这次王哥没工夫接住我,我直接摔下来,屁股都摔麻了,但也恰好压死了一个小狐狸,压的它吱呀乱叫,再去看王哥,已经被咬了好几处,新换的保暖内衣变得破破烂烂,献血沁了大半,鬼魂陈周围全是狐狸,身上也全是雪,眼角处一道长长的血痕,若着血痕当时再高一处,这眼睛就报废了!   我一看他两的情况,在一看两次断裂的绳索,顿时就眼红了,心也黑下来,抱着豁出去的想法,骂道:“你他妈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老子要拔了你的青皮!”   说话间,便捡起之前鬼魂陈扔掉的枪,也不瞄准,眯着眼对着眼前乱窜的狐影开枪,有小狐狸咬到我,我也不管,反正能杀多少是多少,仗着这一股冲劲儿,很快我便到了与鬼魂陈并肩的位置,但这里的狐狸更大,牙口也更深,一口咬下去几乎可以断骨,我没办法像刚才一样毫无顾忌了,手脚顿时被束缚住,施展不开。   这一股热血下去,便觉得浑身疼痛难忍,王哥在最后面,受到的攻击没有那么多,我咬牙抵挡这前方的狐狸,一手端枪,一手握匕首,远的放枪,近的用匕首砍,勉强护住王哥,我有药墨,恢复的快,但王哥不行,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一边抵挡狐狸,一边吼道:“王哥,再试一次,上去,实在不行不要绳子,直接往上爬!”   这时,王哥忽然道:“不行,有雪往下灌,咳咳……”   雪?   而这时,从上方,仿佛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叫喊声:不好,滑雪了,雪全部在往洞里灌,快、快堵住!“声音很微弱,几乎无法传过来,但我听出来,那是小黄狗的声音,接着便觉得有冷空气往下灌,白雪簌簌而下,声音隔绝的更厉害,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原本那青狐离我们比较远,前面有很多大狐狸挡着,我们的枪根本射不到青狐,它也一直闭着眼睛,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它在作怪,它额头间的那一溜白毛,就仿佛一条细长的眼睛在窥视我们一般,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我眼见身上的伤越来越大,又打不到青狐,只怕这样下去便是个死,一心横,想着鬼魂陈和王哥救了自己无数次,这次自己就算是舍生取义,也不能让他们出事,这么一想,潜力也激发出来了。   当即不顾那些大狐狸的嘶哑,胡乱挥舞着匕首往前冲,小的用匕首砍,大的用枪托砸,一路浴血,我甚至觉得自己被活生生撕下了好几块肉,但大约是这时候的精神状况太疯狂,竟然挺过了疼痛,朝着青狐步步逼近,我不知道鬼魂陈和王哥此时的状况,但我知道,不解决这只老青狐,他们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   我连累王哥已经够多了,他不能被我害死在这人;鬼魂陈已经救了我N次,我孙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次换我装B一回!   凭着这股冲劲,那青狐终于进入了我的射击范围,周围的老狐狸都已经很大,牙齿龇出唇外,我知道,在我停止反抗,开始朝青狐放枪的一瞬间,自己的手很可能就会被咬下来,又或者脖子被咬穿,但只要青狐一死,王哥和鬼魂陈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都是打不死的蟑螂,我只要弄死这只青狐,一切都OK了。   没想到我孙邈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衣服而死,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搞笑的死法了,何亮啊何亮,你最好已经跑远了,否则我变成了冰鬼,也要拉你下来陪葬。   人心一横,什么道德伦理,善良慈悲,都被掩盖了,我紧接着不在反抗周围的老狐,动作迅速的举枪对准青狐,开始扣动机板,就在扣动机板的一瞬间,老狐突然睁开了眼镜,它的眼镜是黄色的,盯着我,显得特别诡异,我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仿佛被操控了一样,完全无法再移动,甚至手指就搭在机板上,也再也扣不下去。   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妖怪,这个青狐就是妖怪。   紧接着,我心里便升出一种特别的感觉,很烦躁,很空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吸走一样,让人升起一种几乎想自杀的感觉,这个念头刚一兴起,我手里的枪忽然放下了,转而双手握着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那种感觉很难以描述,情感上我心里突然变得极度抑郁,是我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抑郁,即便以为大伯死时,都没有那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得我只想自杀,但理智又告诉我,这是不对的,这一切都是那只青狐在捣鬼,但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握着匕首的力道越来越大,力量越积越多,似乎下一刻,就会不受控制的猛的插穿心脏。   救命!   我眼睛直勾勾的与它的双眼对视,完全无法移动。   我做好了会面对很多危险的准备,但我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只狐狸手上,以这样毫不英雄的死法死在布满骚臭的狐狸洞里,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烂的墓地!   就在我以为要被它所杀死时,耳边忽然传来鬼魂陈的声音:“不要看它的眼睛!”该死的马后炮,早点儿不说,我也不想看,问题时我现在根本挪不开,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忽然便有人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瞬间我便觉得周身压力一松,心里那种古怪的想自杀的念头也随即消失,我不敢再睁眼,但不睁开眼又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这时,便听鬼魂陈忽然说道:“五鬼出灵。”   随即我便觉得周围阴风大作,下意识的睁开眼,眼前顿时鬼影重重,周围的狐狸似乎也怕鬼,到处乱窜,也不知窜到何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唯有那青狐没有动,张开大嘴,周围的鬼影顿时如同扭曲的光一样被它往嘴里吸,我甚至觉得这一幕是不是幻象。   果然,再一睁眼时,青狐的嘴还是闭着的,而周围的鬼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王哥手里的枪忽然开始扫射,那青狐顿时被打出几个血骷髅,血流如注,抽搐了几下,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便死了。   须臾,我们三人才面面相觑,彼此身上全是被狐狸咬出来的痕迹,王哥终究是普通人,身形摇晃的一下,终于支撑不住,砰的栽倒在地。   我霎时醒悟过来,立刻去拿衣服,将那青狐的尸体挑下去,谁知一碰尸体才发现,这居然只是一具青色的皮毛,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听说过金蝉脱壳,但我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可以舍弃皮逃走的,一时间我愣了,用眼神询问鬼魂陈怎么回事,鬼魂陈看着皮毛,抿了抿唇,道:“跑了,还会来找麻烦。”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将皮毛一扔,穿上自己的衣服,又为王哥裹上外套,转头去查看我们来时的入口,依旧有雪往下滑,但根据滑雪的程度来讲,应该是小黄狗等人在外面刨雪营救我们,我们只需等着便行。   一静下来,便觉得浑身痛不欲生,鬼魂陈低垂着头坐在一边,看不清表情,我忍不住道:“陈老大,这儿没有外人,忍不住就叫,没人笑话你,嘶……”   鬼魂陈抬头,脸上全是冷汗,缓缓道:“不想死就闭嘴,我杀人从来不手软。”   生死雪域第三十九章   色厉内茬!   我翻了个白眼,结束这个话题,试着换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说这个洞这么小,刚才也没注意,那些狐狸都跑什么地方去了?狡兔三窟,狐狸比兔子狡猾多了,这里肯定有其它出口。”   鬼魂陈不搭理我,我又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了很多鬼,它们被狐狸吞了,我感觉那应该是假的,你告诉我那是假的。”   鬼魂陈冷冷道:“是真的。”   我心里一凉,闭上了眼。鬼魂陈在那种关头,肯定是放出了所有葫芦仙去拖延时间,否则王哥也不会有机会开枪,我知道鬼魂陈这个人,他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这种结果,想必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我没吭声,须臾,那条洞终于被打通了,一个人顺着洞爬了下来。   来人是眼镜,浑身都顶着雪沫子,从洞口栽了进来,我直接将他提溜起来,趴到洞口,却见小黄狗几人也正顺着洞口往下爬,几人聚到狐狸洞,小黄狗看着满地的狐狸尸体惊了一下,道:“这么多?”   我说:“还有更多你没瞧见,差点儿就没命了。”说话间,我从他们带下来的装备包里翻出药品,先给王哥做急求,这才处理自己的伤口,趁着疗伤期间,小黄狗带着蛮子和眼镜在洞里四处摸索,我则大致将刚才的经历讲了一番,这时,杨博士道:“我看这个洞上面圆,下面方,不像是狐狸掏出来的,到有点儿像是人打出来的洞。”   这个现象我还真没发现,这么一瞧,洞的结构果然有些古怪,如果真是人掏出来的,那么这个洞用来干嘛?又是什么人掏出来的?   这时,小黄狗忽然在一侧的角落蹲下,说道:“这几个角落都有狐狸掏出来的通道,那些应该是顺着这些洞逃走了,狐狸狡猾记仇,咱们赶紧穿上衣服,离开这个地方。”   蛮子不知死活的说道:“什么千年白、万年青,八成是你们被狐臊味儿给熏晕了,我看这些狐狸皮厚实,剥下来做围脖正好。”说话间便用脚去拨动那些狐尸,那青皮子被脚一拨,顿时往下滑,皮子下面,却露出了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   是个石雕的兽头。   我身上痛的厉害,有心去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但一放松下来,身体却没什么力气,也动弹不得,小黄狗和杨博士等人围在一团,似乎是在讨论什么。   只听蛮子道:“这是什么动物,到从来没见过。”   杨博士道:“好像是‘宝山’。”   “宝山?什么玩意儿?”眼镜跟着问了一句。   小黄狗接话道:“古时候的人认为河有河灵,山有山神,在战国以前,经常有大型的山神祭祀,往往会由一些能人在山中点一处宝穴,在穴上建立神坛,每年便在神坛里祭祀,或活人祭祀,或猪牛狗马,不过战国以后,活人祭祀就被杜绝了,不过对一些比较凶的山,还偷偷保留活人祭祀的传统,这种神坛,被称为宝山,根据山的地势和环境不同,有的建在地表,有些则深埋地底,修有专门的暗道供人祭祀,民间叫做宝山。”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山还分为凶和不凶?”   杨博士笑道:“人有人像,山有山形,人如果为非作歹,欺凌弱小就称为凶,山如果山灾贫发、山鬼聚集、野兽横行,自然也就称为凶山。”   说话间,小黄狗道:“这里成了狐狸窝,估计整个宝山的结构都已经狐狸破坏了,我看那些狐狸,八成是躲到了宝山下面。”说话间,小黄狗挑起了那只青皮,说道:“其余的狐狸不足为据,但这青狐狸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与其等它休养生息向我们发难,不如现在结果了它。”   小黄狗说的有理,那青狐不仅能控制人,而且能号令其它雪狐狸,它被我们打掉一层皮,势必会心有不甘,如果我们就此一坐了之,我们在明,它在暗,难免不会发生事端,连鬼魂陈都除不掉的祸患,如果现在不一锅端,将来后悔就晚了。   我试着动了动,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鬼魂陈就坐在我旁边,闭着眼睛脸色很苍白,王哥则陷入了昏迷,我们三人可以说跟废人差不多,别说去收拾青狐,就是走几步路都困难。   见此,小黄狗沉吟道:“你们三个在这儿等着,我们打开宝山下去看一看。”说完,几人便开始撬动宝山。   所谓的宝山,是中间一个兽头的石板,石板可以直接提起来,按照宝山的设计方法,石板下方,应该就是一条通往祭祀神坛的通道,只是这石板长久未能启动,此刻提起来十分费劲,几人用了好大的力,我才听到石板摩擦的吱呀声,紧接着,一个四方形的,长宽约两米左右的洞口露了出来,透过探照灯的余光,可以看到前面半截楼梯,从宝山下方,传出一股十分浓重的腐味儿,熏的人头晕脑胀。   小黄狗捂住鼻子,说道:“这下面空气闭塞,怕有什么毒气,咱们等一等在下去。”   几人离开宝顶,围坐在一起,此刻衣物都已经穿戴完毕,伤势也处理好,到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我见小黄狗等人还需要一些时间才离开,便趁着这功夫打盹。人在睡眠中,身体的修复能力会大大提高,但愿我一觉醒来,身上的伤能好过一些。   这一眯也不知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有半把个小时,我被杨博士叫醒,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要下去,让我们等着,须臾,小黄狗、蛮子、眼睛、杨博士四人,便顺着通道往下走,声音逐渐消失,很快,血腥和骚气交织的狐狸洞里,便只剩下我们三人,就在这时,一直闭着眼的鬼魂陈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四人立刻的地方,慢吞吞的说道:“她有问题,离她远一点。”   我没吭声。   我知道鬼魂陈指的是谁,事实上,从遇到杨博士和王哥的那一刻起我便觉得有问题,当然,有问题的不是王哥,而是杨博士。   我这个人,虽然没有过几次情感经历,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在庞夏古城时,我和杨博士的关系仅限于互相帮助的同伴而已,诚然,当时我对她有意思,所以对她比较上心,但她当时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转了一圈后,就突然喜欢上我了?   好吧,就算喜欢我也行,毕竟我条件也算不错,虽然长的没有小黄狗那么帅,但至少五官端正,没有长成癞蛤蟆,其次也算是有些资产,喜欢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我们两之间发展的有些太快了,仅仅因为喜欢,就为了我不顾性命往雪山里跑?   其次,她是怎么知道我在仙日乃的?要知道,当初我为了追查大伯和海姐等人的去向,那可是大费周章啊,杨博士带着王哥能这么快追上我,必然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查出了我们的去向,这怎么叫人不怀疑?   再来,她能和王哥接上线,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被她一语带过,但我怎么想都觉得可疑,或许是我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她。   我怀疑过她对我的感情和目的,但我肚子里的情歌蛊又一直没有动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情歌蛊只对跟你不来电的对象有用,所以我一直吃不准,杨博士究竟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雪山,还是有其它目的。   鬼魂陈这么一说,我心里不太畅快,难道连他都看出来了?   我忍不住道:“有问题?你觉得她哪里有问题?我告诉你啊,别想挑拨离间,嫉妒我脱离单身是不是?”   鬼魂陈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平静的说道:“你怎么想与我无关,但我不允许前方有障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噎了一下,心中当然明白,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怀疑,就这样将杨博士放在障碍这个位置上,似乎有些不公平,就在这时,王哥醒了过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给王哥弄了些吃食和葡糖糖,三人静静等待着小黄狗几人的消息。   那青狐脱了一层皮,想必也没有那么凶悍了,小黄狗四人,包活身为女人的杨博士,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来应该出不了大事,我们等了摸约半个小时,仍旧没能等到小黄狗出来,就这这时,下方的宝山深处,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这一声响几乎有种地动山摇的架势,瞬间我觉得耳膜发懵,与此同时,刚刚才挖出的甬道,又被雪灌了进来,伴随着雪,还夹杂了一些坚冰,洞口彻底被堵死了。   我一见这情况,差点儿没被气死,心说去打狐狸,怎么打着打着,反而把洞口给堵住了?   就这时,王哥神情一变,毁容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说道:“好像是炸药的声音。”   生死雪域第四十章鼓   炸药?   小黄狗他们使用炸药了?   虽然我不知道宝顶有多大,但在地下使用炸药危险很大,稍不注意就会造成塌方,连我都知道的常识,小黄狗不可能不懂。   是什么情况逼的他们需要使用炸药?   我心里一沉,觉得情况正在朝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忍不住苦笑,心说自从遇上鬼魂陈和小黄狗,真是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我们三个的八字肯定是想冲的。   鬼魂陈起身,神色严峻,漆黑的目光直直盯着黑暗的入口,似乎可以看透黑暗,观察到什么,王哥也咬牙站起来,刨了刨洞口,最后叹息道:“不行,外面让坚冰堵住,咱们不能从这儿出去了。”一时间,我们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延伸向地下的楼梯,那里会不会有其它出口?   以狐狸的天性,洞穴的出口应该不止一个,那青狐个头都快赶上半个人了,能容它出入的地方,必定不小,我们或许可以找到那个洞口跟着出去。   事已至此,三人便只能咬牙往下来,我还好,虽然被狐狸咬的惨,但都是皮外伤,再加上恢复力比较快,倒也没什么,其次是鬼魂陈,他身手比较好,受到的攻击没那么多,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不说衣服下面的,光是手臂上,都缠满了绷带,王哥更不用说,除了脸和手,其余的地方包的跟木乃伊差不多,这下可好,也不用怕冷了。   我忍痛背上装备包打头阵,走在最前方,打着探照灯,顺着石阶往下走,石阶的两边都是挖空的,探照灯打过去可以照到头,左右宽度,各在十米左右,在地下,空间算是比较大。   石阶倾斜向下,延伸的比较远,快要走到尽头时,我忽然发现石阶下方的左右两侧,升腾起了莹莹绿光,一团团鬼火随着我们的到来忽然亮了起来,并且逐渐往上升,吓了我一跳。   鬼魂陈道:“是祭祀用的牲畜坑,继续往前走。”他这番解释看的出来是让我安心,算是一种鼓励,待走到头,牲畜坑的底部一清晰的展现在眼前,两边的大坑里,全是整头整头的牛羊骨,有些剩下骨头,有些却还裹覆着皮毛,按理说在这样低的温度下,这些牛羊的肉是不会腐烂的,应该会形成冻尸,但奇怪的是,大部分牛羊都是白骨累累,估计这里还有什么其它生物,将这些人类祭祀的牲畜都啃光了,或许就是那些狐狸。   石阶的尽头是一条笔直向前的通道,通道两侧同样是牲畜坑,越往前,祭祀的牲畜越少,到后来就绝迹了,根据牲畜坑总体的祭祀数量,我们判断这个牲畜坑在千年以前,就没有人来过了,这个古老的祭祀坑,应该比宋氏转移宝藏的时间更为久远。   这里的通道是土夹石垒砌的,显得十分粗矿和简陋,带有浓厚的藏地特色,通道的尽头,同样是土夹石结构垒砌起来的平台,呈现出你长方形,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似鼎又似锅炉的东西,色泽暗黄,显得很陈旧。我对藏文化不太了解,因此也弄不清楚这玩意儿是鼎器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不过它圆口处围绕着八个简化的龙纹耳,造型显得古拙大气,应该也不是个俗物。   这东西高约一米五左右,刚好到我胸口,低头看去,里面黑汪汪一滩粘稠物,散发着古怪的味儿,似香非香,似臭非臭,鬼魂陈闻了一下,便道:“是果酒。”   祭祀中用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件容器并没有密封,按照这个宝山的年代推算,最近的一次也有一千多年,时隔这么久,里面的酒竟然还以液体的方式保存着,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但我是来挖宝的,不是来做考察的,酒是怎么保存下来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关心的是小黄狗等人去了哪里。   这个平台除了中央置酒的容器以外,就剩下前方有一个神衾,结构没有现在藏族的神衾那么复杂,看起来很简单,但修建的比较大气,同样是土石结构,显得很古拙,神衾前方有一围帘幕,看风格,有两宋时期的特色,已经烂了一半,从我这个角度望去,神衾里面似乎还供奉着什么东西,只是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那里面的东西,造型不像人,反而像一块古里古怪的大石头,我最近对石头特别敏感,当即便撩开那帘幕,准备看个究竟,谁知帘子刚一掀,一个长了毛的东西就从里面窜了出来,往右一扑腾钻入了黑暗里。   王哥惊道:“是什么东西?”   “太快了,没看清,像狐狸,别是那只老青狐狸吧?”我说着,立刻将灯光打向那东西消失的地方,却见那里还有一个圆形的拱洞,同样是土石结构,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塌一样,我立刻又打向左边,发现左右也是同样对称的一个洞口,在祭祀的格局中,正殿两边一般供奉这偏神。   按理说,这宝顶主要是来祭山的,供奉仙日乃就足够了,怎么还会弄出两个偏殿?   难道小黄狗他们是进入某一个偏殿里了?   我们决定一个个摸,由于这地方随时可能有老狐窜出来,我们也没有分开行动,当先便打着探照灯,朝着右手边而去,准备先追到刚才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再说,进入这个土石洞后,立刻便看到了很多塑像,我一看不由大惊,怎么全是狐狸?   这里的塑像,都是泥塑的狐狸,大多都已经开裂,有的脸裂成两半,一座座残缺不全的雕像,目光都注视着同一个地方,就是位于偏殿下方的一个半人高的大鼓。   那鼓原本应该是红色,只是红彩掉了大半,露出原本的色泽,暗黄发黑,朝天的一面是鼓皮,鼓皮发青,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谨慎了许多,也不敢贸然去摸那一面鼓,正准备好好查看查看这个诡异的地方,不知为何,王哥竟然忽然用手锤了一下鼓面,霎时间,老鼓发出巨大的声音,犹如炸药一样。   我一惊,顿时想到,难不成之前我们所听到的不是炸药的声音,而是这鼓的声音?   鼓声不知为何出奇的怪异,而且声音很大,震的我耳膜嗡嗡发颤,却见王哥恍然未觉,竟然又准备敲鼓,我连忙拽住他的手,说:“别敲,再敲就聋了。”   王哥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个突,说道:“我怎么会跑来敲鼓?”   我心说,我还想问你呢?但紧接着,我便想起自己被青狐诱导着自杀的场面,心下一沉,低声道:“这地方有诡异,陈老大,你是行家,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目光忽然紧紧的盯着那面大鼓,眼神转动几下,忽然说道:“在鼓下面,下面有甬道,声音通过通道才能传很远,将它移开。”   鬼魂陈的话大部分是不会有错的,我当即开始挪动鼓,那鼓的一角是固定的,只能转动,不能完全挪开,鼓皮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十分沉重,我们将鼓挪开,下面果然还有一个通道,不知通向何处,我刚打算放绳子,鬼魂陈忽然阻止我,说:“离开这里,去另一边。”   我愣了,但鬼魂陈这个人一向我行我素,很少向人解释,因此不等我开口问,他就转身而出,我一时摸不着头脑,王哥似乎明白过来,说道:“咱们主要是下来找人,这些东西与我们无关,还是少插手比较保险。”   我虽然对鼓下的东西很好奇,但一想也对,这些诡异的东西还是少惹为妙,便出了这间偏殿,三人又走到左边。   左边这间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供奉,只是中央同样有一面鼓,我一看就发现鼓上还有血,而且血迹很新鲜。   偏殿也是土石垒砌起来的,结构破败,还几处地方都有大洞,明显是什么动物打出来的窝,在其中一个洞的洞口,我发现了明显的攀爬痕迹,看来小黄狗等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顺着这个洞口追上去了,我立刻打头阵往前爬,准备赶上进度。   洞十分狭窄,钻进去背和肚子都是贴着冻土层的,弯弯绕绕爬了约有十来米,忽然,灯光的尽头出现了一大团黑漆漆的东西,我原本以为是遇上什么动物,结果凑近一看,居然是人的头发,一个人头堵住了去路。   我们这行人里,可只有杨博士是长头发,难道前面的人是杨博士?不可能啊,我就算追上她,也应该是看到她的脚,怎么会看到她的头呢?   这么一想,我便大着胆子将那头发扒拉了一下,这一扒拉,那人头的脸也露了出来,一看就把我吓的不轻,哪里是人脸,分明是皱巴巴的老树皮,是个死人!而且冻的硬邦邦的。   生死雪域第四十一章陷阱   这一下是没办法往前爬了,我只能后退,这种狭窄的洞,前进容易,后退更难,手肘膝盖蹭着往后退,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好半天才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   我们三人全是都是土,只有扎西那小子,估计是已经被吓怕了,一路上也不吭声,做什么事都在最后面,他才爬进去一会儿我们便后退,相比起我们三人的狼狈,他倒是衣冠楚楚。   我体力耗费较大,一边喘气一边将洞口前方的情况跟三人说了,王哥奇道:“洞里堵了个人?真是怪事。”   我道:“更怪的还有,你们看,这几个洞口,只有这一条有小黄狗等人攀爬过的痕迹,如果他们也遇到那具尸体,肯定也会像我们一样退出来,或者重新选择一个路口,但他们并没有退出来。”   王哥沉声道:“说明他们进去的时候,那具尸体是不存在的。”   我打了个寒颤,心说,那具尸体突然出现在那里,难道是为了堵住我们?这个想法有点儿荒谬了,就算是闹鬼,也得见到尸体才对啊,天知道,这个地方可是一具尸体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扎西忽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用我听不懂的藏语喃喃说着什么,我刚想问他发什么疯,鬼魂陈却像是听的懂藏文一样,脸色猛的一变,随后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这个简陋的偏殿除了石头就是土,哪能有什么东西?   鬼魂陈目光扫了一圈,忽然停在了那面鼓上,示意我们将鼓给搬开,我心说之前你不是还说不要惹事吗?怎么现在又要搬鼓?但他的话就是圣旨,我也不敢耽搁,连忙照办,鼓被转开后,下方露出了一个和右边一模一样的通道,里面也是一汪黑水,但奇怪的是,那水里沉沉浮浮,似乎是放着什么东西。   鬼魂陈示意我拿工具将里面的东西打捞起来,我只有当苦力的份儿,便用一把折叠铲,趴在洞口边,探下手去舀下面的东西,折叠铲砰到以后,我感觉到黑水里泡着的东西硬邦邦的,舀上来就着光线一看,顿时竟然是一个银质的鎏金玛瑙杯,将黑水一擦,玛瑙杯立刻显得熠熠生辉,我虽然对藏文化不了解,但这种规格的杯子,恐怕是那时候的大富之家才用的起的。   我这一年来,什么值钱的物件都见的多了,但这杯子造型精美,着实让人赞叹一把,扎西此刻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神色有些恍惚,但他一见到杯子,顿时看的眼睛都直了,咽了咽口水道:“原来这黑水里放了这么些宝贝。”紧接着他立刻道:“孙老板,你休息,这种体力活让我来干。”   他有什么心思,全都表现在脸上,让人生不起防备,我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不是害怕吗?”   扎西不善言辞,捞了捞头腆着脸接过折叠铲取代了我的工作,我乐的清闲,便在一边看,反倒是鬼魂陈目光很冰冷,幽深如同黑洞一眼,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忌讳什么,但能让他忌讳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扎西趴着身体,捞了几下似乎就捞到东西了,他将那东西舀上来,黑乎乎一团,滴着黑水,也不知是什么玩意,扎西学着我的样子,立刻拿布去擦,结果擦着擦着,他的手忽然一抖,叫道:“妈呀!”一下子就蹦到了我身后,说道:“是个人头!”   那东西被扎西一扔,滚了一道黑水印子停下了,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个人头,头发很长,面容如同树皮一样,这、这和我之前在洞里看到的人头,简直一模一样!   鬼魂陈眯了眯眼,猛的将人头又重新踢回了黑水里,紧接着淡淡道:“这里用过活人祭,有一些鬼物,但不足为惧,你们跟紧我。”看样子,鬼魂陈是准备打头阵了,我看着他身上的伤,有些丧气,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这时,扎西还躲在我后面,我心情本就不爽,便将他提溜出来,说道:“躲什么躲,我问你,刚才你怎么突然跪下了?念叨什么玩意儿?”   扎西闻言神色一变,连忙作揖,说道:“孙老板,别乱说,我刚才是看到了那鼓上的图案,你们看,那上面有一个三头三臂,豹尾牛身的神灵,就是我们这里供奉的山神,咱们闯进这里本来就不应该了,自然要给山神赔礼道歉。”   我道:“山神忙的很,哪有功夫听你磨叽,再说了,你看这神台都让狐狸占了,咱们下来是帮它清理门户,山神肯定很感谢我们,你害怕个什么劲儿。”   论起嘴皮子,扎西哪里有我利索,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了,鬼魂陈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慢吞吞的说道:“别耽误了,走。”   我们重新回到之前的洞口,这一次是鬼魂陈打头,王哥第二,为了防止扎西掉链子,所以我让扎西走第三,自己走第四,当然,主要原因是为防止又出现什么变故需要后退,那么走在最后一个没那么痛苦。   结果一路上很顺利,我感觉这狐狸洞也太长了,在我的印象中,狐狸这种东西,总喜欢侵占其它动物的巢穴,一般懒得自己打洞,但这洞明显不是人工弄出来的,而是动物在冻土层里打出来的,这里的土又冷又硬,凝结的非常紧,堪比石头,靠狐狸那小爪子打洞,还真难为它们了。   正想着,后面就有人推我的脚底,催促我爬快些,我刚想骂人,说老子又不是耗子,这么窄的洞,想快也快不了啊!话没出口我就一愣,不对,我是最后一个,后面怎么可能有人?   但我感觉的很清楚,有一只手一直在将我往前推,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鬼魂陈的声音:“开始塌方了,快往后退!”   我顾不得后面是什么玩意儿,是鬼也好,是僵尸也好,总之我不想被活埋,还是从这该死的洞里出去再说,但我往后一退,那双手却一直抵着我的脚,力道特别大,导致我跟本无法往后退,而这时,扎西已经退了一半,屁股几乎顶到我的脸上,穿了将近一周的裤子,又被狐狸垫过窝,那味道就别提了。   我被熏的连忙转头,叫道:“别退,停下来!”   而前方的王哥却声音嘶哑道:“快,快,洞塌了,后面怎么回事,快退!”   扎西也用脚一直蹬我的肩膀,急道:“孙老板,你快点了。”他急我也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塌方,但我依旧可以感觉到有土块不停往下落,黑暗狭窄的洞穴里空气稀薄,我们挤在一处,喘气都显得困难,我心一横,猛的发力踹后面的东西,一踹竟然空了。   怎么回事?   那东西已经走了?   我也顾不得高兴,立刻开始往后退,但退着退着,我忽然发现身后空了一段,整个人就猛的栽下去,瞬间没入了黑暗,没等我反应过来,上面的扎西也栽了下来,紧接着是王哥,然后是鬼魂陈。   怎么会这样?   我们来时,这条洞可没有任何的分岔口,怎么突然多出一条向下的洞?   我感觉到这个洞也非常狭窄,根据我们坠下来的时间看,洞的高度应该并不高,估计只有五六米左右,搭个人梯就能出去,但紧接着,就不断有土往我们身上落,就仿佛有人用铲子准备活埋我们一样。   我立刻想起了那个堵住我退路的手,赶紧去摸滚在一边的探照灯,随后将灯光网上一打,只见在上方洞口的边缘,有十多个毛茸茸的爪子,正在使劲儿蹬土,大量的土朝我们砸下来,才看了一眼,眼睛就被土迷住了,完全睁不开,火辣辣的直流泪,洞特别狭窄,我们几个人接连栽下来,姿势都不规矩,稍微动一下,要么压到你的手,要么踩到他的蛋,动弹都很困难。   我心头又气又急,合着还是那些狐狸在做怪,真他妈是成了精的,挖个洞准备把我们活埋了。   这时,最后跌下来的孤魂陈忽然脱了外套,外套一抖,便如同东北二人转里的手帕一样抖开,挡住了向下的泥土,我们趁着这功夫,赶紧调整姿势。   我听人说迷了眼睛吐口唾沫就能好,当即就往外吐口水,只听扎西忽然叫道:“哎呀,狐狸还朝我们撒尿了。”   我呛了一下,心说我的口水跟狐狸尿能是一个味道吗?这一吐,眼睛还真能睁开了,周围的一切也看得更清楚,鬼魂陈的衣服就如同一面墙一样挡住了泥土,但随着泥土的增加,抖直的衣服越来越沉,鬼魂陈一个人也支撑不住,王哥便去帮忙,两人分辨拉住衣服的四个角,勉强挡住了势头,但这样一来,空间缩小,空气也就稀薄了。   生死雪域第四十二章消失   我着急上火,心说现在外面土太多,要想翻出去只怕不易,而且外面的洞十分狭窄,又全是狐狸,即便真的翻出去,也只有狐狸咬我们的份儿,我们根本腾不出空间反抗,出去也是死,不出去就等着被活埋,该怎么办?   我目光一下子转到了折叠铲上,心说带这东西,不就是为了挖土吗,洞是人打出来的,我就不信挖不出一条生路,当即抽出折叠铲,和扎西人手一把,估算出口的方位,开始挖洞工程。   挖洞时会带出一些泥土,我们只能用铲子拍实了挤出一些空间,将土全部堆到现在跻身的这个洞里,幸好这些冻土冻的结实,虽然挖起来费力,但我们也不用考虑结构的问题,不用担心为塌方,只要一个劲儿挖就好,人在危急时刻所迸发出来的潜力特别巨大,我和扎西一下子就挖了两米深,王哥等人也被土越压越矮,时不时的抖一下,争取带一些空气进来,很快我便发现王哥脸色潮红,看来是泥土已经填的很满,他们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神色一松,道:“土已经填平,它们没有再继续家土,快挖。”   我知道,现在鬼魂陈和王哥的压力很大,就像背了百来斤泥土一样,也不敢耽误时间,拼了命的挖洞,挖着挖着,前方的泥土忽然一榻,我们竟然挖进了另一条洞里,我一愣,心说运气真好,赶紧招呼众人进洞,结果一进去我才发现,这个洞不是动物掏出来的,而是人用铲子挖出来的,挖的也比较仓促,土的颜色很新,应该就是最近的事。   难道是小黄狗他们?   他们怎么也开始掏洞了?莫不是和我们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我忽然觉得,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我们都上了狐狸的当了!   难怪老一辈的人形容一个人狡猾,就用狐狸这个形容词,狐狸狡猾,活的久的狐狸,简直比人更狡猾,甭管那青狐是不是真的成精了,但它活的年头肯定很久。   我们趴进这条洞里,顺着铲子挖土的方向,我们断定小黄狗等人是一路朝左,便立刻追了上去,才追上去没多久,便看到几个挤在一起的人,全都是灰头土脸的,我们八人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乍一重逢,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都只能相视苦笑。   这几人正是小黄狗四人,手里捏着铲子,身边还有土,显然是累趴了,一番询问才知道,我们既几人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小黄狗等人,一直是被青狐引诱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前后都开始塌方,无奈之下,只能从侧面赶紧挖洞逃生,于是我问道:“那你怎么不挖了?赶紧继续挖,我快憋屈死了。”   小黄狗体力衰竭,也得瑟不起来了,灰溜溜的说道:“再也挖不动了,我是人又不是地鼠,手都抽筋了。”当即,我们便交换位置,由我和扎西四人继续打洞,而小黄狗等人则继续休息,算我们运气不错,挖了没几下便见到雪,我估计我们是的出口,应该直通某个低洼地带,当即牟足了劲儿加油,当天光撒下来的那一刻,我几乎要流泪了。   一行人爬出洞口,我们这才发现,出口依旧是在湖泊右侧,只不过是处于一个低洼地,这里的雪层比较薄,下方有薄薄的坚冰,冰下是泥土,如果我们的洞是打向高地,恐怕真会累死在打洞的路上。   八人也顾不得走了,倒在雪地里猛喘气,蛮子骂道:“这一趟都是那姓何的害的,老子差点儿被狐狸玩死。”   我道:“那青狐还是跑了?”   小黄狗点了点头,道:“不过它估计以为我们已经被活埋了,应该不会来找麻烦,此地不宜久留,先往前走一段在休息。”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脚下的土层下面有无数狐狸窜动,我就觉得心神难安,一行人当即起身,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我们一直走到湖泊的尽头,这段路程大约走了两个消失,原计划是在湖泊尽头处扎营,顺便嘎什或者大伯留下的下一步线索,但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已经在那里扎了帐篷。   帐篷一共有五顶,根据大小来看,应该是三人帐篷,这样看来,扎营的人数,也至少在十五人以上,五顶帐篷靠湖比较近,周围没有一个人。   现在是下午的五点钟左右,由于雪山地理位置较高,因此光线还很明朗,这么多帐篷,我推测应该是海姐等人的,他们比我们提前两天动身,帐篷怎么会扎在这儿?   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我们八人立刻俯趴在雪上,隐藏身形观察那几顶帐篷,但看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蛮子道:“我看这帐篷像是空的,这么早,也不可能睡觉,人或许都离开了。”   扎西道:“我看也像,你们瞧,帐篷有些地方都结冰渣了。”   确定那里没人,我们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走进了才发现,这五顶帐篷中,其中一顶和其余四顶都不一样,大小差不多,但款式和颜色都不同,而其余四顶,则是统一规格,统一颜色的。   我心中一动,心想:难道这顶帐篷不是海姐等人的,而是大伯留下的?这么一想,我便钻进了那顶与众不同的帐篷里面。   帐篷里是空的,但有一本笔记本,那笔记本我虽然不认识,但那是大伯最喜欢用的老款的黄纸皮笔记本,现在一般只能在乡下买到,城市里已经很少见了,我立刻就确定了这顶帐篷的主人,激动不已,里忙将翻看笔记本。   我原以为,这里面会记录某些线索,或者是大伯一路上的经历,但另我惊讶的是,这里面却没有太多的东西,仅仅只有一首打油诗,写的是一个痞子调戏花姑娘的桥段。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伯这个老不正经的,怎么写这种歪诗?、   这时,杨博士也撩开帘子走进了帐篷里,一股寒风顿时被夹带进来,我打了个寒颤,她凑到我身边一起看,神色很专注,如同女神一样的轮廓让人有些恍惚,但看着看着,我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鬼魂陈的话:离她远一些。   这时,杨博士抬起了头,道:“这好像是孙先生的笔迹。”   她居然认识我大伯的笔迹?我没问为什么,只是道:“不错,是我大伯留下的,除了这一首歪诗,什么也没有。”   杨博士皱了皱眉,忽然道:“你真的看不懂吗?这首诗里会不会隐藏着某种密码?”   密码?   这个说法让我心中一动,于是再次去看那首诗,如果大伯真的用密码的形式留下了这一份线索,那么他究竟是留给谁看的?   他是否早已经算计到,还会有谁在他之后到达这里?   如果真的有密码,那么密码又该怎么破解?这上面可是一点儿提示都没有啊。   杨博士又分析道:“或许是孙先生算好了会有很多人紧跟而来,所以才很隐晦的留下了这个线索,何亮那帮人也在这里扎营过,他们肯定发现了这本笔记,但可能由于笔记在他们眼里没什么价值,所以就一直没有动。”   我道:“你的意思是,这首诗,是大伯故意留下来,准备传达给某个人的?”   杨博士看着我,说道:“或许就是留给你的。”   不可能,大伯根本不会算到我会来这个地方,他又怎么会留下这样一个东西给我,我的智商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弄密码这种东西,也太为难我了。   或许只是我多心了,这根本就是大伯那个老不正经的,在思春的时候随手写的打油诗?   片刻后,小黄狗也走了进来,说道:“其它帐篷都查看过了,里面的装备都不见了,奇怪的很,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嘛?就算是迫不及待,也要注意影响啊。”   我将笔记本扔给他,道:“这是大伯留下的,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小黄狗看了一遍,随后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师父想女人了。”   杨博士扑哧一笑,说道:“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贫。”随后她神色正经下来,道:“帐篷留在原地没有带走,依我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目的地就在附近,一种是他们的当时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来不及收拾帐篷就离开了。”   我道:“但是大伯和海姐的人,都是分批到达的,难不成他们到达这个地方的适合,都遇到了所谓的突发情况?”   杨博士一愣,说道:“那么第一种可能性就大一些,咱们得好好查查,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话题到此结束,我们也懒得扎帐篷,直接在海姐等人的帐篷里落户,趁着天色未暗,我们对周围进行了大面积的搜索,但这里除了冰就是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去哪儿了?   生死雪域第四十三章火山   除了外伤比较严重的王哥以外,我们都一直对附近进行搜索,直到天色昏暗,难以辩物,这才作罢。   夜晚,我们一行人围坐在无烟炉旁,火苗窜动,炉子上煮着饼干糊,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我们需要吃一些热的东西来温暖肠胃。   那个温泉就在我们的露营地旁边,但却没人有心思下去洗澡了,只洗干净手脚,吃喝完毕,便缩进了帐篷里,我睡的是大伯这边的帐篷,睡到半夜的时候,外面风雪忽然刮的很大,激烈的拍打着帐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砸这种条件下,我睡的不太踏实,便拿出一只小手电打开,重新翻看大伯的笔记本,细细看上面的诗。   难道真如同杨博士所说,这笔记本上,隐藏着什么密码吗?   正看着,帐篷上忽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根据头发的蓬松度,我知道是小黄狗,现在正好轮到他守夜,不等我开口,他便不请自来的钻进了帐篷,一抖身上的雪花,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看的出来,他是有事找我,于是我点了点头。   紧接着,小黄狗便坐到我旁边,将我手里的笔记本拿了过去,撕下一页纸,在纸上画了个九宫格,我心想,他这么晚来,总不至于是来玩填九宫格的游戏吧?   这游戏懵小孩子还成,大人玩可就太幼稚了。   紧接着,在九宫格的上面,小黄狗开始写下了一串数字,数字完全没有任何规律,每写一串,就会看一看大伯的那首打油诗,似乎是按照那首诗在寻找什么规律,我立刻知道小黄狗发现了什么,于是调弱光线看着他古怪的举动。   小黄狗一边动作,一边看了我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这是一个九宫密码图,以前师父带我去拜访一位同行时,在那位同行的家里见过。”   我压低声音道:“真的有密码?你白天怎么不说,浪费了我们大半天功夫。”   小黄狗笑了笑,道:“我只信任你,你不会在背后害我。”我一时哑然,细细一想就明白过来,小黄狗依旧不放心鬼魂陈,或许是他从小生存方式的原因,他比鬼魂陈更难以去信任一个人,即便面上经常称兄道弟,笑嘻嘻的,估计内心里,究竟有没有信任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九宫密码图?   我从来没听说够这个东西,大伯弄这样一个密码,难道就是特意留给小黄狗的?靠,这可太偏心了。   我不太清楚小黄狗是怎么破解密码的,这个过程有点儿像道家中阴爻和阳爻的推演,正所谓不知易不为医,小黄狗懂这方面的知识,到也不算意外。   没隔一会儿,他就会在九宫格里填下一个字,字则是诗里所出现的文字,只是组合的顺序也不一样,当九个格子都填满时,上面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我在湖底得到规矩速来。   如果架上标点,就是我在湖底,得到规矩,速来。   湖底?   规矩?   什么意思?   难道大伯在湖底下?   但得到规矩四个字又是怎么回事?规矩?这玩意儿是可以得到的吗?它难道是指某样东西?我看向小黄狗,他也显得很疑惑,冲我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将那份九宫密码图毁去,压低声音道:“在湖底的意思很明确,但后面一句话我也不明白,师父在时,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   我仔细回想着和大伯这一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但都想不到于此有关的信息,只能摇头,低声道:“没有,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个规矩是不是一种暗号?”   小黄狗道:“得到规矩?规矩……规矩从字面上来讲,可以指某种老例,比如白天劳作,晚上睡觉,男耕女织,这都是规矩,师父的意思,会不会是指,让我们得到某个有一定规律的东西?”   我觉得很纳闷,如果真是这样,大伯为什么不直接写出来?又或者是,规矩就是那个东西的名字?我忽然想到了那个铁球,说道:“会不会是指陈默手里的东西?”   小黄狗道:“那个铁球?它能代表什么规矩?”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要真较起真来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大伯就在湖底下!   只不过,湖地下怎么住人?难道说底下也有水洞一类的东西?这湖是个温湖,湖里应该不会有什么生物,只是湖的范围太广,我们又没有潜水设备,即便真有水下通道,我们又该怎么寻找?   我问小黄狗打算怎么做,他说:“何亮那帮人肯定也下水了,他们都能找到,没理由咱们不行,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规律,明天我们下水好好找一找。”   事情商定,小黄狗便出去继续守夜,我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其余人都醒了,风雪也止住,天地间显得肃静而庄严,皑皑白雪圣洁无比,扎西跪在湖边做祈祷,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雷打不动,就是我们在逃命的时候,时机一到,他嘴里也会开始冒藏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小黄狗在一边活动筋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将密码的事情告诉鬼魂陈,但如果我们想要下湖搜索,这件事情铁定瞒不住,正想着,站在湖边的鬼魂陈忽然回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眼光不能说奇怪,确切的来讲,这种冰冷,如同在看尸体的眼神,我已经很久没用从鬼魂陈身上看到了。   除了我们最初认识的那几个月,互相厌恶堤防时偶尔会收到这种目光,在后来的几个月,我们的关系逐步平和下来,是经历过生死后的积淀,但仅仅一夜,我发现他的眼神就变了,毫不掩饰的冰冷。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我哪里得罪他了?在一眨眼,却发现鬼魂陈的眼神又恢复的淡然,双手环在胸前,淡淡的注视着湖水,似乎在盘算些什么,目光根本没有落到我身上。   但我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觉。   睡懒觉果然不是一个好习惯,难道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这时,杨博士给我递了碗煮好的饼干糊,说道:“趁热喝,我们决定要派两个人下湖打探,黄先生破译出了一份密码,先是孙先生很可能去了湖底的某个空间,我们必须下去找。”   小黄狗果然已经说出去了,我接过饼干糊,一边喝一边道:“有说让谁去吗?”   杨博士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提议是黄先生提出了,他说和你一起下水,你们俩水性都不错。”我呛了一下,我的水性确实不错,但比起鬼魂陈还差一截,小黄狗不拉鬼魂陈下水而带着我,不明显在告诉所有人,我和他之间有猫腻吗?   杨博士又道:“不过这水域的范围太大,光凭你们两个也不行,所以我们将水域进行了区域划分,轮流替换,你和他搜索完第一区域,我和陈先生下水搜素第二区域。”   我道:“你也下水?”   “当然。”杨博士笑了笑,将头发掠到耳后,说道:“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麻烦的。”   小黄狗那边在做热身,我们没有携带潜水装备,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水性,我在水里大约能憋气两分钟,这是极限了,再憋久一些就会溺水,至于小黄狗我没有计过时间,但应该比我要强一些;喝完饼干糊,我们做了下热身,一人提一盏防水探照灯潜了下去。   湖的周边很浅,可以看到石头,但越往里游,水就越,而且温度似乎也高一些,水流很平稳,我和小黄狗一左一右,交替往下潜展开搜寻,但水底只有石头,其余的一无所获,就在我憋不住气准备上潜的适合,我忽然发现水底下有一块红色的石头,颜色特别古怪,像用血沁了一样,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便将它打捞出去。   另一头,小黄狗也在三十多秒后浮出了水面,摇头表示一无所获,我将你红色的石头带上岸,它只有巴掌大,和鸡血石的后不一样,这种红在阳光下,更像是一种橘红色,如同火的颜色。   杨博士一看,便惊奇道:“是火焰石,这种石头只在火山周围才有,湖底难道有火山口?”我看向扎西,扎西摇着双手,道:“没有没有,我们这儿从来没有过火山爆发的传闻。”   杨博士道:“不一定是活火山,或许是很久之前的死火山,而且有些活火山的活动周期很长,或许一万年才喷发一次,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个巨大的‘温泉’是怎么来的了。”   合着我们之前一直是在火山口游泳?只不过我在书本里看过的火山,大多是尖嘴的,但这个火山口,怎么会凹陷进雪山里,而且上面还灌了水?   杨博士对此给出了一些很专业的推测,由于火山长时间没有喷发,使得火山口周边的泥土没有增加,而相对的,三神雪山隆起,并且随着地质运动,还在缓缓拔高,两山融为一体,使得火山口所在的地方称为一块盆地,打从一开始进入盆地时,我们就已经走进了火山中。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生死雪域第四十四章老鳖   扎西听完担忧的说道:“那咱们会不会遇到火山喷发?”我现在才发现,这小子单纯归单纯,有时候单纯的让人想抽他,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一万年都没喷发一次,要能让你碰上,除非你是扫帚星转世。”   杨博士笑道:“我们赶上火山喷发的几率几乎为零,这个完全不用担心。”   紧接着,她和鬼魂陈便准备入水,由于没有携带游泳装备,杨博士只穿着内衣就上阵了,身材十分标准,又不像模特那样骨瘦如柴,肤色很健康,她很大方,划定了一下水域,便和鬼魂陈一起下水。   直到此时,我才真的确定杨博士对我并没有所谓的感情,如果她真的喜欢我,是绝对不会这么落落大方的穿着内衣下水的,或许她以为自己演的很好,但我估计她这个人应该没有过什么情感经验,偏偏忽略了这一点,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男人,即便以前再大方,之后也会变得有顾忌,连我这种恋爱经验少的可怜的人都明白,她偏偏却忽略了。   两人下水后,小黄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媳妇儿身材真不错。”   我苦笑道:“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别跟着搀和了。”什么媳妇儿,我这回是被杨博士给耍了,这人也是个演技派,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稳重如同女神,内心也是花花肠子一大堆,甚至隐藏的比任何人都好。   她装作喜欢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沙漠里,我们也只是偶遇,按理说,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让她费尽心机得到的才对。难道又是因为鬼魂陈?郝教授似乎知道鬼魂陈的身份,这一切有什么联系?   我总算明白,打从一开始去博物馆找郝教授开始,我就已经被他给算计了,这件事情,鬼魂陈应该从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但他到现在才提醒我……   这姓陈的难道是故意让杨博士跟上来的?   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现在他们两个一起下水……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详的兆头,忍不住紧紧盯着水面,害怕出现什么变故,杨博士的潜水时间是两分钟左右,鬼魂陈是四分钟左右,按理说应该是杨博士先出水,但两分钟后,当我看到率先浮出水面的鬼魂陈时,心里顿时就凉了,果然,鬼魂陈打手势道:“她失踪了。”   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忍不住冷笑,亏我还将他当成兄弟,合着到头来,还是我自己一头热,失踪?是被你弄死在水里了吧?   接受到我的目光,鬼魂陈怔了一下,随即皱眉上岸,浑身滴淌着水也不擦,冷冷道:“你在怀疑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早说,故意放线让她跟上来,就为了弄死她?陈默,你的演技很好,但我也不是傻子。”   鬼魂陈笑了一下,笑容一闪而逝,随后冷冷道:“随你怎么想,就算是我在水里把她弄死了,你打算怎么办。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他用的是陈述句,   小黄狗看戏看够了,见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立刻过来打圆场,搂着我的肩道:“我说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杀人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栽赃陷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和尸体都还没见到,现在说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说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   我明白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只是这种被信任的人从头到尾算计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小黄狗一打圆场,我也顺着台阶往下爬,说道:“那就下去捞人。”我和小黄狗重新进入了第二水域,但下面黑沉沉一片,什么都没有,我们浮上水面换了换气,便和小黄狗又游向第三水域,下潜没多久,我忽然发现,黑沉沉的水下有一点昏黄的光晕,像是有人提着探照灯一样。   难道是杨博士?   我赶紧游了下去,水底果然有一只探照灯,静静的躺在一块火焰石上,周围并没有人。   杨博士下水时,所有的装备只有一套内衣以及一只探照灯,如今灯丢了,她又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下场可想而知。   难道鬼魂陈真的将她弄死了吗?   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即便真的死了,也该有尸体才对啊。   正想着尸体这回事,远处的小黄狗忽然晃了晃手里的探照灯,似乎是有什么发现,招呼我过去,难道是找到尸体了?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捡起杨博士遗留下来的探照灯,朝着小黄狗游过去,结果等我走到光晕所在的位置时,顿时就愣住了,因为小黄狗也不见了,湖底就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探照灯。   就在十几秒之前,我确定小黄狗是在朝我发信号的,只不过是我游到他身边,这不足半分钟的时间里,他怎么就消失了?我立刻在原地转了一圈,准备看他是不是游到周围去了,当手电筒的光芒打向湖的一侧时,我忽然发现湖侧的石壁上,似乎刻画着某种东西,正打算凑上前仔细看时,脚踝忽然被一个温热的物体裹住,使劲儿将我往下跩,这一下子突然其来,我猝不及防之下,手里的探照灯也掉了下去,这时我才发现,湖底居然爬着一只巨大的老鳖。   它究竟是不是鳖我不知道,因为鳖是没办法生活在温水里的,但至少从外观上来看,它和鳖十分相近,趴在湖底,外面的甲壳和湖底的石头融为一体,隐藏的无声无息,而拽住我脚的,却是鳖下的一只手,那手上戴着一串血红的珊瑚珠,我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小黄狗的手!   那串珊瑚珠据说是西藏的一位大喇嘛送的,小黄狗带在身边好些年,基本上很少摘下来,他只露出一只手,死死的拽着我,而手下的部位,则被老鳖压着,我顿时明白过来,小黄狗刚才肯定是着了老鳖的道了。   我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小黄狗往外拔,但水里本来就不好发力,再加上我一口气也憋的差不多,哪里拉的动,眼见小黄狗没有救出来,自己就快要溺水了,急的差点儿没憋死。   就这时,那老鳖的头忽然极其灵活的转过来,张头就是一口朝我咬过来,情急之下我一躲,但小黄狗估计是怕我扔下他,死死拽着我就不肯松手,我没能躲过去,整个脑袋就被大鳖含在了嘴里。   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蛋了。   但奇怪的是,那老鳖竟然没有一口咬下我的头,我脑袋转了一圈才感受到,这东西似乎没有牙齿,而且它嘴很大,上颚呈圆弧形,里面有一些空气,我连忙换了口气,只不过这口气混合着老鳖的口臭,熏的人胃里犯恶心。   既然没有牙,又换了气,我也不担心了,心知小黄狗撑不了多久,便使劲儿将头往外拔,但老鳖的吸力极强,我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我的腿忽然被一双手抓住,紧接着那双手便使力将我往外弄,我连忙跟着使劲儿,这才挣脱出来。   我赶紧转头一看,才发现鬼魂陈不知何时也下了水,将我扯出来的正是他。紧接着,他便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去吸引老鳖的注意力,他去救小黄狗,有他在,我也像吃了剂定心丸,立刻照办,不断用石头去砸老鳖的头,鬼魂陈则将老鳖的一侧往上台,小黄狗终于从里面爬了出来,但他耽搁的太久,已经溺水了,根本没办法,情急之下,我立刻引着老鳖的头转向小黄狗,就小黄狗一把塞进了老鳖的嘴里。   待到小黄狗终于不挣扎时,我知道他换气成功了,便和鬼魂陈一起使力将他往外拔,拔出来时,从那老鳖嘴里,竟然掉出了一个东西,乍一看,是个螭龙玉环,造型古拙,显然是个老物件。   鳖嘴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个玩意儿?   我们也顾不得多想,捡起那个玉环,便往上游,一口气游出水面后,看着周围白雪皑皑的世界,再想想阴沉沉憋闷的水底,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上岸后,扎西等人拿来擦拭的毛巾,我们三人裹了衣服对坐,须臾,小黄狗气喘吁吁的开口道:“那水底不知有多少那样的老鳖,杨博士会不会也是被老鳖给害了?”   生死雪域第四十五章祭祀?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这个推测到不是不可能,难道真的是我冤枉鬼魂陈了?我看了他一眼,他依旧面无表情,嘴角抿成直线,一幅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小黄狗又道:“那东西嘴里不能进食,但腹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被它扯到身下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身上吸,估计是某种食物共生系统。”   我暂时撇开老鳖的话题,道:“你当时给我打信号,是不是为了石壁上的东西?”小黄狗点了点头,随后拿起那个从鳖嘴里掉出的螭龙玉环,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鳖宝镇龟’的说法?古人认为山有山神,在山中进行某种大工程时,便会用一根石柱镇一只乌龟,古时候就龟驼洛书出水的传说,所以龟鳖一直被誉为可以负山而行,咱们在水下见到的那只似龟非龟,似鳖非鳖的东西,没准儿就是用来镇山用的,龟嘴里还塞了一些东西,显然是宝物,这属于高规格的镇龟,按理说那龟早该死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生存到了现在,应该和它肚子下面的东西有关。”   鳖宝我不知道,但镇龟我确实见过,在纳衣寨的水洞里,也有那么一只被镇住的乌龟活了上千年,只是个头比起水里那只,可要小太多了。   杨博士难道真的已经成了鳖肚之食?如果真是这样,我到宁愿她是被鬼魂陈掐死的,也好过被活活吃下去。   我发现,想到杨博士的死,我心里虽然难受,但却没有那种爱人死去后悲痛欲绝的情绪,或许潜意识里我只是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了,我并非真的喜欢她,而她也根本不喜欢我,所以肚子里的情歌蛊才一直没动静。   距离杨博士失踪,已经过去将近十分钟,她的死,几乎已成定局,我们再打捞她的尸体,或者说再对她的死因做诸多怀疑,只会引起队伍的互相猜忌,已经是无益,当下便只能抛开杨博士的事情,专心于眼前的线索。   小黄狗当时也并没有看清石壁上的内容,我们决定休整一番后,我、小黄狗以及鬼魂陈,三人一起下水,将石壁上的东西看个究竟。   再一次下到水底,我们没有靠近老鳖的位置,而是直接游到石壁的方向,三只探照灯同时打过去,石壁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浮雕,上面雕刻着一群带着方形面具的人,面具有大有小,带大面具的一共五个,全都是平躺的姿势,似乎已经死亡了,而带小面具的则或跳或跪,宛如一幅送葬的场面,但那些跳舞的人,给人的感觉,又更像是某种祭祀。   在人群的上方有一个平台,平台中央是个喇叭形的石柱,石柱上方凭空悬浮这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我一惊,这玩意和鬼魂陈手里那个铁球太像了,只是又有一些区别,鬼魂陈手里那个铁球我虽然只看过一眼,但表面很光滑,而浮雕上面那个铁球,表面却有很多凸起,就像是某种密码一般。   最奇特的是,画面中的铁球是悬空的,并不依靠外力,就如同有某种奇特的力量一样。   这些带着方形面具的人究竟是谁?   他们究竟是在送葬还是在祭祀?   祭祀的对象是那五个死亡的人,还是那个铁球?   水底眼睛无法睁开太久,时不时就要闭一下,我再睁开眼时,发现鬼魂陈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浮雕里的铁球,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东西。   如果鬼魂陈手里的铁球与壁画中的铁球是同一个,那么他手里的铁球,是不是也蕴含着某种密码?开启的方式又是什么?这些密码又该如何解读?   这雕刻的风格,带着明显的宋朝时期的特色,线条比较粗犷,很显然是当初在动工的时候雕刻在这里的,或许那时候,湖的水位线远没有这么高,这些浮雕,原本应该是在湖面以上的。   我们还想查看更多,但气息已经不稳,便浮出水面换气,眼睛也觉得涩痛难耐,三人也没有上岸,便在水中商议,小黄狗分析道:“看来咱们的思路没错,身体的变异和那个铁球肯定有关系,陈老大,那东西我想你肯定带着,等需要用到的时候,你是不是该贡献出来。”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可以,但不是现在。”   我道:“根据浮雕上的内容来看,这个铁球,应该是那个方面文明供奉的神器,你们陈家不仅有这个文明的文字,还有方形面具,我说,你们会不会是这个文明的后代?”   小黄狗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了,不过也只有你敢问出来。”   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得罪过鬼魂陈N多次了,也不在乎在多一次,果然,设计到个人祖宗的问题,鬼魂陈皱了皱眉,淡淡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下水吧。”   我们第二次潜下水,顺着石雕浅的更深,石雕前方是一道深沟,黑沉沉一片,不知道有多深,我们游到深沟下方,立刻看到了一扇打开的石门,水已经灌进了石门里,石门后面是修建的四四方方的通道,在水底,一切都显得晦涩不清。   看来大伯留下的线索中,应该就是指这一条道,这条通道也不知有多长,我们不敢贸然进去,随后鬼魂陈冲我和小黄狗打了个手势,示意让我们先浮上水面,他钻进通道里探一探,这里就他在水下憋的最久,我和小黄狗也帮不上忙,只能浮出水面,大约三分钟后,鬼魂陈气喘吁吁的浮了上来,头发**的贴在脸上,一向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潮红,随后他抹了把水,朝我们摇头。   我一愣,道:“出问题了?”   他道:“没有游到头,或许里面全部都灌了水,没有潜水设备不行。”   该死的!   我们三人上了岸,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一次来,我们准备好了一切装备,但谁都没有预料到需要潜水作业,那条通道,连鬼魂陈都潜不进去,我们其余人更不可能了。   奇怪,大伯和海姐他们是怎样办到的?   大伯就算了,或许他是在藏宝洞里得到过什么线索,因此事先准备了潜水装备,那海姐等人呢?总不至于各个都是两栖动物吧?   蛮子出主意道:“要不我们分一队人下山弄装备?”   小黄狗计算道:“下山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最快要两天,装备从采购到运送,达到亚丁至少要两天,再运上来,前后就是六天的时间,什么都晚了。”   我心里一沉,大伯比我们提前一周到达这里,很显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困境,如果我们再耽误六天下水,天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变故。   我想了很久,摸出半包烟点了一根,最后咬牙道:“肯定还有其它出入口,之前咱们在亚丁曾经打探过,海姐他们携带的装备和咱们差不多,如果有潜水装备的话,不论是体型还是重量,都要更大,所以他们肯定也没有潜水装备,既然他们能进去,咱们也能行。”   小黄狗也豁出去了,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分为三个计划。”   他脑袋瓜灵活,根据眼前的局势,分析出了三个计划。   第一,就像我说的,先找找有没有其它的出入口,如果这条计划失败了,我们再执行第二条,那就是让蛮子、眼镜和扎西三人下山弄装备,扎西直接就不用回来了。在执行第二条计划的过程中,我们也不能让这六天白白渡过,海姐等人,很可能会在这六天里窜出来,所以我们要保持高度警惕,争取逮住他们。   这三条计划从头连到尾,算是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划出了一个方针,在休息一段时间后,鬼魂陈带着蛮子、和眼镜下水了,我和小黄狗连续下水三次,体力虽然没问题,但眼睛受不住,都已经充血发红,涩痛的厉害,鬼魂陈或许是因为身体素质比我们好,眼睛看起来依旧黑白分明。   王哥由于外伤重,不宜下水,所以没有参加。   接下来,他们时而出水,时而下潜,我们两队人马互相交替,将那浮雕周围的地形摸了个遍,却都没有丝毫线索,到了晚上时,小黄狗狠狠的骂了声娘,神色阴沉的吩咐蛮子:“你明天带着他们两个下山,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装备弄上来。”   生死雪域第四十六章新线索   事情到此陷入僵局,当天晚上,为了蛮子等人第二天充足的体力,我们没有安排他们三人守夜,第一班是我守,风雪呼呼的刮着,鬼魂陈和小黄狗都被今天的变故刺激的不轻,两人没有什么睡意,坐在旁边烤火,王哥外伤好了一些,低垂着头,将毁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庞夏古城的变故,他现在脸上的伤早该好了,别说什么男人不用在意容貌之内的屁话,换谁变成这幅小孩子一见都能吓尿的样子,估计也不敢抬头做人。   都是我害的。   我道:“别郁闷了,事情都发生了,回去睡吧。”   小黄狗没好气的直骂娘,道:“睡个屁,还有六天时间,够咱们睡的。”   我摸出烟来抽,但风雪太大,一根烟没抽几口,它自己就烧到头了。   小黄狗一直骂骂咧咧,鬼魂陈则冷冷的看着天空,似乎想把该死的老天爷瞪出一个窟窿,我闷头抽烟,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一个形容词:丧家之犬。   谁能想到,我们这帮人斗志勃勃而来,却被卡在了这个地方,让我们安安稳稳的等六天,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六天待在雪山里做什么?   正经事不干,四个大男人,难道守在温泉旁边,每天钓王八吗?   我也觉得很颓废了,一腔热血,被满头风雪浇了个冰冷,我侧头去看鬼魂陈,从神色上,他到看不出有什么沮丧的情绪,雪山的夜空,星辰明亮,仿佛都落进了他黑色的眼睛里,他的镇定,让人一下子感觉到,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领袖,不一定要有多少技能,有多大的能力,但在一个队伍里,他一定是整个队伍的镇定剂,在任何时候,都能让队伍凝成一团。   我想起了在纳衣寨失踪的黑子,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如此忠心与鬼魂陈的原因,这丫有一股领袖气质,虽然我很不服气。   人一静下来,想的就特别多,风雪比较大,再加上鬼魂陈等人都没有睡,我便偷个懒闭上眼睛假寐,许多事情都如同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着,这一年来,那些或活着,或死去,或知道名字,或不知道名字的人,走马灯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打转。   一个个谜团,如同打开了牢笼一样浮出水面。   鬼魂陈背后姓赵的势力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里面的东西。   那个铁球、那个方形面具、那个古老的文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大伯为什么会和海姐那帮人扯上关系?   时隔五天,为什么还没有从水里出来?是遇到危险被困住了,还是已经遇难了?   从岷山挖出来的东西,分别被运往了两个地方,怪石和铁球被运到了雅鲁赞布大峡谷,而遗兑以及一批不知名的东西,则被运往了这个地方。   千年之前,宋氏的人,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如此大动干戈?   宋朝末年,天下动荡,国力空虚,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何还耗时耗力,建造了这么多的大工程?难道是因为在怪石和那批东西被挖掘出来后,产生了什么巨大的影响吗?   怪石和那个古怪的铁球究竟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匪夷所思的力量?   或许,这些秘密我们都无法知道,甚至鬼魂陈也不清楚,可能只有他背后姓赵的势力才明白,我们孙家和黄家,原本与这件事情是不相关的,就因为爷爷与黄靠马的结识,又因为黄靠马与陈炎的冲突,一切便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没多久,鬼魂陈三人陆陆续续的睡了,我守了三个小时,也觉得没有睡意,我其实没什么大本事,也就偶尔有些小聪明,这一路最累的不是我,就像小黄狗说的,我们接下来的六天,有的是时间睡,这么一想,便决定让众人今夜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也没有叫醒他们,一个人坐在火堆前,一守就守到了天亮。   小黄狗打着哈欠起来出帐篷的时候,看着我忽然愣了一下,随后他似乎是明白过来,抓了抓头发,去湖边洗了个脸,拍了拍肩膀让我去睡觉,睡到中午起来时,蛮子三人已经下山,鬼魂陈不知去了哪里,小黄狗在泡温泉,王哥在煮饼干糊,将酱牛肉割成细小的碎块慢吞吞的翻搅。   我看的无语,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心说这一路历经艰辛,被雪人砸,被冰鬼趴,被狐狸咬,难道就为了来这地方泡温泉外加野营吗?   如果这是电影,我只想说,这个剧情太坑爹了。   小黄狗懒懒散散的冲我招手,道:“火山温泉果然不一样,要不要一起来。”看他那样子,已经是郁闷到不行了,满嘴都是跑调的话。   我懒的听他瞎扯,说道:“你不是说蛮子一走,咱们就执行第三步计划,随时防备海姐那帮人吗?你***都快泡成海绵宝宝了,防备个屁啊。”   小黄狗厚着脸皮道:“我现在就是在警戒,把我的小天天泡大一点,那女人赶上来,我非得弄死他。”   我道:“得了得了,对待女同胞,不能这么粗鲁,对了,陈老大去哪儿了?”王哥的手往前一指,道:“说是去探一探前方的情况,刚走没多久。”   饼干糊还要一会儿才能煮好,我也不想待在这个让我闹心的地方,便顺着王哥指的地方往前走,准备看看鬼魂陈在干什么,也好帮帮忙,否则真得要憋死。   这一段路位于湖泊的尽头,全都是坚冰,冰层的下方黑沉沉的,应该是冻土层,好在表面夹杂了一层薄雪,因此走上去也不打滑,鬼魂陈的脚印清晰的留在雪地里,我跟着过去走了不久,忽然发现前方的路到了尽头,而鬼魂陈就蹲在尽头处,似乎是在研究地形。   尽头处的冰层忽然裂开,如同被生生撕裂一样,裂开了一个宽度足有十五米左右的深渊,从这里往下看,下方雾茫茫一片,也不知有多深,我看鬼魂陈似乎对这裂谷十分在意,便问他准备做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对面。   对面是仙日乃的左侧,高耸的雪峰直插天际,隐没在蒸腾的雪舞里,鬼魂陈淡淡道:“当年的雪崩从山顶上方滚下来,这条裂谷很可能是当时形成的,我们现在所扎营已经站立的位置,下面或许都是动工的痕迹,那些做工的人应该都埋在下面。”   我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关于雪崩,我也只当是扎西讲的一个故事,我没料到鬼魂陈会想的这么深,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伯很可能就在我们脚下。   我心里一阵激动,低头去看脚下的冰,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鬼魂陈的心里暗示,我总觉得冰层的下方,似乎有一个个黑点,就像在那场雪崩中遇难的人一样。   雪崩是突然产生的,那么当时的工程很可能只进行了一半。   我虽然没有学过建筑,但我知道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拿地铁来说,现在天津市各个地方都在修地铁,一个地铁口,入口只有一个,但由于空间很大,往往会从不同的几个点同时挖,这就使得在未完工的时候,会形成好几个出入口,这些出入口在完工后都会连成一气被封闭,但问题是,我们脚下的,是一个没有完成的工程。   虽然千百年来,人们的建筑方式改变了很多,但在一些大的实干上,是没有发生太多改变的。   我立刻明白了鬼魂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逗留,他肯定是在试着寻找有没有其它未完工的出入口。如果水温泉湖泊里的是正门,那么在未完工时,肯定还有某些地方是有‘偏门’的。   经过这一年的经历,我对宋氏修建工程的习惯也有了一些了解,他们对要守护的这个东西十分重视,因此修建出来的藏宝地,规格都很大,而且布满密道,机关重重,除非持有地图的后人,外人一但进入,都是九死一生,从我们这一年来死亡的人手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我们眼前的这条裂谷,如果真的是雪崩时候产生的,那么,它所处的位置,会不会就在当时修建的工程上?   我们如果沿着这个裂谷下去,会不会刚好到达工程内部的某个地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不用钓王八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想,鬼魂陈在这里蹲了这么久,显然也是想证明这一点,我激动道:“咱们回去通知他们,先去拿装备,然后下去探一探。”   鬼魂陈没搭理我,转而顺着裂谷往上走,朝着我们之前特意避开的左边走,那里的积雪更厚,而且雪下面很可能有柄壳子,鬼魂陈去那边干嘛?   生死雪域第四十七章兄弟   我立刻跟了上去,没几步,鬼魂陈忽然转过头,冷冷道:“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我愣了一下,道:“我想来帮忙。”   “帮忙?”鬼魂陈嘴角微微勾起,显得有些嘲讽,慢吞吞的说道:“帮倒忙?我没有义务救你,所以离我远一些。”   难道他还在因为杨博士的事情生气?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个干吗?我道:“上次不是说过吗,咱们是兄弟。”   鬼魂陈冷冷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兄弟……如果我不能救你,不能为你带来好处,那我还是你兄弟吗?”他冷淡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讽刺,我想反驳,但我突然发现,他说的没错。   我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   我为什么那么想跟他做兄弟。   因为他很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救我的命,跟这样的人做兄弟,就相当于给自己买了一份保险,而且还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有一天,他依旧是鬼魂陈,依旧是冷冰冰的,平时不说话,一说话舌头就比蛇还毒,而且总是鄙夷的看着我的那个鬼魂陈,但身手却比女人还弱,时时刻刻需要人照顾,时时刻刻拖队伍的后腿,那个时候,我还愿意跟这样的人做兄弟吗?   我忽然发现,鬼魂陈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一针见血,洞悉人心,甚至这些东西,我自己以前都没有深入思考过。   他说的没错,正是因为他的强大,所以即便对我冷嘲热讽,我也会继续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这和拍领导马屁是一个道理,但如果领导有一天不在是领导了呢?   寒风刮过,我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鬼魂陈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不用跟过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发冷,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抱有目的的吗?如果有一天,大伯忽然发现我是捡来的,即便我还是原来的我,但大伯对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虽然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但我却清晰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觉得很憋屈,但随后我换了个角度,我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别人会怎么对我,但鬼魂陈救了我很多次,我也真将他当成过命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身受重伤,变成所有人的拖累,至少我不会放弃他,就当还他一条命了。   于是我重新跟了上去,说道:“不要用你狭小的心胸来度量我,既然已经说了是兄弟,就不会丢下你不管,就算有一天你变成残废,断手断脚,耳瞎眼聋,我背也会把你背出雪山去,再说了,难道你忘了,为了救你,我可是被雪人压成了内伤,我说什么了吗?你这人怎么一点儿记性也没有。”   鬼魂陈脚步一顿,没搭理我,但也没赶我走,我跟着他一直往左,沿着裂缝往上,走到顶时,旁边有个缓坡,形成了一个雪沟,我不明白鬼魂陈为什么要走进这个雪沟里,但我知道他这个人心思深不可测,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外星人的血统,否则他的大脑怎么能那么敏锐呢?   进入雪沟后,我们沿着活雪沟向上,里面弯弯绕绕,我最后也不知究竟绕到了那个方位,好几次都踩到了冰壳子,这玩意儿没办法用眼睛判断,只能靠运气,所以鬼魂陈也中招过几次,好在冰壳子都不深,都能爬出来,但我还是觉得这样走下去太危险了,好几次想开口问他究竟想干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段路并不长,雪沟很快到了头,尽头处是一个弯道,我们绕过那个弯的一瞬间,我和我裤子里的小兄弟都惊呆了,我们眼前,竟然是一片宁静的湖泊,雪峰倒映在湖泊里,显得   庄严而肃穆,湖泊面积特别大,右前方就是尽头,上面还扎着几顶帐篷,还可以看见小黄狗和王哥两人正在吃东西。   我们怎么会饶到这儿来?   鬼魂陈目光沉了一下,指了指去我们前方不远处的水域,淡淡道:“她就是在这个位置失踪的。”   我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杨博士。   他所指的位置,离我们现在的拐口处很近,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由于这里是一个拐口,而且又很隐秘,如果杨博士当时在水里关闭探照灯,游到这个方位,当时站在岸上的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情况的。   鬼魂陈的意思难道是……   杨博士没有死!   她如果爬入这个拐口,就可以顺着这个地方,悄无声息的到达我们之前所处的冰缝的位置。   但不可能,她身上只有内衣而已,什么装备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会单独行动呢?即便真的要单独行动,也该事先准备一份装备以及衣服才对。   鬼魂陈难道是想证明他自己没有杀杨博士的清白?但他这个人,一向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他就是真的怀疑杨博士是自己‘失踪’的。   可是这样一来,在装备上又显得不太可能,穿着内衣在雪山里窜?杨博士可不是那么傻的人。   显然,鬼魂陈自己也想不通这一点,但这个拐口处的巧合,又让一切顺利成章,这其中,是不是我们都忽略了什么?   须臾,眼见小黄狗和王哥吃的欢,我估计再不回去,他们俩就要把牛肉选光了,便示意鬼魂陈回程,他也没反对,我们按原路返回,重新绕回扎营地时,一锅饼干糊都被解决一半了,里面的牛肉果然粒粒可数,我相信王哥不会干这么无耻的事情,于是瞪了小黄狗一眼。   小黄狗说道:“瞪我干嘛,就许你们俩手拉着手去兜风,我***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戒备,随时提防那娘们儿的人窜出来,劳心又劳力,多吃点怎么了。”   我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出去很丢人的。”   小黄狗显然因为潜水装备的事情被打击的不轻,破罐子破摔的唱道:“……无所谓……”   我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打断他道:“行了,别嚎了,我有事情要说。”   接着,便将鬼魂陈的发现给二人说了,小黄狗立刻来了精神,如同霜打的茄子突然灌了回春剂一样,顿时精神起来,示意我和鬼魂陈先吃,立刻蹦跶到一边收拾东西。   我们四人吃饱喝足,略作休整,收拾了装备便重新回到了峡谷边,在冰面上打进去一截铁凿,将绳子系在铁凿子上,滑着绳索慢慢往下。   为了增加进度,我们一共下了三根绳子,三个人一起下,王哥则在上面守着,以防发生意外,每根绳子间的距离,隔了大约十五米左右,由于裂缝里雾蒙蒙的,侧头去看左边的小黄狗,就仅仅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影,连脸都看不清楚。   由于现在是白天,因此冰壁上的情况也看得比较清楚,整个冰壁很平滑,没有丝毫落脚点,偶尔有一些裂缝也很小,脚尖都放不上去,我们维持身体速度与平横的所有力量都是靠手臂,由于搜索范围的需求,还必须晃动绳索,摇摆身形,这个过程极度刺激,普通人还是别尝试了,一个手滑,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脑浆四溅。   我晃晃荡荡的往下放,放着放着就发现脚下大约四五米远的冰壁上显得黑沉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心里一喜,心说总算有发现了,看来我们的思路是找对了,难不成这么快就发现偏门的?一激动,我加快了下滑的力度,很快便到达了那个位置,由于速度太快,绳索晃动,一时也看不清楚眼前的究竟是什么,等绳索稳定下来,我将脸贴到冰壁上时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张人脸。   因为窒息和挤压,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眼珠子三分之二都凸出了眼眶,面皮拉耸着,十分狰狞,嘴巴朝我张开,与我的嘴刚好对在一起,如果不是隔着冰,我和它就要来个亲密接触了。   饶是我尸体见了一堆,也还是被膈应的不轻,感觉移开脸,心知这应该就是死于千年前那场雪崩中的人,传说的背后,往往都是一段历史,这场雪山里的工程,以故事的形式流传,在时光的沉淀下,逐渐成为一个传说,而今天,这个传说被证实了,它是真实的。   这具被冰封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见到这具尸体,对于能找到偏门的信心就更大了,我不在管它,也懒得和它继续对视,便继续展开搜索,很快,我砸冰层里面发现了一个黑沉沉的东西。   那东西隐藏的比较深,外面裹着冰,由于冰层的厚度,使得我无法判断它究竟是什么,隔着冰层看,只能瞧见里面的一团黑影,但根据黑影来看,那玩意儿挺大,不能确定是不是偏门的入口,我看鬼魂陈和小黄狗还在寻找,便冲他们喊话,说有发现,让他们过来。   生死雪域第四十八章浮出水面   我们三人凑在一起商议,里面那个黑沉沉的东西,大小都很像一个洞口,但这里的冰层很厚,我们如果采用现在这种悬空的方式进行挖凿,就算两拨人轮流动工,也至少一需要两天时间,万一挖出来的不是洞口,而是一块大石头,那我们两天的辛劳就白费了,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像既想淘金,又怕白干一场的感觉。   我问两人的看法,小黄狗认为,反正这六天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倒不如试一试,鬼魂陈没有开口,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们当即开始挖凿,由于身体悬空,效率可想而知,我提议:“不如在砸个小洞,在里面插雷管炸,咱们就不用那么麻烦。”   小黄狗鄙夷道:“兄弟,你是想引起雪崩吗?忘了冰层里的人是怎么死的了。”   我顿时被打击了,只能继续用原始的方法,大约两个多小时的作业后,我们都撑不住,开始爬上去休息,但奇怪的是鬼魂陈却没有上来,而是继续往下,似乎不死心,还想再找一找有没有其它出入口,我联想到杨博士的事情,心想:如果杨博士当初也顺着这个裂谷下来了,那么她现在毫无音信,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摔死了,二是找到了出入口。   鬼魂陈难道还是认为杨博士跑路了?她穿着一件内衣,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有可能跑路吗?比起这个猜测,我觉得杨博士已经被老鳖害死,或者淹死在了湖底更为靠谱。   我们在悬崖边休整,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鬼魂陈一直没有上来,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直到半个小时候,他才喘着粗气,一脸沉默的坐到我旁边,我问他有没有线索,他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之前的想法是多虑了,杨博士毕竟只是一个人,又不是变形金刚,哪能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于是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边留意着湖面的动静,一边开始挖凿那个地方。   挖凿过程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艰难,原本以为需要两天,但在第二天傍晚,我们发现冰层还剩下至少一米,别小看这一米,在这样的作业条件下,要想打通出来,至少需要花三个小时。   眼见天色已晚,我们只能郁闷的收工,回了营地,三人下水泡温泉放松,王哥伤口不宜沾水,因此任劳任怨担当保姆角色,继续给我们做吃了整整一周的饼干牛肉糊,我现在一闻到那个味道都想吐。   小黄狗说:“听说狐狸肉的味道不错,这里离狐狸洞不远,要不去逮一只来。”我自然知道小黄狗是在开玩笑,但在这种什么娱乐都没有的情况下,不找点儿话题,绝对会被憋死,于是我也说道:“那感情好,你赶紧去,我在背后默默支持你。”   “去你妈的。”小黄狗骂了句娘,道:“遇到这种事情就让我上,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我俩泡在水里,百无聊赖的斗嘴,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空,真有手可摘星辰的感觉,撇去这一路上的艰辛,现在的情景,说是旅游也不为过,正想着,小黄狗闲扯的话头忽然一顿,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道:“别想再骗我,我不会上当。”小黄狗这人,典型的就是一个笑面虎,而且是属于有严重精神病一类的,这两天一闲下来就喜欢放假消息,惊的我一下子蹦起来,然后他在一边捂着肚子直乐,笑我容易上当。   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因此小黄狗说完,我根本连眼皮儿都没有动一下。   这时,泡在水里的小黄狗忽然站了起来,两半白花花,像肉包子的屁股直直对着我,气的我正打算一脚踹过去,却发现他直直朝着湖中央游过去。   难道湖里真的有东西?   我惊了一下,立刻从躺着的姿势,变为坐姿,眯着眼看去,夕阳的余晖中,湖面果然有一个东西,似乎是有人潜伏在水里,打算悄悄的上岸。   竟然真的有人出来,我一个激动,立刻也站起身,朝着湖中央游过去,准备和小黄狗前后夹击,将那人逮住,小黄狗比我快一步,当先拽住了那人,那人似乎没怎么反抗,便被小黄狗拧出水面,他穿着潜水装备,头部都包裹在头盔里,因此不辨男女。   那人从湖底潜上来,估计耗费了不少力气,因此被小黄狗拽住的时候,几乎无力挣扎,直接被拖向了我们这边。   将那人拽到岸上,他如同死鱼似的一动不动,看身形是个男人,身上穿着潜水服,背上背着氧袋,我不确定他究竟是海姐的人还是大伯的人。   据说大伯当时也带了两个身形健壮的男人进山,我不知道那两人大伯是从哪里找来的,但能让大伯带进山的,必然是他很放心的人。   我立刻将那人翻了个面,刚打算对他进行审讯,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人翻个身后,脸色是青白青白的,我心里一惊,猛的伸手去探他的脖子旁边的脉搏,竟然停止了,身体也是僵硬的,只是皮肤还保留着湖泊的水温。   我赶紧收回手,道:“晦气晦气,你怎么捞了个死人上来!”   小黄狗道:“有死人都不错了,快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看看装备有没有用。”   这事儿我可不愿意干,于是说:“我的手告诉我,它今天想休息。”   小黄狗怒道:“你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你的蛋怎么不说想休息。”   我掏了掏耳朵,道:“没文化真可怕,你能不能别这么粗俗,满口都是女人和蛋蛋,跟你做兄弟,都降低我的格调了。”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嘴皮子也没我利索,便去扒那死尸的装备,扒下来后一检查,发现这人是死于溺水窒息,但奇怪的是他的氧气袋里,氧气还剩下三分之一。   那他是怎么溺水的?   我们一检查,才发现链接氧气袋的吸管,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多出了一条大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划出来的,这人肯定是在潜水的过程中,吸管出现异常,导致氧气无法供应,所以才死于非命。   他究竟是谁的人?   又在水底遇到了什么?   根据小黄狗粗略的尸检,他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说,在一个小时前,他是准备游出湖面的,但在此过程中却发生了意外。   只可惜这根吸管报废,这套潜水装备于我们也是无用,随后,我们只能将这人在附近挖了个雪坑掩埋,埋在土里被虫咬,埋在雪里千百年都不会腐坏,也算是一处好墓地了,由于这个人的出现,我们对湖面的戒备一下子严谨起来,因为不确定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出来,但既然有一就有二,下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么就是出了变故,要么就是任务完成了。   即便我们这次后人一步,也不能让其余人捡了便宜,原本我们是分开帐篷睡的,但为了能在发生变故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我们便挤入了一个帐篷,四个人轮流守夜,第一班是小黄狗,他虽然嘴上不靠谱,但办事很牢靠,因此我这一觉睡的很安心。   夜间温度极低,即便裹在睡袋里,也觉得有些冷,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似乎压到了我身上,当时太累,也懒的醒过来,只当是王哥或者是鬼魂陈之间的一个,可能因为冷所以将我当抱枕了,于是继续睡,睡着睡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把我当抱枕也就算了,这人怎么还喜欢说梦话?   我感觉压着我的人,似乎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一听,忽然一个激灵,那人在叫崽崽。   是大伯的声音!   只有他才会用这么让人蛋疼的称呼。   我猛的睁开眼,帐篷内并非漆黑一片,外面的火光透过帐篷的材质,隐隐约约的照过来,我这才发现,并非有人将我当抱枕,而是我完全睡倒了,脚直接搭在了鬼魂陈的胸口上,他没给我拧断,真是谢天谢地,我赶紧把脚缩回来,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难道是我做了一个梦吗?   但那梦的感觉太真实了,甚至那种犹如鬼压床的感觉,使得我现在还觉得喘气有些不顺。大伯在叫我,那种声音显得极其焦虑,是一种很不祥的预兆,我抓了抓头发,呆坐半天,只能当这是一场噩梦,便重新摆正姿势睡下,但迷迷糊糊中,我又感觉有人压到了我身上,那个声音又来了。   “快下来……救命……”   ……   我又醒了过来,这次我发现鬼魂陈不知何时也坐了起来,他直接道:“你在说梦话,很吵。”   “我在梦里说了什么?”   鬼魂陈看着我,缓缓吐出两个字:“……救命。”   我想了想,将睡觉的事情说了,道:“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你说我大伯会不会已经……刚才是不是他托梦给我了?”鬼魂陈歪着头,冷冷道:“或许是。”   我苦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诚实,不行,我不能等了,明天一定要凿穿那个洞进去,我觉得,大伯他们很可能出事了,在向我求救。”   据说,当你在梦里梦到一个人的时候,说明那个人正在想你,大伯现在会不会正在遭遇着什么危险,所以希望我去救他?这个想法有些荒诞,但连续两个相当真实的梦境让我睡意全无,便走出帐篷去,去接小黄狗的班。   生死雪域第四十九章他是谁?   大约是我来的太早,小黄狗有些诧异,说道:“你平时睡得跟死猪一样,今天怎么这么有觉悟。”我心情抑郁,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不远处便是我们修建的雪坟,矮矮的一个包,估计明天早上就会被风雪压平,人的生命走到最后,留下的除了活人的记忆,便是一具尸体了。   小黄狗见我不接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忽然道:“当初是我想利用你,所以将你牵扯了进来,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会道歉。”   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   “这个地方,应该有解决我们身体变异的方法,这次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从这件事情中抽身,我看陈默对你还不错,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次一行,便是所有事情的终点了。”说这话时,小黄狗依旧是笑嘻嘻的,但我看的出,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我问道:“或许我可以从这件事情中抽身,那你呢?那批姓赵的人,估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小黄狗脸上挂着笑,声音却有些冷:“我是生意人,从来不会让对手占便宜。”   “你是打算鱼死网破。”小黄狗的处境和我不一样,毕竟我们孙家,真正牵扯进这件事情里的只有大伯,姓赵的那帮人,在我们身上并不会有多少威胁,换句话来讲,只要我们自己全身而退,安分守己,应该也不会出大事。   但小黄狗不一样,从他爷爷黄靠马那一辈起,黄家就陷入了一个死局,要么为姓赵的人服务,要么就与之对立,如果说我是被殃及的池鱼,那么小黄狗就是深陷在烈焰里的人,我还有机会,他的机会却很渺茫。   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一直能笑的出来,只能说是他老爹铁血的教育手法起了作用,小黄狗似乎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见我接班,便打着哈欠回帐篷睡觉,直到守了两个小时,很沉沉的湖面风平浪静,天地之间只闻风雪呼啸的声音,肩头沉淀了一些白雪,鬼魂陈打了个手势和我换班,这一夜对于其余人来说风平浪静,但对于我来说去并不安稳,好在后半夜大伯的声音终于没有来纠缠,这才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王哥和小黄狗留守营地继续监视,我和鬼魂陈则继续去开凿冰洞,三个小时后,那团黑影果然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谢天谢地,真的是一个洞口。   洞口里也蔓延着冰凌,从洞的结构来看,边缘修葺的很粗糙,显然是临时开凿的,很可能就是偏门,我们立刻跨进了洞口,时隔千年,从洞口依然可以看到车轮碾压的痕迹,或许是当年运土的滚车留下的,在冰封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土冻的很结实,堪比石头,往前走了一段,阳光透不进来,便要打开探照灯,这里的气温很低,呼吸间嘴里都冒着白气,走了没多久,我们便看到了十分惨烈的一幕,在进入洞口大约三十多米左右的地方,聚集着一大批死人,他们的衣着都已经难以辨认,但面容栩栩如生,清一色都是男性,互相偎依成一团取暖,手头便散放着各种各样的挖掘攻击,铁器已经锈迹斑斑,红色的锈如同是鲜血一样。   他们应该是雪崩时,一批正在洞内作业的人,因为忽然裂开的冰谷,通道被一分为二,大量的雪滚下来堵住了洞口,将这批人困死在了这里,时隔千年,白雪挤压,渐渐成为了包裹的冰层,从他们死亡的姿态来看,在临死前,他们还曾经试图挖掘新的隧道脱困,因此他们的身后,可以看到一个仓促挖出的大坑,但这个隧道还没有挖通,他们便支持不住,手脚冷的不听使唤,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又没有食物,一群人便依偎在一起取暖,有些人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大概是在乞求神灵。   那些面容在极低的恒温下,保存着死亡时的表情,如果不去看皮肤上的青白痕迹,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有诡异的死状,他们静静的蜷缩在一角,约有二十人左右,有些保持跪拜祈祷的庄严姿势,并没有可怕的感觉,但给人的印象,却是特别的惨烈。   我正因此而震撼,鬼魂陈却盯着那些尸体皱眉,随后又看向通道的尽头,不知是不是合作太久,产生了某种默契,我竟然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思考什么,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所思考的东西,这一刻清晰的传达过来。   这是个动了一半的工程,由于面积庞大,因此是从多个施工点同时开始建造,如果这些施工点有连成一片,那么在雪崩发生后,这些被困的人,肯定会试图从其它地方出去,但他们却死在了这里,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工程当时并没有被打通,所以这条通道的尽头,很可能是死路;第二,工程已经连成一片,快要竣工,但由于雪崩,或许应该是一次小型地震,因此某些地方坍塌,使得前方同样变成了死路;   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们绕过这一堆让人心惊胆战,不敢多望一眼的尸群,转而继续往前走,但没走一段距离,忽然就在隧道的左侧发现了一个洞口,那洞口不新,但从挖掘的走势来看,明显是有人将洞打进了这条隧洞里,而且看痕迹,所使用的工具还是近代的。   我靠,被人捷足先登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个地方如此隐秘,是搜集了许多线索才得以定位的,怎么会有人比我们所有人都早来一步?   别说我,连鬼魂陈都愣了,我们几乎立刻就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攻击,有腐朽的木轮车,有一些古老的工具,唯一比较可惜的是,没有看到动工图一类的。   仅仅用了十五分钟不到,我们便走到了这条地洞的尽头,尽头处空间有扩大,看来按照原计划,这里应该是打算修成一间土室,或者是设计某种机关,但尽头处没有其它通道,唯一有的只是一具卷缩的尸体,一开始我以为也是千年前的死人,但灯光打上去时,他的衣着顿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穿的很奇怪,有些像唐装,灰蓝色的布料,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卷缩着的,现在一看,才发现他是低着头盘腿而坐,两手搭在双膝上。   这衣服明显是近代的,我一看心里就突了一下,难道这人就是那个打洞进来的人?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等我上去查看,鬼魂陈已经先一步靠近尸体,眼光十分冰冷,显然对于有人捷足先登感到很不爽,但当他靠近尸体时,不知发现了声音,竟然身形一顿,紧接着,整个人就跪了下去。   他一跪,我吓的心肝脾肺肾都纠结在一起了,腿肚子一抽筋,双膝一软也跪了下去。   谁来告诉我,眼前的情况究竟是不是我的幻觉,鬼魂陈竟然下跪了?   待我被他强大的气场带的一起下跪后我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给这具死尸下跪,这时,我便发现鬼魂陈从死尸的怀里摸出了一串东西,那是一排银色的小飞刀,和鬼魂陈所使用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你爷爷?”   鬼魂陈没搭理我,朝着尸体叩了一个头便重新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尸体,鬼魂陈的眼神,一向是很冷静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他冷静的目光,总能让人平静下来,但现在我却发现,他盯着尸体看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忽然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从衣着的年代来看,这人很可能是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时期的人,我道:“会不会是你父母的兄弟。”   鬼魂陈抿着唇,淡淡道:“我没有父母。”   没有父母?我对于鬼魂陈的事情几乎没什么了解,但人怎么会没有父母呢?他是孤儿?可是他和陈炎长的那么像,两人很明显就是父子关系才对。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鬼魂陈淡淡道:“陈炎是我叔叔,我的母亲是谁不清楚,我父亲在二十年前失踪了。”   按照眼前这具尸体的穿着,怎么看也不像是你鬼魂陈的父亲,而且两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联想着陈家鬼宅的事情,忍不住道:“八十年前,陈家的人都失踪了,你们是不是迁移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迁移?”   鬼魂陈蹲下身,重新凝视着尸体,缓缓道:“或许这个人知道原因,但他已经死了。”紧接着,鬼魂陈跟我说起来事情的起因,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事情。   陈家是个很庞大的家族,他们这个家族的祖上,似乎有外来血统,但具体是什么血统则无法探究了,鬼魂陈只是陈家的其中一支,他祖上那一辈在八十年前陈家人忽然消失的时候正好外出游历,等回家时,祖宅已经人去楼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陈家的其它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生死雪域第五十章星辰纹   鬼魂陈这一支流传了下来,但其余人的消失,就如同一个谜团一样笼罩着这个家族。   对于这其中的事情,鬼魂陈并没有明说,我根据我自己的推测,在发现其余人失踪后,鬼魂陈的祖辈,肯定是进行了多方面的寻找,而陈家人的集体失踪,也势必与方形面具,与那支古老的文明有着某种关系。   难道这就是鬼魂陈如此执着的原因?   我无法知道,比较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而此刻,鬼魂陈已经开始仔细的检查起尸体身边的遗物,这具尸体,要么就是鬼魂陈那一支中的一位先辈,要么就是属于那批消失的人中其中一个,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能在几十年前就到达这个地方,很显然,他并没有借助转魂镜这些东西,而是搜集到了更确切的线索。   这让我想起了那份古文字拓本,杨博士无法解开上面的内容,并不代表陈家的先辈无法解开,陈家既然和那支古老的文明有关,那么流传下它们的文字,又有何不可?   莫非那卷羊皮上记载的,就是这里的信息?   但这样一来又有些不对头,当初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宋氏的人进行的十分隐秘,又怎么会允许有多余的线索遗留下来?如果羊皮上记载的真的关于这里的信息,那么陈家势必是一个流传了很久远的家族,在千年之前,很可能和宋氏是处于敌对关系,并且当时的势力应该很大,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将这些信息保留下来。   如果羊皮卷真的有那么重要,为什么陈家的人消失时没有带走?还是说,陈家那批消失的人,根本不是自愿的,而是被强行‘消失’的?   我正做着推测,鬼魂陈已经将尸体身上的东西一一摆成一排。   里面有款老式的黑盒子手枪,枪没有子弹,而且强身上布满了黑色的干涸的痕迹,应该是血迹。这说明这人在进入这个隧洞时,曾经经历过很险恶的战斗。   其次是一张卷起来的皮质东西,应该也是羊皮卷一类的,我们连忙打开,但令人失望的是,那上面依旧是那种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文字,鬼魂陈这一支被‘遗弃’下来的人,显然也看不懂上面的东西,他皱了皱眉。   上面的文字和我们之前拓下来的又不一样,但其中有几个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虽然对这几个字不认识,但从字形上,却很容易判断出它们所代表的的意思。   它们分别是用横和竖组合起来的字,散布于羊皮卷的文字中,其中的一竖,我想应该代表一;也有两竖在一起的,或许代表二;还有三竖、四竖、五竖;有一些字的字形,是圆中划一竖、接着划两竖、三竖,这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了数字,虽然对这些文字一无所知,但这几个字根据字形来看,应该是一到九九个数字。   我指着那几个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鬼魂陈,他没有反驳。   虽然看不懂其它文字,但什么情况下,一片文字里才会出现很多数字呢?   我立刻联想到,这上面记载的,会不会是某种密码?我说出这个推测,鬼魂陈却没有认同,毕竟这些全是我的猜测。   第三样东西是一个古怪的圆形石片,石片中间凹下去一块,整个石片的颜色发绿,像是某种矿物质,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但这个人临死都将它带在身上,想必肯定是有什么用处的。   第四样东西,是尸体身上的一个挂坠,挂坠材质似乎是青铜,看起来年代很久远,造型像兽爪,但爪子的下半部分,有很多不规则的凸起,在我看来,完全是某种装饰,但我发现,鬼魂陈似乎对这东西极为在意,手指捏着,反反复复的看,似乎是产生了什么想法。   我跟他也不生疏,便道:“你认识这个东西?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是一把钥匙。”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   钥匙?我道:“难不成是陈家主宅大门的钥匙?你们家的钥匙,模样长的可真够怪的。”兽爪样的钥匙背面,还有很多凸起的纹饰,上面是一圈一圈纠结在一起的圆环,看着这些圆环,我觉得有些熟悉,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种环形的图案,我曾经在天津市的一家博物馆见过。   那次去博物馆,只要是为了陪一个喜爱古玩的朋友一起去,他说我整天宅在家里,快要腐烂了,非拖着我去博物馆,在博物馆里,我看到过一个青铜缠枝树灯,材质是青铜,高一米八左右,造型是树,每个枝桠的末端都有一个灯槽。   我那朋友姓吴,是这方面的行家,他一边参观一边跟我介绍,至今,我仍然可以清晰的回忆起他当时所说的内容:“……这灯一但点燃,正应了那句古诗:火树银花不夜天。这是五代十国的东西,是这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你看这树上面一圈一圈缠绕的圆环,知道什么意思吗?”   他卖弄意味十足,我显得兴趣缺缺,说道:“就是圆圈嘛,奥运五环?”   他呛了一下,说:“孺子不可教也。这叫星辰环,你看,圆环内部,有很多凸起的,一点一点的东西,这种圆环,代表了星空,据说这种造型第一次出土,是在四川藏区,根据考证,认为这种造型的由来,是由于当地一个古老文明,对于宇宙的崇拜,那个文明似乎认为自己是从宇宙中来的,所以对宇宙有祖先崇拜。”   我当时掏着耳朵直打哈欠,说道:“就是说那帮人认为自己是外星人的后代,他们在思想上背叛了地球人,我鄙视他们。”   “跟你交流忒费劲了,很多古老文明都有宇宙崇拜,并不是说就一定和外星人扯上关系……”   “好了好了,别再跟我聊这些古董,我饿了……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靠,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   我一面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面去观察鬼魂陈手里的东西,这玩意儿不足小手指长,上面的圆环,环环相扣,粗看没什么大不了,但细细一看,就如同九连环一样,不辨头尾,显得十分繁复,在精细的圆环上,还可以看到十分微小的小凸起,每一个凸起,都是非常正规的圆锥形,由于太小,乍一看几乎很容易忽略过去,但当真正看清时,就不由得心惊了。   要在这么小的东西里刻上如此繁复的花纹,还要在花纹里排列出密密麻麻,造型一致,几忽肉眼难辨的圆锥,这该得是多高的工艺?   即便是现代,恐怕也很难以做到的,我立刻明白,这个挂坠一样的钥匙,绝对不是去开什么陈家祖宅大门,它将开启的,或许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星辰环,宇宙崇拜,外星人……奇特辐射的怪石……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勉强,这是一种巧合,还是……我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鬼魂陈,如果他们陈家真的和那支古老文明有牵扯,那么或许只有彻底弄清楚这支文明的历史,才能解开一切的谜团。   外星人?这太扯淡了,即便我已经相信了世界上有鬼,也很难相信会有外星人这个东西,更何况,鬼魂陈的外貌,比地球人还地球人,已经堪称地球人的楷模了好吧?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我们接着去看第五样东西。   另我惊讶的是,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物都已经模糊,隐约只有两个人形,人形变得模糊,仿佛脸和身躯都扭曲了一样,如果附着在照片上的两只恶鬼,显得很古怪。   想较的,可以看到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海边,旁边有一艘十分破烂,已经报废的渔船,海上有一艘大船,船上模模糊糊有些黑点,大概是一些船员。   照片中的两个人,根据身形来看,一个是男,一个是女,两人的手还拉在一起,只是面容扭曲了,显得特别狰狞。   难道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眼前这具死尸?   这个女人,难道是他的爱人?   看来他们的感情一定很身后,所以才会时时刻刻带着这张照片,照片以人物脸部脱色最为厉害,想必这具死尸生前,一定经常抚摸照片中的人脸。   我将照片翻了一个面,忽然在背后看到一行字,字体娟秀,像是女人的笔迹:我即将归国,愿一切都好,材料已经收集完毕,希望你们那边进展顺利,旁边是我的同伴查理,在外国获得他大量帮助,我们已经相爱并结婚,他向大家问好。   落款是1979年8月10号,名称是陈萌若。   原来是我想错了,照片里的男人不是这具死尸,我的脑海里几乎立刻就推断出了一段三角恋,看样子,这女人和照片中的外国人相恋结婚,这具死尸只能靠着照片来怀念了。   陈萌若。   她也姓陈,难道也是陈家的人?   陈家的人不是都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一下子就窜出了两个?那批消失的陈家人,莫非并没有死,而是在其它地方隐秘的生存了下来?   生死雪域第五十一章冒牌货   根据照片后面留言来看,这个姓陈的女人,之所以会去国外,似乎是为了收集某些材料,并且在她收集材料的期间,死尸这边的人也在进行着某个行动,两方人马即将汇合。   时间是1979年,也就是34年前。   他们汇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看向眼前的死尸,立刻明白过了,或许他现在之所以会死在这里,就和那次汇合有关,那一次出国,陈萌若究竟收集到了什么线索?   他们的具体计划又是什么?   看样子,陈家消失的那批人,也和鬼魂陈一样,对埋藏在这里的秘密极其执着。   陈家,以及宋氏后人的赵姓势力,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鬼魂陈以前为赵姓势力服务,是出于无奈,还是有某种交易?   我在思考这些时,鬼魂陈似乎对照片上的人并没有什么感觉,看完后面的字,眼神都没有动一下,慢悠悠的去看剩下的东西。   剩余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老旧的工具,也没有食物,估计这尸体死前,将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我想起他挖掘的那条洞,于是道:“你说洞的那一头是什么?这个人身上好像并没有伤口,更像是被困死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从之前来的洞口离开?”   鬼魂陈不理我,我有些急,摇着他的肩膀,道:“陈哥,陈老大,你倒是说句话,这可是你们陈家的人。”鬼魂陈将之前那几样东西收起来,慢吞吞的说道:“啰嗦,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这里是一条死路,我们留下来也没有用处,临走时,我建议要不要把他的祖宗带出去埋了,鬼魂陈根本不理会,我只能朝尸体挥了挥手,让它在这里长眠了。   我们往回走,很快便遇到了那个打在旁边的洞口,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将探照灯打过去,也不辨深浅,我示意鬼魂陈先进去,没办法,我感觉自己已经患上了严重的钻洞恐惧症,一看到洞就头疼。   待鬼魂陈进去后,我才跟着往里面爬,有他在前面,我也觉得放心,洞口是笔直打过来的,爬的还算顺利,很快就到了头,钻出洞口,我们身处于圆形的大洞窟里面,而且这个洞窟四面都是封闭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洞?   那当初那具死尸是怎么进来的?   很快我便发现,这个洞窟并非是封闭的,在我们头顶的左上角,有一个圆形的小洞口,洞口外面全是坚冰,冰上估计是雪,那具死尸,当初或许就是从上面打洞下来的,时隔日久,洞口重新被冰封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被困死,即使没有找到前进的路,他也可以从自己打出来的这个冰洞口出去才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使得他又挖掘了一条洞,到达另一个隧道,并被困死在那里?   鬼魂陈和我一样,也看着上方的冰口,它的高度大约接近五米,要触碰到它有些难度,我灵机一动,便出了个主意,对鬼魂陈说借他肩膀一用,我去探一探那个冰口,研究研究他的族人究竟是为什么被困死在这里,鬼魂陈似乎对那人的死因并不上心,没有点头的意思,我便软磨硬泡,他似乎有些不耐烦,最后总算点头同意。   到不是我非要查出那人的死因,而是那人的身份实在令人费解,或许了解了他的事情,就可以解开整个陈家族人当年消失的原因,我隐约觉得,他们的消失,和现在的一切,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然而,当我试着用折叠铲敲击冰层时,我顿时愣住了。   不对。   这不是普通的冰,是玄冰。   玄冰从肉眼的角度看是蓝色,是通过千万年积累才足以形成的,刀过不留痕迹,斧砍只留白印,硬度堪比铁,在古冰川遗迹里比较常见,这种坚硬度极高的冰,绝对不是短短三十年就能形成的,也就是说,那具死尸,并不是从这个地方进来的。   我从鬼魂陈的肩膀上跳下去,不用我说,估计鬼魂陈也知道事情不对劲,那具死尸,总不至于有穿墙术,直接穿进来的吧?   这个问题实在很费解,我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只能抛到一边,这时,鬼魂陈已经开始探索这个洞窟,这里挖掘的比较大,周围的冻土被修饰的很平整,显然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我们打着探照灯,顺着洞窟往前走,很快便看到尽头处放着好几口大箱子,其中一口大箱子被土掩埋了一大半,很显然这个洞窟也是因为塌方,才形成了这样奇特的一个空洞。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建造用的工具,还是……   箱子是木制的,转角处都裹有铜皮,造型比较精美,如果是装工具,就有些大材小用了,我心里一动,心想:莫不是用来装那批被转移的东西用的?   几乎同时,我和鬼魂陈都走到了箱子旁边,数了数,外面的箱子有四个,加上被埋了一半的箱子,拢共是五个,而土里不知道还有没有。   箱子外面上了锁,锈迹斑斑,鬼魂陈用匕首一撬,便将锁弄断了,随后整个人绕到了箱子的后方,从后面开始打开木箱,这样打开,如果箱子里有暗弩一类的机关,则不会受伤,鬼魂陈这个过程十分自然,但我心里却不是滋味,心说这种自然反应,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这小子以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危机意识也太强了些。   木箱子打开后,立刻腾起了一阵灰尘,呛的人直咳嗽,我往里一看,里面竟然装了一箱子面粉似的白灰。   这是什么玩意儿?   鬼魂陈道:“是滑石粉,古代的干燥剂。”   干燥剂?箱子里装这东西干嘛?难道是为了让箱子保持干燥,减缓箱子腐朽的速度?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目的是达到了,因为木箱子确实没有腐烂。   紧接着,鬼魂陈又去开其他箱子,就在这时,我发现有一个箱子是被人打开过的。   难道是那具死尸生前打开过的?   这么一想,我便顺手将木箱子打开,紧接着,里面出现的东西,让我浑身一僵,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鬼魂陈注意到我的不正常,绕到我身边,当他看清箱子的一瞬间,抓着木箱子边缘的手猛的用力,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同样是滑石粉,但滑石粉里还藏了东西,那东西被人拉出了一半,是具人的尸体,尸体的脸上,带着一个古老的方形面具。   难道……这箱子里面装的,就是那批连同怪石一起被挖出来的遗兑?   我猛的想起了水底的浮雕,一群人,在祭祀一个悬空的铁球和五个带着面具的死人,而我们眼前的箱子,不多不少,恰好是五个。   我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鬼魂陈却道:“不对。”   “哪里不对?我觉得咱们是走了好运,没准剩下的东西就在前面的土里,我们只需要挖出来就成了。”这个猜测让我大为振奋。   鬼魂陈摇头,神情已经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一贯的腔调,慢吞吞,轻飘飘的说道:“时间不对。”他这么一说,我顿时会晤过来。   不错,遗兑是宋末时期挖出来的,也就是说,那批遗兑和东西,在很早以前就存在了;而水底的浮雕,则是雕刻着祭祀铁球的场面;   宋氏的人,当时怎么会知道古代人祭祀的事情?   首先时间上就对不上来,那么这样看来,浮雕里所描绘的祭祀场面,其实是宋朝时期曾经举行过的一场祭祀,而那五个带着面具的人,也并非真正的远古文明,他们或许只是在模仿那支远古文明的祭祀活动。   我们眼前的这五个人,想当然的也不是真正的遗兑,应该说只是模仿祭祀下的牺牲品。   但是,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模仿?   宋室的人,在挖出怪石、铁球、遗兑以及一批东西后,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离开展开一场模仿的祭祀活动?他们难道认为,这场祭祀会带来什么东西?   还有浮雕中漂浮的铁球,它为什么可以漂浮在空中?是因为宋氏掌握了使用它的方法吗?   既然要将遗兑和那批东西埋入这里,又会什么要把这五个冒牌货弄进来?   我正想着,鬼魂陈忽然伸手,竟然是打算去摘尸体脸上的面具。   生死雪域第五十二章外国女人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面具摘下的一瞬间,面具后面那张脸,几乎惊悚的让我头皮发麻。   该怎么形容呢。   它是一张人脸,五官轮廓,都是人的轮廓,但是细节处,又和人有很大的区别,眼眶特别大,脸型是非常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手一勾就能抬住,跟现在PS过后的瓜子脸几乎一模一样,但正常人都知道,人的下颚骨是平的,因此绝对的锥子脸,只存在于处理后的照片中,正常人是不会长成那样的。   这个诡异的瓜子脸,再配上一双十分大的眼眶,顿时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外星人。   再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是个真真切切的地球人,只不过他的眼眶,是非常残忍的被利器削成这么大的,下巴也是被削尖,显然是特意弄成了这种造型。   如果说,他们的祭祀,是在模仿,那么他这具尸体现在的造型,难道也是在模仿?模仿的谁?那批遗兑?难道真有人会长成这个样子吗?   即便是畸形,那么有一个也就够了,总不至于那些真正的遗兑,全部都是畸形吧?   紧接着,鬼魂陈将那具尸体,整个从木箱子里提了出来,尸体没有穿衣服,奇怪的是,手指和脚趾也被全部切除了,难不成遗兑本身,是没有手指和脚趾的?   这具尸体身上全是滑石粉,显得白乎乎的,乍一看,就像一个烧给死人的白纸人一样,我忽然想到,莫非这些仿制品,是为了给那些遗兑作伴的?   那么真正的遗兑又在哪里?   路是死路,我心一横,便道:“反正还有四天时间,咱们无事可做,不如便顺着这个洞往前挖,或许塌方没有那么严重。”鬼魂陈也不反驳,但我们这么一番折腾也疲惫了,便决定回去将这个发现告诉小黄狗两人,四人轮流下来挖掘。   顺着原路返回,回到营地时,我忽然看到了很令人发指的一幕。   营地的冰面上,有两个人正一上一下,摆出一种仿佛日本动作片里的姿势,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小黄狗那一头黄色的头发十分扎眼,他是在上面的,那下面的是谁,总不至于是王哥吧?   我靠,这是幻觉吧?   我顿时怒了,冲上去,道:“放开,你个混蛋。”结果走近一看,我愣了,小黄狗下面压着的是个女的,而且也没有在干我想象中的那种事。   他们的姿势虽然是一上一下,但小黄狗掐住女人的脖子,那女人手脚不断扑腾,显得很疯狂,这人我不认识,她不是海姐,但她身上穿着潜水服。   小黄狗立刻道:“帮忙,把这女的捆了,妈的,力气真大。”我们两个大男人,合力之下,很快将那女人五花大绑,她倒在冰面上直喘气,眼神涣散,嘴里发出一种很痛苦的呻吟声,但表面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   我道::“从水里钻出来的?”   小黄狗点了点。   “王哥呢?”   他道:“还有一个,老王去追了。”正说着,王哥沿着雪道走了回来,气喘吁吁道:“那人慌不择路,掉进了狐狸洞,我没有继续追。”   掉进狐狸洞?   那不就跟送死差不多。   我立刻去看那女人,她是个外国人,皮肤白皙,高鼻深目,长头发包裹在隔水头套里,长的很漂亮,我忽然想起了电视剧里,张无忌***经典台词: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   翻译过来就是,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这话还真贴切。   她的瞳孔涣散,嘴里一直发出一种痛苦的呻吟,我断定她的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跟她说了几句话,她也毫无反应,只是不停的滚来滚去。   小黄狗道:“没用的,这女人疯了,力气很大。”紧接着笑嘻嘻的又道:“看来她们在下面的遭遇很不好啊。”典型的幸灾乐祸,但如果下面真的有什么危险,使得海姐一行人情况不妙,那么大伯等人又能幸免吗?   如今,进去了四天左右的海姐等人已经相继浮出水面,大伯却已经进去一周了,为什么毫无动静?   这一切很不妙,我笑不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开始轮流挖掘那个洞窟,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好歹算是找一个希望,像我们这样的情况,让我们呆着什么也不做,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因此我们干的很起劲儿。   第二天中午,轮到我留守,小黄狗三人去挖掘,这种情况下是比较无聊的,我拿出了大伯那本笔迹,看着上面的打油诗。   我在湖底,得到规矩,速来。   规矩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个铁球吗?   大概是雪山的天地显得辽阔的原因,我倒在地上看天,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星辰纹的挂坠,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吗?谁也不知道,至少我只在美国佬的电影里见过,而且长的特别丑。就在我开始思绪乱飞瞎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些动静,侧头一看,发现那个外国女人在地上扭来扭去,声音也有些不对头,我问她想干什么,原本没指望疯疯癫癫的她会回答,没想到我一问,她竟然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上……上……厕所。”   哦,要便便。   我愣了一下,道:“你没问题了?”   “上……上厕所。”   好吧,我捞了捞头,决定等一下再问,总不能让她拉在裤子里,她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潜水服,出于人道考虑,我们给她换了衣服,虽然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工作,但小黄狗还是满脸淫笑的塞给我了,然后……然后又唱歌了,估计是这女的疯了,所幸没有闹出笑话。   我对她还是很防备的,毕竟她发疯时的力量极其可观,我只给她松了下半身,用绳子牵着,带她到一个离帐篷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她似乎有些为难,用发音怪异的中文说道:“你在这里……怎么……”   我也觉得这事儿挺为难,心里抱怨:这种活儿为什么非要塞给我,太难伺候了。   我只能装恶人,骂道:“爱拉不拉,要不就拉在裤子里。”想当初鬼魂陈的手下把我绑架过去,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温柔了。   外国女人神色为难,露出很屈辱的表情,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最后又道:“手……绑着,裤子怎么弄。”   我心软了,有种自己是恶霸的感觉,为了让她别用那种屈辱痛苦的眼神看我,我只能厚着脸皮瞎掰,道:“我帮你,放心我不看,我对女人没兴趣,我是同性恋。”   她似乎半疑,最终可能是憋不住了,夹着双腿点头,我目不斜视的给她脱完裤子,便牵着绳子,翻到雪堆另一边等着,距离太近,还可以听到嘘嘘的声音。   靠,这种看管女人的活儿,以后打死都不干。   但等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对劲,她上的也太久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味道散发出来,靠,难道外国人的便便是香的?我心里打了个突,立刻爬起来一看,结果刚一转头,一道女人的影子猛的扑过来,我只觉得自己两个胳膊一沉,双手便被反剪在身后,紧接着脚膝弯被重重一踢,一条腿就跪了下去。   她是怎么解开绳子的!   我心知中计了,立刻准备就地一个打滚儿挣脱出来,但那外国女人不知是不是练过擒拿手,两只细长的手就跟铁箍一样,我没有得逞,便觉得自己腰被摸了一把,一直插在腰间的匕首被夺走,紧接着匕首便对准了我的小兄弟。   “不许动,否则废了你。”我苦笑,道:“姑娘,你的中文比刚才可说的好多了。”紧接着,我被捆了起来。   外国女人盯着我冷笑,道:“同性恋,你骗鬼,给我换衣服的时候不是摸的很爽吗?”   靠,原来她都知道!这女人是装疯!   我也豁出去了,说道:“不就在上面捏了两下,下面我又没碰,再说了,松垮垮的又没有弹性,我还不如摸自己的屁股。”   外国女人怒极反笑,举着匕首似乎就要往我下面割,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凶残的女人,二话不说就下黑手,顿时惊的也顾不得面子了,为了保住小兄弟,双腿一夹就往地上坐,说道:“饶命,我是被逼的,都是那个黄毛让我干的。”   外国女人一击没有刺中,便也没有继续动手,如果刚才那一下我没有闪开,恐怕就真成了太监了,未来的老婆,你的性福总算保住了。   她冷笑了一声,随后注视了一下周围,扯起我的绳子往帐篷里走,现在才清晨,而小黄狗他们要一直工作到傍晚,完蛋了,完蛋了,我***自作自受,对女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种错误我下次绝不再犯了,前提是还有下一次……   把我拖进帐篷后,外国女人开始翻查起我们的装备,须臾,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说道:“你们没有携带潜水装备?”   我道:“没有。”   她道:“那你们还来个屁!”   我干笑道:“您中文说的可真溜,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外国女人踹了我一脚,道:“别跟我套近乎,我问你,除了我,还有谁出来过?”   生死雪域第五十三章生死较量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但这女人外表漂亮,却是个急性子,一句话不对头就直接上刀子,我也不敢跟她扯皮,便道:“除了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在此之前,还飘出过一具男性尸体,是不是你们的人,我可就不知道了。”   她喃喃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绝对没有,至少我没有看见过。”   “哼。”外国女人将绳子一扯,问:“那具尸体你们弄哪儿去了?”   “入土为安,埋了。”   接着她便要求我带她到尸体所在的方位,并且看是挖尸。我不确定这女人想干什么,但从她现在的举动来说,似乎并不着急,这也怪我们自己,当初以为她疯了,因此安排事情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她,这女人应该是知道鬼魂陈和小黄狗这时候根本不可能回来,因此很放松。   但我知道,她也绝对不会等到小黄狗和鬼魂陈回来,再此之前,她很可能会直接杀了我,自己一个人跑路,我没办法靠任何人,必须得自救。   该怎么?   一刹那间,我想到了情歌蛊,或许可以利用它的特性,让这女人松动一下。   但是该死的,我现在对这女人好感全无,一点儿冲动都没有,我怎么让情歌蛊叫?   纠结中,那女人已经挖出了尸体,随后她舒了口气,似乎这并不是她想找的人,紧接着,她也不管那具尸体,有拽着我回了帐篷,开始在我们的装备堆里翻找,须臾,找出了一个扁扁的装备包,这是她自己的包。   她浮上水面时,这个包就在她的身上,里面的东西鬼魂陈已经检查过,没有什么有用途的物件,这时,她自己也开始翻包,动作越来越急,最后将东西一扔,揪着我的衣领问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们拿走了,交出来。”   “东西……”真是冤枉,我道:“大美女,既然你一上来就是装疯,那我们究竟做了什么,你也应该清楚,我们虽然检查过你的包,但是连一根能吃的火腿肠都没有找到,哪里有拿你的东西。”   外国女人冷笑道:“少油腔滑调,你们中国不是有个十大酷刑吗?你要是再敢胡扯一句,我就挨个儿让你尝试一遍。”   我怂了,缩着脑袋道:“真没有拿你的东西。”于此同时,我想到,东西我们确实没有拿,但看这女人的样子,似乎是丢了什么极为重要的物件,她身手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或许地位比海姐还要高,她所丢失的,必然是很重要的线索。   现在我就是说什么她也不会信,在这样下去,恐怕等小黄狗三人回来,就真的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心一横,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情歌蛊调动起来,但是该怎么冲动?   脑筋一转,我心里有了主意,决定试一试,嘴上便先拖延时间,说道:“我真的没动,你知道的,我在我们队伍中特别没地位,什么不好的活儿都扔给我,那个最开始掐你脖子的黄毛,他才是老大,没准儿东西被他藏起来了,要不你好好找一找,是不是被他藏在别的帐篷里……”   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已经尽量臆想出一些极其不和谐的画面,并且将这个女人自动带了进去,得亏我极佳的想象力,想着想着,我终于发现自己对这女人的兴趣重新回升了,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肚子里的东西终于又响了起来,外国女人的瞳孔似乎瞬间涣散了一下,随后她摇了摇脑袋,道:“什么声音?”   声音?我一愣,受到情歌蛊蛊惑时,对方一般是听不见声音的,这个我有经验,这外国女人怎么会听到声音?该死的,该不会这虫子只对中国同胞有用吧?   说着,外国女人已经循着声音瞄向了我的肚子,她目光警惕的盯着我,道:“你在搞鬼?”随后匕首握在手里,开始来撩我的衣服,肚皮很快暴露出来,外国女人似乎也明白声音是从肚子里面发出来的,她显得极其惊讶,讶异的神色村托的她总算没那么讨厌,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让我吐血:“肚子还会唱歌,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忽然发现,你这人还是有些乐趣,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个什么玩意。”   说完,匕首搁到我肚子上,竟然是打算**解剖,我浑身一抖,也顾不得隐藏了,恨不得一脚将这女人踹的老远,骂道:“**,你***干动我,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火气一上来,什么冲动都没了,肚子里立刻又没了动静,外国女人冷笑一声,道:“要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绝对饶不了你。”说完就用绳子把我牵起来,将装备包整理一番,便全部捆绑在我身上,俨然要让我当搬运工,三个装备包的重量,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接着,她便带着我往回走,似乎打算下山。   她带我走的是狐狸洞那一边,我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被捆绑,日子别提有多难受,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没多久,便路过了我们之前所打通的狐狸洞通道那里,外国女人十分谨慎,绕开了洞口,我心中一动,装作没有注意的样子,‘一不小心漏到了洞里’,由于上身有三个装备包,因此我没有完全漏进去,而是卡在了入口处。   外国女人一看,显得很生气,黑着脸准备把我拖上来,这时我俩靠的及其近,在她低头的一瞬间,雪白细嫩的脖颈就在我眼前,人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也就不纠结什么善恶了,为了活命,我心一黑,在她整人几乎和我贴在一起的关头,一口从她脖子处咬了下去。   这一下是下了死力,几乎一下子见了血,外国女人一声惨叫,准备后退,但脖子被咬住,那种疼痛十分非常剧烈的,根本无法挣扎,紧接着她似乎又打算去拔匕首,我哪里会让她得逞,跌下洞时,两条腿特意卡住了两边,这会儿只需一用力就能脱身而出。   在她准备拔匕首的瞬间,我整个人就靠着双腿支撑起来,一边咬住她的脖子,一边朝她压了过去,我的重量外加三个装备包,一压下去,顿时打断了她的动作,于此同时,她脖颈处鲜血淋淋,我不知道是不是咬到了大动脉,总是血很多,灌了很多在我嘴里,我又不敢松口往外吐,在呼吸间,有很多都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那一刻,我其实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外国女人不断的挣扎,最后开始求饶,但我知道,这女人,你一但放开她,就会立刻反击,随着大量血液的流逝,她挣扎和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我感觉安全时才松开了口。   外国女人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在她脖颈旁边的雪地里,白雪全都被染成了猩红色,大量的血腥味混合在白雪凌厉的气息灌进口鼻,我忍不住呕吐,胃液混合着喝进去的血,形成了一滩黏腻腻,黄红相间的液体,看到这些液体,我吐的更欢了,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才作罢。   须臾,平复下巨大的心里冲击,我反手摸出外国女人的匕首,用一种非常不顺手的姿势去割自己的绳子,由于这个姿势很困难,因此即便匕首十分锋利,我也足足耗了二十多分钟,才将绳索完全弄开,第一件事,我去探外国女人的脉搏,很微弱,但她还没有死,我松了口气,立刻给她的脖子止血,但我确实咬穿了她的大动脉,无论我用什么方法,血都止不住,应该我们携带的药物有些,能够起作用的止血手段,这里都没有条件完成。   在我急救的过程中。她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最终我只能挖了一个坑将她掩埋,随后一个人背着三个装备包往回走,脱了衣服,一头扎进温泉里。   在那种情况下,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但那种活活咬死一个人的印象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外国女人白皙细嫩的脖颈,紧接着,脖颈开始爆开,流出大量的血,我便会觉得嘴里味道猩甜猩甜的。   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杀人,还是一个女人,这种滋味不好受,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底线,完全崩塌了,其实有时候,杀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么简单。   底线这种东西,如果你不去坚持,它就会一退再退,直到完全消失。   生死雪域第五十四章下水   傍晚时分,小黄狗等人收工回来,小黄狗浑身是土,敲着无烟炉,夸张的叫道:“靠,姓孙的,老子挖了一天土出来,你好歹给弄点吃的,你不会一整天就跟那女人玩儿了吧?”   我道:“没错,我一整天都在跟她玩儿。”   王现了外国女人失踪,他道:“人去哪儿了?”   小黄狗道:“肯定是被脱光了衣服塞在睡袋里,靠,兄弟,我看不起你。”说着,小黄狗撩开帐篷,结果他愣了,想当然,看到空空的帐篷,这小子肯定受打击了,随后他怒道:“别告诉我,你看个女人都没看住,让她跑了!”   鬼魂陈比较镇定,平静的问道:“人呢?”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小黄狗对于外国女人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说道:“本以为抓住了一条线索,现在泡汤了,对了,你说那女人认为咱们偷了她的东西?”   我道:“她刚出水时,确实是神志不清的,作为一个专科医生,这点儿信心还是有的,但她恢复的很快,我怀疑,她所谓的东西,很可能在她神志不清那段时间,在水底就已经被人取走了。”   就如同小黄狗说的,在湖底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只可惜外国女人的装备我们无法使用,否则也可以先派一个人去探一探,紧接着我问三人进展如何,王哥说还是老样子,塌方很厉害,或许一直挖到蛮子两人进山,我们都不一定能成功。   接下来的时间风平浪静,水里再也没有冒出什么人,直到第六天,我们终于放弃了挖掘,不出意外,蛮子等人应该今天就能到达,再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几日天天挖土,累的腰酸背痛,干脆便在湖里泡泡温泉放松一下,到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视线的尽头处,出现了数个小黑点,黑点靠近了,果然是蛮子等人,他们背着装备,只不过由于潜水装备比较重也比较多,因此蛮子和眼睛还带了两个人。   扎西也在其中,另一个人看长相似乎也是藏民,我顿时心中疑惑:不是说让扎西趁机直接下山,不用再上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思索间,我们两拨人顺利会师,小黄狗立刻开始整顿装备,我看扎西站在一旁似乎苦着脸,便问道:“你怎么又上山了?不会真想挖宝贝吧?”   扎西苦着脸,忽然看了看那个眼镜,说道:“孙老板,我也不想上山,但那个人……他不准,说是怕我暴露你们的行踪。”   原来是那个眼镜,这人可真够讨厌的,但也不得不说他很细心,不管扎西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真的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万一被姓赵的势力找来,那就完蛋了,于是我拍了拍扎西的肩膀,道:“算了,到时候你跟紧我,那个人是谁?”   “是我阿爸,装备我们三个背不上来,也是那个人非要我阿爸帮忙的,他还掏枪了。”扎西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显然恨不得将眼镜扒皮拆骨,我也觉得那眼镜谨慎归谨慎,但也太不人道了,人家父子俩都是老实人,而我们这一帮人背景复杂,所干的也都是违法乱纪,随时可能掉命的事,为了一己之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也太过分了。   但事已成定局,我也只能说几句毫无实际作用的安慰言辞,须臾,装备整理出来,时间是下午的五点钟,我们一行人穿戴好了装备,而扎西的父亲则被要求一起下水,扎西本人则在外面接应我们,当然,这个要求不是我提出来的,自然又是眼镜,但其余人也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扎西是个孝子,眼镜儿让他父亲下水,也不过是吃准这一点,怕扎西在后面坏事而已。   我们这队人马,要说信任,真算是少的可怜的,相比之下,我觉得我是信任王哥的,至于鬼魂陈和小黄狗,我可以确定,在生死关头,我愿意舍身救他们,但在目的性面前,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选择,从头到尾,我们所有人都因为目的,而隔了一道纱,这纱看起来仿佛不存在,我们亲密无间,事实上,它一直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加上扎西的父亲,我们一行七人,携带好所有的装备,穿好潜水服纷纷下水,有了完整的装备,下水立刻变得轻而易举,透过隔水镜,周围的水域在数盏探照灯下被照的无所遁形,我们顺着浮雕的石壁,沉入深沟,游入了那条通道。   这里应该是正门,原本应该是掩埋在土下,由于湖水上涨,土质被冲刷,使得正门前形成了深沟,而这扇石门,也不知是被人为打开的,还是从来就没有关过,大大的敞开,仿佛在迎宾一样。   水道里比较宽敞,可以多人并排游,穿上潜水服后,所有人几乎都一个样,只能从身形上进行大致判断,稍不注意就认错人,唯一不会被认错的就是扎西的父亲,因为他身材有些胖,是中年人特有的福像。   由于是在水里,我们也无法开口讲话,在事先下水时,已经约定了一套水下暗号,众人的交流,都是靠手势和暗号进行,在前面领路的是小黄狗,他游泳的技术不错,非常灵活,就和鱼一样,技术最差的是扎西的父亲,他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通道的尽头是一截塌方带,但没有完全被堵塞,右下方还露出了一个洞口,洞口边缘是尖锐的石头,一不小心,潜水服就有受损的危险。   我们很小心翼翼的穿过洞口,几乎是在水洞里爬,爬出去后,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水洞,这里修建的四四方方,底部放置了一些东西,有一口大鼎,鼎里黑漆漆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旁边还放了几口大铁箱子,铁箱子堆叠在一起,黑沉沉的水下乍一看,还以为墙角藏了个巨大的黑影。   前方的小黄狗做了个分散的手势,示意我们分开打探这个洞窟,我立刻游向了那一尊大鼎,鼎是过去的礼器,是权利和身份的象征,这个地方原本只是用来转移遗兑的,为何会出现鼎呢?   难道是因为这些遗兑原本的身份很尊贵,所以才会铸鼎在这里?   游到鼎上方,探照灯往里一打,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或许原本是有的,只是水漫进来,大约将里面的东西淘了出去。小黄狗和蛮子围绕在铁箱子旁边,似乎打算将箱子打开,那铁箱完全被水泡成了锈疙瘩,虽然没有上锁,但要想打开也需要花一些力气,我连忙过去帮忙,三人一起使力,最上方的一个铁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个装备包。   靠,这个装备包是穿越过来的吗?   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刻将装备包拿出来,即使在水里,装备包也很沉,看来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应该是海姐等人的。   她们怎么会将装备包放在这里?   一起说是放,更不如说像是藏,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外国女人的话,莫非她所丢失的东西,就是这装备包里的东西?在她神志不清时,有人偷了她的东西,暂时放进了这个铁箱子里?   那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小黄狗已经伸手去开包,这是防水的装备包,因此是双层链,外面还加暗扣,在水里不太好打开,小黄狗弄了半天才将装备包的开口拉开,里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看到那玩意儿,顿时惊了一下,是一个铁球!   一个和鬼魂陈所得到的,一模一样的铁球。   不,或许有一点不一样,因为我记得,鬼魂陈得到的那个铁球并没有这么重,而我们手里拧着的,虽然外观很像,但重量却绝对不一样。   一时间我有些怀疑了,这真的是海姐的人放进去的吗?她们怎么会和铁球扯上关系?正想着,鬼魂陈游了过来,他将装备包里的铁球掏了出来,似乎在掂量它的分量,随后摇了摇头,将铁球随手一扔,那东西便沉到了水底,随后,鬼魂陈冲我们打了一个走的手势。   难道他认为这个铁球没有用处?   虽然有诸多疑问,但在水里也开不了口,我们只能跟着他走,洞窟的正前方有两天道,一条修建的很整齐,一条还是土洞,由于在水里泡的久,几乎都快糊住了,我故居这条土洞,原本应该是准备设计成暗道的,估计是还没有完工,便发生了那次雪崩。   一般走暗道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我们果断不去理会,朝着那条修建的十分正规的通道游过去,这通道前半截嵌了石块,后半截似乎也没有完工,也成了土洞,紧接着越往前游洞口越大,到最后土洞消失了,我们竟然游进了一个全部是水,甚至看不到周围的空间里。   该死的,搞了半天这湖泊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这个地方前后看不到头,左右看不到尾,往下看不到底,往上看不到顶,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池塘,忽然转移到了汪洋大海中一样,这种改变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在雪山内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如果说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打死我也不信,别说我不信,地球人都不会相信,我们一行人在水地面面相觑,我朝鬼魂陈做手势,询问该走哪边。   生死雪域第五十五章化石   鬼魂陈竖直的悬浮在水中,隔着头盔,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将防水探照灯朝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照射了一遍,最后估计是有了什么计划,便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我看不出鬼魂陈有什么打算,他似乎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开始往前游,很快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在水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对周围的环境来说太过陌生,但这水域总有边际,我们只能先,摸到它的边,才能顺藤摸瓜,搞清楚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大约十多分钟左右,黑沉沉的前方,终于露出了坚森的石壁,石壁呈现出一个很奇怪的走势,就像一个锥子形,越往上越窄,它的质地是暗红色夹杂着黑色,我们顺着往上游,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石壁上有一条非常清晰的分界线,这条分界线不是人工划分出来的,而是石头本身的材质所产生出来的差异,上部分的石头,则是灰色,灰色和红色之间,区别显得特别明显,并且在灰色区域,我们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痕迹。   这上面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相对来说,上面的空间比起下面就要小一些,我们如同游到了锥子的最顶部,在灰色石壁的左侧,还有一条完全塌方的通道,应该也是毁于千年前的那场地震,塌方的通道露出的隙缝很小,我们不可能从那里钻进去。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里进水的情况如此严重,或许那些一遗兑早已经被泡烂,和这些水融为一体了,那些挖出来的物件,还不知散落在什么地方,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找吗?   如果是在陆地上,我们或许还可以对那条塌方的通道进行清理,但我们现在是在水里,根本不可能做到。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黄狗和鬼魂陈是我们这条队伍的主心骨,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他们两人,小黄狗显得有些无奈,眉毛皱的很紧,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大骂,只不过声音传不出来而已。   鬼魂陈完全无视我们的目光,他身形灵活的游动,如同一条黑色的鱼,在水域里来来去去,似乎在搜索什么,片刻后,他忽然停在了一处,我眯着眼看去,那地方也是光秃秃的石壁,而且还没有完工,石壁显得很粗糙,凹凸不平的,那里能有什么东西吸引他?   我跟着游过去,带着头盔的大脑袋挤过去,发现鬼魂陈真的是在观察石壁,难道他认为石壁上有机关?靠,就算是这样,都过了上千年了,这里又是地震,又是水淹,就算有机关,也早就毁了,现在看着些还有什么用?   我正想着,鬼魂陈用手将我的脑袋往旁边一推,估计是觉得我的头盔阻挡他的视线了,紧接着,他又专心的看了起来。   我对于他的执着感到很好奇,不由也观察起来,但石壁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些乐趣,这些石壁上,有一些仿佛是自然形成的纹路,慢慢看下去,竟然有些像贝壳一类的形状。   慢慢看下去,我发现这似乎不是一种巧合,因为贝壳特别多,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粗看只是一堆不规则的石头,细看,却是各种各样的贝类,我立刻联想到一个词:化石。   雪山上,怎么会有贝类的化石?   我立刻知道鬼魂陈为什么要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事实上,能在这里看到贝类化石,虽然出乎人的意料,但一点儿也不新鲜。   根据考古研究,地球在远古时期,全部都是被海洋覆盖的,直到地质造山运动开始,海水下降,陆地浮出水面,才开始了有陆地动物的进化。   08年时,便有考古学家在西藏挖掘出三叶虫化石,由此证明,高海拔的西藏,曾经也被海水淹没,看来千年前宋氏那帮人,挖着挖着,竟然挖出化石来了,但我们脚下的水域又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会是人挖出来的吧?   如果说是自然形成的,那么那条隧道挖掘到这里后,肯定没办法继续挖掘了,但很明显,这个锥子形上部分的空间已经接近竣工,并且还修建了其它相连的通道。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修建时,下面的巨大空洞是不存在的,那条分界线可以很明显的说明这一事实。   这些灰色的岩石和下方黑红色的岩石,明显是不同时期的沉积岩,鬼魂陈之所以对化石这么感兴趣,估计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忽然,鬼魂陈歪了歪头,看向之前那个塌方的洞口,紧接着又看向我们的脚底,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片刻后,他忽然将我胳膊一拽,朝着下方游去,于此同时,开始给小黄狗等人打手势,示意他们跟上。   好不容易游上来,现在又往下游?   难不成他是想看看下面有没有化石?兄弟,我们可不是来考古的。   我虽然有些纳闷儿,但鬼魂陈拽着我游,我也不需要出多少力气,便任由他拖着,接下来我发现,他并没有再去观察下方的石壁,而是仿佛认准了什么目标,竟然一路往下游,下方黑沉沉深不见底,探照灯的光芒都仿佛被吸收了一样,越往下,光圈就被压缩的越窄,让人有种巨大的压力感。   由于在水底没办法语言交流,因此我完全不明白鬼魂陈现在的打算,反观跟上来的小黄狗等人眼里也全是不解,似乎是打算阻止我们继续往下游,按大约是处于对鬼魂陈的某种信任,又没有出手阻拦,只在我们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时,我们已经下潜到一定深度,我发现水开始变凉了,温度有些低,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处于运动状态,我感觉自己一定会冻僵的,而且周围的水流也有些不平稳起来,水流仿佛有种拉扯力,再将我们往下拉一样。   难道水下有漩涡流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越往下,拉扯力只会越来越大,我们到时候想脱身都不可能,姓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们一点提示也好啊!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周围的拉扯力,果然开始加大,我甚至有点稳不住身形,鬼魂陈拽着我胳膊的手也加大了力道,我心知这样下去不行,便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指了指对面的石壁,示意众人都往那边游,也好找一个支撑点。   石壁也很多不规则的凸起,偶尔也有裂缝,我们各自攀着这些石壁保持稳定,但鬼魂陈依旧在往下,这时,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在下面的鬼魂陈,冲我打了个手势,询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小黄狗似乎在骂人,随后继续往下。   我也想清楚了,鬼魂陈又不蠢,总不至于自己去送死,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什么发现,这里可视度很低,再耽搁下去,鬼魂陈的鬼影儿都看不见了,我们连忙往下游,在水流的拉扯中,死死拽住裂缝往下,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扎西的父亲居然将手往裂缝里伸,似乎是在掏什么东西。   我对这样还是挺照顾的,毕竟他算是无辜受了牵连,眼镜儿硬逼着他下水后,也不管他能不能跟上,因此扎西的父亲落在最后一个,须臾,他将手拔了出来,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他竟然掏出了一个螃蟹。   这地方有活物!   原本我觉得能生活在温水里的老鳖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这水底下竟然还有水螃蟹,除了海蟹,大多数的螃蟹都是浅水动物,一般不会生活在深水里,但扎西父亲手中的螃蟹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个头儿很大,青壳白肚,螯很大,估计肉比较足,我想起蒸螃蟹占酱的滋味,顿时咽了咽口水,这十天都是吃饼干糊,我已经吃的快便秘了。   这螃蟹能在这地方生存,还能长势如此好,估计和这里的水温有关,扎西的父亲看了看螃蟹,显然也觉得稀奇,但最终还是将螃蟹放回了缝隙中,我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耽搁,便继续往下潜,由于这会儿功夫,我和扎西父亲已经落到了最后,只能看到眼睛儿的背影,至于鬼魂陈等人,人是看不到了,只看得到探照灯的光圈。   生死雪域第五十六章火山口   我一边想着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逮两只螃蟹,一边跟紧前面的眼镜儿,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我一直保持着一种警惕,因为他和小黄狗之间,并不是从属关系,而像是有某种协议,他也不太听从小黄狗的命令,按理说,这次行动,是不该有外人进来的,小黄狗之所以会这么做,必然有什么原因。   这个眼镜儿究竟是谁?为什么小黄狗似乎显得有些忌讳他呢?   正想着,眼镜儿忽然回过头,眼神恰好直视着我,十分奇怪,紧接着,他忽然就加速了,游动的特别快,几乎没有抓旁边的山石,整个人就仿佛被那股巨大的拉扯力忽然往下扯一般,瞬间我就看不到他的人影,只看得到摇曳的灯光,那光芒很不稳定,显示着拿着它的人,现在状况很糟糕。   不好,这眼镜儿该不会被水搅住了吧?我感觉攀着石壁下去,准备拉他一把,不管在外面有什么恩怨,但现在在水底,情况不明,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否则一盘散沙,关键时刻,只会拖后腿。   我虽然对眼镜儿没有好感,但也不能不去管他,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电光忽然消失了,仿佛是探照灯一下子没电似的,我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水底下听不见声音,而小黄狗等人又都在前面,根本没有意识到眼镜儿的状况,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但速度依旧提到极限,再快就只能放开石壁,任由水往下扯了。   须臾,我游到了眼镜儿探照灯关闭的位置,但是这里已经空无有人。   他会不会已经去追赶小黄狗等人了?   这么一想,我有些急,动作之间就大胆了起来,好在我身手也算利索,便和小黄狗等人逐渐拉近距离,渐渐的已经能看到王哥的身影,他对我比较不放心,时不时的便会回头看一下,最后干脆停下来等我,我俩回合后,我并没有看到眼镜儿,心顿时就沉了,立刻将手圈成圆,然后比在自己眼睛上。   王哥看懂了我的手势,摇了摇头,表示根本没有见过眼镜。   即便眼镜儿真的加速,也绝对会和前面的王哥相遇,难道说,他还在我上面?不可能,我刚刚从那里下来,这么一想,我下意识的抬头,只看得到一点光晕,是属于扎西父亲的,他没什么潜水经验,显得很笨拙,估计是看我走了,他有些慌神,动作越发不利索,摇摇晃晃,看的人胆战心惊,就怕他把持不住一松手,就在这时,扎西父亲手里的探照灯,忽然也熄灭了。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都知道不对劲儿,有心想通知下面的人,但他们一个个都跟赶着去投胎一样,在水里,声音无法传播太远,我们这里的情况,一直专心往下沉的人,根本无法知道。   不管如何,救人要紧,我和王哥为了赶快去看是什么情况,两人立刻重新往上游,游到扎西父亲探照灯熄灭的位置,那里同样空无一人。   这时,王哥指了指旁边的石壁,我发现这里是一条极其大的裂缝,事实上,刚才下来时我还攀着它而下,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但随着眼镜儿和扎西父亲的消失,这条裂缝就有些让人怀疑了,它的大小,完全可以容一个人爬进去,如果当时他俩游在这里时,忽然往里面爬,那么看在其它人眼里,确实就像是探照灯忽然熄灭一样。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接着,王哥做了个往里爬的手势,我下意识的往下看,小黄狗等人的灯光,已经被压的只有豆大,该死这个洞到底有多深,不会是连接到海里吧?这里可是四川,离海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我脑海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但找人要紧,那眼镜儿就算真出事了,对于我来说也无所谓,但扎西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临走时扎西还求我照应,他要是出了事,我出去也没法儿跟扎西那小子交代,当即便一马当先往里爬,王哥则跟在我后面。   这是一个裂缝,里面尖石突兀,爬起来要很小心,我进去才没多久,便看到了扎西的父亲,也耸着屁股在往前爬,我顿时就来气了,如果不是看着他年纪比我大的份上,真想在他屁股上甩几个大巴掌,瞎跑什么呀,我在他腰上一拍,扎西父亲赶紧回过头,眼神竟然十分惊恐,如同见了鬼一样,但他看清是我们之后,仿佛松了口气,眼神特别急切,手指胡乱比划,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   但这里是深水区,我们都带着头盔,声音根本传不出去,我只能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急,不要怕,慢慢来。   急接着,扎西父亲情绪似乎稳定下来,指着裂缝前方的黑暗处,双手划了一个圆,那意思,似乎是说前面有个很大的东西。   紧接着,他做了个来的手势,开始继续往前爬,我和王哥虽然不解,但也只能跟上去,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那东西有点儿像水母,蠕动着朝我们移动过来,我想起扎西父亲比划的那个大圆圈,心说难道是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东西?   淡水水母?   我有些不确定,但我们的潜水装备里,有高压水枪,即便真有什么危险,我也可以解决的,那东西越来越近,扎西父亲使劲儿往后缩,我看到随着它的蠕动,雪白的身体下方,有一张狭长的大嘴,里面有没有牙齿看不大,但以那大嘴的程度,吃下一个人绝对没问题,我顾不得了,立刻举起高压水枪开枪,那东西顿时被打的往后一个趔趄,似乎有逃的打算,而这时,一见它要逃,扎西父亲竟然连忙拉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放过它。   怎么回事?   我看着扎西父亲焦急的眼神,心知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否则不会这样,便立刻朝那东西继续开枪,三枪下去,那玩意儿被高压水枪冲击的皮开肉绽,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它破裂的地方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钻了出来,竟然是眼镜儿。   他身上缠着很多像是没有消化的食物残渣,在水里很快就飘散了,没想到他竟然被这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我只觉得目瞪口呆,这时,王哥拍了拍我的腰,示意往回走,不要在多留,我们一行人也说不出话,高压水枪必须要在有水的地方才能发挥作用,眼镜儿估计是猝不及防被那东西囫囵吞下去,所以没办法用水枪,因此被困住了。   但扎西父亲怎么知道他被吞了?   要知道,我可是在他的前面啊。   这事情没有嘴也说不清楚,我们只能先爬出去再做打算,然而出去之后,小黄狗等人的光芒彻底消失了,下方黑沉沉一片,我们四人重新攀着石壁往下,越往下,水的拉扯力越大,水底的环境也越复杂,即便是攀着岩石,也让人难以稳住身形,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岩石的有一部分,颜色特别红,和我们当初在湖里打捞的火焰石十分相似,我忽然冒出个想法。   难道我们是钻进了火山口?   这火山口,原本由于地质下沉,所以隐藏在了地底,但因为宋氏的挖掘工程,使得火山口上方厚实的土层变的十分薄,在湖水上升倒灌时,强大的水流将那一层薄土从散,使得上面人工挖掘的空间,与火山口合二为一。   我对于地理不太了解,但我知道,火山口内部的环境是十分多变的,有些活火山,火山口的表层只有一层薄土,下面或许就是岩浆,有些火山,火山口十分深,还会形成很多空洞,由于探测的困难性,火山口内部的环境,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确的研究成果。   不过,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随着湖水的倒灌,土层瞬间的塌陷,原本放置在上方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拉进这个火山口里,那么我们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就在火山口的底部?   我刹那间就明白了鬼魂陈的想法,他的大脑实在不像是地球人,或许在他看到那些化石贝壳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突然坚定不移的往下潜。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疯狂,我们竟然下到了火山口里,而火山口里面全是水。   它的底部究竟还有多深?   其它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我有些庆幸杨博士当时讲解的时候自己有在旁边,想起她,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说爱她,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但她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们还曾经一起坐在北京城里的餐厅里约会,但现在,她或许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或许如同鬼魂陈说的,她用了什么诡计摆脱了我们。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但我至少不希望她成为一具尸体,对于医者来说,对于我来说,任何一条生命都是值得珍惜的,但愿她还活着。   生死雪域第五十七章拥抱   我们四人为了追赶进度,立刻开始往水下沉,但水里的拉扯力越来越大,甚至用肉眼,都可以看到水流呈现出一种螺旋形状,我手上越来越无法发力,摇摇晃晃,反观王哥三人,情况跟我也差不多,再往下恐怕就有危险了。   扎西的父亲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问我,或许感觉我比较有首领气质?如今我唯一想到的便是,以这种水流的混乱程度,小黄狗等人也最多到达这里,他们不可能有能力继续往下才对,难道是他们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又或者是也钻进了某条裂缝中?   正想着,王哥忽然抬头望下看,似乎有什么发现,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之间下方黑沉沉的水域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那明显是探照灯的光芒,并且在朝着我们靠近,很明显,有人正向我们游过来,是谁?   在这么混乱的水底,有谁可以从那里上来?   我压根儿不敢松手,而下面的人也离我们越来越近,最终我看清了,居然是鬼魂陈,他攀着崖壁上来后,忽然拍了拍我的手,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心说难道这哥们儿终于知道谁才是值得托付的好兄弟,准备在水下和我进行情感交流?   那现在的环境可一点儿也不适合,怎么也得在家里泡两杯茶,弄两盘点心慢慢说吧。   鬼魂陈见我没反应,干脆用手来掰我抓着石壁的手。我靠,这要是一松,我会直接被漩涡给扯下去的,我死死的不肯松手,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心说本以为你是上来接应我们的,没想到是来谋杀的,王哥似乎也看不下去,打算来帮我,别看王哥平时闷不吭声,但绝对不是个软脚虾,他就像一头沉默的豹子,不发威时像猫,发威时很要命。   眼见鬼魂陈有谋害我的打算,他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鬼魂陈的腰上,如果是在陆地上,鬼魂陈肯定能躲开,但偏偏是在水里,鬼魂陈被踹了个结实,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手下一用力,顿时将我的一只手给掰开了。   我还剩下一只手没松,这才避免被水流扯下去的命运,剩下的一只手赶紧做出求饶的姿势,心说爷爷,祖宗,您就饶我一命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家的床也让你蹭了半个月,就是看在小梦帮你洗床单的份上,你也不该谋杀她的老板啊。   正想着,鬼魂陈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忽然指了指王哥,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腰。   该死的,我可没上过聋哑学校啊,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找王哥要医药费?   王哥显然也不明白,鬼魂陈摇了摇头,忽然做了个揽腰的姿势,又指了指王哥的手,王哥眼神中透着疑惑,似乎明白过来,试着伸手揽住了旁边眼镜的腰,这个动作一完成,鬼魂陈立刻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王哥做对了。   紧接着,他有对着扎西的父亲做了同样的手势,随后指了指王哥的腰,扎西的父亲有些发懵,半懂不懂的搂住王哥的腰身,随后鬼魂陈又指了指我,我明白过来,立刻加入了这个行列,片刻后,我们五人互相扣腰,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圆柱,而鬼魂陈示意我们同时放手。   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让我们紧紧抱成一团,然后松开手,顺着水流而下,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究竟会被带到哪里去?   我心里很忐忑,但鬼魂陈总不至于要害我们,即便真的要害我们,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我心一横,眼一闭松开了手,顿时觉得身形不受控制的被漩涡流往旁边扯,王哥等人也渐渐松开了手,随着鬼魂陈最后一个放手,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席卷过来,我们顿时被水流翻搅着往下带,互相扣住腰身的手,微微一松动,就仿佛要被甩出去一样。   我吓的死死捏着两边的腰,我左边是鬼魂陈,右边是眼镜,这眼镜我早就看他不爽了,立刻下了狠手,拿出去超市捏方便面的劲儿,死死掐着他的腰,没想到眼镜儿不是个吃亏的主,我一掐他,他立刻反击回来,这人别看文文弱弱,手劲儿却很大,掐的我倒抽一口凉气,搂着他腰的手顿时就松了,整个人‘飘了起来’,只剩下一只手刚好抓住了鬼魂陈的脚。   害人之心不可有,我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道理了。   此刻在水流的带动下,我们几乎是天旋地转,再想重新回到阵型里也是办不到了,只能靠抓着脚维持身形,心里将眼镜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就在这时,变故忽然发生了。   按照我的想法,我们肯定会被吸进漩涡的底部去,但令我意外的是,在到达一个水流特别强劲的地方时,竟然忽然从水底升起一股反作用力,瞬间将我们甩了出去,这股力道比漩涡流的力道更大,整个队形差点儿被冲散,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我手一麻,顿时松开了鬼魂陈的脚。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完蛋了!   结果没完蛋,我被那股巨大的力道弹出去后,就感觉周围的水域,拉扯力竟然越来越像,到最后完全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由于刚才的力道太大,我的探照灯也被甩出去了,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时,我脚边忽然亮起了强烈的光芒,我一看,差点儿没笑出来,竟然是王哥四人,他们居然也被甩到了同一个方位,而且还保持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鬼魂陈恰好被压在下面,漆黑的眼神刚好与我对视,很平静,我一瞬间升起一种很邪恶的念头,感觉他就像电视剧里被数个皇军XX过后的花姑娘,万念俱灰了。   当然,这个想法打死我也不敢说出来,否则我预感自己会死的很惨。   他们陆陆续续的爬起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此刻,我们的脚已经着地,脚下布满了很多碎石,碎石的棱角分明,有些碎石上还可以看到一些花纹,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很可能就是上方坍塌的石块被卷了下来。   那股将我们弹开的力道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很快我便明白了过来,随着四展探照灯同时亮起,周围的水域可见度瞬间扩大了,在我们视线的尽头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了一个水龙卷,水龙卷的下方是个无敌洞,正常情况下,掉下来的东西都会被卷入那个无底洞中,但我们五个人外加装备的力量,毫无抵抗的朝着水龙卷冲下去,就会形成一个反作用力。   这个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还跟我们讲过,就和雨伞是一个道理,在雨伞转动时,上面的水花就会被甩出去,当然,如果我们的重量不够,使得冲击力减弱,我们就会被吸进那个洞里,我第一次庆幸,还好装备的重量够沉,否则还真是惊险。   鬼魂陈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在阴暗的水底行走,是一个很有趣的体验,以前我很想去海里潜泳,但那种项目花费很高,而且也没有时间,再加上比较宅,所以也就只能想想而已,现在虽然不在海底,没能看到珊瑚热带鱼什么的,但这种体验还是挺新奇的。   和我一样新奇的还有扎西的父亲,这一路来的奇特经历,估计已经让他将之前的恐惧和不安忘到了九霄云外,带着头盔,脑袋转的跟拨浪鼓一样,很快,我们视线尽头又出现了一些光线,是小黄狗等人,他们似乎正在进行搜寻,我们汇合后,小黄狗直接踹了我一脚,在水里不是很疼,只是踹的我在水里翻了个跟头。   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怪我们突然失踪,但事情太复杂,我们又不能说话,也是无法解释的,只能白白挨了这一脚,紧接着我想起了眼镜儿之前的恶行,早知道就该让他被那东西吞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愣死没有放开鬼魂陈的脚,没准儿我已经被吸进那洞里去了,好险好险。   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脚下的大型石块更多,很多都刻着整面整面的浮雕,还有一些很厚重的铁器,都是一些挖掘工具,原本应该是装在一起的,装着它们的东西已经被水泡烂了,只剩下这些沉重的铁器泡在水里,有些还是兵器,或许就是那些监工的军队所使用的。   除了石块、兵器、工具外,还有一些比较重的器械,全都散布在水底,小黄狗踹了我一脚,也没有干其他的事情,做了个搜索的手势,示意我们找找这里有没有线索。   我们一行人在这块地域展开搜索,时不时便要搬动石块,不多时,我忽然发现石块下方露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我将石块移开,那东西完全露出了本来面目,竟然是一截人骨,只不过骨头表面由于水的浸泡,已经附着了一层颗粒状的物质,摸起来很粗糙。   人骨?   或许是那些死在这里的工匠,尸体被卷到了这里。   生死雪域第五十八章预知   我们四人为了追赶进度,立刻开始往水下沉,但水里的拉扯力越来越大,甚至用肉眼,都可以看到水流呈现出一种螺旋形状,我手上越来越无法发力,摇摇晃晃,反观王哥三人,情况跟我也差不多,再往下恐怕就有危险了。   扎西的父亲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问我,或许感觉我比较有首领气质?如今我唯一想到的便是,以这种水流的混乱程度,小黄狗等人也最多到达这里,他们不可能有能力继续往下才对,难道是他们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又或者是也钻进了某条裂缝中?   正想着,王哥忽然抬头望下看,似乎有什么发现,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之间下方黑沉沉的水域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那明显是探照灯的光芒,并且在朝着我们靠近,很明显,有人正向我们游过来,是谁?   在这么混乱的水底,有谁可以从那里上来?   我压根儿不敢松手,而下面的人也离我们越来越近,最终我看清了,居然是鬼魂陈,他攀着崖壁上来后,忽然拍了拍我的手,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心说难道这哥们儿终于知道谁才是值得托付的好兄弟,准备在水下和我进行情感交流?   那现在的环境可一点儿也不适合,怎么也得在家里泡两杯茶,弄两盘点心慢慢说吧。   鬼魂陈见我没反应,干脆用手来掰我抓着石壁的手。我靠,这要是一松,我会直接被漩涡给扯下去的,我死死的不肯松手,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心说本以为你是上来接应我们的,没想到是来谋杀的,王哥似乎也看不下去,打算来帮我,别看王哥平时闷不吭声,但绝对不是个软脚虾,他就像一头沉默的豹子,不发威时像猫,发威时很要命。   眼见鬼魂陈有谋害我的打算,他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鬼魂陈的腰上,如果是在陆地上,鬼魂陈肯定能躲开,但偏偏是在水里,鬼魂陈被踹了个结实,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手下一用力,顿时将我的一只手给掰开了。   我还剩下一只手没松,这才避免被水流扯下去的命运,剩下的一只手赶紧做出求饶的姿势,心说爷爷,祖宗,您就饶我一命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家的床也让你蹭了半个月,就是看在小梦帮你洗床单的份上,你也不该谋杀她的老板啊。   正想着,鬼魂陈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忽然指了指王哥,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腰。   该死的,我可没上过聋哑学校啊,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找王哥要医药费?   王哥显然也不明白,鬼魂陈摇了摇头,忽然做了个揽腰的姿势,又指了指王哥的手,王哥眼神中透着疑惑,似乎明白过来,试着伸手揽住了旁边眼镜的腰,这个动作一完成,鬼魂陈立刻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王哥做对了。   紧接着,他有对着扎西的父亲做了同样的手势,随后指了指王哥的腰,扎西的父亲有些发懵,半懂不懂的搂住王哥的腰身,随后鬼魂陈又指了指我,我明白过来,立刻加入了这个行列,片刻后,我们五人互相扣腰,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圆柱,而鬼魂陈示意我们同时放手。   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让我们紧紧抱成一团,然后松开手,顺着水流而下,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究竟会被带到哪里去?   我心里很忐忑,但鬼魂陈总不至于要害我们,即便真的要害我们,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我心一横,眼一闭松开了手,顿时觉得身形不受控制的被漩涡流往旁边扯,王哥等人也渐渐松开了手,随着鬼魂陈最后一个放手,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席卷过来,我们顿时被水流翻搅着往下带,互相扣住腰身的手,微微一松动,就仿佛要被甩出去一样。   我吓的死死捏着两边的腰,我左边是鬼魂陈,右边是眼镜,这眼镜我早就看他不爽了,立刻下了狠手,拿出去超市捏方便面的劲儿,死死掐着他的腰,没想到眼镜儿不是个吃亏的主,我一掐他,他立刻反击回来,这人别看文文弱弱,手劲儿却很大,掐的我倒抽一口凉气,搂着他腰的手顿时就松了,整个人‘飘了起来’,只剩下一只手刚好抓住了鬼魂陈的脚。   害人之心不可有,我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道理了。   此刻在水流的带动下,我们几乎是天旋地转,再想重新回到阵型里也是办不到了,只能靠抓着脚维持身形,心里将眼镜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就在这时,变故忽然发生了。   按照我的想法,我们肯定会被吸进漩涡的底部去,但令我意外的是,在到达一个水流特别强劲的地方时,竟然忽然从水底升起一股反作用力,瞬间将我们甩了出去,这股力道比漩涡流的力道更大,整个队形差点儿被冲散,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我手一麻,顿时松开了鬼魂陈的脚。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完蛋了!   结果没完蛋,我被那股巨大的力道弹出去后,就感觉周围的水域,拉扯力竟然越来越像,到最后完全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由于刚才的力道太大,我的探照灯也被甩出去了,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时,我脚边忽然亮起了强烈的光芒,我一看,差点儿没笑出来,竟然是王哥四人,他们居然也被甩到了同一个方位,而且还保持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鬼魂陈恰好被压在下面,漆黑的眼神刚好与我对视,很平静,我一瞬间升起一种很邪恶的念头,感觉他就像电视剧里被数个皇军XX过后的花姑娘,万念俱灰了。   当然,这个想法打死我也不敢说出来,否则我预感自己会死的很惨。   他们陆陆续续的爬起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此刻,我们的脚已经着地,脚下布满了很多碎石,碎石的棱角分明,有些碎石上还可以看到一些花纹,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很可能就是上方坍塌的石块被卷了下来。   那股将我们弹开的力道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很快我便明白了过来,随着四展探照灯同时亮起,周围的水域可见度瞬间扩大了,在我们视线的尽头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了一个水龙卷,水龙卷的下方是个无敌洞,正常情况下,掉下来的东西都会被卷入那个无底洞中,但我们五个人外加装备的力量,毫无抵抗的朝着水龙卷冲下去,就会形成一个反作用力。   这个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还跟我们讲过,就和雨伞是一个道理,在雨伞转动时,上面的水花就会被甩出去,当然,如果我们的重量不够,使得冲击力减弱,我们就会被吸进那个洞里,我第一次庆幸,还好装备的重量够沉,否则还真是惊险。   鬼魂陈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在阴暗的水底行走,是一个很有趣的体验,以前我很想去海里潜泳,但那种项目花费很高,而且也没有时间,再加上比较宅,所以也就只能想想而已,现在虽然不在海底,没能看到珊瑚热带鱼什么的,但这种体验还是挺新奇的。   和我一样新奇的还有扎西的父亲,这一路来的奇特经历,估计已经让他将之前的恐惧和不安忘到了九霄云外,带着头盔,脑袋转的跟拨浪鼓一样,很快,我们视线尽头又出现了一些光线,是小黄狗等人,他们似乎正在进行搜寻,我们汇合后,小黄狗直接踹了我一脚,在水里不是很疼,只是踹的我在水里翻了个跟头。   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怪我们突然失踪,但事情太复杂,我们又不能说话,也是无法解释的,只能白白挨了这一脚,紧接着我想起了眼镜儿之前的恶行,早知道就该让他被那东西吞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愣死没有放开鬼魂陈的脚,没准儿我已经被吸进那洞里去了,好险好险。   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脚下的大型石块更多,很多都刻着整面整面的浮雕,还有一些很厚重的铁器,都是一些挖掘工具,原本应该是装在一起的,装着它们的东西已经被水泡烂了,只剩下这些沉重的铁器泡在水里,有些还是兵器,或许就是那些监工的军队所使用的。   除了石块、兵器、工具外,还有一些比较重的器械,全都散布在水底,小黄狗踹了我一脚,也没有干其他的事情,做了个搜索的手势,示意我们找找这里有没有线索。   我们一行人在这块地域展开搜索,时不时便要搬动石块,不多时,我忽然发现石块下方露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我将石块移开,那东西完全露出了本来面目,竟然是一截人骨,只不过骨头表面由于水的浸泡,已经附着了一层颗粒状的物质,摸起来很粗糙。   人骨?   或许是那些死在这里的工匠,尸体被卷到了这里。   生死雪域第五十九章龙舌   为什么这样?   眼前的一切,几乎颠覆了我的认识,究竟刚才的一切是幻觉,还是现在的一切是幻觉?难道我真的是忽然看到了未来吗?   据说古时候,有一些人可以预知过去和未来,他们被称为是先知,在一个国家或者文明中,往往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我一直觉得,这些所谓的先知,就和神棍差不多,他们或许很聪明,用一些手段来蒙骗当时的人,比如说:他预言谁家的猪会死,然后自己再暗地里找人将猪弄死,这样他的预言就坐实了。   在历史上,关于先知的介绍,是说他们的大脑可以通过多种方法预测未来,最常见的就是梦境。   即使是现代,也认为先知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就和‘君权神授’的理论一样,都是人为弄出来的,但我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一瞬间的愣神,王哥也反应过来,他的眼神中显得很后怕,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和震惊,我想,他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可以准确的避开这只大螃蟹,事实上,如果现在能说话,我很想骂一句:老天,你***在玩我吧!   螃蟹的关节只能前后动,无法左右移动,因此螃蟹都是横着走,此刻这玩意儿从沉睡中醒来,显然是准备找点儿吃食,巨大的身体挪动,在水里特别灵活,它这一动,几乎就将周围的水域搅浑了。   混乱中,我看到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有探照灯在闪烁,并且探照灯越来越小,显然,其余人都在尽力远离螃蟹的范围,我也正打算拉着王哥往上游,结果刚一扑腾脚,王哥反而将我往下一拽,瞬间,我们两人落在了螃蟹的背上。   我靠,王哥,你这是玩哪出啊。   我惊的头皮的发麻了,这时,王哥朝我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指了指后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愣了,那是在螃蟹左侧边缘的位置,那里竟然有字!   是谁这么牛逼,居然能在这大螃蟹背上刻字?我和王哥对望一眼,立刻朝着那个地方游过去,由于是处于螃蟹的背部上方,因此比较安全,说实话,螃蟹这玩意儿看着吓人,但真正有攻击力的,只有前方和左右两侧,只要掌握了它的背,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们游到那文字处,我看着上面的记号,顿时激动不已。   上面只刻了两个字:龙舌。旁边还有刻有一根木棍,棍上挑了两个圆圈。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图的意思,但我、王哥以及小黄狗都知道,那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圆圈,是一个简易的葫芦,葫芦被挑在一根木棍上,是悬壶济世的意思,这代表留下这两个字的人,身份是医生。   这个木棍和圆圈画的特别简陋,普通人乍一看,肯定以为是一根竹签穿着两个馒头,对于大伯画画的技术,我简直是不想说了,在学医之初,大伯会跟我们讲一些医学的历史、渊源、典故等,讲到悬壶时,他就画了这样一个怪模怪样的狐狸,我相信,小黄狗也绝对受过他的查毒,这个符号,除了跟他学过医的人,还真没有人能认出来。   王哥眼中也闪过喜色。   那么,这龙舌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龙舌是一种中药材的别命,属于草药类,主治肿瘤、脓疮等病症,它的叶子修长,周围呈锯齿形,采集的时候如果不注意就会划破手。   大伯留下龙舌两个字,难道是想对我们说,他长了痔疮,让我们给弄点儿龙舌草?   这时,那螃蟹已经开始快速的爬动起来,先是往前爬,紧接着便转过身,这一下子,我们顿时又处于它的前方了,我惊的脚底发麻,也顾不得在研究龙舌还是牛舌了,拽了王哥赶紧跑。   刚开始是我拽着他,但在逃命方面,王哥比我在行,最后就拽着我游了,他对动植物这方面特别了解,认准了螃蟹的特性,既不往前游,也不往左右两边游,而是带着我往上浮,螃蟹游泳的速度并不算快,我们浮的越高就越安全。   须臾,所有人都脱离了螃蟹的范围,只见那东西在水底横行,很快朝远处走去,融入了黑暗中,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一行人重新聚集到一起,扎西的父亲眼睛都直了。   我们再去看地面,发现螃蟹走后,地形以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中间凹下去了一块儿,凹凸处的左侧,与石壁相连的地方,露出一条极长的裂缝。   这个裂缝之前是隐藏着的,此时显露了出来,之所以只说它长而不说它大,是因为裂缝本身很窄,像我这样身材的人想要进去都比较困难,更何况我们背上还背着氧袋,还有装备包,要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我目光从那上面移开,原本没有多在意,这时,王哥却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洞口,眼神有些焦急。   无法说话,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王哥见我们都不懂,便忽然游到裂缝前,手一抬一放,就跟在跳舞似的,我心知王哥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便一面观察他的手势,一边观察裂缝,忽然,我只觉得醍醐灌顶,浑身一个激灵。   龙舌!龙舌是指这里!   这条裂缝简直就像龙舌草的叶子,裂开的两侧,由于撕裂,形成了很多锯齿状的迭起,难道大伯进了这里面?   要说进入这条裂缝,也不是不可能,除非脱光身上的一切装备,只有裸身才能钻进去,我们总不会要在这里脱光装备吧?   小黄狗和鬼魂陈等人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看着我和王哥两人手舞足蹈乱扑腾,小黄狗将手搭在头盔额头的位置,示意说: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我这才会晤过来,想到人多力量大,该怎么进去,究竟要不要冒险脱装备,还得众人商量着办,于是我耐着心,示意小黄狗伸出手,让众人注意,便开始在他手心里写字,用最简短的语言,描述了我和王哥的发现,至于那段预知未来的经历,太过离奇,太过复杂,我暂时没提。   写完,众人总算明白过来,这时,小黄狗歪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想什么,紧接着他又看了看狭窄的裂缝,忽然对我们打了个手势,指着裂缝后方,示意我们往那里游,小黄狗脑袋很聪明,我估计他是想到什么点子了,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片刻后,我们游到了裂缝延伸的尽头处,我这才发现,这条裂缝的尽头处,竟然十分宽阔。   小黄狗指了指这个位置,示意我们从这里进入。   难道这小子也会预言?   我一时搞不明白,但也只能先爬进去在做打算,这个裂缝里,还生长了很多贝类,走势是倾斜向上的,我们游了五分钟左右,头竟然忽然探出了水面。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我们都愣了,随后小黄狗率先摘下头盔,深深吸了口气,面露喜色,冲我们打了个OK的手势,看来这里面有空气可以流通。   我们立刻关了氧气阀,摘下头盔,蛮子第一句话就是:“憋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嚎了两嗓子,他估计发泄够了,浮在水里直喘气。   我也特别想说话,结果由于长时间没有开口,声音嘶哑的很厉害:“这地方别有洞天。”   王哥似乎对说话依旧没**,只是点了点头。   小黄狗呼了一口气,扭动着脖子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上岸休整,咱们在水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在我们前方,是个高约五米左右石壁,上方可以看到凸起的石台,看结构,都像是自然形成的,我们攀着石壁往上爬,忽然,我心中一动,道:“王哥,让他们先上,你等我一下。”   我从新钻进水里,摸了一堆可食用的贝类,冒出水时果然只有王哥在等我,他一看,笑了笑,将贝类分了,就着水洗干净,一人带一些,顺着石壁爬了上去。   小黄狗等人已经在上面开始脱衣服换装备,这里位于山体内部,气温比较合适,脱了衣服不冷也不热,石台的前方是一条竖直的裂缝,不知延伸向何方,我们在水里折腾这么久,也无力再赶路了,升起了无烟炉。   我和王哥将贝类架在无烟炉上烤,用酱牛肉的汁液做调味剂,很快香味便飘散开了,蛮子直流口水,守在炉子边一动不动,小黄狗道:“真的自己是来旅游的。”   “食色性也,老子忙活了一天,吃点儿好的怎么了。”我顶回去,自顾自的烤贝类,这玩意儿肉质细软,很容易熟,很快便香味四溢,我们一行人大快朵颐,小黄狗骂归骂,真的吃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原本以为采集这么多也够了,没想到十来天没吃过新鲜东西,众人都饿的跟狼一样,吃到最后,蛮子和扎西父亲也主动下水捞贝,我们直吃的肚皮发胀这才作罢。   吃饱喝足,我们便围在一起商议,我对于小黄狗能摸到这个地方,觉得挺奇怪,便问他是怎么找着的,小黄狗鄙夷道:“这是你们学艺不精,龙舌草一般长三寸,叶茎秆相连的位置呈球状,比较大,所以我断定,前面肯定有一个比较大的空洞,否则师父也不会用龙舌来做比喻。”   生死雪域第六十章第六感分析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说自己确实是学艺不精,连这点儿都没有想到。   王哥忽然问我:“那个螃蟹是怎么回事?”   蛮子吃的脑袋混乱,说的哦啊:“螃蟹,你们还想继续吃螃蟹。”小黄狗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道:“就知道吃。”紧接着他也看着我,意有所指的说道:“当时你俩逃的可够快啊。”   我沉默下来,说实话,那种情况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预言这种事情太扯淡了,大概是我的反应出乎众人的意料,连鬼魂陈都将目光看向我。   在此以前,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是否和我变异的身体有关?时值一个月,小黄狗和蛮子脱下衣服后,大部分皮肤,依旧是如同死人一样的青紫色,腐烂的味道或许是因为身处雪山,被冷冽的空气冲散,到不是特别明显,但至少他们的身体机能很健康,而我自己,也并没有忽然长出三头六臂,或者是朝着巨人的方向发展。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造成那种先知一样的奇特经历?理了理思绪,我还是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说了出来,众人的表情和我想象的一样,鬼魂陈的眼神中带着诧异,其余人就更是夸张了,扎西的父亲,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我忍不住苦笑,道:“这确实挺难以让人相信的,但真的发生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预知的能力。”   小黄狗回过神,神色有些晦涩难辨,他道:“那你帮我预测一下,我们这次行动的方向。”   蛮子道:“给我预测一下我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靠,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儿子?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光棍吗?   扎西父亲搓着手道:“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家的牛今年能下几个小牛?”   王哥张了张嘴,缓缓道:“我想知道有没有女人愿意嫁给我。”   眼镜儿张了张嘴,似乎也打算说话,我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崩溃了,道:“停,停,我不是神棍,我哪里知道这些,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种事情,你们能不能严肃一点儿。”   小黄狗端正了脸色,道:“可是你刚才说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严肃。”   我一愣,道;“你们不相信我?”   小黄狗懒懒散散的说道:“你就算告诉我,你其实做过变性手术,我也会信,但事在人为,我不相信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这辈子,最不相信的就是先知和算命。”   搞了半天,他们都认为我在撒谎?   扎西父亲老实巴交的笑了笑,捞着头说:“孙老板真喜欢开玩笑。”   蛮子道;“他就这样,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要是以前,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发怒了,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心里发冷,我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经历离奇,见过世面的,连他们都觉得不相信,我所遭遇的事情,该有多么不靠谱。   小黄狗道:“玩笑开过了,你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休整一会儿,咱们再启程。”   我叹了口气,没吭声,但我发现,鬼魂陈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我,显得很不对劲,让我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出了一朵花,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慢吞吞的问道:“你只看到了那些?”   我一愣,道:“你相信我?”   鬼魂陈点头,冷冷道;“为什么不相信。”我不知道鬼魂陈对我的信任时从哪儿来的,但这种时候,能有人接受我这样的经历,就如同有了同伴一样,我立刻说出自己的猜测,道:“我怀疑,这和我们身体的变异有关。”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严肃和反常,小黄狗玩笑的神色也收敛了,皱眉道;“真的?”我压根不理他,小黄狗确信了,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说你相当于出现特异功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又什么时候会消失,反正一但出现的时候,预言和现实几乎是分不清的。”   小黄狗思考道:“或许是这里的某些东西在起作用,你们别忘了辐射的事情,我还是不相信什么预知,但我宁愿相信,那只大螃蟹,是我们共同的幻觉。”   如果那只大螃蟹真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幻觉,那么引起幻觉的东西是什么?我们现在还是处于幻觉中吗?我看了看旁边那堆吃剩下的贝壳,觉得小黄狗这个推测不靠谱。   这时,眼镜儿说道:“我倒是相信有先知的。”   小黄狗懒懒散散的笑道:“我一直忘了给大家介绍,这一位在美国留过学,据说留学期间,加入了古代神学研究会?”   眼镜儿耸了耸肩,道:“难得黄老大记得我的信息,不错,我确实是对这方面很有兴趣,据我所知,在各个民族、各个国家,各个时代,都流传有先知的传说,并且已经发现了很多相关遗迹,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古代先民不是笨蛋,如果真的是骗子,即便能欺骗一个国家、欺骗一个时代,也不可能欺骗所以的国家,欺骗所以的时代。”   他的话让小黄狗沉默下来,最后小黄狗才开口,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眼镜儿道:“根据现代的研究,认为人脑有百分之九十五终身都处于沉睡,而沉睡的那一部分,拥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力量,比如我们所说的特异功能?”   小黄狗面上笑着,眼神却有些阴冷,说道;“这么说,你认为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事先被安排的,可以预知的?”   眼镜儿摊开双手,道;“当然不是这样,比如他,他说看到螃蟹把这位姓王的兄弟夹死了,如果这个未来真的是注定的话,即使后来如何改变,也不可能避免,但现在王兄弟不是还安安稳稳的活着吗?与其说是预言未来,不如说是他的大脑,对于未知事物未来发展方向的潜在分析,这在现代理论中,被认为是人的第六感。”   我没想到眼镜儿居然能给出这种解释,说实话,我对这人看不惯,遇到雪人时拿我当挡箭牌,凡是缩在最后面,自己不愿意冒险,又心胸狭窄,但他现在说的话,确实为我现在所面临的状况,给出了一个解释,虽然这个解释不一定是正确的。   小黄狗神色缓和了,看着我,忽然说了句让我想吐血的话,他道:“就他的智商,大脑能被开发多少?什么第六感潜在分析,我看是巧合吧?”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这还真不是巧合。”   小黄耸了耸肩,显得无所谓,如果真像眼镜儿说的那样,那像之前那种情况,出现是属于一种巧合,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发生的,我们结束了这个话题,也休整的差不多,由于潜水装备过于沉重,于是我们将装备脱完放在一起,堆放在平台内侧,准备等出去的时候再用。   紧接着,我们走入了那条竖直的裂缝,裂缝的上方弯弯曲曲的延伸,不知有多高,而下方则漆黑一片,宽大概有四米左右,两侧的内壁有很多可以供人攀爬的地方。   要么往上爬,要么往下爬,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大伯难道真的进入了这里吗?这条隐藏在山体中,明显是自然形成的裂缝有什么秘密?我们是来寻找被水流所携带下来的东西的,大伯的目的应该也是如此,他为什么不在外面的水域搜寻,反而进入了这里面呢?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但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我们下到水底,到目前为止,出了看到大伯留在螃蟹上的线索以外,就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东西,海姐和她的人出了什么事,现在在哪里,大伯又是死是活,这一切都显得迷雾重重。   最后蛮子问道:“这路要么向上爬,要么向下爬,咱们怎么走?”   我心想,大伯既然估计到小黄狗会来,并且一路上都给小黄狗留下线索,那么这里应该也不例外,便示意众人在上下的交界处寻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生死雪域第六十一章被女鬼那啥了?   我心说晦气,这就好比卖遮阳帽的遇上下雨天,心情非常不爽,于是道:“弄死它。”蛮子道:“已经死了,咦,是被一根钉子钉上去的。”   钉子,我赶紧一看,发现那虫子果然死了,而且身体已经有些干扁,尾部用一根细铁棍盯住,插在了缝隙间,我将那细铁缝拔出来一看,才发现这是从绳索一类的东西上切割下来的,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我立刻就联想到了大伯,除了他,没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这种虫子对于医者来说不吉利,虫子的头部朝下,难不成大伯是想警告后来的人,不要往下面走?   那他自己呢?他自己去了哪里?   小黄狗显然跟我想到了一处,而且他是大伯的得意弟子,一见虫子,立刻沉声道:“咱们往下走。”   我道:“怎么说?”   小黄狗道:“如果师父真的不想让我们下去,他为什么不直接刻字,而是留这么隐秘的线索?换句话来说,这些线索,也只有我们能看得懂了,我们看懂了便不会往下走,那么其他看不懂的人呢?”   我会晤过来,惊道:“你是说大伯算到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人,所以故意将那些人往下面引?”   “孙老爷子怎么会知道下面有危险?”蛮子问道。   我没吭声,心说大伯这次瞒着我们行动,似乎所有的路线他都事先掌握一样,疑点实在太多了。   鬼魂陈上下看了看,双手环胸,平静的说道:“有没有危险,不是他说了算。”我们趴在裂缝处观察环境,相对来说,这种地形属于比较便于攀爬的,我们就地打了两根凿子,拴上绳索,一行人开始有秩序的往下,这个过程对于已经习惯攀爬的我来说不算什么,比较简单,只是越往下,我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片刻后我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小黄狗离我很近,大概是由于脱了潜水服,这里又没有雪,因此他身上的腐臭味儿开始明显起来,似乎比我记忆中的要更为浓烈,我有种想作呕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感觉而来的,还有头晕和虚软的症状,一开始还能坚持,但爬着爬着,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抽搐了一下,仿佛要灵魂出窍似的,手一抖就松开了绳索。   本应该掉下去,但鬼魂陈在我下面,这千钧一发间,他拽住了我的皮带,重新将我提了上去,眉头一皱,冷冷道:“你不该来。”   我道:“没关系,我不怕死。”   鬼魂陈看着我,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慢吞吞的说道;“我是说,你很麻烦。”   小黄狗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讥笑道:“我说,你***不会真做过变性手术吧?老实说,你是不是女人?手上怎么一点儿劲都没有。”   刚才那种虚软的感觉只是一瞬间,这会儿我已经恢复过来,根本没有乏力感,对于小黄狗的调侃我不知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我的身体素质比不上鬼魂陈这种变态,但放在正常的都市人群中,也是能以一挑三的,像刚才那种林妹妹的剧情,不该发生在我身上才对。   难不成是我最近没怎么吃好,所以身体发虚了?   我们继续往下爬,这裂缝挺深,弯弯折折,没多久绳子便到了头,我们考虑到这里的地势便于攀爬,为了节约绳索,便没有续绳子,开始徒手往下爬,爬着爬着,蛮子开口了,对小黄狗说:“头儿,我觉得身上有些痛。”   小黄狗没好气的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按摩?”   蛮子苦着脸不吭声,扎西的父亲有些吃不消,他虽然体力不错,但估计从来没有这样徒手攀崖的经历,脸上全是汗,手臂也有些哆哆嗦嗦的,再加上我身体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有些心慌气短,那感觉,有些许发烧的症状,但我将额头跌倒手臂处感受,又没有什么温度。   究竟怎么回事?   我有些支持不在,扎西的父亲也快要力竭,蛮子似乎也不对劲,可惜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休息的地方,就在这时,我下方的鬼魂陈忽然拍了拍我的脚,我低头一看,原来在我们左侧,就有一条横着的裂缝,高月两米,可以容忍休整,我松了口气,挺感激鬼魂陈的,这小子一向毒舌,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气死人不偿命,但相处下来,还是很贴心的。   我们钻进那条裂缝里休整,我直接躺着,觉得身体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小黄狗给我把脉,说:“挺正常的,你不会是装的吧?我说兄弟,只有女人才会用这一招,你能不能别装病。”   我有些气短,说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会用这一招,又不是小时候逃学,我真的很不舒服,拜托你别在瞎扯,让我睡一觉,就睡一会儿。”一边说,我一边陷入了混沌中,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些很大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说什么不好了,晕过去了,我一开始以为是说我晕过去了,后来才听出了,原来是蛮子晕过去了。   他那么健壮,怎么也会晕过去?   难道是我们之前吃的贝壳有毒,我和蛮子吃的最多,我俩中毒了?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最后我彻底陷入了昏迷。   昏迷过程中,我感觉有人走来走去,周围很乱,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特别冷,迷迷糊糊中,我又听到一个声音说:“不对劲,这里会不会有毒瘴?”由于意识模糊,虽然我听的到他在说什么,但我却无法辨别他的声音属于谁。   又一个声音说道:“已经晕过去两个了,怎么办?”   接着有人似乎是在对我说话:“孙邈,孙邈?靠,他似乎很冷,衣服,脱衣服给他盖上。”紧接着,我又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放入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静下来了。   在整个昏迷过程中,我除了难受,还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灵魂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一样,灵魂离我越远,我就感觉越冷,最后被冷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眼前是一片昏黄的光,顶部是黑红色的石壁,空间比较狭窄骂我先感到的是冷,紧接着是痛,一摸才发现,我靠,衣服不见了。   紧接着我又往下摸,另我惊悚的事情出现了,我的内裤也不见了。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我被女鬼强奸了?   在我脑袋旁边,放置着一个探照灯,探照灯光芒有些弱,似乎快要没电了,我爬起来,觉得浑身很虚软,左右看了看,依旧是处于一条裂缝中,高不足一米,坐起来需要压低头才不至于撞脑袋。   这里是哪里?   其余人去哪儿了?   我的衣服,我的装备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身边只有一只探照灯?   这些疑问在我脑海里打转,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其它人问个清楚,于是我朝裂缝口的方向爬去,赤身**爬在裂缝中,即便在小心也难免划伤,没多久身上便是道道血痕,终于,我爬到了裂缝的尽头,我这才发现,这就是我们当时歇脚的裂缝,只不过大概是处于温暖的考虑,鬼魂陈等人将我移到了裂缝的最里面。   但是不对劲,如果真的是为了温暖,为什么不给我加衣服,反而把我扒光了?   此刻,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一个装备包也没有,我清楚的认识到,其他人消失了。   不,或许是他们将我扔下了。   我有点儿不可置信,我又不是得了绝症,我也没有断手断脚,并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我只是生了个病,晕过去一阵子而已,能耽误多久,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就把我扔下?   不对,就算所有人都扔下我,王哥总不该弃我而去,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着时,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响动,紧接着,便有光芒从上方透下来,我一愣,难道还有人下来?   是谁?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人,于是捂着宝贝蛋,缩在一边躲起来,准备偷看,这时,上方的光芒越来越近,渐渐出现了脚,出现了腰,直到出现了脸,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见鬼了,杨博士!   她……她怎么在这里?   她真的没死?   我倒抽一口凉气,杨博士十分警觉,立刻将目光射向了我藏身的隙缝,一柄枪对准我的位置,冷冷道:“出来!”   我苦笑,只得出声,道:“我现在不方便出来。”   她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声音,惊道:“孙邈!”紧接着,她又道:“你和谁在一起?”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只能道:“我现在是一个人,我掉队了。”   杨博士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爬进裂缝,道:“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真的不方便。”   她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穿衣服?”   她愣了下,道:“你的衣服呢?”   我心情十分糟糕,苦笑道:“有女鬼强奸我,衣服不知道去哪儿了。”杨博士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还是老样子。”   生死雪域第六十二章灾难   紧接着她脱下自己的一件衣服扔给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出来咱们好好谈谈。”我围住重点部位,露出身形,两人在洞口盘腿而坐,互相打量。   杨博士失踪时时没有衣服的,但她现在身上穿着的,却是当初那一套衣服,我记得,那一套被她脱在湖岸边的衣服,最后是被我收起来,放进她的装备包里,那个装备包也被我们放置在角落,一直没有动过,现在这套衣服,竟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是在什么时候将衣服拿回去的?   在明晃晃的光线下,我打量着她,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显得很镇定,她也栽打量我,随后笑了笑,挤眼道:“身材不错。”   我脑海里很乱,胡扯道:“当然,我每天去健身房。”事实上,我的健身房是床加电脑。   杨博士打量着这个裂缝,问道:“你为什么会掉队?据我所知,他们把你看得挺紧的。”这句话到不是瞎扯,按小黄狗的理论,说只要带着我上路,保准会倒霉,为了不祸害队伍,还是看紧一点儿,对于这个说法,我一直觉得很冤枉,要知道,前二十四年,我都是安安稳稳过来的,要说倒霉,是我遇上了他们才叫倒霉。   我说道:“杨博士,你就别调侃我了,这事儿我也懵的很。”说完我俩相顾无言,这种情况下很尴尬,但伴随着尴尬的,还有一种坦然,以前是互相欺骗,现在一切都敞开了,谁都知道谁是什么货色,反而没什么顾及了。   须臾,杨博士先开口,缓缓道:“很抱歉,我利用了你。”我本以为她会先开口问鬼魂陈等人的去向,因此对于她的道歉,我觉得有些意外。   “我很荣幸被你利用。”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但难道这时候我应该控诉吗?那我可真是一点儿面子也没有了。   杨博士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向你道歉,这是真心的。你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听我讲。”   她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显得有些深邃,片刻后,杨博士说道:“在我下决心要利用你之前,其实我思考了很久,你是个好人。”   这年头,好人是矮穷挫的代名词,高富帅都不屑于装好人。   “说真的,如果有可能,我不愿意欺骗你。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或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人员,但事实上,我肩负了很多东西,我今年二十九岁,抱歉,连年龄也欺骗了你。”   她和我吃晚饭的时候,告诉我她二十四岁,刚好小我一岁,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去查她的身份证,也根本没料到她会在这个问题上作假,想想也是,大多数人,二十四岁也不过刚大学毕业,要想读到博士学位,除非是经常跳级的天才。   我道:“杨姐姐,你可长得真年轻,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真的。”   杨博士笑了笑,道;“当然,因为我用欧莱雅。”   我有些诧异,说实话,她这个人属于御姐型,我很少看到她开玩笑,于是道:“你这是在给它们做广告吗?老实说,拿了多少广告费?”   杨博士沉默下来,看来她开玩笑的水平实在有限,显然不打算继续瞎扯了,顿了顿,她话题立刻就转开了,说道:“2003年,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学生,我的父亲也是一位考古系的教授,暑假期间,我没有留在学校跟着导师做研究,而是加入了父亲所在的一只考古队,在里面学习一些经验。”   我不知道她的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的那么快,但杨博士不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因此我忍着冷飕飕的感觉,继续听了下去。   那次考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杨博士参加的第一次正规考古活动,他父亲带着她,也只是为了学习一些经验,或者说体验一下工作,压根儿不指望杨博士能帮上什么忙。   他们的考察地是在四川省一个叫龙岭的地方,当地比较落后,但因为水电站的开发,那里逐渐恢复了人烟,便有当地的有钱人,准备起一栋别墅,那时候还没有颁布新法令,只要有钱,建别墅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有钱人受到西方人的熏陶,异想天开,准备挖两层地窖,一个用来做酒窖,一个方便朋友们聚会,因此地基挖的很深,结果在地基快要完成时,施工的人却挖到了一块巨石板,石板非常大,动工的地方,只不过是石板的一部分,上面有很多浮雕。   那时候的人已经有了文物保护意识,对于那有钱人来说现古遗迹的荣耀,远比挖地基重要,毕竟地基可以重新选,但如果这是个大型古遗迹,自己的名字,或许就可以出现在儿子的历史课本了,上面写上;XXX于2003年X月X日发现了震惊世界的XX遗迹。   抱着这样的高思想,高觉悟,这件事情很快被上报考古院,杨博士的父亲是考古界一位很有地位的教授,接受了这个工作,带着考古队到当地论证考察,杨博士也跟着去了。   那时候杨博士正年轻,对工作抱有很多幻想,比如会不会挖出千年不腐的女尸,会不会是某个古国的遗址,会不会出土大量文物,然而考古真正实施起来,是一项很枯燥的工作,到达当地后,考古人员分为两拨,一拨考察当地的历史、传说、地形,一拨进行细致的挖掘工作。   杨博士呆了几天,预想中的各种精彩场面都没有出现,难免便有些失望,于是升起了偷懒的心,当地风景不错,她就去一条溪流边玩水。   杨博士说到这里,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但是,我在玩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那种声音,就如同山体爆破的声音一样,我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然后我所在的溪流,瞬间就开始涨水,好在当时我身边就有一颗古木,我爬到上面才躲过一劫。”   在躲上古树的过程中,杨博士看到父亲所在的挖掘地上方,高耸入云的山壁,如同突然被巨斧劈成两半一样,其中一半,以惊天动地之势,倒压下去。   她的父亲以及当时的工作人员,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许久之后,打水退去,杨博士才大叫着往回跑,然儿原本的平底,以及变成了将近二十多米高,新形成的山体。   这次行动,以地质灾害的名义而终结,对于死者的家人给予了大量抚恤金。   杨博士在悲痛之余,一直在思索,为什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地质灾害,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和父亲的考察行动有关?   杨家在这个领域,还是有一定人脉的,她动用关系,请了相关地质、生物等各领域的专家,到当地进行考察,根据分析,当地的山体已经十分成熟,特别是一分为二的山体,石质紧密,体积匀称,即便是发生八级以上的地震,也不可能会轰然塌成两半。   当时对此进行研究的相关专家也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只能劝杨博士:“凡是都有意外,在地质方面,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或许只是我们的技术还没有达到,无法弄清其中的道理而已,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杨博士还是不死心,大约是特殊的家庭氛围磨练了她的心智,因此她是个心智很坚定的人,一件事情,她要么不去招惹,要么就要弄个明白,更何况这关系到她父亲的死。   她想:这次灾难很不同寻常,连国内的权威专家都无法给出解释,难道真的和父亲等人的挖掘工作有关?   那么,那块巨大的石板,为什么会引起这场灾难?如果真的是一个古遗址,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吗?杨博士换了个思路,开始在当地进行走访,她非常细心,在走访中,果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根据当地的传说,当地的人坚信,他们的祖先,是一个名叫‘方还’的文明,究竟是不是这两个字,或者只是发音相近,已经无从可考,但据说,‘方还’的人,是从一个奇特的空间里走出来的,他们拥有神一样的力量,来到这里后生根落户,繁衍后代。   而杨父所进行考察的地方,据说曾经是那个奇特空间的入口,相传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在‘方还’的人来到这里后,那个入口便被用神力镇压在了地底。   除此之外,杨博士经过对当地历史的考证,发现历史上有两个朝代,都曾经派兵驻扎在此。   当地的地形十分偏西,属于兵家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的地方,在古代军事领域,无论攻防都没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这两个朝代会派兵呢?   我问杨博士是哪两个朝代,杨博士话语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汉,宋。”   宋?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   生死雪域第六十三章历史的布局   由于年代久远,究竟是哪一位皇帝所为,已经不可考,但这事情又牵扯到宋朝,我就觉得有些离奇了。   再一联想杨博士现今的所作所为,不由问道:“莫非那个地方,和现在有什么联系?”   ‘方还’?这个名字可够奇怪的,同样也是在四川境内,莫非和那个带着方形面具的古老文明有某种关系?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又是什么意思?是古人的一种神话夸张,还是传达着某一些讯息?   我不由的联想到了之前在藏宝洞所看到的壁画,在宋朝以前,怪石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并非在四川,据说是在海里,并且由一位巡视的帝王派人打捞出来。   我一直搞不清楚那位帝王是哪个朝代的人,莫非就是汉朝的人?   方形面具、怪石、遗兑,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会让宋室当时的统治者如此大动干戈?这个秘密,我不知道,或许我们这一批进来的人都不知道,唯一了解的,恐怕应该是姓赵的那伙势力了。   他们的势力太大,所图谋的也非同一般,如今我们孙家已经和姓赵的处于对立面,若不破釜沉舟,解开其中的奥秘,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一边问,脑海里一边转过这些思绪,杨博士道:“是有联系,但当时我还不知道,你听我慢慢讲。”   在进行一番走访后,杨博士对那块石板更加好奇了,当时石板只露出了冰山一角,石板下面有没有其它东西,石板的周围有没有其它东西,它的作用是什么,完全都没有弄明白。   杨博士心一横,自己掏钱,雇了当地的农民,对塌方地进行挖掘,一来找出父亲和遇难者的尸体,二来也好解开其中的秘密。   当时舆论监督没有现在这么厉害,死了几个考古队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上面有安排当地官兵挖掘,但由于难度系数太大,当地的领导光吃不干活,到现场看了看便说难度太大,动工极其容易造成人员伤亡,以此为由,将事情了解了。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挖掘的难度确实很大,但在金钱的诱惑下,当地的农民还是牟足了劲儿干,十来天左右,忽然有人惊叫:“好臭好臭,看到尸体了。”   杨博士钻下去一看,发现是当时遇难的其中一人,那人浑身都已经腐烂,爬满尸虫,唯有通过衣服还勉强能辨别身份,半个多月前,这人还教自己怎么辨别泥沙,一转眼,已经是烂肉一堆了,杨博士忍不住哭了出来,下令继续挖,要将所有的尸体都挖出来。   渐渐的,新形成的山岭,在原来的基础上,被众人挖了一个7字形的大坑,尸体陆陆续续被搬运出来,但唯一没有找到的,却是杨博士父亲的尸体,杨博士情急之下,也亲自上阵,跟着众人一起挖,被掩埋的石板重新又露了出来,考古人员对待文物都是十分小心的,清理时,大一点的铲子根本都不敢用,但杨博士那时候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她那时候还没那么高的觉悟,父亲因此而死,她恨死那块石板了,便也没有吩咐保护文物,一伙儿农民兄弟上锄头、抡铲子,将石板破坏的惨不忍睹。   杨博士回忆,石板上的浮雕,是一些看不出意义的流线形花纹,她举了个例子,就像一杯咖啡里面加入白牛奶,搅动时就会形成的白色条纹。   随着石板的破坏,杨博士忽然发现,石板内部露出的材质十分奇特,有点儿像翡翠,甚至有些透明,杨博士一惊,心想:难道这石板根本不是什么文物,而是一大块翡翠的原石?   她对玉器翡翠也有一些研究,立刻打起鉴定灯,将灯光打向翡翠质的石板,随后将脸贴上去,用眼睛观察,这样可以嘴清楚的看出翡翠的纹理。   一开始,杨博士只看到了一片绿莹莹,但看得久了,那绿中仿佛出现了一些黑影,她以为是自己用眼过度,于是闭上眼睛,活动了一下眼球,舒缓疲劳,然而再睁开眼时,她惊呆了。   翡翠质里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个人影,就如同皮影戏一样,在石板下面,又像是在石板里面,来来回回的走动。   真是活见鬼了!   杨博士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将脸移开,片刻后,再次贴上去,然而这一次,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杨波书忽然想起了当地的传说,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心想:难道这里真的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吗?我刚才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吗?   当然,这只是一个古怪的念头,很快就被杨博士给遗忘了,在深入的挖掘中,杨博士终于找到了父亲的尸体,他发现,父亲的尸体离其它人都较远一下,而且形状很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但片刻后她才明白过来,是父亲的尸体没有腐烂。   为什么?   虽然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杨博士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却是为什么这三个字。   紧接着,她又发现,所有人的尸体,都因为塌方而被压趴下,骨头大部分都断了,但只有父亲找到时,竟然还保持着蹲身挖掘的形状。   这太奇怪了。   杨博士盯着父亲的尸身,心里又是疑惑,又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就在她眼泪流下来的一瞬间,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说到这里,杨博士似乎打了个冷颤,抱着自己的双臂,音色压的极低,瞳孔也有些放大,盯着眼前的光源说道:“……然后,他忽然转过头,对我笑了。”   尸体怎么会……   我想象着那个场面,不觉脊背发寒。   杨博士继续道:“……他的眼睛变的很大,像两个大窟窿,下巴仿佛被削成了锥子。”   我倒抽一口凉气,那不是面具后面的脸吗?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后来呢?”   杨博士笑了笑,神色诡异,说道:“我吓晕了,醒来的时候再去看父亲的尸体,依旧是那种尖下巴的模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但他明显是个死人。”顿了顿,杨博士道:“但我在他手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青铜绿的物件,我一看,忍不住瞪大眼,那东西,竟然和鬼魂陈在尸体身上找到的挂坠一模一样。   杨博士接着说道:“我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得到的,但我刚一将它拿走,尸体就瞬间腐化了。”   从那儿之后,杨博士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噩梦里,全是父亲畸形的脸,朝她转头微笑的一幕,她几乎要被逼疯了,在那种情况下,她绝对要解开这个谜底,但石板已经被整个挖掘出来,石板下面什么也没有,而对于石板本身的取样研究证明,石板含有不明物质。   这种结果有两个原因,一,石板很可能来自地壳深处,毕竟人类并没有掌握所有物质;二,石板的材质可能来于外太空,只不过被当时的人打磨成了石板的样式,上面原本所拥有的流线形,或许就是某种特殊的纪录方法。   从石板上,再也得不出别的信息。   直到两年后,杨博士在四川当地的一个博物馆,无意间看到了一件陶器,陶器特别奇怪,上面凹陷的地方,是一个眼镜的造型,刻画的特别大,犹如两个黑洞一般,杨博士蓦的便想起了她父亲的那双眼睛。   根据博物馆的资料介绍,这是一件外借的文物,各个博物馆之间,为了满足各地文物爱好者,有时候会展开文物外调的活动,这件东西的出处,源于西域文化考古所得,在西域当时考古行动的蛛丝马迹中,杨博士惊异的发现,这件东西,竟然和当地传说中的‘方还’有很大的联系。   再这个过程中,杨博士开始专注于西域考古调查,并且和郝教授搭伙,郝教授和杨博士的父亲是老友,再加上对杨博士很欣赏,帮起她来,自然不遗余力,随着几年的调查,一个惊天的宏大布局,逐渐展现在杨博士眼前。   布局?   我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立刻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杨博士道:“这些都是我多年的调查成果,线索很少,也很渺茫,但我将它们大胆的组合在一起后,我发现……在历史中,有无数庞大的势力都曾参与这件事,它们都有留下记录,但最后又将这些记录抹去了,只剩下一些渺茫的痕迹,直到在沙漠中遇到了你们,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想起当时的状况,我们的相遇确实是偶然,但也是一种必然,因为杨博士在西域多年,经常出入,而且都是荒僻无人的地带,与我们遇上,也属于正常范围。   但我想起郝教授和鬼魂陈之间的举动,两人似乎很早就认识,而且郝教授对鬼魂陈还有些忌惮和信任,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博士抿了抿唇,道:“这是郝教授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你可以问问姓陈的。”   她一说起这个事,我才记起自己被扔下的事实,不由苦笑,但转念一个杨博士,她一个女人,都敢孤身上路,无所畏惧,我即便真被小黄狗他们扔下来,又有什么可怕,况且我现在遇上杨博士,装备也不用发愁,这地方温度也不是很低,虽说只有一件包裹重点部位的外套,也不至于被冻死,男子汉大丈夫,不该这么悲观。   生死雪域第六十四章原因   这么一想,我一边骂小黄狗等人的祖宗十八代,一边问杨博士:“那我被你骗的好端端的,你在湖里,为什么要失踪?还有,你的衣服装备是怎么来的?说实话,我还担心你被冻死。”   杨博士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道:“这不是我最初的打算,原本我是想跟着你一起行动,但是……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会使杨博士临时改变主意?   我立刻问出了这个疑惑,杨博士深深吐了口气,缓缓道:“陈默,是假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说:“不可能!”   杨博士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确认,但我这一年来,和鬼魂陈相处的时间很多,即便他这个人毒舌、冷酷,永远以一种冷漠的视线注视周围的所有人,但随着时间的累积,我已经能从这种冷漠中看出一些别的东西。   他偶尔的思想,他遇事的选择,这一切都可以让我很确信,鬼魂陈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说王哥之前被人掉过包,属于前车之鉴,但鬼魂陈不可能被人掉包,一则他身手了得,心机深沉,要想谋害他,实在不容易;二则,从他进入我的店铺‘打工’,又到北京那段期间,我们虽然不至于形影不离,但我不在的时候,他和小黄狗也处于互相监督的局面,因此身份绝对毋庸置疑、   我道:“你又为什么认为他是假的?”   杨博士抿了抿唇,道:“因为我看到了两个陈默。”   我一愣,难道鬼魂陈还有双胞胎?当然,我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靠谱,心里不禁有些沉了沉,杨博士前科累累,我也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只能半信半疑的听她说下去。   我们在湖边扎营的第一晚,杨博士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一个人在湖边溜达,当时我们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因此帐篷里都挂着风灯,风灯可以照出我们每个人的影子,数个睡袋裹在一起,就像一具具尸体似的。   紧接着,杨博士发现,其中一个睡袋是扁的,也就是说里面没有睡人,我们当时都是分配过的,杨博士立刻判断出那个帐篷是属于鬼魂陈的。   大半夜,他去哪里了?   对于鬼魂陈,杨博士是很忌讳的,不仅仅只是因为鬼魂陈的实力,毕竟一个人再厉害,都是血肉之躯,只要有枪有弹,也没什么可怕,但她之所以忌讳,是因为偶尔她对上鬼魂陈冰冷的视线时,就会有一种一切阴谋都被看穿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觉得很不爽。   这种感觉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也经常有过同样的感觉,鬼魂陈的目光太镇定,太冷漠,当他看向任何人时,都有种洞悉一切的错觉,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所以我在大伯家第一次看见鬼魂陈时,就已经对他不抱好感。   杨博士一开始以为鬼魂陈可能去放水了,也没有多在意,但过了会儿,鬼魂陈还没有回来,她便揣测鬼魂陈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一想,她便仔细留意周围的脚印,结果她发现,周围什么痕迹都没有,很显然,鬼魂陈已经离开很久,即便当时留下了脚印,也已经被风雪给覆盖了。   她越觉得奇怪,但也无法可想,只能回到帐篷里静观其变,须臾,她感觉有人回来了,便透过帐篷的空隙往外看,接着,她看到了鬼魂陈的影子,但奇怪的是,由于是侧光,她总觉得鬼魂陈的侧脸似乎有些不一样,就在这时,鬼魂陈微微侧脸,瞬间,一张和鬼魂陈酷似,但又不完全一样的脸暴露在杨博士眼前,杨博士惊的瞪大眼。   那人进入帐篷后,便钻入了睡袋,一夜无话,第二天,杨博士假意起的最早,事实上,她由于警惕,几乎是一夜没睡,第二个起床的便是鬼魂陈,他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杨博士立刻意识到,眼前的鬼魂陈是假的。   他或许早已经被调了包。   如果这人是假的,他又为什么混进这支队伍?他是谁的人?   难道还有一股势力,躲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吗?   杨博士觉得我们这条队伍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再待下去只怕会成为某个势力的牺牲品,这么一想,便买通了扎西。   我还在为杨博士所讲述的一切而惊心,猛然听到她提起扎西,不由一愣,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杨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装备和衣服,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事实上也不能说买通,当初扎西是被我们用枪逼着上山的,是一群典型干不法勾当的坏人,而杨博士,则用自己考古学者的身份,并给扎西看了相关证件,承诺保障他的安全。   一群带枪的恶徒和为国家办事的公职人员,对于扎西来说,自然是杨博士更可信,因此在杨博士‘意外死亡’后,将衣服偷偷送给了她,并且挪用了一些食物,毕竟扎西在的时候,吃食这方面都是他在负责,而且杨博士本人也有野外生存经验,她一直在等待下水的机会,并且趁着这些功夫,对周围进行了大面积的巡查,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还有第三方势力,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   那支势力极其隐蔽,甚至很难看到他们的人影,但只要驻扎过,就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杨博士当时很郁闷,心知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而且这次行动参与进来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直到我们运回了潜水装备下水后,杨博士立刻现身,扎西俨然成了杨博士的走狗,将我们剩下的一套潜水装备转交给杨博士,事实上,我们相当于一直是被杨博士跟踪的。   只是由于水底漩涡,杨博士势单力孤,因此废了很大的劲儿才下到水底,行程落后一大截,否则此刻也不会遇上我。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我不在乎扎西被杨博士收买,如果我是扎西,在那种被胁迫的情况下,我当然也相信公职人员,我在意的是杨博士所说的关于鬼魂陈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我后来见到的鬼魂陈,脸上真的带着人皮面具吗?真正的鬼魂陈什么时候被掉包的?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我想起了那个那个假扮王哥的假货,这件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   杨博士的话我不会全信,她的信誉值已经被我降到和小黄狗一个等级,因此我想,这件事情,或许真相并不像杨博士所说的那样,但也不一定完全是假的,有时候真真假假的假话,才会让人完全听不出来,杨博士或许就是这样做的。   她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如果不怀疑我就太不正常了,虽然我利用过你,但是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敌人,我想,现在是我们敞开心扉,诚心合作的时候了。”她指了指我光溜溜的上半身。   我忍不住道:“我杀了你,就不用跟你合作了。”   杨博士笑了笑,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这种事情你不会做的;即便你真的有这个打算,我也不会轻易让你得逞。”我没想到她这么了解我,倒是有些讶异,说实话,杨博士的身手确实不赖,大概是由于常年处于恶劣环境中的原因,她修长合度的女性身躯里,隐藏着不同于一般女人的力量,我相信,她徒手单挑两个缺乏运动的都市男应该没问题。   杨博士说完,又道:“不管你信不信,你之前所在的队伍,出了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或许是致命的,先不说你能不能重新回到队伍中,即便你回去了,你能安心吗?”   我道:“你这么想与我合作?”   “当然。”杨博士叹了口气,望着黑暗处,轻声道:“我也是一个女人,并不喜欢这样的黑暗,那种一个人孤独的穿行在黑暗中,随时可能死亡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我需要一个同伴,比起其它人,我更信任你。”   短暂的联盟结成了,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杨博士松了口气,道:“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被扒光了,该不会真的被女鬼给强奸了吧?”   我苦笑道:“不知道,进入这个地方后,我觉得身体很不对劲,晕过去了,他们将我放到这个地方休息,但一觉醒过来,所有人、装备都消失了,我连条内裤都没剩下。”   杨博士讶然,道:“难道他们将你丢下了?陈默是个假货,应该有可能,但以你和黄天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干这种事情才对,还有王大哥,他不会留下你不管的。”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现实情况就摆在这里,我身上的衣服,总不至于是自己长腿跑了吧?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便是我真的被丢弃了,至于衣服,在雪山的环境中,也是重要的装备,如果真的打算牺牲我,那么扒了我的衣服也不足为奇,只是连内裤也扒掉,这心也太黑了。   生死雪域第六十五章代替   我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杨博士问我现在身体怎么样。   那种晕眩无力感已经褪去,我现在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当即两人吃喝补充了一些体力,便继续往下,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根据杨博士估计,时间应该并不长,最多三个小时而已,因为她也不管耽误这么久,我们加紧速度,或许可以赶上。   黑漆漆的裂缝中,我们两人之间气氛沉默,杨博士的神情透着疲惫,甚至还有一种孤独感,这一刻我觉得我和她真算是同命相连,都是孤独的。   裂缝很深,我甚至在幻想,会不会裂缝的尽头就是炙热的岩浆,我们会不会顺着裂缝,下到地心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杨博士忽然关闭了探照灯,周围霎时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我刚想为她干嘛,黑暗中,我忽然发现脚底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十分模糊,仿佛鬼语似的。   是人还是鬼?   我心里有一种念头,莫非下面那种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是小黄狗等人发出的?   黑暗中,杨博士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示意我们继续往下爬,她的手是温暖的,黑暗中,让人察觉到活人的气息和拥有同伴的感觉,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千万年来,人类都是群居的原因。   因为同伴是个美妙的词汇,而孤独是个可怕的对手。   我们在黑暗和沉默着慢慢往下,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下方,那里不知何时,隐隐约约竟然透着一点昏黄的光线,声音也清晰起来,只是依旧听不出具体内容。   这时,我发现裂缝的尽头到了,并非是我想象中的岩浆,裂缝下方,似乎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空洞,我立刻就看见了蛮子,他的脸跟死人一样,脸色乌青,我记得之前,这些痕迹并没有蔓延到脸部,难道是辐射的效果正在加强吗?   我刚想出声叫蛮子,忽然想起了鬼魂陈的事情,他真的是假货吗?我们这支队伍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情?   就在我迟疑的这片刻间,一根手指抵上了我的唇,我知道是杨博士的手,她在示意我先不要出声,因此我也没开口,思想冷静下来,不错,我现在确实不宜现身,我必须要弄清楚,我为什么会被丢下。   由于视线过窄,我们只能看到裂缝下方的一片地方,蛮子就在我的脚下,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逐渐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就这时,王哥又走到了这个地方,他接着又转头,似乎在对身后的人说些什么,但由于我们距离拉的比较大,我还是无法听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但往下,他们又都是十分警觉的人,只怕会被发现,便只能呆在原地,如同看哑剧一般。   就这时,鬼魂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他似乎在和王哥说什么话,王哥大概也在和他讨论,我忽然觉得,这个队伍中没有我,他们也照样有条不紊。   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队伍来说,或许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正想着,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鬼魂陈肩膀上,还使劲儿推了一把,我惊了一下,心说谁这么大胆,敢去摸老虎的屁股?不想活了?   下意识的便去注意那只手,这时,手的主人也开始往前走,看清他模样的刹那间,我几乎呲目欲裂,他……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穿着我的衣服!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霎时间,我满脑子都是这五个字,紧接着便又升起四个字:他是假的!他是假的!我几乎想将这四个字吼出来,我察觉到,身边的杨博士似乎也被惊到了,紧挨着我的身体颤了一下。   我瞪大眼,仔细去看那个孙邈的样子,大多数人,都不会将自己的模样记得太清楚,我在第一眼看向‘孙邈’的时候,他简直就是我的翻版,但当我去分看,一个个去看他的五官时,却觉得十分不协调,就像一幅被强行组合在一起的画一样,给人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事实上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我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   我冒出个想法,难道这就是我会被丢下的原因?   有人冒充了我?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避开众人的耳目冒充我?   我又想起了杨博士所说的鬼魂陈的状况,难道鬼魂陈也是这样被掉包的?明明看起来丝毫不可能有掉包的机会,却还是被掉包了?   不行!我要拆穿他!   我满心怒火,刚下下去,杨博士忽然将我狠狠一拽,嘴唇几乎贴到了我耳朵上,声音压的特别低,几乎如同气声,说道:“不要妄动,会吃亏的,你看他们……”   我被杨博士阻止,眼眶发热的往下看,忽然,我愣住了,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鬼魂陈这人冷漠归冷漠,但也不是个凶残的人,他这人不喜欢别人对他动手动脚,我敢和小黄狗开玩笑,互相踹屁股,但我绝对不敢对鬼魂陈干这些事,像在他肩膀上狠狠推一把的动作,打死我也不敢尝试,因为我几乎可以想象,鬼魂陈一脚将我踹飞,或者直接掐住我脖子的场面。   但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因为在‘孙邈’做出这个动作后,鬼魂陈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动手,紧接着‘孙邈’脸皮更厚,凑过去似乎说了什么话,鬼魂陈竟然笑了笑,虽然笑容仅仅是一瞬间,但我看的清清楚楚。   我靠!   笑毛啊笑!   这时,眼镜儿走过来,锤了‘孙邈’一拳,两人说着话,似乎是在开玩笑。   我和眼镜儿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开玩笑了?   我猛的意识的,这个假货已经将人际关系经营的非常好,如果我此刻跳出去,或许我才会被认为是假的。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   我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冷飕飕的。   不可能,一个人怎么会演的这么像,鬼魂陈和王哥就算了,毕竟我们才认识一年,但我和小黄狗整整认识了五年,他应该很了解我才对,难道他就没有发现一点儿问题吗?   正想着,小黄狗也终于出现了,皱着眉头,他的脸色同样发青,原本挺帅的,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恐怖,他似乎心情很糟糕,既然聚在下方大约是在商量什么,片刻后,‘孙邈’拍了拍小黄狗的肩膀,看神情,似乎是在安慰小黄狗。小黄狗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妥,摇了摇头,在‘孙邈’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孙邈’怒了,准备拍回去,被鬼魂陈阻止了,鬼魂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行人很快离开了我的视线中,片刻后,灯光也消失了,他们大约已经离开了下方的空间。   这时,杨博士才开口,道:“他演的太像了,我想,再此之前,一定有人密切关注过你的一举一动。”我想起了在天津监视我们的人,当时我以为是何亮,后来事实证明,那个监视我们的人,隐藏的很深,会不会现在的‘孙邈’,就是当时监视我的人?   鬼魂陈呢?他是否也如同我一样被掉包了?   杨博士那一晚所见到的,是否只是灯光晦涩,所以看花了眼?毕竟她说过,那人转过脸后,和鬼魂陈十分酷似,第二天就变得一模一样,这很可能是看错了,又或者只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而编的鬼话?   又等了一会儿,确信他们不会回来后,我和杨博士下到了裂缝的底部,打开灯光后,我脑海里还回想着之前的一幕,那个假货轻而易举的和所有人打成一片,难道我之前做人就那么失败吗?   杨博士神色也十分沉重,她道:“你想,现在你为什么会被丢下已经很清楚了,并不是这个队伍放弃了你,而是有一个假货冒充了你。”顿了顿,杨博士道:“他能这么顺利的冒充,或许是队伍里有内应。”   我知道她说的是鬼魂陈,但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杨博士等人离去,我们四人留在雪山里的六天,吃住都在一起,鬼魂陈所说的话、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与我印象中的人完全匹配,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挖开冰洞后所经历的事情,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鬼魂陈的态度绝对不是假货能做出来的。   他是真的!   但连他也被假的‘孙邈’蒙蔽了。   我该怎么拆穿他?杨博士所说的第三方势力,会不会就以这种方式,渗入我们的队伍中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队伍中,有什么他们所觊觎的东西?   我想到了鬼魂陈的那个铁球。   虽然鬼魂陈一直没有拿出来,但他的装备包一直是自己在看管,我想,或许那个铁球就在鬼魂陈的装备包里。   得到规矩。   难道规矩就是他们想从我们这支队伍里所得到的?   那么,为什么不对其它人掉包,而是对我掉包?在第三方势力的眼中,我是最容易模仿,又最容易从鬼魂陈手里骗出东西的那一个吗?   生死雪域第六十六章分裂(上)   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自豪?这说明,我做人至少不是太失败。   我想着这些,忍不住苦笑,心里那种复杂的滋味儿无以言表。   这时,杨博士已经在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典型的自然形成的裂缝空间,大约只有五平方米左右,四壁凹凸不平,布满了尖锐的石锥,周围延伸着大大小小的山体裂缝,如同蜘蛛网一样分散开去,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恰好位于这个蜘蛛网的中心。   小黄狗等人之前离去的方向,是位于我们的左手边,那里有一条裂缝比较大,不知通向何处,我发现杨博士一直在盯着那条裂缝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很古怪,我问她怎么回事,杨博士说:“你难道忘记了我们进来时的行进路线吗?他们刚才进入了这条裂缝,不出所料,这条裂缝的尽头,应该是连接着那个水滴漩涡。”   我惊了一下,开始仔细回忆起我们的路线。   在进入龙舌区以后,我们一直向前,紧接着又顺着裂缝往下,这样一来,我们现在实际所处的位置,早就是在水底以下,唯有那股漩涡流才有这么深。   而鬼魂陈等人到达这里后,忽然转道向左,就如同是又开始返回一样,只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深度更深而已,这样一来,我们确实是在朝着那个漩涡流靠近。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路线?   小黄狗几人是怎么想的?   杨博士推测道:“上面因为地震和水淹,所有的东西都沉入了这个火山口,铁器、石器一类的东西,因为重量关系,所以被抛出来,搁浅在水底,但更定还有一部分东西被漩涡带入了深处。”   我联想到之前一无所获的搜寻,顿时醒悟过来,难道他们认为所寻找的东西,是被漩涡带到了底部,所以他们在寻找接近涡流的办法?   大伯当初下水后,肯定也是经过了很大的折腾,才摸索出龙舌这一条路,只是大伯进来后,却一直没能出去,是否意味着我们前方有什么危险?   这里都是自然形成的,当然不会有什么机关,既然没有机关,大伯又怎么会被困住?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自然环境,大自然所能带给我们的财富和危险,远比我们能想到的多。   杨博士建议道:“咱们跟上去,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们两个都不宜现身。”   我觉得很烦躁,心说再这样下去,只怕那假货就要以假乱真了,便不在此多做停留,一心想着要监视他们,找找那个‘孙邈’的破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和杨博士立刻顺着裂缝追下去,我们往前走,估摸着行进速度,不敢离他们太近,怕被发现,但当我们预计快要和他们相遇时,却发现前方依旧是黑沉沉的,根本看不到人。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的行进速度,比我们预想的更快?   我正想着,身后的杨博士忽然惊呼一声,紧接着,声音突然停止,就如同咽喉被人割断,硬生生的卡了一半,我惊的一回头,结果后脑勺一痛,整个人就头重脚轻,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神思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在心中计较,究竟是谁打晕了我?   我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很沉默,没有人说话,似乎自己是被单独丢弃在了某个地方,但我虽然闭着眼皮,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我所处的地方是有灯光的。   紧接着,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小黄狗,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反而松了口气,于是睁开了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杨博士还昏迷着,我和她都被五花大绑起来,那些注视着我的目光中,还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看他的神情,似乎很复杂,而小黄狗刚才的那句话,则是对他问的。   我冷笑道:“这还用问,因为他是个假货,不信你们去摸他的脸,绝对带了人皮面具。”   ‘孙邈’的神情很复杂,王哥则显得茫然,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孙邈’,似乎不知道该相信谁,而这时,鬼魂陈已经伸出手在‘孙邈’的脸上摸索。   那人显得很镇定,任由鬼魂陈摸,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被拆穿,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片刻后,鬼魂陈放下手,道:“没有带面具,是真的。”   蛮子指着我道:“那这个就是假货了?我说孙兄弟,怎么还会有人冒充你?”他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个假孙邈说的。   我只觉得脑袋发懵,但于此同时,又有一股怒火在胸间奔腾。   我是假的?我孙邈活了二十多年。最后竟然被判定为假货?   蛮子说完,便一脸鄙夷的要来拆穿我的真面目,然而他在我脸上,自然摸不出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因此他摸了会儿就诧异道:“摸不出来,这小子用的是高级货。”   鬼魂陈挑了挑眉,似乎显得有些惊讶,随后伸手在我脸上摸,他摸索了一阵,忽然神情一变,盯着我的眼珠子说道:“没有面具,这个也是真的。”   眼镜儿冷笑道:“是没本事认出来吧?总有一个是带了面具的,又不是真假美猴王。”他似乎还想说下去,就这时,那个假货忽然说道:“没用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   紧接着,假货说道:“他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小黄狗,你记不记得我那份检查数据?”小黄狗似乎被提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道:“分裂?他……他是分裂出来的?”   假货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入这里后,或许是受到了某种影响,每个人的情况都加剧了,当时,我和蛮子直接晕了过去。”   “不错。”小黄狗抹了把脸,道:“你一直说冷,所以我们把你抬到了裂缝的最里面,还给你盖了衣服。”   “是。”假孙邈点了点头,道:“我当时特别难受,等我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上很重,结果一睁开眼,我发现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就趴在我身上,那个人就是他。”   他将手指向我。   不可能!   我道:“你***放屁!”   假货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直视我,说道:“我没法放屁,我相信,我们的思想、记忆都是一样的,你一定能够理解我当时的感觉,一觉醒来,发现有另一个光溜溜的自己趴在身上,我差点儿被吓死。当时我就明白是分裂出现了,我很庆幸,没有变成畸形,但我没办法对着你,所以我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其它人,而是直接走出了裂缝,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裂缝里一无所有,而‘孙邈’有已经出来了,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扎西的父亲已经惊讶的嘴都合不拢,目光不停的在我和假货身上转来转去。   紧接着,他又道:“事实上,我当时可以在你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直接杀了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我下不了手,而且我知道你怕黑,所以留了一只探照灯给你。”   我听着他的话,整个人浑身冰冷,如果说我可以否认分裂的事情,但我却无法对他后来的所作所为提出反驳,换个角度,如果分裂是真的,而先醒来的是我,我肯定也会和他做同样的事情。   惧怕分裂体存在,但又下不了杀手,明明希望他没吃没喝没衣服,冻死饿死,死的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但偏偏又忍不住给对方留一点生存的希望。   我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在关键时刻,永远无法下定狠心,就如同当初抛弃杨博士等人时,明明知道他们必死无疑,却又忍不住给他们留下装备,期待他们能自己逃生。   这个假货,将我的心理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他的说法,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我是被分裂出来的?怎么可能!   他看着我,又道:“我知道你不信,换做是我,我也不信,咱们两个无论是思想还是记忆,都是一模一样,如果我不是因为醒来的那一刻,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而你又是光溜溜的,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才是被分裂出来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他停止了话头,神情显得很沮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众人都无法发现他是‘假’的,因为他无论是思想还是神情举止,都和我一模一样。   难道……我真的是被分裂出来的?   我回忆起自己醒来时的经历,浑身光溜溜的,连内裤都没有。   …………   沉默蔓延开来,我们现在依然在裂缝里,只是这里比较宽敞,蛮子说,鬼魂陈早就发现我们在跟踪,因为不确定我们的身份,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手,在背后将我们弄晕,事实上,当时他们都躲在裂缝的上方,用双脚支撑重量。   我不由的苦笑,这是鬼魂陈的拿手好戏,我怎么给忘了。   生死雪域第六十七章分裂(下)   小黄狗听完,神色古怪的很,他走到我面前,就跟在看一个怪物一样,有些稀奇,问道:“你们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我觉得自己眼眶很热,说道:“他是假的。”   对面的孙邈苦笑一声,对小黄狗道:“没用的,这种事情,他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小黄狗转头看向孙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分裂出来的东西,是杀了还是带着?”   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此刻的心情,但我确确实实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被分裂出来的,一个人说你有神经病,你会认为那只是他随口骂人的一句话,但如果你周围的人都对你指指点点,说你神经有问题时,你就会怀疑,自己是否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在精神病医院时见过这样的案例,那原本是一位很正常的母亲,刚开始,只是因为婆媳关系不好,媳妇儿喜欢骂她有神经病,最后媳妇儿经常在外面乱讲那位母亲的坏话,那位母亲一出门后,总是感觉周围有人在看着自己窃窃私语,偶尔会听到类似于神经病一类的字眼。   她最终以为自己真的有病,所以离家出走,被儿子找回来,连儿子都想: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接着,那位母亲就被送到我当时所在的医院做检查,好在一切顺利,除了心理因为长期压抑,需要心理辅导,其余方面一切健康。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就跟那位母亲差不多,事实上,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分裂出来的,但所有人都这么说,甚至对面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他的话没有丝毫漏洞,他所做的举动,也是我会做出的举动,这让我根本没有质疑的立场。   这时,孙邈道:“虽然是被分裂出来的,但他也是一条人命,我们总不能下杀手。”   小黄狗看了看我的眼睛,忽然皱眉对孙邈道:“这小子很愤怒,我是了解你的,如果他的性格真的和你一模一样,那么你在受刺激的情况下,经常容易冲动,我只怕这个孙邈二号会一怒之下点炸药跟我们同归于尽。”   孙邈显得很为难,说道:“你想杀了他?不行!”   小黄狗一脸漠然,道:“为什么不行?这种分裂的情况不解决,早晚会分裂出第二个第三个,到时候怎么办?你全部留着,四个孙邈凑一桌打麻将?”   孙邈沉默下去。   我忽然不知道该叫自己什么好,就像小黄狗随口说的那样,我不是孙邈,我只是孙邈二号?   我下意识的看向王哥,王哥心肠比较软,他出声道:“不能杀,他是人,不是东西。”   蛮子说道:“我听头儿的,不过我觉得这小子留着是个祸害,你看他现在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我只觉得眼眶很热,有种灼痛感,心中有一团火,恨不得一下子挣开绳索,将对面那个孙邈掐死,将他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但我知道,我做不到。   就像小黄狗说的,我是一个分裂出来的东西。   我真的是分裂出来的吗?   真的是这样吗?   这时,鬼魂陈开口道:“先带走,不要耽误时间。”   小黄狗似乎不太满意,说道:“你不怕这东西坏事?”   鬼魂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他没那个本事。”紧接着,我被松了绑,松绑之前,身上的所有武器装备都被搜走,连一只打火机都没给我留下,小黄狗问我:“孙二,你怎么和这女人在一起,她是哪里冒出来的?”   孙二?   这是我的新名字?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狠狠的踹小黄狗一脚,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现在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在小黄狗心里,我不是和他认识五年,可以互相踹屁股讲荤段子的孙邈,而是兄弟异变后分裂出来的一个危险东西。   因此我没有反驳,只是将我和杨博士相遇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在这个队伍中,没有人跟我说话,我扶着杨博士走在最后面,其余人走在前面,我俩就好像多余的一样。   我侧头去看杨博士苍白的脸,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等她醒过来之后,是否也会将我这个分裂品踢到一边去?就这时,杨博士睁开了眼睛,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队伍的前方,似乎早已经醒过来,只是一直装晕而已,随后她捏了捏我的手,冲我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动过,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我能看懂她的眼神,她在说:你才是我认识的孙邈。   在这个过程中,前面的孙邈总是频频转头看我的动静,似乎是怕我想不开自杀什么的,眼神显得有些担忧,我有些无语,心说难道自己平时就是这样一副拖拖拉拉的表现吗?在他第十多次回头时,我有些烦躁了,冲他做了个挥手的手势,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   孙邈松了口气,露出一口白牙冲我傻笑,没错,绝对是傻笑。   我发誓,我自己本人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傻逼的笑容,他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我之前还有种将他掐死的冲动,但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想掐死他了。   杨博士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低声道:“我一直就说过,你是一个好人。”她看了看前方的孙邈,说道:“我见过很多人,在很多关头,他们所有的人都是相同的,自私,这是人的本性,但你不一样。”   我苦笑,道:“你认为我不自私?”   杨博士道:“你当然会,但你的自私和别人不一样,有些人自私,需要伤害别人,至少你的自私,从来不是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   我心情很糟,道:“你这话我不理解,现在也不想理解这些。”   杨博士笑了笑,看着前方的孙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他没有杀意,他看起来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不是吗?就和你一模一样。”   我靠,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在夸我?我平时绝对没有那么傻逼。   队伍在裂缝里前进,我和杨博士走在最后,由于身手不佳,又什么装备都没有,他们既不用担心我下黑手,也不用担心我逃跑,须臾,寂静的裂缝里忽然多了另一种声音,轰隆轰隆,我立刻意识到是水声,我们离水源很近了。   但就在这时,小黄狗忽然道:“在这里歇一歇。”   眼镜儿说:“我们才歇了多久?”   小黄狗脸上终于没有笑意了,他冷冷的看着眼镜儿,我这才发现,他脸上的乌青更重了,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蛮子的情况也差不多。   我大概由于已经分裂过一次,因此没什么感觉,但小黄狗两人,似乎越往前走,状况越不对劲,他此时说歇息,也没人能反对。   孙邈拿出了一些吃食分给众人,须臾,他拿了一些东西到我和杨博士跟前,说道:“吃吧,别客气。”我看着他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听着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哪里还吃得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想那么多,我相信你也想救大伯,咱们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放心,我不会让小黄狗动你,大不了就当多了一个双胞胎,说起来咱们孙家就一根独苗,现在好了,多了一个儿子,爸妈肯定高兴死了。”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原本我是很想抽他,很想杀了他,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根本不可能下手,就像杨博士说的,眼前的这小子看起来这么真诚,这么坦白,让人很难对他狠心。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挺讨人厌的人,因为我这人有很多毛病,一般人不喜欢和我这种性格的人交朋友。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甚至也觉得有没有朋友无所谓。   但现在,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思想性格都一模一样的人,看他想尽办法安慰我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性格其实是挺好的,至少我不讨厌眼前这个自己。   于是我道:“你不用说这么多,我不会杀你。”顿了顿,我道:“你有这么多兄弟在旁边,我杀的了你吗?”   孙邈摸了摸鼻子,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着他急的捞头,就跟被人耍的猴子一样,一看就来气,心说自己平时难道就是这个怂样?于是将他捞头的手一拍,道:“行了行了,别给我丢脸。”   小黄狗在一边,神色有些要死不活,鬼魂陈目光冷冷的看着我们两个,我心情挺复杂的,前不久,我们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下一刻,我就变成了一件‘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分裂出来的,但眼前的一切都显示,我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除非我眼前的孙邈在说谎。   他为什么说谎?   我试着变换角度思考,如果是我先醒来,醒来后发现身边有另一个自己,并且对方穿着衣服,我会怎么办?这么一想,我忽然惊了一下,因为这时候我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不要当分裂品,不能让人知道,李代桃僵。   既然我会这么想,那么我眼前的这个孙邈,当时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他才是那个分裂体,他只不过比我先醒一步,所以扒光了我的衣服,和我调换了主体身份?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我该怎么去证明?   万一我真的是被分裂出来的,我该怎么办?   孙邈见我沉着脸不说话,便十分狗腿的将东西递过来,说道:“弟弟,吃啊。”   我靠,谁***是你弟弟!   我感觉自己的神经狠狠的抽搐起来,总算明白小黄狗以前为什么总被我气的发狂,合着我就是这么一个货色?   生死雪域第六十八章区别   杨博士在旁边扑哧的笑出声,我也懒得管孙邈,脑海里有很多想法。   分裂品和本体,无论在思想、性格还是记忆上,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我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在裂缝后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或许他还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要想证明我之前的推测,我几乎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除了那身衣服,本体和分裂体,根本没办法证明。   虽然我们是一模一样的,但由于分开行动,我们在外表上多少已经有一些差异,比如攀爬时所留下的擦伤,这是分裂后的事情,因此我们擦伤的位置也有所不同。   孙邈一边吃着东西,也不再说话,从他的神色来看,显得有些沉重,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思维,大概是在为分裂和大伯的事情担心,还有小黄狗他们,如果怪石带给我们的是分裂,那么带给小黄狗和蛮子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同样进入过怪石,鬼魂陈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是因为那颗铁球,还是因为鬼魂陈压根不是地球人,而是外星人派来的卧底?随时准备毁灭地球?   我看着孙邈的侧脸,脑海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裂缝里,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水声,这时,孙邈忽然开口,问我:“你说水声是哪里来的?”   我道:“我们应该很接近涡流了。”   孙邈耸了耸肩膀,道:“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咱们果然是双胞胎。”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说着起身走到小黄狗边上,说实话,不管我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的记忆里,很多人,很多事不可能因为身份问题而就此无关,至少我现在对小黄狗和蛮子的状况很担忧,我试着摸了摸他发青的皮肤,发现那里冰冷的像死人一样,就在这时,小黄狗睁开眼,虚弱的说道:“不要多管闲事。”   我想到他之前说我是一件东西,心里就觉得有股火气,虽然明知不应该跟病号计较,还是忍不住想找回场子,便道:“我这不是好心来看看你的情况嘛,说实话,你现在的样子,特别想美国片里的丧尸,丧尸你知道吗,就是浑身慢慢腐烂,身体僵硬,眼球掉在脸上,小**烂一半,在地上走来走去。你说,照这样下去,你不会真的变成丧尸吧?”   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准备踹我,但他现在有点儿虚弱,趁他还没有抬脚,我一膝盖压下去,道:“病了就好好休息,别动手动脚的。”   小黄狗倒抽一口凉气,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道:“OK,兄弟,我错了,我投降,你快起来,腿要断了。”我不知道他那句兄弟究竟是习惯性说的,还是真的把我当兄弟,但至少,我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就这功夫,小黄狗将腿抽了出来,目光在我和孙邈身上来来回回,自言自语道:“简直一模一样,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涌起喜色,低头道:“你也认为我和他有区别,你说说,哪里不一样?”小黄狗恢复了笑嘻嘻的神色,半真半假的说道:“他的脾气比你好。”   真的假的?我自己的个性我怎么会不了解,我这性格很糟糕,孙邈能好到哪里去?小黄狗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信任,他挑了挑眉,道:“不信我就试给你看。”   紧接着,他朝孙邈招了招手,孙邈正在和杨博士拉关系,但杨博士特别给力,闭着眼睛压根儿不看他,估计是被杨博士打击到,他如同霜打的茄子,慢吞吞的走过来,问小黄狗道:“做什么?我又不是狗,招什么手,你不会叫我的名字吗?”   小黄狗无辜的耸了耸肩,道:“我就是像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坦白?”孙邈疑惑道:“难道你其实是个女人?”   小黄狗呛了一下,道:“去你妈的,我是想说之前很对不住你,其实那一次将师父的床烧了,那把火是我放的,我也是不小心!”   什么!我听到这儿,顿时火冒三丈。   我记得当时我去大伯家里度假,结果大伯的床突然烧起来了,大伯家当时的材料以木头居多,差点儿引起大火灾,大伯对小黄狗特别信任,所以一个咬定,肯定是我玩火的时候烧的。   天知道,我那时候都十八岁了,正常人那个年纪,谁还会玩火啊,我被大伯连踹了好几脚,一不留神,脸就摔进了一堆鸡屎里。   合着搞了半天,罪魁祸首原来又是姓黄的,他装的可真够像的,我气的直接踹了他一脚,但与此同时,孙邈愣了愣,我明显看到他眼里闪过怒火,但紧接着,他将怒火压制下去,说道:“算了,都是年少时候的事,谁会计较。”   我差点儿没跌个跟头,心说什么年少时候的事,当时那堆鸡屎吃进嘴里的时候,我可是发过誓,找到真凶要将他揍的爹妈都不认识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一幕,眼前这个孙邈,似乎和众人处的比较好,甚至一向让人难以接近的鬼魂陈,似乎现在都没有对他太反感。   小黄狗给我递了个眼色,明明白白的表示:这就是区别。   我冷静下来,顿时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   假设,如果孙邈真的是本体,那么他的思想,跟我是一模一样的,我绝对不会刻意的去讨好周围的人,当然,除非我当时有事需要仰仗他们,这个孙邈不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找不到毛病,但经小黄狗这么一试验,他的脾气确实‘好’了许多。   但我看的出来,这种好脾气是忍出来的,他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难道说他有什么顾虑,所以不敢得罪小黄狗这些人,因此收敛脾气?我是了解自己的,我这个人,就算下定决心收敛脾气,但如果有人点火,还是一点就着,属于容易受刺激型,小黄狗刚才那么刺激我们,我都有想砍死他的**,但这个孙邈却忍下来了?   他到底在忌讳什么?   孙邈说完,看了看我和小黄狗,神色似乎有些戒备,紧接着他便对我说道:“弟弟,要不你去照顾一下杨博士,咱们对待女同胞,要像春风般的温暖,她和你一起来的,你可不能不管她。”   这分明是担心我和小黄狗独处,想支开我。   有阴谋。   这一刻,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隐约也猜到他这么忍耐的原因,但究竟是不是,还需要多观察一阵子,因此我没再跟小黄狗说话,回到了杨博士边上。、   我们三人的举动,其余人都看在眼里,大概是我和孙邈组合在一起的奇特景象,因此眼镜儿和扎西父亲的眼神一直黏在我们身上,仿佛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唯有王哥比较正常一点,没有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这时,杨博士睁开眼,看着我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诡异,让我心里毛苏苏的,我忍不住道:“难道我长得就像一个笑话,你至于笑成这样吗?”   杨博士眼睛都弯了,说道:“我没想到,原来在你心里,对我还有这么多想法。”我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捂住额头,道:“刚才那蠢货跟你说什么了?”   杨博士眨了眨眼,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告诉我了,他在向我道歉,以及表白。”   我靠!   我只觉得自己有种要崩溃的感觉,那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眼见他不知何时走到鬼魂陈身边,似乎要说什么事情,我赶紧跟了过去,心说不把他跟紧点儿,这小子没准连自己一夜和右手亲密几次都会说出去,这一刻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孙邈和我有区别,他确实拥有我的全部思想以及记忆,但与此同时,他还拥有一个我并不知道的忌讳。   孙邈对于我的到来显得很为难,他正打算开口,我便冷冷道:“杨博士说她很喜欢你,作为一个弟弟,我不应该和嫂子走的太近。”孙邈呛了一下,瞧了瞧我冷冰冰的脸色,接着便不吭声了,我知道,他来肯定是想和鬼魂陈商量什么事情,现在我一来就不开口了,明显有猫腻。   这一刻,我有种很清晰的认识,我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分裂出来的,不错,我会犯怂,但我还没有像他一样怂到这份儿上,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去讨好别人。   OK,小黄狗和鬼魂陈就算了,一来我们三人出生入死,说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也不为过,这两人身手不凡,关键时刻经常需要靠他们救命,讨好一下也行,但眼镜儿绝对不可能,他那我当挡箭牌,又强迫扎西父子,行事自私自利,这样的人,要我去讨好他,绝对不可能。   如果我才是本体,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生死雪域第六十九章冲突   尝试过被人当做分裂品的滋味,我大约能猜出眼前这个孙邈的心思,他或许只是想取而代之,但当时又狠不下心杀我,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如今我重新回到这个队伍,一方面他狠不下心,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真假被人认出了,现在已然是坐不住了,我想通这一点,再看他拉耸着脑袋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想我孙邈一表人才,怎么就分裂出这么一个怂货,难道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我总算只得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了,怂是一种病,得治。   三人围坐在一起,便没人说话,孙邈是不敢说,我是不愿意说,鬼魂陈干脆冷冷的看着我们两个,最后闭目养神了。片刻后,小黄狗强撑着说道:“启程。”   我们重新收拾装备,我和杨博士依旧是走在最后,这时,孙邈见我不在,便又走到鬼魂陈身边,似乎对他说了什么,鬼魂陈脚步一顿,神色显得特别冷,吐出了几个字,虽然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孙邈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片刻后,他忽然朝我走过来,说道:“弟弟,跟你商量个事。”   我掏了掏耳朵,道:“别叫的这么顺口,谁是弟弟还不一定。”   孙邈脸色一变,也冷了下来,道:“你别不识抬举。”   我道:“这一招对我没用,别忘了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说吧,什么事?”   孙邈盯着我的眼睛,目光闪动,须臾,他道:“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我的想法你也明白,我觉得离前面越近,小黄狗他们的情况就越严重,我怕他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我想起他刚才和鬼魂陈对话的举动,心中一动,道:“所以你去找姓陈的要那个铁球了?”作为思想一样的人,我承认这确实是我会做出的事情。   孙邈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但是我被拒绝了,我想让你去试试。”   我并不打算现在揭穿眼前这个人,但从本质上讲,眼前的‘我’不是一个坏人,否则我早就死在那条裂缝里了,于是我准备给他打个预防针,说道:“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将人际关系经营的非常不错,你都搞不定,我怎么可能说服他?”孙邈脸色一变,估计是听出了我的话外音,神色有些扭曲,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内心一定很纠结,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都不会抹杀我,我又怎么可能抹杀你?”   说完这句话,我便朝着鬼魂陈走去,事实上,即便这个孙邈不开口,我也打算让鬼魂陈拿出铁球试一试,这条裂缝比较宽敞,因此我顺利的走到了最前面,与鬼魂陈并肩,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说过,不是它的原因。”   我道:“至少试一下,他们两个已经不行了。”我想起杨博士对我说的话,不由眼光一冷,道:“还是说,你身上根本没有那个东西?”   鬼魂陈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冷冷道:“你没有资格怀疑我。”   我道:“但你很让人怀疑。”说着,我快速伸出手去摸他的装备包,鬼魂陈并没有躲,事实上,他如果要躲,我根本不可能碰到他的背包,但我一摸,顿时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铁球。   小黄狗也看到了我们的动作,他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有些发冷,任何人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都不可能笑的出来,如果鬼魂陈真的执意不肯拿出来,或许我们的队伍里,还会爆发一次内战,这可并不是个好消息。   我同样铩羽而归,孙邈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警告,他显得有些神情恍惚,大概在走神,整个队伍,气氛沉默,唯一的声音,便是那种如同水一样的声音,随着我们往前走,裂缝里开始出现潮湿的水汽,灯光打向前方,显得雾蒙蒙的,越往前走,声音越大,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仿佛我们前方就有一条瀑布似的。   终于,我们到达了这条裂缝的尽头,尽头处是一道圆形的水幕,从裂缝的上方倒灌下来,下方则有一个更深的洞,接纳了所有的水流。   如果这里就是漩涡的水流所途径的位置,那么东西被水流卷入这里后,都会被搁浅在这周围的裂缝附近,或者被水流带到更深的洞穴里,但这个洞穴完全被水注满了,我们根本不可能下去。   眼镜儿看着流速极快的水流,狠狠骂了句娘,说道:“就算我们将潜水装备拿过来,这样的水流也不可能下水,简直就是一台绞肉机。”   我们只要跳下去,就会如同被龙卷风吸住一样,身上的装备也会被水流卷的四分五裂,眼镜儿这个绞肉机的比喻到并不为过。   我道:“这个地方,咱们确实没办法下去,这里挺大的,看看有没有搁浅的东西,顺便找一找有没有其他人的踪影。”眼镜儿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果然,有些人就是八字反冲,我和这个眼镜儿,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我忽然有些佩服另一个孙邈了,他究竟是怎么和这样的人打成一片的,就这一点上,他的忍耐力比我强,或者可以说成,我在忍耐方面,还是很有潜力的。   对于我的提议,众人并没有反驳,当即便开始搜索,这个空间的正中央,便是水流,水从上方的大洞口灌下来,中间的高度约有五米,灌下来之后,落入下方的大洞口中,这种鬼斧神工的磅礴气象十分惊人,如果我们是来旅游的,我真想给它拍个特写。   空间周围的环境,也是蜘蛛网一样走势的裂缝,我们出来的裂缝则是其中一条,会形成这种格局,大概是由于火山爆发使得山体内部震动而产生的撕裂,简单来讲,和生孩子时的产道撕裂是一个道理,有时候,科学并不是那么深奥的东西,它就在一些不经意的平凡中。   我们分散开来,开始寻找一些搁浅的东西,这里的裂缝里,凹陷处难免会聚水,好在我们的衣物和靴子,都是雪山装备,兼具防水功能,到也不会添麻烦,在搜索过程中,确实会看到一些被吸下来的东西,但大多都是些小石片,间或也有人骨,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快看这里。”是我自己的声音,确切的来说,是‘孙邈’的声音。   我们立刻赶了过去,发现他正半趴在水龙边上,而手指的地方,则是洞里的边缘处,他将自己的手放进去,随后又拔出了,说道:“这个洞是个大肚子洞,四周外凸,水只覆盖了中间的位置,我们可以顺着边缘下去。”   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十分有用,为了探明情况,我们必须要先找一个人试水,但如果里面中凸的位置不大,又或者太过于光滑,无法落脚,试水的人就很有可能被水流给绞进去,总的来说,是件比较危险的事情,我正琢磨着,一般这种危险的事情都是鬼魂陈上阵,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这时,便听眼镜儿忽然道:“你,你去。”   他手指着我,完全是一种指挥的语气。   我也豁出去了,如今我身份都被认定为假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件‘东西’,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我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冷冷道:“这里没有你指使的份儿。”   眼睛儿被我噎了一下,冷笑道:“你应该认清楚现在的形式,并不是我们不能杀你,只是暂时不想对你动手,难道你认为我们的队伍里会养一个废人。”   “废人?”我凉丝丝的说道:“你虽然长得像个娘们儿,但也不至于列入废人级别,何必这么诋毁自己。”   我旁边的孙邈立刻笑了一声,我估计他一直装孙子,装的很憋屈,现在我给他出了口恶气,他不高兴才怪,笑完才发现自己犯错了,眼镜儿脸色已经铁青,猛的举起枪,孙邈眼疾手快,往我前面一站,压制着怒气,说道:“这是我兄弟,别动枪。”   靠,原来我本人还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我怎么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么有孤胆英雄的气质,好莱坞没请我去当主角,真是他们的损失。   说实话,我大约能猜到眼前这个孙邈的顾忌,他自己应该明白,他才是被分裂出来的那一个,我想在混入队伍后,他也很忐忑,在那种得知自己是假货后,肯定很怕被队伍里的人拆穿,特别是小黄狗等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一但发现事情的真相,直接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在队伍里站住脚,所以这个孙邈收敛脾气,尽量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也算是稳住自己本体的地位。   如果是我,我恐怕也会这么做,但如果我一死,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他现在挡在我前面,说实话,不感动是骗人的。   生死雪域第七十章轮廓   这时,眼镜儿冷哼道:“兄弟?他是人吗?你和他做什么兄弟?”   孙邈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眼睛发红,胸膛的起伏也加剧起来,我知道,这句话虽然是眼镜儿对我说的,但真正受到打击的不是我。   这个孙邈的性格,和我是一模一样的,他虽然能忍,但也有限度,眼镜儿这句话,几乎是踩到了他的尾巴,他忍不住了,怒道:“关你屁事。”说话间,手里的枪瞬间抬了起来,和眼镜儿对持。   我知道现在不是闹分裂的时候,便朝小黄狗使眼色,但小黄狗不知是不是因为变异的事情,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没有收到我的眼色,我发现‘孙邈’真的被踩到痛处了,完全处于一种接近发狂的状态,我心知不妙,便捏住他的手臂,看着眼镜儿,冷冷道:“不错,我是分裂出来的,那又怎么样?”   不等眼镜儿回话,我继续道:“从科学的角度上讲,我的生体机能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不过是一个细胞分裂成两个而已,有什么区别?我和他的血统一模一样,难道我不和他做兄弟,和你做兄弟?抱歉,我们孙家实在不出,像你这么差的基因,哥,你说是吧?”   孙邈浑身一颤,眼睛发红的盯着我,半晌,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过,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你们谁再敢侮辱他,我一定会杀了他!说到做到。”   眼镜儿显然被气的不轻,但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越是自视甚高的人,就越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眼见‘孙邈’来真的,眼镜儿冷笑了一声,慢慢收起了枪,一场风波平息,‘孙邈’正打算对我说什么,我道:“我下去打探,你们在上面等着。”   “等等,你的身手怎样我还不清楚,你是想找死?”他拽住我的胳膊说道。   我道:“别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咱们两个身手虽然不佳,但爆发力还是有的。”这个过程中,一向打头阵的鬼魂陈也没有表示,我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痛快,被人算计是一回事,下去趟雷又是一回事,这一路行来,几乎所有的危险都是鬼魂陈冲在前头,他是一个人,不是机器,我没有理由事事让他去冒险。   我看孙邈血红着眼睛,拉耸着脑袋,便吩咐他去准备绳索,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我想起了一个着名的心理实验,叫做认识自己,即将自己的思想剥离,从侧面分析自己的人生,我想,没有人会有我这样的经历,可以从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行为。   这时,孙邈准备好了绳索,我将活动扣挂着腰上,系好绳索,开始倒退着往这个竖直的水洞里钻,脚下去的时候,先是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水流,穿过这股水流,水流下方就是空的,几下试探,便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将肩膀往下一缩,深吸一口气顿了下去,这感觉有点儿像孙悟空跳水帘洞,冲过这层水幕就是另一番天地。   在水流的下方,果然有一个凸出的大肚子,一直延伸至水洞的下方,黑黝黝一片深不见底,探照灯打过去,洞壁湿滑无比,当中一条巨大的水柱,水柱周围全是浓烟一样厚重的水汽,这些水汽仿佛将空气都挤压走了,我在里面,感觉呼吸不那么顺畅,但好在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深,虽然是在十二月份的雪山,却感觉不到寒冷。   我腰上挂着保险绳,一手攀住石壁,双脚踏在一个凸起的地方,用探照灯观察这个‘大肚子’的环境,如果我们想下来,这个大肚子就是我们唯一的藏身之所,但它由于常年受到水汽侵蚀,表面特别湿滑,我攀住石壁的手,几乎有种要脱落的感觉,如果要想下来,必须每个人都配备保险绳。   绳子方面没有问题,只是这个大肚子洞,也不知有多深,一般这种由于火山喷发形成的死裂口,往往都特别深,或许我们的绳索,远远达不到那个程度,但无论如何,也只能试一试了。   这时,我腰间的绳子被人大力的扯了一下,这是我们下水时约定的暗号,他们是在询问我情况,于是我直接发暗号,示意他们下来。   片刻后,他们估计是固定好了绳索,一个个系着活动扣,如同蚱蜢一下溜了下来,在我头上的是鬼魂陈,鬼魂陈上面的是孙邈,小黄狗和蛮子走在最后,他们身体状况不对,走在最后,一有变故,也好及早脱身。   这里水声震耳欲聋,我们彼此间根本无法用语言交流,孙邈下来时,低头对我喊话,我们之间明明只隔了鬼魂陈,差不多两米的距离,但他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后来他也明白过来,显得很无奈,便没有再说话,我相当于领头人,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底部,一路往下滑,就这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底部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一个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东西由于离的远,因此只是一个小点,乍一看,就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在下面看着我们,我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够丰富的,怎么会想到眼睛这回事?这下面怎么可能有人,即便真的是海姐或者是大伯的人,距离这么远,我又怎么可能看到他们的眼睛。   但长久以来的危险经历,让我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由于环境险恶,石壁湿滑,我们的速度很慢,大约二十分左右,我再将探照灯往上打时,已经看不到顶了,上下都是黑黝黝的,就在这时,我感觉整体绳索忽然晃动起来,差点儿让我的手臂从石壁上脱离,这突然其来的危险状况另我火了,冲上面的人喊道:“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我的声音同样被轰隆隆的水声淹没,上方的人似乎也在说什么,但我完全听不到,情况一片混乱,绳索的摇晃更加剧烈起来,这时,鬼魂陈开始去解自己腰间的活动扣。   该死,他疯了?   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容易攀登的悬崖上,解开活动扣,就必须要靠徒手攀爬,这里的石壁湿滑无比,他这是要玩命吗?上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鬼魂陈解开活动扣,也不去抓石壁,直接攀着绳子,靠双臂的力量往上走,这样一来,我们的绳索就晃荡的更厉害,几乎要荡进旁边的水柱里,那水柱力道无比大,一但沾上就会被搅进去,这太危险了,情急之下,我只能死死的攀住石壁,使得绳索上下形成两个点,减缓晃动的幅度,给鬼魂陈争取时间。   他先是越过了孙邈,但还在继续往下爬,我现在差不多是起到当钉子的作用,有心想上去也不敢动,这时,孙邈滑下来,对我吼道:“上面出现了外星人!”这一次离的比较近,因此我听清楚了。   外星人?你***美国片看多了吧?   这时,我身边突然飞过一个人影,人影急速下坠,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那人猛的拽住了我的腿,我这颗钉子立即被拔了出来,绳索晃动的更厉害,我低头一看,拽住我的居然是鬼魂陈!   他怎么会掉下来?他攀爬的技术一向很好,如果刚才他没有拽住我的脚,现在就已经跌进漩涡里了。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过,有一个黑影掉落下来,鬼魂陈眼疾手快,猛的抓住了那人,我一看,靠,是小黄狗。   这一个个的,究竟是怎么了?   鬼魂陈拽住小黄狗后,小黄狗立刻抓住了我另一条腿,悬空加上重量,让我有一种关节要被拉开的错觉,而这时,上面第三个人掉下来了,鬼魂陈同样伸手迅速接住了他,是杨博士。   我的腿很痛,吊着三个人,不同才怪,这时,孙邈又叫道:“外星人来了!”   我真想让他闭嘴,这个世界上,外星人比汪星人还不靠谱。   就这时,我察觉到没掉下来的人,开始往下缩,很快,王哥、蛮子、眼镜儿,还有扎西的父亲,几人原本之间是有空隙的,而现在却越来越往下,就跟一条蜈蚣似的。   我们下面还有绳子,鬼魂陈趁着这功夫,放开我的腿,三人开始重新系扣子,但就在这时,我上方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我总算明白孙邈为什么要将它形容成外星人了,因为它真的很像美国科幻片里的物种。   它的上半身,酷似人,双掌有脚蹼,应该是属于两栖类动物,下半身像章鱼,其实它的下半身,远比上半身要大的多,因此上部分的人形,看起来就像一个瘤子一样,感觉特别恐怖。   章鱼人?   这是什么玩意儿?   忽然,我觉得这个章鱼人有些眼熟,它的脸上五官模糊,还布满了一种灰黑色的鳞片,但是脸部的轮廓,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像谁?   我想了半天才猛的醒悟过来,像鬼魂陈!它的脸部轮廓,和鬼魂陈特别像!   生死雪域第七十一章坦白   我不知道其余人发现了这一点没有,但现在,那个酷似鬼魂陈的章鱼人,正在用它的触角,很猛烈的摇晃着我们的绳索,似乎是像将我们所有人都甩到水柱里面去,绳索摇摆的剧烈时,几乎将我们拍向石壁,石壁上有很多尖锐的凸起,在这样下去,没准儿就要撞个脑浆横流。   开枪,快开枪弄死这玩意儿。   我身上根本没枪,于是我只能大吼出来。事实上不用我提醒,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众人都已经拔出来枪,朝着上方那个东西射击,子弹全部嵌入了它的触须里,但那玩意儿就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完全不避不闪,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鬼魂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往上爬,越过我,越过众人,手里出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圆形物品,由于视线朦胧,具体也看不清楚,我不知道他拿这玩意儿干嘛,但他将那个圆形物品猛的扔向那章鱼的一瞬间,一团烈焰顿时腾空而起,霎时间包裹住了那玩意儿,那东西显然怕火,一下子就跳进了旁边的水柱里。   它居然可以直接跳进水柱里?   天呐,它不怕被搅成肉泥吗?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全是那章鱼人的轮廓,为什么它会那么像人形?事实上,和人长得像的动物有很多,据说是远古人类在进化中产生的分支,但它却与鬼魂陈的轮廓如此相似,就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了。   这时,鬼魂陈朝我们打手势,示意不宜久留,让我们赶紧下到地面,我发现孙邈的神情也很难看,显然,他和我想到一处了,我俩眼神一个对视,几乎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这里的一切,都和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鬼魂陈自己究竟知不知道?他对我们隐瞒了多少?   为什么这个古怪的章鱼轮廓会和他长的如此之像?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比如王哥所见过的陈炎,据说和鬼魂陈的相似度达到九成;然后是杨博士所描述的场景,似乎又冒出了一个和鬼魂陈长的很像的人,而现在这个章鱼,竟然又十分相似,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假设陈炎以及杨博士所见的那人,都是鬼魂陈的亲戚,那陈家的遗传基因也未免太古怪了,怎么会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呢?   鬼魂陈刚才扔出去的,似乎是燃烧弹,他有没有发现章鱼和自己的相似之处?我去看其他人,都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好像只有我和孙邈发现了,大概因为我们的思维和所注意的东西都差不多,所以想法才会一致。   由于这里水声轰隆,地势险要,也不知除了突然冒出来的章鱼,这里还隐藏了多少未可知的东西,我们也不敢耽误,立即往下爬,越往下,湿气越重,连呼吸也觉得十分困难,浓重的水汽如同滚滚浓烟似的,即使近在眼前的东西,也看不真切,就比如我此刻打着灯光往上看,仅能看到孙邈的小腿处,余下的,便是几乎要液体化的水汽,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可是范围,甚至只有半米。   由于之前的突发状况,我们的位置发生了改变,此刻杨博士处于最下面,小黄狗在我脚下,小黄狗的状况有些不太好,但他是个要强的人,一声不吭,到也没有对我们的队伍造成任何影响,接下来的前进过程中十分顺利,我也无暇分心去想其它,大约又过了二十分左右,下方的杨博士突然发来讯号,示意我们减速,小心。   难道出了什么事儿?我向下看,除了自己的半截身体,就什么也看不到,须臾,我感觉自己的脚踏到了一块凸起处,我用脚探了探,面具还挺大,而杨博士和小黄狗都已经在这里站定,看来他们似乎是打算借这块凸起的地方休整,朦胧间,每个人都是模模糊糊的,我等着孙邈下来,顺带拉了他一把。   须臾,众人在这个平台上聚集,隐约可见平台下方,水洞的走势不再是笔直,而是往右拐,这造成我们所在的左方,溅起了很大的水花,潮湿无比,但众人又惊又累,也顾不得挑剔,坐在平台上就地休息。   这地方由于水流便道,空间较小,因此声音没那么大,这时,孙邈忽然开口,说道:“我要坦白一件事情。”我大约能想到他准备说什么,于是没有开口,紧接着,孙邈说道:“我才是被分裂出来的那一个,抱歉,我很怕被你们弄死,所以……”   扎西的父亲顿时咦了一声,似乎被我们搞懵了,王哥也茫然道:“你是假的?”   蛮子说:“不会吧,孙兄弟,你开什么玩笑?”   孙邈苦笑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看见自己的脸,知道自己是被分裂出来的,那种心情,你们是没办法体会的。”   小黄狗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被分裂的那一个?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两个之前说过,醒来的时候,都是被裹在衣服里的,衣服究竟属于谁,你们怎么判断?”   我一直没开口,因为在这方面,我确实没什么话语权?   孙邈沉默了一下,才讲起了当时的经过。   他醒来时,我们是被套在一起的,穿着同一条内裤,同一件衣服,衣服里由于突然多出一个人,因此被挤的很大。当时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分辨出谁才是分裂出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那一瞬间,看到我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身下这个人,难道是自己分裂出来的?   紧接着他艰难的从衣服里退了出来,伸手来探我的鼻息,发现我居然是一个活人。当时他的脑袋很乱,通过主观印象,他认为自己才是本体,但片刻后,他忽然发现,他自己身上,很干净。   我们一路走来,摸爬打滚,事实上身体已经很脏,但他去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时,发现上面什么污垢也没有。分裂的只是受到辐射的基因,当然不会包括身体上的污垢。   他惊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才是被分裂出来的那一个,为了证明这个揣测,他寻找第二个可以判断的方法,他记得自己在下裂缝时将身上所有的烟都抽光了,嘴里全是烟味儿,还有吃过东西留下的气味儿,他对着自己的手呵气,然后闻,什么异味也没有,他又俯下身,在我嘴边闻,立刻闻到了烟味儿以及食物残留的味道。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很复杂,想了很多,自己是不是人?自己算不上是克隆体?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会不会被当成怪物抹杀?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孙邈,他立刻换下了我的衣物,当时将匕首在我脖子边上比划了很久,但始终下不去手。   出于对自己的了解,他临走时还很好心的留下了一支探照灯,抱着一种希望我死,又希望我能自己逃出去的想法,接着他走出了裂缝,他自然不用假扮我,因为我们完全就是一模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在他恢复后,众人就继续上路了。   由于分裂体的身份,他一直很怕被拆穿,因此尽量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直到我和杨博士的突然出现。   如果没有杨博士,我一个人,靠着一盏探照灯,没有衣物、没有食物、没有武器和绳索,那是必死无疑的,因此他看到我的时候,即觉得庆幸又觉得害怕。   说完,他道:“既然我已经被分裂出来,那么生命就是我自己的,我可以不要孙邈这个身份,但是如果你们要杀我,我不会坐以待毙。“   小黄狗等人已经目瞪口呆,蛮子道:“这可比真假美猴王还难分辨。”蛮子看了看我,朦胧的视线中,所有人的脸都仿佛和水汽融为了一体。   小黄狗沉默须臾,问我:“你是真的?”   我道:“我早就说过,这问题难道还要我回答第二遍?”   对于被人这么欺骗,小黄狗显然很反感,眼神透着冰冷,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东西?我发现自己对这词语很反感,顿了顿,说道:“按照我以前的想法,如果是畸形,就动手术割掉,如果是分裂体,就直接扼杀,但现在我办不到?”   “办不到?”小黄狗凉丝丝的说道:“你不会真想凑一桌打麻将吧?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感情用事。”   我道:“怎么样才不算感情用事?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有人要杀我的时候挡在了我的前面,他在有人侮辱我的时候,愿意站在我这一边,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不感情用事?”   说完,一时没人吭声,我想了想,便对另一个自己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他声音显得很沉闷,说道:“不知道。”   ……   这到确实是我会做出的回答,于是我道:“那这件事情就暂时不考虑,就像你说的,多了一个双胞胎而已,老二啊,如果你不想变成三胞胎或者四胞胎,咱们这次就得拼命了。”   “老二?哥,你能不换个称呼,我早就对孙邈这个名字不满意了,取个新的,威风一点儿的,惊天地泣鬼神的。”   小黄狗凉丝丝的接话道:“叫孙悟空?”   生死雪域第七十二章质问   我呛了一下,眼见老二要发狂,便道:“行了行了,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咱们先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老二知道不用被抹杀,心情十分好,接话道:“这水流下去,肯定需要一个出口,这个出口应该是连接着外部的地下河,咱们当时失算了,应该将潜水装备随身携带。”   蛮子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一帮人吗?实在不行,干掉他们,把装备夺过来。”不愧是混黑道的,想出来的办法还真暴力,眼见蛮子和老二有越扯越远的趋势,我忙道:“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你看,水流到达这里就便道了,下面还有没有这种大肚子洞都不一定,或许这里就到底了。”   王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其它人去哪里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大伯和海姐的人,他们既然是和我们走的同一条路线,那么既然没有留在这里,就说明他们还有继续往前走的趋势,我们应该怎么办?直接顺着水流改道?这样我们岂不是会被直接卷进去?   我一边思考,一边打量周围逼仄的环境,朦胧的雾气中,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朦胧,被流动的水汽带的扭曲起来,我的目光下意识的停在了鬼魂陈身上,他对于我们的讨论显得并不积极,而是在翻看自己的装备包,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之前,杨博士说这个鬼魂陈有可能是假的,但事实上,我自认对于鬼魂陈还是比较了解的,在杨博士消失后的六天里,我们的一切行动,鬼魂陈都全盘参与了,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怀疑鬼魂陈是假的,那我到宁愿怀疑是杨博士在说谎。   只是,那只章鱼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和鬼魂陈长的相似的人?难道陈家的人长得都一个模样?我正想着,鬼魂陈忽然抬头,目光似乎是看着我所在的方位,他的神情显得很朦胧,就这一瞬间,他忽然开始朝我靠近,紧接着在我手臂上拽了一把,石面湿滑,我直接摔了一脚,屁股原地转个圈便四脚朝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想骂娘,心说鬼魂陈发什么疯,就算看出来我心里在揣测他,也不至于来这一招吧?该死的,如果不是杨博士给的那件外套围的够紧,我差点儿就要裸奔了。   旁边的孙二将我拉起来,说道:“哥,你没事吧。”有人关心就是好,我感动的说道:“没事儿,我龙精虎猛,就是屁股摔的有点儿痛。”   孙二道:“那就好,你要是瘸了,背你的事肯定得落到我头上来。”   我靠,我有种想扇他耳光的冲动,难怪小黄狗总说我是乌鸦嘴,现在我明白是为啥了,于是我道:“闭嘴,从现在起,不许你讲话。”说完,我看向鬼魂陈,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我现在坐着的位置,一动不动,显得特别诡异,在蒸腾的水汽中,一切都模模糊糊,我看不透鬼魂陈究竟在干嘛,便只能爬过去和他肩并肩,这时我才发现,前方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起初应该是在我背后,只是我没有发现,鬼魂陈将我一车开,它就露出来了。   鬼魂陈侧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朝着那东西向前跨了一步,那东西被他用手硬生生扯了过来,我一看,顿时吓的一个踉跄,妈呀,居然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穿着现代的探险服,身上的肉有些发涨,仿佛碰一下就会碎似的,我一开始以为是大伯或者海姐的人,但我仔细一看时,忽然发现了一件极其惊悚的事情,惊的我几乎头皮发麻了,哆哆嗦嗦的对鬼魂陈道:“他……他怎么跟你长得这么像啊?”   天呐,我现在忽然多出一个双胞胎也就算了,怎么鬼魂陈有这么多兄弟?他们家的基因链究竟是怎么遗传的?从某种角度来说,鬼魂陈是属于那种女人见了会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帅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特别是他这种看起来很冷漠的性格,特别招女孩子喜欢,按理说这样的人其实不多见,但现在我才发现,鬼魂陈居然是这样一张大众脸,因为和他长得相似的人,简直太多了。   我说完,鬼魂陈没有回答我看,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尸体,也不知在想什么,但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眼前的这具尸体到底是谁?   陈家的人,为什么都长的如此相似?就算是双胞胎,也很难相似到这个程度。   我又道:“他是你兄弟?老爹?哥哥?”   鬼魂陈还是没有回答我,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尸体的眼睛里猛的闪过了一道红光,就和我当时悬在空中所见的一模一样,该死的,难道我当时看见的那只眼睛,就是它的?   它一直在下面注视着我们?   这具尸体是活的!   红光闪过的一瞬间,我立刻知道不妙,赶紧往后退,而这时,那具尸体则离鬼魂陈最近,双臂猛的搭上了鬼魂陈的肩膀,***,诈尸了。   鬼魂陈并没有像我一样躲,他双肩一抖,左右移动,搭在肩膀上的手顿时被挡开了,紧接着反脚一踢,将那具尸体踢入水柱中,尸体霎时间无影无踪。   我只觉得惊魂未定,实在是这一趟给我的刺激太大了,鬼魂陈盯着掉入水柱中的尸体,不知在想什么,我觉得事情不能在这样发展下去了,于是直接挑明了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陈家的人长的都差不多?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我不知道。”   孙二似乎也想开口,但他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想彻底摆脱孙邈这个身份,便也没再说话,我道:“这就是你给我们的解释?你不觉得太牵强了一点?还有在山崖上出现的那个东西,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它的长相有问题。”   鬼魂陈抿了抿唇,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们。”顿了顿,他道:“或许,我们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不是正常人?   我有些愕然,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而小黄狗等人之前离的没那么近,没有看清楚尸体的具体长相,但通过我们的对话,估计也听出了一些门道,小黄狗说道:“一整个家族的人都长的一模一样?这不太可能。”   假设刚才那具尸体也是陈家的人,那么它和山洞里那具死去的干尸是什么关系?这具尸体在水汽如此浓重的地方,至今还没有腐烂,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是不久前才来到这里,或许和大伯等人入山的时间不相上下,那么杨博士所说的第三方势力是不是指它?   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眼里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在秦岭时,我和王哥也见识过一次尸变,并没有红光之内的东西,难道是和这里的环境有关?   他会死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危险,还是再此被人暗害了?   只可惜鬼魂陈速度太快,我们没来得及查到任何线索。我们修正完毕,决定继续往下,但同样需要有一个人打头阵,这次孙二自告奋勇,说要为队伍做贡献,我道:“好,我支持你。”   孙二一愣,苦着脸说道:“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咱们之间怎么一点儿默契都没有,哥,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和着我就是这么一个虚伪又死要面子的人?   一怒之下,我踹了他一脚,道:“别给自己丢脸,赶紧下去。”   孙二磨磨蹭蹭系上保险扣,深深吸了口气跳入了水柱中,整个人几乎瞬间就没影了,我们在上面等着他发信号,不论是危险还是安全,也好有个底,说实话,我还是不愿意让这个‘自己’去冒险的,因为我自己是什么货色我清楚的很,但我们这帮人说白了,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现在不为这个队伍贡献出一份力量,那么等到他遇到危险,是没有人会愿意去救他了。   孙二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毕竟我们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下水探路的要求。   我其实挺担心他,等了很久也不见有动静,我有些着急上火的时候,小黄狗忽然道:“来了。”只见绳索忽然开始左右摇摆,一长两短,这是我们之前约定的信号,也就是让我们现在下去。   我和王哥先下水,入水后,巨大的水流拉扯的人天旋地转,完全无法呼吸,也无法掌控力道,我估计,这道水幕,至少有十米左右厚,击打在身上,拉扯力如同要将人绞碎一般,如果再长一些,真的要出人命。   我为孙二捏了把冷汗,穿过水幕时,周围黑漆漆一片,我们全都是**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抓紧时间喘气,将脸上的水抹干,这才发现,水柱改道后,转而流进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这个空间应该也是自然形成的,比较大,下方黑黝黝的,从下面透出昏黄的手电光,隐约透出一个人影儿。   生死雪域第七十三章驳时空   我看出来是孙二,他正在下面摇晃着探照灯打信号,示意我们下去。   顺着绳索往下,我们离底部越来越近,这时我才发现孙二是泡在水里的,底部是一个巨大的、幽黑的深潭,水柱倒灌下来的水,全都聚集在这个深潭里,深潭面具特别大,探照灯打向一侧的石壁,可以看到很多山体裂缝,深潭里的水顺着这些裂缝往外流,或许最终会汇聚到地下河里,这也不得而知了。、   由于水柱的冲击,深潭里形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涡流,水势特别混乱,我一开始以为孙二是泡在水里,现在才发现,他实际上是悬在空中与水面,见了我之后,孙二立刻得意洋洋的邀功,将探照灯打向水面,说道:“哥,你看,下面是什么?”   我顺着灯光一看,这才发现潭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深,它的深度,大约只到人的胸口处,透过探照灯可以瞧见水底沉积了很多东西,只是水流混乱,大都看不清楚,看来这里就是涡流的尽头,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或许全部被水流带到这个深潭里了。   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怪孙二这么兴奋,但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这里就是一切的终点,那么大伯等人去哪儿了?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去?   在我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鬼魂陈等人都已经看清了这里的局势,几人商议后,觉得一起下水,将绳子固定起来,而杨博士和扎西父亲身体素质没那么好,便不用下水。   我们将自己串成蚂蚱下水,水流激烈异常,好在我们人数众多,到不至于被卷走,紧接着众人便开始打捞,水底下搁浅的东西都比较轻,这时孙二忽然扯了扯我的手,说道:“那里一直在打转的是什么?”   我眯着眼看去,是在我们左手边,那里有个小型涡流,似乎是吸住了什么东西,被它吸住的东西在水底不停的打转。我道:“不清楚,咱们过去看看。”   须臾,我二人走到漩涡处,孙二表现欲很强,立刻钻下水将那玩意儿打捞出来,捞出来一看,我吓了一跳,叫道:“怎么又是它?”   捞出来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被鬼魂陈踢下水的尸体,孙二也吓到了,直说晦气,一下子将那玩意儿仍开,尸体离开涡流后,立刻被水往下带,带入了一条裂缝里,不知所踪。   孙二洗了洗手,自言自语道:“好奇心果然害死人,以后再也不偷窥小刘洗澡了。”我气的够呛,踹了他一脚,说道:“你怎么把这件事都说不出来了。”   他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然水势混乱,但我们几人身手都不错,加之有小心谨慎,因此也没出什么意外,足足打捞了两个小时,也没有打捞出有用的东西,就在这时,王哥忽然道:“你们看这个。”他打捞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箱子,材质似乎是铁质的,锁已经被锈蚀了,我们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的东西十分古怪,是两个如同被切割开的鸡蛋壳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那东西质地透明,有点像现在用的镜片。   这铁盒子也不下上千年了,里面怎么会装这种东西?   小黄狗道:“你们谁认识这是什么东西?”这下,连鬼魂陈都摇了摇头。   孙二直接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两个东西刚好可以扣起来,扣上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玻璃球一样的东西,就在这时,孙二忽然咦了一声,将玻璃球放到自己眼睛的部位,看了看,又移开脑袋,随后又放到眼睛上。   我道:“你在做什么?乖,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孙二歪了歪脑袋,忽然抬头问悬在上方的杨博士:“望远镜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望远镜?   他怎么突然扯到望远镜上了?我本人以前说话,难道也是这么不着调吗?   杨博士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她不愧是一部活着的百科全书,立刻说道:“1608年,由国外一位眼镜制造商无意中发现凸透镜和凹镜组合的原理,由此发明望远镜,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二扬了扬手中的两块玻璃,说道:“可是,这好像就是望远镜的镜片。”   不会吧?我脑海里嗡了一声,接过那两片东西,放在眼前一看,果然,高空中的杨博士立刻被拉近了,难道这真的是望远镜的镜片?可是它的造型,和我们现在所见的镜片似乎有很大的区别,还有,它又怎么会被放置在千年前的铁盒子里?   上方的杨博士显然也觉得惊讶,她往下滑动,滑到水面之间,示意要看一下,我将东西交给她,她拿在眼前,不断调试,慢慢移动,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极度古怪,最后我可以看到,她修长的手指几乎在发抖。   片刻后,她将那东西从眼前移开,神色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震惊,语言有些混乱的说道:“是望远镜……但是,这绝对不是现代工艺,现代工艺是凹凸相背,但这个完全是相反的,而且它的倍速很大,我们通过它,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物品,根本不用这么复杂的进行打捞,不可能……一年多年前,怎么会有这样一件东西?”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雨,揣测道:“这会不会是其它人留下的?比如海姐她们?”   杨博士摇了摇头,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否定道:“我说过,从工艺上看,这不是我们现在的工艺,而且她们也没有必要将镜片装在盒子里,我觉得或许是……或许是……”   她一边说,脸上浮现出极度震惊的表情,我和孙二对视一眼,显然,我们俩都觉得不解,连王哥也开口道:“会不会是巧合?”   杨博士剧烈的喘息起来,片刻后,她闭上眼,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她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远古文明的事情。”   “当然?”我道:“原始社会、石器时代,这些历史老师都教过。”   “不。”杨博士摇了摇头,道:“在物种进化论的基础上,曾经还有很多人提出过一个假说,认为在我们之前,还有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文明,后来那个文明毁灭了。”   我们众人面面相觑,连鬼魂陈都有些动容,紧接着,杨博士给我们讲了一个真实的案例。   1991年,在前苏联的乌拉尔山脉东部,一些采矿的工人在作业时,发现了大量的工业制品,其中包括一些金属弹簧。那种弹簧和我们现在所用的弹簧有一定的区别,它们出土于3m至12m的地层深处,经过鉴定,它们的铸造时间,为2万至30万年以前,弹簧最后中最小的,只有0。003mm,相当于现代的纳米技术产物。   除此之外,在世界各地,还出土过很多驳时空的东西,所谓的驳时空,即不该出现在那个时代的东西,然而,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因此在某一段时间,甚至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对物种进化论提出了质疑。   但这些驳时空物品的出土,几乎都在国外,位置遍布欧洲、非洲、南美洲,包括我国,都有一些驳时空物品出土,但由于这些东西年代久远,都已经很难考证。   但后来被山洞毁坏,石壁上刻录的壁画,也没有说服力了。   杨博士说到这里,拿着手里的镜片道:“它是不是驳时空的东西,只需要送到考古院做一次相关鉴定就会得出结果,数据证明一切。”   我只觉得很扯淡,但大概是职业原因,杨博士对此极其看重,抓着两块镜片,几乎不松手,接下来,为了加快速度,我们开始利用这两块镜片,如杨博士所说,它的倍数很大,透过这两块奇特造型的镜片,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一切,最终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孙二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说道:“还有一个地方咱们没有找。”   我说:“别卖关子,快讲。”   “记不记得刚才那具尸体?咱们将它一放开,它就自己飘到裂缝里去了,咱们要找的遗兑,会不会也是一样的情况?”我一愣,心说这个到没有想到,只是这周围的裂缝如此之多,而且规格都比较大,我们难不成每一条都要找一遍?   生死雪域第七十四章脚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们,小黄狗用探照灯向四周照了照,说道:“咱们一共七个人,分头行动,也不会费太多时间,一有发现鸣枪通知。”   这一点也没有异议,杨博士和扎西父亲依旧留下,我们其余人则分头行动,由于进入裂缝内部后,双臂两侧都有凸起的山石可以稳定身形,因此我们也解开了相连的绳索,我所进入的裂缝并不是之前尸体滑进去的那一条,鬼魂陈比我先一步进入了那条裂缝,我估计,对于那具尸体和他相似的事情,他自己可能也耿耿于怀,或许,就如他所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陈家人依旧消失了八十年,鬼魂陈可以说是一个幸存者,我想,他应该也在追寻八十年前陈家集体失踪的谜团,然而,突然一下子冒出这个多族人,先是山洞里的尸体、尸体怀里的照片,再是这里的这具腐尸,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兆着,陈家的人并没有死,他们只是隐匿了身份,而现在,他们回来了。   我随即选择了一条裂缝开始往里面走,临走时,杨博士还在看着那两个镜片,说实话,对于什么超古代文明,我根本没有兴趣,也总觉得有些扯淡。   我只是一个正常不过的普通人,每天吃喝拉撒睡,周围的世界日复一日,人们忙忙碌碌,汽车来来回回,这一切,离所谓的上一个文明都显得太遥远,与其告诉我,人类曾经有过一个极度发达的文明,不如直接告诉我,那是外星人留下的,我觉得这更靠谱。   裂缝里的水流,大约蔓延到人的腰部,脚下有很多破碎的石头,有些是石板,应该都是被涡流带进来的,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破碎的人骨,但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已经吓不倒我了。   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裂缝渐渐拓宽,我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用指甲抠刮石头一样。   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因为我自己也正用手抠着石头,因此我以为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但当我停下动作,仔细观察水中一块刻着图案的石板时我才发现,那种抠刮的声音竟然还没有停。   石板上刻画的是我比较熟悉的场景,同样是一个梭子,梭子里面有五个带着面具的人,和我之前在上面所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大小比例不同而已。   我将目光看向四周,心里咯噔一下,声音从哪儿来的?   这里雾气不算太浓,探照灯的穿透力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我将灯光往上大,上面是逐渐变窄的缝隙,往前打,前方是逐渐开阔的水域,声音似乎是从前面传来的。   我警惕的将枪支提着手里,夹着探照灯,摸索着往前走,水流的冲击力有些大,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越往前,我越觉得不对劲,这和环境没关系,而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种发虚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很熟悉,而且已经有了一种经验,该死的,难道要分裂了?   距离上一次分裂的时间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   该死,我如果在这里晕过去,会直接被水给淹死的,而且我保证,会死的无声无息,因为分裂出来的我,绝对不会将真相说出来。   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   权衡之下,我准备后退,然而我刚一后退,那种抠刮的声音就更加清楚了,并且伴随着这种声音,似乎还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就好像是沙漠里干涸了很久的人,开口说出的话,只是一阵沙哑无意义的声音。   通过声音判断,应该是个男性。   这里还有人?   我立刻想到了大伯,但同时也想到了海姐的人,我根本无法确定前方是谁,甚至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也不能确定。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权衡再三,我最终还是决定再往前走一段,毕竟如果那个人是大伯,那么扔下他,我将会后悔一辈子。   在往前走一段时,这个裂缝已经到达了尽头,尽头处是个水滴状的撕裂形洞窟,不大,下面除了水,其余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但声音分明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人在哪里?   我觉得身体不适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忍耐着这种不适,我在这个水洞里打起了转,想找一找声音发出的源头,就在这时,我的背部忽然抵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那玩意儿十分热,烫的我猛的往前一跳,整个人下盘不稳,被水流冲击的栽了下去,混乱的水流一拨一拨的击打过来,让我一时间难以爬起来,差点儿被淹死。   在混乱的水流中,我忽然发现,水里竟然有脚,有好几只脚,脚上都穿着鞋,而且根据脚的姿势来看,他们应该是站立的才对,既然是站立的,就应该有人才对,那么为什么我刚才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我镇定心神,慢慢从水里爬了起来,抹干净脸上的水,但眼前还是空无一物,我心里这种惊骇可想而知了。   刚才背后坚硬的物品究竟是什么?   那种差点儿烫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大脑完全被眼前的状况搞懵了,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能,这样想着,我又一头扎进了水里,这次,我依然可以看到那几只脚,只是它们的方向和位置都发生了改变,似乎脚的主人在很焦急的走动,但是水面上根本就没有人,仅仅有几只自己会动的脚……   我脊背发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从水面冒出头后,我回忆着水下的几只脚,脑海里隐隐约约冒出一个猜想,难道,这个空间里,有我根本看不到的人?   我再一次钻下水,数了数,脚一共六只,也就是说有三个人。   这如果不是灵异事件,不是闹鬼的话,那就说明这里除了我之外,确实还有三个人,只不过,我只能看到他们位于水里的部分,但是无法看到位于水面上的部分。   我试着朝着那些脚所在的方位靠近,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然而,在往前走的过程中,我的前方明明是空荡荡的,但却忽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仿佛在空气中有一堵无形的墙一般。   随着这股无形墙的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高热,我几乎瞬间就往后跳,重蹈覆辙的又跌入了水里,但就在无形墙出现的一瞬间,我看见了,‘墙’后面还有人!   有三个!   其中一个正是大伯,他似乎能看的到我,眼珠子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双颊凹陷,消瘦了很多。   这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   为了证明这个问题,我再一次朝着无形墙靠近,但这次我留了一个心眼,并不自己过去,而是用一个折叠铲往前探,这一探,无形墙就如同打开的显示屏,里面的人又现出了身形。   “大伯!”我失声叫道。   他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三人的情况很糟,另外两人是两个我从未见过的大汉,看起来似乎不是一般人,我印象中,大伯似乎并没有和这样的人产生交际。   他们三人的状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像是傻了一样,就好像在一个密封的地方呆的太久,已经被关傻了,关的大脑迟钝一样。   大伯直勾勾的盯着我,神情显得很纠结,半晌,他开口道:“崽崽。”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这两个字的唇形可以很容易看懂,那一刻,我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大伯看到我之后,似乎受到了刺激,开始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但他很显然也被那股无形的墙挡住了,高温使得他猛的往后一退,手上出现了大片被高温灼伤的痕迹,我看的心惊胆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堵墙是怎么回事?   另外两个大汉也是一种被关傻了的表情,只是瞪着我,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三人都消失的很厉害,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很不合适。   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事情,除了神话片里,神仙斗法,使用结界以外,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   不错,结界。   我觉得用这个神话词,可以最好的解释现在的现象,就在我几乎抓狂的看着里面的三个‘傻子’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枪声。是谁开的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有情况。   不管出于哪种原因,我都必须出去,我得找帮手,在这些超认知事情方面,我实在不拿手,于是我在听到枪声后,对里面的三人说:“你们呆着,等我,我去找专家帮忙。”   生死雪域第七十五章相遇   在我看来,鬼魂陈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于是我收了折叠铲,大伯等人重新消失在视线中。   很快,我回到了入口处那个大水潭里,其余几条裂缝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人,杨博士和扎西父亲还是处于上方,杨博士手指着其中一条裂缝,说道:“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们顺着看去,发现那是之前眼镜儿走进去的裂缝,此刻所有人都因为受到信号而出来,只有眼镜儿没有出来,我们当即戒备起来,端枪前进。   虽然我依旧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但却没有那种要晕过去的感觉,我去观察小黄狗和蛮子,他们的本来面目依旧完全看不见了,两人都显得很阴沉,小黄狗这个人一向是泰山崩于前都笑嘻嘻的,这会儿估计也有了危急感,神色看上去很深沉,和蛮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鬼魂陈,我的身后跟着的则是孙二,孙二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众人一边走,我一边将大伯等人的事情说了,孙二激动的立刻要过去,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说道:“咱们都是一个脑瓜儿,我想不出办法,你现在去了有个屁用,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   小黄狗也有些动容,道:“结界?你确定有这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实上,那堵无形的墙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大伯等人又是怎么进去的,我完全一无所知,这就如同闯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一样,我只能用自己所掌握的形容词去形容它,比如结界。   这时,我们已经走入了比较深的位置,前方的鬼魂陈忽然停下了脚步,盯着尽头处说道:“把枪放下。”   探照灯的尽头,离我们大约有十五米左右,在加上裂缝弯弯曲曲,尽头处漆黑一片,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但我知道鬼魂陈有道家秘法,在某些时候,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我知道前方的黑暗中肯定有人。   把枪放下?难道现在有人正拿枪指着我们?   那边没有动静,鬼魂陈于是也抬起了枪,他大部分时间喜欢有飞刀,或许是这个裂缝地形比较复杂的原因,因此这一次他选择了枪支,他冷冷道:“你认为用他可以威胁我吗。”   他究竟在和谁说话,我努力眯着眼往前看,但只能看到尽头处一片黑暗,随着鬼魂陈的话音落下,黑暗中忽然也出现了手电光,那头的情景顿时清晰了,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海姐,而她手里的枪,正指着眼镜儿的头部,眼镜儿显然已经被制服是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   在海姐身后,除了之前我在酒店所见过的两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外国女人,那外国女人,和被我杀死的那个竟然长的一模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诈尸了,但仔细一看,发现她们还是有区别的,比我这个女人,她皮肤更白一点儿,而且轮廓没那么硬朗,显得比较可爱,但她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可爱,很冷漠。   我想,她和被我咬死的那个女的应该是双胞胎。   他们四个人特别狼狈,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身上有很多伤口,海姐给我的感觉也是瘦了一大圈,神情也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淡定从容,我看得出,她受到过惊吓,与我们对视的目光并不犀利。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准备离开这条裂缝,谁知与眼镜儿狭路相逢,所以才会上演这么一初,她应该是打算用眼镜儿威胁我们,但她对于鬼魂陈太不了解了,对于鬼魂陈来说,能用来威胁他的东西,实在不算多,他不是个坏人,但却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你可以捣乱,甚至可以给他制造一些麻烦,但绝对不能成为阻挡他前进的绊脚石。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即便海姐真的杀了眼镜儿,鬼魂陈也会无动于衷。   海姐或许是认清了这一点,所以她打开了照明工具,和我们坦诚相对。   眼镜儿看上去并不害怕,他似乎并不因为鬼魂陈的冷漠而感到恐惧,反而像是很有把握,认为一定会有人救他一样,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下意识的便看向小黄狗,不知何时,一直神色不善的小黄狗已经抬起了头,目光越过我们,直直的盯着眼镜儿。   眼镜儿是小黄狗找来的,但他们又不像是上下级关系,如果非要形容,我到觉得眼镜儿像一个监工,他一路上,既不主动帮忙,也不反对我们的决定,只跟着我们走,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热情,之前我不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顿时有种我们一直在被监视的感觉。   可是,眼镜儿凭什么监督我们?   小黄狗又为什么会容忍他这么做?   我一时想不明白,便看向鬼魂陈,很显然,现在小黄狗状况不佳,在这里,只有鬼魂陈能代表我们,而海姐,明显也有了屈服的表示,她和鬼魂陈对视着,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须臾,她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一切等出去之后再说。”她的口气很焦急,似乎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我有些不解,海姐对上我的目光,便道:“这条隧道的尽头,搁浅了一样东西,我们无意中将它破坏了,那是一个用现代话语都难以理解和讲述的东西,很快,这里会发生大的变故,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你们不要忘记,我们现在是在一个火山口里。”   我和孙二面面相觑,孙二道:“这女人疯了,她说的话你明白吗?”   我道:“她说她破坏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会使得这里发生大变故,这和火山口有什么关系,难道破坏那个东西会引起火山爆发?”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海姐那边接话道:“没有火山爆发那么恐怖,但也不简单,OK,我们只是想先出去,大家各退一步。”   小黄狗道:“先将他放了。”海姐那边略微有些犹豫,但那个外国女人附耳在海姐耳边说了些什么,海姐便将眼镜儿往前一推,道:“人给你们。”紧接着他们便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我不想跟你们同归于尽,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里的水温已经有变化了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发现这里的水温似乎是有些变化,一开始外面的水是温的,但这里是地下水,水是冰的,而现在,这些水似乎又又像温泉发展的趋势。   我想起海姐所说的话,心中不由一惊,该不会是水温在升高吧?虽然我是个地理白痴,但我也知道,水温升高,说明地底运动开始活跃起来,你***究竟破坏了什么东西,连大地都震怒了?   你丫以为在玩魔兽呢!   我心底在咆哮,但却不得不接受水温发生改变的事实,但我们下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寻找东西的,哪有就这样退出去的道理,海姐又道:“里面的一切我都可以讲给你听,而且很多东西都被水流冲散了,里面只是极小一部分,现在进去也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快出去。”   说话间,我们两拨人马几乎已经汇合到了一起,鬼魂陈不知怎么想的,他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往回走,我显得很惊讶,正想着鬼魂陈为什么突然转性,就听他说道:“先救人。”   我一想起大伯,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当即开始退出裂缝,到达外面的深潭后,我们一行人立刻夺下了海姐等人的装备,事实上,她们四人的装备所剩无几,而且都已经疲惫不堪,似乎早已经料到我们的举动,几乎没怎么反抗。   杨博士估计是等的心焦了,她从绳索上下到水中,说道:“出了什么事?”   我大致将后续行动说明,杨博士显得特别有兴趣,道:“结界?让我去看看,或许我可以帮上忙。”事实上,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个地方是天然形成的,没有机关,所以并没有遇到太多危险,但一路过来,见识到的一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却太多了,这种时刻,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专家。   小黄狗安排眼镜儿和扎西父亲在外面留守,其余人进入裂缝救大伯,海姐应该没有说假话,这里的水温确实在慢慢升高,我们必须得速战速决,很快我们到达了这条裂缝的水滴形尽头,我用折叠铲试探,将所有的情况掩饰一遍。   孙二立刻叫道:“大伯!”大伯的反应显得很迟钝,如同被关傻了,得了老年痴呆一般,眼神不断在我和孙二身上来来回回,嘴唇哆嗦,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心说,大伯如果神智清醒的时候,忽然看到两个孙邈,早就被刺激的蹦跶起来了,现在这样的反应,实在太不正常了。   小黄狗叫了声师父,最后苦笑一声,钻入了水底,估计是想看看我所说的脚的情况。   生死雪域第七十六章救人   片刻后,小黄狗钻了出来,说道:“奇怪,为什么在水下就能看见,在上面就看不见?”   杨博士一直盯着墙里面的大伯等人,揣测道:“或许是因为冲击。”   冲击?我道:“什么意思?”   她道:“我们用东西进行触碰,必须触碰到某个空间,才能看到他们,这是一种冲击,而埋在水下的部分,有水流的自然冲击,所以就一直能看的到。”就在我们说这话时,鬼魂陈朝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放下折叠铲,随后他拿出了一柄小飞刀,开始慢慢移动,用飞刀不断探寻着前方的空间,很快我们便根据空间闪现的情况而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所谓的墙,实际上是一个无形的圆球,而大伯等人,就被包裹在这个球体内部,球体外部的空间,一切如常。   要想救大伯,我们首先就要弄清楚,它是什么东西,是如何形成的。   我说完,孙二忽然道:“与其说先弄明白它是怎么形成的,不如先弄清楚大伯是怎么进去的。”我们俩的思维模式几乎完全对路,他一说,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透明的球体,首先我们是进不去的,如果它原本就是以这样的形态存在于此,那么大伯等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如果它原本不是这样,那就说明,很可能是大伯等人做了什么事情,使得情况变成这样。   如果我们能找出大伯三人当时所动的手脚,或许就能救他们出来。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杨博士道:“如果说这个东西,是可以人为弄出来的,那就肯定有某种媒介,他们一定是动了这个媒介,所以才产生这种情况,如果是你,你第一次来这儿,会干什么?”   孙二道:“当然是在水里寻找,有没有被冲刷下来的东西。”   对了,水底!   我们立刻掌握到这个关键词,开始在这个水滴形的空间里搜索起来,杨博士手里的两块镜片绑了很大的忙,很快我们便发现,在大伯等人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些凸起的东西,乍一看起来像是石头,但经过镜片放大后的仔细对比,我们发现,那是一些青铜质地的东西,只不过外表腐蚀,布满了很多石垢一样的东西。   那些东西围绕在大伯等人的脚部周围,如同一个圆圈。   我们立刻开始清理它周围的东西,但它沉的比较深,而且本来面目已经无法辨别,但我们清理出它的上半身时,我忽然发现,它的造型特别古怪,有点像科幻电影里的球形飞行器,隐约可以看到还能打开的小门,我们试着想将它打开,但这玩意儿已经全部锈蚀在了一起,根本毫无办法。   就这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小口,大约只有小手指大,灯光打进去,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一点儿污垢都没有沉积进去,通过探照灯,可以看到立刻有很多密密麻麻,如同芝麻大小的凹陷,我猛的想起了一样东西,钻出水面,去扒鬼魂陈的衣服。   “快,东西拿出来。”   鬼魂陈侧头,慢吞吞的说道:“什么东西?”   “钥匙,在尸体身上发现的钥匙,它或许可以打开这个东西。”因为它的内部,有很多圆锥形的细小凹槽,用肉眼难以辨别,但我们手里的两块镜片帮了很大的忙。   鬼魂陈神情微变,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挂坠,我抱着一种百分百成功的心态将挂坠插了进去,没等我去做转动这一来的开锁手势,忽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起了一种很奇怪的变化,就如同什么东西被抽走一样,紧接着,水里的东西,上方的位置,隐隐透出一种光,这种光照射在身上,霎时间让人觉得头晕脑胀,就如同受到某种高辐射一样,我勉强没有晕倒,但蛮子和小黄狗什么话都来不及说,猛的栽进了水里,王哥和孙二一人扶住了一个。   杨博士搓了搓手,神情显得激动无比,说道:“这种光或许就是某种破解你们身体变异的辐射线,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杀死癌细胞所使用的化疗。”   我强忍着晕眩,道:“你确定?”   杨博士道:“这只是一个猜测,但你观察一下他们两个,不觉得情况好转了很多吗?”我朝着小黄狗和蛮子看去,不知道是不是我个人的错觉,他们脸上的乌青,似乎减淡了一些。   然而,这些隐隐透出的光芒瞬间就消失了,或许,这就是宋室苦心引导后人来取的东西,里面会隐藏着什么呢?如果打开这个东西,非要有钥匙的话,这把钥匙,又是如何到达了陈家人的手里?   我们几人半蹲在水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隐藏在水里的东西,期待这东西会突然打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水面上忽然出现了大伯等人的身影,他们三人几乎立刻冲了出来,疯狂的开始往裂缝外面跑,王哥将小黄狗随手一扔,赶紧去拦大伯:“师父。”说着堵在了洞口,大伯三人虚弱无比,很快就被王哥制服,呈现出一种呆呆傻傻的状态。   完了,大伯真的疯了。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有种天塌了一样的沉重。   就在这时,那堵透明的墙逐渐有了颜色,变成了一种淡绿色,这时,我们终于发现,原来这种无形的墙,事实上竟然是由水底这个古怪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一种光线。   光怎么可以阻挡物体呢?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一个绿色的透明光球在我们眼前形成,它的内部由光,组成了一些齿轮零件一样的东西,我猛的想起了鬼魂陈所得到的铁球,难道那个铁球的内部,也是这样的构造?   不可能,铁球是古代的产物,内部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机械零件?   我脑海里冒出无数个不靠谱的想法,难道是外星人留下来的?难道杨博士所谓的超古代文明是真实存在的?难道人类不是猴子进化来的?   天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一点儿也不想推翻进化论,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鬼?为什么会有像鬼魂陈这样可以使用一些古怪秘术的人?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应该是神话的,还是科技化的?   在此之前,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丝,这么深远的问题跟我压根儿就沾不上边,但现在,我脑海里却全都是这样的东西。就在此时,孙二惊呼道:“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们眼前仿佛立体投影一样的透明球体,内部竟然形成了一种深绿色的线条,这些线条开始变化起来,仿佛要发生什么大的变动一样,我去看鬼魂陈,他的神色特别奇怪,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的神情,仿佛是确定了什么,又仿佛是难以置信似的,他漆黑的眼中,我甚至可以看到倒映在他眼中的绿色球体。   就在此时,鬼魂陈快速的打开装备包,从装备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我一看,差点儿摔个跟他。   他……他……他居然拿出了一个iPhone?   靠,在那六天,我和小黄狗无聊到互相数谁的腿毛多的时候,他有iPhone也不奉献出来?哪怕让我玩一下连连看也好啊!鬼魂陈手里拿着一部iPhone,这实在是一个很诡异的场景,但我很快便发现,他将镜头对准了那个绿色的球体,很显然是在录像。   这时,绿色球体内部的线条,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组成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图案,像是某些密码,又像是基因链条一类的东西,特别的匪夷所思,我的人生观在遇到鬼魂陈的时候,已经坍塌过一次,现在,我觉得我的人生观,已经碎的掉渣渣了。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约有三分钟,紧接着光线开始变淡,直到完全消失。   孙二震惊道:“这是幻觉,大哥,你掐我一把。”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问道:“疼不疼?”   孙二道:“疼,真疼。我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我道:“不愧是我分裂出来的,咱们的感觉差不多。”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很显然,这一幕不止打破了我和孙二的世界观,几乎每个人都因为这场变故而哑口无言。   杨博士呼吸节奏很快,她看向水底那个已经恢复沉寂的东西,说道:“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我想,这很可能来自于更久远的文明或者干脆是外星球文明。”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道:“这些都是猜测,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把近百年来所有的学者的理论都推翻了。”杨博士道:“我只相信我所见到的,如果现在让你回到明朝,你对那里的人说,未来世界,人可以坐着机器在天上飞,可以远隔万里对话,甚至可以上宇宙,他们会相信吗?现在的情况,我宁愿这样表示,并不是这些让人无法相信,而是我们人类目前为止,知道的太少了。”   我道:“别提人类,人类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个卖药的,现在怎么办?”我发现自己身体的晕眩感已经消失了很多,反观小黄狗,他们脸上的乌青已经褪去大半,而大伯也已经找到了,对于我来说,我这次的所有目标都已经完成了,但我发现,自己所面临的疑惑却更多了,这些疑惑,甚至将我的世界观完全摧毁了。   埋在水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是谁制造出来的?   那批被挖出的遗兑,以及连合遗兑一起挖出来的东西中,是否就有这件东西?   陈家的人为什么会有开启它的钥匙?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和鬼魂陈长相相似的人?   宋室引导后人来寻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刚才绿色球体中所跳动着的信息吗?   鬼魂陈显然是早有准备,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但这么久以来,他丝毫都没有透露。   还有大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无数疑问纷涌踏来,我以为这一次行动是结束,但我现在才发现,它或许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真正接触到的,只是这个千年阴谋后的冰山一角。   生死雪域第七十七章计谋   鬼魂陈这时已经收起了ipad,看的出来他比较小心,我说道:“这里情况很糟,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出去了?”我的目标达成了,但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目标有没有达成,比如小黄狗和鬼魂陈。小黄狗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暂时可以将他排除在外,但鬼魂陈呢?   他是不是还想找到那些遗兑?   时隔这么多年,遗兑即便当初保存完好,现在恐怕也已经在水里泡烂了;其次是和遗兑一起挖出来的东西,它们很可能随着水流,被冲向了不同的方向,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继续找下去。   鬼魂陈摇了摇头,说道:“离开这里。”我有些诧异,和孙二对望一眼,没想到鬼魂陈会这么轻易放弃,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不甘心,也不可能继续耽误下去,鬼魂陈虽然目的性很强,但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也不会去送死,当即,我们一行人用绳子相连,搀扶着晕过去的小黄狗,架着傻兮兮的大伯等人开始往外走。   海姐一见到大伯,顿时道:“孙先生,好久不见。”我没好气的吼道:“什么好久不见,没见他现在出事儿了么?存心找不自在是不是!”   要在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对一个美女这么粗暴的,但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说是正常情况了,海姐吃了个憋,脸色都变了,但她还是很能认清形势里,也没吭声,我们一行人顺着绳子继续往上爬,然而,就在爬到中间的过程中,我们的绳索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难不成那只章鱼陈又出来了,正所谓是怕什么来什么,灯光的尽头,果然出现了那只怪物一样的东西,但奇怪的是,它压根儿不理我们,而是快速的往上爬,仿佛是在躲避什么,难道下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低头往下一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不知何时,这里的水,已经沉陷出一种半沸腾的趋势,隐隐约约还冒着白烟,咕嘟着水泡,天呐,这要是掉下去,还不直接被煮了?   我只觉得屁股一紧,头皮一麻,拽着绳子的手顿时加大了力道,此时小黄狗等人都还没有醒来,我们将傻了的大伯三人,以及晕过去的小黄狗两人,分别用绳子绑在背上,因此爬起来特别吃力。   我背的是小黄狗,孙二背的是大伯,大伯有些犯傻,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在孙二耳朵上咬了一口,咬的孙二哭爹喊娘,说:“大伯,这是人耳朵,不是猪耳朵。”   还好咬的不是我,我也没啥同情心,催促着水道:“大家都赶紧爬,这下面水已经滚沸了,我说海姐,你们到底破坏了什么东西?”   “这个说来话长,出去之后再告诉你们,总之这地方,有太多我不能理解的东西。”   说着话,我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大蒸笼一样,而现在,蒸笼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并且伴随着温度的升高周围的石壁也不断颤抖起来,尼玛,到底破坏了什么东西,还能引起地震?你以为这是神话小说,是科幻电影吗?   我有心想怒吼,但现实情况,只逼迫我们不停的往上爬,在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洞穴里,每个人都使出了全力,这时,杨博士忽然道:“这样没用,咱们现在即便到达之前的地方,那里的温泉也已经变成沸水,我们不可能再走水路出去。”   不能走水路?   天知道我们就是从水路进来的,难道要走旱路吗?如果有旱路,我们还至于在雪山里呆六天等装备吗?   说话间,鬼魂陈忽然道:“跟上。”在往上爬,就是我之前分裂的那条裂缝,但这时,鬼魂陈却一改主意,挑了另一条横向走势的裂缝,难道他是听了杨博士的话,所以决定更改路线了?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正确路线的?   这时,我猛的发现,鬼魂陈所选择的这条裂缝里,不知何时,多了很多水渍和一种黏糊糊的液体,我脑袋一转,立刻明白了,鬼魂陈是在跟踪那条章鱼,那玩意儿一直居住在此,对这里的地形肯定极为了解,必然会找一个安全逃命的地方,我们只要跟着这条章鱼,或许就能走出去。   我不知道鬼魂陈的脑瓜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反应总可以这么快,但这无疑给了我们逃生的希望,我们顺着裂缝,追踪着章鱼留下的痕迹一路往前,裂缝弯弯绕绕,饶大体的走势是向上,周围震动也极为强烈,片刻后,我们终于看到了章鱼巨大的体型,而此时,我们已经离开了裂缝,到达了一个类似人工修建的通道里。   通道有两头都是死路,周围有很多山体裂缝,应该都是上一次地震留下的痕迹,地震使得内部山体撕裂,通道坍塌,形成了这样一个中空的死路。   章鱼躲这儿来干嘛?   我们到达时,章鱼正在用触须挖土,其余人都已经端起了枪对准,鬼魂陈一摆手,冷冷道;“不许开枪。”   我对于鬼魂陈的话一向是当圣旨一样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现在不干掉它,一会儿就该它干掉我们了。”说完心想:难不成这章鱼是鬼魂陈的亲戚?   这时,杨博士也道:“不宜开枪,你们看,它正在挖洞穴,应该是想挖通通道逃出去,而且速度很快,杀了它,我们是达不到这个速度的,它现在也很警惕,你看,它的眼睛一直在监视我们,但并没有动手,对于它来说,逃出去更重要,只要相安无事,它不会发难。”   我惊道:“你还能看懂动物的思维?”   杨博士笑了笑,道:“动物也是有生命的,而且在自然界,各个物种都有它奇特的天性,很多天性和能力,都是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比如狼群,你如果去见识一下狼群围猎时的场面,就知道它们是多么优秀的军事家。”说着,她冲我眨了眨眼。   鬼魂陈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他示意我们稍微后退,不要让章鱼感觉到危险,紧接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   在这个过程中,周围不断有冻土往下掉,裂缝似乎也在逐渐合拢,在这种巨大的自然力量下,我甚至不敢相信我们还能活着出去,我不知道这是属于几级地震,但我知道,我们在它面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只有逃,就算是鬼魂陈,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逃,生命在自然的威力面前,都是很脆弱的。   很快,我们跻身的通道就因为碎土的塌陷而变得越来越小,我们朝与章鱼的位置也越来越近,每靠近一些,它就会很警惕,触须虽然在挖土,但中间人身一样的部位,却侧身,凹陷的眼窝里,黑色的大眼球盯着我们,这样一来,它的动作也就慢下去了。   孙二道:“不行,咱们不能再靠近了,不能影响它的速度。”   杨博士道:“我们挤一挤,靠拢一些。”这种时候,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一行人就和挤肉丸一样贴在一起,小黄狗被挤醒了,半眯着眼睛骂骂咧咧的说道:“谁***想谋杀我,咦……这是什么地方?”   我懒得理它,一行人都注视着章鱼的行动,越来越多的碎土落在我的头上,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就在这时,章鱼的前方终于挖通了一个洞口,它一下子就钻了出去,我们立刻紧跟其后,那玩意儿速度特别快,等我们钻过那个洞口,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这时,孙二忽然愣了,说道:“是这里。”   我一看,靠,这不是我们四人当初轮流打洞的地方吗?合着我们当时如果再坚持半天,就能直接将洞打通,也不用费后来那一番功夫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坚持就是胜利,我们没坚持,所以就坑爹了。   我顿时连要哭的心都有了,鬼魂陈也愕然,随后摇了摇头,道:“走吧。”我们顺着冰壁爬上去时,外面正是白天,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射下来,让人有一种目眩的感觉,周围的地形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本冰壁上方,是平整的冰原,但现在确实好几米厚的积雪,应该是地震从山顶滚下来的。   我们不知道地底下的情况现在是怎么样的,但至少地表的震动已经没有那么剧烈,只是时停时歇,我们往前走,走到之前湖泊的位置,湖泊已经被白雪吞没了一大部分,椭圆形的湖泊,变成了一个月牙状,天地间只剩下风声呼啸。   一切都结束了。   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我们没有休息,决定先离开这片区域,扎西没有在附近,或许是见势不好,已经逃跑了,或许是被突然而来的雪崩掩埋了,但愿不是第二种可能。我看扎西的父亲,眼神无措的在雪原里搜索,这一刻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走过湖泊的位置时,我们都集体停住了脚步,因为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很多人。   生死雪域第七十八章交易   他们排成一条纵队,笔直的站在地平线的尽头,看得出来,非常的有纪律,而且是清一色的男人,手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们都携带着武器。   我看向杨博士,询问道:“是他们?”   “我不确定。”杨博士忧心的摇头,道:“我只看到了第三只队伍留下的痕迹,但并没有见过人,或许去问陈先生,他可能更为清楚。”事到如今,她似乎还认为鬼魂陈是假的,但王哥可以假扮,毕竟王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需要掌握一些说话和做事的习性,再了解一下他的过去,就可以办到。   但鬼魂陈不行,因为鬼魂陈有很多特殊的本事,这些是没有人可以假扮的,因此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的方向,从出来之后,鬼魂陈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压阵,但现在我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消失了。   我一愣,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哥神情一变,挡在了我和大伯前面,说道:“他走了。”我知道鬼魂陈走了,他在我们所有人疲惫不堪,各自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路时,一个人消失了。   我有一种错觉,如果杨博士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鬼魂陈是不是已经在前方了?   我们一行人面面相觑,没有选择的余地,各自端起装备,朝着对面的人而去。   须臾,我们靠近了,可以看清每个人的长相,他们穿着统一的装备,连身高和个头都差不多,有点儿像从CS里面走出来的人物,每个人的神情都冷硬如铁,看的出来,他们是一群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而且他们给人的气势很不一般,是一种毫不畏惧的气概。   大多数人,如果双方都比着枪,那么最终的结果,是两方都不敢开枪,因为对方都怕死,但这些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他们给我的感觉,是属于那种可以抛却生命朝对方开枪的人。   这是只有经历过生死血战才会有的气势,这种气势,我目前只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一个是鬼魂陈,一个是小黄狗,小黄狗是在生死边缘历练出来的,而鬼魂陈是一种冷漠和超乎寻常的自信。   紧接着,从这波人身后走出了两个人,我可以确定,这两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其中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应该跟我们年级差不多,看着我们的眼神也透着审视,另一个则年级要大很多,满头白发,但皮肤并没有那么苍老,看不出具体年岁。   那个年轻人直接说道:“投降不杀。”   我靠,以为是在打仗吗?但他的神色一点儿也不想开玩笑,简单来说,如果我们不乖乖听话,他那边十多挺枪就会朝我们扫射,哪怕我们可以反抗,哪怕我们也会让他们那边损失人手,也都无所谓。   这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见我们没人说话,年轻人又道:“投降不杀。”说着,他一只手抬了起来,身前的十多人动作一致,齐刷刷上膛,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我知道,只要这个年亲人手往下一挥,他们就要射击。   这年头,就怕不要命的人,我手里明明有枪,但却有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感觉,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么想的,但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我去看小黄狗的脸色,他已经自己行走,神情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紧接着,他对我们说道:“我们投降。”   海姐等人猛的看向小黄狗,那个外国女人说了一串叽里呱啦的外文,海姐低下头,也以外文回应,我不知道她们俩叽里呱啦在说什么,脑海里只有我们投降四个字,紧接着,小黄狗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所有人把枪放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的,便只能照做,海姐等人不太甘心,但她们的装备本就被我们夺了,因此不甘心也不行,我们装备一放,那伙人便拥了上来,将我们制服在地,紧接着,另一伙人去搜我们的装备包。   那个年轻人从头到尾只是看着,没再说其他话,我们的包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不断有人向那个年轻人汇报结果,看得出来那人对于结果并不满意,须臾,他的目光在我们所有人中巡视了一圈,看到我和孙二时,明显有些惊诧,随后他走向了孙二,蹲下身,问道:“就你们几个人?其余人呢?”   孙二看了我一眼,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我无法给他什么信息,便拉耸着脑袋说:“有些死了,有些失踪了,就剩下我们几个,恩,大哥,你是谁啊?”   年轻人答非所问,又道:“东西呢?你们在水底下找的东西。”   孙二遗传了我的表演天赋,愣了一下,说道:“什么东西?我们下水后,下面的环境十分恶劣,古遗迹都被大水毁坏,只剩下一些骨头渣子和破石头,后来还突然水温升高,我们差点儿变成水煮鱼,啥也没找到。”   年轻人冷笑了一下,起身道:“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这……这么暴力?说话间,那帮人已经动手,而且下手根本不分轻重,我看到第一拳下去,孙二脸色就涨红了,反抗起来,但他那身板儿我还不清楚,很快被压制下去,只听得到全肉相加的声音,这时,那个年轻人又来到我旁边,说道:“他应该是你的孪生兄弟,如果你也说假话,我会让你的下场比他更惨。”   我先是听到孙二惨叫,很快连惨叫的声音也微弱下去,我稳不住了,道:“住手,我说实话,你先别打了。”年轻人挥了挥手,那帮人停止了殴打,我只看得到孙二缩成一团护着脑袋,也看不出他被打成什么样。   “说吧。”   我看了看小黄狗,他神色显得很沉重,显然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完全不讲理又棘手的人物,我道:“我们确实没有得到具体的东西,因为下面的环境太乱,很多东西都被冲散了,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进行搜索,而已有些地方,水流紊乱,是靠人力无法靠近的,但是……我们得到了一段很诡异的数据,以录像的方式保存了下来。”   年轻人似乎有些动容,立刻揪着我的领子,道:“数据在哪里?”   我道:“被人偷走了。”   他显得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在找死。”   我道:“我大概能确定你的身份,你姓赵对不对?”年轻人没吭声,算是默认,我又道:“那你对我们这些人,应该有一定的了解,装备包你也搜了,我们确实什么也没有,你认为,有谁有能力偷走我们的东西?”事到如今,既然鬼魂陈先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事实上我现在还是相信他,但相信归相信,他至少已经跑了,我们这波人性命还在别人手里,不拿他当挡箭牌,拿谁?   我这段有暗示性的话,年轻人明显相信了,之所以会知道他姓赵,这并不奇怪,早在进入雪山之前,已经有人在监视我,再加上鬼魂陈在我店里易容,一切都显示赵姓的势力已经行动了,而眼前这帮人,怎么看也不像普通黑帮能组建出来的,除了赵姓的人,还能有谁?   年轻人听完,起身来回踱步,须臾,他将目光停留在海姐等人身上,他身边那老头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年轻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将海姐的人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用处,紧接着,他看向我们时,做了个杀的手势。   我惊了一下,这人准备直接了结我们?   该死的。   小黄狗显然也怒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以绝后患,竟然要直接将我们就地解决,原来,我以为看在我们这帮人还有些利用价值的份上,他也不会杀了我们,但现在看来,我们显然是想错了。   我心里霎时冒出一个念头,装备包里还有炸药,真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孙二爬起来,哭丧着脸说道:“我才刚出生没多久,还没满月呢,我不想死啊。”   “闭嘴。”我吼了一声,心里想着保命的方法,就在这时,杨博士挺身而出,不知和那年轻人说了什么,两人交谈了很久,片刻后,年轻人看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杨博士回到我们队伍里,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他答应可以放过我们。”   交易?   我道:“你要被他潜规则?”   杨博士气的发笑,道:“我和他不是一个部门的,为什么要被他潜规则?”顿了顿,杨博士道:“我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了他,包括在水底下的事情……你们先别激动,这个人不好骗,说谎自己自毁城墙,所以我只能讲实话,水底下的很多东西,都涉及到一些学术研究,而且对于这方面,其余人都不了解,我们才是专家,他需要我们效劳。”   事到如此我明白了,说道:“要我们听命于他?”   杨博士道:“并非如此,我们还是有自由,但他那边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们就必须得服从命令。”   孙二嘀咕道:“这是丧权辱国条约。”   生死雪域第七十九章邮件   小黄狗凉丝丝的说道:“告诉他,我们同意了。”   我有些不解,小黄狗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没了命就什么都完了,现在先答应他,以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杨博士道:“不错,这是个权宜之计,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陈先生手里的东西,所以我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应该会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陈先生这一块,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说这话时,杨博士看了我一眼。   什么意思?难道她认为我和鬼魂陈有联系?冤枉,向来都是他主动找我的。   接着,我们在口头上签订了丧权辱国条约,一行人开始下山,海姐等人被严密的监控起来,这让我很疑惑。   大伯和海姐的合作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个姓赵的,为什么会对海姐等人这么严加把控?   晚上露营时,我们分成两拨,各过各的,除了武器,他们将其余的装备都还给了我们,那个年轻人很是目中无人,他从那儿之后就没有再找过我们,大多数的时候,只和身边那个老头儿说话,我总觉得,他是纣王,老头儿就是申公豹,这组合真是要遭天谴。   下山的途中很顺利,甚至我们见到了在山下等候的扎西,这让我们很惊讶,据扎西说,他也有遇到年轻人一伙儿,但他们并没有为难扎西,而是当他不存在,因此扎西为了逃命,便自己携带了一份装备下山了,他还以为我们都死在了湖底,准备在山脚下祭拜死去的父亲。   我们在当地停留一晚,第二天便各自分散,我带着孙二王哥以及大伯三人回天津,海姐等人则被年轻人带走了,我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由于孙二没有身份证,我们的证件大多也丢失了,便只能坐火车回天津,为了防止孙二惹人注意,便给他配了副大墨镜。   回到天津时,孙二根本没有身为分裂品的自觉,直接用我的毛巾,穿我的衣服,霸占我的床,孙金金长大了不少,它主要靠气味儿辨别,不停的在我和孙二之间跑来跑去,大概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主人变成两个了。   我知道孙二被揍惨了,身体疲惫,也懒的理他,当天下午给大伯三人送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是身体虚弱,而且精神因为受到了刺激所以成为了现在这种状况。   我问医生能不能治好,医生说:“精神方面的病,很多是无法治愈的,或许他能自己好起来,或许会一直这样,或许会更糟,我建议,等他们身体修养好之后,可以送到专业的精神病医院。”   最终,我还是将大伯三人接到了家里,但我这里的地方有限,而且我是个撇脚货,在护理方面也很不在行,需要随时观察大伯等人的动静,否则很容易出现问题,最后我和孙二一商议,认为暂时让大伯住进医院治疗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要去的不是普通医院,而是精神病医院,一但进去,就会有终身记录,而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瞒着父母进行。   当时说的容易,大不了多一个双胞胎,但我要是真将孙二带到父母面前,我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孙二自己也明白,于是我们觉得暂且不提,他每天带着墨镜出入,我托关系给他弄了张假身份证,日子暂时稳定下来。   鬼魂陈也没有再出现过,我想象不到他现在在哪个地方,或许换了一张脸,或许正在研究那段密码。   从某种角度来说,鬼魂陈才是最后的赢家,因为不管是海姐等人要寻找的、赵姓势力要寻找的,甚至大伯要寻找的,最终都落在了他的手里,而他有带着这些东西,从人间蒸发了。   最终,我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骗他们说大伯遇见了自己的第二春,出国旅游了,大概要很久才会回来,紧接着,我们将大伯三人送进了精神病医院,通过初步的检查,医院确认了大伯等人的症状,并确认收留,我和孙二时不时的会过去探望,他们的情况在治疗下有了一些好转,至少会自己去厕所,自己吃饭了,偶尔脑袋清醒的时候,还能认出我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孙二开始思考未来的事情,其实孙二完全可以从这件事情中摆脱开来,甚至通过小黄狗那边的关系网,给他弄一个合法的身份也可以,他只需要稍微做个整形手术,甚至不做手术,直接移居国外也形,但他的记忆和我完全一样,这些记忆,迫使他不能一走了之。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一般在外人面前不常开口,特别是小梦和小刘,这导致小梦有一天拉着我的手,悄悄说:“老板,你的朋友好酷啊,冷冷的,个子又高,很萌唉,晚上让他陪我们吃饭呗。”   我靠!作为一个女人,你有点儿节操好不好,萌你妹啊萌。我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他不是三陪。”   事实上,即便我们想再多,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我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我们之所以能活着走出雪山,与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有很大的关系,或许不久后,姓赵的就会找到我们头上来,这一年来,我已经经历了太多,经验告诉我,坐以待毙不是一件好事,这一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快要过年时,父母打电话让我回家,但大伯这边走不开,便和孙二兵分两路,他回家过年,我继续留在天津,铺子歇业,小梦和小刘也回了老家,我在电话里和小黄狗商议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一致认为要主动出击,关键就在于,要找到鬼魂陈。   赵姓势力也在寻找,但他们都找不到,我和小黄狗又该怎么寻找?   就这样挨到了过年,一封邮件改变了我接下来的生活。   那是来自北京的一封邮件,署名是一个拼音:li   邮件里写了这样一句话:“我可以救你。”紧接着,便是一个通讯地址,但没有电话。   如果是平时看见这封邮件,我肯定会以为是恶作剧,但这邮件上的五个字太巧合了,以至于我鬼使神差的回复了这封邮件:你是谁?   我刚回过去没多久,那边便有了回复,没有文字,对方发过来一张照片,我一看照片的内容,顿时呆住了,照片里有我大伯,大伯旁边,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们互相交握着手,显得很亲密。   我发誓,除了给女病人号脉,我还从来没见过大伯和那个女人拉手,照片上的两人都很年轻,大伯穿着有些发黄的白衬衫,旁边那个女人穿着百褶连衣裙,在那个年代,是比较流行的款式,一般都是家境好的姑娘才买来穿的,我几乎立刻就猜到了照片上的女人是谁:阿莉。   对方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他和大伯是什么关系?发这张照片的目的是什么?   我再次看向邮件的名称:li   难道是莉?   可是阿莉早已经死了,对方究竟为什么这么装神弄鬼?   我又回复: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这下子对方没动静了,我有些心急火燎,须臾,孙二打电话给我,说道:“我收到了一封邮件。”我知道他还保留着‘自己’的习惯,邮箱和各种账号都用的我的,这封邮件,他显然也看到了。   “我已经知道了。”   孙二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北京找那个人?”   “我不知道他发这个邮件有什么用意,但应该和大伯有关。”   孙二道:“要不我去?”   “得了,你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没露馅儿吧?”   “我和你有区别吗?露什么馅儿,你脑袋塞豆腐渣了吧。”我们各自嘱咐几句便挂了电话,第二天我去了北京,此刻已经是过年后的第十一天,年味儿已散,北京城又恢复了我所熟知的样子,灰霾和白雪交织在一起,车流穿梭,行人缩着肩膀来来回回,我这次没去找小黄狗,直接打了个车,按照邮件里的地址而去。   到了地方是一栋小别墅,道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梧桐树,人比较少,没什么人气儿,我按了门铃,有个妇女过来应门,说明来意后,她让我在客厅等,通过布局来看,这里看起来虽然不豪华,但摆放了很多古物件,屋主人属于比较有钱的。   我在北京认识的有钱人,也就只有小黄狗了,这一个人又是谁了?   须臾,从楼上下来一个老头,我看见他的模样,顿时觉得眼熟,再仔细一想,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这不是大伯曾经来北京看过病的那个老头吗?   他活了八十多,又生了重病,现在还没死?大伯难不成给他吃仙丹了?   老头儿缓步下楼,坐到了我的沙发对面。   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只是依旧很瘦,所以我才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找我干什么?难道旧病复发?   那封邮件是他发给我的?除了大伯意外,我和这个老头没有半分交际,他怎么会发这样一封邮件给我?   生死雪域第八十章余老头   那个妇女给我们端了量杯热茶,大厅里一时间只剩下我和他,他静静的打量我片刻,说道:“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我会找到你。”   他又道:“年轻人,不用紧张,你可以放松一些,尝一尝今年的新茶,是我在后院里移栽的古茶树,自己动手得来的东西,比买来的总要好一些。”我喝了一口,茶的味道一般,估计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才会觉得自己动手种的茶会比较好。   既然主人都说了,我也不那么紧张,事实上,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我感觉这种紧绷已经接近一种极限,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现在,我最需要的就是放松。   老头接下来就一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我知道,事情一定与大伯有关,如果邮件真是他发的,他怎么会有那张照片的?   大约十多分钟后,老头道:“在不久之前,我还和国民见过面。”我道:“我知道,那时候你找大伯治病,我想,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老头笑了笑,道:“年轻人,你很聪明。我姓余。”   “余老伯,请问你引我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事?”   “从辈分上讲,你应该叫我爷爷。”顿了顿,他道:“我说过,我可以救你,我也知道你现在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我有些警惕起来,我摸不准这个老头是顾弄玄虚,还是真的知道什么,但从那张照片来看,他至少不是一无所知。大伯曾经跟我说过,阿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当时,大伯对于此事,原本没有这么执着,后来正是因为关于宝藏中有招魂鞭,可以让人死而复活的传说,才会让大伯深陷其中,而且阿莉的父亲是高官,阿莉死后,大伯为了自保,他根本不敢将自己和阿莉的关系泄露出去,这个老头,手里又怎么会有照片呢?   就在这时,老头道:“如果你不急,可以听我慢慢讲,上来年纪的人,知道的总比你们要多。”说着,他拿出了一张照片,赫然就是在邮件上传给我那一张,不过看起来,这个应该是原件,照片是黑白的,已经发黄,但上面的两个年轻人,含笑的表情却依然生动无比。   老头说:“上面这个姑娘,就是我的女儿,余莉。”我惊了一下,失声道:“你就是那个高官父亲?”余老头摇了摇头,道:“我早就退休了,现在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我想起上次他生病时,身边紧张陪护的两个胖子,就觉得他这话是扯淡,就算他真的已经退休,恐怕关系网还在,势力不俗,哪能用糟老头子来形容。   紧接着我就意识道:“他们的事情你知道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会不会为阿莉报仇?他在这种时候找到我,究竟想干什么?   余老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想为莉莉报仇,你们孙家还会活到现在吗?”我愣了一下,心道: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大伯和阿莉的事情?   我下意识的看向照片中的女人,她看起来温柔又干净,就这样死在狰狞的深山里,实在是可惜,我几乎可以理解大伯这么多年来痛苦悔恨的心情。   定了定心神,我警觉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余老伯您找我来是为了?”   “当然是为了莉莉的事情。”他显得理所当然。   我一愣,道:“莉阿姨?额,恕我愚钝,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余老头道:“听完你就明白了。”   原来,大伯自以为瞒天过海,事实上在事发后没多久,余老头便将整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其中有一些环节他不太明白,比如大伯和阿莉那些日子一直查询的资料。   为了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找到阿莉的下落,余老头组织了一批人手,代号为‘天机’,专门负责查询大伯两人曾经查询过的信息。   很快,天机将一个惊人而又古老的秘密展现在了余老头眼前,也就是这一刻,余老头才知道转魂镜的事情。   当时,余老头当然是想让大伯偿命,但阿莉刚死的那段时期,大伯非常痛苦,并且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而且在暗地里,动了很大的手脚去追寻关于转魂镜的线索,一开始余老伯以为大伯是贼心不死,害死了阿莉,竟然还为了宝藏不肯放手。   然而,在天机的监视中,余老伯发现,大伯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莉莉,当时绝望的大伯,坚信一定能通过转魂镜找到让莉莉复活的办法。   一个是痛失爱人的男人,一个是失去唯一女儿的父亲,余老头权衡之下,没有动大伯,而是密切关注着大伯这些年来的动向。   至于那张照片,则是大伯上次给老头治病时留下的。   当时我就觉得大伯不对劲,但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肯定是这余老头跟大伯说过什么。   余老头接着说:“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也是个要入土的人,国民这些年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有什么恨也都淡了,所以那一次看诊,我向他要了莉莉的埋葬地,并且安排天机的人去带莉莉的遗骨回来,但是……当天机的人将那片地挖开时,里面并没有遗骨,而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死人。”   我倒抽一口凉气,隐约猜出是谁,于是道:“是莉阿姨?”看来转魂镜奇特的材质,果然能够保存尸身不腐,但是我想起了一个细节,猛的觉得不对劲儿,说道:“真的是栩栩如生?我记得大伯跟我说过,莉阿姨死后,他舍不得放下,所以背着莉阿姨的尸体走了很久,尸体有些部分都腐烂生蛆了,怎么可能栩栩如生?”   余老头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震惊,因为当初几乎已经腐烂的尸体,在接近三十年后挖开,腐烂的肉已经长合了,莉莉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曾经听一位风水大师说过,有一种葬地,可以让尸身不腐,甚至让腐烂的尸身长出新肉,从风水上讲,是因为生气太旺,从科学的角度讲,可能是一种真菌再生,如果真的是因为风水的关系,那么莉莉就埋葬在原地,是最好不过的,为了确认,我请了那位风水大师去看葬地,结果那位大师说,那块葬地,水汽浓重,最不适合埋葬,尸体葬进去,只会加快腐烂。”   “所以……这一切都是转魂镜的功效?”我道:“那莉阿姨……”   余老头道:“她就在我们脚下,我在地下室里暂时存放起来,我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果死人的腐肉都可以长回来,那么复活又什么不可能?”   我猛的醒悟过来,道:“原来是因为你!”   当时,在大伯没有给余老头看诊之前,大伯已经想出了一套方案,从这个漩涡中脱身,但后来,大伯却突然消失,主动跟鬼魂陈去了西藏,如果不是王哥通知我,我或许都不知道。   当时我一直纳闷,大伯为什么又要搀和这趟浑水,但不管我怎么问,大伯都总是能将话题避开,做出一副我也是被姓陈的逼迫,完全是被逼无奈的模样。   现在看来,大伯肯定是在挖出阿莉的尸身之后,重新燃起了希望,所以又一次将自己卷入了这次事情中。   余老头没有否认,他道:“这之后,我和国民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系,包括他后来去四川。”   我想起大伯身边带着的那两个壮汉,说道:“那两个人是你的人?”   “不错。我希望他能多带一些人,但现在看来,他当时少带一些人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你现在找我来是为了?”   “国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你现在面临的困境,我可以帮你,但你也需要替我办事。”余老头浑浊的眼球盯着我,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大概知道他想让我办什么事,无非是让我顶替大伯的位置,继续为阿莉复活的事情奔波而已。事实上,让阿莉复活,几乎是大伯半辈子的梦想,也是他追逐了半生的东西,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我苦点儿累点儿又有何妨,但我真正在意的是,死人复活,这真的有可能吗?   但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孙二,心说:连活人都能分裂出来,复活没准儿还真有,这个世界,已经不能用之前的眼光去看待了。   生死雪域第八十一章推销   我于是问道:“你怎么帮我?”   余老头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更多,他道:“姓赵的势力确实很大,但我给他们使些绊子还是可以的,我活着一天,就可以保你们孙家一天。”   “那我需要做什么?”   余老头盯着我,道:“年轻人,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雪山里发生过什么,老大和老二没能将消息传递给我就疯了,你知道的比我多,下一步该怎么走,你比我清楚。”   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余老头笑了笑,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这是恐吓,**裸的恐吓。下一步该怎么走?原本我只是想等鬼魂陈主动出现,但现在看来,鬼魂陈是打定主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且余老头说的没错,现在大伯傻了,我们孙家,完全陷入被动的局面,可以说是任人宰割,在这种时候,我不得不挑起这个担子。   而且看的出来,余老头对大伯并没有恶意,就如同他自己所说,如果真的要找大伯报仇,何至于等到现在,或许是爱屋及乌,所以无法对我们下手罢了,但如果这事情牵扯到阿莉复活,那问题就大条了。   且不说我一但拒绝,能不能走出这个门,即便他不威胁我,出于大伯的问题考虑,我也是骑虎难下,与其替姓赵的办事,不如找个大靠山,又帮大伯了一庄心愿,何乐而不为。   像是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余老头笑呵呵的说道:“我也是将国民当成自己的女婿,你是他唯一的侄子,咱们就来个亲上加亲,以后就认我当干爷爷,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心知他这是在给我上一层保护膜,有了这重身份,姓赵的也不敢公然要挟了,我心里虽然很不愿意认这老头当爷爷,但还是不得不给他上了杯茶,在那妇女的操持下,还给这老头磕了三个头,在心里说道:我的亲爷爷,我不是想背叛你给别人当孙子,我这是被逼无奈,好在你们俩也算是亲家,虽然大伯和阿莉没有结婚,但这都守了半辈子活寡了,事实胜于雄辩,就当是给亲家爷爷磕头了。   余老头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心的,乐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缝,说道:“乖孩子,快起来,这是见面礼。”说着塞了一个红包给我,接下来也到了晚饭时间,房间里只有一个保姆,那妇女不喜欢说话,就知道干活,吃饭的时候一张大桌子,我们俩一人坐一头,感觉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很别扭,我忽然想到,如果阿莉死后,余老头都是一个人在这张桌子上吃饭,那得多难受啊。   认了干爷爷之后,这栋别墅对我免费开放,吃完饭天色也晚了,老头儿让人给我收拾了客房,说让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要带我出去遛一遛。   他当然不是带我去遛北京城,估计是要将我的新身份给介绍出去。   这间房间里,现代的东西不多,电脑也有,但里面没有游戏,我看了下邮箱便无事可做,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瞎溜达,直到此时,我才感觉到这里的冷清。   这时,我看到墙上有一张黑白像,一看就是遗像,上面是两个女的,一个年轻,大约三十岁左右,一个比较老,大约六十岁左右。   将遗像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实在有些渗人。   我正看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这是两位夫人,年轻的是原配,和余先生结婚十年,生下阿莉小姐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一位是继夫人,是二十年后,阿莉小姐失踪的第五年娶的,不过六十八岁就去世了。”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这样看来,在余老头第一个太太死后,他一直只有阿莉一个女儿,和阿莉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谁知阿莉长大成人,又突然失踪死了,这种打击可想而知,后来娶得这个老婆,也不过生活在一起十来年就死了,他现在已经是接近八十岁的高龄,无儿无女无老婆,这个太凄惨了。   我直接将这个想法说了,那妇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你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可别当面说出来,余先生位高权重,是个有脸面的人,这些伤心事当面说出来,就是在打脸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于是问道:“你在这儿干了多久?”   “十来年吧。”   “这么说阿莉的事情你也知道?”   “知道。”   我觉得很新鲜,道:“那你不害怕,你觉得恐怖?地下室放着一具不腐女尸,你就不哆嗦?”   妇女笑了笑,道:“我如果害怕,早就被余先生潜走了,正因为我不害怕,所以还留在这里。”   我猛的醒悟过来,指着她说道:“难道你是天机的人?”   妇女笑了笑,道:“好孩子,你猜对了。”   能不能别用和我妈一样的口吻?我有些汗颜,心说这个‘天机’怎么什么奇葩都有,那个傻了的老大老二,刚开始不说话,后来情况略微好转之后,每次我或者孙二去探病,就会拽着手喊:“哥哥,吃糖。”试想一下,两个壮汉,一米九的各自,娇滴滴的管我叫哥哥,我没当场吐出来,已经是我心理素质强硬了。   现在更好,连这位大妈都是天机的成员,这是要闹哪样啊。   闲逛一圈无所事事,我直接上床睡觉,时间才九点半,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我想,只有经历过疲惫的人才懂得,能在太阳下山后,安安心心的在床上睡觉,是一种怎样的享受,我几乎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我以为余老头要带我去溜达,但他告诉我时间是下午,上午可以自由活动,我想了想,给小黄狗打了个电话,约他在一家酒楼见面。   小黄狗还是很给我面子的,没让我等太久。   他脸上的乌青已经全部退去,身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看来我们当初的情况,果然还是和辐射有关,想必我体内变异的细胞应该也恢复正常,估计不会再分裂出什么三胞胎了。   我俩坐在包间里,先吃喝一阵,小黄狗便道:“我说,你不会就是叫我来吃饭的吧?你平时抠的跟铁公鸡……啊不对,铁公鸡还能出锈,你就抠门的跟不锈钢公鸡一样,今天怎么舍得出血?我可说好了,有事就直说,我忙。”   我懒得跟他贫嘴,问道:“我来北京办事,顺道问问你这边的情况,姓赵的那边有传消息吗?”小黄狗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说道:“还没有,别提他行不行,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窝囊,你怎么老给我找不自在?”   我道:“OK,不提姓赵的那混球,你有没有海姐那边的消息?”   小黄狗警惕道:“你问那女人干嘛?她怀你孩子了?”   “呸呸呸,你正经点儿,我只是弄不清楚大伯和她的合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姓赵的抓了她会怎么样?”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不知道,或许会强奸一百遍吧。”   我心知跟这小子扯不出什么,只能哀叹自己这顿饭的钱是白花了,既然没有消息,那就吃够本儿吧,吃饱喝足后,我示意他可以走人了,不用留在这里给我添堵,小黄狗反而道:“你哪一次来北京不是到我那儿蹭吃蹭睡的,今天怎么转性了?你来北京干嘛?”   我道:“你是我妈?管那么多干什么。”将人打发走,我回了余老头的家,心里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既然可以摆脱姓赵的,那我自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有余老头这颗大树,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比如查一查鬼魂陈的下落,即便查不出他的下落,也可以摸一摸陈家的底。   余老头不在家,也不知都八十来岁的人了,不在家里打太极,瞎溜达什么,这颗靠山,真不知什么时候就两腿一蹬了,实在不保险。   等了大约一个钟头,余老头忽然从楼上冒了出来,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往后梳,就跟领导人似的,显得特别有精神,他说时间差不多了,让我换身衣服和他出门。   衣服是余老头让人准备的,很正式的一套西装,而且鞋袜什么都是新的,我挺不乐意,心说这是怕我去给他丢人吗?不过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发现自己一打扮还是挺帅的。   上车之后,余老头告诉我,他要带我去参加的是一位高层的寿宴酒会,会有很多相关人员到场,借着这个场合,算是把我这个孙子给推销出去,主要是,赵家的人也会出席,简单来讲,就是告诉他们,孙邈这小子,以后我罩了。   生死雪域第八十二章报仇   到地方的时候,余老头说:“别紧张,你现在是我余家的人,他们见了你才会紧张。”   我道:“你觉得我现在很紧张吗?”余老头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盯着我手里吃了一半的羊肉串,说道:“这句话当我没说。”   要在以前,我肯定会紧张,毕竟这里面的都是高官显贵,我就是一个卖药的,而且还是没有执照的,我不紧张才怪,但现在,在我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无数次从鬼门关来来回回的时候,我才发现,紧张什么啊,都是浮云。   看得出来,余老头威望很高,进去之后,不少人都过来寒暄进酒,我其实是不想管的,但我看余老头喝的挺多,作为一个医生,我忍不住道:“爷爷,你少喝点儿,还当自己年轻啊。”周围敬酒的人愣了一下,我这才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余老头看了我一眼,忽然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这是我孙子,孙邈,邈邈啊,跟各位伯伯问好。”   邈邈?我有些恶寒,陪笑着给众人问好,这些人都是老油条,自然不会问余老头怎么突然多出个孙子,片刻后,余老头身边的人少了,他忽然拍了拍我的手,道:“跟我过来。”我看着他目光所视的方向,忽然发现了一位熟人,不就是那个姓赵的年轻人吗?   他显然早就发现我了,正疑狐的盯着我,也不知看了多久,我一想到一会儿他的脸色,就觉得特别解气,十分合作的跟着余老头走过去。   在赵姓年轻人的旁边,还有个大约五十来岁的人,和姓赵的站在一起,估计是一家人,果然,我们过去后,余老头直接和那人闲聊起来,两人对彼此都挺客气,从对话来看,这人是这个年轻人的老爸,须臾,余老头说道:“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发展。”   姓赵的显然也回过味儿来,脸色果然变了,盯着我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很阴冷,我现在有底气了,直接挑衅的瞪过去,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直接扣住姓赵的手,对余老头说道:“爷爷,你们聊,我让他带我到处转转。”   那中年人明显不乐意,但被余老头牵绊住了,须臾,我带着姓赵的到了个偏僻的角落处,他上下打量我,说道:“他的孙子?你是怎么攀上这颗大树的?”   我不答话,盯着他一个劲儿猛看,他估计吃不准我在干嘛,皱眉道:“看什么看?”   我拉他过来,主要就是报仇的,当然,在这地方我们现在不可能动手,所以我说道:“宋朝的皇帝也姓赵,唉,你历史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宋朝灭国后,那些逃难的皇子皇孙都是怎么死的?我跟你说,宋朝的历史,我可熟了,据说有一位小公主逃出去后被捉住了,你猜怎么死的?才七八岁啊,那些士兵真是禽兽……”我说到一半,姓赵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眼里杀机闪动。   我没办法对他下手,也只能在他祖宗身上撒气了,见他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正打算收手,姓赵的便道:“你给我小心点儿。”他显然不打算在这里动手,于是一脸怒气准备离开,我一下子挡在他前面,说道:“别急着走,爷爷让我和你交流感情。”   姓赵的眼神冷了下来,道:“你想干什么?”   “问你个事情,被你抓去的人现在在哪里?”   他打量了我一下,道:“与你无关,既然你找了颗大树,我暂时动不了你,但你给我记住,这老头一死,就是你们孙家的死期。”   我火了,见没人观察这边,一脚踹了过去,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踹他老二的,只听他倒抽一口凉气就弯下了腰,我立刻开溜,溜回了靠山旁边,这一刻我发现余老头那张皱巴巴的脸挺可爱的,他和我一个对视就了然,立刻带着我离开,须臾,我才发现姓赵的脚步不稳,慢腾腾的挪回了他老爸身边。   这次的目的已达到,我们也不多留,何况余老头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太适合出席那样的场合,我们中途离场回家,余老头一听我的所作所为,先是哈哈大笑,笑完又道:“你太冲动了。”   “无所谓,我冲不冲动他都想杀我,从我当你孙子开始,他就不打算放过我了。”   余老头喝多了酒,躺在车上假寐,我知道他没睡,便将自己的需求说了,让他帮我摸一摸陈家的底。   海姐的事情我没有说,因为余老头自己也没有提过,我隐约感觉到,大伯和海姐合作的事情,应该是瞒着余老头进行的,再没有弄清楚原因前,贸然说出去,有害无利。   至于海姐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余老头让我给他三天时间,他说,他能查出的事情,三天内一定有结果,如果三天内没有查出来,就让我放弃。   因此我不急着回天津,和药铺暂时关门,等小梦她们休假回来再说,毕竟我现在不怎么缺钱,药铺开不开也无所谓,但对于我来说,那是我的第一份事业,是我自己倾注了心血建立起来的,对于有钱人来说,那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那是我奋斗的青春。   三天后,一叠薄薄的资料摆在我的眼前。   资料里面所能纪录的,和我知道的都差不多,离奇的失踪,而且失踪前,还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事情,对这样一个家族,几乎难以查证,唯一打听来的一点儿线索,都是些口口相传,不切实际的东西,据说陈家是从南方迁移到北方的,家族的人比较低调,但和当时的很多势力都有联系,因此普通人不敢轻易招惹。   其中有一段特殊的资料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也是口口相传的资料,一个老大哥,听他爷爷讲的,说陈家在清末时有很多人留洋了。   清末民初,是一个比较动荡的时代,留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陈家的人,大批量的留洋,就有些奇怪的,具体没有写留洋去了哪些国家,因为都是一些口头传下来的轶事。   我不由得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陈萌若,如果她此时还活着,应该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她曾经远赴国外,似乎是在说收集一些对陈家来说极其重要的材料,这和民初那批留洋国外的人又有什么联系呢?   陈家的人,怎么会发展到国外去?   我看着这些资料,百思不得其解,整整蹉跎了一下午,余老头手里提着一只鸟,在花园里逛了逛去,须臾,他走到我跟前,问道:“这件事和陈家有很大的关系?”   我想了想,说道:“不只是关系,我在想,或许这个千古谜团,原本就是陈家的人搞出来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将雪山深处那段密码的事情说出来,但鬼魂陈既然能事先早有准备,就说明他知道的很多。   最重要的是,那个埋在水里的物品,所拥有的技术,完全是超时代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和杨博士在电话里讨论过,后来出现的立体投影我们可以暂时忽略不计,反推之前困住大伯的那堵无形墙,杨博士认为是水里的东西,通过改变周围的压力所造成的,从理论上讲是可行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达这样的技术。   这一切,似乎都预兆着那个千古谜团,和某种高科技文明有关。   这个是大胆的猜测,让我想起了着名的《卫斯理》,他也是在不断追寻自己的身世,遇到了很多人类难以解释的技术,后来才发现,自己是外星人遗留在地球上的后代。   我觉得自己越想越偏,于是甩了甩脑袋将思绪拉回来,鬼魂陈是再正常不过的地球人,他如果是外星人,我就是外星人他爹!   如果抛去这些超时代的东西,回归现在,那么我们眼前面临的问题就是,鬼魂陈消失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不仅姓赵的没能找到他,余老头也没有得到半点儿消息,我相信,小黄狗也肯定在寻找鬼魂陈的下落,他为什么可以如此隐秘起来?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鬼魂陈会不会去了国外?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第二天,我让余老头继续动用他的力量摸底,我自己则回了天津,不久,小梦、小刘等人都结束了假期,孙二也回来了,我将在北京的事情说了,两人各自交了一下底,以防止被拆穿。   日子平淡如水,药铺里恢复了热闹,但这种安宁使我觉得很惬意,多了一个人分担,闲暇时还可以出去兜风,有时候孙二觉得憋屈了,便要求和我调换身份,简单来说,就是让我带墨镜,然后少说话,他顶着我的身份出去。   如果他放弃孙邈的身份,拿一笔钱远走高飞,会比现在自由的多,但换位一想,如果我是分裂体,我可能也很难割舍从前的亲人、朋友、以及梦想。   原本以为接下来就只等余老头那边的消息,谁知没过几天,孙二忽然消失了。   这小子,难道是因为前两天拒绝和他玩‘双胞胎调换身份’的小游戏,他离家出走了?   印加迷踪   第一章地址   我打了一下他的手机,提示已经关机,我想他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别人拐卖,再者说,以我的性格,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离家出走,他舍不得小刘做的红烧蹄髈。   我以为他是有事儿,便也没有寻找,又过了几天,我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他绝对不会耽搁探望大伯的时间,那家精神病医院离我们的铺子并不远,再加上自己有车,事实上来往比较方面,我们一般是轮着每天一人去一次,有空的时候就两个人都去。   他对大伯的感情与我一般无二,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去医院,我察觉到事情有问题,当即开始给众人打电话,先是王哥,他在老家照料大伯的家,顺带打理药材,紧接着我又问小黄狗,他也说没见过,我又打给杨博士,他们都说孙二没有找过他们。   那么接下来该找谁?   我另外的一些好友?比如贱嘴或者老吴?我该怎么问,问他们:嗨,哥们,我把自己弄丢了,你们有看见吗?   这显然不太靠谱,小梦花痴的一个劲儿问我:“老板,你朋友怎么突然走了?他衣服都还在呢?”   小梦的话提醒了我,不错,衣服一件也没少,孙二没有买新衣服,穿的还是我现在的衣服,因为从他的角度和思想来看,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因此他除了多买几条内裤外,基本连鞋都懒的买,和我一样宅。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离开的,肯定会带一两套衣服,我这个人穿新衣服之前,都会在洗衣机里搅一搅,因为新衣服是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上面沾满了细菌和化工原料,孙二即便打算买新的,至少也会收拾一套暂时替换的,不可能孑然一身就离开了。   我立刻去翻他的证件,忽然发现一个惊愕的事实,他的假证件消失了,再找出我的证件包,假证件赫然插在我的包里。霎时间我就明白过来,这小子肯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调换了我的证件,顶着我的身份出去兜风了。   我知道他不会害我,就如同我不会害他一样,这是一种对自己的了解和肯定,但我想不清楚,他出去兜风就算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猛的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有人将他当成了我,然后……   我几乎立刻想到了姓赵的,会不会是他下的手?该不会是他将孙二当成我,逮走了吧?或者已经直接杀了?   可是,他明明知道我现在是余老头的孙子,他怎么敢下手?   余老头并不知道分裂的事,我不确定该不该向他求助,又过了两天,实在忍不住,我打电话向余老头要了姓赵的联系方式,余老头自然不肯轻易给我,他很警惕,问我要电话做什么,情急之下,我只能说是一个朋友失踪,怀疑是姓赵的下手,余老头沉吟片刻,说道:“他手机我没有,但我有他家里的电话,你可以打过去找,记住,不要闹僵,现在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好的,我明白。”挂了电话,我按照余老头给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他们家保姆,说家里没人,让晚上打过去。   心焦火燎的等到八点,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过去,这次是姓赵的那个年轻人接的,那欠揍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显然知道白天我打电话的事情,冷冷的说道:“你还敢打电话过来,找死。”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如果他真将孙二当成了我,那么现在就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顿时沉默下去,心里沉甸甸的。   姓赵的没听见我开口,冷笑一声将电话挂了,我也没有再打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孙二彻底失踪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似乎只有那一台昂贵的新笔记本电脑。我是宅男,他当然不例外,很久之前我就想买这一款,但要一万八千多,那时候没钱舍不得买,现在有钱了,一台电脑不够分,孙二就直接买了台新的,在闲暇时会联机打CS,组合的名称是:杀死外星人。   但现在,这台昂贵笔记本的主人却消失了,我找不到一点儿消息。   时间一转眼到了四月份,一切风平浪静,小黄狗那边也没有收到姓赵的消息,似乎他们也没能掌握鬼魂陈的动静,一切归于平静,我抽空便去看大伯,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我去那地方的时候,他正在看书,而且是一本原装的厚皮英文书。   我愣了。   大伯什么时候会看英语了?他可是连ABCD都分不清楚啊?我看向照顾他的护士,护士大姐说,从前两天开始,大伯就迷上了英文书,而且始终都是拿着这一本,从头翻到尾。   在我印象中,大伯似乎并没有接触过英文,但很快我想起了一个细节,大伯曾经给我描述过他和阿莉在一起的时光,阿莉是留过洋的,英文很棒,还曾经教过大伯。   我试着跟他沟通:“大伯,好一点了吗?”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看我的眼光显得很陌生,又低头翻书。之所以是翻而不是看,是因为他翻书的速度很快,这本书不知道是写什么的,特别厚,起码有五百来页,大伯从头到尾,一页一页的翻,显得特别神经质。   我有些怒了,心说都住院五个多月了,怎么感觉越治疗越回去了?   这么一想,我便有些想让大伯出院的主意,随意看了看他手中的英文书,大部分我都看不懂,大学本来就混过去的,再加上学了英文,压根儿都没有派上用场,这五六年下来,早已经忘到姥姥家了,但模模糊糊,我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本书应该是《圣经》。   大伯难道要抛弃家里的药王菩萨,改信上帝了吗?   所有的一切即平静又糟糕,大伯没有好转,失踪的孙二彻底人间蒸发了,而孙金金已经长大,一口就能将液晶电视咬成两截,家里再也容不下它,我必须得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将它放归森林,二是捐献给动物园,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将它放归山林。   虽然它属于人工养大,但放到野外饿几天,总能学会捕猎,这是物种在千万年进化中所进化出来的本能。   我实在不想再回西藏,凑巧朋友老吴要自驾去西藏旅游,我便让小刘护送,托老吴替我放生,它对自己的命运茫然无知,上车时还呲牙咧嘴,照着平时的习惯讨牛奶喝,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送走孙金金的当天晚上,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小梦终于交到了男朋友,开始晚归,我吃着泡面,觉得生活变得空虚起来,事实上,我以前也是这样过的,每天打打游戏,坐等着收钱、偶尔出去加餐,约几个酒肉朋友吃吃大排档,但那时候从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骨子里的不安分,仿佛因为之前的事情被调动起来,电脑游戏和单纯的吃喝娱乐已经无法抓住我的注意力。   照例打开邮箱时,收件箱是空的,我准备关了,但这时,我发现草稿箱有邮件。   我上次发邮件是十多天前的事情,而且我并不记得有未发出的邮件,草稿箱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写的?我将它点开,里面是一段编辑了一半的内容,我看了一下,顿时浑身的血液都激动起来。   那上面是一串英文,确切的来说,是一串英文地址,比较容易辨认,翻译成汉语,就是: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并且还赋有详细的门号。   我和美国友人绝对没有打过交道,我怎么可能编辑这样一段信息?而且这上面的地址又是什么意思?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是另一个人登陆了我的邮箱,并且编辑了这段信息,那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脑海变得有些混乱,编辑这个信息的人,很大程度上是孙二,他的社交以及外文水平,和我是在同一条地平线的,他为什么会编辑这条信息?   我看了看草稿保存时间,竟然是今天上午,但我今天上午一直在医院,根本没有打开过电脑,那么,是不是有人在其它地方登陆了我的邮箱?   我立刻查询上次登陆地的讯息,由于邮件系统有**设置,我能查到的信息有限,但上面显示,上一次的登陆地点,居然是在美国的奥斯汀。   我所用的是MSN,可以全球收发邮件,之所以没有用企鹅,并不是我嫌弃它,而是之前我很多大学同学后来都奔到国外发展了,我也是因此才开始使用,方便同学间联络,用久了也就习惯了。   但我没想过,自己的邮箱竟然会在美国登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种感觉,这个编辑草稿的人很可能是孙二,但草稿箱里的信息太少了,我根本无法确定。   谁知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突然断线了,再登陆上去的时候,草稿箱又多了一条消息,也是英文,但我紧接着便发现,那实际上是拼音,似乎对方的电脑里,并没有安装中文输入法:   Gekuailai小xin性zhao   我试着拼了一下,得出的结果是这样一句话:哥快来小心姓赵   会这么叫我的只有一个人,我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小心姓赵的,难道真的是姓赵的将他抓了?他不抓我,抓孙二干什么?   不对,如果是姓赵的抓了,孙二给我发给我一个外国地址干嘛?快来?难道是让我去上面的地址?   不行,我得确认一下。   第二章活人观   我又在晚上打了个电话去赵家,他们家的人似乎就晚上才在,接电话的同样是姓赵的年轻人,我直言不讳的问道:“我二弟是不是被你抓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道:“他失踪了?活该。”紧接着啪的挂了电话。听这语气,他似乎并没有对孙二动手,但又或者他动手了,只是碍于我现在是余老头的身份,所以不承认?   我该怎么?   真的跑去美国?   就这两天消息能证明什么?   想了想,我在草稿箱里编辑了两条信息,写着:怎么救你?随后点保存,如果孙二再上线,就一定会看到我保存在草稿箱的东西。   我估计,他那里上网应该是局域网,很可能用的是私人网络,邮件无法发送到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所以他才会想出保存草稿这种方式。   接下来我一直在等,但直到晚上十二点才有了新信息,同样是拼音:meiguodaishangyangboshikuai   我拼了一下,写的是:美国,带上杨博士,快。   他真的去了美国?   难道他用我的身份证办了签证?他为什么要去美国?让我带上杨博士又是什么意思?看他现在的情况,留言十分仓促,就好像是有人在监视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被谁的人抓了?   我想不清楚,但联想到他让我小心姓赵的,我心知去美国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姓赵的知晓,当即到网上查询了一下我的身份证,但奇怪的是,我的证件并没有办理美国的签证,那么孙二是怎么去美国的?   我立刻想到了偷渡这个词,这年头,要想偷渡去美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很大的势力,比如合法的私人船只或者私人直升飞机,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孙二是被人挟持去了美国?   乖乖,我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美国人啊。   事到如今,不去也不行了,我立刻给余老头打了个电话,将情况说明一番,余老头很快就给我搞到了一张新身份证以及去美国的签证,我给杨博士打了个电话,直言不讳的说明了孙二的要求,她听完显得很惊讶,但几乎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说道:“他既然点名要我去,肯定是需要什么帮助,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不能坐视不管,什么时候出发?”   我道:“我是后天的飞机。”天津没有直飞美国的,于是第二天我赶去了北京,第三天,我和杨博士碰头,没能买到同一航班,我们约在旧金山的机场碰头。   接下来是长达十八个小时的航班,这次行程,我只告诉了王哥,大伯那边没人照应,请看护我不太放心,王哥便到了天津,一边给我看铺子,一边照料大伯。   我还是第一次出国,脑海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本翻译词典,下飞机时,我看了看时间,距离杨博士的飞机,是明天早晨到,而现在的美国,是下午四点钟,我决定找一家就近的酒店住下来。   这一班次下飞机的都是中国人,似乎到了异国他乡,才感受到老乡的情谊,走得近的开始互相攀谈起来,我找不到头绪,也不知哪里有酒店,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和我擦身而过,走到我身边时,大概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于是他很好心的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   “找酒店,我不懂英文,这附近好像也没有标识。”   年轻人个头大概在一米八三左右,他低头盯着我手里的翻译词典,摊了摊手,道:“不懂英语还敢一个人来,如果你是在机场附近找酒店,那恐怕不行,因为都是预定,可能已经没空房了。”   我疑狐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最后一个预定的,如果你要找住的地方,就得离开去更远一些的地方。”   我有些颓然,正打算给杨博士打电话,说改变约定地点,我们直接到奥斯汀见面,结果这时,那年轻人道:“你可以跟我挤一晚,但前提是你需要付房租。”   我这人还是比较警惕的,虽然都是中国人,但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好心过头,便直接拒绝,结果那个年轻人仿佛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忽然扣住我的手开始将我往前拉,声音也变了,冷冷道:“走吧。”   我一听就不对劲,这声音有些耳熟,等等……   我道:“陈老大?”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否认。   我靠。   我仔细去看他的脸,想找出人皮面具的痕迹,但面具似乎极为精致,根本看不出端倪,如果不是这声音和强硬的举动,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直到进入酒店,周围没有其他人时,我才道:“陈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否认,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巧合。”   巧合?我道:“这话你去骗鬼吧?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鬼魂陈歪了歪头,双手环胸,冷冷道:“我不走,难道等着给赵信送上门?”   我道:“难道你早知道赵信的人在外面?”他没回答,嘴角抿成一线,算是默认。   我顿时火了,揪着他的衣领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儿就死在他手上了?你知道有人等在外面,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咱们可以绕路,可以避开他们!”   鬼魂陈盯着我的手,冷冷道:“放手。”   “不放。”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我看着他森冷的目光,寒气逼人,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拿刀砍断我的手一样,于是我怂了,松开手,顺便在衣领上拍了两下,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这半年不见,怪想你的,哈哈。”我真是没出息。   鬼魂陈没有再开口,但我知道,他所谓的巧合绝对是假的,我不禁怀疑,难道鬼魂陈在跟踪我?   当晚,从他嘴里撬不出任何消息,第二天一早,他也没有退房的打算,一直蒙着脑袋睡觉,我看了看手表,杨博士该到了,于是我去机场接机,两人碰头后,我带杨博士到了酒店,准备收拾包袱走人,我并没有将鬼魂陈的事情说出来,因此杨博士看我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于是问道:“你的朋友?”   “算是吧,刚认识,酒店没房,所以拼房。”   我们离开时,鬼魂陈还在蒙头大睡,我有些不解,便支开杨博士,将他从被子里弄出来,问道:“你来这地方究竟为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说道:“与你无关。”既然如此,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正打算离开,鬼魂陈的手机忽然响了,在我印象中,他很少用手机,接了电话之后,也只说了一个嗯字,便开始洗漱,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须臾,我们三人出了酒店,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我们旁边,司机是一个梳着两分头的瘦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道:“陈先生,可以上车了。”   来接鬼魂陈的?   那人打开了车门,鬼魂陈坐了上去,杨博士奇道:“他也姓陈?”   这时,鬼魂陈忽然冲我们俩打手势,很明显,让我们上去。我当然不会拒绝,因为不摸清楚鬼魂陈的目的,我就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于是我带着杨博士上车,也不隐瞒鬼魂陈的身份了,车子开了很久,周围的一切都是英文表示,欧式的建筑风格和现代化的高楼交错在一起,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这里的绿化做得并不好,天空有些灰霾。   很久之后,逐渐开始出现了中文标识,我看到了三个字,唐人街。   旧金山的唐人街。   须臾,下车后便步行,停留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铺子前,铺子前有两根木制的柱子,刷着黑漆,柱子上还有对联,写着:   解济天下苦与痛   庇佑苍生乐与安   我靠,好大的口气。   铺子上的牌匾上写了三个字‘活人观’。   这是一间药铺,但我很少看见,药铺会用观字来命名,一般只有宫宇道观才会用到这个字,药铺大多用堂、斋一类的字眼。   小分头领着我们进去,药铺非常大,整整齐齐硕大规整的药柜,柜上的药名全是手工书法所写,台前的药柜,几名身穿雪白短褂,脚蹬黑布鞋,头挽发髻,别着木簪子的伙计,一个个看起来神情泰然,抓药、包药,十分熟练,显然已经十分熟悉。   这里的一切古色古香,甚至即便在国内,也没有这样复古的药堂,而且这些人头上的发髻让我联想到一个词:道士。   难道这是道医开的药铺?那可是十分少见啊。   第三章血统   病人很多,但十分有秩序,没有医院里吵吵嚷嚷的景象。   我们被带到了后堂,后面有针灸的病人,越过后台便是一个大殿,分头示意我和杨博士落座,随后又转向鬼魂陈,十分客气的说道:“当家的在后面等你。”鬼魂陈点了点头,便跟着分头离去,我和杨博士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杨博士道:“陈先生居然和活人堂有关。”   “活人堂?”我道:“怎么,来头很大吗?”   杨博士沉吟道:“不能说大,他们在很多国家都有分号,每个国家最多两个,而且行事十分低调,但医术没得说,看见门口的对联了吗?”   我道:“口气不是一般的大。”   杨博士道:“这里看病很贵,不过中国人可以打五折,但基本药到病除,分为白堂和黑堂,白堂主要用中医传统疗法,黑堂则会涉及很多秘术,所以黑堂规模较小,但不收治一般的病人,我以前有同学生病,跑了很多大医院不见好,后来去过当地的活人堂,由于不是华人,被狠宰了一顿,但药到病除,据说人脉网非常宽。”   我疑狐道:“陈老大难道真的不是为了跟踪我,他真的是为了来这个地方?”   杨博士道:“现在想也没用,只能等他出来再说,所有的东西都在陈先生手里,咱们要想不被姓赵的控制,就得靠陈先生这边的反击了。”   “反击?”我没太明白杨博士的意思,鬼魂陈孤家寡人,东躲西藏,就算他个人再厉害,也对付不了军队的冲锋枪,能厉害到哪里去?   杨博士意味深长的看了鬼魂陈离去的方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想象,陈先生是怎么顺利登机的?又是怎么在国内半年,都无法被众人找出来的?这只能说明,他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势力单薄,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人看陈先生的眼神,十分恭敬,我想,他的势力,并不像表面上所展现的这样,他的势力应该非常大,甚至蔓延到了国外。”   我嘶了一声,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陈老大当初会受姓赵的支使?”   杨博士道:“真的是支使吗?或许只是将计就计呢?”   我道:“你对陈老大这么有信心?”   杨博士苦笑道:“现在咱们只能将宝压在他身上,孙邈,你如今有可靠山,我却没有,如果陈先生这个宝押错了,我就……”我明白杨博士的意思,于是没吭声,须臾,鬼魂陈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已经换了声衣服,我立刻冲上去,道:“陈老大,从实招来,你和活人堂是什么关系?”   鬼魂陈一愣,忽然笑了一下,温和道:“你猜。”   我靠,见鬼了。   我往后一蹦,杨博士猛的扯住我的衣袖,气息不稳道:“他不是陈先生,你好好看看,他们的长相有差异。”不是鬼魂陈?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仔细盯着对面的人看,果然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异,这个人的轮廓要稍微柔和一些,没有鬼魂陈那么冷,而且一直都是笑着的,就在这时,之前带着人皮面具的鬼魂陈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估计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挑了挑眉,也没说话,顺势坐了下来。   我只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和鬼魂陈长的如此像?他们的基因究竟是怎么搞的?   我和杨博士的目光,不停的在鬼魂陈和二号鬼魂陈身上游来游去,这时,二号开口道:“我叫李巽,你们可以叫我李叔。”   姓李?就这长相,他难道不应该是鬼魂陈的亲戚吗?   我道:“你看起来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叫叔叔,你不觉得有些占便宜?”   李巽比较爱笑,说道:“谢谢你们的夸奖,我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你们叫我一声李叔不吃亏。”杨博士愣了,随后说道:“李先生真是驻颜有方。”   什么驻颜有方,根本就是个老妖怪,我不客气的问道:“你们的脸怎么会……”   “很像是吗?”李巽笑了笑,道:“我们这个家族的人,并不是都长的很像,这和血统有关,只有一直延续最初的血统传承,才会得到这样一张脸,你可以将这张脸看成是一种身份证明。”   我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他是纯种?你们家族其他和你们长得不像的,都是杂交品?”对面的人愣了一下,苦笑道:“可以这么说吧。”   我又道:“那为什么你姓李,他姓陈?还有,陈家其余人,八十年前不是消失了吗?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李巽道:“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他只说了这句话,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显然是不打算回答。   这时,李巽又道:“两位是当家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活人堂的朋友,不知二位是来旅游还是来办事?”当家的?我指了指旁边的鬼魂陈,道:“他?”   李巽点了点头。   天呐,原本姓陈的是深藏不露啊,亏我当初还当心他被人追捕,会流落街头等等,没想到这小子来头居然这么大,他潜伏的可真够深的。   我发现自己对鬼魂陈并不了解,甚至从来没有了解过,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如果不是这一年来已经被人骗习惯了,搁我以前的习惯,估计就要开始跟鬼魂陈动手打架了,最终我只是说道:“办事。”   李巽哦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我心中一动,将孙二发给我的地址递给鬼魂陈,懒得搭理孙巽,这人虽然看起来喜欢笑,但这种笑容下面,是彻底的疏离,我也懒得理他,对鬼魂陈说道:“老二在五个月前失踪了,前两天我突然收到他的信息,他只发给我这个联系方式,并且让我赶到这个地方。”   鬼魂陈一看地址,目光忽然冷冽起来,冷冷道:“他们动手了。”   他们?   谁?   我道:“你倒是只说,要急死我了。”   鬼魂陈道:“什么时候发给你的?”   我算了算时间,道:“四天前,然后我就开始订票往美国赶了。”看来鬼魂陈真的没有跟踪我,我和他坐同一个航班,难道真的是巧合?   这巧合可太古怪了。   鬼魂陈没有理我,而是对李巽说道:“装备准备的怎么样?”   李巽道:“那边已经准备妥当,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鬼魂陈看了看手里的地址,猛的将纸条揉碎,看得我心惊胆战,想抢回来时已经晚了,鬼魂陈看了我和杨博士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你们来晚了,人已经被带走了。”   我道:“你怎么知道?”   李巽道:“你们说的地址,正是我们最近调查出来的,你们在国内不是遇到过一支海姐率领的队伍吗?她就是那个人手下的。”   我惊道:“老二是被海姐那边的人抓走的?”   鬼魂陈点了点头,我只觉得不可思议,说道:“怎么会这样?”   杨博士道:“应该是将他当成了你。”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杨博士揣测道:“或许和孙国民先生有关?”   我摇了摇头,觉得一头雾水,海姐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想抓我?鬼魂陈这边似乎对那股势力比较了解,于是我直接问道:“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一家新医药研发公司。”李巽道:“前身是一家打捞公司,不过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道:“他们为什么会和这件事情扯上联系?”   李巽笑了笑,道:“这个是我们的私事,恐怕无可奉告,那么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你的二弟应该已经被带走了。”   “带去了什么地方?”   李巽道:“我们这次的目标地,在南美巴西,按照他们的速度,他们现在或许已经到巴西了,如果不想落在后面,我们得抓紧时间。”   巴西?   我目前为止,只知道巴西足球,于是我道:“为什么回去巴西?”   “等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李巽没有再多说,起身附耳在鬼魂陈耳边说了什么便转身离去,他一走,我感觉自在了不少,摇着鬼魂陈的肩膀道:“别跟我装B,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快被你们玩疯了。”   杨博士道:“陈先生,对于你们的家族隐秘,我们并没有探究的打算,我们只是想知道,该怎么救人,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们下手。”   杨博士还是比较有总结能力的,她没有像我这样抓狂,直接说出了最关键的因素,事到如今,陈家、当初开启的钥匙挂坠、铁球、密码,这一切都显示和陈家有着紧密的关联,不管有多少难以理解的秘密,似乎都是他们的私事,我既没有那个能力追查出来,也没有谁会直接回答我,与其如此,不如解决摆在眼前的麻烦,比如弄清楚该怎么救人?为什么会有人想抓我?   杨博士说完,鬼魂陈微微沉吟,突然拿出了一张照片,这照片我看过,不就是从死尸上搜出的合照吗?上面的两个人都褪色了,面目糊糊如同鬼怪,但我知道,里面的女人是陈萌若,旁边的男人叫查理,是陈萌若在国外的老公,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四章蚂蚁   这时,鬼魂陈指了指照片上那个面目和身材都极为模糊的男人,说道:“是他抓走的。”   我一愣,道:“这么多年,他应该是个老头了,这老头还活着?”他就是那家生物制药公司的老大?鬼魂陈道:“他活的很好。”   我想起大伯和海姐的合作,只觉得冷汗淋漓,看来这个查理会让人抓走我,估计和大伯有很大的关系,难道他认为从我身上能得到什么?   根据照片后面的留言来看,查理和陈萌若十分恩爱,而且帮过陈萌若很大的忙,这样看来,查理和陈家人的关系必然不错,那现在为什么又会和陈家作对呢?   还有这个李巽,陈家的人之所以会销声匿迹,难道所有人都更名换姓了?还有他们的血统理论,在我国某些偏远的地方,依旧也保持着村落或者宗族内部的通婚,但他们的样貌也没有如此诡异,相似度可以到达百分之九十,陈家所谓的纯正血统是指什么意思?这种血统,为什么可以让人的面容这么相似?   鬼魂陈得到了铁球,得到了一串奇怪的录像密码,这些东西的背后影藏着什么?他究竟有什么打算?究竟还在追寻些什么?   这一切都显得迷雾重重。   我又道:“那陈萌若呢?”   鬼魂陈道:“消失了。”   消失?   我道:“为什么会消失?”   这时,李巽回来了,他手里拿了个东西,接话道:“在一次任务中,她消失在了亚马逊的原始丛林里面?”   我愕然道:“她一个女人跑到亚马逊?”我虽然对国外的地理不太了解,但亚马逊估计大部分人都知道,亚马逊雨林是世界上最大的雨林,其面积比欧洲还要大,有700万平方千米。它从安第斯山脉低坡延伸到巴西的大西洋海岸。   在我的印象中,亚马逊只是一个统称,它包括雨林、平原,地理环境复杂,树木最高的能达到六十多米,进入丛林,可谓遮天蔽日,亚马逊河将其一分为二,大部分位于巴西境内,由于环境过于多样化和恶劣,地域过于辽阔,至今为止,亚马逊对于人们来说,都还布满了层层迷雾,无数的生物学家、地理学家、探险队一次次深入,用惨重的代价,逐步探索。   但至今为止,对于人类来说,亚马逊任然迷雾重重,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区,恶劣的环境使得人类望而却步。   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陈萌若一个女人怎么会进去?消失,是死在里面还差不多吧?   面对我和杨博士疑惑的目光,李巽道:“这其中,有很多设计我们的私事,恕我无法相告,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能够透露的信息,有兴趣吗?”   有总比没有好,我道:“洗耳恭听,你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顶着一张鬼魂陈的脸,李巽笑起来是很有魅力的,我发现杨博士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心里有些吃味,心说长的帅有什么了不起,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李巽道:“郑和下西洋,你们了解吗?”   郑和?怎么一下子扯到他身上去了?   杨博士沉吟道:“明永乐三年,明成祖命郑和率领船队、二万七千多名船员组成的船队远航。访问了30多个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国家和地区,将中国的文化、发明、种植等等各种先进技术传播出去。”   不愧是专业人士,立刻说的头头是道。   李巽又道:“那么新大陆呢?”   新大陆?我只知道《海贼王》里的新世界,新大陆是个什么玩意儿?   杨博士明显也愣了,但她不愧是一部百科全书,沉思片刻便道:“意大利探险家到美洲探险,到达了南美洲地区。他证明1492年哥伦布发现的美洲大陆只是欧洲人所不知道的“新大陆”,而不是印度。后来意大利历史学家彼得?马尔太尔在他的着作中首先用新大陆称呼美洲。并一直沿用到今天。”   我明白过来,所谓的新大陆,也就是南北美洲,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巽笑了笑,道:“不错,1492年,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美洲,但事实上,郑和下西洋的时间,比欧洲大航海的时代更为久远。”   “他的航行比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早87年,比达伽玛早92年,比麦哲伦早114年。在世界航海史上,他被开辟了贯通太平洋西部与印度洋等大洋的直达航线。”   “英国前海军军官、海洋历史学家孟席斯出版了《1421年中国发现世界》,认为郑和船队先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澳洲等地。”   我忍不住道:“这和陈萌若去亚马逊有什么关系?”   这时,我忽然发现洋博士神情一变,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道:“在野史中曾经有一段记载,郑和在下西洋的过程中,确实发现过一块新大陆,大陆上的人为红种人,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印第安人。”   我道:“这么说,发现美洲大陆的是中国人?”   杨博士摇头道:“这个不重要,可能当时是出于某种考虑,又或者国人对已新大陆并没有上心,总之在正史里面没有说明,倒是野史流传的非常广,恕我直言,当年陈小姐会进入亚马逊,是否与1974年在亚马逊丛林发现的中国遗址有关?”   李巽点了点头。   我有点儿懵了,陈萌若是1979年准备回国,而1974年,在亚马逊发现中国遗址?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是了解到我的疑惑,杨博士道:“这件事情流传的并不广,事实上不能算是中国遗址,那是一个属于古代印加文明的小型遗址,但在遗址里,发现了一些中国古代的东西,有人认为这是仿造,是属于人为炒作,所以并没有被搬到台面上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说完,杨博士沉吟道:“你认为那批东西会出现在印加遗址中的东西,与郑和下西洋有关?”   “即便真是这样,最多也只能证明,郑和先于所有人发现美洲大陆,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李巽道:“你认为郑和为什么会下西洋?”   这个历史课本上都有,主要是宣扬明朝国威,还有一说法是,明成祖为了寻找可能流亡海外的建文帝。我直接说道:“如果你还想听,我还可以给你讲一讲郑和下西洋所带来的意义,要知道,我以前历史成绩还是不错的。”   李巽道:“这只是正史,你认为,建造那样大的船队,仅仅是为了出去宣扬一下领土劝?”   我心里忽然一动,他这明显是在暗示什么,难道说,是在郑和在替当时的皇帝寻找什么东西?可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航行全球去寻找呢?   我猛的想到一个共同点,陈家的人,现在不也是分散在全球各地吗?难道……我这个猜测是真的?这背后所隐藏的惊天秘密究竟是什么?它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历史,为什么各朝的皇帝都为此大费干戈,我原本以为只是宋氏的事情,现在竟然还牵扯到了明朝?   这样说来,在遗址出土中国古代物件时,说明郑和的人马曾经去过那个地方,那么他们既然会去到那里,就必然有他的目的,陈萌若难道是为此而去?   如果陈家的目标,和各代帝王甚至郑和的目标一样,那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如果是查理带走了老二,那么查理去亚马逊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陈萌若?他现在至少也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爱情这东西,时隔几十年,保质期也该过了,会有人因为寻找已经失踪死亡的爱人如此大费周章吗?   不知怎么,我想到了大伯,或许是我还太年轻,他们的行为让我无法理解?   我问旁边的鬼魂陈,道:“那你们这次的目标地,是要去当时出土的遗址,寻找其中的联系?”我并没有问这个联系是什么,和那个巨大的秘密之间有什么关系,因为我知道,这事真正接触到核心秘密的,似乎只有陈家的人。   他们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甚至或许他们自己都知道的并不清楚。   我以为姓赵的会是最了解这个秘密的人,现在看来我错了,不是姓赵的在利用陈家,而是陈家将计就计利用了赵家,我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惊胆战,陈家的人,几乎将所有窥视这个秘密的人都算计进去了。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鬼魂陈冷冷道:“遗址已经探明清楚,不需要再去。”   杨博士目光闪动,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是还掌握了别的线索?”没等鬼魂陈开口,李巽便微笑道:“是,但无可奉告,作为当家的朋友,我们唯一的义务,只是帮助你们救人,其余的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杨博士的父亲可以说是这个巨大秘密中的牺牲品,将整个事件从古到今的串连起来,我才发现,这一路上死去的人,不管是那些伙计还是杨博士的父亲,相较之下,真的如一只蚂蚁般,这些蚂蚁也包括我自己,或许,唯一不是蚂蚁的,只有我眼前这些人。   这一刻,我有一种很深的疲惫感。   第五章土着   话题到此,李巽显然不打算深入下去,根据他们的计划,明天下午就将启程去往巴西,我们自由活动的时间比较少,鬼魂陈和李巽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很快不见了人影,我和杨博士便出去逛唐人街,这里保留着比国内更纯正的国俗,很多店铺都十分复古,即便是在国内的一些古城里也难以感受到,除了华人,还有各国游客。   按照鬼魂陈的意思,我现在去奥斯汀也已经晚了,为了确认他的说法,在晚上时我打开邮件,又在草稿箱里留言,但第二天早上起来,草稿箱没有任何变化,我知道孤魂陈说的是真的,恐怕孙二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电脑了。   当天下午,我们上了飞机。   同行的有我、杨博士、鬼魂陈以及之前接我们两个两分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陈家内部的人,但这人给我的感觉特别滑头,而且很会搞人际关系,我们去的时候都是空手,也没有带装备,所有的形成都是鬼魂陈在安排,我估计后面应该还有接应的人。   下了机场后我们直接转汽车,到了亚马逊州,现在正是旅游旺季,沿着尼罗河分支,有很多聚积的当地人,用特色瓜果招揽游客,还可搭乘木制的独头船游览尼罗河。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尼罗河向西延伸的分流,河流将亚马逊分为南北两块,北接哥伦比亚,西靠秘鲁,大部分位于巴西境内,地域辽阔,比欧洲还要大,我不太确定鬼魂陈和查理的目标点是哪里。   到达地方后是下午的五点钟左右,入夜后的亚马逊不太安宁,但为了配合游客的需要,沿河的当地居民都会开启所有的灯,沿着河畔进行烧烤,十分热闹。   事实上,这个地方已经是亚马逊的最后一个人类聚集地,再往深处走也有人,不过都是土着人,土着部落繁多,语言、文化各不相同,其中关于食人族的留言最为恐怖,经常见诸于各类电影中,但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杨博士告诉我,分布在亚马逊的土着,由于人类尚未对亚马逊完全探测,因此很多居住在深处的土着都没有收录在案,而食人族,光是用统计的都是十来个,可想而知那些尚未发现的土着还有多少。   我们到达时,应该是鬼魂陈手下的人安排妥当,当地的黑人接待了我们,她不会说中文,说的是西班牙语,但那个两分头可以听懂,和黑人攀谈了一阵,那姑娘给我们上了很多吃食,最后还给我们架起了一个火堆烧烤,大多是河鲜,配上亚热带水果,就跟来旅游一样。   二分头十分善于人际关系,坐一场飞机的功夫,已经跟我称兄道弟了,他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之所以会带上他,是因为他会使用多种语言,甚至会一些土着语。   之所以会特意学习这些语言,也就是为可能用的行动做准备,不得不说,陈家的人将一切都考虑的十分周翔。我问二分头什么时候出发,大体路线是往哪里,二分头看了看鬼魂陈,道:“这个不知道,我只是个翻译,剩下的看当家的怎么安排。”   杨博士道:“这次就咱们四个?”   二分头道:“肯定不止,这里会有人接应我们,咱们四个身上啥都没有,孤身去雨林跟找死差不多。”   我问道:“那接应的人呢?”   二分头道:“应该明天才到,在这地方转装备比较麻烦,我们在巴西没什么势力,很多关系都打不通,所以要一阵子,不要急,你看我们当家的一点儿都不急。”   我看了看鬼魂陈,他确实不急,他在非常专心的烤一条银带鱼,娴熟的动作让我觉得,他以后开个烧烤店,绝对不会把自己饿死。这家伙是个挺别扭的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说吃素,压根不肯吃我的烤肉,现在烤的比谁都积极,反观我自己完全烤焦了。   待游客散尽,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便在黑人的家里住下,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没有自来水供应,而且床位也少,杨博士单独一间,我和鬼魂陈二分头三人挤一间,虽然是四月份,但昼夜温差比较大,又很潮湿,睡起来挺冷的,一宿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直打哈欠。   二分头也是晕晕乎乎的,似乎只有鬼魂陈和杨博士睡的不错,这大概得益于他们俩都属于常年在外奔走的积极分子,比较能吃苦,我和二分头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眼泪汪汪的困顿模样,不由无奈的耸肩。   到十点多左右,汇合的人终于到了,清一色的都是中国人,俩男一女,我以为那女的是中国人,结果她一开口,中午比较生硬,二分头告诉我们,这个女人有当地土着血统,我们的下一程要跟着她走,她家族所在的部落,是我们的第一个落脚点,接下来有许多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她的中文名字叫沙沙,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土着,她的父亲是一位探险家,进入亚马逊丛林时不幸负伤,被她母亲所在的部落救助,从此以后,两人就生活在了一起,但母亲在几年前去世后,父亲就从新回到了祖国,她因为从小在此长大,适应了当地生活习惯,因此没有回中国。   我们整合装备后,租了两只独头船,便开始沿着尼罗河支流往上走,朝东靠近,越往上,两岸的丛林越密集,林木高大葱绿,鸟类动植物繁多,让我想起了当初进入雅鲁赞布大峡谷的情景,那里的东西是大的恐怖,而这里,给人的感觉不仅是大,而且很密集,生物十分多。   渐渐的,我们的独头船远离人类,周围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类的声音,只有水流、风声、树声、各种动物发出的声音,空气中有水腥味儿以及各种植物的味道,空气中隐隐泛着一股潮湿。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点就是沙沙所在的土着部落,我不知道去那里有什么意义,但看样子鬼魂陈似乎早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一切,我们这一趟独木舟行程,足足有五个小时,一开始我还划的挺有劲儿,这种船虽然简单,但轻巧易操作,是一种在国内无法体会的新奇体验,划了一个小时候,我就支持不住了,厚着脸皮将木桨塞给另外两个中国人。   从面相上来看,他们跟陈家应该没有血缘关系,这两人长的有些奇怪,简单来讲就是丑,一个是大鼻孔,一个有龅牙,我很奇怪这两人能有什么用,难不成是因为到了国外,聚集人手不方便,鬼魂陈也只能胡乱凑些歪瓜裂枣?   这可不像是他的办事风格。   大鼻孔和大龅牙的装备包比我们所有人的都要大,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我将木浆塞给他们后,便忍不住瞌睡,所在独头船里睡着了,船身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就跟在摇篮里一样,就是阳光有些刺眼,我干脆捞起衣服盖在脸上,须臾便睡得昏天黑地,日月不知。   也不知多久,船身突然顿了一下,我被膈应醒来,睁开眼一看,周围已经快要入夜了,而我们的独头船已经靠岸,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并没有码头,靠岸也是随便找了个凹浅滩,紧接着,沙沙站在船头,忽然从脖子上拿出一个挂件,吹了起来。   吹出来的声音簌簌簌簌的,十分尖锐悠长,应该是某种暗号,吹完后,她说:“现在入夜,我们要小心一点儿,随时可能会打扰到一些生命,待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到时候就轻松了。”   我们将独头船栓起来,打着探照灯往前走,这里生命确实很多,我一路过去,光是盘在树上休息的蛇就看到两只,被我们灯光一晃,便睁着眼睛盯着我们,但奇怪的是并不攻击,二分头说,这是跟沙沙身上的香料有关,土着人千百年都生存在这里,掌握了很多有自然相处的方法,有自己独特的驱虫驱蛇技巧,如果没有沙沙引路,这里的蛇恐怕早就攻击我们了。   有惊无险的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前方便出现了火把,一些裸着上身,裹着下体的土着人,手里高举着火把来迎接我们,沙沙用土着语跟他们交谈,随后又指了指我们,紧接着,领头的大个子土着男人冲我们行礼,手放在额头上,微微弯腰,我立刻学着他的模样还礼,顿时引起了土着人的一阵哄笑。   我立刻知道,自己肯定又做错什么了。   第六章蛇图腾   跟着这群土着人在丛林里穿梭不久,我们看到了一个非常原始的部落,部落的外围有一条人工挖出的壕沟,沟内是木制的栏栅,里面是木头和植物组成的圆锥形房屋,也有比较大一些的,应该是部落首领的房子。   我们去的时候并没有惊扰太多人,因为这里的人保持着早睡的习惯,沙沙给我们安排了住所,表示一切等明天再说。   我和二分头住一间,估计由于在船上睡过觉,我现在精神头特别好,我问二分头:“这些土着人能帮我们干啥?”   二分头困的厉害,眼皮也不睁开,迷迷糊糊的说:“得靠他们带路,我们要往前走,还会经过很多不同的领地,没有部落的人护送,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   二分头被我问烦了,揉着发红的眼说:“比如食人族,你经过他们的领地,会被直接抓去吃了;还比如有一些信仰奇怪的部落,他们自称为神子,要替天行道,你进入他们的领域后,如果敢做一件坏事,就会被他们用毒箭射死。”   “坏事?我又不强奸,又不抢劫,应该碍不到他们什么事吧?”   二分头将我的头一按,道:“祖宗,你让我睡一睡成不?看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疲惫。”说完,蒙头大睡。   我只能强迫自己入睡,但睡到下半夜,我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便起来放水,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但有一个房间里却有光亮。   光线虽然柔弱,但很显然里面的人还没睡,根据房屋的大小结构来看,那应该是部落首领所居住的地方。   为什么现在还点着灯?   这里根本不通电,照明工具是很原始的植物油,随着现代人类文明的入侵,像沙沙这种部位相对不偏远的地方,已经学会了用打猎得来的蟒皮等等卖钱,并且买一些现代药物或者照明工具,因此这里并非全部是原始物品。   我放外水,猛的看见亮着灯房间里站起了一个人影,随后那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这么晚,是谁?   我仔细一看,发现是鬼魂陈,真不愧我给他起着外号,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而这时,鬼魂陈也发现了我,虽然我所在的位置比较黑暗,但他就跟猫头鹰一样,目光瞬间就锁定在了我身上,紧接着他朝我走过来,看了看我拧着裤子的手,又看了看我旁边的柱子,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但我明显听的出他的声音有些发寒:“你在找死?”   找死?   我道:“我冤枉,我就是出来尿尿,可没偷听,这么远,我又不是顺风耳,可什么也没听见。”   鬼魂陈指了指我旁边那根柱子,慢吞吞的说道:“这是他们的图腾。”   图腾?   我一个激灵,靠,他不说我还没注意,合着我尿人家图腾柱上面了?这么一想,我就想起了二分头所说的毒箭什么的,虽说对这些土着文明不了解,但图腾不管对于哪个民族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我现在犯下的罪行,无异于是对着**前的**像撒尿。   鬼魂陈啥也不说,脚一动,弄了些土盖上去,便示意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就是睡不着也得装睡了,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清晨,发现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围绕着图腾柱,应该是在举行某种仪式,晚上看不知道,但我现在一看那根图腾柱,顿时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往上冲。   那图腾柱使用三快长方体累积起来的,约有三米高,外表雕刻着很多兽文,而图腾柱的顶部,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圆,那圆里竟然盘亘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蛇,大蛇十分奇怪,很温顺的盘庚在图腾柱顶端,接受土着人的祭拜仪式,就在这时,我一出来,安静的大蛇突然将头转向我,吐了吐乌黑的信子,黄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   原来……原来这图腾柱上,一直住了一条大蛇?   我浑身恶寒,想起昨晚放水,幸亏它没有一口咬掉我的小兄弟,鬼魂陈显然也有些发愣,那条蛇一直盯着我看,仿佛真的有灵性一般,我朝左移动,它就看向左边,朝右移动就看向右边,给我一种妖怪的感觉,最后我怂了,额头冒出冷汗,缩在鬼魂陈身后,道:“陈老大,这蛇怎么老是盯着我?”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它记下了你的味道。”   味道?我这时候真想将自己的小兄弟抽一下,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大半夜的撒什么尿啊,那蛇盯着我的目光很快引起了其它土着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中逐渐升起了怀疑以及不友善的目光,鬼魂陈嘴唇一抿,将我往后一推,示意我先躲回圆锥棚里去,这时候人的目光蛇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实在让人忍受不了,我二话不说赶紧钻了进去,这才觉得安心下来。   紧接着,我听到外面的人开始说话,都是土着语,声音有些嘈杂,片刻后,二分头钻了进来,问我:“你是不是干什么事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啥也没敢。”我可不敢说自己在图腾柱下撒尿的事。   二分头疑惑道:“那他们的神蛇为什么一直盯着你?”   我道:“或许我上辈子是许仙?”   二分头道:“那条蛇是公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的情况怎样?”   二分头皱眉道:“不太妙,听沙沙说,神蛇从孵出来后就放置在神柱的顶端,蛇尾钉死,所以不能行动,能活下来的蛇,靠吃各种飞虫飞鸟为生,被赋予神性,现在他们都认为你肯定冒犯了神灵,准备让我们离开。”   我确实冒犯了它们的神灵,但这话也只能咬死了不承认,我道:“那怎么办?咱们不是需要找他们帮忙吗?”   二分头道:“当家的和沙沙正在跟他们交涉,应该能搞定,花些钱就没问题,不过咱们恐怕得快点儿离开。”说着话,杨博士走了进来,对我们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他们让我们尽快离开。”   出了圆锥棚后,其余人依旧背上了装备包,除了沙沙意外,又多了一个年轻土着,看起来应该是给我们带路的,沙沙对鬼魂陈说:“陈先生,您让我打听的事,我依旧问清楚了,那批人并没有经过我们的领地,他们应该是走了其它路线,和您给出的路线有一个交叉点,但那个地方十分偏僻凶险,希望你们能重新考虑。”   另一批人?难道是查理和孙二他们?   我激动起来,问沙沙:“我们还能追上那一批人吗?”   “不确定,但你们要经过的地方属于另一支部落,他们的领地里不许外地女人经过。”她指着那个年轻土着小伙子道:“如果你们确定要去那边,接下来我会让波粒儿带你们进去,这位杨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我想起孙二的话,不由道:“她必须要去,我们能不能绕路?”   沙沙显得为难,对波粒儿说了一些什么,波粒儿脸红起来,看了杨博士一眼,迟疑着便点了点头,沙沙松了口气,道:“如果杨小姐一定要去波粒儿同意绕行,不过虽然我们知道路线,但那一段很少有人会去,所以地形并不是太熟,可能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以为鬼魂陈会反对,毕竟杨博士是我带来的,除了孙二特别的嘱咐意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在这种时候为了杨博士绕行,明显不理智,他眼神果然冷了一下,显然准备拒绝,但杨博士十分有眼色,她不等鬼魂陈开口,便道:“不如这样,由沙沙带我绕路,你们其他人按原计划进行,我们到时候再汇合,只是我们的汇合地在哪里,陈先生是不是时候该告诉我们了。”   杨博士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能继续前进,又能套出话。   鬼魂陈挑了挑眉,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却并没有揭穿,最后,他示意沙沙和、波粒儿、二分头等人先离开,圆锥棚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看得出来,他是个极其小心的人,二分头等人应该只是替他们陈家办事的人,但并不属于陈家内部的人,因此鬼魂陈没有打算让他们接触核心的一些事情。   紧接着,他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和杨博士逐步翻阅资料上面的内容,顿时明白了这次行程的用意,确切的来说,我们这次并不是要去某个地方,而是要去寻找一座失落的古城。   这座古城,记载于当时印加遗址中出土的中国器物中,也就是说,很可能是郑和下西洋时所留下的线索,资料中有一个很熟悉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拓片图,图应该雕刻在城墙上的,里面有一个圆形的事物,顶端长着坚硬的角,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是代表了太阳、花朵、或者某种奇怪的动物,但我仅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内容,便立刻与脑海中水里的超时空投影器组合在了一起。   如果这个图案是在印加遗址中出土的,那是不是证明,古老的印加文明,和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也有着奇特的联系?   明朝大航海、直至陈家举族迁移。   我以前也一直以为陈家人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但现在看来,我想,他们肯定是秘密迁移到了国外,在当时,这样大规模的迁移,势必会惊动一些有心之人,陈家能不动声色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实在不可小觑。   第七章帕本尔墨   而手头的这一部分资料,一半是当时印加遗址出土所带出来的线索,而另一半则应该是陈家人自己查出来的线索,根据里面的资料记载,那座记载与中国古代器物上的古城,很可能就是印加文明中,一个富有神秘色彩的城市,消失的‘帕本尔墨’。   印加文明与玛雅文明、阿兹特克文明并称为"印第安三大古老文明"。   据说他们的发源地是的的喀喀湖中的一个部落,从10世纪到15世纪,一直繁荣昌盛,最后毁灭西班牙征服者,据说印加文明并没有自己的文字,但在天文、数学和医术方面十分发达,是已知的文明中,开颅手术最发达的文明。这样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文明,是如何在天文等方面取得这么高的成就?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人们。   而关于帕本尔墨的传说,则属于印加文明中的一个神话传说,相传太阳神为了使得人民开化,就派自己的儿子下到人世,并且赐给儿子一柄金权杖,金权杖插进哪里,就在哪里定都。   后来,金权杖插进了库斯科,于是印加帝国在此定都,开启了长达好几个世纪的辉煌文明。   而在印加文明发展过程中,人们不断扩张领土,修建城池,其中的帕本尔墨,据说是印加文明的神殿,城池非常大,修建的位置也非常隐秘。   在古老传说中,帕本尔墨修建于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印加流传的古诗歌中这样表述它,它位于:世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地方,进去之后,里面充满了神迹,只有掌握了太阳神指令的人,才能窥见它的真容。   印加文明起源于安第斯山脉,安第斯山脉主体位于秘鲁,横贯亚马逊,随着人类对于亚马逊的探索,很多古老的城池遗迹展现在人们眼前,比如玛雅古城,和印加遗迹,但至今,关于神秘的帕本尔墨,却没有任何踪迹。   而在印加遗址出土的中国器物中,里面所记载的东西,却使得仿佛传说的帕本尔墨,渐渐鲜明起来。   根据各种线索的收集,在很久之前,陈家人就将帕本尔墨所在的区域,定位在安第斯山脉以东,亚马逊平原以西的部位,那是一片无人区,是真正的无人区,而且整片区域,被一种怪异的磁场包裹,曾经有科考队开直升飞机,希望能拍摄一些内部的生物环境,但一到达该地,拍摄器一类的东西就全部变成了雪花点,因此至今地图上关于那一块区域,都还是一片浓重的绿色,没有任何其它的标记。   引起我注意的是那段诗歌:   世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地方。   进去之后,里面充满了神迹。   只有掌握了太阳神指令的人,才能窥见它的真容。   肉眼所见不到的地方,难道就是指这片无人区?   神迹又是指什么呢?   太阳神的指令,是否代表着某种密码?   我猛然想起,问道:“这么说,陈萌若当年进入的就是这一块区域?”鬼魂陈点头,淡淡道:“她带了一批人,但没有出来。”   杨博士道:“或许她到达了帕本尔墨。”   我道:“或许死在了半路上。”   杨博士叹了口气,盯着资料中那个和我们在水底所见的,几乎一某一样的球体,眼神显得很茫然。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远隔大洋的南美洲看到这样的东西,和我们在国内发现的一模一样,如果真是如此,在10世纪时,郑和还没有下西洋、欧洲大航海也没有展开、各个大陆之间,完全不知道彼此,那么,南美和国内,为什么会出现同样的东西?   这些谜团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陈家的人又掌握了多少?历代帝王,又想由此得到什么?   如果按照这个线索来看,我们事实上并没有具体的目标地,仅仅只有一个搜索点,我们需要到达那片区域,才能展开搜索,而查理会忽然进入那个地方,是否已经掌握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信息?   查理是海姐的上司,显然,他也已经参与了这件事情,按理说,在娶了陈萌若后,他已经是半个陈家人了,为什么现在反而和陈家作对呢?   我道:“进入这片区域,我们没有任何代步,而且危机重重,根据路途来算,几乎相当于徒步横穿四分之一个欧洲,咱们的装备是不是太少了?”   杨博士摇头道:“不算少了,我们没有任何承重代步的工具,所能携带的负重已经到达上限,再多也多不了,食物方面的补充,恐怕还要靠自然条件了。”自然条件,也就是比较原始的野果、或者打猎,我几乎可以预见,这将是一次么多痛苦的行程。   紧接着,鬼魂陈指了一个汇合地,认为如果杨博士要去的话,我们的汇合点就要定在那个部落的边界线,那是一个地下水行程的河流瀑布,河水最终汇入亚马逊河,相比起亚马逊河的长度与水量,这条地下河显得很小。   商定主意,我们便兵分两路,由沙沙、杨博士一队,由于是两个女人,为了保险起见,鬼魂陈将大鼻孔分了过去,我、鬼魂陈、大龅牙、波粒儿三人继续上路,临走时,那条图腾柱上的大蛇一直盯着我看,扭动身躯,仿佛想爬下来,目光让人脊背发寒,给人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波粒儿是个话不太多的年轻人,根据二分头的说法,是部落的沉默勇士,打猎和辨认路径都是一把好手,之所以舍得将这个年轻土着派给我们,得益于鬼魂陈所出的资金,对于这里的土着来说,现代的药品以及一些照明工具,是极其重要的,这些东西都只用有钱才能换回来,因此我们的合作,是一次互惠互利的金钱合作。   在行进了半天左右,我们原地休息,波粒儿和二分头说了什么,二分头和他交流显得很艰难,但最终还是听懂了,于是说道:“波粒儿说前面就进入另一支部落的范围,这支部落除了不让外地女人靠近以外,也讨厌糟蹋食物和破坏生态的人,我们进去之后,不要随意攀折周围的花木、吃的野果,吃多少就摘多少,如果浪费或者随意伤害周围动植物,被他们发现了,会受到很严厉的攻击。”   我乍了乍舌,道:“这么厉害,看来这个部落的人是爱护生态的环保大使啊。”   二分头笑了笑,道:“几乎每个文明都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论,这里的人估计是食物匮乏,所以对于生态很珍惜,咱们听波粒儿的话,在这个地方,脱离法律的限制,即便咱们真的被毒箭毒虫咬死,也没人帮咱们收尸,出了事,就是自找的。”他这句话就看着我一个人说好像专门说给我听一样,这让我挺不乐意,心说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容易惹事的人吗?   我们的午餐是波粒儿打的鸟肉,原本我是想随便吃点儿压缩食物赶路,这样打猎生火太耽搁时间,但谁知波粒儿的动作十分麻利,打鸟、洗剥,生火,动作熟练的令人眼花缭乱,从打猎到烤熟吃完,我们用了大概五十分钟的时间,加上烧烤过程中的休息,和我们吃压缩食品的时间差不多。   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波粒儿说:“兄弟,你太棒了。”波粒儿看了二分头一眼,二分头翻译给他听,这勇士脸又红了,叽里咕噜说了很短的一句话,二分头对笑道:“孙兄弟别逗他了,这孩子才二十出头,没去过外面,脸皮薄。”我一看果然如此,便不准备让小朋友不好意思,几人吃喝完毕继续上路。   没走多久,我便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似乎周围的丛林里面仿佛藏了很多眼睛,一直在偷窥一样,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我反观其它人,他们也神色各异,我忍不住凑到鬼魂陈旁边,压低声音道:“陈老大,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跟踪我们?”鬼魂陈微微点头,道:“不用理会。”   波粒儿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二分头悄声翻译道:“是这里巡逻的土着,他们善于隐秘,很难发现,但只要我们不违背他们的规则,就不会有事,波粒儿让你不要担心,大家注意脚下,尽量不要伤害无辜的生命。”   我看了看脚下的毛毛虫,说道:“我很想踩死它。”   二分头道:“再它没有主动伤害你之前,你最好不要对它下脚。”接下来,我们一路上小心翼翼,有蚂蚁的地方避开,原本用匕首开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开路,遇到有茂密植物的地方就钻过去,时不时便会有一些肥大的虫子落在身上,我还不能弄死它,还得捉下来放回叶子上,跟它们说:拜拜,有机会在一起玩。   我觉得我们就像神经病一样,但那种窥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去,却也没有对我们产生任何不利,大约走的久了,我的谨提心也渐渐麻木起来,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吧唧一声响。   第八章奴隶   这声音让我们所有人一愣,最后我发现,声音是从我脚底下传出来的,挪开脚一看,我不知何时,我竟然踩死了一只肥肥的白色大虫子,发出吧唧一声响。   波粒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快速的朝二分头说着什么,二分头听着听着脸上就流下来冷汗,对我说道:“这是吧唧虫,可以吃的,当地土着很喜欢吃这种食物。”   啊?   我道:“那现在怎么办?”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周围空气似乎凛冽起来,仿佛那些隐秘在我们周围的土着,都起了杀心一样。   我问完,二分头十分郑重的说:“向它道歉。”我呛了一下,欲哭无泪的看向鬼魂陈,他眉头微皱,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很显然,刚才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连鬼魂陈都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劲了。   难道我真的要向一只虫子道歉?二分头说完,鬼魂陈并没有阻止的打算,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蹲下身,看着脚下被我踩得肠子都流出来的东西,嘀咕道:“虫大哥,不好意思,怪我走路太不小心,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胎当人,无量天尊、阿弥陀佛、阿门。”末了我朝它鞠躬,做完这一切,我有种人格彻底破碎的感觉,但周围那种隐隐紧张的气氛,似乎减轻了。   我知道自己道歉的举动获得了原谅,但让我十分好奇的是,那些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无论我往哪个方位看,都只能看到高大的林木和茂密的植被,连人的眼珠子都看不到,不知鬼魂陈有没有发现这些奇怪土着的藏身方位,也不知人是多还是少。   根据我们之前的计划,要绕过这个地方,至少需要在此露宿一夜,此刻是春季,亚热带雨林中,植被已经十分茂密,各种大的、小的活物都十分热闹,到了夜晚,波粒儿挑了几课树,示意我们今晚要在树上露营。   这里的树非常大,树杈间足够睡一个人,而且枝桠密布,睡进去倒也不用担心摔下来,我们采集了些野果饱腹,便缩到了树上,不过八点钟,雨林里已经完全黑暗下来,这里没有城市的灯光,但雨林并没有休息,它还在活动,我们躲在树上,时不时就可以听到飞鸟振翅,或者某些动物咀嚼爬行的声音。   我白天虽然累了一天,但现在时间也太早了一点儿,我问旁边那颗树上的鬼魂陈:“唉,你这次有带ipad?有就贡献出来,别那么小气。”   鬼魂陈压根不搭理我,翘着腿,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睡熟,我便和同样睡不着觉的二分头闲扯起来,我问道:“你说这里的土着为什么不让外来女人进入?”   二分头道:“据说这个土着还保持着母系社会的制度,而且除了本族女性,外来女性在他们眼里都有很大的危险。”   “母系社会?那可太原始了,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外来女性有危险?”   二分头想了想,道:“这我就不懂了,不过你知道的,女性的染色体比男性多,从科学角度上来讲,女性的身体携带了更多的遗传密码,举个例子,人与猩猩的基因相似度到达百分之九十九,但就因为百分之一的差距,所以人变成人,猩猩还是猩猩,现代科学也确实开始承认,女性的潜藏基因比男性进化的更完善,但是……”   “但是什么?”我觉得挺好奇,心说中国的封建社会,男人都统治社会几千年了,难道现在要逐渐开始颠覆了?   二分头耸了耸肩,道:“但是这是近年来的科研成果,不过在亚马逊这片丛林,包括很多原始部落里,至今都有女性崇拜和畏惧,或许和遗传性有关。具体是为什么,也说不清楚。”我们闲扯了一阵,困意逐渐袭来,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推我,我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我激灵了一下,认出是鬼魂陈,刚想开口,他忽然捂住我的嘴,示意我用耳朵听,我不知他要搞什么,便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他这才放开手,我一听,猛然觉得不对劲,有脚步声,很轻微,但很密集,正在逐渐向我们靠近,脚步声说不上是人还是动物,但可以预见数量很多。   而另一边的二分头和波粒儿也醒了过来,波粒儿蹲在树上朝各个方向听了听,神情大变,压低声音冲二分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阵,二分头翻译道:“他说是人,我们被包围了。”   说话间,伴随着脚步声,还有火光围了过来,果然有人,红色皮肤的土着人,只裹着下身,有男有女,女人举着火把,男人手里拿着投掷武器和毒箭,我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往女性**的上半身走,于是转头看鬼魂陈,只有对着这张死人脸,我肚子里的东西才不会唱歌。   领头的女人冲我们喊话,波粒儿听了一阵,忽然松了口气,对二分头说了些什么,二分头神情一变,皱眉道:“他们想与我们交换。”   我道:“交换什么?”   “药品,他们族里有位首领受了重伤,需要消炎的针剂,他们向我们请求帮助,作为回报,他们会给我们男人?”   “靠。”我道:“要男人干什么,怎么不女人?”   二分头无奈的耸肩,道:“他们愿意送男人给咱们当奴仆卖命,但女人不行,女性的地位很高。”我看向鬼魂陈,这时候只能听他的,但我估计救不救都那么回事儿,因为我们现在正被无数的毒箭比着,如果不救,这帮人估计就要上来抢了,在这个部落里,男性的生命如此不值钱,我们可拼不过这些不要命的。   鬼魂陈是个识时务的人,他漆黑的目光在树下的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点了点头,冲二分头使了个眼色,二分头立刻转达我们的意思,由波粒儿进行翻译,树下的人逐渐收起了毒箭,手持火把的女性对我们表示欢迎,我们几人背着装备包下树,在他们的带领下,逐渐走入了一片奇怪的区域。   这里有很多萤光类植物,让我想起了电影阿凡达里的场景,只不过没有那么夸张,在黑暗中看齐,地面时不时便会有萤光闪过,如果忽略上面栖息的某些恶心动物,到是很不错的场景。   这个部落是居住在树上,树与树之间,用藤蔓编制了一种索桥交织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走进了游戏世界一样,我以前从没想象过,在现代社会,还会有如此原石的文明。   美洲大陆的情况比较特殊,它不与任何一块大陆接壤,使得这个大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为人知,技术和文明无法抵达,大陆上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慢慢进化,保留下了非常古老的痕迹,这片大陆,也被称为是人类文明进程的活化石,直到殖民者入侵,才改变现状,而活化石们,则遁入了亚马逊恶劣的环境中,抵抗外来文明的入侵。   我看的出来女首领很急,我们几人很快被带进了一个树屋里,与其说是屋,不如说是树洞,里面被打造成四方形,铺着兽皮,兽皮上躺着一个女性,皮肤很红,皱纹深,也看不出具体年纪,大腿部位血淋淋一片,上面还糊着黑乎乎的草药,很多蚊虫围着她飞舞,不断有痛苦的呻吟冒出来。   原本我对这些土着人保持着挺好奇的感觉,现在一见这场面,看着蚊蝇飞舞,听着痛苦的呻吟,什么土着人还是现代人,全忘到一边了,对鬼魂陈道:“陈老大,你赶紧救人,这伤可太惨了。”粗略一看,应该是某种大型生物咬出来的伤口,鬼魂陈皱了皱眉,也不嫌恶心,将上面敷的原始草药弄干净,露出里面几乎要腐烂的肉,随后他拿出了麻醉剂,注射后,病人的呻吟很快停止下去,树洞外围观的众人渐渐鸦雀无声。   接下来的过程便是切割腐肉,上药、消炎,鬼魂陈虽然是道医,但做起来还是很熟练,等一切收拾完毕,鬼魂陈吩咐给病人换一个干净房间,我们几人受到了很热情的招待,很快便有食物送上来,除了野果和烤肉外,还有一盘白色蠕动着的吧唧虫,我顿时什么胃口也没了。   二分头说要跟我打赌,谁敢吃下去就赢一万块,我以为他随便说说,于是道:“你吃,你敢吃我给你十万都行。”二分头脸皮很厚,抓起一只虫子,嘴里顿时吧唧一声响,说道:“有点甜味儿,黏糊糊的,像吃年糕的味道。”   兄弟,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儿吗?   “十万,你欠我的。”   我有种撞墙的**,就在这时,一个女首领忽然带了四个男人进来,和波粒儿交谈,很快我便明白,这四个男人就是我们的酬劳,简单来讲,就是奴隶,她们将人送给我们当酬劳,是虐待还是去拼命,都由我们说了算。   第九章凯门鳄   我一心只想着救人,奴隶这种遥远的词汇,突然真真实实的出现在面前,我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正打算拒绝,鬼魂陈却点头同意了。   靠,真没人性。   不用说话,我都知道鬼魂陈再打什么主意,这四个土着人,估计已经成为牺牲品了。我的奴隶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人,特别瘦,目光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们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但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反而充满了坚定,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在波粒儿的介绍下,我知道这个奴隶的名字叫鲁西,第二天一早,给伤患重新上药过后,我们留下了一些药品,嘱咐使用方法,便继续上路。   四个土着人非常有自觉性,甚至可以说是奴性,接下来的吃、住、行,几乎都被他们一手包办了,而且累了休息的时候,还会主动按摩服务。   我祖上是八辈儿贫农,哪里享受的了这个,只觉得我们几人,有一种在欺负弱小的感觉。   到了下午时分,我们走出了这片领地,不久便听到流水声,也就是我们和杨博士等人约定的地点,杨博士三人绕路,会比我们晚到几个小时左右,我们便在岸边的升起火,鲁西和另外三个奴隶分头合作,抓鱼的抓鱼,打鸟的打鸟,我几乎只是在石台上小憩一会儿的功夫,吃食便的置办好了。   除了我觉得不自在以外,鬼魂陈几人都挺习惯,这些万恶的奴隶主,就知道欺负贫苦百姓啊。我们吃的时候,鲁西等人就在边上等着,准备捡我们吃剩下的,我哪里受的了这个,啃了两口鱼就坐不住了,将鲁西逮到旁边,分了半条鱼给他,鲁西咽了咽口水,明明一幅想吃的模样,嘴里却叽里呱啦的直摇头。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趁他叽里呱啦的时候,我直接将鱼塞进他嘴里,这小子乖了,狼吞虎咽,就差没将鱼刺吃下去,由此可见,我是个好主人。   一会儿,大龅牙和二分头也稳不住了,把自己的奴隶叫来一起吃喝,就鬼魂陈凝然不动,那廋巴巴的土着人看起来很可怜,眼光十分羡慕的盯着我旁边的鲁西,但我将吃的递给他,他又不肯接受,只鬼魂陈吃剩了才慢慢啃,好在鬼魂陈这人吃的不多,还是能吃饱,这一刻,做人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有些人可以很淡定的指挥别人做事,而我就属于那种不太会指使人的那种。   简单点来说,就是**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有使唤人的命。   吃晚饭后,我沿着水边溜达,鲁西寸步不离,身上带着毒箭,显得很警惕,如果不是因为语言不通,我真想让他别这么紧张,他一紧张,我都没心思逛了,就在这时,上方的水流出忽然飘来一个东西,我一看就愣了,是件衣服,确切的来说,是半件衣服。   我刚想下水去捞,鲁西已经先我一步跳下水,将衣服递给我,我一看,是件撕成两半的衬衫,衬衫的另一半不知在哪里,但我手中的这一半我认识,是杨博士的衬衫,她的衣服怎么会撕破了?   我脑海里瞬间冒过一个念头:不好,杨博士该不会被这里的土着给强奸了吧?脑海里瞬间闪过她被人扒衣服的场面,我一个激灵,抄起家伙对众人吆喝:“杨博士她们有难,咱们快去上游。”   随流而上,我们一路观察,并没有人留下的迹象,越往上走,水流越宽阔,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种震水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动物在水里扑腾,但我们无论往哪里看,都是一片安宁的景象,连鬼魂陈似乎也纳闷,这里的自然环境他估计也没怎么接触,因此皱了皱。   就这时,鲁西等人似乎有什么发现,忽然带着我们朝前跑,他们跑起来速度惊人的快,如同猎豹一样,我以为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鬼魂陈和王哥能这么变态,没想到这些土着人也这么牛逼,我慢了一步,鲁西直接将我扛到肩膀上跑,被这么对待的不止我一个,除了速度很快的鬼魂陈,大龅牙和二分头也分别被他们的奴隶抗上了,似乎在逃命一样,等我终于从颠簸中看清形势时,才发现我们不知何时已经上了一棵树,而树下,竟然围满了鳄鱼。   鳄鱼身上**的,显然是从旁边的水里游上来的,这样来看,刚才我们听到的那种拍水声也是鳄鱼发出来的,只是我们几人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因此一时没有分辨出来,还好鲁西等人发现的快,立刻带着我们就近上树。   这些鳄鱼,和我以前在动物园看到的不一样,它们体型更大,外边坚硬的甲壳倒刺显得很锋利,黄色的眼睛像两颗大琥珀,显得十分饥饿。   我先是后怕,但紧接着,冷汗就下来了,我手里还拽着杨博士的半截衬衣,心想:她们难道是被鳄鱼给啃了?   二分头紧张道:“是凯门鳄,非常凶猛,数量有些多。”   何止是有些多,除了在岸上的,水里似乎也还有,它们全部爬到了靠水的树边,几乎将我们完全包围了,如果不是在树上,恐怕还没来得及反击,我们就要被这些突然窜出来的鳄鱼撕碎了。   这一刻,我猛然佩服起鬼魂陈的先见之明来,起初我拒绝接受奴隶,作为一个现代人,使用奴隶对于我来说就是犯罪,但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土着人奴隶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不管是鬼魂陈也好,还是我自己,我们再外面甭管多牛逼,进入大自然后,人人都是平等的,鳄鱼不会因为我是余老头的孙子就不吃我,比起我们几个人在雨林里瞎摸,有几个原始土着人当保镖,绝对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情。   我让二分头问一下土着的意见,这些事情他们应该比我们有经验,二分头将鲁西等人答案翻译给我们,说:“他们认为不能跟凯门鳄正面冲突,它们数量多,即使我们有枪支和毒箭也不一定能杀光,而且血腥味会引来更多动物,比如大蟒、美洲虎、美洲豹,这些都可以上树,一旦把它们引来,我们就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了。”   原本我想的是用子弹解决这些东西,虽然它们皮糙肉厚,但也架不住我们子弹多,但经由几个土着人这么一分析,我才知道自己刚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那现在怎么办?”大龅牙问道。   二分头道:“等,等这些东西自己离开,它们生性喜水,如果咱们一直待在树上,它们应该不会守太久。”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道:“这些鳄鱼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就好像一直潜伏在这里一样,你们说,它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守在这里?”   大龅牙口齿不清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原本就有可能在等其它猎物?”我想起杨博士等人,不由沉重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林子里忽然传来很尖锐的哨子声,这声音我很熟悉,沙沙曾经吹奏过,声音是从上游传过来的。   波粒儿紧张起来,立刻指着前方叽里呱啦,二分头翻译道:“他说沙沙等人在前面的树上,也被鳄鱼包围了,让我们去救人。”   这样说来,杨博士等人暂时还没有遇到危险,那衣服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时杨博士估算好时间,特意给我们传下来的记号?她们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被困住了?   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过去?   水路是死的,地面也有游荡的鳄鱼,唯一的路只有空中,我们只能依靠这些树前行,它们枝繁叶茂,互相挨挤,只要小心不掉下去,应该就可以往前走。   我们商量好对策,便顺着树干往前移动,起初还好,但走了几棵树,前面的树瞬间拉开了距离,离我们足有四米远,树下是凤梨科植物,看起来虽然密密麻麻,但植物不承重,下面全是空的,一但掉下去,即使没被鳄鱼咬死,估计也会断两根骨头。   这、这可怎么办?   这时,鬼魂陈似乎估算了一下距离,做了个跳跃的动作,我看的心惊胆战,但最终还是安全的跳了过去,冲我们打手势,示意跟上。   该死的,你以为所有人的体能都和你一样变态吗?   我、大龅牙还有二分头,三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敢冒这个险,而这时,鲁西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指了指头顶,那里有垂下来的藤蔓植物,鲁西拽住一根藤蔓,动作谨慎缓慢,显然是让我跟他学,随后脚在树上一蹬,整个人就荡到了对面,真实版的人猿泰山。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我们几人荡着藤蔓往前,须臾,便看到了对面树上几个身影,果然是杨博士她们,三人缩在树上,神情显得十分疲惫,而她们树下同样围满了鳄鱼,杨博士正将衣服撕成片往水里扔,显然是在留信号,我立刻道:“杨大美女,别撕了,我们已经赶到,再撕你就要裸奔了。”   第十章挂尸   杨博士也很激动,说道:“总算来了,现在是凯门鳄的繁殖期期,咱们来的太不巧,河里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鳄鱼,咱们没办法过河,怎么办?”   凯门鳄分为黑凯门鳄和南凯门鳄,我们遇到的是黑的,体长甚至可以达到四米,十分恐怖,杨博士等人刚开始估计是准备下水渡河,后来发现鳄鱼,所以被围困在树上,无奈之下,只能估算着我们的时间,不敢用枪,只用衣服给我们发信号。   我们的树间隔并不宽,很快便聚集到了一起,二分头说:“这条河历来是分界线,河外面的土着,大多与外面世界保持着一点联系,但这条河对岸,就是真正的无人区了,里面有人也有动物,与现代文明不沾边,而且对于他们的习惯,我们都不了解,连鲁西他们都不会轻易过河,据说里面还有食人族,有很多探险者,在渡过这条河的同时,走向死亡。”   这是我们将要行走的必经之路,从这棵树上看去,可以看到丛林至此开始有了微微的弧度,安第斯山脉的余势隐约可见,而我们的目的地,是更深的无人区,现在的路只是一个开头,大多数是来自于自然环境的阻碍,好在有土着帮我们,否则就凭我们几个,还真是无头苍蝇。   我问道:“咱们能不能绕路?现在是既然是鳄鱼的繁殖高峰,咱们杀是杀不死的,只会惹来麻烦,现在就只有避开了。”   二分头道:“有倒是有,只能从上游的瀑布走,但这片水域被占,很多动物都在上游饮水,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我道:“陈老大,你怎么说?”   鬼魂陈二话不说,道:“走。”   我们一群原始人,开始在树林间穿梭,一开始难免失手撞树,但久了便很灵巧,或许人类的祖先最初就是这样生活的,我感觉自己适应的比较快,我们的逃离引起了鳄鱼的暴动,它们追了一会儿,但一个在半空一个在地上,很快被我们甩远,即便岸边已经看不到鳄鱼,我们也不敢轻易下地,大约一个多小时候,我们看到了那条瀑布。   比起我之前所见到的瀑布,这条瀑布水流量很小,冲击力不强,凸出了很多尖锐的山石,密密麻麻挨靠的很紧,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可以依靠这些山石渡到对岸,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些石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工摆上去的,但在瀑布里镶嵌这样的石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水流稍微上涨,石头就会被冲垮,即便在今天也很难办到。   难道又是古人的杰作?   这里看不见什么动物的影子,只能看到一些兽爪印,我们小心翼翼的下树后,便爬上瀑布的岩石,朝着对岸走,脚下的岩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水流冲击形成的震动,但它们嵌入的很深,没有丝毫脱落的迹象,一行人有惊无险到达对岸,略作休整便开始往前走。   杨博士问我那四个土着的来历,我也不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她惊讶的摇头,道:“早就知道这里有很多母系氏族,但我没想到男性的地位会这么低,你们打算怎么办?一直将他们带着?”   我道:“等回程再说吧,我发现他们很厉害,可以帮助咱们,如果回程的时候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将他们还给部落,我们总不能真的带着奴隶出去。”   经过一番绕行,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有土着人保航,我们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危险,他们可以发现各种猛兽留下的痕迹,带着我们避开蟒蛇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总体说来,一路上有惊无险。   或许这里真的是无人区,已经完全没有路通行,我们必须要借助开山刀来开路,就在这时,二分头突然怪叫一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霎时间吓了一跳,那是一棵树,树上覆满了寄生的藤蔓植物,上面挂了很多人骨,被藤蔓缠住脖子,乍一看,树上全是骷髅架子,此刻天色一暗,猛的转头瞧见这玩意儿,别提有多惊悚了。   我道:“难道又是食人藤?”   杨博士道:“不像,这些藤蔓是很常见的兰葛,不会吃人,你看这些人的脖子是被认为吊上去的,我听说亚马逊丛林里有些部落崇拜月亮神,喜欢将死去的族人掉在高树上,让族人的尸身每晚受到月亮的洗礼,月光赋有的神力会使得人的灵魂留在尸体里永不磨灭,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复活。”   “月亮?”我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亚马逊原始文明,主要发展与印加文明,以太阳神崇拜为主,现在怎么又改崇拜月亮了?”   杨博士耸耸肩,道:“我也不清楚,关于这种部落,因为信仰关系不一样,它们一直被形容为一股邪恶的力量,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他们的领土了。”   大龅牙道:“咱们是进入他们的坟地了吧,别留在这里了,看着怪渗人的。”显然,对于这个部落,鲁西等人也并不了解,他们乍一见到这么都悬挂的人骨,显得很紧张,我们原本是准备扎营的,绕过这块地方就地扎营,但挂尸林的面积很大,地面腐叶重生,夜晚行进反而容易迷失路径,走到此处,我们手里的指南针已经开始乱摆,显然,无人区的古怪磁力已经在发挥作用,不论是手表还是指南针都开始不听使唤。   最后二分头建议:“干脆就在这儿睡吧,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毕竟都是一些骷髅架子,比起那些半腐半烂的尸体要好太多了,但我们心理素质再强,也不打算上树和这些骷髅一起睡,便扎了帐篷。   帐篷按之前的人头算一共有两顶,这次为了节约负重,我们在吃穿用方面并没有带多少,比较这方面丛林都可以满足我们,晚上鲁西等人自觉的睡在外面。   林间雾气蒙蒙,悬挂的骷髅在风的带动下时不时的回互相撞击,树周围散布着一些掉落的碎骨。   我听着骷髅乐队的声音,一直睡到下半夜,对于尸体这玩意,我现在并不怎么忌讳,再加上我们人多,因此睡的挺踏实,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我旁边就是鬼魂陈,我可不记得他有磨牙的习惯。   这一下立刻就惊醒了,我连忙打开手电筒一看,鬼魂陈在我旁边睡的好好的,反而是我的手电筒一打开,警觉性很高的他立刻睁开了眼,目光带着不耐烦,冷冷道:“睡觉。”   那种磨牙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我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磨牙了?磨牙说明你肚子里有寄生虫,这是病,得治。”鬼魂陈看了我一眼,闭上眼不搭理我,我只能继续睡,但刚要睡着的时候,磨牙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我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开灯,而是慢慢贴近鬼魂陈,想听一听是不是他发出的声音,但等我凑近时,鬼魂陈忽然将我脸一推,声音寒气四溢:“不睡就滚出去。”   我确信磨牙声不是他发出来的,于是道:“陈老大,真的有声音,该不会你没有听见吧,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儿。”这次鬼魂陈打开了灯,他撑起上半身,目光打量了我一眼,估计感觉我不是在说假话,于是打着手电筒起身往外走,我连忙跟了出去。   磨牙声又消失了,鲁西等人卷曲在一棵树下面,身上裹着我们携带的隔水压缩毯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周围的湿气特别浓厚,鬼魂陈绕着我们的扎营地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丝异常,最后他皱眉问我:“你听到的什么声音?”   “磨牙。”我想了想,道:“就像咀嚼骨头一样的声音,你说,会不会是有那种东西?”鬼魂陈挑了挑眉,没有搭理我,如果真的有鬼,绝对是他先发现,还轮不到我说话,但如果不是鬼,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   难道是我产生幻听了?   幻听是一种病,也不算什么大病,吃药还是可以好的,但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了这毛病。   连鬼魂陈都没有发现古怪,我也不能再纠结了,又钻回了帐篷,但那种声音随着我快要入睡,很快又响了起来,我忍受不了,又不敢再打扰鬼魂陈,忍不住狠狠的拍自己的脑袋和耳朵,想将那种疑似幻听的声音赶走,然而,我这一怕,忽然从耳朵里掉出了一个东西。   耳屎?   我愣了,将那玩意捡起来一看,顿时吓的手一抖,那居然是一只蚂蚁大小的白色虫子,不知什么时候爬进了我的耳朵里。   等等。   难道那种声音是它发出来的?如果它藏在我耳朵内部,即便真的是一点小声音也会变得很大,靠,我可真够倒霉的。   这么一想,我将那虫子直接按死,又凑到鬼魂陈耳朵边上看,心说不公平,凭什么就往我耳朵里钻,结果我小心翼翼凑近一看,猛的发现鬼魂陈耳朵里似乎也有个白色的东西,但再一看,那玩意儿钻的更深了,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我吓到了,立刻摇他:“起来,起来。”   第十一章牺牲   鬼魂陈睁开眼,目光很平静,但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按住了我的肩膀,手劲儿特别大,仿佛要将我肩膀卸下来一般,他道:“出去,不准进来。”显然,我三番五次的弄醒他,陈老大很不爽了。   “松……松手,你耳朵里有虫子,真的不骗你,我看见了。”   但鬼魂陈似乎压根儿不相信我,手不松开,疼的我都想叫爷爷了,一怒之下,我另一只手立刻朝他耳朵拍过去,鬼魂陈侧身一躲,我没拍上,但他很快放开遏制住我肩膀的手,开始当着我的面掏耳朵,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他用一种等着我解释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我。   我急了,想到那虫子肯定是爬深了,于是道:“你等等。”我翻出自己私藏的巧克力,弄了一点儿放在鬼魂陈耳边,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东西,真的慢慢爬了出来,鬼魂陈神情一变,显然感觉到了,目光顿时冷了下来,但他没动,须臾,那玩意儿出来之后,我将它捉住,道:“看,就是它,我没瞎说吧?”   鬼魂陈盯着白蚂蚁似的虫子,神情一变,猛的起身,道:“将所有人都叫醒,立刻!”说着话,人已经钻出了帐篷。   我不知道他是否认得这种虫子,但感觉鬼魂陈整个人就如同受惊的豹子,他一惊,我也淡定不了了,赶紧钻出帐篷,按照他的吩咐叫人。   杨博士等人陆陆续续被叫醒过来,那几个土着奴隶警觉性比较高,不需要我们叫,自己就醒了,然而有一个人,我们始终叫不醒,是沙沙。   杨博士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脸,叫她的名字,但她整个人就仿佛晕过去一般毫无反应,简直像死了一样,情急之下我去探她的鼻息和脉搏,都没有问题,就这时,鬼魂陈道:“来不及了,先将虫子弄出来。”说着将巧克力扔给众人,示意用我之前的方法。   此刻,其余人尚是茫然无措,我只能一边分巧克力一边解释,片刻后,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里都爬出了那种白色的蚂蚁虫子,波粒儿一见,顿时神色就变了,猛的将虫子扔了,转身将巧克力放到了沙沙的耳朵边上,即便不清楚这虫子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沙沙着了道了。   二分头紧张道:“这玩意儿怎么专往人耳朵里爬?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抱着沙沙的杨博士忽然神情一变,道:“快看。”巧克力原本是放在沙沙耳朵边上的,按照我们的经验,如果有虫子,也应该是从沙沙的耳朵里爬出来,但此时,一只白色的白蚁虫,竟然从沙沙的鼻孔里钻了出来,并且带出了一些粘糊糊的东西,乍一看,很像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跟流鼻涕一样。   那虫子出来后,就迅速朝着巧克力爬过去,杨博士胆子很大,直接将那玩意儿按死了,接着去看沙沙鼻子里流出来的东西,整个人神色就变了,她似乎想说什么,这时,我们周围忽然响起了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正是我之前听到的那种磨牙声。   该死,难道我耳朵里又进虫子了?我试着去拍自己的耳朵,但我随即发现,其余人也开始注意起周围的动静,显然,这一次听到声音的不止我一个。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和密集,我们脚下层层叠叠的腐叶忽然开始无风自动,仿佛在被什么东西往上顶一般,一些白色的东西,渐渐顺着腐叶的边缘爬出来,居然全都是那种白色的虫子,合着我们居然在虫窝里扎营了。   大龅牙蹬蹬蹬的往后退,口齿不清的乱叫道:“哎呀妈呀,这么多蚂蚁,会不会吃人啊。”我道:“胆子能不能大一点,这只是白蚂蚁,又不是沙漠行军蚁,吃不了人。”   “不一定。”鬼魂陈忽然说了一句话,紧接着指了指我们附近的一棵树,那树上也吊满了鼓楼,而这时,那些骷髅的眼窝里,竟然也开始爬出很多白色的虫子,我一看就头皮发麻了,难不成这些虫子还会往人的脑袋里钻?   紧接着,我又想起了沙沙鼻腔里流出的东西,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脑浆吧?   虫子几乎是眨眼间就倾巢而出,鬼魂陈立刻道;“跑,巧克力扔了。”这时候谁敢拿着巧克力,我将身上私藏的巧克力往蚁群里一扔,一伙人背起装备,也顾不得收帐篷,拔腿就跑。   波粒儿背着沙沙,速度依然不减,那些如同蚂蚁一样的虫子并没有急着追我们,而是先扑上巧克力,几乎瞬间,巧克力连包装袋都没剩下,紧接着便又朝我们涌上来,这些小玩意儿速度很快,灯光打过去,密密麻麻一片白色,在黑暗潮湿的地面滚动,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大龅牙道:“不行,这东西能入地能上树,咱们跑不掉,得空遁。”   我骂道:“去你妈的,说话就跟放屁,空遁个屁,你给老子弄架直升飞机来。”   大龅牙道;“直升飞机没有,热气球可以弄一个……”话未说完,鬼魂陈忽然停下身形,说道:“你们先走。”他从装备包里抽出了一种黑漆漆的武器,就像一颗导弹一样,我一看那发射口,立刻就明白是什么。   那是喷气火焰枪,只不过在丛林里面用这武器,鬼魂陈可太损了。、   就这一瞬间,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从导弹形的枪口中喷射而出,地面表层的腐叶顿时燃烧起来,滚动的白色大军也被火焰给拦截住,我们趁着这片刻的喘息之机,一口气往前跑,也顾不得会不会引发火灾,不过我估计火灾应该燃不起来,因为这里很潮湿,虽然没有下雨,但此刻是夜晚,几乎每一片叶子都沾着水汽。   我们大半夜的逃命,实在仓促,好在一行人都不是拖后腿的,装备都带的妥当,直跑的换不过气才停下来。   “呼呼……”我累的狠了,说话也结结巴巴,道:“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先、先看看沙沙的情况怎么样。”   不停下来不知道,现在一看,沙沙已经开始浑身抽搐,就跟得了羊癫疯似的,我也拿不准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杨博士却脸色惨白的指着她鼻子孔流出来的东西,说道:“像是脑浆,那些虫子会不会钻进她脑袋里了。”这个猜测和我不谋而合,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沙沙可就没救了。   眼见她抽搐的越来越厉害,波粒儿在旁边急的就差没哭出来,红色的脸庞全是因为紧张害怕而皱起的纹路,我很痛恨自己以前学医不用功,这时候也只能催促鬼魂陈,让他赶紧给个结果。   鬼魂陈站在一侧,手里倒提着一挺火焰枪,微微摇头,道:“晚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是大脑内部受损,我们现在就算做什么都晚了,沙沙一边抽搐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想过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我们这一批人,或许会有人永远留在这里,但我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且第一次出事的,就是一个女人。   如果我当时没有听到声音,我们所有人现在或许都和沙沙一样。   我不太清楚当时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或许和肚子里的情歌蛊有关,但我只恨自己当时太胆小,如果再第一次听到声音时,就坚定不移的将所有人弄醒,或许沙沙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连鬼魂陈都说晚了,那就确实是晚了。我们一行人站在原地,杨博士有些不忍,别过脸去,沙沙的痛苦的呻吟越来越微弱,在深夜的雨林里,无法激起一点儿波澜。   我知道她必死无疑,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她能死的轻松一点儿,但波粒儿一直搂着她不肯放开,如果我们此时有人贸然动手,恐怕只会激起波粒儿的反感,在这片丛林中,我们必须要有波粒儿这样一位资深领路人。   片刻后,沙沙浑身一抽,整个人就不动了,我鼓起勇气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脉搏,彻底停止了。从外观上来看,她没有任何伤口,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就是鼻腔附近少许的粘稠物。   一夜奔波,众人身心俱疲,按照波粒儿部落的习俗,死后的人需要用一种植物的叶子包裹起来然后埋进土里,我们无法挽救沙沙,只能满足他最后的要求,众人打着探照灯,在漆黑的从来了搜寻那种植物,虽然身体很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这种植物当地人叫做‘奔’,叶子很大,有点儿像荷叶,只需四五片,便能将尸体包裹起来,杨博士为沙沙擦去鼻间的秽物,我们将尸体完全包裹后,就地挖了个坑掩埋,再一次查明周围没有其它危险后,这才原地休息。   第十二章上吊   此时夜已经过了一大半,帐篷这些物资也被丢弃,我们只能匆匆升起一团篝火,席地而睡,鬼魂陈背靠着一颗大树,带着面具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完全看不出表情,我忽然想到: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方,他还带着面具?   难道是怕吓到这些土着人?   按照我的了解,他可不是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又或者,他这张面具,是为其他人准备的?我想到了查理,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鬼魂陈的脸,对于查理来说,就和一张身份证一样,两拨人一但遇上,必定是水火不容,而现在,我们则只是一支普通的探险队。   但紧接着,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查理已经抓走了孙二,那么我这张脸无疑会暴露整个队伍的身份,这样一来,鬼魂陈的伪装又有什么用?   我忍不住凑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将面具摘下来,鬼魂陈头也没抬,慢吞吞的说道:“这样,很好。”   “好?”我看着他的脸,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关系,我总觉得他的脸特别生硬,仿佛一张死人皮盖在脸上似的,于是说道:“好什么,这张脸看着特别不吉利,白的跟纸一样,你自己的脸虽然没我帅,但看着至少不别扭。”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和我长得相像的人太多,就像复制下来的数据。”我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或许他不肯摘下面具,并不是想摆脱什么人,而是想摆脱一种身份。   就在他话说完的一瞬间,鬼魂陈摘下了面具,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我明明找不出丝毫缝隙,但他就跟川剧变脸一样,伸手在脸上一摸就换下一张假脸,另一边的四个土着还没睡,缩在一起估计是在谈论今天的变故,猛然一见鬼魂陈变脸,吓的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   其余人睡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沟通,最后只能放任不管,鬼魂陈兀自蒙头睡觉,我则开始守夜,这下子,再也不敢全体睡着了。   原计划是我和大龅牙轮流守夜的,但离天明也只有四个小时,我干脆就自己一个人守了,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这些天来的事情,我们才走了个头,就遭遇这么多危险,也不知孙二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三十年前的陈萌若,论起装备和人力,都比不上现在,说不定根本没能到达帕本尔墨,而是死在沿途了,查理恐怕要白费一番功夫。   想着想着,我忽然听到一丝动静,现在我有点儿草木皆兵,猛的回头,发现只是一只鸟。   这该死的鸟,大半夜不睡觉,居然站在树上偷窥。   再仔细一看,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亚马逊鸟类品种繁多,我认不出身后的树上那只偷窥的鸟究竟是什么品种,但它的眼睛出了中间很小的黑瞳以外,周边都是灰白色的,这种白眼鸟,在中国民间很不吉利,相传这种鸟可以看见死人,一般附近有死人,或者有阴气重的东西,这些鸟就会被吸引过来。   距离我们不远处,恰好埋着不久前死去的沙沙,再加上这只偷窥的白眼鸟,让我觉得很不爽,于是我捡起了一个硬土块儿,将鸟赶走了。   那玩意振翅而飞,消失在了黑暗中,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杨博士等人,他们睡颜疲惫,好在没有被惊醒。紧接着,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埋葬沙沙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矮小的坟包。   我从新做回树下,猛然又觉得不对劲。   坟包?   这里不是中国,不时兴修坟堆什么的,当时埋葬沙沙后,我们直接用土掩盖,整个埋葬地都是平的,现在怎么会凸起一个坟堆?   我立刻爬起来,顺手抄了一只燃烧的火把朝着埋葬地走去,然而到地方一看,我楞了,我眼前只有一个大坑,坑里的尸体不翼而飞,土被翻拱出来,因此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新修葺的坟堆一样。   尸体去哪儿了?   被什么野兽叼走了?   该死的,在我守夜期间,有野兽靠近我居然都不知道?   能叼走一个人的东西,必然是个大玩意儿。   我立刻警觉起来,在坟堆附近搜索,很快我便看到了一条痕迹。那条痕迹从尸坑一直延伸到远方,像是爬行的痕迹,又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的痕迹,由于地面有一层落叶,因此痕迹并不明显,但看得出来,这个事故发生在不久前,因此还有迹可循,我如果再发现的晚一点儿,等被压扁的落叶重新撑起来,恐怕就连这痕迹都消失了。   是什么东西叼走了沙沙的尸体?   我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也不敢贸然去查,便先回装备堆旁边拿了枪支,正打算叫醒鬼魂陈等人,但一看到他们疲惫深沉的睡颜,就有种叫不出声的感觉。   太累了。   所有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我心里一顿,想到:如果真是什么大型野兽,尸体这会儿估计早就被破坏干净了,追上也没用,不如自己一个人先去看看,只要那东西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也就无所谓。   这么一想,我没有惊扰其他人,往篝火堆里添了两把柴,便带着枪支和手电回到尸坑边,顺着那道痕迹而去。   顺着痕迹往下,我逐渐放松下来,因为拖着沙沙的东西,巢穴离我们应该有一段距离,很多动物都有将猎物带回巢穴食用的习惯,一路追踪下去,我没有看到血迹。   如果那东西的巢穴离我们这么远,那么它在叼走沙沙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攻击我们,我决定撤退,至于沙沙的尸体我也只能说抱歉,死者已矣,如果为了她的尸体再来一场恶斗,不仅所有人的体力都吃不消,而且还可能伴随着牺牲,我在心里对沙沙说了声抱歉,正打算往后退,结果一转身,忽然又看到了一只白眼鸟。   真是见鬼!   我有种骂娘的冲动,见到白眼鸟绝对是见很晦气的事情,我甚至觉得,这就是我刚才赶走的那只鸟,它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这亚马逊的动物们都对我有特殊的好感,不仅大蛇喜欢盯着我看,连鸟都喜欢偷窥我?   这只鸟难不成也是母的?   我这次懒的赶它,只觉得两次撞上它,是个很不好的兆头,心里有些毛苏苏的,便直接掉头往回走,然而,就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种树叶沙沙沙的声音,就像有蛇在树上爬行时搅动了树枝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人都特别警觉,我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结果一眼就发现,在我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竟然隐隐约约趴着一个人。   这里怎么会有人?   难道是沙沙?   她的尸体被叼到了树上?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握紧了枪,注视着树上那个人影,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影突然动了一下,她这一动,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了,如果是沙沙,那么作为一个死人,被叼走后,她应该是躺着的,但为什么那个人影却是四脚着地趴着的?   难道不是沙沙?   又是什么土着?   由于视线不好,我看不太真切,但我对土着人的印象并不好,如果此刻贸然打扰他,说不定下一刻招呼我的就会是毒箭等等东西,于是我侧身躲在了一棵树后,手电筒的光也不敢往前打,只打在自己周围,那树上的情形就更加难以辨别了,连人影都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我躲在树后很久,却依旧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忍不住想,难道是我多心了,那树上的不是什么土着人,而是沙沙的尸体?有什么东西会喜欢在树上定居呢?   我想到了蛇一类的东西,但如果是大蟒,恐怕当场就会将沙沙给吞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究竟是怎么搞的?   半晌过后,我按耐不住,将探照灯的灯光往前打,一手端着枪对准树上,慢慢朝着树上靠近,如果能救回沙沙的尸体当然更好,如果不能,就凭我手里的枪,大蛇也要不了我的命,我孙邈可不是当初的孙邈了,枪法现在是杠杠的。   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后,那树上的尸体逐渐清晰起来,隐隐约约是个女性,果然是沙沙,我心中一喜,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这口气差点儿把我憋死,因为我看到沙沙的手忽然动了,头也朝我所在的位置转了一下,她这一转头,眼眶里的眼珠子竟然没有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盯着我,刹那间,我几乎想扇自己一耳光,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噩梦。   但没等我扇自己耳光,沙沙忽然从树上掉了下来,我下得往后一跳,但沙沙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悬挂在了半空,这时我才看到,她的脖子上,竟然系了一条藤蔓,整个人就被吊在树上,和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白骨,一模一样。   第十三章矮人   此刻我还能说什么,盯着树上的悬挂的尸体,腿肚子都软了,小兄弟差点儿没尿出来,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拔腿就往营地里跑,跑回去时,我发现鬼魂陈等人居然没睡,显然都是刚刚醒过来,一见我,大龅牙立刻口水四溅的说道:“你小子守夜怎么守的没影了,害的我们全都爬起来准备找你。”   “鬼……陈老大,闹鬼了。”我哪里顾得上大龅牙,只觉得背后直冒寒气,立刻奔到了鬼魂陈身边,这是一尊活佛,人挡杀人,鬼挡杀鬼,往他旁边一站,我才觉得那种如影随形的寒气消失了。   鬼魂陈皱了皱眉,冷冷道:“说清楚。”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将事情的经过联系起来,只有一句话能表达:“沙沙自己从地上爬出来,然后爬到一颗树上,上吊了。”   杨博士张大嘴,神情很古怪,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没事吧?”   我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太不靠谱,于是指着尸坑的位置道:“不信你们去看,尸体不见了,她真的是自己爬出去的!”鬼魂陈比较给我面子,立刻走到了尸坑旁边,随后不言不语,片刻后,面对失踪的尸体,众人总算有了一丝松动,立刻背上装备,准备往沙沙上吊的地方赶。   这一晚,我们几乎没有睡过安稳觉,天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   赶到之前的位置,那只白眼鸟已经不见了,而天色也破晓,雨林间雾气弥漫,我们一行人赶到事发地后,只见沙沙的尸体在晨风中摆动,身体因为这里恶劣的环境显得十分肮脏,眼珠子确确实实不见了,脖子上的藤蔓,也像是人为系上去的。、   我想起之前的场面,不由胆寒,当时我明明看到沙沙的手动了,脖子也动了,当时究竟是有人操控,还是她自己做的?如果是她自己,这不就是典型的诈尸吗?诈尸也就算了,她诈尸后怎么还这么想不开,要把自己吊起来呢?   杨博士倒抽一口凉气,斟酌的说道:“要不先把尸体放下来看看?”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巡视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其余什么线索,我硬着头皮,指挥鲁西道:“你去,把尸体放下来。”但我们语言不通,波粒儿深受打击,这会儿也不给我翻译,鲁西不知是不是撞傻,很无辜和茫然的看着我,表示听不懂我的话。   这时候也只能自己出马了,特别是还有女人在旁边,不能丢了面子,我只能咬牙自己往树上爬。   这棵树不算太高,但很粗,尸体离地不过两米,树上缠满了藤蔓,我上到树杈时,顺着捆绑住沙沙的藤蔓将尸体提起来,尸体表面全是泥,散发着一种**的味道,两只黑洞洞的眼眶里沾着腐肉,恶臭难挡。   在昨晚,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现在却……   之前的一幕实在太过离奇,死人不可能会上吊,可她脖子上的死结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是藤蔓自己缠上去的?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兰葛,不可能有什么威胁。   很快,尸体被我解了下来,这时波粒儿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在下面接应,沙沙的尸身很快被平放在地上,我正打算下树,眼角忽然发现,树杈的位置,有一个很古怪的图案。   那图案似乎刚刻上去不久,颜色还没有分开,因此不太容易发现,仔细一看,竟然是刻上去的蚂蚁形图案,和我们之前见过的白色脑蚂蚁特别相似。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些图案肯定是人为刻上去的。   挂尸、蚂蚁穴,还有眼前的图案……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就在我观察这个图案时,另一边二分头那里似乎有什么发现,吆喝起来示意我们过去。   他的跟前,是一大片块根科大叶植物,郁郁苍苍绿油油一片,如同很多绿色的大伞一样,我们跟着凑过去,却见二分头将那些绿色的大叶子一扒拉,后面竟然露出一块大石头。   这石台的表面经历风吹日晒,布满了粗糙的颗粒物,但仔细一看,却隐隐有些棱角,显得年代久远,看得出来在很久之前,这是属于人工产物。   嘴奇特的是,石头的表面也刻有一些图案,同样是蚂蚁,   “这里也有。”大龅牙忽然指着另一棵树,拨开一片大叶子,树干上也露出了蚂蚁图案,我们继续搜索,陆陆续续的,很多隐藏着的图案都暴露了出来,不管上向上还是向下,树上还是石头上,几乎都能发现它的影子。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我忍不住猜测:难道挂尸的土着人,疯狂崇拜蚂蚁?   这么一想,我便说了出来,杨博士道:“恐怕不是崇拜,是惧怕,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土着人的葬俗,但沙沙被挂起来之后,我反而感觉,这像是祭祀。”   “给蚂蚁的祭祀?”大龅牙喷着口水,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些蚂蚁很牛叉啊,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亚马逊生态太过复杂,人类还没有探索到的生物太多了,不过你们看这块石头上的蚂蚁图案,有什么看法?”   二分头道:“画功太差。”   杨博士呛了一下,无奈的摇头,看向我的眼神显得很无奈,我也被这帮猪一样的队友打败了,真不知道鬼魂陈这次是什么眼光,怎么会挑这些活宝一起上路,难不成有什么本事?   于是我顺着杨博士的话,观察道:“首先,这块石头是人工打制的,根据它的大小来判断,应该是属于某个建筑物的一部分,而且年代久远,说不定,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某个古老部落的遗址;其次,上面的蚂蚁图案,很明显也是很久前就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个古老部落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这里的人对于这种蚂蚁就非常重视。”   对于我的回答杨博士显得比较满意,脸色总算缓和了,点头道:“不错,这样看来,这些蚂蚁和当地人的生存,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有联系,或许它们惧怕这些东西,因此养成了用死人祭祀的习惯。”   大龅牙忽然说道:“那如果没有死人呢?”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联想到沙沙被吊在树上的情况,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这里的人,真的有祭祀那些脑蚂蚁的挂尸习俗,那么如果没有死人,岂不是就要制造死人?   当时沙沙的尸体离我们并不远,但却无声无息的被人挖走了,从这点上看,偷尸的人速度很敏捷,很善于隐蔽。   说到这儿,杨博士吸了口气,道:“所以,我怀疑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此刻,从所在的位置看去,四面八方,几乎都能看到古怪的蚂蚁图形,就如同祭祀场一样,显得神秘而古怪,我看了地面的沙沙一眼,心想:尸体就算再埋进去,也迟早会被挖出来,于是说道:“干脆先把沙沙的尸体火化了。”   二分头将我们的想法告诉波粒儿,从他们的葬俗来讲,火化相当于受火刑,波粒儿惊骇的反对,我也为难了,说道:“那怎么办?继续吊在树上?”说实话,我见过太多人凄惨的尸体,即便真的吊在树上也无所谓了,但沙沙我有些不忍心,大概是出于男人天性对女人的保护欲,我不想让这姑娘被蚂蚁啃了。   波粒儿没有主意,但坚持不肯火化,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一个东西。   什么玩意儿?   他速度比较快,一时没看清,直到他停下来我才惊讶的发现,我靠,他手里居然提了一个人,一个大活人!   确切的来说,是个小活人,鬼魂陈一停下,就立刻一脚将那人踩在脚底,那人也是红种土着人,面容老态,应该是三四十来岁,但身材又瘦又小,跟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差不多,被鬼魂陈一脚踩在胸口,根本挣脱不开。   这太欺负人了,就算是土着人,也不能随便把人踩在脚底下,我立刻道:“陈老大,有话好说。”   鬼魂陈鸟都不鸟我,冷冷道:“他在跟踪我们。”   跟踪?   我顿时一愣,心说:难道这就是喜欢挂尸的蚂蚁族?   杨博士立刻对二分头说道:“快去问话,问问他的目的。”   二分头走上前去叽里呱啦一阵,最后无奈道:“语言不通。”   “靠,你不是说自己是土着语翻译吗?”   二分头厚脸皮的说道:“土着语有上百种,不知道的更多,怎么可能全部都懂,我是人,又不是翻译词典。”这下子看来是问不出什么,鬼魂陈这家伙,我刚才还说他怎么窜的没影儿,搞了半天,居然去逮了个活人回来。   我看着在他脚下不断挣扎的人,心中一动,走到跟前,对那人比划,先是指了指沙沙的尸体,随后又指了指之前挂尸的树,询问是不是他干的。   这个土着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完全不为所动,矮小的身材如同被掀翻的乌龟一样,显得很滑稽。   第十四章箭雨   我正打算让鬼魂陈先别急着欺负人,结果,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然想起了一种嗷嗷嗷的吆喝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朝我们包围过来,一听这声音,鬼魂陈脚下的人挣扎的更欢了,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显得特别古怪,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鬼魂陈冷笑一声,一脚踩到了土着的喉咙位置,我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个土着就不动了。   杀……杀人了。   我听到这声音,就感觉自己脖子一阵抽搐,死人我见过不少,但大多是死于意外,或是机关、或是恶劣的环境、或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野兽,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鬼魂陈这么干净利落的杀人。   再一联想他对待自己奴隶的态度,我有些心寒:难道在他眼里,土着人就不是人吗?   前一刻我还觉得像乌龟的矮个子土着,在一笑之后,就直接死翘翘了,那个诡异的笑容就凝结在他死亡的面容上,然而,就在这一刻,周围的树上忽然出现了很多人,一个个全都是身材矮小,但特别灵活,手里还拿着毒箭一类的武器,二话不说就开始朝我们射击。   我们反映也算快,立刻用装备包做遮挡,但利箭的数量太多,几乎瞬间,我身上就被擦了好几道伤口,手臂处更是直接插上了短箭,那种疼痛简直让人直打颤。   鬼魂陈道:“射击。”   我们这会儿也只能一边躲一边反击,什么土着人的性命,在自己生命受威胁关头,什么也都顾不得想了,一边用装备包护住背后,一边朝周围树上的土着射击,很快就有人掉下来,但与此同时,我们几乎人人身上都插了箭头,所幸是短箭,都不太深,但如果有一箭射中头或者是心脏,那就完蛋了。   而且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箭是否有毒。   杨博士惊呼道:“快,大家分开跑,不要集中在一起。”   集中在一起,几乎就是靶子,几乎不用杨博士说,我们所有人都自觉的分开,为了保命,在树丛和茂密的植物间穿梭。土着人的武器简陋,没办法连发,发一箭就要重新安装箭头,我们趁着这间隙四散分开逃命,但都保持着统一的前进方向,以避免掉队。   不期然间,我不知和谁撞到了一起,还以为是土着,反手就用枪托往后砸,手顿时被人捏住了:“你看准点儿,是我。”原来是二分头,我一看他的模样就惊了,二分头身上中箭的部位太多,几乎有十来下,四肢都负伤,唯一没有受损的,大概只有背着装备包的后背。   他被我一撞就直接跌倒在地,血从伤口里不断往外涌,我脑海里嗡嗡直跳,赶紧去扶他,道:“快,继续跑。”二分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喘息道:“我跑不动了,箭射到了我的脚筋上,还有些好像射中了要害,你自己逃命,不过临走前,痛快的,朝我脑袋上来一枪,我可不想活活被蚂蚁钻脑袋。”   我们躲在茂密的植被里,土着在树上不容易发现我们的身影,不少都已经下树开始搜查,我急了,压低声音道:“开个屁枪,你啥时候这么不怕死了,赶紧起来。”   “不是不怕死……咳咳,是被逼到这份儿上了,兄弟,你听我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对你的银行卡密码没兴趣……”   二分头打断我的话,忽然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紧接着,便忽然不动了,我一愣,一探鼻息,居然真的死了。   我听见有脚步声正在朝我们靠近,此刻,我们是隐身在一大片块茎类植物的下方,大伞一样的叶子是最好的遮蔽物,但我不知道能掩护多久,看了死去的二分头一眼,我按照他的遗言,从他的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被防水袋装着的东西,也顾不得看,拔腿就跑。   临死前,他对我说:这件东西,不能让鬼魂陈知道。   我一跑,仿佛是惊动了什么,只觉得周围不停的有破空声,一不留神,又被一支短箭射中,而且这次是射中屁股,我几乎都没办法跑。   完了,难道这次我们一行人真的要命损于此?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我一拽,我整个人顿时跌入了一大堆块根植物的茎杆间,随后,便有人压低我的头,一时间,我眼前只看得到自己的脚,也不知是谁拽我。   紧接着,透过细缝,我看到就在我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双脚,那红色的皮肤明显是土着人的,他正在朝我现在的位置接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靠,别再压着我的头,我要起来逃命!   再不济,老子也要开枪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挣扎起来,但一挣扎,按着我头的那只手更大力了,就在这时,我眼前一道银光闪过,那个朝我们藏身地走来的土着人顿时倒下了。   压在我头上的手这时也放松了,我一愣,转头才发现,之前拽我的是鬼魂陈,而鬼魂陈身后,还有四个奴隶土着人,鬼魂陈用飞刀无声无息将那个矮小土着弄死后,另外四个土着人看他的眼光,就跟在看神像一样。   这时,鲁西似乎是接受到什么命令,四个人压低声音嘀咕一阵,忽然将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卸了下来,我以为他们是要罢工,但谁知将东西卸下来之后,四人立刻窜出这个藏身地,朝着四个方向奔去。   霎时间我就明白过来,他们是打算牺牲自己,将敌人引走。   该死!   我感觉刚刚静下来的血液瞬间就沸腾了,刚想去追,又被鬼魂陈给按了下去,我再也忍不住了,低吼道:“他们不是牺牲品。”   “是。”鬼魂陈冷冷道:“他们是我用东西换来的。”   “那也不能让他们随便送死。”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没有随便。”   我愣了,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是奴隶们奉献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尽量救他们回来,至少不要全部死光,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冰冷的物资,但等我打算冲出去时,我忽然发现,周围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那些矮小土着已经被引走了。   鬼魂陈身上没有也受了箭伤,但并不严重,比较严重的是我,才跑了一步,扎着箭的伤口就不允许我再挪动一步,紧接着,鬼魂陈背起装备包开始往前走,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此刻,我不可能再去追那些奴隶,最后只能咬牙跟上去,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每走一步都疼的冒汗。   没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树洞,鬼魂陈一猫腰钻进了树洞里,我爬进去一看,才发现其余失踪的人竟然都在树洞里,除了死去的二分头和四个土着。   杨博士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陈先生发现了这个地方,他将我们集中到了这里。”我脑海里有些明白过来,看向鬼魂陈,道:“你后来是特意来救我们的?”   鬼魂陈没吭声,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大龅牙问我有没有见过二分头,我想起二分头临死前的话,于是说道:“没有见过。”   “别被抓了吧。”大龅牙显得很担忧。我想起二分头的死,心里很难受,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杨博士道:“另外四个人怎么办?咱们要扔下他们吗?我觉得,还是想个办法救人比较好。”之前我有些冲动,但现在看着满树洞的人,无一例外都负伤,而且我伤的最重,若说救人,只有鬼魂陈和波粒儿还有这个能力,但鬼魂陈会去冒险吗?   为了四个已经不能为我们带来利益的土着人?   杨博士说完,没有人开口,我们互相帮忙处理伤口,整个树洞都弥漫着血腥味儿,大约一个多小时左右才搞定,这时,我已经因为失血而身心俱疲,有些昏昏欲睡,我们这个状态,今天是没办法再赶路了,只是这个树洞究竟安不安全还不确定,一时间我也不敢睡,强睁着眼。   没有了二分头,我们的就没有了翻译,波粒儿也无法与我们沟通,他估计对杨博士很有好感,因此一直坐在杨博士旁边,神情很悲哀,估计是有感于沙沙的死,以及另外四个土着同伴的遭遇,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有种自己不被当人看的感觉,但我没办法安慰他,话说的再多都是空的,不如实际行动有用。   第十五章失物   杨博士拿出了一些食物和葡萄糖,示意我们现在要补充体力,一行人坐在树洞里食不知味的嚼着,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闷雷,外面开始下雨,这里的天气说变就变,雨顷刻间就下的很大,鬼魂陈忽然停止了进食的动作,盯着外面的雨水若有所思。   忽然,他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装备,似乎准备走,现在下大雨,他却打算出去?虽然我对于他的冷漠有些反感,但还是忍不住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鬼魂陈不是个废话的人,他直接道:“下雨土着不会出来,出去救人。”   杨博士恍然大悟,喜道:“不错,这里环境恶劣,医药落后,土着很怕生病,下雨天绝对不会出来,他们很可能已经收兵了,咱们现在出去找人,或许还有活口。”   这小子上一刻还不管土着的死活,现在一看有机会,立刻就变卦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他太理智,还是该说他太不靠谱,但这明显是个好消息,我立刻爬起来准备一起去,鬼魂陈一转头,指着我和大龅牙道:“你们留下。”   我和大龅牙受伤最厉害,确实不宜在现在出去,我想了想,郑重的说道:“陈老大,我为之前的言行向道歉。”   鬼魂陈嘴角冷冷的抿成一条线,冲杨博士和波粒儿打了个手势,三人便冒雨出去。   树洞里只剩下我和大龅牙,大龅牙这人没心没肺,嘀咕道:“管那四个土着干什么,这么冒险,不过那四个土着人挺听话的,干活麻利,没了他们还真不方便,唉,兄弟,有烟没有。”   我被他这话说的心头火起,于是也学着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有,但不给你。”   大龅牙道:“为什么?”   “因为老子看你不爽。”   大龅牙被呛了一下,于是蒙头睡了,须臾,我瞧见他睡熟了,便摸出二分头让我拿出的东西,那玩意儿大约巴掌大,很薄,硬硬的,感觉向某种板材,打开一看,整体是黑色的,像一个放大的黑色芯片,芯片上有很多白色的纹路,应该是制作时就镀上去的,这些纹路弯弯曲曲,高度错落,间或夹杂着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乍一看,像心电图,又像是某种特殊的频率。   这和当初水底球形放映出来的东西,似乎极为相似,难道这也是一份数据?   二分头不是鬼魂陈的人吗?   关于鬼魂陈的身份,我做过这样一个猜测,我猜想,活人堂的李巽既然会叫他当家的,那么他很可能是那间活人堂,或者是整个活人堂的老大,而陈家,则是一个有组织的家族,分散各地收集信息。   这些信息,无一例外与那个巨大的秘密有关。   如果鬼魂陈是活人堂的老大,二分头作为鬼魂陈的人,为什么要瞒着他私藏这个东西?难道是有人授意?那个人是谁?李巽吗?   如果这件东西对于李巽来说,真的不能被鬼魂陈见到,那么不带上就没关系了,为什么又要让二分头怀揣着这件东西呢?难道说在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中会用上它?   这个东西,我究竟要不要交给鬼魂陈?   权衡一翻后,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二分头是谁的人我不清楚,但至少我知道鬼魂陈和我是一边的,如今二分头已死,我没理由瞒着鬼魂陈,而且这件东西,说不定会和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关,这样只会对自己不利。   我在心里对二分头说道:兄弟啊兄弟,你也别怪我出卖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就是鬼魂陈的走狗,你如果不甘心,要报仇就找鬼魂陈报仇去吧,阿门。   想完,我便将东西先收起来,准备等鬼魂陈回来就给他,这一等就是很久,再加上受伤失血,人就犯困,等着等着便脑袋一栽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聚集了很多水,泥泞不堪,杨博士等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鬼魂陈站在树洞外,衣服**的贴在身上,眼神冷的如同寒冰一样。   我先是寻找其余四个土着人的身影,但没有,很显然,鬼魂陈几人并没有救到人。   因为没有救到人,所以陈老大自尊心受打击了,于是生气中?   我转头去看杨博士,发现杨博士的神情也很不对劲,于是压低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人没找到?”   杨博士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找到了老徐的尸体。”老徐就是二分头。   我惊了一下,不动声色道:“然后呢?”   杨博士道:“你不惊讶吗?”   我感觉补了个惊讶的表情,说道:“太惊讶了,所以没反应过来,老徐怎么死的?”   杨博士道:“被箭射死的,然后陈先生翻了老徐的包,似乎要找什么东西,但没找到,所以就……”我不由觉得奇怪,难道鬼魂陈早就知道二分头身上藏了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以鬼魂陈的个性,恐怕早就将二分头手里的东西抢过来了,他现在没有找到,心情肯定极度恶劣,为了免受池鱼之灾,我觉得赶紧将黑色的芯片交出去,结果我一翻装备包。   东西不见了。   不可能,我明明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再次将整个装备包翻找一阵,依旧一无所获,东西真的消失了。   “你们有没有动过我的包?”我问杨博士。   杨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刚回来,怎么可能翻你的东西,丢什么了?是不是咱们跑路的时候掉了?”这事儿我不好和杨博士说,于是摇了摇头,走出树洞外。   难道是又人偷了它?   可是当时树洞里只有我和大龅牙两个人。   难道是大龅牙?他会不会也是和二分头一样怀有目的的?   这个念头冒起来,我二话不说,拽着鬼魂陈的手到了一个僻静处,将二分头死前的事情和东西失踪的事情全盘托出,鬼魂陈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那丢失的东西呢?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藏起来,我怀疑是那个大龅牙干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鬼魂陈冷笑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是一群找死的人。”说完便转身回了树洞。   大龅牙看起来毫无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听说二分头死了,才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我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异状,仿佛我的怀疑都是多余的。   但芯片不可能自己长腿跑了,肯定是有人偷拿了。   后来回来的三人中,波粒儿不可能,他完全是个外人;至于杨博士……我不知道该不该怀疑她,但这一路来,我们之间确实多了一些生死相依的感情,更何况,她要芯片有什么用?那上面的奇怪数据,恐怕只有陈家人知道该怎么使用,而且就如她自己所说,她也根本没有机会。   这样看来,还是大龅牙嫌疑最大,如果不是他,除非还有其它人。   杨博士给大龅牙说完二分头的状况,便道:“我们追着踪迹,没有看到另外四个人的下落,他们很可能被活捉了,如果要救他们,就必须找到土着的聚集地,而且还要有完全的准备,否则去了也是送死。”   大龅牙道:“他们人太多,咱们好汉架不住人多,再怎么准备也是给人家送菜,我看不如放弃得了。”杨博士脸色冷了下去。   大龅牙还算有自知之明,见被我们排斥,立刻又道:“大家都是同伴,也不能放任不管,如果真要救人,就得尽快,否则就不是救人,而是抢尸体了。”   杨博士这才缓和脸色,说道:“不错,现在最主要的是,是该怎么找到他们的聚集地,只有找到了地方,才能做计划。”   大龅牙道:“那些东西爬树很厉害,身材矮小,而且为了躲避蚂蚁,很可能是定居在树上的,咱们朝着树大的地方走。”   这倒是一个有建设性的提议,首先土着人的聚集的范围肯定不会离挂尸的地方太远,我们只需要在这个范围内寻找大型植物,目标就会小很多。   当即,我们爬上了现在所在的这棵树,准备发挥站得高,看的远的优势,谁知爬上树才发现,由于林木过于密集,可是距离很狭窄,根本看不到大树的生长趋势,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正打算下树时,波粒儿忽然咦了一声,指着远处叽里呱啦的冲我们说话,我们哪里听的懂,一个个面面相觑,做出抱歉的表情,波粒儿一急,便开始朝这自己手指的方向而去,这里树木紧挨在一起,他瞬间就像人猿泰山一样,在树干上跳跃起来。   第十六章埋伏   他身形十分灵活,吓的我们赶紧去追,鬼魂陈还好,苦了我和杨博士三人,根本没有当猴子的天赋,几次险些摔下去,好在波粒儿并没有跑太远,他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这是一颗果树,我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因为现在这个时节成熟的果子并不多,它们挨挨挤挤的结在树上,样子有点儿像,芒果。   难道波粒儿带我们来摘芒果?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想着吃。   杨博士一见这些果子,顿时咦了一声,道:“果子的分布不对。”   分布?我道:“难打它们应该排成人字形?”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你们看,这里大部分都是没有成熟的青果,但又夹杂着一些熟透了的烂果实,那么中间刚好成熟的果实去哪儿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顿时明白过来,仔细顺着果实的柄端看去,发现有很多采摘的痕迹,按照采摘的规律来看,有虫的河太熟的,未成熟的都被放弃了,很明显是属于人为采摘的。   我道:“这颗树的结果量很丰富,不是一个人能踩完的,应该是有很多人,难道你们怀疑是那个蚂蚁部落的人?”   大龅牙十分马后炮,说道:“这个很有可能,土着人的领地意识很重,同一片土地上不会生存两个部落,我看他们的聚集地应该就离此不远,咱们好好找找。”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没有一点儿要行动的意思,我和大龅牙受伤比较重,经过这一番跳跃翻腾,多处伤口都隐隐犯痛,渗出血迹,虽然这两年受伤比较多,但没人能习惯,如果我和大龅牙去,只能脱后退。   商议一番之后,还是我俩留下,杨博士三人出去打探。   趁着大龅牙又蒙头大睡之际,我将他的装备包搜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消失的芯片。   难道他贴身放着?   这可就不好找了,权衡一翻,想到鬼魂陈既然没有妄动,想必是有什么计划,我没必要打草惊蛇,当即也将芯片的事情暂时放诸脑后,全心全意的养伤。   正常人要是受了我这样的伤,恐怕根本没办法挪动,得亏我爷爷给的药墨,经过半天的修养,一觉醒来到了晚上,伤口就已经开始发痒,显然在开始结痂长肉,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指针乱摆,完全对不上时间,鬼魂陈等人下午离去,现在已经入夜,却依旧没有回来。   我再也睡不着,便坐在树洞里等,大约一个多小时左右,我听到了一串密集的脚步声真朝我们靠近,出于警惕,我立刻叫醒了大龅牙,两人端着枪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黑暗中出现了几个高大消瘦的人影,我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是鲁西,鲁西他们回来了。   看来鬼魂陈等人的营救成功了。   但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只有四个人?杨博士、鬼魂陈还有波粒儿呢?   鲁西等人也不知是怎么找到这个树洞的,几人到达后,立刻指着我们的装备包,做了个背包的动作,显然是让我们快点背起包袱逃命,我们之间语言不通,完全打听不到杨博士等人的下落,鲁西显然急了,忽然将我整个人背了起来,大龅牙的奴隶也将他背了起来,剩下两个拿起装备包就开始跑路。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周围很黑,大约是习惯了丛林环境,他们在夜间奔跑起来也特别快,不断有植物的叶子从身边擦过,风声呼啦呼啦的,我被颠簸的直想吐,心说这速度不去参加奥运会,真是可惜了,那些什么飞人,都来拜土着同胞为师吧。   原本我只听的到风声和鲁西等人的脚步声,在快速的跑动中,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一睁开就容易被树叶子割到,于是只能闭着眼。   眼一闭,人的听觉就变得敏锐起来,我忽然听见,我们后方传来了一种沙沙沙的声音,那声音我特别熟悉,是脑蚂蚁的声音。难道有蚂蚁在追我们?   我试着转头往后看,但仅仅能看到的只有黑暗,然而就在这时,鲁西忽然停下了脚步,剧烈的喘息起来。   为什么停下?跑不动了?   我下意识的回头,顿时惊呆了。   不知何时,我们竟然又进入了一片大树的区域,而树上,全都蹲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矮小土着人,用一种仿佛看猎物一样的眼光,冷冷的盯着我们。   鲁西难道是故意将我们带到这儿来的?这些奴隶背叛了我们!   我先是愤怒,但紧接着便觉得不对劲,鲁西带着我们跑路的方向,和他们来时的方向是相反的,如果他们真的背叛我们,就不可能会朝着这个方向跑。   但现在这些伏击我们的土着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早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所以在这里伏击我们?   鲁西四人显然也被吓到了,背着我们又准备往后跑,但他们一动,上面的土着立刻将箭比着我们,这一次没有任何遮掩物,如果被射中,就真的是万箭穿心了,鲁西等人不敢动了,鲁西转过头看着我,红色的皮肤上全是恐惧,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怕。”   这些人似乎暂时没有放箭的打算。   我们当即维持着现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在这时,从右侧又传来奔跑的声音,伴随着喘息声,几个人冲了进来。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鬼魂陈,第二个是波粒儿,第三个是杨博士。   由于位置的关系,鬼魂陈三人第一眼就看见了我们,他们明显愣了,紧接着,便又发现了蹲在树上的人,杨博士不可置信的叫道:“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再救了奴隶后会分开,但看现在的情形,我们所有人都被伏击了。   树上的人依旧没有放箭的打算,我们僵持着,片刻后,那种一直在我们身后追赶的沙沙声逐渐近了,唯一的照明工具是土着人点燃在树上的火把,就着火光,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脑蚂蚁正朝着我们围过来。   我猛的想到了一个词:围猎。   之前鲁西之所以会背着我们跑,就是因为有这些速度很快的白蚂蚁在后面追,而鬼魂陈等人的身后,也出现了脑蚂蚁,这些蚂蚁,就像是在受到某种指挥一样,将分散的我们赶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这些土着可以和脑蚂蚁沟通?   直到蚂蚁出现,土着们终于有了反应,几个身材稍微高大,头缠树皮带都人当场跪下,仿佛在祭拜某些东西,紧接着,那几个土着嘴里忽然发出了一个统一的音节,我顿时觉得不好,但为时已晚,随着土着这几个音节的出现,数根利箭朝着我们射出,一切都来的太快,我们根本没机会躲避,不知是不是巧合,每个人都只中了一箭。   中箭之后,鲁西背着我的手顿时松了,我整个人跌倒在地,正打算爬起来,我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仿佛石化了一样,非常僵硬。   难道箭头上有毒?   仅仅十来秒的时间,我就完全动弹不得,浑身就跟打了麻药一样,毫无知觉,其余人也跟我差不多,纷纷倒地,但并没有晕过去。   这时,一些土着下来了,有男有女,他们将我们这些人聚集在一处,围着我们转圈,目光很冷,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心里将诸天神佛都求了一遍:上帝、佛祖、三清祖师爷,大慈大悲,大显神威,一定要救我们啊,他们这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我们遇到的难道不仅是蚂蚁族,而且还是食人族?   当然,佛祖不太靠谱,我转动眼珠去看鬼魂陈,希望他可以跟平时一样,小宇宙爆发,救我们于危难,但鬼魂陈显然也中麻药了,一动不动,脸色特别阴沉。   连陈老大都中招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我还是处男,我还不想死,儿子,我没出世的儿子,老爸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那几个围着我们转圈的土着开始拥上来,并且扒我们的衣服。   对于我们的衣服,他们显然很好奇和珍惜,扒下来之后,十分臭美的在自己身上比划。   侏儒,比什么比,扒了你也穿不了。   但紧接着,我就有些想哭了,这帮土着就是土匪,好在他们还算有点羞耻之心,给我们所有人都留了内裤,杨博士最惨,还被好几个男土着摸了一遍,她气的脸都青了。   紧接着,那帮土着开始对着我们讲话,语气并不尖锐,乍一听还很温和,但没人听的懂他们在讲什么,讲完这些,有人手里捧了一个大叶子,叶子里面有些黏糊糊的液体,他们开始将那种液体往我们身上抹,我闻到一种甜腻腻的气息,或许是花蜜的味道。   在抹完后,我们被土着抬着,直接用藤蔓掉到了树上,我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甜腻腻的香味儿,霎时间就明白这些土着打算做什么了。   祭祀。   果然,脑蚂蚁开始朝着我们这几个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人形食物扑过来,对于周围又臭又干的土着没有丝毫兴趣,土着们开始后退,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蚂蚁爬过腐叶,很快就能上树,然后顺着树干往我们身上爬,从人的五官钻进去。   我吓的膀胱发涨,小兄弟有种想哭的**。   第十七章原始生活   虽然打了麻药,但我们还能说话,大龅牙道:“谁行行好,直接开枪毙了我。”我早看他不爽,生死关头也不顾忌了,骂道:“去你妈的,能开枪咱们还至于被吊在这儿,谁行行好,朝着脖子这儿,一口咬死我。”   我话刚说完,鬼魂陈忽然晃荡起来,他晃动的比较吃力,因为和杨博士靠的比较近,因此他荡起来的时候,时不时会和杨博士肌肤相亲,我不乐意了,道:“陈老大,都火烧屁股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占女同胞便宜!”禽兽啊禽兽,连个女人都不放过。   刚说完,鬼魂陈忽然双腿夹住杨博士的腰,整个人靠着这股力量,猛的跃到了树上,杨博士被他这么一利用,疼的脸色都扭曲了。   我愣了。姓陈的居然可以使力?他难道没有中麻药?   这小子刚才都是装的?   鬼魂陈跃上树后,立刻给自己解开了绳子,而这时,蚂蚁已经爬到了我们身上,鬼魂陈速度很快的跳到地面,捡起一个装备包,又重新上树,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瓶液体燃油,速度很快的往我们每个人脑袋上淋,霎时间,所有人都成了非洲黑人,巨大的呛鼻味儿蔓延开来,那些蚂蚁就跟被熏晕了一样,再也不敢靠近我们的头部,只在我们身上爬来爬起,痒酥酥的。   合着姓陈的早有对策,估计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我们被土着用箭比着,鬼魂陈不敢有所动作,这才将计就计。   大龅牙赶紧拍马匹:“当家的,我对您的崇拜之情犹如浩瀚星河,绵延无际……”   鬼魂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讨厌星河。”我想起那个星辰纹的钥匙,不由暗笑,马屁精,活该,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紧接着便道:“陈老大,快把我们放下来,手都快断了。”   大龅牙突然嘶了一声,道:“当家的,能不能再给我浇点儿油,浇屁股上,我怎么感觉它们在往我屁股里面钻。”我恶寒了一下,立刻夹紧屁股,几人被鬼魂陈挪移上树,树干上也被涂抹上燃油,蚂蚁这才消散,但也没有离去,围在树下迟迟不肯离开。   麻药的效果似乎并不强,这会儿功夫,我们已经能够勉强移动,杨博士护着自己的胸,神色疲惫道:“那些土着认定我们死路一条,看样子都走了,咱们的衣服怎么办?”   我道:“其实你不穿衣服也挺好看的。”   杨博士欲哭无泪,啐道:“没正经的,下流!”我们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涂了燃油,脸孔黑漆漆的,狼狈万分,哪里有什么旖旎思想在,只不过这两天见多了不穿衣服的土着女人,现在我已经很蛋定了。   这些蚂蚁对燃油的刺激性气味儿非常忌讳,似乎不敢对我们下手,一时到也没有威胁,等到麻药完全消失,我们才下地,将装备包重新背上。   现在衣服什么的肯定是夺不回来了,这些土着人原本没什么可怕,但他们一来会驱使蚂蚁,二来人多势众,杀人不眨眼,我们去了,完全是找死,衣服也只能放弃了。   当务之急,是离开他们的地盘,找个地方洗漱一下,毕竟燃油不能长时间涂在皮肤上。   紧接着,我们连夜赶路,一口气走了四五个小时,总算在也看不到脑蚂蚁的痕迹,反而是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流,溪水清浅,也不可能藏有鳄鱼这些东西,这才算是缓了口气,洗涮干净上岸,我发现杨博士不见了,估计是害羞不敢见人,正打算把她逮出来,她忽然从一颗树后面拐了出来。   我一看就愣了。   这女人太淡定了,在得知衣服无妄之后,竟然很快的用藤蔓和树叶做了遮挡物,块根类植物叶子做成的裹胸,树叶编成的短裙,末了头上还带一个花环。   我靠,我们是出来旅游的吗?   不止杨博士,其余人也在鲁西等人的传授下学会了用树叶做衣服,我去看鬼魂陈,面无表情的穿一条藤蔓编制的短裙,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小花,我顿时有种很后悔的感觉,应该带相机的。   在彻底沦为原始人后,我也淡定了,鲁西等人顺便打了几只鸟,抓了几条鱼,我们升起火在溪边烤鸟烤鱼,土着人的生活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单调,他们对这片丛林里的植物很熟悉,比如波粒儿,原本我们是没有任何调味料的,但波粒儿找来了一种红色的石头,石头有拳头大小,质地比较软,非常容易的就用匕首弄成了碗的形状。   我道:“衣服都没了,还用什么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波粒儿听不懂我们的话,只朝我笑了笑,随后捻起一块鸟肉,将肉在石碗里抹了一下送进嘴里,随后示意我们也尝试一下,我试着在碗里摩擦了一下鸟肉,再一嚼……咸的?   这石头含有盐分?   另一边,鲁西找到一个凹形的薄石板,洗干净后架在火上,放水,放入洗干净的鱼,随后将从林间采集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扔在水里一通乱煮,煮完后,汤是非常清淡的绿色,我几乎可以想象出那种又淡又腥的气味儿,但等吃进嘴里后,我居然吃到了……麻辣鱼头的味道。   这一刻我很想对土着同胞们说:亲,你们部落还招人吗?   直到现在,我才有了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吃饱喝足,众人倒在石滩上休息,我用一根鱼刺剔牙。   好吧,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原始生活。   正剔的起劲儿,鬼魂陈忽然沿着溪边来来回回的走,小短裙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挡住了我欣赏风景的视线,我道:“陈老大,就算你身材很好,小短裙编的很漂亮,也不用这么炫耀吧?”他不理我,继续走来走去,我是个不太安分的人,立刻爬起来跟着他走。   人都有领头羊效应,如果一个人站在一个地方往楼上看,不多时,就会有一群人跟着往楼上看,尽管他们都不知道楼上究竟有什么,或许第一个看的人,只是想数清楚究竟有几层楼。   过会儿,波粒儿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中,鬼魂陈忽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开始挖坑,随后在坑里插了一根木棍,我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准备定位。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指南针和罗盘都受到巨大磁场的干扰而无法使用,再加上我们后来的一通乱跑,方向迷失大半,只能用一些手工的定位方法,这些方法我上地理课的时候学过,但现在已经忘到太平洋去了。   鬼魂陈应该是根据太阳来测算的,很快,他得出了一个数据,我们偏离原路径15度,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需要沿着溪流下游走,根据比例来算,至少要沿着下游走一个多小时,才算回归正途。   我和大龅牙还好,毕竟睡了那么久,但杨博士等人一天一夜几乎没有休息,身上又有伤,已经经不起折腾,于是我们觉得趁着这里比较安全,先让鬼魂陈等人休息几个小时,我和大龅牙放哨,等休整完毕再一起上路。   众人没有异议,很快其余人便呼呼大睡,我闲着无聊,在溪水边打太极,这是我大伯教的,一般学中医的都会太极拳,我以前觉得这是老头子无聊时完的把戏,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现在才明白,老祖宗们留下的东西是多么珍贵,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些智慧超乎寻常的人,古代人并不笨,我们没有生存在那个时代,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思想有多深远。   大龅牙估计觉得无聊,在周围闲逛,逛着逛着他突然回来,对我说道:“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懒得搭理他,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很悠闲,但老祖宗说居安思危,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危险就在身边,请你端正自己的思想态度。”   大龅牙喷着口水道:“我没见过那么奇怪的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滚远点儿,我要站岗放哨,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没有一点儿责任感?”   大龅牙不乐意了,切了一声就走,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我懒得鸟他,继续打太极,但打了没多久,就发现大龅牙又跑了回来,一脸红晕,春情荡漾,就跟发春了一样。   我疑狐道:“什么好玩意,你***是躲起来打飞机了吧?”   大龅牙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了好玩意儿,一棵树。”   树?我道:“你强奸了一棵树?你这个禽兽!”   第十八章美人树   大龅牙这次不管我了,拽着我的手就往那边走,说道:“你去了就明白了,保准你欲仙欲死。”我听得就觉得不对劲,老子虽然还没有女人,但也不至于对着一棵树欲仙欲死吧?   待走进了,我顿时愣了,确实是一棵树,但这是一颗女人树。   它的树干就像一个女人的身体,简直太像了,如果不是因为表面没有雕刻的痕迹,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一尊女性身体的雕像,树上没有叶子,只有很多柳条一样的枝条,枝条是嫩绿色,风吹过便柔软的舞动,特别的漂亮迷人。   我醒悟过来,只能感叹大自然造化的神奇,于是对大龅牙道:“这棵树的身材非常好,而且很漂亮,我祝福你们早生小树,遍地发芽。”   大龅牙呸了一声,笑的很猥琐,道:“你朝它靠近一点儿。”我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儿不对劲,于是没有照做,大龅牙推了我一把,说:“磨磨蹭蹭,跟个娘们儿一样。”他这一推我始料未及,一个踉跄便扑到了女人树上,只觉得树皮比较软,也不粗糙,质感特别棒,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大龅牙将我推过来,自己却不靠近,一脸贱笑的站在旁边看,我道:“笑个屁啊笑,然后呢?你就是让我来看这棵树的?”大龅牙愣了,比划着说道:“你没有一点儿别的感觉吗?”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大龅牙神情顿时古怪起来,喃喃自语,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开始小心谨慎,慢吞吞的朝我靠近,确切的说,是朝我身边的树靠近,走了没几步,他忽然神色一变,呼道:“糟糕!”   糟糕什么?我以为是有什么危险,但还没反应过来,大龅牙忽然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过去看,他整个人就跟着魔一般,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天,呼吸也急促起来,我立刻拍着他的脸,叫道:“醒醒,该死的,难道被蛇咬了?”我好像并没有看到蛇,就在这时,大龅牙嘴里忽然开始说话,听不太真切,我低下耳朵,只听他嘴里在叫什么:木鱼。   木鱼?   再仔细一听,哪里是叫木鱼,他叫的是美女。   嘿,我被气乐了。   刚想扇他俩耳光,这小子忽然就扑上来抱我,嘴里嚷道:“小美女,看你往哪儿跑。”   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呢,就如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而过一样,做梦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一下子就被他压倒在地,紧接着,那一张龅牙嘴就朝我脸上凑过来。   这年头,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我看着大龅牙发直的目光,心知他不对劲,便一把推开他的脸,一个旋风腿将人踹了出去,他哎哟一声撞在了女人树上,疼的嘶嘶抽气,嘴角都被我踢出血了,我心想,这下总该清醒了,谁知大龅牙目光更涣散了,脸色潮红,恶狠狠的朝我扑了过来,他这一下子就如同小宇宙爆发一样,我顿时被他撞到在地,这人压在我身上就开始来摸我的胸,嘴里还说道:“皮肤不错,就是胸太小了……”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道:“你们在干什么!”   是杨博士的声音,我忙道:“别过来,这里有古怪!”大龅牙起初挺正常的,似乎是在靠近女人树后才变成这样,我提醒杨博士不要靠近,随后膝盖一顶将大龅牙顶到地上,一通乱揍,直打的他无法还手,才拖着他远离那颗女人树。   来的不止有杨博士,还有鬼魂陈几人,那群可怜的土着显然没弄明白,我什么我和大龅牙会滚在一起,脸上的神色,完全是一幅世界观坍塌的表情,这时,大龅牙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大叫:“美人儿!”   这次他没扑向我,因为他终于发现我不是女的,转而扑向了杨博士,鬼魂陈脸色铁青,显然觉得大龅牙将他的脸都丢尽了,一手扣住大龅牙的肩,一脚踢向膝弯,大龅牙便噗通跪倒在地,那地上都是石头,霎时疼的大龅牙浑身一个激灵,直勾勾的眼神总算有了焦距。   我静静的看着,大龅牙剧烈的喘息了片刻,忽然冲我怒骂道:“姓孙的,你这个骗子。”   我纳闷了,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刚才为什么没事,为什么我一靠近那棵树,我就这个样子了?”   我道:“去年妈的,你问我,我问鬼啊。”   杨博士这时候反应过来,盯着远处的女人树,恍然大悟,惊道:“是美女树。”   她接着道:“在印加的古老文明中有一种传说,据说有一种长的像美女的树是恶魔变化而来,凡是靠近它的人,就会被它的气息和外貌引诱,变成堕入**深渊的奴隶,奴隶死后又变成美女树的养分。据说在几十年前,也有人在亚马逊见过一株小的美女树,那棵树被一个富豪雇人移植回自己的庭院中,然后……”   我好奇道:“然后怎么样?”   杨博士皱眉道:“然后据说他受到蛊惑,强奸了自己的妹妹,清醒过来后就跳湖自杀了。”我倒抽一口凉气,再一联想大龅牙之前的举动,只觉得浑身恶寒,道:“那咱们赶紧离这棵树远一点儿,别到时候一不留神,强奸了野猪蟒蛇就不好了。”   杨博士顿时哭笑不得,说道:“这种树本身含有至幻和催情的成分,通过一种特殊的粉末传播,这种粉末只在树身几米内浮动,不会危及到我们,不过……你似乎曾经靠近过那棵树,为什么你没事?”   我总算明白当时大龅牙那种猥琐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肯定是在美女树前吃了一次亏,于是想让我也在美女树前出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是药墨的原因,美女树的粉末对我无效,大龅牙上演了这么一出,他自己也觉得很没面子,虽然被我揍成猪头,也不敢有意义,哭丧着脸再也不敢靠近美女树。   我们绕离这棵古怪的植物,重新回到营地,也休息的差不多,收整装备开始上路。   这里的温差比较大,好在现在是白天,到不冷,只是等到了夜晚,我们恐怕就不好熬了,顺着这条浅浅的溪流往下,一路上全是茂密的块根类植物,这种植物的特点就是喜欢水,湿气越重的地方长的越茂盛,路途十分难行,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到达了测定目标,众人准备原地歇歇脚。   我正在水里泡脚,洗一洗脚上的泥沙,大龅牙忽然道:“孙兄弟,现在都号召不要随意刻字,你这种举动也太不文明了。”我转头看去,发现大龅牙正指着一颗树,树上面有字,显然是用匕首刻上去的,上面写着:孙邈到此一游。   我一愣,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刻字了。”但我已经猜到是谁刻的了,除了孙二那个傻货,还有谁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我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颇感欣慰,至少证明,孙二在走到这个地方时还是活蹦乱跳的。   大龅牙不清楚我和孙二的关系,鬼魂陈和杨博士却是一看就明白,杨博士道:“咱们的路线是没有错的,加把劲儿就能赶上他们。”接下来,为了能快点儿追上孙二等人,我们开始赶路,从白天一直走到夜晚,然后黎明破晓就立刻出发,一路上所受的苦自然不必说,到了晚上,只能爬到树上去睡,一不留神就能看见蛇或者是蜥蜴,运气不好,正长着嘴巴做梦,就有毛毛虫往你嘴巴里爬,什么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我最讨厌自然了,该死的毛毛虫。   在连续赶路两天后,我们已经深入无人区,这时,再去看我们的指南针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它几乎是在胡乱转圈,为了减轻负重,指南针和罗盘这些无用的东西都被我们扔了,三天后,我们终于发现了孙二等人的痕迹。   这是我们第一次靠他们这么近,可以看到潮湿泥土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这说明,孙二等人不久前才从这里走过,绝对不超过半个小时。   太棒了。   我已经在心里琢磨怎么把那无辜消失,害我来丛林里冒险的混小子揍一顿。   顺着脚印往前走,我心情非常爽,但很快就不爽了,因为在这些人的脚印中,我还发现了另一种脚印,像梅花,鲁西比划了一下,随后双手成爪,做了一个动作。   杨博士推测道:“他好像在说,是美洲豹的脚印。”   美洲豹?孙二等人在被美洲豹追?   豹子的速度大多数人只是听过,但我却是见识过的,人怎么可能跑的过豹子?   果然,往前走不远,我们便看到一个混乱的印记,不是脚印,而像是什么人被扑倒后砸下来的印记,根据混乱程度可以看出,被扑倒后,那个人还挣扎了很久。   难道是跑到这里时就被豹子追上了吗?但除了这个印记,周围并没有血迹或者是尸骨,难道有谁那么牛逼,在被豹子追上后还能全身而退?   第十九章赶尸   根据脚印显示,在被扑倒之后,那个人果然逃脱了,而且还站起来继续跑,我们顺着脚印往下追踪,猛的便停住了,因为我们的前方是一个大坑,坑里边插着木桩,木桩的一头削尖,一但掉下去,就会被插个对穿。   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   用来围猎大型动物的陷阱,此刻,陷阱里正有一只黑豹子,黑豹子被插了个对穿,皮毛上鲜血淋漓,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围猎,难道我们之前发现的脚印不是孙二他们的?   而是有人刻意引诱黑豹时留下的?但是人的速度怎么可以比豹子还快呢?   “谁?”我正想着,鬼魂陈忽然低喝一声,猛的朝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我们立刻知道有情况,也一窝蜂的往前拥,很快,我看到了一个人,穿着现代的衣服,在前面奔跑,速度特别快,我们几乎追不上,只有鬼魂陈勉强追过去了,那人一闪就将我们甩在了身后。   片刻,鬼魂陈回转过来,气喘吁吁,道:“跑了。”   连鬼魂陈都追不上。   我道:“是不是查理的人?我看到他穿着衣服。”鬼魂陈抬头,漆黑的目光看着我,道:“是你。”   我?   我反应过来,失声道:“老二?他为什么要跑?”鬼魂陈摇了摇头。   不对劲,就算是老二,他一没有理由跑,就算有什么苦衷要跑,他也不可能突然有这么快的速度,但鬼魂陈的眼力,肯定不会看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杨博士道:“你们看,豹子下面好像还压着一个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黑豹的尸身下,果然露出一只人手,根据手的颜色判断,应该不是红种土着人,而是个白人。   我们立刻联想道查理,当即下到坑中,将黑豹挪移开,下面的人立刻露了出来,果然是个白人,但身上没穿衣服,也只有一条内裤,已经被插了个对穿,十分奇特的是,他的脸上被人用颜料,画了一些很古怪的花纹,让我联想到古代的巫师。   一时间,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按照我们之前的想法,这应该是当地的某个部落的狩猎活动,由一个速度很快的人引诱猎物到陷阱处,但现在,为什么引诱人也会死在陷阱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个白人?   我问鬼魂陈认不认识这个人,他摇了摇头,反而一直盯着那个白人的脸看,似乎是在研究他脸上的花纹。我仔细去看,发现那是用红、黄、绿三种颜色构成的纹路,其中红色占得面积最大,看起来血淋淋的,乍一看,还以为那一块是被剥了皮的,剩下的线条比较抽象,有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很像鬼画符。   不知道鬼魂陈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拿出笔,将白人脸上的纹路临摹下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有摆出一副懒的搭理我的表情。   杨博士出主意,认为老二看见我们会逃跑,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们必须要找到他弄个清楚,其次是这个白人,他有很大可能是查理的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脸上的东西又是谁弄上去的,这一切都是个问题。   我猜测道:“他们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抓住了?这个陷阱总不至于是查理老头的人挖的。”为了证明这个猜测,我们决定就近隐蔽,请君入瓮,因为既然猎物在这里,就肯定会有人来取,当即,我们找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爬到了树顶,小心隐秘身形,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将暗,我的腰几乎都僵了,忍不住扭了两下,就这时,伴随着我腰部关节的哔啵声,还有一种如同号角的声音从远处悠悠的响起。   “嘘。”杨博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们都不要再动。   号角声听起来不像现代乐器,非常雄浑且悠长,似乎是从南边传来的,并且越来越清晰,我们的目光都不由盯着那个方向,屏气凝神,片刻后,一群赤身**,仅仅包裹着下体的人走入了我们的视线中,他们都许着长发,头发变成无数蛇一样的辫子,头上插着一个犄角一样的装饰品,而那种号角声,就是这个装饰品吹出来了。   他们的脸上也涂了纹饰,但不同于那个白人,而是抹的白色的染料,涂了一个一个的圆圈,我盯着其中一个人的脸看,忽然发现,那些圆圈似乎是一个星座,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但星座中有两颗星星最亮,因此相应的圆圈画的最大,我隐约记得,在美洲传说中,这两颗星星的意义,一个是‘复活’,一个是‘重生’。   将星座绘制在脸上?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部落。   坑里的猎物早就被我们恢复原状,他们将猎豹抬起了,将白人的尸体拉出陷阱,有重新将陷阱表面覆盖一层腐叶,豹子被他们用木棍和藤蔓绑在一起抬走,很快,那种犄角重新被吹响,这帮人开始朝着来时的方向走,然而,就在这时,令人魂都吓飞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躺在地上,原本已经被插了几个窟窿的白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并且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十分灵活的走着。   我忍不住眨眼,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转头去看其他几个人,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包括波粒儿在内的土着人,差点儿没从树上栽下去。   片刻后,他们已经走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声音再也看不到,只听的见号角的声音,直到此时我才赶开口,问鬼魂陈:“陈老大,我、我是不是又见鬼了?”   鬼魂陈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了看下方的陷阱,冷冷道:“跟上去。”   还要跟上去?我一想到那个站起来的白人,都已经浑身发麻了,但鬼魂陈说完,就下了树,开始顺着号角的声音前行,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并没有离的太近,甚至一路上都没有看见那帮人的影子,越往前走,周围的植被就越加茂密,须臾,眼前出现了,前方隐隐传来火光,我们小心翼翼的扒开一片植物叶子,一个离奇的世界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是位于丛林的一个低洼地,形似一颗水滴,进去的路只有一条,就在我们眼前。   水滴里面的世界,是木制的房屋,有点像河姆渡建筑,而我们刚才所见的那批人,正在彻夜狂欢,围着篝火跳舞,火星飞溅,黑豹被人扒皮开膛,很快,他们将豹头放到一个石质的托盘,随后放置在一个梅花桩一样的木头桩子上,我起初看不懂为什么放上面,但杨博士低声道:“是星座,这个部落很崇拜星星。”   接下来便是一场狂欢,我们一直看着,不断寻找之前那个白人的踪影,却根本找不到。   鬼魂陈眼神很敏锐,他似乎已经有所发现,忽然啧了一声,指了指右边,示意我们朝那个方位看,那地方有很多建筑物,黑压压一片,之前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时候看去,我忽然发现,在其中一个犹如牲口棚的建筑物里,竟然隐约有一些人形,但由于天色关系,看不出是谁,但他们很显然没有自由,如同牲口一样,在那个棚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我们立刻绕道,饶向右边,准备看的更清楚,结果一回头,我才发现,那个白人,竟然就一直站在我们身后。   ……   ………………   短暂的安静后,鬼魂陈猛的将那个白人扑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敲白人的脖子,但白人并没有晕,确切的来说,他是个会动的死人,死人怎么可能晕,鬼魂陈又去唔他的嘴,白人力气很大,打在鬼魂陈身上,鬼魂陈身形晃动了一下,我立刻去帮忙,几人将白人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这时,鬼魂陈忽然拿出水袋,将水往白人脸上一浇,随后伸手一抹,白人立刻不动了。   这一次,又恢复了之前的死态。   我看到,他脸上的花纹被鬼魂陈抹乱了。   杨博士咦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难道跟这些花纹有关?陈先生,是不是和国内的湘西赶尸类似?”鬼魂陈总算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赶尸是湘西地区苗族的民俗,属于巫文化,亦说与祝由科有关。清朝就广为流传湘西“赶尸人”的传闻,即赶尸人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湘西赶尸”从未得到科学验证,也并未被亲眼证实,但是却成为很多惊悚电影的原型,从此广为人知。   相传,赶尸人凭借这种秘术,尸体就会自己走,自己跑,我以前也以为是胡诌的,后来遇见鬼魂陈,见识了诸多古古怪怪的东西,才开始相信赶尸的存在。   但这时中国的东西,怎么,这些土着人也会赶尸?而且还会利用尸体当诱饵,进行捕猎?   我打了个寒颤,这是个什么样的部落啊。   以后谁他妈再敢说土着人是未开化的野蛮人,我就抽他一个耳光。   第二十章节奏   我道:“这白人怎么会站在咱们身后?”   鬼魂陈淡淡道:“是守卫,咱们已经被发现了。”   我立刻去看部落里的人,他们依旧围着篝火又叫又跳,并没有发现入侵者的迹象,鬼魂陈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指了指白人脸上的花纹,那意思很明确:与这些花纹有关。   不得不说,鬼魂陈是一个思维十分敏锐的人,白天我们看见这个白人时,虽然觉得他脸上的花纹很古怪,但谁也没有多想,只有鬼魂陈将花纹记录了下来,而这恰巧就是事情的关键点。   杨博士谨慎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   既然我们已经被发现,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包围我们,我再也不敢小看土着人了,他们都是不怕死的。   鬼魂陈轻轻摇头,目光转了一圈,忽然揭开自己的装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成人巴掌大的木匣子,这匣子通体漆黑,佩着两个团云铜扣,表面有镂空的符文,显得十分古拙神秘,鬼魂陈手指灵活而轻巧,将铜扣拨开后,匣子里的东西也露了出来,东西比较多,但摆放的很有秩序,一点儿也不凌乱。   其中有朱笔、朱砂、黄表纸、还有一些古古怪怪的小件法器。   鬼魂陈手握朱笔,笔下行云流水,顷刻间便绘制出一张纸符,随后二指并拢,在白人尸体的上中下三丹田处各点了一些,紧接着迅速将纸符折成一个很小的三角形,随后将纸符塞进了白人尸体的嘴里。   那尸体脸上的颜料并没有被完全破话,鬼魂陈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液将冲散的颜料重新涂抹,随后拿起一只十分精巧的铃铛。   这铃铛我之前见过,在秦岭布鬼军阵时,鬼魂陈曾经摇过它,给我印象很深的是,铃铛内部没有芯,按理说摇不响,但当时的铃铛却摇响了。   做完这一切,鬼魂陈手里的铃铛频率很快的颤动起来,这一次却没有发出声音,随着铃铛的颤动,倒在地上的白人尸体竟然有挺立起来。   饶是我已经见怪不怪,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白人仿佛放哨的活人一样,开始在周围巡视起来,鬼魂陈这才冲我们点头,手指着右边的方向,示意我们先离开这里。   顺着茂密的植被往右钻,我们离那个牲口棚一样的地方越来越近,我悄声问鬼魂陈:“老大,你是怎么让尸体听话的?”   鬼魂陈没回答,倒是杨博士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陈先生所使用的,应该是正统的赶尸法门,和这些土着人的方式有所不同。”   鬼魂陈没有否认,显然是默认了,我只觉得一片茫然。   在我的印象中,科技和鬼神是相对的两个东西,以前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信任科学,否定鬼神,后来遇到鬼魂陈之后,我逐渐接受了鬼神这些神秘力量的存在,开始对科学产生质疑。   这种现象保持了一年之久,直到进入雪山湖底,见识过那些超时空文明后,我对科学的信任又一次坚定起来,但现在鬼魂陈所做的一切,又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难道说,我们所处的世界,是科技与鬼神并存的吗?   这两种完全相反的东西,为什么会同时存在?   显然,产生这个联想的不止我一个人,杨博士也若有所思,说道:“在现代学术界,有一种观点,认为神鬼秘术、风水阴阳,实际上也是一种科学,只不过是一种更为古老,并且人类还没有探知的科学;”   这个观点我似乎也在哪里看过,仔细一回忆,似乎是在一本中医杂志里,中医有穴位和经络学说,众所周知,西医的发展得益于解剖,在几千年前,中医已经具备了五脏六腑的概念,而西医,则是在几百年前,经过人体解剖后,才开始了解人的身体构造,证实了脏腑的存在。   中医六腑中,有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在西医的解剖中,这些器官都被证实,当时的西医非常震惊,中国人又没有解剖过尸体,他们怎么对人体的构造这么了解?   但六腑中的三焦无论西医怎么解剖都找不出来,其次是各种穴位,也无法通过解剖找到,但在传统中医中,三焦下药却是很常见的现象,这又证明三焦确实存在。   那么它究竟在哪儿?   这个谜题,西医无法解释,连中医自己都无法解释,中医之所以落后于西医,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医生们保守而不出新,比如,中医知道气海穴在哪里,但却没人知道气海穴是怎么来的,这使得中医,包括易学等等,都成为无根之说,我们中国人懂得怎么运用它,却并不知道它究竟是怎样诞生的。   杨博士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假设,在那本杂志中,编着者提出假说:认为我国的各种神秘文化包括中医,都是一种人类尚未能窥探的高科技,很可能是外星人传授给我们的。   当然,我那时候对这个假说嗤之以鼻,认为那个编着者完全是写不下去,来凑字数混饭吃的,但现在一想,却有些动摇了。   或许科学和神鬼,本身并不是两个极端,它们只是两种不同的科技,只不过我们现在所知有限,还不能探明真实原因而已。   一边想一边移动,片刻后,我们转移到了右方的高地,这里有很多葛蔓类植物,再加上夜色漆黑,隐蔽起来非常方便,此刻我们也不敢开手电,即便那个牲口棚一样的东西就在我们下方不远处,里面的人影也十分模糊,我忽然想起鬼魂陈可以夜视,便道:“陈老大,快点打开你的夜视眼,看看里面是什么?”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没电。”   我靠,兄弟,你你要不要这么幽默啊!不过看鬼魂陈说的一本正经,我估计和他刚才使用赶尸术有关,他的眼睛并不是真的可以夜视,只是可以通过某种道家秘术打开夜视功能,现在看来,就如他所说,电量耗尽了。   鬼魂陈说完,竟然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睡觉,杨博士显得挺无奈,说道:“看来只有等到天明再看看情况了。”   这个地方草木茂密,位置偏僻,估计就是土着人自己也不会进来,无奈之下,只能就地睡觉。   这觉睡的并不舒服,我们身上的树叶衣物,只能遮羞,不能防寒,睡在地上,草木搔刮,藤蔓摩擦,再加上夜深寒重,;冷的浑身发凉,根本睡不热,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半睡半醒的寒冷状态。   直睡到黎明破晓时,我们被一阵密集的鼓声惊喜,爬起来一看,那帮闹腾了一晚的土着人精神太好了,一大早开始集合,人人手里拿着武器,显然是准备外出狩猎,领头的还有一个巫祝模样的人在训话,叽里呱啦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想起了那个牲口棚,转头看去,发现里面果然是人,而且有些穿了衣服,有些没穿衣服,此刻都缩在一个角落,具体模样看不清。   随着那个巫祝模样的人训话完毕,有人开始走向牲口棚,从里面就跟拎兔子一样拎起一个人,那人这下总算抬起了头,我一看就激动了,是老二。   该死的,老二他们居然会被一群土着人给俘虏了?   这面子丢大了。   老二的精神状态看不出有没有问题,他脸上同样被涂了一些颜料,但和白人的纹路又不太一样,整个人非常配合的融入了土着的队伍中,乖的跟孙子一样。   片刻后,这支队伍顺着唯一一条路开始往外走,他们携带了很多武器,看的出来是准备出去狩猎之类的。   我看着孙二脸上的涂料,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侧头问鬼魂陈,道:“他会不会也是尸体?”   大龅牙道:“原来你还有个双胞胎,长的可太像了,我看八成是死的,他们该不会也准备拿他当诱饵吧?”大龅牙的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却正是我所想的。   鬼魂陈摇头,慢吞吞的说道:“没有死,是活人,是另一种驱使活人的秘术。”所以孙二当时才能跑那么快?我忙道:“你有没有办法解开?”   鬼魂陈没有回答,显然,这对他来说有一定难度,毕竟这里不是国内,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但方法肯定是不同的,鬼魂陈自己也没有接触过,要让他来解决,太为难人了。   我一咬牙,道:“这么讨论下去也没结果,干脆先救人,等人到了手在说。”鬼魂陈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跟踪那帮土着人。   我们跟在他后面,没过多久,便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原本安静的孙二猛的开始发足狂奔,动作迅捷的就跟一只豹子一样,这号角声听的久了,我逐渐察觉到一些规律,它并非是胡乱吹的,而是有一定的节奏。   难道这些节凑和操控手法有关?   我努力的想记下来,但我实在没有那个智商,这节奏本来就不是很清晰,再加上听一遍也不可能记住,正着急,我发现杨博士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眼皮下的眼珠不停转动,似乎也是在听号角声。   难道她能记下来?   正当我这么想时,杨博士已经快速掏出纸笔书写,赫然是一串音符,我不懂音乐,但很显然,杨博士正在记节奏。   须臾,号角声停止,杨博士也停下笔,说道:“记下了三分之二,只有开头的一段没有记住。”   鬼魂陈漫不经心的说道:“足够了。”   第二十一章围杀   他说完,示意我们拿出枪,随后走到波粒儿等几个土着跟前,一声不吭,握着土着的手教他们拿枪,我们之前用过,鲁西等人也明白枪的用途,上手很快,只是准头就不清楚了,我明白,鬼魂陈这是准备要开火了。   我们一行人,一共九人,枪支充足,那群狩猎的大概十来人左右,手里的武器都很原始,一但走远,我们九人围攻上去放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全部歼灭。   我没杀过人,但白人的死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不杀他们,接下来死的就是孙二,就是那些被关在棚子里的人了。鬼魂陈面色很平静,无论在何种关头,下怎样的决定,似乎都不能对他的心智产生动摇,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像他这样坚如磐石的心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   很快,几个土着人上手了,我们一路跟在后面,那帮土着也远远的跟着孙二,孙二身形特别快,在附近不断奔跑,似乎是在吸引猎物出来,很快,我们离部落的聚集地已经很远,鬼魂陈立刻冲我们打了个手势,我们按照原计划分散,开始形成包围的势头。   土着人的警觉性比较高,但我们离的很远,比较枪是远射程武器,距离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而且那帮土着人是聚在一起的,目标很大,只要瞄准那个方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打死几个,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我们,很快,我们挪移到了预定位置,按照计划,由鬼魂陈领枪,他一开枪,我们就朝着土着人聚集的地方扫射,保准一个都跑不了。   我握枪的手有些抖。   别笑话,我杀过鱼、杀过鸟,也误杀过人,但从来没有干现在这样疯狂的事,就像电视剧里,小日本鬼子射杀村民一样,虽然性质不一样,但杀人就是杀人,没有心理负担是不可能的。   这帮土着人身怀秘术,是鬼魂陈都难以对付的,稍有放纵,我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禁地,恐怕下一个躺在陷阱里的,就成了自己了。   我一个人站在一个位置,枪瞄准那帮土着,精神高度集中,听候鬼魂陈的信号,猛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我眼一闭,立刻开枪。   我手里的是82式9毫米微型冲锋枪,特点是轻巧易于携带,属于近年来的新货配备三种弹匣,最多可达40发,用来对付这些兵器原始的土着,简直太容易了,整个过程我都是闭着眼睛的,耳里除了枪声,便是人的惨叫声。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须臾间,枪声猛然一收,我也跟着停枪,再看向之前的地方,只见那个位置草木残败,鲜血顺着植物叶片淋漓而下,隐约能看到倒在植物中的尸体。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大脑里嗡嗡作响,浑身软趴趴的。   这时,鬼魂陈和大龅牙等人已经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朝着那个血淋淋的地方而去,杨博士脸色也白的不像话,她和我对望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头上的花环也早已经不知所踪,头发散乱,看起来十分狼狈。   另外五个土着人也目光发直,显然,枪支这种武器的力量让他们感到震惊,对于这些土着来说,死亡时刻不再,因为争夺领地而死,在捕猎的过程中被猛兽袭击而死,生病而死,死亡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因此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关注那些被我们围杀的人,而是直勾勾盯着自己手里的枪,目光有敬畏,又激动,充满了对强大力量的渴望。   鬼魂陈和大龅牙已经走到了尸体堆里,我和杨博士没办法矫情,事情已经造成了,现在躲起来也不是我的个性,便咬着牙走过去,整个景象惨不忍睹,鬼魂陈的表情依旧冷漠,漆黑的眼珠子似乎比平时更为幽深,他蹲下身,将其中一个人头顶的号角摘了下来,随后依照杨博士记录下来的图谱,开始吹奏。   我不知道这小子还懂音乐,总之吹的挺像那么回事,片刻间,我们便听到一阵植物摩擦的声音,随后孙二出现在了我们跟前。   鬼魂陈号角声一停,孙二也不跑了,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看。   他晒黑了很多,整个人瘦了一圈,从神情来看很正常,但就是盯着我们不说话,我不确定他是死是活,也顾不得脚下的死人了,立刻去探他的脉搏,好在脉搏还在跳动,我又叫他的名字:“孙二?”他不吭声,我想了想,道:“孙邈?”这下老二总算动了一下,但就跟没有看见我们一样,只在附近来来回回的走动,形似站岗放哨。   我想起鬼魂陈之前的举动,立刻用水壶往他脸上浇水,将上面的颜料抹去,这一抹,孙二直勾勾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焦距,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声音沙哑的自言自语道:“我在做梦,我肯定在做梦。”他使劲儿揉自己眼睛,我被气乐了,道:“不是梦,是真的。”   孙二目光扫视了我们一圈,最后停在脚下的尸体上,仿佛如梦初醒似的,猛的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一边说,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杨博士见此,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换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告诉我们。”我也不想再看脚下的尸体,他们死亡的模样,就如同电影一样,不断提醒我之前做了什么,我们取了一只号角,迅速离开,大约十来分钟左右,孙二道:“不行,先停下,我们不能就这样走。”   我大约能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是不是想就那棚子里的人?他们就是当初抓走你的人?”   孙二抹了把脸,示意我们先坐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才道:“不是查理老头的人,是一些幸存的探险队,有很多专业和非专业的人士来这里探索,很多人都被这些人抓了,成为一种工具,我们遭遇这支部落的时候,查理老头牺牲了我和一个白人,他们逃了。”   杨博士道:“亚马逊丛林是探险队失踪率最高的地方,这里来自于人和自然的危险太多了,他们都还活着吗?”   “关在棚子里的都是活人,我们得救他们。”   大龅牙对我说道:“嘿,你这兄弟真逗,怎么救?好汉也架不住人多,这是让咱们送死吧?”孙二和我是一个性格,他立刻怒骂道:“去你妈的,难道咱们就让那些人等死吗?”   杨博士开口道:“先不要急,不管救不救人,都需要从长计议,咱们还是先将事情弄清楚,你为什么要点名带上我?”   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很好奇,便等着孙二的回答,他苦笑的看着我道:“算我倒霉,当了你的替罪羊,以后别叫我孙邈,谁再这么叫我,我跟他急。”紧接着,他讲述了后来的经历。   当时我不肯和孙二调换身份,他自己闲的发慌,又没什么人说话,便趁我睡觉的时候,拿了我的证件,将墨镜等伪装调换,自己顶着我的身份,美滋滋的准备出去玩够了再回来。   原计划他准备出去玩两天,找正在创业的贱嘴喝喝酒,一解心中的苦闷,结果人还没上车,便突然有一辆车停在他的跟前,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被两个黑衣人速度很快的架入了车里,一下子便将他敲晕了,   中途他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就听见有人说:弄晕,不要让他醒。接着有人给他灌药,总之就是一直没有清醒的机会,等他真正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软禁在一个房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   他开始叫人,没人应,我的个性本来就有些嚣张,孙二也是一模一样,被软禁了当然来脾气,直接就拿脚踹门,门是木制的,但没有踹开,他又在房间里找,找到了一把椅子,于是用椅子砸,依旧开不了,气愤之下,就直接搞破坏,紧接着,他发现房间有摄像头。   他盯着摄像头看了很久,最后笑了一下,摸出身上的打火机,朝着床铺走过去。   对方既然将自己活着抓来,就肯定不是想要一具尸体。   火没点,门就开了,进来一个老头,还是个外国老头,孙二愣了,心想自己可不认识什么外国人,他冷着脸说:“绑架是犯法的。”   老头眼珠子是蓝色的,头发花白,但身材很挺拔硬朗,按孙二的说法,这体格,至少能再活二十年。   老头子神态看起来比较随和,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一直通过摄像头在关注你,是个脾气很火爆的年轻人,引起火灾可不是一件好事。”这把年纪,能将中文说的这么顺溜,实在不少见,孙二立刻下评语:这是一个有文化,并且与时俱进的外国老头。   第二十二章合作背后   孙二于是镇定下来,坐在破椅子上,道:“说吧,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否则我别的没有,烂命一条,跟你玩命的本钱还是有的。”   老头儿显然没料到孙二会这么说,他道:“你的性格和资料上的不太一样。”这句话引起了孙二的警惕,资料?难道他真正想抓的是大哥?   关于个性,当然会不一样,但这个不一样很轻微,从我们分裂开始,我们就有了各自不同的立场,虽然思维模式一样,但身处的立场不同,心路历程不同,自然会慢慢发生改变,孙二之所以会有些火爆,实际上是对于自己分裂品的身份有些自暴自弃。   孙二立刻明白,自己被当成了本体,也就是我,于是也不说穿,冷冷道:“关你屁事?我不想对老人家说脏话,老头儿,别浪费我的时间。”   老头儿冲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个黑衣人离开,随后关上了门,房间里只有孙二和他,孙二有些迷惑,心想:这老头现在孤身一人,难道不怕我挟持他?   老头笑眯眯的说:“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不过我曾经学过古老的中国功夫,现在依然有很好的身手,你可以试试。”孙二立刻试了,然后被老头儿一脚踢倒在地,老头儿出脚的速度看不出多快,但角度刁钻,让人躲闪不及,立刻跌了个狗吃屎,这下孙二明白了,也不反抗,拉耸着脑袋说:“我认输。”   老头儿这才开始进入正题,他告诉孙二,他叫查理?卡特,孙二立刻联想到一个人,失声道:“陈萌若的丈夫?”查理老头眯起眼,道:“你可以这么叫我。”   孙二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照片里那个模糊的年轻男人,竟然会突然冒出来,这种强烈的时空差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他道:“你居然还或者,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夫人呢?”与其说这句话是问陈萌若,不若说是想打探陈家内部的一些隐秘,但查理老头就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紧接着说道:“我的第二个身份是林海的老板。”   林海?   海姐?   孙二霎时明白了,我听到这里也不由感到惊讶,原来海姐幕后的老板竟然是查理老头?这么说……大伯真正的合作对象是查理?   大伯怎么会和他搅在一起?   那他现在想抓我又是为了什么?   孙二看出我的震惊,深深吸了口气,道:“大哥,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紧接着,他看向杨博士和大龅牙,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们最好不要听,对于我来说无所谓,但是我相信,有人不希望这些事情泄露出去。”说这话时,他目光看向鬼魂陈。   杨博士和大龅牙是聪明人,两人对视一眼,便自行离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连鬼魂陈看向孙二的眼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当时,孙二也跟我一样,惊的目瞪口呆,我所想到的问题,他几乎立刻就如同连珠炮一样的问出口:“你和我大伯的合作是什么?你现在抓我来有什么目的?难道你也是陈家的人?”最后一个问题也不算空穴来风,毕竟查理老头是陈家的女婿。   “我和孙国民先生确实有合作,并且合作了很久,对于他现在的状况,我感到很同情,至于找你来当然有原因,因为我和孙国民先生的合作才进行一半,他现在疯了,自然有人要来接替。”   孙二冷静下来,道:“你们的合作是什么?”孙二记得,海姐曾经说过,大伯和查理的合作时间是1992年,也就是爷爷死后的第三年,那时候大伯才刚刚接触到整件事情,怎么会和查理搭上线?   接下来,查理的回答以及讲述的一切,让孙二,包括正在听的我,完全傻了,因为这个事件,颠覆了大伯一直以来在我心中的形象。   说起查理和大伯的相遇,就要先说他和陈萌若。   陈家的人分居海外,为的就是寻找一些东西,确切的说,是一个密码。   这个密码分散在世界各地,陈家的人,几乎世世代代都在寻找,而现在,整个寻找已经接近尾声,因为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年轻时的查理,是一家打捞队的少东家,常年在海上,那时候海上考古刚刚兴起,陈萌若在那时找到他的船队,希望雇船雇人去打捞一些东西。   有生意当然要做,查理就问:“美女,不知到你要打捞什么东西?”   陈萌若说:“一个地方。”   查理愣了,皱眉道:“地方?”   “不错,亚特兰蒂斯城。”   查理听完,哈哈大笑,说:“美女,原来你是来开玩笑的。”   亚特兰蒂斯是传说中,拥有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的一块大陆,是大西洲文明的核心、地球“第八大洲”。相传,它是上古人民生存的地方,在很多古老的神话中,都可以看到人神混居的场景,比如某某神和某某凡人,剩下了XX,XX是神的儿子,又当上了国王。   诸如此类的人神混杂传说数不甚数,后来的史学家就很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他们考察神话,发现神话中很多描绘神力的语言,很像一些高科技,因此有人推测:地球上或许真地存在过一片大陆,这片大陆上已有高度的文明,在一次全球性的灾难中,这片大陆沉没在大西洋中。   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亚特兰蒂斯,但它的存在,至今未被证实,一直属于神话范畴。   这个女人说要找亚特兰蒂斯?太搞笑了,查理以为是来逗他玩的,但接下来,女人的举动让他惊奇,因为女人真的很爽快的付钱。   有钱当然要赚,于是打捞行动开始了,查理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整个航程、定位,全是由陈萌若在指挥,她没有地图,仿佛地图就在她心中一样。   陈萌若是个漂亮的,但不太喜欢说话的女人,仿佛总是在思考问题,每当她低头思考时,样子总是特别迷人,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海上无目的搜索中,查理的心渐渐拴在了陈萌若身上。   直到有一天,陈萌若终于说到了,她开始下水,查理作为打捞人自然不可避免,下水后经历了什么?查理没有说,他沉默了很久,仿佛在回忆,蓝色的眼睛突然有些放光,许久之后,才道:“我们真的找到了一个地方,里面有太多神奇的事物,我的一生,就在那一刻改变了。”   随着查理的改变,陈萌若慢慢的开始告诉他一些事情,一些陈家内部的事情,虽然没有接触到核心,但已经足以改变查理一生的信念,就这样,他和陈萌若组队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相爱和结婚。   最后一次资料收集完毕,陈萌若将要回国,陈家是一个分散的大家族,从查理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个像‘气压’一样的家族,整个家族的人非常低调,你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但它又无处不在。   但在回国前夕,陈萌若和另一个陈家的人秘密碰头了,似乎是有什么新的进展,那个人是谁,查理至今不知道,与之碰头后,那人就消失了,但陈萌若却有了新计划,延迟回国,进入亚马逊,寻找帕本尔墨。   又是一个几乎是神话传说的地方,但查理这一次无法阻止,他已经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对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渴望就越强大,他打算和陈萌若一起去,但却被拒绝了,理由是,密码不能被其余人看见,包括他这个丈夫。   陈萌若就此一去,再无音讯。   亚马逊危机重重,陈萌若究竟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于是孙二叹了口气,道:“陈阿姨被坑了,那你抓我干嘛,你去找那个让她去亚马逊的人报仇啊。”   查理道:“我当然在找那个人,所以我去了中国,陈家鬼宅,在鬼宅前的空地上,我遇到了一个人。”   “谁?”   “孙国民。”   孙二说出这连个字的时候,我的呼吸都停顿了。   大伯……大伯二十年前就去过陈家鬼宅?   那时的大伯才二十八岁,而查理则年近四十,查理看着站在鬼宅前的年轻人,两人目光对视,自认而然的交谈起来,敢站到这个地方的,几乎都是和陈家有关联的。   在互相试探过后,两人开始逐渐交换信息,查理也由此知道了大伯会来这个地方的原因,那时候,是大伯从将军洞回来的第二个年头,他当时正因为阿莉的事情而疯狂,非常的疯狂。   并非像他对我说的那样,痛苦的藏在乡下,事实上,他展开了反击,开始疯狂的调查陈家的信息,直到查到了陈家鬼宅上,这时,他和查理有了共同的目标,两人结盟,查理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告诉大伯,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大伯一没有人脉,二没有权势,却能掌握很多信息的原因。   而大伯需要付出的,则是诱饵。   对于陈家来说,大伯手里可能存在的转魂镜就是最大的诱饵。   没错,事实证明,查理很正确,鬼魂陈最后确实找上门了,尽管这个时间间隔很长。   第二十三章指令   自此,大伯和查理的合作便展开,在这个二十多年的经营中,一些非常隐秘的东西也渐渐浮出水面,真相越来越近。、   古往今来,帝王将相包括陈家人所追求的东西,也以一种非常神秘的姿态现身。   具体是什么,查理老头当然不会对孙二明说,但在交谈的过程中,很显然,查理老头,包括大伯,他们二十多年来苦心经营,所掌握的,远比我们所猜测的要更多。   鬼魂陈的目光已经冷了下来,不得不承认,孙二一开始将杨博士等人支走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五个土着人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在我们周围警戒。   大伯欺骗了我,甚至在生死关头,他都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孙二显然也被打击的不轻,抿着唇,神色很凝重。我深深吸了口气,道:“继续说,后来呢?他找你继续合作,合作的内容是什么,为什么又会牺牲你和那个白人?”   事情至此已经恨明白,查理将孙二当成了我,准备完成大伯没有完成的事情,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查理和大伯策划已久的一次行动,但这次行动,随着大伯的神智受损而失败。   帕本尔墨,无数探险家寻找过它,但就如同那首诗里所描述的一样,它位于世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地方,只有掌握了太阳神指令的人,才能窥见它的真容。   查理先后组织过多批人马进入亚马逊,但都一无所获,最后,他们将目光放在了诗句的重点上,太阳神的指令,他们以此为线索开始追查,直到大伯在四川时,忽然给查理发了一份传真。   我惊道:“难道寻找帕本尔墨的指令在仙日乃?”   孙二点了点头,道:“这一切都是大伯在国内的操作,当时海姐不肯向我们透露的第三份数据,就是一切事情的关键,所以在收到传真后,查理老头才会派海姐那帮人回国,一来是为了支援大伯;二来大伯突然失去联系,所以才会引起查理老头的注意。”   接下来的一切,我大概都能猜出来,于是推测道:“大伯手里或许握有所谓的太阳神指令,在他神智失常后,查理老头认为大伯将‘指令’给了我,所以才会想抓我?”   “没错。”孙二点了点头,道:“在将我抓住的那段时间,他们似乎还有一些东西有待确定,因此我们没有立刻动身,我被关在那栋别墅很久,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国外。查理老头多次逼问我,他根本不相信我什么也不知道,况且,以他现在的状况,即便我真的毫不知情,这次行动他也不会放弃。”   “所以,在我得知马上要出发时,才想起用草稿邮件的方法通知你,但是你来晚了一步。我们一路上很安全,因为查理老头在此之前组织过多批人马,对于丛林里的部落分布和环境都比较了解,但渡河以后的这边无人区让我们遭遇了。”   顿了顿,孙二道;“你们杀的那批土着死的一点儿也不冤,他们会控尸术,还能操控活人。他们不吃人,但喜欢抓外来人当诱饵进行狩猎,我们在遭遇他们后,这些人曾经操纵尸体对付我们,对付那些死尸都是一些探险队、科考员,死的很惨。”   “我们的枪支根本没办法发挥作用,很快队伍就被冲散了,危急时刻,我和掉队的白人被查理老头当初诱饵。我和关在一起的人,有男有女,来自全国各地的都有,大约二十多个人,几乎每天都会用活人当诱饵进行狩猎,今天刚好是我,如果不是你们来的正好,我恐怕就完蛋了。”   事情到此,我也明白过来,一切的一切,大伯可以说将我们骗的团团转,这一番话说出来,大伯和鬼魂陈就完全是处于对立的局面,简单来讲,他已经成为整个陈家的敌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孙二会当着鬼魂陈的面说出这番话,我相信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于是我没有吭声,果然,孙二接着便对鬼魂陈说:“陈老大,无论我大伯以前做过什么,他现在已经傻了,我也可以保证,以后他绝对不会成为你的障碍,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到此为止。”   鬼魂陈神色平静,淡淡的看了孙二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好。”   我愣了一下,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孙二也愣了愣,随后他又道:“其次,是关于所谓的太阳神指令,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大伯没跟我说过这些,在被分裂之前没有,被分裂出来时我大伯已经傻了,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什么指令,所以,接下来寻找帕本尔墨,只能靠我们自己,当然,我相信你有办法,毕竟你才是陈家现任的当家人。”   鬼魂陈起身,四平八稳的说道:“我不需要听这些。”   我和孙二对视一眼,不由苦笑,鬼魂陈的意思很明确,他不相信我们,但至少现在不会对我们下手。   大伯啊大伯,你藏的可真够深的,坑死我们了。   太阳神的指令?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想起大伯在精神病医院的举动,不由喃喃道:“圣经。”孙二问道:“圣经?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拜上帝也晚了,看什么圣经啊。”   由于鬼魂陈在旁边,我不便多说,于是摇了摇头,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心说大伯忽然抱着一本圣经不肯撒手,难道是在提示我什么?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他能提示我,那何必还住在精神病医院里?   看着鬼魂陈的背影,我心里挺难受的,在雅鲁赞布大峡谷的藏宝洞里被人虫袭击的时候,就是濒死关头,他也没有放弃我这条命,可以说,这一路上生生死死,没有他,我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我厚着脸皮问:“咱们算不算兄弟,算不算朋友。”那时他没有否认,我知道,他是默认了,而我也确确实实将他当成兄弟,不是贱嘴那样的兄弟,对于鬼魂陈,我有种敬畏,也有种感激在里面,但内心深处,我不希望成为敌人。   但现在,我们建立起来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局面。越想越不顺心,我于是暗暗骂了句娘,管***,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随着我们起身,在远处观望的杨博士等人明白话题结束,也汇聚过来,我想起孙二之前吩咐一定要带上杨博士的话,不由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点名要杨博士出马了吧?”   “很简单。”孙二一本正经的回答:“第一,她留在北京不安全,正好可以趁此摆脱姓赵的,否则,一但落在赵家手里,我们就不得不成为敌人,而且是不愿意伤害对方的敌人;第二,对于她自己来说,是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的;第三,你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不错的帮手;第四……”孙二压低声音,嘀咕道:“有些人,放在身边比远在天边更安全。”   我脑海里翁鸣一声,心说:难不成孙二喜欢上杨博士了?什么叫放在身边比远在天边更安全?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孙二翻了个白眼,道:“不要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与其成为敌人,不如脱她下水。”说完一脸鄙夷的看着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脑袋这么秀逗。”   指桑骂槐,典型的指桑骂槐。   这时,杨博士和大龅牙已经汇合,杨博士很聪明,毫不询问相关的事情,只是说道:“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商量救人的对策?”   大龅牙道:“我看那些被关起来的人已经半死不活了,何必要费这个功夫,而且这个部落不简单,咱们不要惹祸上身,别忘了谁才是领队人。”他似乎很有把握鬼魂陈会见死不救。   鬼魂陈只是淡淡的看了大龅牙一眼,随后慢吞吞的说道:“晚了。”   他话音一落,波粒儿五人忽然紧张起来,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不断比划,仿佛是有什么危险正在朝我们靠近,而鬼魂陈语速终于放快了,说了两个字:“上树!”   他自己立刻挑了附近的一棵树,灵巧的往上爬,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鬼魂陈和土着人的警觉性都很高,听觉也更为灵敏,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我们立刻背起装备,各自找了一棵树迅速往上爬,我几乎才刚隐蔽好,借着树高,就看到来时的方向,有一帮土着正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而且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些非土着人。   那些人有白人有黑人,整齐的排列开来,很明显是被操纵了,只是不知是死人还是活人,土着显然已经发现狩猎队伍被杀,此刻浩浩荡荡,速度极快的沿着我们留下的痕迹追踪,而这时,我听到了旁边一棵树上子弹上膛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跪拜   那颗树上躲着的人是杨博士,她隐蔽的很好,再加上穿的本身就是树叶,因此在茂密的树丛里几乎很难发现,我唯一看到的,只有一根黑幽幽的枪管,对准了那些朝我们接近的土着。   虽然没有事先商议,但所有人都明白,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并不是我们使用暴力,而是对方以人当诱饵,而且身怀秘术,我们如不能一击而溃,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领头的土着,就是我们白天所见的头戴鸟冠的老头,他手里拿着一个法杖一样的东西,头戴一只特大号的犄角,脸上抹着染料,活脱脱一个巫祝,或许就是使用控尸术的人。   这时,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他们的鼻子一抽一抽,仿佛在闻味道一样,我有些紧张,心说,难不成这些土着还能闻到活人的味儿?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过,下方的土着就集体抬头,仿佛发现了我们一样,紧接着,当头的巫师猛的吆喝起来,手里的法杖发出古怪的敲击声,那声音我只听了一下,便觉得大脑深处仿佛被重锤一击,整个人天旋地转,身体一软,手里的枪也掉,从树上掉了下去。   于此同时,掉下来的不仅仅我一个人,大龅牙、杨博士以及鲁西五人也纷纷栽倒。   天呐,这是什么手段?   我们手里的枪弹,竟然还没有发挥用武之力就栽了。   好在我们爬的并不是太高,下方又是厚厚的腐叶,摔下去虽然疼痛难忍,到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只是那老神棍依旧又叫有跳,法杖敲击一下,我就觉得身上的力气软一分,下一秒,鬼魂陈忽然从天而降,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声音的干扰,银色的飞刀比子弹杀伤力更大,一瞬间便同时射出七八柄,下手十分狠辣,刀刀直逼咽喉。   我倒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千万不能惹到鬼魂陈,他杀人真的很麻利。   鬼魂陈的飞刀上连接着银线,可以收回,其中一柄飞刀直逼那老神棍,却并不是对准咽喉,而是朝着老神棍手里的法杖缠过去,一瞬间,那法杖便被鬼魂陈夺了过来,那种令我们浑身发软,天旋地转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   武侠小说中,曾经经常描绘佛门狮子吼有多厉害,事实上也确实有这门功夫,我以为只是夸张,但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声音真的也可以伤人,老祖宗诚不欺我。   鬼魂陈夺了法杖,另一只手已经稳稳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老神棍的额头,神色冷漠,身形凝然不动,即便是穿着藤条编制的小短裙,那霸气侧漏的模样,还是让我羡慕嫉妒恨。   装逼遭雷劈!   这帮土着人显然知道枪是什么东西,顿时不敢动了,老神棍一见枪,先前的威风完全没了,就跟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磕头,剩下没死的一帮人也跟着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我有些懵了。   这些土着虽然被鬼魂陈瞬间就杀死了六七个,但剩下的人还是很多,至少有三四十来人,就是一人朝我们放一箭,也能把我们弄死,怎么老神棍一被抓,就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立刻下跪认输,难不成他们只会依仗这些秘术杀人?   鬼魂陈并没有因为这些人跪下就放松警惕,老神棍一跪,他的枪口也立刻跟着下移,眼神森冷,毫无感情,就跟一台杀人机器一样,土着吓的磕头磕的更凶,估计是怕鬼魂陈将老神棍一杀,他们耐以生存的秘术就失传了。   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了,我立刻爬起身,将老神棍逮过来,对鬼魂陈说道:“这个人地位很高,咱们压着他会部落,让他们放人。”   鬼魂陈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一切很顺利,我们压着老神棍,一路进入部落,这个老神棍的地位果然很高,部落里还留守了一部分人,大多是女人和孩子,一见我们,就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我们压着老神棍走到那个牲口棚子前,由于语言不通,也懒得支使他们,便自己动手,将里面被关的人提出来。   这帮人有男有女,有白人、黑人、黄种人,杨博士打来清水,我们正打算给他们洗干净,那个被鬼魂陈比着脑袋的老神棍竟然突然动了,完全不怕死的冲向其中一个白人。   这个突然其来的动作另我们始料未及,而鬼魂陈只需要移动一下枪口便可以弄死老神棍,但鬼魂陈显然比较有自信,他显得不急不徐,只是微微挑眉,便冷冷的盯着老神棍,似乎想看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然而,另我们惊奇的是,老神棍的逃脱,并没有引起轰动,其余的土着人依旧跪着,仿佛并不因为老神棍的逃脱而准备报复我们,他们甚至跪的更低,额头都接触到了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神棍冲向离杨博士最近的那个白人,杨博士正准备给白人脸上的颜料弄干净,猛的一看窜过来的老神棍,当即吓了一跳,老神棍却是在那个白人脑袋上一拍,也不知干了什么,白人连带着其余被控制的人也都跪倒在地,最后老神棍自己也跪了。   直到此时,我才猛然发现,所有人所跪的方位,竟然都是朝向鬼魂陈的。   难道是鬼魂陈所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让他们臣服了?   这可太不靠谱了,他们被我们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应该是恨我们入骨,将我们扒皮抽筋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道;“陈老大,看样子他们好像很崇拜你啊?我说,你该不会是他们的亲戚吧?”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与我无关。”   就在这时,老神棍慢慢站立起来,冲远处吆喝了一句什么,片刻后,几个土着人忽然搬了很多吃食出来,有果子有肉,竟然是准备请我们吃饭。   说实话,我很饿,但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我如果还吃的下土着人给的东西,那我就真的成二货了,于是我很有骨气的没有动,这种诡异的状况显然不止让我一个人觉得惊讶,鲁西等人包裹杨博士和大龅牙也面露诧异,警惕起来,我们很快聚集到一起。   那食物就摆在中央的位置,所有的土着依旧头朝地跪着,出了老神棍嘴里叽里呱啦以外,所有土着人都静默无声,我们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   这时,忽然传来了哇哇的哭声,我侧头一看,发现是个小土着,光着屁股蛋子,被他老妈压着头跪在地上,估计是跪久了,所以哭起来,黑红的脸,粗糙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一张老年人的脸。   女土着吓的忙捂住小土着的嘴,又将他按跪在地上,身体竟然有些发抖,似乎怕我们拿枪毙了他们一样。   不对劲。   这个情况很不对劲,如果他们之前是因为害怕我们伤害老神棍所以才下跪,那现在老神棍已经脱离危险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反抗?   为什么要朝着鬼魂陈下跪?   我正想着,鬼魂陈忽然身形一动,不疾不徐的朝着那堆摆放整齐的食物而去,随后盘腿而坐,慢腾腾的吃起来。   我靠,你也不怕被毒死!   孙二呛了一下,对我说道:“哥,鬼魂陈是在找死吗?”我捂住他的嘴,道:“笨蛋,别把他外号说出来,被他听见你会挨揍的。”   “这外号又不是我取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别肉麻了,我要摆脱过去,我已经给自己取了新名字,你是你,我是我,但说好,大伯的遗产我也有份。”   ……   我靠!   我被孙二打败了,心一横,也坐到鬼魂陈旁边,管***,鬼魂陈都敢吃,我有什么不敢的,于是不管那些跪倒一片的土着人,开始胡吃海喝起来,有我和鬼魂陈带头,其余人也没有顾忌了,我们围着食物,很快便消灭一空,直到我们吃喝完毕,那老神棍才站起来,走到身边,又朝着鬼魂陈跪下,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什么。   片刻后,老神棍似乎也发现我们语言不通,他显得很着急,忽然,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冲其余土着吆喝一声,土着便一分二,让出了一条通道,老神棍做了个请我们跟他走的姿势,躬着身体在前面引路。   难道他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第二十五章纳斯卡地画   我们跟着老神棍前进,走在土着让出来的道路中间,朝着部落的深处而且,待走到水滴的底部我们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另一条路,只不过这条出去的路地势较高非常陡峭,并不适合通行。   老神棍显然是准备顺着这条路往上走,我发现,这条路有一道很明确的分解线,这个分界线是用红色的染料所染出来的,燃料后面的部分地势逐渐拔高,有些夹杂着整片整片的山石,要想爬上去得费一番功夫,老神棍坚定不移的走在前面,我们也只能跟上去,足足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上到顶,然而一上顶,我们立刻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盘腿而坐,坐在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里,山洞特别小,仅能坐下一个人,地势处于高地,可以遮风避雨。   这个人穿着一身棕黄色的探险装备,紧闭着眼,看清他模样的一瞬间,所以人都沉默了。   这是个死人,他的长相,和鬼魂陈有八成像。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鬼魂陈之前所说的一句话,他说:和我长得相像的人太多,就像复制下来的数据。当时,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对自己的脸有些抗拒,现在看到这个盘腿而坐的人,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感受。   这张脸就像一个身份认证,担负着一个沉重的责任。   这个死人是谁?   难道他就是陈萌若回国前夕,和她碰头的那个陈家人?   从尸体的打扮来看,服饰确实不像近年的,应该已经死了很多个年头,但不知为什么,尸身却一直没有腐烂,出了面容有些青白以外,简直栩栩如生,在他的前方,挖了一个大坑,坑里有很多人头。   难道这些土着一直用人头给这具尸体祭祀?   控尸秘术、古怪的法门,莫非就是这个人传授给这个部落的?   难怪他们会突然对鬼魂陈敬若神灵,估计是被鬼魂陈那张脸给吓到了,以为他们祭祀的神灵复活了。   老神棍朝着尸体叩拜下去,嘴里叽里呱啦,完全不知所云,鬼魂陈盯着那具盘腿而坐的尸身,我离他最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声音很低很低,仿佛只是我的幻听,再去看他的神色,平静如常。   按照我以前的习惯,这会儿我肯定要去翻看一下尸体身上的东西,但这显然是陈家的人,鬼魂陈没有动,我自然不能去碰,于是我们都站在一边。   片刻后,鬼魂陈对着老神棍挥了挥手,指了指下山的路,显然是让老神棍先回去,那老神棍收到手势,立刻一脸敬畏的躬身退下去。   待老神棍离开,鬼魂陈一个助跑腾身而起,越过庞大的祭祀坑,准确的停在了尸体的面前,他并不客气,完全没有对待先人尸骨的自觉,直接开始伸手去摸尸体。   由于鬼魂陈的背影挡着,我们看不到他究竟摸出了什么,但他足足在尸体前蹲了有二十来分钟,紧接着便又腾身而起越过祭祀坑,将火焰枪筒对准尸身,我还来不及阻止,蓝色的高温火焰已经喷发而出,尸体瞬间燃烧起熊熊大火。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想,大多数正常人,看着一具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是很难下手放火的,只能说他的心理素质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在燃烧尸体期间,鬼魂陈开始朝上爬。   这是一片高地,由红色的岩石构成,像一把利剑,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顶端有一些巢穴,估计是一些猛禽在上面筑巢。   鬼魂陈显然是打算攀到顶,我估算了一下,高度大约有二十来米,接近三十米,岩石松散,几乎难以生长植物,即便鬼魂陈爬上去,也需要很小心,他一向不会做无用的事,既然打定主意上去,就肯定是有什么发现,或许是那具尸体给了他什么提示,我好奇心上来,心里就跟有小猫在挠一样,于是对众人说道;“陈老大一个人上去太危险,万一被老鹰什么的叼走就麻烦了,我去保护他。”   大龅牙一边掏耳朵一边喷着口水道:“你去吧,摔死了连收尸都可以省了,直接火化。”   我心想:你小子已经被鬼魂陈惦记上了,让他惦记上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你嘚瑟吧,尽力嘚瑟吧,我不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接着便跟着往上爬,俗话说站的高看得远,我也想俯览一下地形,便带上了望远镜,这玩意儿在丛林里面,由于树木密集遮挡视线,基本上没什么用,但在空旷的地方就很方便。   脚下的岩石很松软,稍不留神石头的往下掉,起初一段路比较容易攀爬,越往上越难,身上又没有什么保险措施,爬到一半低头一看,只觉得双腿发软,天旋地转,但咱这时候下去,难免要被嘲笑,更何况杨博士还在下面,咱绝对不能在女人跟前丢面子,于是只能盯着鬼魂陈的身影继续往上爬。   好在这两年我身手锻炼出来了,有惊无险的爬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几乎是个尖锥,再也上不去了,鬼魂陈找了一个鸟巢,这种猛禽的鸟巢一般很大,都是寻找一些天然的洞穴,站一个鬼魂陈绰绰有余,鬼魂陈上去后,目光朝着远方巡视了一圈,忽然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了。   我艰难的挤进鸟巢,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眼前是一片苍茫而没有尽头的原始雨林,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是郁郁沉沉的绿色,逼人的雄浑和浓重的生命气息映入眼帘,让人心潮澎湃,我内心激荡了一会儿,便问道:“陈老大,你在看什么?”   他照样不鸟我。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我没有发现?   于是我继续盯着他视线所及的位置看,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我急了,摇了他肩膀一下,道:“装逼遭雷劈啊,老子千难万险爬上来,不是陪你看树的,再这样我把你踹下去了。”   鬼魂陈终于挪开目光,慢吞吞的说道:“用望远镜。”其实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规律,鬼魂陈这个人也不是完全不能冒犯,他的底线是目标,只要你的冒犯对于他的目标没有影响,他一般都不会计较,确切的来说,是不愿意浪费精力计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人是个懒货。   我听他的吩咐,将望远镜的倍数调到最大,朝着他之前所看的方位眺望,瞬间就震惊了,惊的差点儿脚滑从鸟窝里栽下去。   只见望远镜的尽头,一片浓厚的绿色中,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蜿蜒向上的路,它弯弯曲曲特别古怪,乍一看,就像是一张古怪的鬼脸,非常大,如果不是我们现在从高空俯瞰,即便是走到那条路上,也无法窥知它的真容。   亚马逊雨林里,怎么会有一张脸?   这条像脸一样的路,是谁修建的?   这让我想起了纳斯卡地画,是在地面上用石头或土壤堆积而成,或在地上刻划的古代地画。   它们散布在秘鲁南部的一些沙漠,是由一个美国人在秘鲁南部发现的,散布在几百平方公里的干燥沙质地表上。   众多深几十厘米、长几百米到几公里不等的巨大线条以笔直的直线和箭头型为主,也有几何图型和动物图案,如蜂鸟、卷尾猴、鱼、花卉等,再次之前,当地民众都没有发现,直到一次高空拍摄,人们在直升机上俯览,才发现这一秘密。   有人认为这是古代人的艺术作品,也有人认为是某种动物崇拜,更离奇的是认为是外星人的杰作。   我以前不相信外星人,但当我看到镜头中那张脸时,我只想说一句话:外星人你好,请不要在地球乱写乱画,爱护宇宙环境,创造和谐未来。   紧接着,我放下望远镜,那张古怪的脸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它的线条比较细,大部分被树木遮蔽,再加上距离关系,肉眼很难发现。   鬼魂陈看了一会儿,不知在琢磨什么,片刻后就开始往下爬,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先下去再作打算,站在这鸟窝里实在有些悬。   第二十六章厄尼尔之脸   鬼魂陈动作比较敏捷,率先往下爬,我低头往下一看,杨博士等人的身影只有杯子大小,再加上身上没有保险措施,心底发虚,看一眼便觉得双腿发软,也不敢耽搁,只想着赶紧下去为妙。   谁知我还没动,已经爬在岩石上的鬼魂陈忽然道:“快,下来!”他的眼神看向我身后,瞳孔收缩,似乎发现了什么。我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不对劲,赶紧一转头,顿时发现在我身后的天空,竟然盘旋着两只硕大的黑色大鸟。   那鸟应该是鹰,只是和咱们国内的品种似乎不一样,体型更加硕大,两只大鹰在我身后盘旋,就我这一回头的功夫,两只大鸟竟然一左一右朝我冲了过来,四只布满坚硬钩爪的爪子朝我抓过来,我身上没有衣服,躲闪不及,大鸟一抓,便是数道血痕,疼的我倒抽凉气,整个人身形不稳。   大鸟一抓后又飞离,我才站稳身形,它们又冲了过来,这速度太快,在加上我寄身的位置十分狭小,根本无法躲避,一后退就差点儿踩空,那爪子直朝我面门抓来,这要是被砰上,一对眼珠子都得被抓下来,我吓的立刻蹲下身护住头部。   大型猛禽都有护巢的习惯,我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眼见就要离开巢穴,竟然被飞回来的大鸟给发现了,就在我蹲下身护住头部的瞬间,我发现鬼魂陈抬起枪,紧接着,在大鸟还没有抓上我的时候,我耳里便听到了砰砰两声紧凑的枪响,随后便是两声鹰唳,在一抬头,却见那两只大鸟已经飞到了远处。   子弹似乎没有打中要害,大鸟依旧在飞,但却不敢再朝我攻击。   鬼魂陈虽然只穿着藤编的小短裙,但警惕性很高的他,贴身的装备一件没有落下,这里的土石极为松软,鬼魂陈腾出一只手开枪,整个人就顺着山石往下滑,我看见他的手不断的想找一个固定物,但由于他下滑的冲击力,每抓住一个,脆弱的土石就跟着往下滚,眼见身体逐渐往后仰,就要腾空。   我惊的头皮发麻,手边却没有任何装备,杨博士等人在下方看的心惊胆战,爆发出一阵尖叫,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危险,反身就顺着山势往下滑,身上串起来的树叶子被搓的稀巴烂,被大鸟抓出的伤,刚刚结痂的箭伤,在下滑的摩擦中,沙石陷进去,那种疼痛的滋味就别提了,千钧一发关头,我拽住了一把草,而鬼魂陈则十分默契,立刻抓住了我的脚。   我松了口气,还来不及高兴,手里这把草就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草根慢慢从松软的山石里往外奔,我吓的赶紧寻找新的固定物,鬼魂陈也趁着这喘息之机寻找到了新的固定物,我俩总算脱险。   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刚才还好好的眺望风景,转眼我们就差点儿摔个粉身碎骨,这心里刺激实在是太大,我对鬼魂陈说道:“哥们儿,你要怎么感谢我?”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它们又来了。”我侧头一看,吓了个半死,那两只大鸟显然受伤了,但不但不害怕,反而激发了凶性,也不回自己的巢穴,发出尖锐的鸣叫,爪子和尖锐的大嘴一直朝着我和鬼魂陈的位置。   我立刻道:“陈老大,刚才的话我收回,是我感谢你才对,你可得留神,千万别让它们冲下来。”   另一头,下方的杨博士等人也对着上空的鸟开枪,但距离太高,他们哪有那准头,全都放空了,那大鸟原来是畏惧枪声的,但发现枪声对它们不会造成威胁后,竟然又开始朝着我们冲过来,这次鬼魂陈早有准备,砰砰又是两枪在,只是那大鸟速度很快,这两枪放空了,它们显然看我比较不爽,当先就来抓我,爪子又朝着我的脸盖过来。   我此刻趴在山石上,哪里能躲,只能腾出一只手遮挡,谁知那大鸟竟然双脚抓住我的手腕往外拔,我被它这大力一扯,上半截身子都悬空了,如果不是抓住固定物的手,恐怕就要直接摔出去,鬼魂陈忽然笑了笑,我吼道:“笑你妹啊,快救命!”原来这大鸟距离一近就很好瞄准了,鬼魂陈笑容几乎只有一瞬间,立刻又放了一枪,打中那玩意的翅膀,那东西顿时松开双爪,哀叫的腾飞,飞的摇摇晃晃,几乎要坠落下去,最后缩回了巢穴里。   另一只大鸟不敢再靠近,只围着我们飞,鬼魂陈也不管它,开始往下爬,鹰是比较钟情的猛禽,伴侣受伤害,另一只大鸟很快也回了巢穴,我和鬼魂陈下到底时,两人身上全是擦伤,杨博士赶紧拿出水袋给我清洗伤口,鬼魂陈则自己处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待遇还不错。   孙二看了看我和杨博士,最后屁颠颠的跑到鬼魂陈身边毛遂自荐,说帮他处理伤口,鬼魂陈侧头,慢吞吞的说道:“你没有执照。”   孙二一脸受打击的模样,苦着脸坐回我旁边,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太不争气了,当初怎么不弄个执照,看到没有,我一身医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杨博士顿了顿,很正经的说道:“陈先生的精神很正常,我想,他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孙二呛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讪讪结束这个话题,问我:“哥,你们俩在上面有没有什么发现?”我想起那张脸,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将在上面所见的讲给众人听,当我说起那脸的形状时,大龅牙忽然道:“厄尼尔之脸。”   “什么?”我道:“什么脸?”   大龅牙抹了抹嘴皮子,一脸激动的说道:“厄尼尔之脸,说了你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关于古印加文明的传说。”   在印加文明的古老神话中,恶魔厄尼尔来到人间,看中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他就要娶这个姑娘当小妾。   姑娘肯定不敢嫁给恶魔,一家人就对着太阳神祈祷,神啊神啊,你快点儿把这个恶魔收拾了吧。太阳神听到了乞求,就派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科多吉吉萨出面,结果科多吉吉萨一看到那姑娘,顿时惊为天人:这个妹子太漂亮了,我一定要追上她!   于是吉吉萨和厄尼尔展开了一场争夺美女的大战,结果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能战胜谁。   太阳神看不下去了,当然要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两个打一个,厄尼尔没有胜算,便怒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姑娘是全世界的,凭什么我不能追,不公平,我要向创世神投诉你!”   太阳神当然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于是立刻站回了公平公正的位置上,对二人说道:“不错,要公平竞争,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任务,谁任务完成的好,经验值高,姑娘就归谁。”   太阳神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出了什么任务呢,他让两人各自修建一座城池,只能自己建,每一颗草木都要自己动手,山石要自己打磨,谁建的又快又漂亮,谁就赢了。   恶魔虽然是恶魔,但他傻的可爱,规规矩矩的按照比赛规则修建城池,吉吉萨表面上是神祗,背地里却玩起了阴谋诡计,请来其余神祗帮忙,因此他的城池很快就修建的又大又漂亮,厄尼尔还在码石头,吉吉萨的城池已经完工了,太阳神宣布:“本次大赛的获胜者是科多吉吉萨,恭喜他获得XXX出品生产的美女一个,祝愿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一头,吉吉萨将姑娘接回了天界举行婚礼,而厄尼尔则坐在自己辛辛苦苦修建了一半的城池上,盯着天空,心爱的女人被抢走了,被高富帅横刀夺爱,他气的肝肠寸断,厄尼尔是个老实的恶魔,于是坐在自己的城池一直郁闷,一直郁闷,整日盯着天看。   有个大神见他可怜,就告诉他真相,但这时已经晚了,那姑娘和吉吉萨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厄尼尔一听,顿时气死了,他充满怨恨的脸和城池融为一体,一直盯着天上看。   凡是靠近这座荒城的人,都会受到厄尼尔的诅咒,因此厄尼尔之脸,也被称为恶魔之城。   这是一个典型的高富帅横刀夺爱,弱势**丝含恨而终,化为厉鬼的故事。   孙二听完,感叹道:“太阳神真阴险啊。”   大龅牙咧嘴一笑,道:“这世界上多的是太阳神,都披着神圣正义的光环,背后干了些什么,只有自己才知道。”我听到这儿,忽然觉得不对劲,说道:“厄尼尔之脸的位置,可是咱们的必经之路啊,我说,不会真的有诅咒什么的吧?”   第二十七章脑电压芯片   根据我在上方的观察,它位于雨林的东面,也就是我们原计划准备深入的地区,真不知是不是该说流年不利。   大龅牙喷着口水道:“传说只是传说,谁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而且恶魔这些东西你还真信,秀逗了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淡定下来,虽然我现在对鬼神坚信不疑,但我信的是东方鬼神,至于太阳神一类的,我表示很怀疑。   处理完伤口,我们便顺着来时的路返回营地,虽然我不清楚鬼魂陈和那具尸体的纠葛,也不知道他在尸体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但有一些我还是可以猜出来。   比如这个部落,他们之所以会使用控尸术一类的秘法,肯定和那具尸体脱不了干系,或许在二十多年前,这具尸体到达此处时,曾经遭遇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使得他进入了这个部落,并且传授一些秘术给这些土着,只可惜这些土着没有善加利用,而是用来做一些极其残忍的勾当。   由于有了鬼魂陈,这些土着已经完全将我们当成神一样膜拜了,回到部落,便主动奉上吃喝,这种恭敬至极的待遇,就是皇帝恐怕也享受不到,吃喝完毕,天色将暗,我们决定今晚就在部落过夜,而剩下那些被抓来的人不太好办,将他们解放之后,他们会如何?   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外面的人,然后会不会对这个部落进行围剿?   又或者说各自分散,他们没有装备,又该怎么出去?   商议一番,杨博士建议道:“这些人虽然被捕,但能来到这儿的,都不是普通人,基本的丛林求生能力还是有的,他们有二十多人,携带一些枪支或者冷兵器走出雨林并不困难,重要的是这个部落的人该怎么处理。”   这帮人出去后会不会对这个部落的人进行报复?又或者这个部落会不会继续进行活人狩猎?   原本我对这帮土着是有些畏惧的,但被他们毕恭毕敬的伺候了一天,看着他们敬畏又小心翼翼的神情,就很难产生厌恶的感觉,一番商议后,我们决定先不解除操控术,等到第二天,将那帮人带离部落的范围,在解开操控术,届时,他们就算想报复这里的人,恐怕也已经找不到路了。   至于这个部落今后会不会再继续用活人当诱饵,这是个不太好解决的问题,我们严重缺乏一个沟通的翻译,但鬼魂陈对此并没有发表看法,他似乎认为土着人会不会再用活人狩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天,我们按照预订的计划出发,临走时,鬼魂陈忽然冲那个老神棍打了一连串手势,那种手势不像我们平时交流用的,更像是某种奇特的象征,在鬼魂陈做完一串手势之后,老神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下跪叩拜,嘴里叽里呱啦一长串,也不知说什么。   但当我们离开部落,顺着唯一一条路走向高地时,再回身望去,那个原本用来关人的棚子,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兵器库,里面摆满了石制武器,似乎不打算再用来关人了。   霎时间,我心里冒出个猜测,莫非和鬼魂陈临走前的手势有关?   我好奇心起,缠着他问,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也不了了之。将那批人带离后,我们留下装备,抹去他们脸上的颜料,眼见他们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一行人便立刻撤退,接下来的一切,他们是死是活,能不能团结一致走出去,就与我们无关了。   如果说这两年来我有什么收获,大概就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不放弃,危急关头才会有希望。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继续赶路,有孙二在,我也多了个可以信任的对象,在这个队伍中,大龅牙绝对是不可信的,而那五个土着人,完全属于无辜,至于杨博士,我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她是个令人心动的女人,但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实在无法完全信任她。   接下来是鬼魂陈,我绝对信任他,因为我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但我无法确定,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阻挡他道路的人,那么我们之间现在这种同伴关系,还能不能维持就很难说了。   相比之下,我只能相信另一个自己。   由于雨林的范围很大,我们接下来没能发现查理老头等人的踪迹,不过我很怀疑,查理老头这么大年纪,究竟能不能经得起折腾,他能冒险进入雨林,这份勇气实在令人敬佩。   夜晚露营时,我们计算了一下距离,估计在明天中午1点左右,就会进入魔鬼城的范围,根据我们之前俯览地形时所观察到的大小来看,魔鬼城占地面积很广阔,要想绕过去几乎不可能,我们只能从中间穿过去,这样一来,关于魔鬼城恐怖的传说,难免在我们心里挥之不去。   篝火虽然燃烧的很旺,但依旧无法驱散雨林里的寒气,我们没有帐篷,只能找一些树洞,撒上驱虫粉,铺垫一些干净的芭蕉叶,挤成一团互相取暖,熊熊的火光透进树洞里,温暖的橘黄色光芒驱散了寒冷。   鬼魂陈和波粒儿守上半夜,四个土着为第二班,孙二和大龅牙守下半夜,我由于伤势较多因此免除了守夜的活儿,心里没有什么负担,睡的安安稳稳,一下子就深眠了。   也不知多久,大约是天将破晓时,我被冷醒了,醒来时旁边的鬼魂陈和杨博士以及那五个土着都还在睡,树洞外面的篝火已经快要燃烧殆尽,孙二打着瞌睡一幅没有睡醒的样子,我被冷风一激,睡意醒了大半,便越过杨博士等人,轻手轻脚的到了外面,天色雾蒙蒙的,就快亮了,树洞里的人大约还能睡一个小时左右,他们都太累了,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会儿,我没有看见大龅牙,于是压低声音问孙二:“人呢?”   不需多说,我俩心意相通,孙二也压低声音道:“摘果子去了,给咱们当早饭,算这小子有良心。”   果子?   大龅牙平时跟我一样懒,他今天居然会想到摘果子?正想着,大龅牙回来了,用叶子包了一堆果子,颜色艳丽,在我印象中,越是艳丽的果子越要谨慎,我甚至怀疑大龅牙是不是想谋杀我们。   “吃。”我没动,大龅牙切了一声,自己抓了个紫色的野果咀嚼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刚睡醒没什么胃口,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二闲扯,我将大伯看圣经的事情和他商量,孙二摸着下巴道:“老狐狸什么时候开始信上帝了?”   “什么老狐狸,别瞎取外号。”   “得了吧,你在心里不一直这么叫,咱两谁跟谁啊,不用装了。”顿了顿,孙二道:“我看八成是你多想了,老狐狸这次是真傻了,我以自己的专业做担保,他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种时候,更不可能给我们什么暗示,再说了,他瞒了咱们这么久,就算没傻,也不可能将什么指令告诉我们。”   我回忆着大伯这一路来的行程,大多数时候,看上去好像是迫不得已,但现在联想起来,却像是一个早已经策划好的阴谋,大伯甚至在设计陈家,从鬼魂陈上门那一刻起,大伯的计划就开始启动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孙二忽然拍了拍额头,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我道:“什么事?你不会又用我银行卡刷什么东西了吧?”   “少瞎扯,我是说查理老头,他跟我说起过海姐的下落。”   “海姐?”我惊了一下,道:“他们不是被姓赵的抓走了吗?怎么,难道姓赵的放她们回国了?”   “没有。查理老头这几年动作很大,姓赵的早就注意到有这样一股势力,只不过查理老头人脉很广,隐藏的太好,这次姓赵的抓了海姐那帮人,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逼供,当时查理老头接了个电话,说话的适合提起过海姐那帮人,他说……”   孙二一顿,皱眉道:“情况很不好,他说‘启动脑电压芯片’。”   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事实上,在国外,这是一种植入高犯罪分子大脑皮层的一种电压芯片,一但罪犯出逃或者有反抗行为,电压芯片启动后,会释放储存电压,电压直击人的大脑,使人在瞬间死亡,这种技术多用于国外,国内很少见,但我喜欢看国际新闻,因此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难道查理给自己的手下植入立刻脑电压芯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东西啊。   姓赵的那边是否已经对海姐等人进行刑讯?查理怕海姐等人顶不住,所以要杀人灭口?   第二十八章眼睛   脑电压芯片有一定的遥控范围,我不确定在跨大陆之后,查理老头是否真的能操纵海姐等人的生死,但无论结果怎么样,对于我们孙家来说,都是同样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最后触及那个秘密的,是查理老头还是姓赵的人马,我们孙家都注定是夹缝求生的那一个。   与其如此……   孙二忽然看向我,这或许就是分裂体之间奇特的感应,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我想,他也一定明白我在想什么。   与其如此,不如找一个强大的盟友。   这个盟友不是小黄狗,不是查理,也不可能是赵家。   唯一能和他们对抗的,只有陈家。   气压家族。   看似毫无威胁,实际上无处不在,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家人是更接近这个秘密核心的人,也是离成功最近的人,如果可以和他们成为盟友,可比余老头那颗不靠谱的大树要强的多。   只是陈家似乎对于外人戒备很严,当年陈萌若和查理老头是夫妻关系,尚且防备,我们要向结盟,又谈何容易?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可以说和大伯本身的目的是背道而驰的,但现在大伯已经傻了,除了这个方法,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样才能保全自身,这场漩涡中,我们孙家只是一个蚂蚁一样的存在,往上数八辈儿都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怎么跟他们斗?   任何一个人我们都斗不起,连小黄狗那样的势力,都处处受到压制,更何况是我?   大伯啊大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违背你的心意了。   这一番念头转完,已经是黎明破晓,鬼魂陈最先醒过来,众人就着蕉树丫里的积聚的雨水简单洗漱,便收拾装备叼着野果上路,到了正午时,茂密的雨林忽然变得稀疏起来,植物到了这里,仿佛养分不足一样,变得矮小,种类也开始单一起来,以藤蔓和蕉类树木居多。   再往前走一段,一片遗迹群出现在我们眼前。   入口处是一条石板铺成的道路,道路一路延伸向前方,尽头处是巨石砌成的围墙,围墙垮塌,不足一米,抬脚便能跨过去,围墙周围,全是倒塌的巨石,而围城的里面,则是矮小的蕉类植物和各种各样古怪的岩石。   魔鬼城,厄尼尔之脸,我们到了。   与它的传说完全相反,这里并没有显的有多恐怖,反而由于巨大的石块占据了土地,阻挡了植物的生长,因此这个魔鬼城光线要比雨林里还充足些,我们走上石板道,便沐浴在了阳光下,这种温暖的感觉,对于在潮湿的雨林里行走数天的众人来说,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们顺着石板道往前走,石板表面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日晒雨淋,显得十分粗糙,龟裂的地方顽强的钻出许多植物,植物的根茎又将石板慢慢顶起来,因此原本的石道已经完全被破坏,只剩下曾经的轮廓。   石道尽头的围墙位置,布满了很多巨石。   这些巨石成规整的长方体,最小的也有两米长,宽一米左右,巨石仿佛经历过巨大的撞击,无规则的垮塌在一起,我想起传说中关于修建城池只能自己动手的说法,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要完成这么多巨石的加工,肯定要付出非常多的人力。   经过千年的风雨洗礼,这里早已一无所有,除了形状各异的巨石,残埂断壁,便是绿色的植被,这座传说中的魔鬼城曾经究竟是什么模样,是怎样的生活状态,已经完全无法看出来了,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它的规模非常大,并且曾经非常强盛,否则绝对无法构建这样一座耗料巨大的城池。   如果撇开传说,那么这个城池的‘脸’,究竟是什么来历?它与我们所要寻找的帕本尔墨又有没有联系?   对于这里,杨博士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感兴趣,作为一位考古学家,即便这里只剩下石头,她依旧能看出很多东西,我们的目标是笔直向前,但她会时而左时而右,对着一块石头都能丈量半天,简直是舍不得走,我不得不承认,她专注的模样很迷人。   不一会儿,杨博士的身影又闪入了一堆巨石后面。   这堆石头比较奇怪,是圆柱形,乍一看可能以为是石柱的遗迹,但只需稍微一想便能发现,这些石柱有问题,因为石柱的作用是支撑,一般是对称两列,但这里的石柱却毫无规律的挨挤在一起,有点儿像古代的梅花桩,最为奇特的是,它们至今都保存着竖直的形态,在城墙都垮塌的情况下,它们却并没有倒下。   这种情况显然很奇特,无怪杨博士会钻进石柱阵里,可惜我对考古没什么兴趣,它们在我眼里就是一堆巨大的石柱而已,杨博士进去后,我们并没有等她,她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耽误太久,自己就会赶上队伍,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回头看时,却发现这一次杨博士没有及时跟上来,为了防止掉队,我说道:“缓一缓,咱们等等她,反正咱们也走了这么久了。”   这到是实话,从早上啃完果子出发,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午饭也还没有吃,现在原地休息也不为过,因此众人都没有意见,我们席地而坐,拿出吃喝,围坐在一起休息,顺便等杨博士。   看来她对这些石柱有很浓厚的兴趣,直到我们吃完,杨博士也没有出来扥迹象。   孙二皱眉道:“哥,不对劲,杨大美女不是个不靠谱的人,该不会出事了吧?”风平浪静,能出什么事?就算被野兽袭击,也会发出尖叫声吧?   大龅牙说道:“所以说,我最讨厌学历高的女人,女人嘛,就该在家里生孩子做饭,没事儿瞎折腾什么劲儿。”   孙二和我一样,很看不惯大龅牙,但我能忍,孙二脾气比我要火爆一些,他说道:“去你妈的,新时代的中国女性都在奔三高,高素质、高学历、高表现,你那一套已经过时了,这话有本事你当着杨大美女的面说。”   大龅牙呛了一下,显然也就是嘴巴上说说,杨博士这个人,别看人畜无害,发起飙来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经过这么一闹腾,我也觉得杨博士今天的表现有点不对劲,她可以说是我们这个队伍中,除了鬼魂陈以外最自律的人,说话办事压根儿不用人操心,这种一去不回的事情,可不是她的作风,于是我给孙二打了个手势,说道:“咱们去找找。”   话音刚落,杨博士就从无数的石柱中走了出来,由于石柱太过密集,阻碍了视线,因此她出来的一瞬间,我甚至有种她是凭空出现的错觉。   杨博士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里面有一只眼睛。”   眼睛?   孙二叫道:“杨博士,什么眼睛,你说清楚点儿,我听着怎么有点儿渗人?”杨博士神色显得有些古怪,舔了舔嘴唇,道:“你们跟我进来,见了那个东西就明白了。”   她带着我们走入石柱阵里,一直向前,大约是朝着中心地带走,片刻后,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小块没有石柱的空地,而空地中央,却是一个两人高的巨大石球。   看到这个球的一瞬间我就惊了一下,从外形来看,这是个十分标准的球体。   而且整个球体,是由整块的大石头打磨而成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包括在现代,这样大的标准球体,如果靠打磨,都是要付出极大的成本,我们经常见到的一些石制球体,都是由水泥浇筑出来的,由于有模型,所以并不复杂,但要靠手工打磨出一颗两人高的标准球体,就极其困难了,这在古代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颗大石球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   它放在这个地方有什么用意?   大龅牙并没有关注这颗石球,而是问道:“眼睛呢?你说的眼睛是什么东西?”   “就是它。”杨博士指着那颗石球,示意我们靠近,靠近之后我们才发现,石球的表面,竟然有很多刻画出来的线条,线条互相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无数的眼睛,而这无数的眼睛,又被包裹在一只大眼睛里面,仔细一看,就像是一个人的眼睛里,长出了很多复眼一样。   这只瞳孔中长满了无数小眼睛的眼睛,看清楚后,便给人一种特别邪恶的感觉,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我立刻绕着石球走了一圈,发现只有石头的西面有这些线条,其余地方则很光滑,也就是说,这只眼睛是看向西方的。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朝着眼睛所凝视的地方看去。   杨博士在一旁解释道:“我发现这个眼睛后,就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准备看看那里面有什么,但是我走到那里后,就不敢在进去。”   她说的那个方位,同样是石柱,只是排列的似乎更加密集,因此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显得有些阴暗,看不清里面具体有什么。   第二十九章星系   杨博士的胆子一向很大,心理素质也过硬,为什么会不敢进去?我还没开口,孙二自己就问出了这个问题,果然,我们的思维模式几乎一模一样,孙二问完,杨博士神情很古怪,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摇了摇头,道:“你们去试一试就知道,我就到了入口,就不敢进去了。”   “难道里面有危险?有蟒蛇?”孙二做了个蟒蛇吞人的动作。   杨博士摇头,道:“不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孙二愣了,道:“那你怕什么?”   “感觉,是一种感觉,很难解释,你们走过去就明白了。”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盯着那片石柱群,忽然一声不吭的走了过去,然而,就在他明明要进入石柱群里面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停住,没有再移动,最后竟然微微后退一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真有这么神?   孙二明显也愣了,他反应比我快,立刻跟到了鬼魂陈身后,然后他的脚步也停住了,片刻后,孙二开始往后退,等他退回来的时候,神色也变得极其古怪,没头没脑的说道:“感觉,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太古怪了。”   我的好奇心被完全激发出来,于是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当我走到和鬼魂陈并肩的位置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眼前是石柱群,里面纷杂无措的石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显得很阴暗,更深的地方,则是黑漆漆一片,并没有给我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我记得鬼魂陈和孙二都向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说,那种感觉,应该是需要向前跨出一步才能感受到的。   于是我直接照做,但这一步,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斗转星移一样,原本眼前的可视度是非常狭小的,因为大部分都被错乱的石柱给遮蔽了,但当我往前跨出一步,随着距离的变化,视角顿时也不一样,从这里看去,前方的石柱间空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这条道路的尽头不知在哪里,但尽头处很黑。   那种黑暗就像一个深坑,而且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抓扯我的心脏一样。   这种感觉很古怪,该怎么形容?就好像明知前方是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明知应该离开,心中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忍不住想往前走。   就像是磁铁对于铁器的吸引力一般,我几乎有种想朝着前方跑过去的冲动,但尽头处的黑暗,给我一种强烈的有危险的感觉,当我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想往前冲时,理智迫使我后退一步,这一后退,视角又发生了转变,那种古怪的感觉顿时消失了,长长松了口气,我看向旁边的鬼魂陈,他似乎对这些石柱极为感兴趣。   我想起刚才一步而斗转星移的感受,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词: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是中国古老的一种术数,相传奇门遁甲源于军事上的排兵布阵。其典型代表人物,在古代有黄帝、姜太公、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   着名的诸葛亮摆八阵图退兵,运用的就是奇门遁甲之术,一阵可当十万兵。   这是一门老祖宗的秘术,属于易学范围,以阴阳五行为纲领,结合天文地理,十分艰深晦涩,一直为道家所保留。这些石柱群奇特的结构,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奇门遁甲这种东西。   只不过这是再闷老祖宗的把戏,咱们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可能只有鬼魂陈知道。   鬼魂陈不知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我实在看不出门道,便也退了回去,我刚一动准备转身,鬼魂陈却突然一个助跑冲进了前方。   我始料未及,猛的转头,他已经冲入了石柱深处,这里的石柱杂乱无章,将鬼魂陈的身形一下子就掩盖,仿佛他瞬间就去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又要闹什么花样!   鬼魂陈是个靠谱的人,一但他做出不靠谱的事情,绝对不是好兆头,我头皮一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在鬼魂陈背影消失的一瞬间也跟着追了上去。   我追上去后,视线立刻发生了转变,我看到鬼魂陈笔直的朝前奔跑,仿佛在追什么东西,我也赶紧跟他谈跑,那种吸引人的古怪感觉越来越深,最后我几乎不是在跟随着鬼魂陈的身影,而是完全被那股力量控制着往前跑,当我想停下来时已经晚了,大脑就如同被催眠一样,明明想停下来,大脑下达的指令却是继续跑。   鬼魂陈还在我前方,速度更快,该死,难道他也被这股力量控制了吗?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鬼魂陈忽然一个侧身,身体闪进了旁边的石柱群里,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跑到那个位置时,也想追踪着他的脚步闪身进去,但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冲到了前方,瞬间,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感觉从前方传过来,不知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在前方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种扭曲的脸在盯着我,而我正朝着它扑过去。   就在我几乎要完全冲入黑暗中时,后背忽然一重,便被人扑倒在地,脸重重的栽在地上,鼻血都流出来了,但这一流,却让我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心中那种被蛊惑的感觉也突然消失,这时我才发现,将我扑倒的是鬼魂陈,他压在我背上,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一次闪身走入了石柱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不敢再朝前面看,顾不得脸上的血,随手一抹便爬起来,跟在鬼魂陈后面,一走入石柱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就完全消失了,然而,从这个位置看去,四面八方都是石柱体,我们就如同陷入了迷宫一样。   “跟紧。”鬼魂陈头也不回的对我说了两个字,我赶紧跟上去,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进来,人吓人是回吓死人的。”   鬼魂陈嘴唇紧抿,完全不打算开口,我也习惯了他爱理不理的模样,便又道:“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古怪?”   这一次鬼魂陈开口了,说道:“是星座,每一根石柱代表一颗恒星。”   星座?   这里的人为什么会摆一个星座出来?中央的眼睛又是什么意思?它在凝望某一个星座?   鬼魂陈显得十分专注,目光几乎扫过每一个可以看见的石柱,似乎是在辨别石柱所代表的星座,行走的路径也完全没有规律,我跟在他身后等同于绕圈子。   片刻后,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一刻,我和鬼魂陈走出了一个北斗七星的路线,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之前鬼魂陈带我避开的那几根石柱,代表的应该就是北斗,那么北斗周围还有那些星座?仙女星系?   我对于这些不太了解,但道家历来专注于研究天地,因此鬼魂陈似乎对这些石柱所代表的的星系很熟悉,片刻后,他仿佛是确定了什么,转头对我说道:“快到了。”   到什么地方?   他没有明说,我们俩在石柱里绕了半天,须臾,一个巨大的石碑出现在了尽头处。   这里特别黑,周围树根巨大的石柱古怪的排列着,将阳光从各个角度都遮蔽了,甚至抬头看天,都有一个倾斜的石柱挡住天光,这个巨大的石碑,就被包裹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石碑没有进行任何雕刻,只有表面有很多线条和点,似乎是行星图,我利用自己少的可怜的天文知识,在这幅古老的星图里,寻找定位的北斗七星,但我找来找去,却并没有发现北斗的影子。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系。   我一时间有些纳闷,究竟是我孤陋寡闻,所知太少,还是这个星系压根就不存在?又或者是我们想错了方向,这上面的图案根本不是星系?   这么一想,我稍微退开距离去观察,猛然发现,这些星星组合起来,很像一张人脸,厄尼尔之脸。   这张脸凝视着前方,我顺着它的‘目光’转头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这不是之前那条路吗?我们竟然通过绕路的方式,饶到了路的尽头?   尽头处没有危险,只有这块古怪的石碑?   那么之前那种奇特的力量,那种古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鬼魂陈是不是早就发现这一点,所以才会突然绕路?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绕路,而是顺从那股力量的号召,直接闯进来,又会发生什么事?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知道,肯定是和现在不一样的结果,或许那时候,我们所看到的,就不一定是这张厄尼尔之脸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路途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孙二,他正朝着我们冲过来,下意识的我站起身想拦住他,鬼魂陈神情猛的一变,嘴里嘶了一声,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柄银色小飞刀,猛的朝着孙二射出去。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银光一闪,孙二猛的倒在了地上。   我愣了,看着鬼魂陈,艰难的说道:“你杀了他?”   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在救他。”   第三十章中毒   说完这句话,鬼魂陈又闪身进入石柱里,似乎打算直接走,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看看孙二死了没有,于是下意识的想顺着眼前的直线路径走过去,结果手忽然被鬼魂陈一拽,重新拽着我进入了石阵里,孙二的身形立刻消失了,被重重的石柱所阻碍。   我火了,甩开鬼魂陈的手,道:“你***给我说清楚!老子不是阿猫阿狗,不需要跟在你屁股后面转!”鬼魂陈看了看自己的手,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可以不用再跟着我,滚。”   我靠!   怒火一上来,我真有种想狂揍他的冲动,但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出石阵。鬼魂陈这个人,做事有时候让人很火大,很头疼,他完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声不吭的进入石阵,我担心这小子会有危险,二话不说的跟进来,但之后,我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也就算了,反正谁让我什么也不懂,但孙二的事情,却实在令人火大!   人都倒下了,居然告诉我是在救人?   我出了石阵时,孙二还倒在地上,鬼魂陈的飞刀一出,基本都是杀人,不杀人的时候他不屑于动刀子,我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例外。   孙二倒在地上,身上并没有血迹,旁边掉了一柄银色的小飞刀,上面也没有半分血迹,只不过孙二额头有一个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   我知道这里有一个穴位,如果受到巨大的刺激,会使人昏迷,顿时就明白过来,鬼魂陈并没有用刀头,他在射出飞刀的时候,肯定是刀尾朝前。   我错怪他了。   只不过这事儿实在是他活该,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很重要,换了是其它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恐怕也会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既然鬼魂陈会弄晕孙二,肯定有他的用意,我虽然知道刺激什么穴位可以弄醒他,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不要将他叫醒,于是将孙二背在背上,准备将人带出去再说。   做好这一切,我背着孙二抬起头时,瞬间就愣住了,我的前方,原本应该是石碑的位置,从我此刻站的地方看去,竟然是一片黑暗,而黑暗中,有一只血红的,布满无数重瞳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那只眼球融于黑暗中,说不清是真还是假,但我和它对视的一瞬间,之气消失的感觉瞬间如同潮水一样笼罩了我。   不可能,那个地方明明只是一块石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眼睛?   我明知道不对劲,但整个人却背着孙二,不受控制的朝那个地方走去,直到此时,我总算明白鬼魂陈为什么会这么做了,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   陈老大啊陈老大,您在做事之前能不能跟小人解释一样,这样我就是打死也不会跟你翻脸啊。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那只眼睛所散发出的恐怖感和压迫感,排山倒海的朝我侵袭过来,这种感觉一般人恐怕无法感受,它无形无质,却十分清晰,就如同催眠一样,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它走过去,下意识的,我想将背在背上的孙二扔下去,这样至少不用连累他一起遭殃,我我却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手。   就在此时,我的后脖子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射中一样,紧接着,便头脑发晕,整个人碰的栽倒在地上。但我并没有全晕,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还没有消失,我感觉有人走到身边,重重的踹了我一脚,疼的要命,紧接着就将我扛了起来。   我猜出那个踹我的人是谁,但此刻我意识还涣散,也无法出声,不久,我感觉到有阳光照在身上,并且有人在我人中狠狠掐了一把,我瞬间就清醒了,睁开眼一看,我们已经出了石阵,此刻正位于之前休息的地方,那个石阵就在我们身后的不远处。   掐我人中的是杨博士,孙二也醒了,正一脸迷糊。我立刻去找鬼魂陈,发现他正双手枕头,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之前还想着要找陈家当靠山,现在完了。   杨博士见我醒了,神色显得有些无奈,低声道:“你太冒险了,陈先生进去也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心知自己之前太冲动,也无法反驳,便起身道:“现在没什么问题,这里的东西古怪的很,咱们还是不要再乱动。”几人经过这一番休整,体力也恢复过来,重新启程,这一次杨博士学乖了,目不斜视,也不再去招惹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鬼魂陈在前方开路,神色冷淡,我本想过去套近乎,一见这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就怂了。   这座魔鬼城正中央有一条大道,如同子午线一样笔直的延伸向前,不时便有残埂断壁阻路,我们一边在这些巨石间绕行,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查理老头等人和我们的目标地是相同的,那么他们也必然要穿过这个魔鬼城,在我们之前的日夜兼程下,查理老头并没有比我们领先多少,魔鬼城面积广阔,说不定他们现在也还在城里,随时有可能碰头。   正想着,大龅牙脚下忽然发出砰的一声,我侧头一看,发现大龅牙不知踢到了一个什东西,正缩着脚嘶嘶抽气,嘴里骂道:“什么玩意,脚丫子都要碎了。”我仔细一看,是个半埋在泥土里的土陶罐子。   这陶罐子十分原始,没有上釉,外部裹满黄泥。   我们来到魔鬼城,所见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还是第一次看见器皿,杨博士老毛病犯了,立刻伸手去挖那个陶土罐子,随后忽然咦了一声,显得十分惊奇,她道:“里面有银。”   那陶土罐子完全被杨博士弄了出来,表面非常简单,应该是用来装水或者是装油的罐子,已经有很多裂缝,估计在埋个几年就完全裂了,罐子内部有黄泥,被杨博士掏了出来,黄泥砸开后,露出一个黑漆漆,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   这是已经氧化的银器。   说是银器,事实上现在看起来就跟个铁疙瘩差不多,只不过手感很轻,我道:“看来魔鬼城的人,生活质量很高啊。”   大龅牙嘲笑道:“你懂个屁,美洲是金银含量最丰富的地区,当年殖民者就是看重了这里的土地金银,才进行入侵,几乎将整个美洲文明抹杀了一半,银器在当地文明中是很常见的东西,这罐子没准儿就是专门用来装金银器的。”   杨博士道:“不对,你们看,这罐子表面有三道纹路,像是水纹,这应该是用来装水的罐子。”   孙二好奇道:“那为什么里面会放银子?”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巧合吧,比如东西恰好放不下,所以就顺便放进水罐子里?”接下来我们没有再多做耽搁,杨博士将那块氧化银收了起来,我们继续前进,整个路程比较辛苦,关键是各种巨石太多,时不时就要绕路或者是翻越过去,特别耗费体力,到了下午十分,便觉得又累又渴,而我们身上的水囊也喝空了,这时,波粒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兴奋起来,冲我们指手画脚。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我明白过来,那里有一口水井。   波粒儿几人立刻冲到了水井边上,随后发出了欢呼声,看来井里面有水。   这座魔鬼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除了白天的石阵以外,一切都很正常,甚至由于这里植被稀疏,我们连碰到野兽的机会都减少了,眼见天色已晚,我们便干脆找了个避风地,在巨石下升起篝火。   由于这里没什么猎物,我们便只能吃自己携带的压缩食物,由于人口增多,在食物上我们必须更加节省,波粒儿打了些井水,我们喝饱水,又将水袋灌满,分了守夜的班次,便各自入睡。   睡到半夜,我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并且开始很痛,我被痛醒了,估计是白天喝的井水不干净,便火急火燎的爬起来,找了个僻静处便便,但等我拉完出来时,发现现场只剩下一个火堆,人都不见了。   装备什么的都摆放的好好的。   该死,不会又出什么意外了吧?正想着,杨博士忽然捂着肚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的说道:“水好像不干净,都腹泻了。”片刻后,其余人也陆陆续续从各个地方走出来,无一不是捂着肚子。   我们携带的药品种有治疗肠胃的药,当即一人吃了一些,但没用,第一次腹泻完毕后,疼痛加剧了。大部分人都有过吃坏肚子腹泻的经历,但这次很不一样,痛,非常痛,简直让让难以忍受,仿佛肠子在被什么东西撕一样,很快,杨博士痛的倒在地上打滚儿。   我急了,对鬼魂陈道:“你快给看看,该死,受不了了。”不止杨博士,波粒儿等几个土着也陆陆续续倒地,痛苦的呻吟,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拉肚子,到像是中毒一般。   第三十一章埋伏   我问完,才发现鬼魂陈的情况并没有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没有像我们一样蜷缩在地上,但额头也是冷汗淋漓,难道我们中毒了?   我们吃的是自己携带的食物,剩下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井水,难道是水的问题?   有谁会在井里下毒呢?   来这里的人并不多,而要穿过魔鬼陈的,除了查理老头,似乎就只有我们了,难道是查理老头算准了陈家会有人跟上来,所以特意在这唯一的水源里下了毒?   这时,鬼魂陈已经忍着疼痛又从井里取了些水出来,他用自己的小飞刀沾了些水,飞刀里应该含有一点银的成分,银可以试毒,很多人以为是武侠电视剧里夸张出来的,事实上银确实试毒的效果。   然而,鬼魂陈的小飞刀并没有便黑,他皱了一下眉,显然也觉得不解,这时,杨博士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慢慢的爬起来,挪移到鬼魂陈身边,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我一看,顿时懵了,这不是我们当初在雪山的水下捡到的那个球形放大镜吗?   只见杨博士将两个镜片重合在一起,放在眼前,慢慢转动,似乎是在调倍数,片刻后,她失声道:“天呐!”声音中充满了恐怖和震惊的情绪。   怎么回事?   紧接着,杨博士将那个超时空放大镜交给鬼魂陈,鬼魂陈皱了皱眉,也跟着去看,然后他的嘴角瞬间抽搐了一下,我急了,问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杨博士额头冒冷汗,道:“是细菌,含量非常高的细菌。”   我立刻拿过那东西一看,通过倍数的调节,它成了一个显微镜,只见显微镜下的水里,蠕动着密密麻麻如同虫子一样的生物,天呐,我们喝下的全是这种虫子!   我们没有被人为下毒,而是这水太脏了,它的脏无法用肉眼看见,但就算我对这方面不了解,也知道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这么多细菌了,这些井水看起来清澈而干净,怎么会这么脏?   这时,我突然发现,里面的细菌很多都不动了,仿佛死亡一般。   杨博士道:“银对细菌有很强的杀伤力,我明白了,这里的水细菌含量很高,魔鬼城里的人会在装水的罐子里放入银块儿杀菌。”   现在才知道这个已经晚了,我们属于严重的食物中毒,背包里携带的普通肠胃药品根本没办法发挥作用,情况严重,死人都有可能。   我们毫无办法,治病需要药,鬼魂陈虽然是道医,但治病同样需要药材,只有治疗一些‘特殊’病例才会使用道术,我们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队伍里有医生,也难以发挥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时间只觉得越来越痛,几个土着人没有什么面子观念,直接在地上打滚,毫不避讳的哇哇惨叫,我们其余人也痛的跳脚,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嘶哑的笑声,紧接着,一帮穿着探险服的人冒了出来,瞬间包围了我们。   这帮人我不认识,但其中领头的,是一个白人老头,我顿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查理老头。   “孙先生,我们有见面了。”他一边说,目光一边在我和孙二之间转动,随后又道:“不过你们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呢?”   显然,他并不知道分裂的事情,没等我开口,孙二便道:“查理先生,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嘶,你早就发现我们了?”   “不、不、不,我只不过是料到会有陈家的人来而已,所以准备伏击,但我们还没有下手,你们就自己遭殃了。”他指了指那口井,道:“白天这口井也差点儿要了我们的命,但是感谢上帝,我们携带的药品比较完善,某种角度来说,西医治病效果还是不错的,建议你们下次记得要携带药片,那些中成药最好还是放弃。”   我听的窝火,道:“去你妈的,吃、吃、吃,早晚吃死你。”西药的效果确实比较快,但大多含有激素,不少人现在一些小感冒,为了少受两天罪,就立刻选择一些快速治感冒的西药片,我自己铺子里就有卖,一个月能卖出上百盒,而中成药来的慢,是我铺子里最不赚钱的。   只能说我们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主要携带的是外伤药消炎药一类,谁也没想到会吃坏了肚子,查理这帮人,人命像是不要钱一样,携带了很多手下,因此药品准备的很充分,这雨林里危机重重,这帮人现在看起来很牛逼,但能活着回去几个就不得而知了,从这一点来看,这个查理老头,也是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的。   我说完,查理老头道:“中国人,你应该有最基本的礼貌。”他话音说完,他手下一个持枪的白人大汉,便直接一枪敲在我脑袋上,我此刻疼的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没办法反抗。   孙二怒道:“老头子,有什么冲我来,别对其他人下手。”   “好吧。”查理老头道:“比起你,我现在对他更感兴趣。”他指向鬼魂陈,随后脸色阴沉的一步步朝着鬼魂陈走过去,神色非常的暴戾,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挡在鬼魂陈身前,道:“你想干什么?”   查理老头冷笑了一下,目光有些古怪,用流利的中文缓慢的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中国人,你最好走开。”   我还待说话,鬼魂陈突然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因为疼痛有些不稳:“走。”他低着的头猛然抬起,漆黑的目光直视着查理老头,淡淡道:“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什么?   不止是我,连杨博士也震惊的抬起头,捂着腹部,压抑着痛苦的声音,道:“陈先生,你不能……”   我接触到鬼魂陈漆黑的目光,心里顿时凉了一下。   鬼魂陈并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审时度势,知进退,能牛逼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该伏低姿态时,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因为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而现在,我们的情况摆在这里,每个人都失去了反抗能力,或许鬼魂陈还能抵挡,但我们这些人如果没有药就只有死路一条。在疾病面前没有什么奇迹可言,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却抵不过一次食物中毒,听起来很可笑,但生命往往就是这么脆弱。   鬼魂陈说完,查理老头布满皱纹的脸深深的看了眼我们这些中毒的人,说道:“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了,把他们捆起来!”   这个过程中尽管我们反抗,也没有什么用,很快,所有人都被五花大绑,接着,查理让人给我们喂药,他在我们的火堆前来回踱步,道:“我现在没有兴趣要你们的命。”随后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我们被丢到了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没有火,又寒又冷,而鬼魂陈则依旧坐在火堆旁,查理老头似乎在跟他说些什么,神色越来越激动,最后一拳头揍了过去,鬼魂陈虽然被绑,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动弹,快速的侧身躲了过去。   查理老头冷笑着没有继续,似乎又在说什么,吃完药,疼痛已经慢慢减轻,杨博士焦急道:“他和陈先生有什么恩怨?”   孙二道:“这算不算因爱生恨?因此陈萌若的死,这老头子恨上陈家人了。”   “不。”我道:“陈萌若只是他的一个借口。”   “嗯?”杨博士当时和大龅牙被支开了,并不清楚其中的曲折,于是我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说。查理老头表面上是因为陈萌若才有了后来到现在的行动,然而,根据他的表现和所作所为来看,他并不像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或许在最初,他和陈萌若的感情是真挚的,但就像他自己对孙二所说的那样:在海底,他看到了一些世人无法想象的东西,这些东西,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大伯曾经告诉过我,转魂镜背后所影藏的,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这个宝藏只是一个比喻,大伯早就已经接触到了一些很核心的东西,但他从来没有打算告诉我,因此用了宝藏这个词。   而他形容过,这个宝藏,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陈萌若只不过是查理老头的一个借口,他真正想找不是陈萌若,而是和赵家的人一样,窥视这个秘密的核心,而现在抓到我们,确切的说,是抓到最接近这个核心秘密的陈家人,查理老头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现在的神情又不像是逼供,反而像是在发泄什么,难不成他和鬼魂陈真的有私怨?鬼魂陈估计也才二十五六左右,和快要七十多岁的查理老头能有什么私怨?   第三十二章计谋   由于距离太远,我们听不见具体谈话,但最后只看见查理老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显得特别诡异,让人很不舒服,紧接着,鬼魂陈被带到了另一块大石头下面,显然,查理老头准备将他和我们分开。   接下来的时间没人理我们,查理老头的人重新架起了篝火,一伙儿人围着篝火吃喝,都是白人,有一个黑人,应该是翻译,孙二曾经跟他们处过,因此给我们介绍。   他道:“那个黑人叫伽磨,是他们花钱雇的翻译,后来不愿意往深处走,也是拿枪逼的,咱们说不定可以找他帮忙。”紧接着,他又介绍那些白人,查理的白人手下一共有八个,其中两女六男,孙二道:“金发长头发那个叫Kaitlyn,是队伍里的医生而且也会中文,脾气比较温和,褐色短头发那个要当心,她叫Alexa,是个很放荡的娘们儿,特别会勾引人,但心肠很毒辣,千万别被她的表象给蒙蔽了。”   我道:“放荡?这你的都知道?”   孙二讪讪的笑道:“我中招了,被她骗的差点儿连银行卡密码都说出去,不过好在我悬崖勒马,看穿了她的诡计,我估计当时是查理那老头让她来勾引我的。”   大龅牙这时候还笑的出来,挤眉弄眼道:“兄弟,艳福不浅啊,这娘们够辣。”我们正说着,那Alexa忽然侧头看向我们,红润的嘴唇勾起一个笑容,朝我们眨了眨眼。   杨博士黑着脸,道:“你们几个能不能正经些,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孙二立刻道:“不错不错,什么Alexa,还是我们杨博士美丽端庄又招人喜欢,谁也不准再讨论那个女的。”   我顿时气的想抽他一耳光,这话题好像是他先挑起来的吧?孙二这不靠谱的个性,绝对和我没有半毛钱联系,于是我道:“肚子还疼不疼?”   几人都说好的差不多了,我道:“咱们刚才之所以会被擒,是因为中了毒,现在毒性已解,咱们有枪有弹有人,再加上陈老大身手了得,不会输个这个老头子,咱们只需要想办法脱困即可。”   杨博士试着挣动绳索,但绳索牢固,手都磨破皮了也不见松动,我们身上的武器都被卸了下去,装备包和武器都在火堆旁,离我们有十米远左右,即便挣开了绳索,恐怕还没等拿到装备包,就被发现了。   大龅牙对我说道:“要不这样,孙兄弟你牺牲一下色相,把那短发妞儿勾引过来。”   我道:“我也想牺牲,可是论起色相,怎么也不该我出马,这事儿该陈老大去办。再说了,西方人和东方人的审美标准不一样,没准儿她连陈老大也看不上眼。”   杨博士唔了一声,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我呛了一下,道:“他不靠谱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不靠谱。”杨博士正色道:“你们想,这女人之前勾引孙二是为了什么?”   “我不叫孙二,我的新名字是孙鑫,算命的说我五行缺金……”   我们没人搭理他,杨博士的话让我心里顿时明悟过来,之前这女人之所以会勾引孙二,恐怕是受了查理老头的指示,想从孙二口中探听到关于太阳神指令的消息,被孙二发现,给挡了回去,而现在,我恰好可以以此为契机。   杨博士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立刻就给我们指明了一条路,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她,于是我说道:“我牺牲色相可以,但你事后不能闹别扭。”   杨博士脸一红,啐道:“谁跟你闹别扭,这事儿不是说着玩的,你看,那女人一直在看我们。”   我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试一试,于是端正脸色,摆出自己自认为最有魅力的表情,深深的凝视着那个叫Alexa的短发女人,片刻后,她终于发现了什么,于是和旁边的查理老头耳语,查理老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显得很阴险。   紧接着,Alexa朝我走过来,目光在我和孙二之间巡视一圈,便蹲下身,几乎贴着我身上,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这么问的时候,她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就跟发电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自己的情人。   孙二这时候特别配合,突然朝我骂道:“大哥,你不能被这女人骗了,虽然她翘胸细腰大屁股,但你也不能见色忘义,你要真敢告诉她,我跟你断绝兄弟关系!”   Alexa惊讶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随后她笑了笑,冲孙二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人各有志,你不愿意说出来,并不代表你大哥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并没有坏处,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她冲我说的,顺便在我耳朵上亲了一下,热乎乎的感觉让我浑身一抖,这娘们立刻娇笑起来。   孙二翻了个白眼,杨博士等人十分入戏,大龅牙立刻骂道:“陈当家的带你不薄,你小子别他妈吃里扒外。”   杨博士一脸受伤的模样,咬牙道:“孙邈,我看错你了。”   我表现出一幅很不耐烦的模样,胡乱说道:“现在咱们被抓了,连陈默那小子也成了瓮中之鳖,还能怎么样?别说我不仗义,反正我们孙家和查理一直有合作,现在不过是履行合约罢了,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Alexa立刻娇笑道:“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比他们聪明多了,亲爱的,告诉我吧。”她整个人几乎贴着我身上,胸前柔软的东西紧紧贴着我身侧,作为一个十来天没有DIY的正常男人,这种撩拨真他妈难受,我心一横,侧头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Alexa抿唇娇笑,轻声道:“不行,如果你想……我可以主动。”   杨博士咳嗽了一下,骂道:“无耻。”   Alexa得意的冲杨博士挑了挑眉,随后对我说道:“现在不是时候,这么多人看着,你先说,说完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想怎么样都随你。”其实我很想说,自己对高鼻子大嘴巴的外国女人没兴趣,但还得装出色心难耐的样子,实在很憋屈,于是我道:“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乱来,这事儿我得跟你们老大亲自说。”   Alexa做出思考的模样,随后耸了耸肩,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道:“我去问问查理先生的意思。”说完便扭着屁股走了,我想阻止也晚了,孙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我低声骂道:“说那么多有个屁用,先吻的她意乱情迷、欲火难耐再说,你这技术太差了。”   我第一次色诱失败,也挺憋屈,于是怒道:“老子就玩过充气娃娃,玩到一半还他妈是个盗版货,漏气了,上哪儿练技巧去,有本事你来!”   杨博士叹了口气,道:“别争了,我看这女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不傻,不会轻易上当,我看你待会儿直接跟查理先生挑明了说,先假意迎合,拿回装备最重要。”   说话间,Alexa走回来,提着我起来,扶着我走过去,笑道:“请吧。”   须臾,我被带到了篝火边,而原本在另一边闭目养神的鬼魂陈也猛的睁开眼,漆黑的目光冷冷的凝视着我,让我倍感压力。   查理老头笑的很耐人寻味,他用流利的中文道:“你总算想通了。”我心里已经编排好一套说辞,便将身体放松下来,做出不在抵抗的模样,道:“能不想通吗,再想不通,我这条命就没了。”   查理看了杨博士等人一眼,道:“可是你的同伴好像对你很有意见啊。”   “我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现在想不开,早晚也会想开,我还年轻,连媳妇儿都没有,我可不想死在这林子里,我相信,陈老大能给我的,想必查理先生也不会吝啬。”   “当然。”查理老头立刻道:“我和孙先生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你是他的亲人,从朋友的道义上讲,我也不会为难你,更何况现在咱们还有合作关系,只要你不乖乖配合,我保证你一世无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老子又不是花姑娘。   去***一世无忧,你都这把年纪了,指不定哪天就双腿一蹬,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我心里一边骂,面上却笑道:“我们中国有个成语,一诺千金,我想以查理先生的身份和地位,应该会言而有信,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隐瞒了,太阳神的指令,确实在我大伯手里,那是一串密码,我大伯神智还没有完全消失时,曾经告诉过我,这串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即便是我的孪生兄弟也不清楚。”   查理道:“看来我公司的情报工作很不到位,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兄弟。”   “我这兄弟脑子有问题,之前都是在精神病医院,最近才放出来。”   查理老头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好像是有些问题。”我呛了一下,心说你脑子有问题,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   “那么,那串密码是什么?查理老头说这话时,给周围的手下打了个手势,那帮人纷纷退到一个角落,而我身上还绑着绳子,于是我道:“能不能接开绳子说话,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吧。”   “可以。”查理老头非常配合的来给我解绳子,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心里顿时激动起来,就在我旁边就有一支枪,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擒住查理老头,其余人就算手里有枪也不敢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黑影   鬼魂陈一直冷冷的盯着我看,见查理老头来给我松绑,他眉头猛的皱了一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隐隐含着怒气。鬼魂陈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吊炸天的模样,表情冷的跟冰一样,但相处这么久,我偶尔也能从一些细微的地方看出他的情绪波动,我知道,这小子发怒了。   我有苦说不出,心说:陈老大,您往后看就知道了,接下来该我大显神威了。   绳子一松开,我被绑了许久的两条手臂酸麻不已,便一边抽气一边按摩手臂,查理老头见此也不催我,趁着这功夫,我一边胡扯分散查理老头的注意力,一边瞅准时机,准备一击得胜。   “这密码你要是没有亲眼看过,恐怕做梦也想不出来,大伯当时告诉我,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下来……”查理老头对于这个所谓的太阳神指令显然很上心,表情已经严肃起来,我瞅准他没有防备,猛的抄起旁边的枪,直直抵着他的额头,喝道:“不许动!”   另一头几个白人惊的立刻将枪对准我,然而他们不敢开枪,因为他们老板的命现在在我身上。   查理老头的表情冷了下来,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道:“原来你在说谎。”   “我早就告诉过你,根本没有什么太阳神的指令,即便有我也不知道,是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而这时,查理老头那边的人却猛然将枪口对准杨博士等人,其中一个白人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放下枪,不然先杀了……他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计划太仓促,考虑的不太周全,我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然而就在这时,那四个被绑着的土着人忽然窜出来,挡住了杨博士等人的前面,由于双方角度的位置,即便白人开枪,也打不中杨博士等人,只会打中那些土着。   我看着鲁西等人悍不畏死的神情,手瞬间抖了一下。   他们虽然听不懂我们的话,但他们也是人,是有智慧,能判断形势的人,在这种关头,他们选择牺牲自己,挡在杨博士等人面前。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不能牺牲鲁西他们。   但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大龅牙忽然道:“姓孙的,别怕这群白种,先废那老头一只手!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这时,那个金发女人说道:“不行!你敢伤害老板,我们就杀了他们!”   大龅牙笑道:“开枪啊,反正又打不到咱,是这些土着奴隶的命值钱,还是你们老板的命值钱,自己掂量掂量吧。”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已经有些计较,于是顺着大龅牙的话,冷冷道:“不错,你们有胆子就开枪,看看是那些土着的命值钱,还是你们老板的命值钱。”我当然不敢直接杀了查理,因为我们这群人中,有枪的只有我一个,直接杀了查理,这帮白人立刻就会歼灭我们。   这个道理对方当然也明白,但是不能杀了查理,并不代表必能虐待一下于是我将枪口下移,移到查理下体的位置,冷笑道:“开枪啊?不敢?”   一群白人面面相觑,果然怂了。   查理老头果然是见过世面的,我的枪口都对准他的小兄弟了,他也依旧面不改色,说道:“你想怎么样。”   “照我的吩咐做,先人你的人放下武器,把武器全部扔到我这边。”   查理半晌没动,也没有下命令,我将枪口狠狠往前一送,查理老头疼的变了脸色,声音嘶哑道:“把枪扔过来。”这一刻他终于显出弱势,我心里冒出一种欺负老年人的愧疚感。   白人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不将手里的枪扔向我这边。   我又道:“金色头发的,美女,就是叫你,别到处看了,去给我的人松绑。”   金发美女怒睁着一双蓝色眼睛,极其不情愿的给杨博士等人松绑,杨博士等人立刻聚拢到我身边,纷纷端起枪支,夺回装备,鬼魂陈那边被松了绑,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很想对他说:表现的怎么样,有奖励不?   紧接着,我又道:“脱衣服!”   所有人都一愣,Alexa呆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媚笑道:“这么多人,你也太心急了吧,如果你先放了我们,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   我打断她的话,道:“谁跟你扯这些,全都给我脱衣服,老子这些天穿树叶,穿的都快变成树了。”大龅牙反应过来,立刻道:“对、对,衣服。”一行人在我们的淫威之下脱了衣服,我们也顾不得挑剔了,穿上身,不过我们比起土着要仁慈一些,至少没给他们扒光,内衣裤都留着。   一切做完,查理老头的脸色黑的不像话,说道:“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用不着兵戎相见,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化干戈为玉帛嘛。”   这时,大龅牙冷笑道:“中国还有句古话,叫斩草要除根。”   我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上当。”   查理道:“你们中国人,就是卑鄙,玩弄阴谋诡计。”这时,杨博士淡定的接话道:“您过奖了。”   靠,这不是夸奖好不好?我估计查理老头现在心里肯定在滴血,刚想吩咐众人将他们捆起来,黑暗中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这风来的特别古怪,一时间沙石头乱飞,迷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情况有点像电视剧里妖怪出现时的场面。   孙二连忙吐着嘴里的沙子,道:“呸呸,大半夜的刮哪门子歪风。”   鬼魂陈也眯起眼,伸手挡这股怪风,一时间都没人敢再说话,然而,就在这时,在风中,竟然忽然传来一种扑哧扑哧的声音,就像是有某种大型鸟类在扑打翅膀一样,下意识的,我们便抬起头看向太空,但此刻已经是深夜,篝火只照亮了周围的一圈空地,其余的地方便是深深的黑暗,声音便是来自于那黑暗之中,我们什么也看不清。   而这时,那种扑哧扑哧的声音越来越响,并且越来越密集,显然,大鸟不止有一只,数量比我们想象的多。   正所谓倦鸟归巢,除了猫头鹰一类的夜鸟,所有鸟类晚上都是休息的,这时候飞行的是什么鸟?   从振翅的声音来看,可比猫头鹰要大多了。   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放下遮挡风沙的手,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黑暗处,我想起他有夜视的能力,忙道:“陈老大,是什么东西?”   “眼睛。”鬼魂陈忽然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猛的说道:“开枪!”他的话音一落,我便以看到黑暗中出现了一些血红血红的东西,隐隐约约像是一只只眼球,那东西迅速朝我们逼近,速度特别快,我还没来的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周围便响起了数声惨叫。   “啊——!”那东西速度太快,只觉得一个长着血红眼球的黑影闪过,一个白人便倒下了,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唯有胸口的位置血淋淋,金发女人离他最近,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大叫道:“啊!有怪物!”   她这下也不管自己的老板了,立刻爬到武器堆里找枪,查理也开始用英文下命令,语速太快,我根本听不出在说什么,现场的情况完全失控了。   就在此时,我感觉身后忽然一阵腥风扑过来,近年来的经验让我反射性的矮下身,便觉得头顶窜过去一个黑影,瞬间就融进了黑暗深处。   紧接着便是激烈的枪响,杨博士大叫道:“是什么东西!速度太快,打不重!”   说话间又是一声参加,这次遇难的是个土着人,当时分的时候,这个人是分给二分头的,同样也是瞬间倒地,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我只能看到很多速度极快的影子从黑暗中窜出来,伴随着很浓的腥臭味儿,这时,查理老头说了一句话,很简短,虽然是英文,但我也听出来了,他说的是撤退!   就在此时,又一个黑影朝着一个土着扑了过去,我记得那个土着是非给鬼魂陈的,一路上鬼魂陈基本不管他,该干的活全部由这个土着接手,吃也是吃剩下的,找到鬼魂陈这种主人,实在过的非常凄惨,我想开枪救他,但根本瞄不准,只能大喊:“躲!”   但现场情况太过混乱,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我这一声立刻被淹没了,就在此时,鬼魂陈忽然飞身而起,整个人侧身腾空,一脚踢中了那个朝着奴隶扑过去的黑影,自己因为这这个姿势砰的倒在地上。   那奴隶反应也很快,他见那东西被踢到在地,什么也不顾,立刻扑上去压住那玩意儿,靠,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隶,简直和他主人一个德行,都不要命了。   鬼魂陈一倒地就翻身爬了起来,迅速一枪朝着地上被按住的东西射击,连续三声枪响,那玩意儿不动了,但我也看不清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我们现在根本就没工夫看,这些黑色的怪物已经越来越多了,它们行动间伴随着振翅的声音,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枪基本上是白开的,我一咬牙,也道:“撤!快跑!”   白人和查理老头几乎已经撤的干干净净,有一部分追着他们而去,不知去了哪里,我们一伙人在黑暗中的魔鬼城里没命的狂奔,但我们的速度哪里快的过它们,不多时,便又是一声惨叫,按理说土着跑的比我们都快,但这几个奴隶土着为了掩护我们逃走,一直让自己跑在最后面,一边放枪一边跑,这一下子竟然又死了一个。   我的眼睛瞬间就湿了。   死的是杨博士那个奴隶,名叫可扎,杨博士一边跑一边抹泪,我怒急,热血往脑袋上一冲,叫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第三十四章生死与共   我手里的是小冲锋,也不瞄准,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扫射,这火力由于太猛,果然让我打死了一只,但比起数量众多的黑影,这一只的命中率简直少的可怜,就在此时,两个黑影朝我扑了过来,这刻,我终于看清它们的模样。   它的外形有点儿像蝙蝠,但两只脚很长,在地上跑动跳跃的速度都非常快,只有一只眼睛,长在前方,血红血红的,听说生物红色的眼睛大多有夜视的作用,这东西长着一对翅膀,但似乎并不能飞行,主要是靠双腿移动,借助拍打翅膀进行加速,而它的前方还有一对小爪子,如同两根尖锐的铁爪一样。   如果不出所料,这对爪子就是它的伤人利器。   它们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在我看清它们的一瞬间,几乎根本没有办法闪躲,只觉得眼睛一黑,一道恶臭只冲鼻腔,带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手里的枪都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但我的反应也算快了,在危急关头一侧身,险险的侧过胸口,那东西的利爪全部扎进了我肩头的肉里,我已经不想形容那种被生生撕下一块肉的疼痛了,眼前一黑,呼吸都因为疼痛而停止了。   这时便听旁边一声惊呼,似乎是杨博士的,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原来是杨博士见我受困,竟然也回转过来拼命,要不怎么说女人也顶半边天呢,她直接用枪头向着抓住我手臂的东西狠狠的砸过去,这手够黑的,那玩意顿时就脑袋暴血了。   我也从最初的剧烈疼痛里回过神,顾不得去看自己肩头的伤,咬牙重新开始扫射,杨博士和我并肩开枪,而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都到这份儿上了,死就死吧,老子这一年来生生死死,能活到现在算是个奇迹了,就算我死了,还有孙二这个替身,也不愁爹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枪声震耳,杨博士也红了眼,从一个美女活脱脱精进化成野兽,在我们强大的火力下,那些东西有所畏惧,不敢贸然前进,但却在周围快速挪移,准备偷袭,我见差不多,便对杨博士吼道:“你先走!”   杨博士看了我一眼,白皙的皮肤上全是血和泥,她声音嘶哑道:“一起!”   “我这次跑不了了。”我道:“临死前可不希望你垫背。”   “我不欠你人情,别啰嗦,再不跑就得一起死了。”   我也扭不过她,心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想到她会冲回来救我,之前杨博士设套,曾经假意跟我好过,得知真相后我就死心了,这女人压根儿对我半分兴趣也没有,但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   生死关头,这些事情也顾不得多想了,我一边开枪,心知知道已经剩的不多,一但打完就只有死的份儿,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奇迹,要想活命只有自救,于是我道:“好,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跑。”   “一!”   “二!”   “三,跑!”   枪声嘎然而止,我和杨博士没命的往前狂奔,但杨博士到底是女人,体力先天不足,一跑起来就落到了我身后,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有一天,两个朋友在森林里游玩,突然身边出现了一只老虎。两人吓坏了,拼命往前跑,老虎一直在后面追。最后,他们俩实在累得不行了,其中一人气喘吁吁地对另一人说:“哥们儿,我们不要跑了,反正我们谁也跑不过老虎。”另一人答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跑过老虎,我只要跑过你就行了。”   虽然是个笑话,但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这些东西也是欺软怕硬的,全都朝着落后的杨博士而去,这种时候,我哪里能看着她送死,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如果我这时候扔下她独自逃命,那就是禽兽不如了,一咬牙刚想停下了,忽然脚下出现了一双手,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那双手猛的将我一拉,我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令我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个地洞,我往下倒直接栽进了地洞里。   地洞的表面是块破烂的活动石板,手就是从石板下面伸出来的,我一栽下去,顿时摔的我头晕眼花,里面黑漆漆一片,仅仅有两只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看清这里的环境。   这应该是个地窖之类的东西,此刻地板上有好几只死翘翘的怪物,而抓我下来的不是别人,恰好是鬼魂陈,他旁边站着他的奴隶,其余人则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杨博士还在外面!”我顾不得问其他的,当先便示意先救人,而这时,鬼魂陈忽然又向上一跳,伸出手往下一拉,紧接着杨博士也栽倒下来,她一下来就直接晕了,原来是后背受了伤,被抓出了很多洞眼,我看的心惊胆战,也不知这些洞眼有没有伤到脏腑。   就这时,鬼魂陈看了昏迷的杨博士一眼,一改慢吞吞的语速,道:“给她包扎,它们要来了。”   它们?   我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地窖上方的活动石板破了一个一人大的洞口,我们能进来,那些怪物自然也能进来,只不过一次只能钻进来一只,因此这个活动石板就像一个天然的关头。   只可惜那些速度东西速度太快,鬼魂陈杀完一只,第二只已经从洞口冲了下来,我心知这时候救人最重要,便只能将杨博士搬到一旁,摸出装备包,立刻上药,此刻做不了什么深入检查,简单处理完伤口,打了消炎针,我便准备将杨博士背到背后,然而这时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场内的环境不妙。   越来越多的酷似蝙蝠的怪物涌了下来,这里空间不大,虽然有利于减缓它们的速度,但同时也使得我们几人如同瓮中之鳖一样,完了,出口完全被怪物堵住,我们出不去了。   这里是地窖,会不会还有其它出口?   我放开杨博士,立刻打起手电筒照向各个角落以期可以发现其它出口,当手电筒照相一个角落时,我发现那个角落有一个凸起的石盖,明显在我们的脚下还有一层地窖。   难道魔鬼城的人都喜欢挖地窖?他们每年究竟要腌制多少大白菜啊?   我立刻道:“那里有个出口,我们转移过去。”说完,我会头一看,顿时心中一凛。   鬼魂陈和他的奴隶,已经被包围了,他们不断后退,将我和杨博士这边护的死死的,然而终究还是有一些怪物突破防线到达了我们这边,但这些怪物似乎也有复仇欲,根本不管我和杨博士,只攻击鬼魂陈和那个奴隶,这时我看去,鬼魂陈两人正在吃力的对付前方的怪物,几乎浑身浴血,而这时,后面已经有一只,猛的朝着鬼魂陈的后背攻去。   如果鬼魂陈此刻转身去抵挡它,那么背后又会受到更多的攻击。   他死了,我们也活不了。   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是我的兄弟,虽然这个兄弟个性高傲的让人想狂揍一千遍,但我这一刻脑海里嗡鸣一声,身体已经下意识的扑了过去,那怪物被我一撞,顿时失了准头,扑哧扑哧飞到另一边,鬼魂陈被我撞的趴在地上,他趴在地上怒吼道:“该死!”   兄弟,我是想救你,不是想拖你后腿,为毛还要挨骂?   我没等爬起来,原本攻击鬼魂陈那几只东西,已经看准我们爬在地上的弱势,当空冲了下来,如果我此刻翻身一滚,或许可以躲开这次攻击,但这样一来,所有的攻击都会落到鬼魂陈身上,他已经浑身是血了,如果在被扎几个窟窿……   这个念头只在一瞬间,我无法做出判断究竟该不该闪开,但身体比我的大脑慢,没能闪开,我只感到背后仿佛被无数刀子扎一样,肉似乎都被扯了出去,那种活生生被扯下数块肉的痛感难以言喻,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我唯一的感受,就是鬼魂陈一个翻身,将为从背上抖了下去,我受伤的背重重砸在地上,更痛,眼前发黑,最后的一幕,便是鬼魂陈手一扬,数到银光形成一个放射性的角度射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切我就看不清了。   但由于身体太痛,我这种昏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很快我就醒了过来,而且还觉得精神并没有重伤后那么糟糕,我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回光返照。   第三十五章受伤   我昏睡的时间大概只有几分钟,睁开眼时,鬼魂陈和他的奴隶依旧在艰难的抵抗那些怪物,而且数量并不见减少杀了一个,从出口又会飞进来另一个。   意识恢复过来,那种铺天盖地的痛苦就更加清晰了,我虽然想起来帮忙,但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允许,鬼魂陈和那个奴隶,几乎浑身是血,我从来没见过陈老大流这么多血,一时间心也凉了,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时,那奴隶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旁边的怪物看准几乎,立刻朝那个奴隶扑了上去,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在那些怪物扑向奴隶的一瞬间,一脚踢了出去,他这一脚力道够大,瞬间将奴隶踢的在地上蹭。   但也避开了那些怪物的攻击,怪物收拾不及,指爪全部抓到了地上,鬼魂陈瞄准这个机会,又是两柄飞刀射出,银线一牵,带了血的飞刀又收回来,他的双手几乎已经被飞刀带出的血,染的鲜血淋漓。   那奴隶的生命力特别顽强,求生意志很坚定,被鬼魂陈踢出去后,又想爬起来,受到他的鼓舞,我也跟着爬,但我身上的伤要比他严重,我越挣扎,血流的越多,这时,鬼魂陈冷冷道:“呆着别动。”   我想自己之前是误会鬼魂陈了,我看不惯他对待奴隶的态度,但现在我有些明白,他这个人不会在这些细节上讲究,或许细节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他有点儿像一面盾牌,在你饥饿的时候,不会让出自己的食物,但在你生死关头,他却愿意挺身而出。   哥们儿,我以前错怪你了,之前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那些话,我全部收回。   这时,那奴隶已经爬起来,他被鬼魂陈一脚踹出去,也不知鬼魂陈是有意还是无意,踹的方向恰好就是我发现的那个石盖,奴隶立刻打开了石盖子,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叫声,鬼魂陈猛的一回身,将我从地上一捞,又迅速将旁边的杨博士捞起来,夹着我俩就往那个石盖子出处跑,那奴隶也在此时跳了下去。   那石盖子下方的环境究竟怎么样谁也不清楚,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下面就算是下水道,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了。   我刚才还回光返照挺有精神,但这会儿只觉得痛苦难忍,浑身仿佛在火上烧一样,再加上失血过多,鬼魂陈带着我往下跳的那一瞬间,伴随着失重感,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唯一的感受只有痛,但我还保留这一点意识,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我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幅被怪物追的样子,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后就感觉后背一阵剧痛,被一对爪子给弄穿了,这一下子,便猛然惊醒过来。   有光,但光线很暗,光源来自于一只手电筒,手电筒似乎已经亮了很久,电力很微弱,因此我只能看见方圆三米左右的情况。   这里很安静,没有怪物,看来鬼魂陈带着我们跳下那个石盖后,我们就脱险了。   我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发现身上大的伤口都被包扎了,包括箭头和后背的伤势,似乎还上了麻醉一类的,反而感觉不到疼,但是手脚又可以自由活动,十分神奇,我猜测估计是鬼魂陈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为我们止痛。   想到此处,我赶紧去看其他人,在我旁边不远处,是同样昏迷的杨博士,她身上原本穿着短发女人的外套,现在外套半褪在腰间,上身**,被纱布裹成粽子,后背的血也止住了,如果是鬼魂陈干的,这小子真是占便宜了。   我又去看鬼魂陈和那个奴隶,但我只看到奴隶也同样昏睡在那里,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鬼魂陈却不知去了何处。其余的地方便是一片黑暗,我捡起手电筒往黑暗处走,一边观察环境,一边喊鬼魂陈的名字:“陈老大?陈默?陈哥……”   叫了半天没人应,也没看到他的人影,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果然是之前跳下来的石盖,因为我发现它就在我们头顶,侧耳倾听,还可以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微小的振翅声,那些玩意儿还没有走。   它们的眼睛,让我想起了石阵里那只血红的眼镜,仿佛是那玩意儿化身成这种怪物来找我们索命一样,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这应该是一个地窖,高接近三米,具体有多大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走完,这时,从黑暗中传来了种喘气声,是人的声音。   鬼魂陈?   我立刻打着手电朝那个方向走去,走过去一看,发现装备包背翻的乱七八糟,里面很多东西都是空的,鬼魂陈身上依旧是血,伤口并没有经过处理。   我叫了他一声,他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   我再去看他翻动的装备包,顿时明白过来,立刻的水袋全都是充满细菌的水,无法用来清洗伤口,但我们之前还剩下两袋干净水,这些水鬼魂陈用在我们三人身上了,他自己没有水,而且我们这次受伤太重,再加上逃命时队伍分散,装备也很不均衡,我们的装备包里以武器居多,食物和药品是最少的,这些药根本不足以应付我们三个人的伤势,因此鬼魂陈给我们治疗之后,自己根本没有留下药。   他将装备包翻的乱七八糟,应该是在找伤药。   我气息有些不稳,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救人要紧。我又将装备包翻了一遍,确实什么药都没有了,水也是布满细菌的水,连清洗伤口都做不到。   该怎么办?   等等……   我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银能杀灭大多数细菌,或许我可以试一试先给这些水消毒。   当即我将鬼魂陈剩下的飞刀都搜出来,又搜出杨博士的那个玻璃球,将飞刀上的血抹擦干净,泡进水里,用那个多功能的玻璃球观察,里面的那些细菌虫子在银器放进去后,很快就死了,片刻后,死亡的细菌聚集在了一起,我小心将那一部分水倒掉,反复几次,终于将剩下的几个水袋提纯,紧接着便开始给鬼魂陈清洗伤口,在这个过程中,他被痛醒了,我道:“陈老大,你不是道医吗?能不能使个法术把自己治好?”   鬼魂陈闭着眼喘气,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表示出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事实上,道医也是依靠药物,只不过他们偶尔会治疗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引起的‘疾病’,但我们现在是确确实实的伤,不可能靠那些驱鬼的法术治好,我也就是想缓解一线气氛。   见鬼魂陈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我便道:“治不好也没关系,好歹止一下疼啊。”   他没搭理我,额头不断滴冷汗,伤口清洗完毕,已经没有多余的纱布,我想了想,便将衣服脱下来,撕成布条,用剩下的水勉强将布条洗一洗,算是消毒,便给鬼魂陈缠上,这小子也太死心眼了,给自己留一支消炎针剂也好啊,什么药都不上,伤口百分之百会感染。   我还想说什么,鬼魂陈摆了摆手,闭眼道:“休息。”   失血过多的后果就是乏力和晕眩,我也确实很累,而且外面的怪物们还没有走,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再干别的,见所有人都睡过去,便也支撑不住,往地上一倒,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但身体的痛感又回来了,这痛感很难捱,让人几乎无法动弹,杨博士和奴隶也醒了,杨博士和我一样,背部受伤最厉害,因此也是趴在地上,声音嘶哑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将后来的经过大致跟她说了一番,杨博士微微沉默,道:“陈先生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侧头去看鬼魂陈,他侧卧在地上,受伤最多的是前面,后方到没受到什么攻击,如果我当时没有扑上去压倒他,那么我背上现在这些伤势,就应该都在鬼魂陈背上,前后受敌,他虽然平时牛逼的不像人,到底是血肉之躯,恐怕这会儿早已经交代了。   不过相比之下,论起鬼魂陈救我的次数,我这点儿牺牲根本不算什么,杨博士问完,鬼魂陈猛的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他似乎想站起来,但动了一下就放弃了,目光在周围缓缓巡视,慢吞吞的说道:“还有声音,它们还没有走。”   第三十六章巨像   看来鬼魂陈和我们一样,也很难动弹了,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装备包,里面有一些食物,两包压缩饼干,一包酱牛肉,半袋提纯过后的水。   正常情况下,如果节约一点,这是一个人两天的口粮,但现在我们有四个人,而且还是急需补充营养的伤患,这点儿食物少的可怜。   我们身上的伤,如果情况不恶化,至少也要原地休息两天,不能随意移动,这些食物我们四个人分,一顿就能搞定,最主要的是水,受伤的人更需要补充水分,半袋子水,太少了。   杨博士道:“大家谁还能动?”   我苦笑道:“谁都不能动,就算能走,现在也不宜走动,咱们的伤太深,药物不足,感染几率很大,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伤情稳定下来。”   杨博士显得有些忧心,我们都只注射过一次药物,正常情况下,如果是在医院里,消炎药都要打三天,我们这么重的伤,如果靠人体自己的修复能力,实在是太勉强了,更何况鬼魂陈根本就没有用药。   相比之下,我的恢复力最快,只要自己注意点,应该能恢复起来,其余人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三五天都不能动,更可怕的是,伤口容易腐烂。   我很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这种时候,急也没有,只会徒增心理压力,于是我道:“我的伤应该会好的快一些,咱们撑两天,两天后如果你们还不能动,我就出去找大部队。”   杨博士点了点头,面带忧容,道:“也只有这样了,只是不知道其余人怎么样,他们身手有限,当初怎么会和陈先生分开?”   这件事情我给鬼魂陈处理伤口时已经问过了,鬼魂陈现在明显不打算再解释一遍,我便说道:“当时追的东西太多,为了掩护他们,陈老大和他们兵分两路了,想来他们的情况应该比咱们好一些,药品也很充足。”   确定了计划,我们便将食物进行划分,划分出四个人的量,还必须吃两天。   一块酱牛肉,先是一分为四,紧接着有分为八块,一人一天吃一块,是我们现在手里营养价值最高的吃食;剩下的压缩饼干,一袋里面有三十二片,每天每天吃八片,我看着这食物分配,几乎有种想流泪的冲动,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浪费粮食了,谁他妈再浪费,我抽他。   接下来,为了保持体力,我们就剩下睡觉,将能量消耗降到最低,地窖里有些冷,为了维持体温,我们几人将外套合在一起,做成了一张大毯子,四人裹在一起取暖,倒也不觉得冷,唯一的遗憾是鬼魂陈和那个土着是男的,要是女的就好了,不行,不能再想了,在想又要唱歌了。   但睡的久了,便觉得头晕脑胀,偶尔也爬起来动一动,在这种黑暗、饥饿又肌体无力的条件下,人唯一的娱乐便是瞎想,我想了很多,最多的是关于大伯的事情,在我之前的二十多年里,我从来不知道他影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现在想一想,心静下来,很多事情都想开了。   我这一年来,在死亡关头徘徊过太多次,现在想一想,其实很多事情,比起生命来说,都算不了大事,比如说我和小黄狗之前的恩怨,现在想一想,他当初利用我的事情,也显得没那么气愤了。   再比如鬼魂陈,他的立场问题,我如果站在大伯的立场,那么我和陈家应该是对头,但抛开立场来说,鬼魂陈对我来说,应该是有些重要的,一是因为他牵扯到我们孙家的命运,二是因为我曾经说过,我们是朋友,他虽然没有承认,但他一次次冒险救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孙邈虽然有些混,却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撇开这些立场、目的,我很荣幸自己能认识这样一个朋友,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回到那个繁华的都市里,酒肉朋友很多,但又有多少人会在我掉落悬崖时肯拽我一把?   我想了很多,大脑活动也需要消耗能量,很快便觉得饿,一开始能忍耐,饿一会儿就没感觉了,然后就是更剧烈的饿,那种滋味儿太难受了,我将自己那份食物嚼下去,只觉得杯水车薪。   在阴暗的地窖里不便晨昏,不关在里面的日子很难受,我头一次这么渴望看到阳光,但鬼魂陈似乎有他自己的一套记时方式,在我们吃下最后的食物时,他道:“时间到了。”   我试着站起来,伤口果然好的比他们都快,大部分地方已经结痂,走路不成问题,只是没办法跑。   而上方的空间,已经没有声音,那些怪物应该已经撤退了,我小心翼翼的将石盖打开,外面顿时传来阵阵恶臭,是那些怪物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发出来的,下来时的活动石板处透出了一些阳光,我心中一喜,看来现在是白天,于是我对众人道:“那些怪物应该只有晚上才出来,现在外面是白天,不如咱们趁此机会出去。”   杨博士道:“也好,出去至少还能找些吃喝,如果不能找到其它人,在入夜前在躲回来就是了。”   商议完毕,我便先爬到上方,用绳子将杨博士等人拉上来,这要是在平时,三米属于鬼魂陈一纵身就能攀上来的高度,但这次外伤太重,他体质极其变态,无医无药,现在还没有感染已经是万幸,他自己也知道厉害,所以这次不蹦跶了。   我们四人光是从这两个地窖里转移出去,就费了很大的力气,我隐隐感觉自己有些伤口裂开了,也懒得管,站在阳光下,一时觉得有些刺目,闭了一会儿才适应白天的光线。   根据太阳的角度来看,此时应该是上午的九点或者十点钟左右,阳光温和,周围有淡淡的雾气,魔鬼城里也有零散的植物带,我让几人原地坐下休息,自己顺着附近查看,想看一看有没有孙二等人留下的线索。   很快,我发现了一些血迹,应该是被那些怪物追击时留下的,血迹并不多,我不能确定是孙二还是查理那伙儿人,毕竟当时情况太乱,查理等人虽然跑的快,但同样也有怪物追了过去,想来情况也不会轻松。   我转头看了看鬼魂陈等人,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下面休息,转头时,发现三人恰好都在看我,这下子,我深感自己责任重大,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孙邈啊孙邈,现在鬼魂陈负伤,你就是队伍里的支柱了,你可得真气点儿。   给自己鼓完劲儿,便端着枪支往前走,这魔鬼城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事实上却危机四伏,我们昨天就因此而大意,同样的错误,决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我朝身后的三人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一切交给我,便端着枪,追寻着这串模糊的血迹往前追踪,血迹到达一块倒下的巨石前消失了。   在魔鬼城里,我看过很大巨大的石头,它们的规整程度和制作技艺令人惊叹和不解,但眼前这块巨石,更加让我震惊,它是一个人的造型,方形,足有六米左右的高度,脸部让我觉得很古怪,隐隐约约,和我砸高空俯视的那张脸特别像。   厄尼尔之脸?   难道这是厄尼尔的雕像?这个魔鬼城的人,崇拜的是恶魔吗?   我仔细观察,这座石像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我之前在上空俯视整个魔鬼城时,地画由于不是立体的,再加上很多树木过界生长,使得呈现在我严重的厄尼尔之脸,有些扭曲和恐怖。   而我眼前的这张脸,却轮廓深邃,虽然有些地方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看起来并不觉得恐怖,它的眼睛刻画的很大,让我想起了三星堆的青铜人像。   眼睛里有很多圆环,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它凝视着天际,神情肃穆而庄严,仿佛在观察什么东西,但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却更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看着天空等待?   这和大龅牙所讲的传说不谋而合,难道它等待的是那个被富二代吉吉萨娶走的姑娘?这实在不靠谱,不是我不相信爱情,而是这个传说本身就太扯淡。   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绕过石像了?   我准备绕到石像后方,然而,刚往旁边踏出一步,脚下顿时就空了,整个人摔了下去,这一下真是摔的惊天动地,我察觉自己的伤口真的裂开了,有热液渗了出来,从我刚才踏空的地方,不断有黄色的浮土滑落,我这才发现,竟然又是一块活动的石板,自己又掉进了一个地窖里。   该死的,魔鬼城的人,难道都喜欢集体腌大白菜吗?挖这么多地窖做什么?   这些地窖的结构显然很牢固,在很多地表建筑都已经消失后,它们竟然还没有倒塌,魔鬼城的人,究竟有多喜欢腌大白菜啊!地窖修的比房屋还结实!   半晌,我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在此时,借着透进来的天光,我发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东西。   第三十七章装备   虽然这里的光线不太清楚,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个装备包。   装备?   我想到这两个字就激动,立刻朝着那东西走过去,走进一看,在装备包的旁边,竟然还躺着一具死尸,尸体就穿了套内衣,是查理老头的人。   难道他们也曾经到地窖里避难?   那这个人怎么会死在这儿?   我去检查那人的伤口,并不是我想象中被那些东西抓伤的,而是一个穿透胸口的枪伤。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猜测,难道是孙二等人干的?   之所以会这么想,原因很简单,查理老头不可能向自己的人开枪,所以这个白人肯定是死在其它人手里,除了孙二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这样看来,在逃命的过程中,两拨人不期而遇了,同时来到了这个地窖里?   透下来的光线有限,因此地窖深处的情形漆黑一片,我无法探清,当即也不管这些,先去翻那个装备包,翻开装备包的瞬间我就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谢天谢地,里面不仅有药,而且还有吃的,这真是雪中送炭,当即,我带着那个装备包爬出洞口,回到几人身边,将所遇到的情况一说,杨博士便分析道:“我看他们当时的情况应该很紧急,否则即便人死了,也不会把装备留下。”   我点头道:“不错,可惜那个地窖比较大,其它地方我没有看过,我看咱们先用药,补充些体力,休整过后再去探一探。”众人没有异议,当即重新上药,查理等人挟带的医药比较丰富,我们换好伤药,打了针剂,吃喝完毕,坐在原地休息,决定缓和一下再去那个地窖。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孙二等人的情况很难判断,那些黑影似乎一到晚上就会出动,这两天,也不知他们是已经闯出魔鬼城,还是和我们一样,也在地窖里躲着。   想到这儿,我觉得有些奇怪,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地窖太多了一些,而且修建的很大。”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杨博士沉吟道:“我觉得那不像地窖,咱们在下面待了那么久,你们有看到陶罐一类的腌制器吗?没有吧,里面是空的,我到觉得,那地窖有些像个避难所。”   “避难所?”我到从来没这么想过,不禁感到奇怪,问:“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杨博士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下去第二层的那个石盖?一开始我没有注意,等到要出去时我才发现,那个石盖可以从里面上锁,外面的人除非将石盖砸烂,否则根本无法进入第二层,就像是用来阻挡什么东西进入一样,你想,如果真的是地窖,那么即便有锁,锁也应该是在井盖外面,怎么会设置在井盖里面?”   她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样看来,这些地窖,应该是用来抵挡什么东西的,我忽然想到,会不会就是用来抵挡那些酷似蝙蝠的怪物?   这个想法说出来,杨博士道:“之前在来时的路上,我对周围的一些遗迹做了考察,这里没有战争的痕迹,但魔鬼城的人却消失了,他们很可能是受到一些来自自然或者其它生物的伤害,所以被迫离开家园,咱们在地窖里,也没有看到一些器物,说明他们是有秩序的搬迁,将东西都带走了,这里是一座空城。”   我想起了之前那只血红色的大眼睛,于是侧头问鬼魂陈:“你说,那些怪物和我们之前进入的石阵有没有关系?”似乎是因为用药的关系,我感觉鬼魂陈的脸色好了很多,他闭着眼睛像是睡觉,但我知道,这小子不可能睡着,果然,我问完他便睁开眼,慢吞吞的说道:“这些和我们没关系。”   我急了,道:“怎么没关系,咱们差点儿就死在这儿了。”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继续用那种让人几乎抓狂的语调说道:“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地方,不用为它浪费精力。”他这一句话将我噎住了。   没错,我们的目的地是帕本尔墨,不是这个魔鬼城,我们只需要安全的穿过这里就行了,这座魔鬼城再怎么古怪,也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联系。   他这一句话把我和杨博士都给噎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那个土着恢复的也挺快,他看着我们几人围在一起叽里呱啦,眼神显得很羡慕,也是,我们语言不通,他身边又没有人能够交流,估计是够郁闷的,于是我对他说道:“放心,很快就能同你的伙伴汇合了。”   土着人叽里呱啦对着我说话,我俩坐在一起,鸡同鸭讲,自说自话,半天,估计觉得休息够了,鬼魂陈起身,说:“走吧。”   我带着他们到了那尊巨大的石像庞,三人顺着洞口而下,打开探照灯,这一下子,地窖内的环境就变得清晰起来。   规格上,这个地窖和我们之前那个地窖的造型差不多,只不过要更大一些,在灯光下我们才发现,地面有很多滴落的血迹,我再去看那具尸体,猛然发现,尸体不见了,那个地方,只留下了干涸的血迹。   杨博士问道:“你说的尸体在哪儿?”   “消失了。”我道。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目光幽深,随后他顺着我目视的地方而去,片刻后,蹲下身,用手沾了一点血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他起身逐渐后退,说道:“刚才有东西来过这里,尸体应该是被拖走了。”   我看着那里的血迹,果然有被拖拽的痕迹,但拖拽到一半时,血迹就消失了,按理说,尸体应该就处于血迹消失的位置,但那里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那模样就像,忽然有人将尸体抱起来了一样。   有谁会去抱一具尸体呢?   我忽然想到鬼魂陈刚才说的话,他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难道他有什么发现?仿佛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这里有一种土腥味儿,那东西应该是从土里钻出来的,这里不宜久留。”   这时,那土着已经去搬石盖子,忽然叽里呱啦冲我们叫起来,似乎有什么发现,我们过去一看,发现石盖子竟然是从里面被反锁上的。   难道下面有人?   如果下面没有人,石盖是不可能从里面反锁的。   会不会是孙二他们?   我立刻敲击石盖,喊道:“有人吗?”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我们,但一想到那具中弹的白人尸体,再联想到这个密封的井盖,我心里就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显然,有这个预感的不止我一个人,杨博士沉吟道:“将这个石盖炸开,咱们有炸药吧?”   武器大多在鬼魂陈身上,杨博士话音刚落,他依旧开始取炸药了,这小子似乎是全能,对于炸药的把控很精准,片刻后,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石盖子被炸碎了,洞口不大不小,刚刚好。   地窖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鬼魂陈蹲下身,打着探照灯往下照,我发现他的瞳孔猛然收紧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发现,我立刻将脑袋凑过去,顺着往下看,顿时发现,下面的地窖里,竟然还连接着一条地道,只不过光线透不过去,地道里究竟有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地窖下方不远处有一些烟头,数量还挺多。   我们身上的烟已经抽光了,当时打劫查理老头时,孙二非常积极的将他们的香烟全部抢了过来,不出意外,这些烟头是孙二和大龅牙抽的。   根据数量来看,他们在这里应该至少待了有一个小时。   我们身体还没有复原,因此不敢有大的动作,说实话,这一点上我很感激鬼魂陈,我没有想到,在那种时候,他会将剩下的药用在杨博士等人身上。   在我的印象中,鬼魂陈肯定会因为药物不足而牺牲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是那个土着,下一个就有可能是杨博士,至于我,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不论从个人关系,还是从合作角度来讲,鬼魂陈牺牲我的可能性最低。   但我想错了,他最后牺牲的是自己。   否则哦,这会儿杨博士和那个土着,不可能还能活蹦乱跳。   我们四人下到地窖,地窖表面有一层浮土,因此清晰的保存了脚印。   脚印很多,也特别混乱,几乎踏遍了这个地窖的每一个地方,但最终,都蔓延向了那条地道里。   眼前的情况,再加上洞口反锁的石盖,我得出了一个推论。   当时的情况应该比较危险,他们肯定是遭遇了什么东西,因此不得不躲进这个地窖里,在地窖里一边抽烟,一边焦急的来来回回,但外面的危险一直没有离开,所以最终他们决定另寻出路,走入了我们眼前的这条地道。   地道里的脚印是一直往前的,也就是说孙二等人没有回来过。   我和杨博士对望一眼,最后我当先打头阵,走在了前面,毕竟我的恢复能力比所有人强,说实话,论起体力,我现在是队伍中最好的,虽然我平时喜欢傍着大树乘凉,但现在鬼魂陈这棵大树被虫蛀了,我也不能再退缩了,我提醒众人道:“跟在我身后。”   第三十八章它是什么?   地道里常年不通风,夹杂着一种厚重的尘灰味儿,我们的进入仿佛惊扰了它的安宁,尘灰在光线中浮动,唯一的声音,便是我们的脚步声。   地道里浮土很厚,脚印特别清晰,而且看起来他们在进入时是处于不慌不忙的状态,脚印比较稳定,没有出现奔跑一类的剧烈动作,也就是说这里是比较安全的,但我这人这两年受的刺激太多了,一进入地道之类的环境,就有点儿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因此即便如此,我也是非常小心谨慎,毕竟现在四个人的安全都在我一个人肩上。   一般来说,修建两层高的地窖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再加上这条亢长的地道,更让人觉得古怪   地道的材质发黄,应该是黄土,但土中隐隐夹杂了一些米白色的东西,杨博士爱研究的老毛病深入骨髓,没多久便抠了一小块下来,边走边观察,忽然道:“这些白色的东西,好像是一种粘黏性很强的植物,功效有点儿像书快,应该是用来加固。”   我一直密切注视前方的动静,因此头也没回,说道:“这里的地下土质原本就很紧密,即便不加固,也不会倒塌,多此一举。”   杨博士沉吟了片刻,没理我,问鬼魂陈:“陈先生,你怎么看?”   我原以为鬼魂陈不会发表什么意见,谁知片刻后,他忽然出声道:“不是用来加固用的,是增加泥土坚硬度。”   我下意识的观察两侧,发现这些泥土确实很坚硬,时隔这么久,竟然连一条裂缝都看不到,堪比混凝土了,,魔鬼城的人,增加土壤的坚硬度是为了什么?   这应该是属于比较麻烦的工程,没有原因,是绝对不会耗费人力这样做的。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岔道。   岔道横亘在前方,与我们现在所处的地道形成了一个T字形,左右两边都可以走,黑幽幽的,不知通向何处,我打着探照灯查看地上的脚印,发现脚印走到这里时,似乎徘徊了一阵,有些乱,紧接着,便朝着左边的地道而去,当即,我带着几人进入左边的地道,片刻后,地道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大坑,将我们的去路给阻隔了。   坑?   难道是陷阱?   谁会在自家的地窖里挖陷阱?   我们将灯光打下去一看,却见下方插着无数手臂粗的钢针,而坑底则布满了累累白骨。   那骨头绝对不是人骨,也不知在这坑里待了多少年月,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大型蛇类的骨头,但离奇的是,在蛇骨中,还可以看到一些类似指爪的骨头。   难道是长着爪子的蛇?   我立刻想到了一种动物,大蜥蜴。   在我的印象中,美洲蜥蜴体型都很小,大的蜥蜴则大多生活于印度,而我们眼前的这具尸骨,如果是蜥蜴的尸骨,那可就太大了,简直可以媲美黑凯门鳄了,目测有五米左右长。   杨博士惊道:“难道这个坑是用来捕杀蜥蜴的?”   我大脑飞速运转着,不经意间忽然发现,就在这个坑一侧的土壁上,竟然有一个凸出的东西,灯光打上去,那玩意儿竟然是个眼睛,当然,是假的眼睛,材料是某种岩石。   这个眼睛的造型特别大,但有些古怪,它是竖着的,像二郎神的第三只眼,我觉得不对劲,心中一动,便伸手覆上那只眼睛,往旁边一转,果然能够转动,随着我这个动作,只听一阵摩擦,随后碰的一声,我们眼前的大坑侧方,竟然猛的推出了一块石板,一下子将大坑给盖住了。   杨博士咦了一声,推测道:“这个石板或许原本就是盖起来的,大概是走在前面的人启动了机关。”   我的想法和杨博士差不多,说道:“不过看样子他们避开了,并没有受伤,不过你们说,为什么这么大的蜥蜴会跑到地窖里来?”   “是不是蜥蜴还不确定。”杨博士道:“但我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种暂未被人类所发现的生物,或许我们可以携带一些骨骼回去……”   我连忙打断她,道:“别,千万别,咱们这次不是来做研究的,您就别瞎折腾了。”说话间,便踏上石板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又遇到了很多这样的大坑,机关应该都是被孙二他们打开的,那小子好奇心太重了。   坑里无一例外,都是这种奇特深生物的骸骨,这个底下空间特别大,而且分岔很多,让我有一种是不是到了迷宫的感觉,当我自己都走的有些烦躁时,身后的鬼魂陈忽然拽住我的胳膊。   我转头,见他额头有汗,便道:“是不是累了,乖,咱们跟部队汇合再休息,坚持就是胜利。”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抓住我胳膊的手,开始拉着我后退,目光忽然鼎向前方的黑暗处,道:“有人过来了。”   人?   我眯着眼朝黑暗处看,什么也没有,并且地道里很安静,也没有什么人的脚步声,我虽然很信任鬼魂陈,但此刻也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刚想出声,前方果然隐隐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初时无法分辨,渐渐便听出是人的脚步声,而且看样子人数还不少。   是谁?   孙二的人还是查理的人?   不对,听声音他们是在奔跑,非常快速的奔跑,并且朝着我们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众人几乎都下意识的后退,因为现在的我们太虚弱了,而鬼魂陈已经迅速的抬枪,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们前方,而脚步声逐渐逼近,来人我们也看清了,是孙二。   但令我意外的是,不仅只有孙二他们,队伍里还夹杂着几个白人,他们此刻都跟后面有鬼追一样,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跑。   孙二看见我们,立刻叫道:“快跑,别挡道,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他们手里都端着枪,人多势众,就算是恐龙来了,也能开几枪,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玩意儿,竟然被追的这么狼狈?   我们几人受伤过重,根本无法进行奔跑这一类的动作,强行狂奔,指挥使伤口重新撕裂,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只有拥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活下去,其余的地位、财富、权势都他妈是浮云。   孙二虽然叫我们跑,但我们都没动,而这时,伴随着他们奔跑的声音,黑暗中,还传来一种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有人穿了一双大号拖鞋在走路一样。   什么玩意儿?   孙二等人已经跑到我们跟前,见我们不动,孙二气的一把拽住我往前跑,我被他这么一带,背上的伤顿时传来剧痛,倒抽一口凉气,没跑两下,鬼魂陈猛的将孙二的手腕一扣,反手一捏,孙二就痛的哇哇大叫,顿时松开了我的手。   我赶紧道:“先别跑,我们受伤太重,跑不动了,追来的是什么东西?”   孙二道:“大蜥蜴。”   大龅牙道:“龙!”   那个金发美女恰巧也在队伍里,她一脸惊恐,用十分蹩脚的中文说道:“鳄鱼!”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蜥蜴,鳄鱼也就算了,怎么连龙都出来了?而这时,孙二也借着这机会看清了我们的伤势,一见我们四人浑身沁血的绷带就明白了过来,他立刻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背你跑。”   鬼魂陈二话不说,当先爬上了一个奴隶的背,我们也不矫情,当即往其余人背上跑,一行人立刻往前跑,但速度减低了很多,孙二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跟我们解释:“有种东西,长的很怪异,又像蜥蜴、又像鳄鱼,更像龙,可以钻土,身上的硬甲子弹都打不穿,唯一的柔弱带在腹部,但它们可以贴着墙壁爬,我们根本攻击不到。”   子弹都打不穿?我总算明白孙二他们为什么要跑了,我们队伍里夹杂了三个白人,一个金发美女,两个男的,我问道:“其余人呢?”   “逃命的时候分散了,跟着查理老头跑了,能不能活下来不确定,我们被那种东西攻击,死了一个白人,那东西咬合力很强,一口下去,连人带枪断成两截,呼呼呼……”他边跑边说,已经喘不过气了,我示意他先不要开口,转头往后看,想看看那玩意儿究竟长什么样。   而这时,由于背着我们,孙二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那几个白人就冲到了前面,这让我又想到了那两个被老虎追的人,跑到最后的,就是老虎的口粮,而这时,那东西终于冲黑暗中现出了身。   该怎么形容它的样貌,按照我个人的观点,我也偏向于孙二的说法,像蜥蜴,但它从头到尾都被一层黑铁般的甲壳包裹,我试着朝它连开了三枪,其中有一枪打中了,但子弹被弹了出去,根本打不穿,那东西虽然此刻没有张嘴,但光看那条嘴线,都觉得极其恐怕。   它身长约有五米左右,贴在地面朝我们爬过来,脚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鬼魂陈额头全是冷汗,他也开了枪,发现没有效果之后,脸色都黑了,而孙二等人背着我们速度大减,眼见就要被追上,但这种时候,面对被一口咬断的危险,谁也不愿意做出牺牲。   它全身都是黑色,但唯有眼见是红色,就在我焦急时,忽然银光一扇,一支飞刀竟然射入了那东西的眼睛里。   “嘶。”我道:“陈老大,你酷毙了,快,还有另一只,弄瞎它。”眼睛受到重创,那玩意顿时发出一种如同收音机杂音一般的吼声,原本是笔直的追我们,现在则一下子撞到了墙上,在地道里痛苦的摆头摆尾,为我们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第三十九章铁甲龙   鬼魂陈手里还夹着飞刀,但那东西现如今摇头摆尾,狂躁异常,要飞刀命中另一只眼睛,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借着这片刻的喘息,我们拐过了一个弯口,面前出现两天岔道,按理说这是我们来时的路,只需走有脚印的那条路就对了,但此刻不知怎么回事,两人两条岔道都有脚印。   该死,难道是那些白人走错路了?   孙二猛的停了下来,急道:“走哪边,该走哪边。”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一个纠结的人,我立刻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随便挑一个。”而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或许是人在危急关头,大脑反应就会特别快,在看到那东西坚硬的盔甲时,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而这时,那玩意儿已经满头是血的追了上来。   杨博士忽然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是铁甲龙!”   铁甲龙?我道:“你是在说变形精钢吗?我上高中之后就不看这种东西了。”杨博士道:“是蜥科,外形像龙,化石首次出土就是在巴西,生存于六千万年以前,已经灭绝了。”   我靠。   这个年代,恐龙满地走,在雅鲁赞布大峡谷看见恐龙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巴西还不放过我,龙兄,您是不小心搭乘了时空机吧?   杨博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儿吐血,她激动道:“这简直是一个活化石,我们如果能把它带出去就好了。”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靠谱了,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老二,记不记得那些机关坑?”   “记得啊。”孙二猛的明白过来,兴奋道:“把它引到机关里去,我太聪明了。”   须臾,没多久我们便看到了一个贴在墙上的眼睛,当即停下身,那东西也挺笨的,直接朝我们扑了过来,我趴在孙二背上,顺手将机关一转,那东西没扑到我们,直接跌下了大坑里,柔软的腹部顿时被戳穿,在坑底挣扎了没多久便歇气。   我们下了背,一行人面面相觑,同时松了口气,这个坑的机关设置的比较简单,但正是这种简单的机关,却恰恰是它的克星,如果没有这个机关,恐怕我们这次就真的完了。   看来过去在魔鬼城里,这种东西一定很多,因此家家户户才会挖这样的地道来躲避它们,又因为这些东西能挖地洞,所以增加了泥土的坚硬度,即便有漏网之鱼爬进来,也会命丧这些大坑,不得不说,古代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这么一通狂奔下来,我们也累的狠,坐在地上喘息,片刻后,才平复下呼吸,互相诉说分离后的状况,孙二等人的情况我和之前推测的差不多,由于这里暗藏的地道太多,大多都破碎,因此走到几人跑到石像前方就准备绕路,谁知全都会跌入了地窖里,因祸得福,众人发现地窖口狭窄,易守难攻,当即全部下到地窖中,数把枪支对准入口,火力强大,那种蝙蝠一样的怪物,可谓来多少就杀多少,那些东西也怕死,死了一些成员后便散去了。   危急一解除,原本合作的两拨人就翻脸了,查理见孙二几人落单,自然是要找回场子,对抗中,大龅牙打死了一名白人,查理老头大怒,立刻要将几人收拾了,结果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只铁甲龙,逼的众人不得不放下对抗,躲到了第二层的地窖里。   原本众人是打算等铁甲龙自行离去,谁知那玩意儿就是不走,最后无奈,决定进入地道寻找其它出路,直到这一次遇到铁甲龙,才发现这玩意不仅凶猛,原来还会打地洞。   我听到这儿,心中顿时一惊,想起之前下地窖是看到的那具白人尸体,道:“那东西难不成不喜欢吃新鲜的人肉?”尸体突然消失不见,难道是在我取走装备包后不久,被铁甲龙给吃了?   “对。”杨博士点头,道:“它们更喜欢吃腐肉,杀死猎物后,会放置一段时间再食用。”我心里顿时觉得后怕,幸好我当时没有遭遇铁甲龙,这一次幸运之神总算眷顾我一次了。   孙二说道这儿,忽然道:“你们将盖子炸开了?”   “不炸开怎么下来?谁让你们反锁了?”我刚说完,便明白了孙二的意思,顿时心中一惊,守在外面的铁甲龙,会不会顺着我们炸开的入口进来?   显然,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我和孙二,大龅牙也神情一变,道:“不会吧。”   我道:“先撤,坐在这里等也没用。”   “这是不是咱们来时的那条路?”杨博士问道。   “不确定,现在完全乱了,不过这些地窖之间似乎是用地道相连通的,咱们走出去没问题,只要别再遇到……”我话还没有说完,那种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众人同时沉默,随后杨博士说道:“看来咱们并没有走错路,那东西果然顺着入口爬下来了。”   孙二倒抽一口凉气,道:“它已经吃了一个人,应该饱了吧?”   我道:“你没听杨大美女说,它们喜欢把杀死的食物储存几天吗?”   孙二将腿一弯,道:“赶紧的,起来跑路。”我们好不容易休息一场,又继续逃命,那东西来的很快,我们刚绕过陷阱,它已经显出身形,大小也在五米左右,不等我提醒,鬼魂陈已经故技重施,再它冒出来的一瞬间就射出一柄飞刀,那东西嘴上似乎还挂着烂肉,或许就是那个白人的肉,我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那东西被鬼魂陈一击,顿时也横冲直撞起来,我一喜,心说:最好自己掉进机关里。   但天不从人愿,这只铁甲龙只瞎了一只眼,并不是看不见那个大坑,它在平复下最初的疼痛后,便绕过大坑追了上来,我们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刚绕过之前的弯口,准备走白人另一条道,结果那一头,那三个人竟然也在拼命往我们这边跑、   该死,难道他们那边也有?   孙二一咬牙,我们只能又朝之前被铁甲龙追的那条路跑,相当于又开始走回头路,孙二一边跑一边道:“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大洞,就是铁甲龙打出来的,我不知道那个洞里还会不会有东西爬出来。”   大龅牙气喘吁吁道:“不能再回去,太危险了,记不记得当时那老头子跑了另一条道?咱们走那条道!”我们没有参与到这个讨论中,那几个白人已经追上我们,而铁甲龙则陷入了疯狂,速度和快,但经常撞壁,如果不是瞎了一只眼睛,恐怕这会儿早就追上我们了。   沿途过去,还有几个之前被我关闭的机关,原本想要顾忌重施,但这只铁甲龙,最后竟然改变了方位,不从地上走,而是整个身体贴在墙壁上爬行,如同壁虎一样,这样就算开启机关也没有用,我们只能逃命,间或放枪,干扰它的速度。   就在我们要到达下一个岔口时,从你那个岔口里,竟然又冒出几个人,查理!   他们同样是狼狈不堪,一个个气喘如牛,一冒出来,看见我们逃命的举动后也愣了,片刻间我们汇集到一起,而这时,情况已然明了,查理等人也在被铁甲龙追,再加上另外三个白人所引来的铁甲龙,我们被三只钢铁一样的怪物包围了。   我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受到这么深的恐惧,以往鬼魂陈总是能帮我们逢凶化吉,但现在,鬼魂陈因为当初对付那些蝙蝠,受的伤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重,而他拿手的绝技也难以发挥作用,难道我们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查理老头不愧是一代枭雄,一见这情况,顿时被逼红了眼,嘴里不知说了句蛇什么,他的手下也都拿起武器,朝着从几个角度疯狂冲进来的铁甲龙射击,这些子弹虽然伤不到它们,但巨大的震动和声音使得它们受到一定惊吓,减缓了速度,而现在,我们唯一的退路,就是孙二等人所说的那个,含有铁甲龙挖出的地洞的位置。   或许,顺着那条挖出的地洞,我们可以爬出去,又或许,我们会直接爬入铁甲龙的巢穴里?   该怎么办?   我们也开始放枪,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分彼此了,但这种效果很微弱,再不跑,我们就要被撕碎了,我道:“不要硬拼,撤。”   查理老头慢我们一步,被我们甩在了后面,孙二几人背着我们往前跑,为了加快速度,我豁出去了,立刻从孙二的背上下来,另一头的鬼魂陈竟然也下了地,该死,他的伤比我更重,我能硬来,他可不行啊!   那奴隶一见主人下地,也挣扎着下了背,杨博士估计也过意不去,准备下来,我吼道:“你就别添乱了。”   我们在地道里狂奔起来,我只有一个感觉,痛,要命的痛。   随着剧烈的奔跑,我的背部和肩部的伤,完全再次撕裂了,我自己都可以感觉道血液渗出来的湿热感,地道黑暗,灯光混乱,我无法看清鬼魂陈的模样,但他向来是跑的比我们都快,这次也不例外,我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强大的爆发力,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惨白,布满冷汗。   伴随着查理那边零散的枪声,还有医生惨叫,我知道那声惨叫意味着什么的,但没有人回头,地道里的浮土在我们的践踏下升腾而起,光线中的一切都是灰霾而阴暗的。   累、痛、身心疲惫、生死难测,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一刻,我怀念自己的药铺,还念小刘的手艺,还念一切还都还没有开始时的日子。   第四十章巢穴   由于有了查理等人的垫背,我们很快奔跑到了孙二所说的地洞,那地洞位于土墙的一边,大小能容两人并排通过,是个不太规则的圆形入口,显然是铁甲龙掏出来的。   这条洞的背后,链接着的是出口还是其余地方,谁也不知道,但此刻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孙二一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紧张,对我道:“你们三个先进去,我们几个垫后。”   他这是在照顾伤患,我、鬼魂陈、杨博士以及那个奴隶,本就受伤极重,这一番奔波,伤口上已经全是血,如果落在后面,万一铁甲龙追上来,只怕难以反抗。   事有轻重缓急,这种时候也顾不得矫情了,孙二说完,我就当先朝着洞穴钻了进去,紧接着钻进来的是杨博士,鬼魂陈和那个奴隶在我俩身后,然后便是孙二等人进来。   这地洞里有很浓重的腥味儿,是爬行动物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里面比较干燥,洞穴不规则,虽然宽度能容两人并排,但高度很矮,向后转头不太方便,估计和铁甲龙本身的身体结构有关,相比之下,这个洞更适合铁甲龙的进出。   很快,我便听到后面传来枪声,但洞穴里的可视范围有限,我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估计是查理老头那伙人也到了洞口了,只要钻进来,相比之下,钻进这个洞穴里,反而比较安全,因为这样一来,铁甲龙就只能从正前方攻击,而且洞口还很狭窄,如果有人拿着冲锋枪堵住洞口,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显然,这伙人都不是笨蛋,下一秒我便听到了冲锋枪扫射的声音,而身后的鬼魂陈怎低喘着在我腿上推了一把,道:“快爬。”   有了查理等人垫后,我们暂时安全了,当即便趁着这机会可这劲儿在洞穴里面蹭,人在绝望的环境下,往往会爆发出应激反应,原本我之前的伤势,属于跳一下都会痛的要命,但现在,伤口撕裂了,血染红了绷带,这种疼痛反而降了下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我看不见鬼魂陈等人的状况,只能尽量加快自己的速度,杨博士到底是女人,我爬了一会儿,下意识的侧过头看她,猛然觉得不妙,她和我一样,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脸色惨白如纸,神情特别恍惚,不得不说,她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坚强的一个。   此刻,她似乎已经因为伤势而完全丧失了意志,但身体却还在机械性的往前爬动,只是整个人的脸色惨白的如同死人一样,再这样下去,恐怕……   我立刻叫了一声杨大美女,希望借此唤回她的意识,但杨博士根本毫无反应,浑身是血的一直往前爬,看的我心里跟刀割一样,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带着她来这个鬼地方,怪只怪我和孙二顾虑太多,疑心太重,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去相信某一个人了。   虽然杨博士意识已经混沌,但毕竟没有停下来,我此刻也想不出什么能救她的方法,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就在这时,后方的枪声逐渐低了下来。   难道三条铁甲龙都被干掉了?   我头也不回的问:“后面情况怎么样?”我们现在都不能回头,便如同传话筒一样往下问,片刻后,孙二那边传来消息,说道:“没死,那些东西受伤了,不敢靠近,但一直守在洞口,现在垫后的是查理老头的一个手下,吓的都快尿裤子了。”   我心里有了计较,便道:“有他们顶着,咱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大家加快速度。”   这条地洞是倾斜向上的,而且打的笔直,按照这个走势,地洞的尽头很可能就是地面出口,我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地穴开始逐渐拓宽,但灯光的尽头黑乎乎一片,并没有什么光线透下来,也就是说,这条地穴所连接的并不是出口。   按理说,铁甲龙是通过打这条地穴爬进来的,外面应该链接着出口才对,为什么会是这样?   难道外面现在是白天?   不,不太可能,我们是在清晨不到十一点就进入地窖的,即便后面折腾了那么久,外面的天色,现在也应该是黄昏才对,就算没有强烈的光线,也不至于漆黑一片。   这条地洞,究竟通向哪里?   很快,我已经当先看到了尽头的情况,尽头处是一个不规则的洞穴,直径大概在七八米左右,算是比较大的,借着火光,我看到了一对血红的眼睛,这一瞬间,我浑身发凉,因为这个大洞穴里,赫然也卧着一只铁甲龙,它正用血红的眼睛注视着我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孙二那个乌鸦嘴说对了,原来这条地道内,竟然真的有铁甲龙的巢穴。   我心一沉,不敢再动了,而杨博士似乎也因为眼前的情况而受到了刺激,涣散的眼神有了焦距,只是她现在太虚弱,根本说不出话,干裂的嘴唇一个劲儿哆嗦,在我后面的人,由于视角关系,都看不见前方的情况,因此我一停下,鬼魂陈立刻警惕起来,在我小腿上捏了一下,声音因为忍耐而显得嘶哑:“什么事?”   我一直盯着铁甲龙,根本不敢有所动作,于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前面是个洞穴,里面有一只铁甲龙,它现在正盯着我,但还没有发起攻击,我该怎么?”   鬼魂陈嘴里嘶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它在干什么?”   干什么?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一看见它,我的大脑已经吓的停止运作了,受了鬼魂陈的提醒,我立刻去观察这只铁甲龙,瞬间我就发现,这条铁甲龙很不对劲,它的身体侧弯,形成了一个字母C的形状,而C的内部,则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仅一眼我就认出,那是一枚枚排放整齐的蛋。   杨博士也清醒过来,生怕惊扰铁甲龙,一动不动的压低声音道:“现在正好是繁殖季节,动物的护蛋天性很强,我们只要不靠近,它就不会舍弃蛋来攻击我们。”   换句话来说,我们只要再前进,这东西就绝对会攻击我们。   借着探照灯,我发现这个洞穴的另一面,还有一条向上的地道,整体构造,就是一条地道中间凸出一个洞穴,地道的另一边,应该就是连接着出口,我们要向出去,就必须要穿过这个洞穴。   我脑海里逐渐冷静下来,对身后的鬼魂陈道:“陈老大,除了飞刀,你的枪法怎么样?”   鬼魂陈一点儿也不谦虚,慢吞吞的说道:“比你强。”这个回答真是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   我道:“它现在趴着,腹部不会轻易露出来,要想过去,只有先弄死它,唯一的弱点就是眼睛,打爆它的眼睛,那个位置就是脑袋,只要一直瞄准那个部位打,就能弄死它。”   鬼魂陈眼中精光一闪,二话不说,转头朝孙二等人要武器,并且给我打手势,示意调换位置,我俩一上一下,慢慢挪动,绷带蹭着绷带,伤口仿佛在互相摩擦一样,疼的我眼睛直发酸,那痛苦的过程就别提了,等鬼魂陈挪移到我的位置,我替补到他之前的位置时,我已经觉得自己浑身冷汗,就像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紧接着,便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将我的神经一下子提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鬼魂陈的头低了下去,仿佛在瞄准一样,地洞里安静的吓人,那铁甲龙估计也没有见过枪,我们这一连串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它的任何反应。   鬼魂陈的效率不用说,上膛后,便听到连续不断的枪响,枪声震耳欲聋,在狭窄的地洞里,人的耳朵都麻了,耳心嗡鸣,不断有碎土往下掉,伴随着枪声,还有铁甲龙的嘶吼,紧接着便是腥风逼近,我暗道不好:这东西发了狂,可别将鬼魂陈一口咬了。   但好在这次计划周全,我们通过眼睛直接打大脑,铁甲龙没等靠近,便脑浆崩裂倒地,脑浆的腥味儿令人作呕,掉落的碎土渐渐止息,洞里恢复了平静,鬼魂陈和杨博士开始往前爬,显然,前方已经安全了。   片刻间,我们爬出地洞,进入了铁甲龙的巢穴里。   查理等人也躲了进来,只留下两个手下垫后,那铁甲龙死后特别奇怪,不闭眼睛,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它就像蛇一样,没有眼皮,因此眼睛根本没办法闭上,另一只没有打烂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显得特别渗人,让我一下子想起了石阵里那只迷惑人心的眼球。   第四十一章诅咒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这头铁甲龙还没有死一眼,血红色的眼神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怨毒的情绪,我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去看一旁的杨博士,她情况比较糟糕,根本站不稳,整个人是半倚在巢穴里的,闭着眼调整呼吸,脸色很白,我见过的死人已经太多了,她脸上的颜色,接近于死人的颜色。   生命是脆弱的,我不知道她这次能不能撑过去。   我想着,觉得头很胀,一摸才发现自己发烧了,估计是因为反复折腾,伤口发炎了。   “这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离开。”大龅牙当先逃命,准备往对面的地道里爬,鬼魂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阻止他,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这小子没准儿是想让大龅牙在前面趟雷,毕竟这座魔鬼城危机重重,前方会不会有危险,谁也不确定。   这时,孙二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说道:“你看,那老头是不是不对劲儿。”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查理,我这才发现,查理老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铁甲龙红色的眼睛,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但这种时候,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了,我不打算理会查理老头,谁知就在这时,查理老头却忽然抬起了头,用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声音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鬼眼的传说?”   鬼眼?   我和孙二对望一眼,没说话,要说扮鬼脸我会,鬼眼是什么东西还真弄不清楚,我下意识的想到了石阵的眼睛,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有种想快点出去晒晒阳光的冲动。   而这时,大龅牙见其余人没有跟上去,有些不乐意,道:“什么鬼眼鬼眼的,少宣扬封建迷信,还走不走,不走留着烤蛋呢?”   他说的那些铁甲龙蛋,个头挺大,至少有十五厘米,足有二十来个,算是高产,这铁甲龙生蛋的时候还真难为它了。查理老头冷冷的看了大龅牙一眼,他的目光十分有威慑力,这是一种常年处于上位者才有的目光,大龅牙猛的噤声,表情虽然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这小子平时说话让人想揍他,这会儿就怂了,这怂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掀起风浪的,那么当初二分头死时留给我的东西,究竟是不是他拿的?   我正想着,虚弱的杨博士忽然睁开眼,道:“什么鬼眼?”她似乎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   查理老头没有直接回答杨博士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座城?”   “当然。”孙二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说道:“厄尼尔之脸,魔鬼城嘛。”   查理老头皱了皱眉,道:“我不知道什么厄尼尔之脸,但我知道魔鬼城,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些铁甲龙,还有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蝙蝠一样的东西,它们的眼睛,都是一模一样吗?”   这话让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我看见鬼魂陈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神情冷漠的站在一旁,他身上的绷带完全红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在发烧,但我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很糟糕,此刻,我们不宜和查理的人动武,现在相比之下,我们这边的战斗力要弱很多。   鬼魂陈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对查理老头发难,估计也是有这层考虑,他一向是个很理智的人,能屈能伸。   孙二显然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但他没有我那么多顾虑,我们虽然记忆、思想、性格都一模一样,但孙二没有实际意义上那么多负担,他比我更放的开,因此直接问道:“一模一样又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一停一顿的,就像拉屎便秘一样,你也不嫌憋的慌。”   我发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这么不文雅的词汇,这小子一定是分裂的时候基因变异了……他现在的粗俗,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孙二说完,查理老头也没有生气,他估计也懒得跟孙二生气,说道:“你们说的厄尼尔之脸我不知道,但我之前曾经派过几支小分队,其中有一支小分队活着回来了一个人,他带回了一些信息,就是关于魔鬼城的信息。相传,在这片亚马逊丛林深处,有一座巨石堆砌的城池,里面住着一个魔鬼,它只有眼睛,没有五官,所以对于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都十分珍视,凡是被它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将永远留在魔鬼城里。”   “嘎?”孙二道:“老头,搞了半天你是在给我们讲故事?那你这水平可太低了,中文没学好,要说讲故事,我中学的时候还得过奖,要想讲故事,我随口就来,那也得等出去再说,现在讲故事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我气的够呛,直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不就得了第三名吗,参加比赛的拢共就五个人,多大点儿破事,你还能拿出来显摆,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紧接着我对查理说道:“这小子基因有问题,你别管他,继续。”   查理老头并没有理会我俩的打岔,他沉着脸,缓缓道:“这不是一个故事,因为,我派出去的最后一支小分队,就是死在了这个地方。”   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查理派出去的人,也肯定不是草包,会在这里全军覆没,可见危机重重,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奇怪,道:“这么说来,你应该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怎么也不事先有个准备?”   “怎么准备?”查理老头反问道:“这座城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它一直在移动。”   移动?   我怀疑查理老头是不是傻了,他就算告诉我,他自己是外星人变的,也比这个靠谱,那么大一座城,怎么可能会移动?   他这句话虽然不靠谱,但却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力,查理老头道:“我刚才说过,派出去的最后一支小分队死在了魔鬼城里,但有一个人生还了,魔鬼城的消息就是他带出来的,他逃出来的时候,剩下被困在城里的人并没有死,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又组织了一支人马救援,他记下了魔鬼城的位置,但当那支人马赶到这里时,根本没有魔鬼城。”   巢穴里一片寂静,我无法判断查理说的是真是假。   大龅牙喷着口水,揣测道:“会不会是你那个手下记错方位了?”   查理镇定道:“我当时也那样想,甚至觉得他疯了,所以把他杀了。”   “杀了?”我惊道:“为什么?”   查理老头阴郁着脸,道:“你知道我组织一批人马,需要付出多少风险吗?传假消息,该不该杀?”我一时哑口无言,或许这就是枭雄和普通人之间的思想差异,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于是没开口。   查理接着道:“我们走进这座城时,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魔鬼城,甚至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帕本尔墨,直到看到这些眼睛,因为带消息的那个人说过,他们曾经被一只眼睛所注视过,然后就再也走不出去。”   我觉得不对劲,立即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出去的?为什么队伍里的其他人没有出去?”   查理目光森然,道:“眼睛,他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我后来以为他是在说谎,所以把他毙了。”   杨博士倒抽一口凉气,虚弱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还记得石阵里那颗石球吗?”   我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会不记得,当然记得。那颗石球上,刻满了眼睛的图案,我们顺着那些眼睛注视的方向往里面走,就看到了一个血红的大眼球。   那个眼球,绝对不是属于人类的。   我回忆着之前的经历,耳边猛的响起查理刚才的话:凡是被它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将永远留在魔鬼城里。   查理接着道:“这就是鬼眼的诅咒,或许,我们已经被它盯上了。”   孙二咽了咽口水,道:“那之前袭击我们的东西,都是鬼眼派来的?”查理老头没有说话,他很狼狈,身上就穿着内裤,衣服被我们之前搜刮了,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他现在的境况有些惨,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仅仅是外表狼狈,内心却很强大。   遇到这种诡异离奇,非人力所能为的事,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鬼魂陈出主意,于是立刻侧头去看他,鬼魂陈所在的方位,刚好与孙二平行,因此我侧头一看时,恰好也能看见孙二,不知是不是我眼花,还是受到查理的暗示,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有一道红光,从孙二的眼底一闪而过,速度快的让我无法判断是否是幻觉。   原本看鬼魂陈的目光,停在了孙二身上。   他很正常,看见我的注视,身体抖了一下,说道:“哥,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我,你很有问题,中邪了?”   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还是说,我们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某种诅咒里?   第四十二章黑夜的窥视   越过孙二的身形,我看向鬼魂陈,发现他所站的位置,不知何时,靠的更后,仿佛是站在一个角落里在观察我们所有的人。   杨博士喘息道:“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诅咒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孙二道:“那咱们之前看到的石球还有眼睛是怎么回事?”   杨博士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反驳,对于诅咒和城池会移动这样的事情,她显然也觉得难以置信,因此片刻后,杨博士就推测道:“或许,这只是一种对于眼睛的崇拜,比如这里独特的气候,使得大部分生物都拥有红色的眼睛,古代的魔鬼城居民无法理解这种现象,所以形成了对于眼睛的崇拜,所以才有了那颗刻满眼睛的石球。”   孙二道:“那石球的工艺是怎么得来的?手工制作那样的石球,即便是现代的雕刻大师,也很难办到。”   “或许他们运用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技法,不要将古代人想的那么笨,他们创造出了很多令人惊叹的东西。”杨博士反驳道。   孙二耸了耸肩,继续道:“那么我看到的那只血红的大眼球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杨博士有些说不出话了,我觉得不对劲,我自己本身不是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个性,孙二也同样不是,但他现在似乎有种压人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于是我劝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可信其无,但事在人为,咱们也别太悲观,一切还是等出去再说,那些东西还在洞口守着,那两位兄弟万一一个守不住,它们就冲进来了,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   查理老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们两拨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已才合作,否则就我们之前又是捆又是杀,大龅牙还杀了对方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善了的。   所以人就是这么善变的动物,在个人利益面前,既可以忘记恩情,也可以忽略仇恨,为了跟我们火拼而死的那个白人,如果现在看到我们融洽的合作态度,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诈尸。   我们顺着对面倾斜向上的地道开始爬,临走时,孙二还抱了一个蛋,说是出去尝一尝是什么味道,这条地洞不长,很快我们便看到了头,尽头处有夕阳的余辉透下来,空气中的腥味儿也紧跟着飘散,爬出洞口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搬来附近的石头将洞口堵死,铁甲龙的力气很大,又会打洞,要真堵死它们不可能,但在至少能为我们节约些时间。   这个地洞的外面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同样是倒塌的各种巨石,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有一种不知该向哪里走的感觉,我们之前的定位,一直是沿着城中心的主道走,但现在,那条主道已经看不到了,我们应该是偏离中心区了。   现在的情况有些难办,太阳快要落山,一但入夜,就意味着那些如同蝙蝠一样的东西要出来狩猎了,而我们唯一能躲的地方只有地窖,但地窖是相同的,里面纵横交错的地道里,随时可能冒出铁甲龙,我们可谓是白天晚上都不安全,完全没有躲避的地方。   杨博士一件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我自己也是强弩之弓,查理老头等人还没有翻脸的打算,估计是在忌讳那个所谓的诅咒,因为如果诅咒真的存在,我们就相当于被困在魔鬼城了。   我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鬼魂陈已经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走,他的步履有些慢,但身形依然挺拔,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可以想象他的身体此刻在承受怎样的痛苦,这一刻,我是很佩服他的,因为我没办法做到他这一步,我现在是一瘸一拐,弓着背,估计样子很难看,是为了让自己减轻痛苦,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可以打破这种本能,将自己武装成一个不倒翁。   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我要考虑是不是该买一个不倒翁作为联系友谊的礼物。   正瞎想着,拐过一片巨石滩,我们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型湖泊。   这让我觉得匪夷所思,难道鬼魂陈就是为了带我们来这儿?他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比起我,孙二反应更快,他没受什么伤,因此速度较快,立刻跑到鬼魂陈身边,问道:“陈老大,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湖?”   鬼魂陈没理他,应该是不想说话,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只想睡觉,到了水边,孙二拿杨博士的玻璃球检查了一下水源,水源相对比较干净,但细菌还是有,我们将水处理过后才开始洗伤口,除了我们几个比较严重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见血的地方,重新包扎上完药,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朦胧间听到孙二在和查理谈话:   “老头,咱们现在也走不了,伤员太多,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安排一下守夜的人员,明儿一起动身,咱们有什么恩恩怨怨,都先放在一边,一切都等活着出了这个鬼地方再说……”   查理老头也爽快的答应了,我两眼一闭,就睡死过去,睡到半夜做噩梦,总觉得还有蝙蝠在戳我,半夜一醒过来,睡意全无。   守夜的是查理老头那边的两个白人,外加波粒儿,三人都知道危险,因此警惕性很高,丝毫不敢偷懒,将篝火燃的非常旺,比我们平日的篝火足足大了三倍。   几人在火光的边缘处来回巡视,他们的认真让人有了一种安全感,这大概就是同伴,能在你最疲惫的时候,为你遮风挡雨。   我们的扎营地靠近湖边,我坐在湖边抽烟,烟是之前打劫来的外国货,不太习惯,但也勉强凑合,眼前的湖不太,但湖水很清澈,也不深,周边的地势都是斜坡向下,我立刻想明白了鬼魂陈是怎么找到这里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顺着地势低的地方找,总能找到水源,即便不是活水,也能找到积聚的雨水。   正想着,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半夜的,我又在走神,可够吓人的,一转身,发现是个白人,他不怎么客气,将枪塞给我,指了指自己的裤头,示意我去帮他顶岗,他要去放水。   这些白人心里自然对我们不满意,只是碍于查理老头才没有发难,我接过枪,便走到火堆的边缘处巡视,说实话,我有点儿近视,对外说自己视力一点零,那都是吹的,做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吹牛就是我的乐趣,这大半夜的,让我这个没戴眼镜的近视眼巡夜,还真是够呛。   我不敢松懈,虽然动作慢,但也调动起了所有的精神,那白人估计想偷懒,撒尿半天也不回来,没准这会儿正躲在哪个地方抽烟,算我倒霉,没事儿爬起来抽什么烟。   正想着,忽然发现远处红光一闪,似乎躲着什么东西,我现在对红色极为敏感,立刻道:“那边,去看看。”   守夜有一套手势,我们一个是土着,一个用中文,一个是英文,属于鸡同鸭讲,于是我用手势转达,那白人和波粒儿立刻举枪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我躲在后面,别说我胆小,就我现在这三等残废的伤势,万一真有个什么玩意儿,过去也是送死,所以这种表现的机会,还是留给高大健壮的国外友人。   我往后退,准备将鬼魂陈等人先叫醒,不管怎么说,多个心眼儿总是好的,然而还没进帐篷,已经走远的白人和波粒儿突然跑了回来,白人直接朝着查理老头的帐篷而去,而波粒儿则一脸焦急的冲我比手画脚,可惜没有翻译,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波粒儿急了,忽然拽住我的手,示意我往前走。   难道是让我自己去看?   他们发现了什么?   联想到刚才的红光,我心里有些发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然而到了地方,并没有什么危险,唯一的发现只有一个,是一对人的脚印,而且很明显,这个人还穿着鞋。   是谁?   所有人都在湖边睡觉,唯一离开的只有刚才那个白人,但他所去的地方与这里截然相反,所以脚印不可能是他留下的。   难道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别人?   红光、脚印……联合在一起,我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双眼血红发亮的人,在黑暗中头盔我们,这种画面,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而这时,其余人也醒了,查理老头最先赶过来,脸色严峻,盯着脚印,用中文和英文分别问了一遍:“是谁的!”显然,他已经听白人说了刚才的状况,开始怀疑队伍里的人。   Alexa这个女人心思比较多,立刻顺着话打量在场的所有人,用蹩脚的中文说道:“难道有人已经被诅咒,成为魔鬼的随从了?就和那些铁甲龙一样?”要不怎么说东西方文化差异大,我对于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实在佩服,成为魔鬼的随丛?这女人是美国电影看多了吧?   我心里正反驳,忽然觉得不对劲,我们这里少了一个人。   仔细一数,孙二没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没等缓过来,孙二已经从帐篷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嘴里叫道:“出什么事了,正做梦呢,都把她脱得只剩内裤了,这时候把我吵醒,太缺德了。”   我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完全被他丢光了……   第四十三章保护   查理老头并没有因为孙二的打岔而放松下来,带着皱纹的脸,怀疑而警惕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我知道他是在怀疑,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湖边的帐篷里睡觉,事发后,都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除非他有分身术,否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们此刻所站的位置。   比起查理老头的怀疑,我更倾向于,这个魔鬼城里还有其它人,而且绝对不是土着,因为鞋子留下的脚印非常明显,是现代工艺,穿的应该是长筒的防水靴。   我们这伙人,大多数都是穿这样的鞋,因为防滑、防水,皮质有任性,蛇都咬不穿,可以将小腿保护起来。   而我们自己的鞋子,早就被土着给打劫了,身上穿的则是查理那边的打劫过来,查理等人没有鞋,脚上用肥大的叶子裹成了原始鞋子。   这样看了,查理的人是没有嫌疑的,那么剩下的就是我们这边。   显然,查理老头也是这么想的,他怀疑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我们几人身上,我刚想开口,他便说道:“我有理由怀疑。”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查理老头这句话的意思。   他接着道:“我们不能拿整个队伍的生命冒险,你们很值得怀疑。”   这时,鬼魂陈冷冷道:“那又怎样。”查理老头脸色一沉,道:“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没有必要闹僵。”   确实没有必要闹僵,但在这样下去,迟早会闹僵,于是我开口道:“查理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确实有怀疑的资格,这很正常,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检查。”查理老头道:“对比脚印。”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我当先配合,踩了一个脚印,对比之下差了很远,其余人也纷纷留下鞋印,但轮到孙二时,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的联想起之前的那一幕,难道那不是我看花眼,而是真的?   这个在黑暗中偷窥我们的人是老二?   查理脸色一沉,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着孙二,但他还是有所顾忌,因此在没有确认之前,比较低调,只是微微抬枪,说道:“你在犹豫什么?”   其余人也意识到了孙二的不正常,特别是查理那边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孙二神色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说话,最后看向我,问道:“哥,你也怀疑我?”我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有些错愕,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没有,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但我一个人相信是不够的,你留一个脚印就可以证明清白。”   我承认我说谎了,事实上,人心底的怀疑是控制不住的。   不知道是孙二原本就很精明,还是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我说完,他脸色冷了下来,说道:“你在说谎。”紧接着,脚下一用力,蹬出了一个脚印,我心脏一揪,但孙二的脚挪开时,留下的脚印和现场的脚印根本不一样。   众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我自己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孙二忽然走到我面前,神色很平静,淡淡道:“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行。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可你真让我失望。”冷冷的撇了一下嘴角,他转身走入了帐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现在的心情,杨博士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往心里去,兄弟没有隔夜仇,再说,你们可是比兄弟还亲,他生生气也就过去了。”不得不说,有一个女人在身边真不错,至少我郁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这时,孙二虽然洗脱了嫌疑,但气氛就更凝重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留鞋印,是鬼魂陈的那个奴隶,我们虽然语言不通,但经过这么一番亲身实践,也足以明白接下来的流程,那个奴隶很大方的在地上留下鞋印。   我心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因为奴隶们的忠诚有目共睹,他们四人中,已经有两人为了掩护我们而牺牲了,我刚才怀疑孙二,我但绝对不会怀疑这些奴隶,看来,那个在黑暗中窥视我们的人,应该是不是我们这拨队伍里面的。   然而,当鬼魂陈的奴隶挪开脚时,杨博士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怎么会这样!”两个脚印,一模一样。   奴隶自己的神情上出现了瞬间的错愕,仿佛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紧接着,他惊恐而慌乱的摆手想证明自己的青白,而查理那边的人,这次就不留面子了,原本是半抬的枪口,直直的对准了那个奴隶,我记得,鬼魂陈这个奴隶好像叫扎拿还是叫卡拿,因为他不喜欢说话,所以我之前对他没什么印象,也记不清他的名字,姑且就叫扎拿吧。   他失措和惊慌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立刻道:“等一等,大家先不要激动,或许是个误会,他不可能背叛我们。”   Alexa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种嘲讽,道:“不是背叛,是被恶魔控制,他或许不想背叛你们,但他被控制了,过程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很危险。”   我心底有怒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恶魔。”   Alexa冷冷道:“有没有谁也不知道,但现在脚印是一样的,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查理老头比较冷静,大约是看出了我们的不满,他吐了口气,用很流利的中文说道:“我知道,这是个不好的消息,没有谁会愿意向自己的同伴下手。但是,我曾经在这里损失过一整只人马,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这里的可怕。我相信,这个人对你们是忠诚的,但如果他真的已经被诅咒呢?这只是一个土着,我想,我们的合作与所有的人生命,应该比他更重要。”   查理老头平时让人很不爽,但当他冷静下来分析问题的时候,却句句直戳软肋,如果扎拿真的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了,那么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危险的。   现在心软,或许就会死在他手里。   该怎么办?   我因为听了查理的这番话,心里瞬间闪过一阵迟疑,而扎拿依旧在不停的挥手,丛林环境中形成的红黑色皮肤布满深深的皱纹,事实上他还很年轻,应该跟我年纪不相上下,只是看起来更显老态,平日里,他都是极其镇定的,我时常和杨博士说笑: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隶,他和陈老大真是绝配。   但现在,扎拿嘴里不停的咿咿呀呀,脸色的神情,是被误解却又无法反驳的绝望和惊恐,我脑海里回放这这些日子的片段,他身上还布满了伤,原本是跑的很快的,但现在走路已经一瘸一拐。   不,我不能这样。   于是我道:“我们必须要合作,才能走出这个地方,但是,我绝对相信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查理老头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看,意思很明确,仿佛再问:什么误会,说出来听听。   我当然无法说出来,因为现场的情况,有种铁证如山的感觉,但扎拿他……   这时,一直冷静的看着一切的鬼魂陈,忽然缓缓踏出一步,慢吞吞的说道:“他是我的人,谁也不许动。”扎拿或许听不懂鬼魂陈究竟说了什么,依旧摇着手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为自己辩驳,而鲁西也焦急的来来回回,最后走到我身边,不停的向我磕头作揖,显然是想让我们救救他的同伴。   鬼魂陈的话很有威慑力,语气不重,但没人敢忽略。   我也火了,鬼魂陈一说完,我跟着道:“这是我的同伴,除非你们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否则谁也不许动,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   查理老头神色一变,阴郁道:“你们要留下他,能保证他不会对我们做出危险的事情?一拍两散,年轻人,你是想送死吗?”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一拍两散只会分散力量,无异于自毁城墙。   我知道自己说的是冲动的气话,便平复下心情,道:“我们会看着他。”   气氛有些僵持,最后查理老头道:“看着合作的份上,我让一步,如果他有什么异动,我会直接杀了他,到时候你们不要阻止。”   “当然。”   第四十四章变化   此刻是夜晚,魔鬼城的夜晚危机重重,探照灯的光芒照射进黑暗中,如同被巨石和丛林吞噬了一样,那些蝙蝠一样的怪物,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来,我们商议完毕,查理老头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放下枪,而为了保证队伍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将扎拿的手绑起来。   扎拿比较配合,我们无法沟通,因此只能通过神情和肢体语言传到安全的信号,他镇定下来。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加大了巡逻力度,此刻月色昏暗,看样子,时间应该是在半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我们的电子设备无法使用,因此具体时间难以判断。   重新分配了守夜,我们几个重伤员依旧回去休息,帐篷是查理等人的装备,一共有五顶,杨博士和Alexa以及金发美女睡一顶,孙二、扎拿、鲁西、大龅牙睡一顶,我和鬼魂陈、波粒儿和一个白人睡一起,有点儿挤,进帐篷的时候,我发现孙二没睡,坐在湖边抽烟,这个习惯和我一模一样,就在不久前,我也因为烦闷,几乎和他坐在同一个地方。   我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也觉得挺难受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还能相信谁?   利益、私欲、野心、背叛,这两年已经看得太多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甚至连孙二,连另一个自己都会起疑。   他一直在湖边抽烟,脸色很难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过去道个歉,对于自己的个性我还是挺了解的,属于刀子嘴,一般说话难听,但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谁知我刚走近,孙二忽然看了我一眼,狠狠的将烟头扔进湖里,转身就进了帐篷。   我靠,我以前可从来不会往湖里乱扔垃圾。   看来隔阂已经形成了,但愿他一觉醒来火气能够消下去,说实话,我是独苗,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孙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虽然一开始我难以适应,但现在,我已经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了,如果因此而破坏了这份感情,实在是一大遗憾。   我接着回帐篷睡觉,由于担心蝙蝠怪物的偷袭,因此睡的比较浅,偶尔醒过来,还能看到旺盛的篝火,但这下半夜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安宁的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第二天白天,我们草草吃喝,重新换药后,便寻找返回中心地带的主道,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走了半个小时便回到了主道上,我们的方向是按照天宫中太阳所在的位置确认的,因为我们的指南针等等仪器都无法使用,寻找到正确的方向后,我们一行人便戒备的往前走。   扎拿依旧被绑着,但这个土着比较认命,只要不杀他,只要让他继续跟着我们,他就显得很满足,甚至偶尔还会和鲁西说说笑笑,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样的单纯真让人羡慕,他没有太多的**,目的都很单纯,只要能跟着主人,只要能活下去就能满足。   而我们,我们内心的**太多了,得到了一样,又渴望另一样,为了满足这些**,达到这些目的,会做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违背良心,或许令人唾弃,或许让自己疲惫不堪,于是一生都生活在为目的的奔忙中,永远无法满足。   古人说,知足常乐,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实在不多,至少我自己就不是一个知足的人。   这里的白天似乎不太危险,就和我们第一天进入魔鬼城一样,尽管我们小心翼翼,但却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沉默的巨石,古老的轮廓,偶尔露出的被巨石分割的小片丛林,都无声无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按照我们的之前的计划,我们大概会在下午的六点钟左右,穿过这个魔鬼城,由于我们队伍里伤患较多,可能影响速度,最晚也该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穿越魔鬼城,但我们行进到下午六点钟时,魔鬼城的主道依旧看不见尽头。   一天的行进,榨干了众人的体力,更何况我们这些受伤的人,扎拿和杨博士最先挺不住,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倒地,幸亏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孙二建议道:“我们咱们在这里歇一歇。”   查理老头虽然老当益壮,但毕竟也上了年纪,只得气喘吁吁的点头,我们卸下包袱,找了个背靠石头的地方坐下,一方面后背有个依靠,不怕偷袭,二来也可以遮挡一下夕阳的余辉,晒了一天的太阳,又汗水淋淋,没人再愿意和夕阳亲密接触了。   原地坐下后,我们各自吃喝,查理老头的队伍比较货源,几个白人用英文不知说着什么笑话,轰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在Alexa的腰上摸了一把,估计是在讲什么荤段子,看来外国同胞和咱们中国同胞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只可惜我的英文全部交换给英语老师了,否则也好听听他们的荤段子解闷。   孙二估计受了昨晚的刺激,他平时都喜欢靠着我坐,今天离我远远的,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估计还在生气,我心里挺纳闷:我本人也不是一个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分裂出来的老二就这么小肚鸡肠的?这样生气太影响感情了,我要不要去哄一哄?弟弟嘛,都是需要老大去哄的。   这么一想,我刚准备行动,旁边的鬼魂陈忽然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大叫道:“小心!”说话间,他猛的朝我扑过来,我压根没能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扑倒在地,眼前只看得到天空,不知是不是受了夕阳的晕染,天空的云彩显得特别红,而且云彩的形状,隐隐约约像一只眼球似的。   就在我倒下的一瞬间,耳里便听到砰的一声,不像枪声,反而像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鬼魂陈立刻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收回了看着天空的目光,朝着我之前站立的地方一看,顿时愣了,一块大约一人大,至少有三百来斤的巨石刚好压在了我刚才站的地方。   如果不是鬼魂陈推开我,那……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心有余悸道:“陈老大,你又救了我一命,从今以后,有事儿您开口,万里长征不怕苦,天南海北……”鬼魂陈冷冷的打断我的话,道:“闭嘴。”说完,走到了那块大石头下。   我们背后倚着的位置,曾经应该也是一面墙,用巨石砌成的墙,只是现在只剩下大约七八米长,但高有五六左右,又数块巨石堆砌而成,按理说,这些巨石体积比较重,在强大的地心引力下,应该不会掉下来,但偏偏我这么倒霉,这么多人不砸,专挑我下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杨博士连忙过来对我表示慰问,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孙二,其实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受到惊吓或者伤害,都希望得到最亲近的人安慰,但我看向孙二的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神情有些狰狞,嘴角如同抽风一样,猛的扯了一下,有点儿像……像猛兽准备张嘴时的动作。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很不舒服,难道我差点儿被石头砸死,这小子居然无动于衷吗?   不,我很了解自己,我这个人比较冲动,谁惹了我,当场就要骂回去,但我不是个喜欢记仇的人,撒完气就不会怀恨在心,孙二的性格虽然和我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还不至于冷血到这个地步。   我自认为自己对他是不错的,甚至银行卡的密码都没有改,一盘里脊,瘦的让给他,肥的自己吃,老子这样的大哥哪里去找,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没良心?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又联想到了那天孙二眼里的红光,心中一凉,难道受到诅咒的,不仅是扎拿,还有孙二?   这变故让正在吃喝的重人都惊了一下,为防止再发生同样的事故,纷纷离开了巨石下,重新沐浴在了夕阳中,吃喝完毕,略作休整便继续赶路。   我心里只是怀疑,也没有说出来,一路上时不时便会关注一下孙二的举动,他一切如常,照样欠抽欠揍傻兮兮的,当然,他就是不搭理我,似乎还在为我怀疑他的事情生气。   其余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或许他们对于孙二都没有那么关心,只有我这个拿他当亲人的大哥,才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这一走,就走到了很晚,根据月亮所处的位置,至少也是十一二点,然而,主道还是没有看到尽头,探照灯打出去,被前方的黑暗吞没,只看得见布满泥土的龟裂主道。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们的估算错误?   到了这个点儿,再走下去也不可能了,众人没有达到预定目标,又累死累活了一天,心中难免都很暴躁,扎营时总是听到白人爆粗口,大龅牙也搀和其中,发挥出国骂,将厄尼尔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照例安排了守夜,我们几个重伤患不用参加,睡到下半夜时,一声惊叫,将我从深沉的睡眠中猛的抓了出来!   “啊……!”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白人。   第四十五章断腿   几乎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旁边的鬼魂陈也翻身坐起来,一下子撩开帐篷,整个人就窜了出去,帐篷里的其它两人也醒了过来,我们紧跟其后,到了外面,查理老头那帮人也起来了,映入眼前的一幕,是查理老头扇耳光的场面。   他打的是一个白人,那白人半夜还拿着枪,应该是正在守夜的人,一耳光扇过去,查理老头显得很愤怒,嘴里说的是英文,语速很快,我听不懂。   我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一声惊叫,难道是这个白人发出的?但是现场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东西,他为什么要突然鬼叫?   查理老头现在又为什么打他?   我只恨自己英语太差,完全听不明白,这时,我发现鬼魂陈似乎很专心的在听他们说话,不由问道:“陈老大,你听的懂?他们在说什么?”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出事了。”   靠,我当然知道出事了,问题是出了什么事?   杨博士经常国内外两头跑,英语水平很不错,她立刻给我充当私人翻译。   那个白人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但神色到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懊悔和恐惧,他说道:“……我、我太累了,只是睡了一觉,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糟糕的事情,原谅我,上帝啊……”   查理老头愤怒道:“带我们过去!”   杨博士对前面两人的对话给我做了补充,原来守夜的一共有两个白人,我们白天行动了一天,扎营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二点,两个白人守夜,就需要守到凌晨三点才能换班,这样的劳动强度太大了,他们虽然人高马大,但也吃不消,便计划着一人睡一个小时。   这个白人叫瑞德,先是由他睡,另一个叫迈西的白人单独守夜,由于是睡在外面,夜风有些冷,身体下面全是碎石子,因此睡的很不安稳,没多久就醒了过来,结果发现迈西消失了。   瑞德吓了一跳,心想:难道瑞德也去偷懒了?这可不好,所有人都睡死了,实在很危险。他撑着困顿的眼准备寻找迈西,也不敢大声叫,怕把查理老头惊醒了,知道自己偷懒的事情,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目光巡视着附近,很快发现,有一串脚印,朝着不远处的小丛林里走过去。   整个魔鬼城以巨石居多,一些分散的丛林,看起来就像城市里一个个花园,只不过没有了园丁的管制,它们长的有些疯狂。   迈西去那里干嘛?   如果是放水蹲坑,也不至于往丛林里面跑,这里又没有娘们儿,大半夜的,都是大老爷们,随便也就解决了,去丛林有些多此一举。   瑞德觉得不对劲,又怕偷懒被发现,便没有惊动我们,自己离开了营地,顺着脚印找入了小丛林,结果他扒开一丛植物,后面顿时露出了一条血淋淋的腿,除了腿,其余的地方都不见了。   我们所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就是当时发出来的。   瑞德认出了那是迈西的腿,上面有一道刺青,他们俩平时是好哥们儿,经常一起喝酒,如果是其它人的腿,瑞德不至于反应这么大,正因为是迈西的腿,所以他才失控的掉头就跑,将我们惊动起来。   查理老头显然训完瑞德了,我们在瑞德失魂落魄的带领下,打着探照灯接近那片小丛林,扒开一丛植物后,里面果然有一条腿,血淋淋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看的人几欲作呕。   鬼魂陈蹲下身,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将那条腿拉到我们跟前,心理素质实在有些变态。   那腿刚一拉近,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腿断裂处的切口比较整齐,骨头部位,还看得到摩擦的痕迹,不像被什么野兽咬断的,反而像是有人拿着刀砍断的,而且并不是一刀砍断,应该是反复数刀,才将整条腿切下来。   这太残忍,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下意识的问瑞德:“你在睡觉时,真的没有听到其它声音吗?”腿被活生生砍断,至少应该发出惨叫吧?   瑞德神智有些游离,目光迟缓的看着我,显然听不懂我的中文,杨博士立刻将我的话翻译过去,瑞德语言混乱的用英文说道:“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是因为有点儿冷,才醒过来的,一直很安静……”他说这话时,我忽然发现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别人大概不会发现,但别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我虽然不成才,好歹也拿了个红本本,还是精神科的,对于人的表情特别敏感,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在说谎。   如果是说谎,这个瑞德也说的太厉害了,除了刚才那细微的闪烁,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估计用测谎仪都很难测出来。   是我多心了吗?   如果这条腿被砍掉时,迈西没有发出惨叫,那么他当时会不会已经死了?   这条腿是谁砍下来的?为什么要砍下来?   腿以上的部位去哪儿了?   我将目光从瑞德脸上移开,看向远处,随后打开了探照灯,朝着植被后面的位置走过去,顺着这个位置,探照灯将周围的一切照射的非常明亮,其余人也跟着我朝前走,显然也在纳闷这条腿的其余部分去了哪里。   首先,迈西肯定已经遇害了,而且伤害他的应该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人,只有人才会使用刀子。   除了我们这个队伍里的人,我们在魔鬼城已经呆了足足五天,这里根本没有其它人,又怎么会有人对迈西下手?那条腿,总不至于是他自己砍下来的吧?   我顺着往前走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想找到迈西的其它部位,另一方面,也想看看有没有留下脚印一类的线索,整个魔鬼城的表面是一层浮土,每踩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印记,根据这些印记,可以给我们很多帮助。   但顺着前方找下去后,另我们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后面确实有印记,但……只有一只脚的印记。   也就是说,在被砍断一条腿以后,迈西站了起来,用一只腿开始往前跳,所以留下来这一串单个的脚印。我想象着那个画面,便觉得后背发凉。   孙二咽了咽口水,道:“难道是僵尸?”   他的思想模式和我差不多,因为我也想到了僵尸这个词,除了这个词,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被砍断了腿不惨叫,还淡定的爬起来往前跳,这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除非……除非当时的迈西已经是一个失去意识的死人。   只是,死人又怎么会动,难道有人使用控尸术一类的东西?   更让我们感到难以理解的是,除了这单个的脚印,周边便没有其它的痕迹,仿佛在被砍断腿时,也只有迈西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就好像这条腿是迈西自己砍断的一样。   队伍的气氛很沉默,眼前的一切都透露出诡异和不寻常理,我们有很多猜测,但每一个猜测都显得不合实际,难道真的是迈西自己砍断了一条腿?   正常人,谁会做的出这样的事?   还有瑞德,他为什么要说谎?   往前找了一段距离,我们看到了迈西的尸体,他趴在地上,只有一条腿,背上背着枪,枪没有上膛。查理老头目光阴沉,打了个手势,示意将尸体翻过来,我是走在第一个的,离迈西最近,顺手的事情,于是我蹲下身将尸体翻了个面,虽说我们是对头,但人死如灯灭,这时候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谁知我刚将尸体翻过来,眼睛紧密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眼球通红如血,十分狰狞。   这变故来的太快,我又蹲着身体,心中惊的三魂去了七魄,还没做出反应,迈西的尸体已经忽然坐了起来,张开嘴朝我的脖子咬过来,那一瞬间,我脑海里想到的是在雪山被我咬死的那个外国女人。   难道这就是报应?   一切来的特别快,我一下子就被那东西咬中了脖子,疼的难以言表,周围一片混乱,有人朝着尸体开了枪,在混乱中,我听到鬼魂陈喝道:“不要开枪!”   但这话已经晚了,枪子儿打进尸体后,溅出了很多血,这些血溅到人的皮肤上后,就如同硫酸一样,只听很多惨叫,有人用英文说了句什么,具体我听不清楚,但里面有一个单词是眼睛的意思,估计是血液溅到眼睛里了。   我使劲的想推开他,但脖子上的肉被咬的很紧,我试着去掐他的脖子,他的脖颈很粗,外国人普遍比中国人壮,他的脖子又冷又僵硬,完全不起作用,我又用手摸索着想掰开他的嘴,很快摸到冰冷的嘴皮子,手伸进去后,里面黏糊糊的,也不知是我的血还是什么。   第四十六章倒打一耙   我已经顾不得什么痛不痛,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拉开他咬合的上下颚,但他力气太大了,完全不为所动,而这时枪声也停了下来,我旁边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是鬼魂陈,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咬着我脖子的迈西立刻就放开了,并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这才发现,鬼魂陈用一只银色的小飞刀,从他的天灵盖上直插而下。   鬼魂陈脸上也被溅到了一些血迹,凡是溅到血迹的地方,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烧了一下,起了一个亮泡。这小子原本是很俊的一个人,现在可以说是全毁了,其余人也差不多,脸上都有被血溅出来的东西,最夸张的是Alexa和金发美女,捂着自己的脸尖叫,活像是被人强奸了一样,鬼魂陈皱着眉头,冷冷道:“吵死了,闭嘴。”   杨博士脸上也有亮泡,但她比较淡定,说道:“这种情况我以前遇到过,这是尸血,在陕西出土的一具古尸就是这样,它的血有毒,人的皮肤一沾上就是一个大泡,不过只要不感染就没事,很快就能复原,所以拜托你们别叫了。”   Alexa和金发美女这才淡定下来,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样,虽然她们两个不叫了,但还有一个白人在地上打滚,一直捂着自己的眼睛,我心知不好,这尸毒血,溅到身上不打紧,溅到眼睛里可就坏了。   我连忙道:“咱们先回营地给他清洗一下。”话刚说完,那个白人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些,慢慢放下了手,泪眼朦胧的张开眼,眼球上竟然有一个如同亮泡一样的东西。   我一看心就凉了,虽然我医术比较菜,但这么明显的伤势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个白人的眼角膜显然已经脱落了,那两个亮泡一样的东西,就是正在脱落的角膜。   他表情显得很惊恐,四处乱摸,语言十分混乱,我蹩脚的英语水平,只能听到一些单词:眼睛、看不见等等这一类的,我看向鬼魂陈,他面无表情,目光没有关注这个瞎了眼睛的白人,而是看着迈西的那具尸体,我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血红的眼球,现在竟然恢复正常了。   我缓了缓思绪,问鬼魂陈,是不是因为那柄飞刀的原因,鬼魂陈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它转移了。”   它?   我惊了一下,道:“什么意思?转移是什么意思?”鬼魂陈皱了皱眉,忽然看向我,用手碰了碰我的脖子,我这才感觉到痛,一摸,脖子旁边可以清晰的摸到一个牙印儿。   鬼魂陈收回手,盯着手指上因为触摸伤口而沾上的血,慢吞吞的说道:“我不确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碰我的伤口,感觉有些怪异,没等我开口问,他的目光开始巡视着我们所有人,用一种仅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慢吞吞的说道:“这个城里有一些我所不了解的力量,它混入了我们中间。”   连鬼魂陈都没有看透的力量……我道:“诅咒?”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幽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先离开这里。”   我们搀扶着那个瞎了眼的白人回到营地,很累,毕竟睡了才不到两个小时,但这诡异的环境,压的人心里喘不过气来,那个白人的眼睛,我们根本没办法做出处理,瞎是肯定的,只是半脱落的角膜会不会恶化很那预料,躺在帐篷里,都可以听到白人的呻吟。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孙二的事情也不能瞒下去,于是我将鬼魂陈叫道一边,两人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交谈,我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孙二的不正常,已经瑞德可能说谎的事情,都转述给他,希望鬼魂陈能留个心眼,在这个过程中,孙二明显在关注我们,眼神有些深沉,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我是在背后说他坏话一样。   他的眼光不在是我熟悉的那个老二,很冷漠。   我觉得心寒又无奈。   鬼魂陈听完,抿了抿唇,微微点头,我们回了帐篷,准备继续睡觉,就在这时,孙二忽然挡住我的去路,道:“哥,我有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   “私事,不方便拿在这里说,我看你刚才和鬼魂陈待得位置就很隐秘,咱们不如去那儿。”他脸上笑嘻嘻的,但声音有些冷。   我不知道孙二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已经忍耐很久了,抱着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想法,我和他回到了与鬼魂陈之前交谈的地方,这里处于火光的明暗交界处,其余人大多围着火堆坐,因此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道:“说吧。”   孙二冷冷的盯着我,道:“大哥,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后,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他这句话让我有些发懵,随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串手珠,我惊了一下,道:“怎么会在你这里?”这是一串佛珠,我不信佛,这是去云南住寺庙那一次弄的,进了寺庙得捐香火钱,捐完了每个游客都发一个,我当时身上没有零钱,所以张易霄帮我捐了,算是朋友送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好歹是一份心意,所以我偶尔会拿出来带着,这次出来的时候刚好也没摘。   我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发现,手珠不知何时掉了,我刚打算拿过来,孙二将手一收,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捡到它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孙二冷漠的态度,心里感觉很烦躁,说话也不怎么客气,道:“鬼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是我在去找尸体的路上发现的,掉落在地上,被植物遮挡,所以没有人发现。大哥,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出现在那里?”   我一愣,道:“你什么意思?不可能!”这串手珠,在今晚扎营前还带在我的手上,怎么可能出现在那条路上?他这是在指什么?认为一切是我干的?   孙二笑了笑,笑容显得很无奈,说道:“大哥,你的东西掉落在那个位置,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如果我在捡到他的时候就立刻告诉其他人,你知不知道你将面临的是什么?你可能会被他们杀了!我只要你一句实话,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你究竟是孙邈……还是附身在他身上的诅咒?”   我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原本我怀疑他才是被诅咒的那一个,而现在,情况完全颠倒过来,我变成最大嫌疑人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疯狂的让我想骂它祖宗十八代。   “我知道。”孙二平静道:“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变化,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你什么也不是。但是,你是我的亲人,只有我才时刻注意你,你最近很不正常,你总是在打量我,你知道自己是用什么目光在看我吗?恶魔一样的眼神。”   我愣了,脑海里不住嗡鸣。   颠倒了,所有的一切都颠倒了。   他说的这句话,原本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   孙二接着道:“你知道分裂体的感受吗?你有很多的朋友,亲人,但他们突然都不属于你了,你有梦想、抱负,也突然都与你无关了,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多出来的一个人一样,在被你拆穿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自杀,但是……是你说过,我们是双胞胎,因为这句话,我才一路活下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现在我只要你说实话。”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我听的出来,他在极力压制自己。   我哑口无言,我该说什么?   眼前的‘证据’都指向我,这一切太让人费解了,我看着孙二手里的佛珠,嗓子有些发干,忽然,我想到了一个细节,立刻道:“人是在我们入睡以后死的,我和鬼魂陈、波粒儿他们睡着一起,就算其余人睡死了,鬼魂陈也不可能深睡,我要杀人,就必须离开,就算我能避开偷懒的瑞德,也不可能避开鬼魂陈,你可以问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出过帐篷!”   鬼魂陈这个人警惕性很高,帐篷里如果有人半夜起来,他绝对会是第一个发现的。   孙二眼神透出迷惑,喃喃道:“不错,这是一个证明你清白的机会。”我心里一动,反而想到了另一点,栽赃嫁祸。   明明有问题的是他,但现在,他却抓到了我的把柄,这一切,就好像是他害怕被我戳穿,而设计出来的倒打一耙的把戏。可他是怎么得到我的佛珠的?   我完全相信孙二,他是不会害我的,但我担心的是‘诅咒’。   不行,照这样下去,我真的有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必须得找鬼魂陈问清楚,我和孙二进了帐篷,鬼魂陈双手枕在脑后,并没有睡,睁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看见我们两个同时进来,他目光转到了我们身上,没吭声,显然是等我们开口。   我直接道:“陈老大,我问你,在我们睡在帐篷里的这两个小时内,我有没有出去过?”   鬼魂陈有些诧异,眉头一皱,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靠,这时候耍什么臭脾气,我心里很急,说道:“就当我求你,你要是再不回答,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鬼魂陈显然很不耐烦,面无表情,用一种你很烦的眼神看着我,慢吞吞的说道:“出去过一次。”   我十拿九稳,他会回答没有,因此当鬼魂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道:“你说什么?”   鬼魂陈没有回答,孙二冷冷道:“他说,你出去过一次。”   第四十七章引导的力量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出去过?   白天累死累活一天,我几乎是倒头就睡,直到被尖叫声惊醒才爬起来,我可以对药王祖师爷发誓,绝对没有出去过,我甚至有种鬼魂陈串通孙二,在冤枉我的感觉。   眼前的情况,让我觉得一头雾水,又夹杂着一种怒火,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的朋友,但现在都合起火来说我有问题,难道老子的人品就那么差,差到众叛亲离,所有人都想干掉我吗?   情急之下,我忍不住冷笑,道:“好,好,你既然说我出去过,那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   鬼魂陈显得有些诧异,眉峰一挑,冷冷道:“你不记得了?”   “老子根本没干过,为什么要记得?”   鬼魂陈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神微微眯起,慢吞吞的说道:“确定要我说出来?”   “当然,我倒要看看,栽赃嫁祸能玩到什么境界。”   鬼魂陈抿了抿唇,神情显得讳莫如深,看向我的眼神,显得别有深意,紧接着,他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况,他的语速很慢,也很简洁,但听在我耳立,就跟惊雷一样,听完后,我只想说一句话:姓陈的,**你祖宗,诽谤,绝对是诽谤。   根据鬼魂陈的说法,我当时忽然爬了起来,立刻就将他惊醒了,我发现以后,便对他说要出去放水,鬼魂陈自然不会管,蒙头继续睡。   没多久,我又回来了,整个过程,大约不到十分钟时间。   孙二听完,神色复杂,对我说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能说什么?似乎眼前的一切情况都对我不利,我看向鬼魂陈,忍不住道:“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得相信我,还有,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半夜起来过?好吧,就算我稀里糊涂起来过,我也不可能在十分钟之内杀掉一个人,那里只有迈西的脚印,没有我的脚印。”   “对。”鬼魂陈面无表情,缓缓道:“所以,那个人并没有在地面活动。”   孙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能和鬼魂陈一唱一和了,紧接着便说道:“没有留下脚印并不能说明什么,杀人者很可能是在树上行动。”   “老子是人,不是猴子,没办法在树上行动。”   孙二忽然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一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有一些擦伤,很正常,但这能说明什么?难道说这是在树上蹭出来的?那未免太牵强了,于是我将手伸出去,我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谁知孙二关注的并不是我手上的擦伤,而是同样伸出自己的手,两双形状一样的手放在一起时,一个突兀的差别很快就显现出来,我顿时愣住了。   进入丛林,已经接近半个多月,我们没有剪过手指甲,而且我又是属于那种指甲长得比较快的人,孙二自然也不例外,但我们的手放在一起时,他的指甲没有什么损伤,反观我自己的,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参差不齐,有些地方还有断裂的纹路,仿佛是抓什么东西太过用力而崩裂出来的。   怎么回事?   我努力回忆着这是怎么造成的,我记得,昨晚宿营之前,我们吃了一些酱牛肉,当时我是用手去撕的,那时候指甲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   掉落的手珠、鬼魂陈的说辞、以及现在的这一双手,我忽然有种心底发寒的感觉,难道真的是我?   当所有人都说你有错时,大部分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鬼魂陈是个说谎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人,但他没有理由和孙二一起设计陷害我。   对于手珠以及我现在的这双手,我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难道……被诅咒的真的是我?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我会完全没有印象?   我看向自己参差不齐的指甲,发现里面不知何时积聚了很多污垢,挑出一块我才发现,是青苔。   这个魔鬼城里,唯一长青苔的地方,就是那些小丛林,那里的树都生长了成百上千年,树身有很多寄生植物,青苔就是其中至于,这些青苔深深的陷入指甲里,说明我曾经很用力的抓过树干。   这……   我半晌无法言语,须臾,才抬起头,道:“你们相信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我是被陷害的,还是我真的被诅咒了?   孙二盯着我的眼睛,半晌说道:“我相信你。”接着他转头问鬼魂陈:“陈老大,现在怎么办?”这种诡异的情况,实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难道我真的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干出了这些事情吗?还是说,我自己意志不坚,被孙二两人的说辞说误导了?   此刻天色已晚,外面的篝火依旧明亮,发生了这种事,众人都很难睡的着,我们三人盘腿坐在帐篷里,对眼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大部分时间是孙二在说,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孙二道:“假设查理老头说的诅咒是存在的,那么诅咒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进入的人都无法活着出去,我们可以简单的将这个诅咒理解为杀戮诅咒。”   紧接着,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被诅咒的人,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自己做过些什么,也会完全忘记。就如同被控制一样。但有一点很奇怪,大哥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曾经和陈老大产生过一问一答的对话,并且说了谎;如果当时真的没有意识,又怎么可能编造谎话?”   他分析的思路很清晰,我们的思维模式差不多,在孙二的引导下,我立刻就冒出一个想法,惊道:“不错,被控制的人,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进行问答,除非那不是一种完全控制。”   孙二点头,道:“没错,是一种引导,那种所谓的诅咒,不会完全控制一个人,但它会引导人的潜意识,所以被控制的人,当时在干那件事的时候,其实是有意识的,只不过事后会忘的一干二净,这种引导很可怕,因为它无法从表面观察到,这个诅咒可能存在于任何人的身体里,但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察觉到。”   这么说来……真正有问题的是我?   我之前见到孙二眼里的红光,甚至总感觉老二的表情很古怪,事实上都是一种心理引导?   这不像什么诅咒,更像一种高级的催眠术。   我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我’会对那个白人下手,而且砍断白人的腿后,那个人又是怎么凭借着一条腿站立起来的?这么一想,我忽然想到了鬼魂陈说过的一句话:它转移了。   难道鬼魂陈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下意识的看向他,发现他似乎又在继续思考,刚才我们刚进帐篷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说实话,能让鬼魂陈这么费劲脑筋去想的事情还真不多,他究竟在琢磨什么?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鬼魂陈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尸体身上的诅咒转移了,除了你,还有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我道:“会是谁?”   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接下来,我们三人商议出了一个对策,我被诅咒的这件事情,首先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否则我就会落的和扎拿一样的下场,现在来看,扎拿明显是被冤枉的。其次,我一个人,谁知道会不会再做出什么事,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接下来我必须要紧跟着鬼魂陈半步不离,因为我们这个队伍中,恐怕只有鬼魂陈才能在我失去理智的时候将我控制住。   这个问题讨论完毕时,我忽然冒起了另一个想法,如果鬼魂陈也被诅咒了怎么办?他的杀伤力岂不是更大?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我立刻提出来,但鬼魂陈听完,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慢吞吞的说道:“我不会受到诅咒。”   “为什么?”对于他这么自信的模样,我即觉得高兴,又觉得羡慕嫉妒恨。   鬼魂陈双手枕头,重新躺下,用一种慢吞吞的,让要想抓狂的语速说道:“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我开玩笑道:“我就知道你丫是赛亚人派到地球上的间谍。”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明显透露着你很烦,闭嘴的意思,我这时候不想惹他,重新带上手珠,等孙二离开,便倒头就睡。   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满脑子都是进入魔鬼城后的遭遇,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绕道而行,哪怕多走个五六天也能忍受。   按道理,我们明早就能走出魔鬼城了,但看现在的情况,恐怕不会像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我这头烦躁不安,完全睡不着,旁边的鬼魂陈已经完全睡死了,将脖颈露了出来,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手发抖,有种想一把掐住他脖子的冲动,甚至脑海里出现了一幅鬼魂陈的脖子被我掐断的场面。   这原本应该是极其可怕的画面,但我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脑海里却是越想越激动,我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对劲,心中一惊,难道是那种引导又来了?它这一次要我对鬼魂陈下手?   第四十八章气球   我抗拒着自己的大脑,但手却开始哆嗦,就跟毒瘾犯了一样,不去掐他的脖子,就难受的想撞墙,我明明可以叫醒鬼魂陈,但潜意识里却有一股力量阻止我开口,在许久的心理斗争之后,我终于被那股如同毒瘾发作一样的东西所引导,将手伸了出去。   就在我的手将掐上去的一瞬间,鬼魂陈忽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眼神如同豹子一般,猛的闪过一道寒光,下一刻就反手将我的手腕一握,一下子将我带了下去,鼻子刚撞到睡袋上,后脖子已经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就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我有些庆幸,我知道是鬼魂陈将我弄晕了,如果我身边睡的是杨博士或者其他人,恐怕就已经遭我毒手了。   不知道醒来以后,我还会不会记得现在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是波粒儿将我摇醒的,后脖子还是有些痛,就如同睡落枕一样,但清醒过来的瞬间,昨晚的一切却很清楚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下意识的侧头一看,鬼魂陈应该已经起来了,这时,帐篷被撩开,杨博士给我拿了一个水袋外加一块牛肉,说道:“就剩下你的帐篷没收,赶紧起来。”   我谢过杨大美女,一边吃喝,走出去一看,其余人果然都在收帐篷,现在是清晨,晨光照耀,只可惜众人的脸上都显得很沉重,金发美女和Alexa在梳头,鬼魂陈坐在一旁检查自己的装备,我几口吃完,便与波粒儿一起收帐篷,一行人很快整装待发,开始顺着主道继续前进。   我们几个重伤患依旧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憋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趁着没人注意,便问鬼魂陈,我昨晚有没有干什么事儿,他挺爽快,说道:“有,你想杀我。”   我干笑一声,道:“不是我,是有一种东西在控制我,但这一次我有映像,发生的一切都记得,我估计,这和你当时打断我的行动有关。”为了让鬼魂陈更加了解这种奇特的力量,我将自己当时的一些感受分析给他听。   这些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疑惑太多,但这些疑惑,或许离开这个魔鬼城就能引刃而解,现在最重要的,是走出这个鬼地方。   昨晚我们的进度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因此今天起了个大早赶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视线尽头,依旧是残破的主道,一个白人忍不住爬上了一块巨石上,用望眼镜向前看,用英文说道:“丛林离我们大约还有一千米的距离,我已经看见倒塌的城墙了。”   我们接着往前走,走了远远不止一千米,但别说丛林,连城墙都没有见到。   果然不对劲儿,我昨晚的预测成真了,魔鬼城的主人,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之前那个白人又爬上了附近的一块巨石,用望远镜向前看,这次他看了很久,杨博士忍不住用英文询问他:“情况怎么样伙计?”   那白人取下望远镜,神色带着一种恐慌,用英语回应我们:“能看见城墙和丛林,大约……大约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又是一千米?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知道事情不妙,查理老头忍不住亲自上阵,拿起望远镜眺望,最后他脸色阴沉的走下来,说道:“再往前继续走,我不信走不出去。”   又是一段路程,至少一千多米了,但我们依旧没有走出去。   鬼打墙?   不可能,现在是白天。   而且这么大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有什么机关,古代的印第安文明,还没有发展到这个程度,论起机关,永远是咱们中国的老祖宗最厉害。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有些疲惫,停下来喘息,白人中有人开始骂起了脏话,大龅牙狠狠抹了抹嘴角,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什么,就在此时,鬼魂陈朝着大龅牙走过去,神情冷漠,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片刻后,只见大龅牙笑了一下,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紧接着,大龅牙走向查理老头,只听大龅牙道:“这个地方有问题,看来走是走不出去了,我有另一套办法,大约要耗费一天的时间,而且需要你所有的手下帮忙。”   需要查理老头所有的手下帮忙?   这个大龅牙能有什么办法?   查理老头惊讶的挑了挑眉,说道:“如果有这样的办法,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出来?”   大龅牙耸了耸肩,道:“我说过,这个办法需要很多人帮忙,这是我的独家绝技,如果没有我们当家的发话,我当然不会出来凑这个热闹。”   查理老头道:“说吧,什么办法?”   大龅牙道:“我们可以飞过去。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藤蔓编制的篮子,用来装人,其次,我们需要一个热气球。”   查理老头冷笑道:“热气球?需要我打电话回奥斯丁,让他们送过来吗?”这句话明显是讽刺,这种地方,哪里去找热气球?   由于这个地方磁场混乱,飞机和仪器难以探测,曾经确实有些探险家,想出用传统的热气球飞跃这片地带,但那些热气球,无一不在飞行的过程中坠落了,原因很多,有些因为忽如其来的大风、有些因为热气球本身出现故障,更有一件事情,曾经震惊当时的媒体。   据说有一架热气球,在飞过一片高林区域时,忽然出现很多飞鸟,鸟群受到惊吓,四处乱飞,在这种数量众多的冲击下,那个热气球瞬间就破裂了,上面的人全都从高空摔到了茫茫丛林里,从那以后,没人会傻到想出用热气球的方法。   但现在,大龅牙的这个方法无疑是可行的,我们不需要坐多久,只需要离开这座魔鬼城就可以,如果运气好,我们或许还可以一路搭乘热气球坐到帕本尔墨,但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鬼魂陈是个聪明人,有近路,就绝对不会绕弯子,他之前肯定是有什么顾虑,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顾虑是什么,但绝对很危险,否则也不会现在才提出这个办法。   我有些好奇,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龅牙要怎么做出热气球。   显然,查理老头是不信任大龅牙的,但大龅牙说出是鬼魂陈的吩咐后,查理老头脸色变了,看向鬼魂陈,浑浊的蓝色眼球透着询问,鬼魂陈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的点头,查理老头立刻道:“好,他们归你调遣。”   接下来,由杨博士充当翻译,在大龅牙的跳动下,那些白人开始去附近的小丛林里砍伐一些藤蔓类植物,看起来是要用来编制篮子,这个过程令我很惊讶,别看大龅牙平时看起来不靠谱,在这一点上手却极为灵活,那些白人哪里会干这种事儿,纷纷围在大龅牙周围学习,我只觉得大龅牙做起这件事情来得心应手,他教会了白人,便将这些工作转移给他们,自己去准备热气球。   我一开始很好奇,他会怎么讲热气球弄出来,然而,当看到他拿出帐篷,以及撕开睡袋表面的防水布水,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该死,这些东西可不就是现成的材料吗?   我的睡袋……别把它扒光了,这只睡袋是女的,你这样它多不好意思啊。   整个工程足足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我们从早上忙活到下午,最累的当然是那几个白人和大龅牙,我们几个重伤患,都只是干一些手头上的活儿,比较轻松。   等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非常原始的一个热气球做好了。   它的球体使用防水布缝合而成,底座是一块儿凹形的薄石板,里面放着固体燃料,下方是两米宽,两米长左右的一个篮子,编织的比较结实。   而我们这个原始热气球的方向操控,只能凭借气流风力,通过对于燃料大小的控制,对气球进行升降和气流切换,听起来似乎挺容易,就是加燃料和减燃料的事情,但要准确的判断出气流和风向,想着我们预想的目标点前进,则是一门技术活,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包括鬼魂陈也没有掌握,我心里平衡了一点,心说:变态陈,总算有你小子也不懂的东西了。   热气球一共弄了两个,我们这边的一个,查理老头那边的一个,在起飞前,大龅牙给查理老头那边的一个白人,做了紧急培训,待一切就位,我们进入了篮子里,热气球开始缓缓腾空。   查理老头那边的白人显然是因为没有经验,热气球摇摇晃晃的很不稳定,而我们的,则在大龅牙的操纵下稳定上升。   我还是第一次坐热气球,心里觉得很新鲜,这种新鲜感,暂时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霾,孙二也特别乐,趴在边缘往下望,随着热气球的升高,魔鬼城也渐渐缩放,但由于高度还没达到,我们还无法看清魔鬼城的全貌,只是从这个方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下方倒坍的城墙和不远处的丛林。   这次铁定是万无一失了。   我心说:魔鬼城,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   第四十九章球形闪电   热气球缓缓上升,查理老头那边虽然摇摇晃晃,但也没出什么大事,高度比我们要略低一些。扎拿的绳子上了气球便被我给解了,这三个土着人脸上的神情比我还兴奋,不停的朝着四面八方望,我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没见过世面,不能在土着同胞面前丢脸,于是收回东张西望的眼神,压下兴奋的心情,结果转头一看,忽然发现,孤魂陈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提了一支枪。   他这时候拿枪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   鬼魂陈的神色很冷漠,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副表情,紧接着,他将枪口驾到了南边,枪口微微朝下。   我顿时惊了一下,与此同时,心中也明白他想干什么。   由于我们的位置较高,而查理老头等人的位置稍低,上方被鼓胀的气球遮挡,因此根本看不到我们这个气球上的情况,鬼魂陈现在的表现很明显,他是准备下黑色。   如果此时在他们的气球上给一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傻子都知道。   我没出声,心情有些复杂,这帮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这两天也是同吃同住,还跟他们一起讲过荤段子,现在就要向他们下黑手了,心里怎么也有点儿不是滋味,但我知道,鬼魂陈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因为离开魔鬼城后,我们又会变成敌人,同样会拼个你死我活,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万无一失。   我觉得现在的鬼魂陈没有我当初见到的那么心狠手辣,但我发现,这只是我的一种错误认识,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久了。   鬼魂陈从来没有改变过,在小事上,他可以不跟你计较,甚至是懒得和你计较,但他的原则依旧没有打破,你可以干任何事,却绝不能成为他脚下的绊脚石,否则下场只有一个。   其余人都还处于初次乘坐热气球的兴奋中,而鬼魂陈的动作也不大,除了我,没人发现,他架上枪,瞄准,手指放到了机扳上,我几乎可以听到接下来的枪声,以及下方的热气球上可能出现的情景,惊呼、愤怒、绝望。   但就在此时,我们的热气球忽然猛烈的震荡了一下,脚下的篮子剧烈的晃动,几乎所有人都身形不稳,我整个人往前一扑半跪下去,另一边的杨博士,向前一倒,压在了我的身上,混乱中,柔软的唇瓣还在我脖子上蹭了一下,该死的,就蹭了一下!   鬼魂陈也因为这个猛烈的震荡,身形摇晃了一下,反应很快的抓住了篮子的边缘,这才没有摔倒,而之前瞄准的一切都浪费了。   不知何时,竟然刮起了大风,我们的热气球被卷进了一股乱流里,完全无法控制方向,大龅牙倒抽一口凉气,道:“天呐,我们今年是犯太岁爷了吗?”   杨博士已经爬了起来,我也赶紧抓着边缘站起来,骂道:“什么太岁爷,出什么事了,怎么飞到乱流里……”话还没说完,天地间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天地被映照成蓝色,一道闪电在天际撕裂而下,随后便是瓢泼大雨。   他……他***,居然下暴雨了?   我目瞪口呆。   雷雨天气,越是高的东西,越容易导雷,而我们现在,正好是位于高空。   我总算明白那句犯太岁是怎么回事了,老天爷这是成心和我们作对啊。   鬼魂陈一向平静的神色阴沉下来,说道:“降落。”   大龅牙艰难道:“我尽量。”说着,他开始快速的减燃料,按理说我们应该快速下降,但由于强风,我们的下降并不明显,而闪电一个接着一个,虽然一直没有来关照我们,但天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朝我们劈过来。   这是一场很大的暴雨,闪电接二连三,数不清有几天,雷声震耳欲聋,有一种世界末日一样的感觉,大自然霸道的力量展现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而就在此时,我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东西,它是个圆形,发着紫色的炫目光芒,从天际朝我们飞过来。   难道是UFO?   我惊的一下子拽住旁边的大靠山,说道:“陈老大,快看,有外星人要来绑架我们。”   鬼魂陈嘴角抽了一下,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目光一凝,似乎也惊到了,说道:“什么东西。”   我道:“肯定是UFO,完蛋了,我们会被抓去**解剖的。”   那个紫色的光球速度时快时慢,明显是朝着我们过来的,光芒也很夺目,很快,热气球里的其余人也发现了,三个土着更是吓的腿软,以为是神迹,噗通一声就跪倒了,而鬼魂陈忽然神色一变,道:“是这个东西,都不要动!”   杨博士这时也惊呼道:“天呐,球形闪电!”   球形闪电?我道:“什么球形闪电?你是说这不是UFO,是闪电?”   杨博士立刻道:“大家都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说完,她自己就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再加上鬼魂陈也忽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我们其余人也不敢动了,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东西就到了我们旁边,直到这时,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光芒太过夺目,有些刺眼。   它是一个光电组成的球体,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紫色电纹,其璀璨和美丽,绝对是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当年我以为夜明珠的光芒已经够牛了,现在才发现,夜明珠什么的,弱爆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的外观带给我的震撼,只能说天地造化,非人力所能模拟出来。   这颗球形闪电开始围着我们的热气球转,如同有意识一样,它一会儿停在一个人身前,一会儿又移走,我谨记着杨博士和鬼魂陈的话,一动不动,大气而也不敢出,其余人也是一样,整个热气球虽然因为狂风而摇摇晃晃,但里面的人却如同雕像一般。   就在这时,这只闪电球仿佛是受到什么吸引,忽然往上一冲,擦过我们的热气球,紧接着,热气球出现了一个洞,开始扑哧扑哧放气,并且急速下坠,如果不是强风,恐怕这会儿已经从高空直接摔到地上,变成肉泥了。   为了缓解这种急速下坠的趋势,在球形闪电飞出去的一瞬间,大龅牙赶紧加燃料,勉强控制了热气球的急速下坠,使得气球呈现一个缓慢的姿态往下降,我立刻探出脖子往上看,那个球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我还没开口,孙二已经先拍着胸口问道:“刚才那个光球是闪电?***,我也以为是外星人,要抓咱们去做杂交试验。”我呛了一下,骂道:“让你少看点儿不靠谱的美国片,你就是不听,什么在杂交试验,都是瞎扯淡的东西。”   杨博士神色有些无奈,苦笑道:“球状闪电又叫做滚地雷,是闪电的一种,一般都在有雷暴情况下才会出现,但这种出现的几率非常少,见到的人也很少,所以现代对于它的研究还处于推测阶段,但也有人曾经拍到过一些照片。有些球形闪电因为受到周围的生物电吸引而移动,有些会模仿周围的物体运动,如果咱们刚才动一下,它或许就会朝着那个人冲过去。”   “当然,也有人认为,球形闪电或许和出现地的磁场有关,它出现的机会太少,所以都不确定,但1927年,在国外确实有记载,球形闪电追人的事情,后来闪电冲到了那个人身上,那个人一下子就消失了。”   孙二不靠谱的推测道:“那个人是不是时光穿越了?”   我踹了他一脚,道:“早就让你不要看哆啦a梦那种弱智的东西。”   杨博士笑了笑,道:“不,是所含的电力太大,那个人死的连灰都没有留下。”   我想象着那个场面,暗呼侥幸,还好我刚才没动。   而这时,热气球也到了底,我们又重新掉落到该死的魔鬼城里,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惊,我们没有帐篷,完全就是淋落汤鸡,而查理老头等人的帐篷也在缓缓下降,也不知该说是这场风暴救了他们,还是说这场风暴害了我们所有人,之前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大龅牙看着自己的热气球,一幅痛心疾首,如同死了儿子的模样,片刻后,查理老头等人也降落到地面,我们重新聚在一起,人人都湿透了,只得先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在做打算。   第五十章出口   我们所找的避雨地,是一块拼接成三角形的巨石区,如果没有估计错,这里曾经应该是一个转角处,我们相当于躲在墙角,突兀延伸的巨石阻挡了暴雨,但浑身的湿衣服贴在身上还是很冷,若不是我恢复的快,这两日伤口已经收了痂,只怕又要重新处理一遍。   这雨很大,要想停下来,估计得很久,只能说我们这帮人运气太不好了。   大龅牙一个劲儿骂娘,道:“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肯定有问题!”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天爷是故意整你的?那你的人品得差到什么份儿上,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非得弄个雷想劈死你。”大龅牙一时哑口无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儿,虽说这巧合有点儿过头,但也只能说我们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   此时乌云笼罩,太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天地间唯一的光芒,只剩下时不时撕扯的闪电,大雨使得我们的可视距离很低,从气球上掉落后,究竟落到了什么部位,都是个未知数,但离魔鬼城的边缘应该不会太远,剩下的,就只能等雨停之后再做打算了。   这雨一下,就下了整整三个小时,地面泥泞不堪,雨停后,大龅牙拿起我们被闪电撞出一个大洞的气球,说道:“补一补还能用,咱们干脆再试一次。”   之前被雷电追逐的经验让我们心有余悸,此刻乌云未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雨,众人脱了外套,将多余的水分拧干,杨博士道:“接下来可能还会有雨,我觉得再搭乘热气球不安全,不如再走一段路试试。”   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是晚上的六七点钟,水汽蒸腾,即便是打开探照灯也觉得视线朦胧,更何况路面泥泞,在这样的条件下赶路可太艰辛了,不过都是大老爷们,队伍里唯一的三个女人,也属于身经百战的类型,商议完毕,便觉得连夜赶路,如果再走不出去,就只能等天明,重新将气球修一修,再试一次。   然而这一次,另我们所有人意外的是,走了没多久,我们竟然就看到了城墙。   这个城墙当然是残破的,围在魔鬼城的边缘,越过它,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孙二显然也被刺激的不轻,惊呼道:“居然真的走到出口的。”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我们原本就应该注定走不出去一样,真***欠虐。   虽说忽然出现的城墙有点儿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无论如何,能走出这里就是一大喜事,我们看准城墙处的一个三角形缺口,准备从那儿穿出魔鬼城。   一旁的鬼魂陈目光有些冷凝,他这个人警觉性很高,估计看见城墙忽然出现,觉得很不放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陈老大,别总这么疑神疑鬼的,管它是怎么回事,咱们能出去就行了。”   一旁的杨博士道:“之前查理先生不是说魔鬼城自己能够移动吗?或许,它恰巧将出口展现在我们眼前了。”   对于我们的乐观想象,查理老头显然不赞同,原本他的人都是走在前面的,这次却自觉的落在后方,仿佛想让我们的人先穿过去,对于他们这种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行为,我只能说鄙视。   裂口比较狭窄,我们排成长队逐渐朝它靠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裂口的后方是丛林,我们的探照灯打进去后,光芒仿佛被吞噬了一样,我是走在第一个的,主要是因为我迫切的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其余人绝对没有这么迫切,因为他们都没有诅咒,如果他们像我一样知道自己被诅咒了,只怕会跑的比我还快。   然而,正当我要穿过这裂口时,右手石墙边的一个图案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交叉的十字形图案,顶端有一个三角,三角的正中央刻了一个S形状的字母。   这是什么东西?   是魔鬼城的原着居民刻下的,还是后来进入魔鬼城的人刻下的?我看着那个明显的S,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的大龅牙眯起眼,道:“这好像是用匕首刻上去的。”   看来很可能是查理那只全军覆没的人所留下的。   这个标记刻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冲后方的查理等人打了个手势,叫道:“有你们的信号,快过来看看。”查理老头和金发美女走了过来,在看到这个记号后,我明显发觉查理老头腮边的肉抽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金发美女眼睛睁大,嘴里用英文说道:“Oh!mygod!”   这种关头,怎么忽然叫起上帝了?   我看着这两人不同的反应,忍不住催促道:“叫上帝也没用,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看他们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他们绝对了解。   查理老头收回目光,忽然后退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这个三角形的裂缝,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确认标记,或许那并没有全军覆没,有人活着逃离了这里,从这个出口出去了,所以留下了这个标记。”   “真的?”我有些怀疑,如果只是这样,那两人刚才的反应未免有些古怪。   查理老头耸了耸肩,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要再耽搁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心知查理老头在说谎,这个记号似乎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我也不是笨蛋,记号既然会刻在这里,肯定和我们眼前的这个出口有关,如果是两年前,我可能就傻兮兮的直接穿过去了,但现在我多了个心眼儿,嘴里嘶了一声,道:“脚好像扭了,你们先进去,我揉一揉。”   金发美女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娇喝道:“你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道:“是啊,那是刚才,现在不行了,我的脚跟我闹脾气,它说我太久没给它洗澡,害的它臭烘烘的,没办法把妹,所以它要罢工了。”我一通乱扯,心说当老子傻呀,明显是有问题的事情,我会去干吗?   金发美女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我说道:“你们中国人真混蛋。”   我不乐意了,骂我可以,不能骂我们全国人民啊,于是我回道:“你们美国人真操蛋。”   大龅牙一听,忙打圆场,道:“别说了别说了,再这样下去就是国际纠纷了。”随后对我说道:“你的脚也太不争气了,什么时候不扭,这时候扭,一点儿小伤就磨磨唧唧的,算了,看在当家的面子上,来,我给你揉揉。”   我靠,我真想抽他这张嘴,大龅牙不是笨蛋,他当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同样也不想当出头鸟,所以才‘看在当家的面子上’,勉强帮我揉一揉。   他不恶心,我都想吐了。   查理老头显然也被气的不轻,一时间竟然没人愿意往前走,就在这时,鬼魂陈走到了那个记号附近,随后将探照灯打入了裂口的对面,按理说这个位置已经非常近了,灯光打出去后,总该看到一点儿东西吧?但依旧是漆黑一片,就像一个黑洞,这下子,傻子都知道不对劲了。   查理老头可以无视我们所有人,但鬼魂陈他没办法无视,眼光闪动了几下,开始缓缓后退,而这时,其余的白人也围到了查理老头的身后。   看样子,这是要准备分散队伍的表现啊。   我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握紧了身旁的枪支。   这时,便听查理老头道:“这是牺牲的符号,我说过,队伍里活着的人,是靠牺牲自己的眼睛才脱困的,第一个走进去的人,将会成为牺牲品,或许是牺牲眼睛,或许是其它的东西,我不清楚,但是,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我暗骂一声,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查理老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说道:“我说过,我所掌握的信息,都是之前的队伍所传递回来的,我没有想到,我们这座魔鬼城真的有这样的力量,看到这个记号,我才确定。”说完,不等我开口,查理老头便道:“总得有一个人先进去,但我想,在场没有谁愿意进去。”   这是想当然的,包括查理老头自己的手下,明知道是送死的事情,谁都不会干,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产生内乱,我们这帮人,都不是什么有奉献精神的人。   杨博士皱眉道:“真的有那么灵验吗?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   大龅牙道:“厄尼尔,恶魔。”   杨博士是个唯物主义者,一切的灵异神秘事件,都能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恶魔和鬼怪都是存在的,它们只是一种人类尚没有了解的力量,我在想,或许我们将恶魔城力量的来源了解透彻,就可以安全的出去,不用牺牲。”   杨博士到底是女人,虽说有时候十分彪悍,但心肠比我们这些男人要软一些,牺牲别人这种事情,她这时候做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心理压力,不管是强迫谁进去,这都和杀人没两样。   大龅牙打击她,说道:“如果这个力量这么容易了解,我们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杨博士眉头一皱,没说话。   查理老头这时候说道:“但我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他忽然将手指向扎拿,道:“让他先走前面,反正他已经被诅咒了。”查理老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最重要的是,扎拿听不懂我们说话,到现在,三个土着人根本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眼里,我们或许只是因为忽然看到一个图案,而停下脚步讨论起来。   无论是用骗的还是强迫,奴隶都无法反抗,很轻易地就可以将人弄在前面。   我几乎立刻就反驳道:“不行,你没这个权利。”   查理老头眼光一冷,看着我说道:“你也没这个权利拒绝我,冲动的年轻人,我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他的目光转向鬼魂陈。   第五十一章敌明我暗   鬼魂陈是一个很难看透的人,他曾经冒着自己受伤的危险救过扎拿,但根据他以往的表现我也很清楚,为达目的,他有时候是不择手段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扎拿等人也显得很茫然,或许他不知道,接下来鬼魂陈的回答,将会操纵到他的生死。   我心一横,心说反正我们两拨人马迟早要拼个你死我活,与其这样白白牺牲自己的人,不如硬打一场,先干掉对方。此时我们两帮人马相隔的距离很近,而且都已经拿起了武器,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指着对方,但一有变故,也能立刻开枪,我们就处于一个用枪对射的局面,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或许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鬼魂陈并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做事能屈能伸,他在权衡利弊之后,会不会答应查理老头的要求?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发现查理老头实在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因为现在,我们几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让扎拿进去。   他会怎么做?   按照我的想法,我宁愿跟查理老头火拼一场,也无法牺牲自己的同伴,更何况还是带有欺骗性质的牺牲,扎拿这么信任我们,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出来。   可是如果开火,一切就完全失控了,那我们可能就真的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查理老头继续煽风点火,说道:“是我们一起完蛋,还是牺牲一个,陈先生,我想你一定很清楚怎样做是正确的。”   孙二脾气要火爆一些,立刻道:“牺牲可以,但凭什么牺牲我们这边的人?要我看嘛,你这个老头子活了这么久,应该也活够本了,不如为我们这些年轻人做做贡献,牺牲你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查理老头脸色黑了下来,就在此时,鬼魂陈突然出声对查理老头说道:“好。”短短一个字让孙二一愣,孙二转过头看了看鬼魂陈,突然扬起拳头揍了过去,嘴里骂道:“好你妈个蛋!”   我吓了一跳,却也阻止不了,鬼魂陈侧身一闪,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孙二踢趴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事实上孙二刚才的举动,正是我想做的,但或许是一个人经历的越多,就越能压制自己,在那一刻,我忍住了想揍人的**,但我没想到孙二却还是一副老样子。   或许他就是曾经的自己,很多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孙二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嘴里的脏话跟连珠炮似的,就在这时,他抬起头,恶狠狠的说道:“不就是要一个人先走嘛?老子先走行不行?你们这群没人性的王八羔子!”我一惊,连忙要上前阻止,而孙二此时离那个出口很近,我哪里阻止的过来,他整个人已经冲了进去,身影瞬间如何被黑洞吞噬一般,我们所有人呆立在原地。   老二……   鬼魂陈神色一变,也跟着冲了进去,一时间,我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只觉得浑身的血往上涌,眼睛胀痛,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杨博士,也跟着冲了进去。   踏进去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就感觉到一种压力,就好像周围有气压在挤压一样,黑沉沉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但再往前走一步,我的眼睛就能看见一些东西了,是树,黑暗中千奇百怪的大树,而我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鬼魂陈。   但是孙二呢?   周围根本没有他的影子,我们已经出了魔鬼城了,回头忘,后方就是一堵城墙,但让我感到古怪的是,城墙上面那个三角形的裂缝消失了。   在探照灯下,只能看到历经风霜的巨石,上面还长了很多青苔。   我浑身的血都在沸腾,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孙二完蛋了。紧接着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怒吼一声朝着鬼魂陈扑过去,激动之下甚至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鬼魂陈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里的枪猛然一抬,直直抵着我的咽喉,冷冷道:“再往前一步,你试试。”   喉咙处枪械特有的冰冷感让我清醒了一下,我知道,在我扑过去之前,自己就已经被子弹打穿了,这是一种很无奈的感觉,一种弱者在强者面前无法反抗的悲哀,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平凡,我哪怕有小黄狗一半的本事,或许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见我放下匕首,鬼魂陈盯了我半晌,忽然慢吞吞的说道:“我有办法制服他们,但是他太冲动了。”   这算是解释?   难道鬼魂陈当时是有什么计划?   我看向鬼魂陈的脸,无法判断他这究竟是事后的狡辩,还是真正的解释,但鬼魂陈应该不会狡辩,他这个人,即便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从来不会在事后遮眼,这一点我还是了解的。   那这么说来,真的是孙二太冲动了。   我捂着额头,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冲动是魔鬼!   “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救老二?”我道。   “先等他们出来。”   我道:“然后呢?”   鬼魂陈神色平淡,但他的眼睛很亮,我心知在离开魔鬼城后,他是不会容忍查理老头等人的,看鬼魂陈的模样,他是准备动手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朝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身后的树,随后爬到了树上,我们俩趴在一个树杈里,枪支比着之前出现的地方。   难道鬼魂陈是想等人一出来就放枪?   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我们现在躲在高处,又是在暗处,查理老头等人刚刚出来时,势必会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在魔鬼城死伤了不少人,原本挺浩大的队伍,现在也只剩下七个人,我们只需要一个扫射,就能解决他们。   不管查理老头是个多有心机的人,血肉之躯在武器面前,永远是脆弱的。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点,猛然道:“不好,咱们一走,就剩下杨博士他们,查理老头这么久都没出来,他们在里面会不会是……”   鬼魂陈没吭声,嘴里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不知道这人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就在这时,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我自己的幻视,因为我们之前的位置,古老的城墙,忽然虚化了一下,隐约露出一个三角形的黑洞,紧接着,洞里走出了一支人马。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我看见了什么?是异度空间,还是黑洞?   与此同时,一串激烈的枪声响起,子弹崩裂,全部打到了我和鬼魂陈两人之前所站的位置。   走出来的人马是查理老头等人的人,而杨博士等人走在最后面,杨博士神色很紧张,我发现她和大龅牙以及几个土着的枪支都没了,显然已经被查理老头等人缴获。   查理老头显然也已经算计好,准备一出来就先解决我和鬼魂陈,但他看着满地的弹印,却发现没有人后,顿时反应过来,立刻用英文吼了句不知什么的东西,一瞬间,白人们纷纷抓住杨博士等人往前推,该死,想用杨博士等人当挡箭牌。   急切间,我去看鬼魂陈,却发现他不慌不忙,忽然按了按我的肩膀,用唇形对我说了三个字:“不要动。”   不动?老子现在急的浑身的血都在动!   鬼魂陈并没有按照之前的说法那样扫射,因为如此一来,杨博士等人就成了挡箭牌,他反而是开始瞄准,很显然是准备避开杨博士等人,慢慢放枪。   可是如此一来,只要他放出第一枪,势必就会暴露我们所在的位置,我们立刻就会遭到查理老头的扫射。   显然就如同我猜想的一样,在我们离开之后,杨博士几个寡不敌众,被查理老头顺势逮了。   这时,鬼魂陈将我的头往下一按,示意我不要出头,但这样一来,下方的环境我就完全看不到了,眼前被树杈隆起的部分给挡住了。   他这是想干嘛?   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已经忽然转身就跑,我们此刻是在树上,他的动作如同猴子一样敏捷,瞬间就窜到了另一颗树上,黑暗浓重,完全消失了,我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他在窜出去的一瞬间,树叶被惊动的声音。   “在那里!”是查理老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枪声,我旁边的一颗大树,顿时被打的枝残叶落,但鬼魂陈显然已经转移了方向,我听到一个白人的谩骂声,伴随着这声音,忽然又是一声突兀的枪响,紧接着便是查理老头那个方向,传来了一声闷叫,然后就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鬼魂陈得手了!   我几乎立刻明白了鬼魂陈刚才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我俩分开行动,采用打游击战的方式,让查理老头始终无法判断我们的具体方向,然后一个个的解决他们。   想到此处,我也不瞄准,探出枪虚空放了一枪,紧接着,查理老头那边密集的枪声立刻转移到了我这边,但我是躲在树杈后面的,虽然无数的树叶的残枝朝我压下来,子弹却没办法打到我,就在查理老头朝我这边扫射时,我又听到他的方向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看来鬼魂陈又解决一个了。   我心里原本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毕竟都是人命,但之前被逼着牺牲的一幕,再加上孙二如今生死难词,我也发狠了,哪里还有顾忌,正当我想着一鼓作气永绝后患时,查理老头低哑的声音忽然高声道:“再不出来,我杀了她!”   枪声停止,我小心翼翼探出头,发现查理老头正将枪抵在杨博士头上。   第五十二章人质   该死。   我心里惊了一下,正准备开枪的手猛然一顿。   鬼魂陈此刻在哪棵树上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有了动静,查理会来这一套谁也没有料到。   现在该怎么办?   对方有人质,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我和孙二之前真是太冲动了,这个毛病今后一定要改一改,先如今我和鬼魂陈与队伍分散,才至少杨博士等人被擒,这下可怎么是好。   鬼魂陈已经开枪打死对方两个人,查理老头眼睛都气红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将枪抵在杨博士头上,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反光杨博士脸色苍白,眼睛不断发颤,那可怜的模样,看的我心里焦急不已,忍不住道:“老头子,别乱来,咱们好好聊聊!”   查理老头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我的方向,其余的枪支也朝我所在的位置移动,我不敢冒出头,便缩着脑袋,情急之下,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便说道:“其实咱们没必要闹的这么僵,你们要杀我很容易,要杀陈默可不容易,你信不信,即便你把他们都杀了,陈默也不会出现?”   查理老头没说话,我再接再厉的诋毁鬼魂陈,道:“看样子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这个人是不会为了我们而束手就擒的,现在他在暗,你们在明,即便你杀了手上所有的人质,你们自己也逃不了。”   查理老头不动声色,半晌,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道:“虽然我们刚才杀了你们两个人,但我们之前一直垫后,也不是没有损失人手,说起来,当时我们还救过你,不如就此扯平了,你将人放了,咱们分道扬镳,至于谁能现找到地方,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我保证,陈默不会开枪。”   查理老头冷笑一声,道:“你拿什么保证?”   我道:“你可以带走一个人质,等你觉得安全了,再放了他,那个做热气球的大龅牙,你把他带走,其余人都受过伤,经不起你折腾。”   大龅牙怒道:“姓孙的,你这个王八蛋。”   我道:“行了,你别骂我,我二弟都为大家奉献牺牲了,你***就不能有点儿奉献精神?再说了,查理先生不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我说完,查理那边半天没有吭声,正当我有些焦急时,查理老头忽然说:“好,不过你的话能代表他的意见吗?”这个他我当然知道指的谁,于是朝着黑暗处吼道:“陈老大,你要是赞同我的办法,就不要再开枪了,如果不赞同,你就直接送杨博士他们上路吧,反正他们早晚要死的,死在我们手里,也好过死在外国人手里。”   大龅牙怒道:“别***尽出馊主意。”我探出头,只见大龅牙脸都气红了,说完就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丛林,仿佛生怕鬼魂陈真的会送他上路一般。   我吼完,什么也没有发生,鬼魂陈没有开枪,显然默许了我的办法,查理老头也不傻,心知自己这次是讨不了什么便宜的,事实上,他手里握有人质,确实占了很大的优势,可惜他遇上的不是我,如果是我,估计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可惜他遇到的是鬼魂陈,对于鬼魂陈做事的手段,查理老头显然很了解,他在人质上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因此片刻后便道:“好,不过我不要他,我就要这个女人。”   说完,将大龅牙等人往前一推释放了,控制着杨博士一路往西边走,杨博士身上的伤本就严重,又是个女人,也没有我这么恐怖的恢复能力,因此在推搡间,几乎是痛的双腿颤抖,脸上毫无血色。   大龅牙神情一喜,我却是心底一凉,不管杨博士当初是出于何种目的愿意跟我走这一趟,但她的人比较是我带来的,更何况,这一路上下来,说实话,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我下意识的说道:“等一等。”   查理老头道:“你要反悔?”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脱口而出,道:“我给你们当人质,放了她,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说话间,我已经下了决心,拿着枪从树上滑了下去,一步一步从黑暗走入了昏黄的光线中。   杨博士神情痛苦,道:“不……”话没说完,被狠狠揪住头发,痛的说不出话来。   查理老头狞笑道:“你确实比她更起作用,陈默对你很照顾。”   “当然。”我觉得有些想笑,说道:“因为我跟他是好兄弟,吃过一个火锅,睡过一张床,还在雪山里泡过一个温泉,关系好的可以娶一个老婆,所以你抓我绝对比抓她划算。”我刚说完,突然一声枪响,黑暗中,一颗子弹打到了我脚底下,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道:“好吧,其中一句话我收回,不会娶一个老婆,朋友妻不可欺。”   查理老头冷笑了一声,道:“你早晚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过来。”   “我说话一向不太动听。”说着,我朝查理老头那边走过去,其中一个白人立刻上来反剪住我的双手,三只黑黝黝的枪口比着我不同的地方,其中一只还对着我的小兄弟,喂喂,兄弟你是故意的吗?你在嫉妒我是不是?对于我愤怒的眼神,那个白人只是狰狞的笑了笑,直接不客气的踹了我一脚。   查理老头也守信,将杨博士推了出去,估计是看杨博士奄奄一息,带着也没什么用,紧接着,他们开始带着我朝右移动,我道:“我还有一句遗言,让我说完行不行?”   金发美女气的够呛,娇艳的红唇里,不可思议的爆出一连串富有中国特色的国骂:“妈的小王八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来这位原本文质彬彬的金发美女,已经被接下来的一连窜事情刺激的神志不清了。   我转头,对杨博士说道:“咱们这次一别,能不能活着会师不知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想办法救救我兄弟,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试一试。”   杨博士眼里含着一丝水光,声音嘶哑道:“别乱说,祸害遗千年,你没那么容易死,我会尽我所能试着救他。”   我这句话也是说个黑暗中的鬼魂陈听的,他依旧没有露面,比较现在他才是我们最大的砝码,正因为他在暗处,查理老头才无奈的放过其余人质,他这时候实在不宜出面。   查理老头似乎对我挺有信心,也不注意丛林的动静,一行人带着我一路顺着城墙往右侧赶路,再回头时,只能看到后方昏黄的一点光晕,杨博士他们的身影都已经看不到了。   事实上,查理老头对我很有信心,但我对自己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严格来说,是对鬼魂陈没什么信心。现在,这是一个干掉查理老头一行人的好机会,鬼魂陈在热气球上时就想下黑手,但因为意外没有成功。   而这次,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就可以干掉查理老头所有人,永绝后患,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几乎可以猜测到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一直在等这枪声响起,但黑暗的丛林一片死寂,我们已经窜入了丛林里,在广阔的魔鬼城里穿行这么久,忽然进入植被茂密的丛林,还真有些让人不适应。   查理老头等人显然很忌讳现在的鬼魂陈,他们走的很急,即便此刻是夜晚,严格来说并不适合赶路,查理老头等人也没有停下,我们就像夜行动物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丛林里疯狂前进,一直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植被树木,在探照灯一闪而过的光芒下,如同一个个张牙列爪的怪物。   终于,查理老头等人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我也坐在地上喘,而这时,其中一个白人休息好了,似乎是为了报同伴死去之仇,剩下的两个白人大汉互相对视一眼,狞笑着朝我走过来,我道:“等等。”   他们脚步一顿,我道:“别打脸。”我捂住脑袋,接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一次崩裂开来,其实我是可以反抗的,但对方有枪,就算是金发美女也可以轻易弄死我,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先保命要紧,这个过程就不加赘述了,我被打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被人用水泼醒的,水是积聚在一些蕉类植物枝桠里的水,里面布满了寄生虫,又红又细的红色小虫子,水泼下来,沾了一脸。   这种恶心劲儿就别提了,我双手被缚,也没办法办法报复,甩了甩脸,将那些恶心的东西甩出去。白人不懂中文,他周围恰巧没有其余人,我便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瑟缩着说:“**你祖宗,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绑起来,先抽一百鞭子,然后伤口撒上盐,放在缸里腌,你个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白鬼,咒你以后上床小**卡住。”   白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看我的表情,以为我在求饶害怕,于是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五十三章落单   须臾,众人重新启程,我被用绳子绑起来牵着,踉踉跄跄的走到最后,周围到处都是茂密的植被,花花绿绿的大蚊子飞来飞去,一不小心就和你的脸亲密接触。   我现在完全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也懒得留意周围的动静了,心里想着,不知道鬼魂陈等人现在在哪里,是留在原地想救孙二的办法,还是无计可施,也已经进入了丛林里,虽然我们的前进方向一致,但出发时间不同,而且所走的距离又刻意拉开,再想相遇,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一走,就又到了晚上,金发美女扔给一点儿压缩饼干,我靠,这点儿饼干,你丫养鱼呢?我吃完,依旧觉得饥肠辘辘,其余人则吃着肉干,看的我直咽口水,为了避免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我干脆倒地睡觉,累了一天,一下子就睡着了,但我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梦里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有一个人缩在空间的角落里,我自己则处于一种无形无象的状态,飘过去叫他,那人抬起头来,我猛的吓的三魂飞了七魄。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但脸的上半部分,却长了一只红彤彤的巨大眼睛,将整个脸都撕扯的变形了,如同一个恶魔。   这个人是谁?   梦里我还在思考,但思想有些恍惚。   紧接着,这个人就消失了,黑暗的空间里,浮现起一只又一只眼睛,全都冷冰冰的盯着我,我就仿佛被这种黑暗困住一样,无计可施之下,只能闭着眼睛不去看。   就这样,慢慢的,我从那个梦境中退了出来,彻底陷入沉睡。   我是被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弄醒的,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迷糊的一会儿才惊觉,有人在舔我的伤口。我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短发娘们儿欲求不满,想勾引我?那可不成,我现在受了伤,实在不能再损失精力了,这么一想,我睁开眼,准备教育一下她。   结果一睁开眼,我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古怪的脸。   那是一张人的脸,但皮肤表面,却如同裹了一层干固的油脂一样,灰暗灰暗的,长相完全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爬起来往后退,那东西也仿佛受到惊吓,往后如同猴子一样跳了几步,我背部依靠着一棵树,仔细打量着这个东西。   它浑身都裹着灰黑色树脂一样的东西,头发很长,一直盖到屁股的地方,乱蓬蓬,脏兮兮,身体比较瘦,但特别灵活,行动间就跟猴子一样,此刻正用一双眼睛盯着我。   我仔细打量它,顿时惊讶的发现,这真的是一个人,什么衣服都没有穿,通过观察它的体型特征及发育状况,我断定这是一个年龄应该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儿,但很显然,这是一个野人,她不像土着,在我的映像中,还没有听说过这样子的土着。   但我知道,在有些地方确实存在一些野孩子,我看过一个电视节目,在澳洲的一个村落里,认为第一胎出生的如果是女婴,就会给村落带来灾难,因此他们世世代代都遵循一个古老的传统,如果第一个出生的是女婴,就会抱到森林里丢弃,这些女婴大部分都会死亡,但有极少部分,却被狼群收养了。   不错,确实是被狼群收养,我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由于人类与狼群不是一个种族,因此狼群收养的女婴成活率非常低,当地一个考察队,通过一些陷阱捕捉到了一个女婴,当时电视里没有放视频,只有放照片,照片里的狼孩儿就和我现在跟前这个女孩儿差不多,也是身上裹满了树枝,人类没有皮毛,这些随着时间慢慢包裹在身上的人体油脂和树脂结合在一起的东西,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我有些警惕,据说狼孩儿会吃人。   我不确定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这显然也是一个野人。   而这时我发现,查理老头等人都消失了,连同他们的装备,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是放了我?   不对。   有我这样一个人质,查理老头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开的,而这老头现在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没有任何装备,身上仅有一支匕首和一支打火机,没有食物、没有药品,而且现在还被一个野人围着。   它一直在我周围跳来跳去,嘴里发出一种我听不懂的吼声,有点儿像豹子的声音,和孙金金很像,我猜想,她难道是由豹子养大的?   野人的力气一般都特别大,我很警惕,心想先离她远一点儿再说,便慢慢后退,谁知我后退,她忽然就窜入了树林中消失了,估计是放弃了,我松了口气,便开始独自一人在丛林里前行。   唯一的定位方法是靠太阳,我一直按照之前的目标向北走,时不时就会看到各种动物,但都不是什么猛兽,有些怕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因此给我的错觉就好像整个丛林就我一个生物似的。   大约半个小时候,我身体有些发软,估计是伤口恶化了,而且昨天一天到现在,就吃了几个塞牙缝的饼干,我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些食物。   正想着,前方的一片植被忽然动了起来,响起沙沙的摩擦声,它们动的很激烈,看样子是有什么比较大的动物过来的,而且速度很快,我还来不及反应,一个黑影猛的窜出来,将我扑倒在地,我下意识的拔出匕首,但那东西刚好按住我的两只手,力大特别大,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时我看清了压在我身上的东西。   是它?刚才那个去而复返的野人?   它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紧接着便低下头在我身上舔,我心想:小姑娘,虽然你是野人,但也才十四五岁,可不能干这种事儿啊。   我挣扎着反抗,但很快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它一直在舔我的伤口,看起来非常单纯,须臾,它摊开手,手里还有一些绿色的植物,放在嘴里咀嚼几下,又敷在了我的伤口上。   这一刻我明白过来,它没有恶意,而是在给我消毒疗伤,猛兽都懂得寻找草药,它们会舔舐自己的伤口消毒,然后咀嚼草药敷上去,这是一种生物生存的手段。   一时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耻。   那药敷上去有些冰凉,但一动,就往下掉,我于是将松松垮垮的绷带重新缠了一圈,对野人说道:“谢谢。”它一直保持着半屈的姿势,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估计是发现我和她很像,说不定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类,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捞了捞头,便道:“我得继续上路了,谢谢你的药,祝你今后生活愉快。”   然后我继续按照预定的目标走,时不时摘一些果子,我不太认识野果,为了安全,我只吃那些看起来被鸟啄过的,而让我意外的是,那个野人一直跟着我,但没有什么伤害我的举动,我也由她去了。   果子又小,而且大多数很难入口,我越来越感到饥肠辘辘,饿了一天一夜,身体没有及时补充能量,就觉得很虚软,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棵树,就在我右前方,树上结了很多青色或者红色的果子,外形有点儿像缩小的苹果,散发着很浓郁的果香,我一咽口水,立刻准备朝那颗树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跟着我的野人忽然低吼起来,扯住了我的衣袖,喉咙里发出豹子一样呼噜呼噜的声音,圆圆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紧紧盯着那棵树。   这是动物警戒的声音。   我看了看那棵树,又看了看低吼的野人,最终没有走过去,在丛林里,它绝对比我懂得如何生存,就在此时,有一只大嘴鹦鹉停留在了那颗树上,另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巨大的枝桠忽然从中间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裂口里伸出一条像藤蔓又向蛇信子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将鹦鹉卷入其中,紧接着,树干又闭合了,仅仅能听到很细微的鹦鹉的惨叫,仿佛是这棵树在说话一样。   我顿时想起了杨博士的话,晚上露营时,杨博士曾跟我们讲过很多亚马逊的动植物,除了美人树,还提起过一个树种,叫‘说话树’,说的就是我眼前这种树,可以吞噬猎物,猎物在树的内部挣扎惨叫,就如同树在说话,大的说话树足可以吞下一头美洲豹,更何况人了。   我赶紧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立刻绕行,野人见我不再往前,这才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它的虎牙比我们正常人发育的更为尖锐,即便闭着嘴,两颗虎牙也外露出了一小截,这野人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心里很感激它,只可惜语言不通,我也不知道它跟着我究竟想干什么,也只能随她去了。   第五十四章抢肉?   累的实在走不动时,我找了颗树坐着休息,野人又窜了出去,估计它是自己猎食去了,但没多久,她嘴里叼了一只红头鸡,手里抓着两颗果子飞快的跑到了我身边,将其中一颗果子递给我,嘴边血淋淋的,快速将红头鸡撕成两半,一半放到了我怀里。   我被鸡的恶臭熏的几乎要吐出来,那种活吃,连肠子都没有处理的野鸡,臭的让人难以忍受,我连忙将鸡还给她,自己抱着野果啃,味道居然不错,有点儿像车厘子的味道。   吃喝完毕,她脸上和胸前全是血和羽毛,偏偏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纯真,一直盯着我猛看,我心知她没有恶意,也随她去了,准备休息一会儿在上路,正当我靠坐着树闭目养神时,野人慢慢朝我凑了过来,先是试探性的靠近我,最后见我没有反应,便伸出血淋淋的舌头舔了舔我的脖子,开始自己玩自己的。   它身上特别臭,但我也不能嫌弃救命恩人,舔就舔吧,动物喜欢用舔毛的方式表达亲近,虽然我没有毛……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身上十分痒,最痒的是头,就像有很多小虫子在爬一样,我抓了一下,忽然抓到一个东西,放手里一看,天呐,是虱子!   我头上长虱子了?   但很快我就发现,虱子不是我长的,而是正靠着我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野人身上爬过来的,它抓着自己的头发咬,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就和猴子捉虱子一样,我扒开它乱糟糟的头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上面全是爬来爬去的虱子,我赶紧离它远一些,野人在地上栽了个踉跄,表情不满的冲我低吼。   我只觉得浑身都痒,也不知道我们倚靠在一起的这十来分钟里,究竟有多少爬到我身上来了,不行,得先洗个澡,我开始继续向前,寻找水源,一来为了洗澡,二来也渴了,查理那老王八蛋,压根儿没给我喝水。   很快,我发现了一条比较清澈的水源,是一条比较宽的小溪,溪水清澈,可以很清楚的看清里面的东西,确定没有鳄鱼等等一系列的危险后,我埋头喝水,将自己灌饱,紧接着便脱了衣服跳下水洗,野人在岸边溜达,似乎有些怕水,看着我居然能够在水里玩,显得特别惊奇,试探下的将脚放进水里,又猛的缩回去。   我觉得她实在太脏了,脏可以忍受,但那么多虱子绝对不行,早晚会被吸干的,于是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它下水,令人惊讶的是,它很快明白了我的手势,小心翼翼的伸出脚,我见它实在害怕,便过去扶着它,顺便帮它洗澡,这个过程中有多少横行霸道的虱子终于被淹死,就难以计数了。   它表面的皮肤和树脂融为一体,特别粗糙,洗完后树脂反射着水光亮晶晶的,野人自己感觉很稀奇,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估计,它或许是某个部落丢弃的孩子。   洗完澡,我继续前进,一开始我以为是野人在跟着我,但很快,野人和我熟悉起来后,胆子就大了很多,开始在我前面跑,特别离奇的是,它虽然在我前面跑,所行走的路线,却恰好同我一模一样,或许它的家也在同一个方位,之前并不是它跟着我,而是我想多了。   和野人在一起,打猎不成问题,一到饭点,它就会准时叼着猎物回来,有时候是蛇,有时候是各种各样的野鸡,我用打火机生火,火光一亮,它就吓的躲到树上,我勾引了很久它才慢慢靠近火源,逐渐适应,将鸡洗剥干净架火烤熟了,当第一口吃到熟肉以后,野人眼睛瞪的特别大,随后发出兴奋的吼声,围着我跳。   吃个肉也能这么兴奋,太容易满足了,这就是古人说的,知足常乐。接下来的几天,野人会准时打猎,然后一脸期待的等着我烤肉,同行一共四天,我们没有遇到查理老头,更没有遇到鬼魂陈的人马,我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如果我真的一个人迷失在这丛林里该怎么办?   我看着旁边的野人,或许这就是我的下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自己真的是彻底脱离人群了,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野人,它对着我低吼,我对着它说话,但两个人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入夜时,我和野人打算找一棵树睡觉,在树上睡觉是一门技术,普通人绝对学不会,但我发现自己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行列了,在树上也能睡死。   我们挑选树的标准是粗、高,枝桠面积大,正一边走一边找,忽然,野人开始看着前方龇牙,然而前方黑黝黝一片,什么也没有,但我比较信任它的判断,于是没有再往前走,野人却依旧保持前进的速度,我只能跟了上去,往前一段距离,我便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烤肉需要火,而只有人会生火。   我一阵激动,前方有人!   但很快我冷静下来,按照我现在的路线,即便有人,那么对方也很可能是查理老头等人,跟他们汇合并没有什么好处,我还不如继续跟着野人搭伙,但我必须要弄清楚查理老头搞的什么把戏,当时为什么会把我一个人留下。   我示意野人跟我一起上树,两人在挤挤攘攘的树杈上钻动,朝着烤肉味道浓郁的地方逐步逼近,渐渐的就能看到火光了,再靠近一棵树,我彻底看清了下方不远处的情况。   果然是查理老头等人,他们正围在一起烤猎物,几人用英文交谈,我英文水平有限,只能听到几个零星的单词,比如:公里、魔鬼、帕本尔墨等。   看情况,他们估计是在讨论讨论路程,所以才会用到公里这样的词汇,但魔鬼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离开魔鬼城已经整整五天时间了,距离已经隔的很远,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字眼?   难道他们认为,魔鬼城和帕本尔墨有关系?   我十分悔恨自己以前上大学太不专心了,所有时间都贡献给网络游戏,我后悔,太他妈后悔了,除了一些简单的单词,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我旁边的野人,忽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它整个人已经从树上跃下,夺过火上的肉就跑到一个黑暗处啃起来,并且冲着查理老头等人发出示威的低吼声。   我一愣,顿时有种撞墙的冲动,查理老头等人只是惊了一下,在打量了野人片刻后,互相使了个眼色,就端起了枪,我心中一凛,顿时顾不得隐藏,大吼道:“不要开枪!”   紧接着,我也跳下了树。   野人一边啃,一边献宝似的递了一支翅膀给我,顺便用自己尖锐的虎牙威胁着查理老头等人,它太纯真了,根本不知道,在人类面前,野兽的爪子和牙齿根本不算什么,尽管它自己也是人类,但已经完全兽化了。   看到我的出现,查理老头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所有的枪支瞬间指向了我,我道:“用不着这样迎接我,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这一点你们很清楚。”但他们依然没有放下枪,不知为何,我竟然在金发美女的眼神中发现了恐惧,似乎对我很惧怕。   我摸了摸脸,心说虽然我长的没有鬼魂陈那样帅的人神共愤,但好歹也是五官端正,至于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吗?   野人还在啃,间或吼两声,我不动声色的挡在它的前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吃,早晚噎死你,你倒是赶紧跑啊。   我心里的想法它当然听不见,即便我开口告诉它,它也同样听不懂,于是我只能摊了摊手,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就是有些贪吃,你们别对它下手,有什么冲我来。”   查理老头盯着我道:“你是谁?”   我一愣,心说这老头傻了?跟我装什么失忆?我于是说道:“我是帅到惊天动地的孙邈,怎么,这才分别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金发美女神情紧张的看了查理老头一眼,附耳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但他们的神情都很怪异,查理老头眼神一寒,忽然道:“开枪!”   靠,来真的?   我一惊,心脏猛然一跳,在查理老头开口的一瞬间,猛的往后一扑,带着野人滚进了茂密的植被丛里,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枪声,野人受到惊吓,发出恐惧的吼声。   第五十五章帕本尔墨   周围流弹飞溅,我只能拽起野人就跑,原以为这下子是躲不过了,毕竟我们之前的距离太近,而查理老头等人又有枪,但谁知我们跑出一段距离后,枪声就停了,查理老头并没有来追我们。   此刻周围一团漆黑,我也不知跑入了什么地方,拿出打火机微弱的光线照明,旁边的野人一停下来,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食物,打火机光芒很暗淡,我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的植物同样茂密,而且周围寂静无声,我决定在这里歇一晚。   睡觉的时候,我脑海里反复想着查理老头等人先前的举动。   按理说,他们就算不想带着我上路,也一定会杀了我灭口,但为什么后来会放了我?   刚才他们的眼神很不对劲,看到我的一瞬间,仿佛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而我们逃跑后,他们又没有追击,仿佛是对我有所忌讳,究竟是什么原因?   难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   下意识的,我想到自己所面临的诅咒,难道说即使离开了魔鬼城,那个东西也没有消失吗?   或许我曾经真的对他们做过什么?   我努力回想,但却毫无记忆,模模糊糊间就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身,我继续朝着之前的目标走,按照我和鬼魂陈等人先前的计划商议,此时我们应该已经走入了帕本尔墨的收索范围,这是一片磁场异常混乱的深度原始丛林,无论是相机还是去其余什么东西,一到这里都会产生故障,直升机都无法从它的上空飞过,也是当今世界上未解的地理谜团之一。   但凭借我一个人,根本不知会寻找到什么时候,野人大部分时间是走在我前方的,而且我们的大致行进距离一直相符,所以没有分开,走了大半个上午,野人忽然兴奋起来,开始过来拽我的手臂,指着左方,并且扯我过去,看它激动的模样,我心想:难道是它的家到了?   难个方向的树木比较密集,林木间挂满了各种藤蔓类植物,将一切阻挡的严严实实,如果我一个人从这里经过,看见那里茂密幽深的模样,也肯定不敢过去,因为那里面很可能会有蟒蛇一类的东西,大蟒蛇最喜欢在那种阴凉的环境下生活。   但很明显,野人并不惧怕,它一直拽着我过去,神色没有害怕,看起来那个地方并不危险,我于是跟着它走过去,在密密麻麻的藤蔓里穿梭,然而,当我扒开最后一个藤蔓时,眼前的一切另我心头狂跳,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在我前方约四十米开外,有一座巨大的,至少百来米高的金字塔,严格来讲,它不是真正的金字塔,而是有着四个边,每个边都是由巨大的石阶堆砌而成,下方宽,越往上越窄,这种类似的建筑,和曾经发掘出的美洲玛雅文明建筑很相似,甚至比我在电视上所看到的报道,规模更加庞大,我站在它的下方,就如同一个蚂蚁一般渺小。   这是什么地方?   四边形的金字塔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类植物,连顶部都被占据了,放眼望去,在四边形金字塔的周围,高低错落的很多建筑,都被密密麻麻的藤蔓遮掩的原貌,很多大型的水坑,一个接连着一个,也不知是死水还是活水。   “这是哪里?我下意识的问野人,问完才想起我们语言不通,而这时,野人很兴奋,拽着我又往旁边走,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是否也是玛雅文明的遗迹,如果让杨博士来看,她或许可以很快做出判断,但我知道的太少了,也只是偶尔看一些报道才无意间记住。   跟着野人,她拽着我往旁边走,我们在被藤蔓植物所包裹的建筑间穿行,很快,我们到达了其中一个建筑物面前,野人扒开建筑物表面的藤蔓,藤蔓下立刻露出了一个四方形的门,显然是入口,紧接着野人钻了进去,并示意我也进去。   进入内部后,我观察到,这个建筑物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非常坚固,里面十分阴暗,只有墙角的一处,投射下来一线天光,使得整个房间看起来没有那么阴冷。   这里大概有十个平方左右,其余的地方则已经全部坍塌,在这个十平方的空间里,靠角落的地方垫满了干草,还有一些破烂的陶陶罐罐。   野人在干草堆上打滚,示意我上去跟它一起,我立刻明白过来,这里是野人的巢穴,它自己应该是不懂得制造陶器的,这些破烂的陶制品,应该是它捡来的,或许要弄明白这是哪里,就需要从这个陶制品下手。   但我看完一圈后,发现陶制品年代已久十分久远,表面即使曾经有一些花纹,也已经完全模糊,完全看不出任何线索。   一进入洞穴,野人显得放松下来,倒在干草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估计是中午吃多了,我在这狭小的地方打了个转,没有任何收获,看了看野人,我心知分别的时刻到了,便从这间洞穴里退了出去。   退出阴暗的洞穴,外面便是刺目的阳光,在阳光下由其宏伟,类似与玛雅金字塔的建筑,令人心中甚至有种想膜拜的冲动。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会不会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帕本尔墨?   要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我必须要找到一些更有力的证据,比如图腾、图案,如果是,那么我就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而如果不是,我就必须离开这里,继续进行我的旅程,只是这次没有野人帮忙打猎和预知危险,我接下来的路,恐怕就很难走了。   在这些布满藤蔓的建筑物中穿梭,时不时我会扒开一些藤蔓,以期发现什么线索,但映入我眼帘的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而这时,我前方的路到达尽头,尽头处,是一汪静止的黑水,之所以说它是黑水,是因为这水看起来太深,又加上没有流动,因此颜色显得发暗,一看就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黑水宽约十来米,对面不远处,便是四边形金字塔的其中一面。   在我的印象中,这种金字塔的作用,往往是和鬼神祭祀有关,代表了一个民族的信仰和文明,如果要弄清楚这个地方的真实面貌,看来我得去一趟金字塔上面。   该怎么渡过这条黑水?   直接游过去吗?   十来米的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水的深度让人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水深而必有怪,这两年的经验提醒我,贸然下水,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观察着这条水的走势,发现它往前大约十来米后,遇到一些建筑物的阻拦,其中一截变得很细,如同沙漏中央的位置一样,从那个方向,我可以直接跳过去。   我到达那个方位,正打算跳时,忽然有人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我转身,发现是那个野人,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跟着我了,一边看我,一边看那个金字塔,嘴里发出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低吼声,不像示警,也不像平时高兴时的呼噜声。   它想表达什么?   而这时,野人的目光不断在我和对面的金子塔上扫来扫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然跳到了水的对面,并且示意我跟上去,仿佛要给我带路一样。   我忽然想到,野人住在这里,对于这个地方,它肯定比我熟,难道它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比较信任这个野人,它虽然有些不靠谱,偶尔会干出抢肉这种白痴的事,但它心思单纯,绝对不会在心里设计害我,这么一想,我便跟着它的脚步跳到了对面,接下来,野人开始朝着四边形金字塔的顶部爬,石阶大概只有一百来层,但每一层都在一米以上,我们每上一步,都需要手脚并用,的亏了我那身体恐怖的恢复能力,否则按照我之前受伤的程度,这会儿恐怕早就趴下了。   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野人才到达了金子塔的底部,而这时,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览四周,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   以金字塔为中心,周边原本应该都是古建筑,整体是一个圆形的设计,而这个圆形的顶部,却翘起了;两只角。   这种设计,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个形象,和我们曾经在水底见到的超时空投影器十分相似。   这个地方没有树木,只爬满了很多藤蔓类植物,周围则是一株株参天大树,如同一个隐秘的保护层,将这个地方影藏的严严实实。   我又想起了出发前所看的一些资料,在印加文明遗址中出土的中国文物,而在中国文物中,又有一份墙上的石刻画拓片图,上面的形象,也和我们之前所见的超时空投影器很相似,这一切相连在一起,我心里原本的怀疑,已经有些动摇。   难道这里就是帕本尔墨?   当年郑和以下西洋的名义,进行了史上规模最大的航海,为的就是在各地搜集这些线索,而我现在所到达的这个地方,是否就是当年郑和所到达的地方?   如果是,那它就是帕本尔墨无疑了。   它看起来荒废而古老,唯有这座四边形的金字塔,依旧带给人深深的震撼。   世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地方,进去之后,里面充满了神迹,只有掌握了太阳神指令的人,才能窥见它的真容。   神迹在哪里?   而它的真容又是什么?是我眼前所见到的这一片废墟吗?   正当我推测着这些的时候,野人又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跟它走,我们走到了金字塔中央的位置,扒开表层的藤蔓,下方竟然有一个直上直下,如同圆井一条的通道,阳光随着藤蔓的扒开而透进去,只见圆井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   也不知究竟有多深,下方黑黝黝的,看了这条圆井可以通向金字塔内部,但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设计在顶部?这样一来,刮风下雨,雨水岂不是全部顺着这个洞口灌入金字塔里面了?   设计这座塔的古代印第安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五十六章故人   我正打量着这个圆井,野人忽然扯出一条藤蔓扔了下去,紧接着便顺着藤蔓往下爬,并且时不时的会发出一些声音,示意我跟上去。   看样子,野人不是第一次下这个井,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否则它也不会这样。   我于是跟着它一起攀上一根藤蔓,两人开始缓缓向下,一段距离后,太阳光透不下来了,我又腾不出手来燃打火机,只能在黑暗中顺着藤蔓一直往下,圆井里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众多的苔藓味儿聚集在一起,闻起来很不舒服,但没多久,我发现圆井的底部,散发着一种朦胧的光芒。   光线是幽幽的白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我有些愣神,心说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下面总不至于安着节能灯吧?   越往下,情况也越清楚,圆井的尽头,距离地面有七八米高,我根本不可能直接跳下去,跳下去保准摔断腿,而且下方的地面都是用巨大的石块拼接而成,硬度可想而知,但圆井的旁边,就修有一条石阶,石阶修的比较古怪,我们正常的石阶是平的,但它的两边却是凹起来的,形同一个U字形。   这难道是一种特色?   我一开始不明白,但顺着石阶往下走后,发现石阶一直蔓延到墙角,而墙角处有一个栅栏一样的石槽,石槽后方是个下水管道一样粗细的黑色通道。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个两用的排水渠道,既可以当楼梯,又可以当排水管,上方的雨水落下来后,都会顺着石阶而下,然后流进下水道里,看来这里的原着居民排水工程做的不错。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位于整个金子塔五分之一的地方,也就是顶上方,按照下宽上窄的结构,这个地方的空间不算太大,约有一百来个平方,越往下,空间应该越大。   而我们所见到的白色光芒,则是石墙本身散发出来的,石头原本是黄色,但表面涂抹了一层类似石英一样的东西,这些石英一样的颗粒物质,无光而自燃,虽然光芒并不强烈,却足以驱散黑暗,显得十分神奇,或许它们的质地和夜明珠差不多。   借着柔和的光芒,我打量着金字塔顶部空间中的布局,这里非常孔宽,唯有中央的地带,有一幅明显是凿上去的巨大石画,我去观察这幅画,却看的一头雾水。   与其说是画,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个图腾,由无数有规则的螺旋线条组成,大螺旋里缠绕着小螺旋,我仅看了几秒钟,就觉得这些螺旋形的线条仿佛开始自己旋转起来一样,如同一个漩涡似的,要把我给吸进去,甚至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差点儿栽倒进去。   但在最后关头,我使劲儿眨了下来,让自己清醒一些,再去看时,由于视错觉原因,它仿佛依旧在缓缓转动,但已经没有像之前一样转动的那么快。   除此之外,这里便没有任何东西,唯一发现的是一道没有上门的通道,通道后面的光线要稍微暗淡一些,野人对地面古怪的线条没有任何兴趣,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兴奋的吼声让我跟它过去,看来它对这里十分熟悉。   我跟着它走入那道没有门的空间后面,这里也是一个略小的空间,但在靠墙的地方,却整整齐齐的睡着一排人。   我一眼看到他们,几乎吓的立刻举枪,然而野人却非常兴奋的围着他们,仿佛在说:看,这些人也和我们长得一样。   我很快发现,那些人睡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是死人。   但他们的服饰是近现代服饰,所以我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是陈萌若的人?   我于是立刻朝着尸体靠近,走近之后,我发现这是四男一女,都是中国人,之所以说是中国人而不是日本人或韩国人,是因为这个女人我认识,陈萌若。   他们确实是死了,但面容栩栩如生,脸上脸一点儿死人该有的惨白都没有,面容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的目光首先就被陈萌若吸引了,她的面容,几乎和我看的那张老照片一模一样,依旧保持着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面容,安安静静的,也不知在这个地方躺了多少年,我甚至有种把他们叫醒的冲动。   这冰冷的皮肤、停止的脉搏,分明是死人。   我见过很多不腐的尸体,但即便不腐,多少也会露出死人青白的脸色,但眼前的五人,完全无法将他们和死人联系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野人,他显然对这五个人很熟悉,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我去看另外四个人,这四个不知道是不是陈家的人,但他们的长相和鬼魂陈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如果有,大概就是他们此刻的表情,非常平静,仿佛死的时候,走的很安宁。   陈萌若一行人果然死在了这里,但根据他们现在所呈现的死亡状况来看,他们当时肯定经历一番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他们从容死亡?   陈萌若当初一共带了多少人?有没有生还者?   我看向身边的野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这个野人,会不会根本不是我想象中被土着抛弃的女婴?   它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又是怎么发现这些尸体的?   难道我想错了,这个野人或许也是陈萌若队伍中的一员?   我之前判断野人的年龄,主要是从它的个头、身体发育特征、以及体重来判断的,因此断定它只有十四五岁,但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人到了老年,身体也会收缩,不管是人体特征还是身高,甚至是体重。   或许这个野人,已经是和查理老头一样的年纪了?   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野人为什么不说话?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但行为也不该完全进化成野兽才对?   或许一切只是我多心了?   虽然我没能找到证明这个地方身份的线索,但能见到陈萌若等人,一切就已经很明白了,这里应该就是帕本尔墨,历时二十来天,死伤无数,我们终于到达这个地方了。   紧接着,我赶紧去搜五个人的身体,以期能找出一些对我有帮助的东西,我搜遍了他们全身,却什么都没有,一丁点儿东西都没有。   这不太可能,一个人身上,不应该这么干净,现代人就是出门买包方便面,身上都会带打火机一类的小玩意儿,就算陈萌若这帮人那时候不用打火机,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的身上总该携带一些装备,比如匕首、火柴、或者其它东西,而现在,他们的情景,就像已经被人提前一步搜过身一样。   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我是第一个到达这个地方的人,比查理老头和鬼魂陈都要领先一步,我都没有搜,还有谁会搜走?   难道是我眼前的这个野人?它的洞穴我也去过,里面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如果不是被人搜过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东西放在另一个地方了。   我猜测了一下,于是将目光看向脚底,金字塔的下面是什么?   鬼魂陈要寻找的关于那个秘密的关键线索,会不会就在我的脚下?我最后看了陈萌若两眼,于是紧接着起身,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按照金字塔的设计,我的脚下应该还有很多层不同的空间,但我该怎么下去?   这里似乎并没有通往下方的楼梯。   我开始在大石室和小石室间来回寻找,最后不得不放弃,心想,或许每一层空间进入的出口都是不一样的,要想进入下一层,看来还得出去,在金字塔的外部寻找一番。然而,我刚打算出去时,忽然发现,原本垂在圆井里的藤蔓,居然消失了?   我一愣,吓的差点儿骂娘,没有了藤蔓,这么高,这么窄的圆井,我该怎么出去?   谁干的?   这肯定是人为的,否则,总不至于是藤蔓自己爬了出去吧?   第五十七章新的空间   野人见我要离开,也跟着跳到楼梯上,对着光溜溜的圆井显得束手无策。我第一个怀疑对象是查理老头那帮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查理老头发现了这个入口,他们肯定会顺着藤蔓下来,将下面的情况打探清楚,绝对不会无声无息的将藤蔓收起来,因为他又不可能知道我在下面,根本不可能存在想困死我的说法。   那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会事?   除了查理老头的人马,还会有人?   如果是鬼魂陈他们就更不可能,如果他们当时有留下来想办法就孙二的话,那么他们的前进速度势必会受到延误,落在查理老头等人的后面,先不说他们没理由害我,即便真出了大龅牙那种内鬼,他们这时候也不可能到达这里才对。   正当我焦急该怎么出去时,野人似乎放弃了圆井,转而开始朝放着尸体的地方跳过去,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我心说野人对这个金字塔内部比我熟,或许它会想出什么别的办法,便也跟过去,这时我发现,那个野人竟然在挪动尸体,而尸体被移开后,下方居然露出了一个长形的可活动石板。   我之前索然有搜身,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因此并没有移动尸体,哪里会想到尸体的下方竟然别有玄机。   他们的死态安宁,像是自己主动躺下等待死亡的,但又像是被人为放置起来,摆成一排的,难道就是为了掩盖这个活动石板?   在移动尸体的过程中,野人比较粗鲁,其中一具男尸的脑袋下垂,嘴巴顿时张开了,一颗不规则的,如同石子儿一样的东西,从他的口腔里滑了出来,而就在滑落出来的瞬间,整具尸体就开始发生巨变,饱满的身体仿佛在刹那间被吸干水分一样,迅速干扁下去,最后只余下一具形态可怕的干尸,而最另我头皮发悚的是,男尸原本是闭着眼睛的,但在变成干尸后,眼睛却睁开了,干扁的眼球黑洞洞的盯着前方,充满了一种邪异的气息。   我忽然觉得,周围那种阴冷的气息似乎更重了,连忙捡起那颗从尸体口中滑落的东西,只见它约有鹌鹑蛋大小,呈现出一种不锈钢材质的光泽,外形则像是随处可见的小石子一样,布满了不规则的棱角,除了材质有些看不出来以外,其余的地方平平无奇。   这是什么玩意儿?   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重,像一个铅块,但铅块的颜色应该是黑色的,而且很显然,这玩意儿和这些尸体现在的状态有很大的关联。   于是我继续去看其他尸体的口腔,他们嘴里,果然也含了同样的东西,只是形状大小各不一样而已。   我不敢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怕毁坏他们的尸身,便只将第一个东西揣进兜里,开始去弄那块活动石板、在石板的一侧,有一个凸起的方形石纽,微微一转动,活动石板便自己朝一边搜索,露出一个形状如同棺材一样的长方形入口,下面没有这一层的发光材质,黑黝黝的,并且有一大股沉闷的气息扑鼻而来,呛的人呼吸一停,咳嗽不已。   “不行,太久没通风,现在不能下去。”我说完,看着旁边也跟着咳嗽的野人,心想:它既然能知道这个入口,或许它曾经也下去过?但它又是怎么打开这个活动石板的?对于我们这些有经验的人来说,打开活动石板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对于野人来说,则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它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我没急着下去,而是在外面躺下就地休息,顺便等着入口通风换气,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难得没有做一些古古怪怪的梦,感觉精神也好了许多,到了入口后,那种沉闷阴暗的气息已经散去了不少,我拿着打火机,将头探下去,观察下方的情况。   非常黑,很大,打火机的光芒太弱,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可以想象,比较高,绝对超出了七八木,从我现在的位置到达地面,高度应该在十五米以上,二十米以下,按照金字塔内部空间的设计结构,越往下空间越大,高度也越高。   这个高度无法跳跃,而且也没有这一层一样的排水石阶,只有借住绳子一类的工具才能下去,我思考了很久,随后走到尸体身边,道:“各位前辈,我现在遇到了困难,需要借你们身上的衣服用一下,我和陈默,也就是你们现任的当家的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咱们也算一家人,这次来,也是为了帮助你们,你们就大方一点儿,安息吧。”   说着我扒了两具男尸的衣服,用匕首切割成条状,一条一条打成死结链接起来,做了一条十来米长的绳子,就算短一些,接下来的高度,跳下去应该没问题。   做好这一切,我将绳子固定在了几句尸体身上,确定它们足以支撑我们的重量,便扔下绳子,和野人一先一后的顺着绳子往下,到了绳子底部,我才腾出一只手点燃打火机,发现距离地面,还有三米左右的高度,以我和野人的身体素质,跳下去不成问题,这两年跳跃攀爬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我们越到了底部,我开始支着打火机观察周围的环境,我们现在应该是处于第二层空间的中央位置,打火机的可视范围在,只有方圆三米左右,灯光昏暗,可见度很低,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光线所照射不到的黑暗,以及脚底黄色巨石拼接起来的地板。   这样瞎逛不是办法,必须要有目的的一寸寸探寻,于是我决定先找到一面墙作为参照物,于是朝着右手边一直走,走一会儿将打火机关闭,再重新点一下,就这样百来步左右,我看见了墙壁。   幸运的是墙壁上有灯座,我探头一看,发现里面有些绿莹莹的灯油,中间一根粗黑粗黑的灯芯,不知还能不能使用,我试着点了一下,没想到遇火就着,而且还挺亮的,就跟一把小手电筒似的,周围十米左右的范围都看的很清楚。   而让人惊叹的是,每隔十五米就会有一盏灯座,设计的非常好,为了能看清这个地方的原貌,我压下心中的急切,决定先将灯座全部点燃,相当于绕着整个第二层空间走了一圈,这里比较大,但在我的脚程下,四五分钟便走完了一圈,而第二层空间的模样,也很清晰的浮现在我们眼前。   这层空间的南面,有一扇门一样的设计,但却是用石头堵死的,似乎只是一种象征。   而在空间的东面,则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平台后方,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石椅,我走近平台处一看,发现台面上堆积了很对干树皮,而树皮上,记载了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文字,但仔细一辨别,竟然和鬼魂陈陈家祖宅羊皮卷上的内容,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但一个在亚洲,一个在美洲,不同的文明,文字怎么会如此相似?   这些树皮已经完全氧化,我正打算拿起一片仔细瞧,手一碰,就纷纷化成了灰烬。   而石椅设计的非常大,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这根本不是给人坐的,而是给某种很大型的生物坐的一样,宽约五米,扶手与椅面,则又相聚一米宽,椅背则更高大,目测至少也有七八米左右,什么样提醒的人,才需要坐这样的椅子?   人如果坐上去,脚离地至少都有一米,两边的扶手更不可能扶到。   而石椅看起来十分古朴,上面有很多形似太阳的图案,杨博士曾经说过,印加文明信奉的是太阳神,但我看着眼前这些太阳图案,心里却觉得很古怪,因为这些太阳是有脸的,只不过他们的脸上,都覆盖着面具,正是我所熟悉的方形面具,或许是由于雕刻方式的不同,面具虽然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但整体轮廓并没有改变。   这样看来,在古老中国,被称为‘方还’的,携带面具的民族,在美洲也存在过,查理老头所说的,陈家人所追求的,那个分散在世界各国角落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   鬼魂陈三番五次所收集的密码,铁球、投影,以及这一次帕本尔墨的东西,它们组合在一起,究竟会产生什么力量?看着石椅上的古怪的太阳,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安,在这个空旷死寂,沉睡了几千年的地方,此刻只有我一个人,连陈萌若等人都离奇死亡了,这个地方究竟还潜藏着什么危险?   我究竟是应该等着鬼魂陈等人一起行动,还是先下手为强,在查理老头的人找到这个地方之前,破解一切的谜团?   原谅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也没有那么好的头脑,身上什么装备也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又饿了,距离上一次进食,应该已经超过了五个小时,这金字塔非常大,我要将它全部弄清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现在圆井的藤蔓消失了,如果找不到其它出口,我或许最终会饿死在这个地方。   第五十八章幸存者   除了石椅和之前石案上的树皮书,其余的便一无所有,而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响声,似乎是从我们头顶传上来的,但顶部的距离有十五米以上,灯光的可见度有限,顶部显得黑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有些警惕起来,示意野人到我身边来,随即小心注视着头顶的动静,但野人仿佛并不觉得害怕,自己玩自己的,跳到石案上打滚儿,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消失了,重新恢复宁静,而这时我忽然发现,我们的绳子竟然掉下来了。   绳子原本是我固定在数具尸体身上的,怎么会突然掉下来?难道尸体自己解开了绳子?   我连忙将它捡起来,再抬头看时,上方的活动石板,不知何时,竟然关闭了。   难道我刚才听到的,就是石板关闭的声音?   是谁动过机关?   联想道圆井处消失的藤蔓,我立刻意识到有人在跟踪我,并且这个人不怀好意,他完全是想将我困住,往绝路上逼。   那个人会是谁?我之前对可疑的对象都做过揣测,但似乎都不太可能,难道这里除了查理老头,还有别的人?   不行,这样被困在这个地方太危险了,我得想办法出去,看来打探金字塔的任务,我一个人是完不成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先等跟鬼魂陈汇合再说。   现在该怎么出去?   除了顶部的通道,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出口?   以我对金字塔的了解,它的入口处,一般都位于第一层,在埃及的金字塔,一向是被作为法老的陵墓,但这个金子塔的设计明显和埃及金字塔不一样,最明显的是它的顶部,并不是尖的,而是一片平台,而且还在顶部开了个口,显得非常古怪,对于它具体的作用,我难以揣测。   不过根据石案上存放的东西来看,或许这个金字塔里,存放了一些对于印加人来说,十分宝贵的资料。   我下意识的看向野人,希望它能像之前一样,带我找到下一个入口,但这一回它似乎也没辙,眼睛盯着我,目光转来转去,我有些烦躁,头一转,忽然在对面的墙角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我刚才点灯的时候有路过那个地方,我发誓,那里绝对什么东西也没有。   是什么人?   它在这里看了我多久了?   我没有管野人,几乎立刻朝那个黑影冲了过去,手里的匕首也拔了出来,潜意识里觉得,或许这个人就是一切事件的元凶,黑影见我冲过去,没等我看清他的面目,转身就跑,从身形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人,而且应该是一个中国男人,身材没有外国人那么夸张,而且显得比较瘦。   但黑影转身跑走的一瞬间,墙角处忽然打开一扇暗门,那人钻了进去,暗门也轰然关闭,将我阻挡在外头。   该死!   看来,那人对于这个地方很熟悉。   我看着眼前的石墙,忍不住到处乱拍,机关在哪儿?想不到古代印加人,也有这么高超的机关制作工艺,在那个时代,就已经懂得暗门的制作技术。   将整面石墙拍了一遍,眼前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野人来到我身边,嘴里低吼着不停的指我们之前的活动石板,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们被困住了,终于露出焦急不安的神色,在我周围上蹿下跳,它这一急,我反而冷静下来,回想着之前的一幕。   那个人身高应该比我矮,大概矮个三厘米左右,他在逃跑的那一瞬间,没有弯腰的动作,手也没有抬起来过,也就是说,启动机关的方法,应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试着将自己的身体稍微蹲个三厘米左右,随意用手去摸,左右和下方,一共可以摸到六块大的拼接石,在其中两块拼接石的中间,有一个很小的凹陷,大小如同人的拇指,由于位置比较隐蔽,而我之前有先入为主的将目光锁定在这些拼接的石块上,因此忽略了它。   而此刻,我心中一动,趁势将自己的大拇指按上去,微微一用力,便感觉它凹陷的更深,随即一扇暗门快速转动,后方黑漆漆的,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趁暗门还没有关闭,立刻扯着野人闪身进去,随即便听砰的一声,暗门在瞬间闭合了,而我眼前是漆黑一片的。   就在这时,野人的手摸到了我腰上,我说:“别闹,我年纪都可以当你叔叔了,别随便吃我豆腐。”   野人的眼睛似乎是由于长期锻炼的原因,在黑暗中,竟然微微闪着萤光,如同夜行动物的眼睛一样,只是没有那么明亮,但隐隐也能看见,而我发现,它的眼珠子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我的身后,似乎是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而这时,我忽然醒悟过来,放在我腰间的手比较大,不是野人的,我头皮一麻,手里的匕首反手就插了过去,而这时,身后的人一把捏住我的手臂,放在我腰间的手猛然一用力,一拳头垂到了我的脊椎骨上,打的我都觉得,自己腰椎裂成了两半,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我知道那人应该就是我刚才看见的黑影,他原来一直躲在暗门后面。   被他打趴下的一瞬间,我就挣扎着准备爬起来,肩膀却被重重一踩,与此同时,一个磨砂般的声音从黑影嘴里冒出来:“你是谁的人?”那声音很难听,如同磨砂纸一样,让人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我的脖子。   野人就在旁边,但它并没有帮我,难道它和这个黑影认识?   黑暗中,我看无法看见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但看样子,他暂时没打算杀我,心中一动,我道:“你是谁?是陈家的人,还是查理老头的人?”这个黑影对金字塔很熟悉,显然,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不少一段时间,我断定,要么,他就是查理之前所派出的小分队里幸存的人,要么就是陈萌若那帮人中的幸存者。   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如果是陈萌若的人,那么现在正拿东西比着我脖子的,应该已经是一个糟老头子了,但这个糟老头子力气很大。   黑影声音显得更加嘶哑:“你认识他们?回答我,你是谁的人?”   我该怎么说?心想,这个人会说中文,虽然声音难听了一些,但说的还很正宗,应该是中国人,那么很可能是陈家的人,或许我可以套套近乎,于是我道:“我是陈家的人。”   黑影沉默了一下,道:“我们陈家不会出你这样没有的东西,不要在我面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靠。   我心里暗骂一声,赔笑道:“您能不能先把我脖子上的东西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当然不姓陈,只不过和陈家现任当家人是好哥们,好哥们你懂吗?我这次来是帮忙的。”   对方没有松开抵住我脖子的手,而是喃喃道:“当家的来了?”   我心里断定,这人应该是陈家的人无疑了,于是小心翼翼问道:“哥们儿,你是当初跟陈萌若一起进来的人?”   那人刚开抵在我脖子上的东西,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到,但却明显可以感受到他打量我的目光,看来眼前的人也会夜视。   想了想,我开口道:“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儿?”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死?日子怎么过下来的?当然,有时候说话得委婉一点儿。   但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道:“除了当家的,还有谁来了?”我将查理一伙人交代出来,说道:“估计查理老头的人会先到,你一直在这里可能不知道,那老头现在处处跟你们陈家作对,很不好对付。”   黑影冷笑了一声,道:“我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出去。”   什么意思?   我刚想问,黑影忽然拽住我的手,在黑暗中狂奔起来,这种什么也看不到的感觉非常不安全,但他带我跑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障碍物,其中间接停顿了几次,似乎是在启动什么机关,大约二十来分钟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并且眼前亮起了一丝火光,墙壁上有盏灯被点燃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一间较为狭小的石室里,但这间石室里有石床,床上铺着干草,还有一些古老的瓦罐,收拾的井井有条,我反应过来,道:“这是你住的地方?”   第五十九章金字塔密码   这时,我去看那个黑影,猛然一惊,因为我看不见他的模样,他脸上带了一个石制的方形面具,只有眼睛处露了出来,身上只在腰间裹了一层破破烂烂的衣服,但身形没有我想象中老人的佝偻,身体也没有什么皱纹,十分奇怪。   他点了点头,在干草堆里坐下,我发现这间石室的上方,有一个通风口,黑黑的,时不时会鼓进来一股新鲜空气,但通风口非常小,大概只有碗口大,不起任何作用。   我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连忙蹲下,道:“你说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去,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他看了我一眼,道:“有,但不是现在,我们先等。”   我道:“等?难道等他们进来?”   黑影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坐在石室里,野人果然是和这个人认识的,不一会儿就凑到黑影身边,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我越想越不对劲,问道:“之前是你将石板关闭的?”   黑影道:“什么石板?”   我看他的眼神不像是说谎,心中一惊,将藤蔓消失和石板关闭的事情一说,黑影对此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是我提到陈萌若等人的尸体时,黑影声音忽然一变,显得有些可怕,道:“你毁了一个人的尸身?谁让你动他们的?”   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非常可怕,甚至有种下一刻就会杀人的感觉,我惊了一下,坐着的身体警惕的往后一缩,准备随时自保,嘴里胡乱说道:“我说了,一切都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冒犯几位先辈的尸体。”   黑影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道:“你不应该动他们。”说着叹了口气。   我察觉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消失了,忍不住道:“如果不动他们,我根本没办法发现入口。”说着,我掏出了放在衣兜里石子一样的东西,道:“还给你。”如果不出所料,尸体应该是这个黑影摆在那里的,但我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尸体一但要上去,第二层的活动石板就无法启动,而他现在人却身处第二层,这说明肯定还有其它通道可以通往这里。   那人拿着那颗小石子一样的东西默默看了很久,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将他们放在那里吗?”   我看出他是有话想说,估计是这里太久没人,所以他憋坏了,于是连忙配合道:“为什么?”   “你对这个地方了解多少?”黑影问我。   我愣了下,将我所知道的一些信息组合起来,道:“这里应该是印加人的遗址,我不太清楚你们所探寻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们需要很多特殊的密码,这个地方,就有最后一份密码。”   黑影点了点头,道:“你能知道这些,说明你参与这件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看得出来你没有骗我。”我奇道:“为什么?”他从哪里看出来的,这样就信任我了?   黑影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不错,这个组合密码,我们已经寻找了很久,它分布在世界各地。”   这是我很久之前就疑惑的问题,忍不住道:“为什么会形成这种格局?”在印加文明初期,美洲尚未被人发现,这种联系又是怎样形成的?   黑影顿了顿,道:“你看见过流星坠落吗?它们看起来互相之间离的很近,但每个流星坠落的位置都不一样,有些甚至会掉落在不同的海洋和大洲上。”   我心中一惊,道:“你们要找的密码,之所以这么分散,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脑海里下意识想起了在雪山水底经历的事情,难道我之前揣测的是真的,陈家的那个惊天秘密,古代连帝王都无法抵挡的诱惑,和外星文明有关?   黑影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继续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关于这座金字塔的事情,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信息告诉你,或许,我活不到那个时候,这些信息,需要靠你转述给陈默。”   我打量着他的身材,道:“你看起来很健壮。”   黑影道:“但事实上,我已经七十多岁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如此年轻吗?这个金字塔内部,有一种能量,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人类未知的高频率辐射,它可以使得进来的一切生物,停留在最初的模样,不过,一但离开这里,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   我道:“如果你离开,会怎么样?”   黑影道:“或许会立刻衰老,或许会直接死亡。”   我道:“那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金字塔?”   “离开过。”黑影道:“但都是在附近,不能离的太远。”   我心里已经冒出一个猜测,道:“这种高频率辐射,和你们要寻找的密码有关对不对?甚至可以说,这种辐射,就是某个带着密码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就像当时将大伯等人困住的那个水下球体一样,看似个头不大,却能散发出惊人的力量,改变周围的气压,形成一个没有栅栏的牢狱。   黑影道:“你可以这么想,但你先听我说。”   “当年,我们来到这里时,追寻着辐射的源头,我们一直朝金字塔的下方走,这个金字塔,是帕本尔墨的神殿,里面放置了很多对于印加人来讲,非常珍贵的东西,其中就有那份密码,它被放置在金子塔的地下层,我们没有进去,因为进不去,这里有很多危险,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金字塔内部,没有什么怪物,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人。”   “人?”我虽然很疑惑,但没有继续发问。   “不错,你知道,这个地方的磁场是有问题的,整个问题的根源,就是金字塔下方的东西,磁场的改变和高频率的辐射会改变很多东西,我想你们来这里之前,一定会经过魔鬼城对吗?”   我想起在魔鬼城的经历,心有余悸,道:“那是一段非常不好的经历,怎么,和这有联系?”   “当然,因为我们也曾经穿越过那里,关于厄尼尔之脸的诅咒以及那些眼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由于高频率的辐射,魔鬼城的原着居民和生物,大部分眼部都发生变异,他们可以看到很多寻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比如鬼怪或者其余的东西,所以他们有关于眼睛的崇拜,而这种磁场的改变,会让魔鬼城的真实与虚幻组合起来。”   我心中一惊,想起之前那个消失的三角形出口,心里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魔鬼城里所见到一切,并不全然是真的?”   “不错,就可以理解为磁场改变了空间,使得真实与虚幻的空间重合在一起。”   如此说来,那么消失的孙二是……   这个假设让我不寒而栗,连忙问道:“虚幻的空间又是什么东西?如果有人进去,那、那还会出来吗?”   黑影看着我,道:“你有伙伴牺牲自己了对吗?”不等我回答,黑影道:“我们当初也是依靠这种办法离开的,必须要有牺牲,所谓的牺牲,就是让一个人先行离开,人体自身的能量会与磁场中和,在瞬间将真实和虚幻空间分开,事后,我们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研究透彻之后,也试着拯救牺牲的同伴,但我们失败了。”   我只觉得浑身发软,脑海里冒出之前做的噩梦,孙二在一个如同黑洞一样的环境里,抬起头,脸上只有一只血红血红的大眼睛。   等我回过神来时,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黑影接着说道:“我说过,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人,这种密码所携带的力量无孔不入,每个人所面临的状况都不一样。”   我想起大伯之前的鬼化,以及怪石辐射带给我们的改变,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理解,这种事情,我已经遭遇过一次了。”看来,鬼魂陈在怪石在得到的铁球,也是秘密的一部分。   黑影沉默下来,须臾才道:“我们的队伍在进来之后,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改变,每个人都出现了问题,你不知道该相信谁,当我们走到最下方的一层时,发生了一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事情,然后就有了这个面具。”   我看向他的石制面具,发现他将手放在了脸上,似乎打算将面具摘下来,他的动作很慢,面具一点点褪下,我看清黑影的真面目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下巴很尖,眼睛也显得特别大,总之,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人,和我们当时发现的假遗兑一模一样。   “可能吓到你了。”黑影重新带回了面具,道:“你只要记住,如果发现这些面具,千万不要带上去,一但带上去,在某一个阶段内,你是无法摘下来的,你必须要抵挡住那种诱惑,这一点,务必转告。”   我已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黑影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古怪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改变,但很显然,他并不是自愿的。   第六十章   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那么,陈萌若他们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没有下到最后一层?”   黑影道:“第一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这是我和萌若之间的约定,他们都死了之后,以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到达最后一层的,至于原因,等你真正见过那个地方后就会明白。”接着,黑影不再开口,石室里,只有野人时而低吼的声音。   他没有问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气氛显得有些古怪,我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可以在这个地方,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或许,他本身就已经不正常了?   而这时,黑影靠着干草开始睡觉,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不打算让我一个人行动。   我只能跟着睡了一觉,但没多久,我就被黑影叫醒了,他道:“你听。”   隐隐约约,石墙后面传来有人的声音,但我听不懂,是英文,查理?他们终于来了。   这时,黑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动,紧接着,他朝着石室的一个角落走去,按动一个开关之后,那里出现了一个小暗门,黑影带走了我的匕首以及他自己的一把武器,是一把长刀,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估计是准备履行之前的话,让查理老头等人有来无回。   但他只有一把刀和一支匕首,能对查理老头他们做什么?   我很像跟上去看看,但按在我肩头的触感犹在,我权衡一番,决定按照黑影的指示静待,片刻后,我便听到隔着厚重的石墙,隐隐传来查理老头等人的声音,这次动静比较大,似乎有什么发现,紧接着便是脚步声,仿佛在追什么东西,仅仅片刻,脚步声消失,我知道,查理老头等人已经离开这个区域了,或许是黑影将他们引开的,他会将他们引到什么地方去?   查理老头在来时,也肯定发现陈萌若的尸体了,他会怎么做?对于陈萌若,这个老头究竟是有感情,还是说感情已经完全逝去,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但愿他没有对尸体做些什么,黑影虽然没有明说,但看的出来,那些尸身对他而言很重要,陈萌若等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是一个谜团,或许就和黑影本身有关,但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除非黑影愿意自己说出来。   接下来一切都归于安宁,我决定等一段时间,如果到了时间黑影没有回来,我就必须要自己行动了。   他或许有地利的优势,毕竟这里的地形他更熟悉,但他没有武器,而查理老头那边有枪,正面冲突,凶多吉少,如果黑影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我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黑影之前启动机关的位置,当时他启动机关的速度并不快,我清楚的看见了机关的位置和方法,现在想起来,仿佛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难道他自己已经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我觉得有些不安,开启机关后,后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里两侧有壁灯,并且壁灯都是亮着的,或许是黑影离开时点燃的。   顺着地道往前走,尽头处是一堵拼接的石墙,在其中一个石块上,有人用匕首打了一个钩,痕迹明显是新刻上去不久。   是黑影留下的。   我和他相处的并不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同情弱者的感觉,事实上,黑影无论是体力还是心理的强大,都比我厉害多了,我实在没有资格同情他,但人心里面的东西,有时候是很难任由自己的理智掌控的,事实上,我现在就是很担心他。   我在打了钩的石块上摸索,很快开起机关,带着野人走了出来。   外面漆黑一片,唯一的光芒只有我手里的打火机,当时,黑影带着我在黑暗中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或许早就已经离开第二层了,这里究竟是第几层,我吃不准,对于周围的环境,即看不见,也很陌生,我必须要借助更亮的光源,正当我打算摸一摸有没有壁灯时,忽然,我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会是谁?   我立刻关闭了打火机,按住野人原地蹲下,在这样广阔而黑暗的空间里,对方要发现我们并不容易,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毕竟我现在身上唯一的匕首都被黑影拿去了,真有什么危险,就只能赤手空拳了。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还有手电筒昏黄的光芒,但手电筒的照明距离有限,对方暂时还看不到我们,我也仅能看到那光晕,却看不见人。   紧接着,便是有人说话的声音,说的是英文,而且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听的很清楚,是金发美女的声音,不由一愣,难道是查理老头的人又回来了?他们不是被黑影引开了吗?   难道说之前被引开的人,并不是查理老头的全部人马?   紧接着,脚步声朝开始朝着左侧走,暂时没有到我们这里来的打算,手里的手电筒晃动的很厉害,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看清了来人,分别是一个白人、金发美女,而白人身上,还背了一个人,看不清是谁。   是这两个人……   金发美女倒还好对付,这个白人不太还对付,力气很大,当初差点儿把我踢了个半死,我注意到,白人身上没有枪,装备由金发美女背着。   可惜我和旁边的野人语言不通,否则可以让它帮忙,两人合作,要抢下装备不是难事,如果单靠我一个人,有点儿难度。我盘算了一下,决定偷偷顺着黑暗处,饶到金发美女的后方,只要抢下枪,一切都好说。正当我开始移动脚步的时候,金发美女忽然叽里呱啦的冲着前方叫起来,并且举枪就打,突入起来的枪声让我一愣,野人也猛然低吼起来,金发美女立刻发现了我们,神色透露出震惊,但她却并没有朝我们开枪,而是仿佛想到了什么,反而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难道她刚才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要开枪?   我安抚住野人,立刻朝着金发美女的方向追了过去,尽头处有一个螺旋向下的阶梯,也不知通向哪里,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我正打算顺着阶梯往下追,肩膀忽然被人一捏,转过头一看,差点儿下个半死,道:“你怎么在这儿?”   黑影冲我摇了摇头,盯着下方的石阶道:“这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猛然明白过来,道:“是你引她们下去的?这个阶梯通向哪里?”   黑影似乎笑了笑,说道:“当然是通向地狱的,我们走吧,等该等的人。”他一边走,身形似乎有些摇晃,一开始我没注意,直到有血滴落在地面,我才发现他受了枪伤,而且不止一处,我吓了一跳,道:“刚才的子弹把你打中了?”不对,金发美女只开了一枪,但他身上的枪声却有三处,真不知道,他这样是怎么站起来的。   黑影没有回答我,而是带我走到了一一个角落处,说道:“所有的入口我都打开了,要不了多久,你等的人应该就会到了,但我恐怕撑不了多久,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这种交代遗言的口吻,让人并不好受,我道:“什么事,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除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还有一件事情,现在也只有你能办到了。”我道:“什么事?”   “杀了我。”   我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你?”   黑影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咳嗽道:“这种时候就不要仁慈了,我有我的道理,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该死。”我道:“你说的不清不楚,让我怎么下手?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黑影道:“你不必知道为什么,你只要知道,反正我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比起走出这个地方,瞬间化为灰烬,我到宁愿死在别人手里,至少还能留下一些什么,你不必有什么负罪感,这是我求你的事情。”   我盯着他面具后面的眼睛,想了很久,最终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一点,黑影大概是看出来了,他叹了口气,道:“想死,真是一件困难的事。”   我心里很不爽,道:“你可以自杀。”   黑影看了我一眼,道:“看来,你还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个地方。”   我道:“难道这个地方的‘辐射’,还能阻止自己自杀?”   黑影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自从遇见鬼魂陈,我见过的鬼多的自己都数不清了,我点了点头,道:“这和鬼有什么关系?”我联想到一个宗教传说,不管是在中国传统的佛家和道家宗教文化里,以及国外的基督教,宗教徒都是禁止自杀的,但我眼前的这个黑影,怎么看也不想宗教徒,那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正打算问,黑影忽然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充满了鬼吗?”   我打了个寒颤,道:“兄弟,你别开玩笑。”   黑影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甚至有办法让你看到它们,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因为眼前这个也是陈家的人,会一点儿让人看见鬼的秘术并不稀奇,但我实在难以理解,这和鬼有什么关系,因为有鬼,所以不能自杀?这是什么歪理?   黑影道:“你知道帕本尔墨的人最终去了哪里吗?他们死在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因为一些原因,绝大部分的人都自杀了,而他们的鬼魂,至今都留在这里。”   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黑影指了指自己的脚下,道:“等你去过下面以后就明白了。”紧接着,他将匕首塞进我的手里,说道:“小伙子,动手吧,我已经活够了,死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不是痛苦。”   第六十一章汇合   不知是不是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于放松,等我反应过来时,手里的匕首已经抵到了黑影的脖子上面,我看向他的眼神,无惧无畏,似乎带着一种解脱,这种眼神,仿佛有一种蛊惑的能力,我下意识的就要动手,然而在那一瞬间,我从黑影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兆,但手下力道已发,然而下一秒,我就被一股大力扑倒,紧接着,一个重重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瞬间将我敲晕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黑影和野人都消失了,而我旁边的地板上,只有黑影之前留下的血迹,在我晕倒后,他应该是带着野人离开了。   从地上爬起来,我回想着之前的一切,感觉到有种真假难分的错觉。   在后来我动手准备杀黑影时,我发现自己实际上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心理引导,也就是所谓的诅咒,不错,那个东西并没有因为离开魔鬼城而消失,它依旧随时都在引导我,甚至导致我差点儿犯了巨大的错误。   此刻周围的空间一片漆黑,黑影既然自己离开,估计是不打算再见我了,他曾经说过,进入金字塔后,不会出现什么怪物,但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人。   很显然,黑影知道些什么。   难道他曾经也面临过和我同样的问题?我心里忍不住突了一下,冒出一个猜测:或许陈萌若等人真正的死因,也和那个黑影有关?   这么想着,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因为鬼魂陈等人什么时候会来都不清楚,而黑影究竟将查理老头等人引到了什么位置,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与其在这里等着,随时提防危险,不如主动出击。   黑影还算厚道,之前拿走的匕首放在了我旁边,我拿起匕首,燃着打火机往前走,很快,便走到了那个向下延伸的阶梯口,这个空间里,似乎只有这一条向下的通道,然而黑影当时说,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是什么意思?   黑影既然会将金发美女引进去,那么这个石阶的下方,比如不是个好地方,想来危险重重,但金发美女两人也没有跑回来,他们是已经遇到了危险,还是被困在了下面?   当时她们背上背着的人又是谁?   我趴在石阶的入口,探着脑袋往下张望,下方的空间很大,石道两旁都是空的,黑黝黝一片,一但从石阶上踩滑,就会跌入幽黑的深渊之中,我的打火机可视范围不大,燃一会儿打火机发烫,为了防止爆炸,就必须要熄火,在这种环境下,我观察了半天,也无法下定决心,该拿这个通道怎么办。   潜意识里,我有种想下去一探究竟的**,但黑影的那句话又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给我传达着很浓厚的危机意识,就在我纠结不已时,我忽然又听到了咯噔一下的声音,仿佛是有人从高空跳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黑暗处,却发现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亮起了一盏探照灯,而且离我并不远,我看清了拿着探照灯的人,顿时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喊道:“陈老大,我在这儿……”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咯噔声,一个个纷纷从上方跳了下来,借着手电光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层空间并不是太高,而入口就在角落处,是一个四方形的大洞,他们就是从那个洞里跳下来的。   几人迅速围过来。   鬼魂陈、杨博士、大龅牙、波粒儿、两个奴隶,但惟独少了一个人,孙二。   我心里一凉,道:“人没能救出来?”   杨博士等人的伤势在这几天里好了很多,此刻气色看起来也没那么苍白了,大约没料到我会一见面就问这个,杨博士神色显得有些难过,道:“在你们离开后,我们试了很多种办法,后来经过多种论证发现,魔鬼城是一个奇特的空间,就像两个空间重合在一起一样,我们想不出救他的办法。”   杨博士的说法,与黑影之前的说法不谋而合,我有些心寒,这时,她又道:“但是经过我和陈先生的讨论,我们认为,只要找出影响魔鬼城空间重叠的原因,或许就能把人救出来。”说着,她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如同古希腊女神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我明白了。”   大龅牙道:“你是跟着那外国老头进来的?他们人在哪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看了看一旁打量我的鬼魂陈,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陈老大,你们是从最顶部的圆井里进来的对吗?”   鬼魂陈微微点头,我道:“那你肯定看到陈萌若他们的尸身了。”   鬼魂陈目光盯着我,慢吞吞道:“陈萌若?没有。”   杨博士接话道:“我们只发现了两具男性尸体,你说陈萌若?难道你有见过她?”   我瞬间明白过来,难道当时那个白人身上,背着的是陈萌若的尸体?估计是我的神色过于古怪,杨博士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来,黑影之前告诉我的,都算是陈家内部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杨博士明说,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迟疑,杨博士十分聪明,立刻打着探照灯道:“这个地方很古怪,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着便自顾自走开,开始打探起来,大龅牙也算规矩,和杨博士分两头各自转悠,我这才将黑影托我转告的事情一口气告诉鬼魂陈,说完,他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消失了。”我道:“或许是藏起来了,他受了枪伤,而我差点儿杀了他,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现在很不正常,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到什么暗示……总是会……”   “我明白。”鬼魂陈打断我,平静的声调,如同有一种安抚力,这大概就是领导者身上的力量,他的冷静,总能影响到周围的人,让人丛暴躁的状态安定下来。   我松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   鬼魂陈没有回答我,开始四处搜寻,我们一行人人数众多,很快就将这个地方摸了个遍,但除了那条地下楼梯以外,就没有发现任何其它的出入口。   如果我们要下去,似乎只能通过这一条路了,该不该无视黑影的警告?   根据黑影自己的说法,通往下方的路,应该不止这一条,但黑影只留下了这一条路给我们,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是不是又受到某种暗示,我忽然发现自己对黑影的目的有些疑心,而这时,我们一伙儿人已经围在了阶梯的入口处,探照灯穿透力极强,但照射下去后,依旧无法完全看清底部的状况,我正权衡着,鬼魂陈已经往下一跳,跳到了石阶上,看样子准备往下走,我连忙道:“等等,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鬼魂陈转头,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只信任自己所看到的。”   我一愣,道:“但那个人是你们陈家的人。”   鬼魂陈道:“那又怎么样?”   大龅牙唯恐天下不乱,也跟着跳下去,说道:“没准儿那人就是妖言惑众,要想下去,唯一的路就这一条,咱们辛辛苦苦来到这儿,可不能半途而废。”   杨博士有些生气,估计是大龅牙这一路上把她给惹火了,但她也没有发飙,只是对我说道:“现在也只能按照陈先生的方法了,否则咱们就只能原路返回,如果影响魔鬼城的力量和这个金字塔有关,那我们要想救人,就必须要将事情弄清楚。”   要不怎么说文化人,说话就是中听,我跟着往下一跳,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是不是地狱,先闯一闯再说。”   鬼魂陈在前面,阶梯狭窄,最多仅能容两人并排,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拍成纵队,一个接着一个往下,大龅牙在鬼魂陈身后,脑袋东张西望,显得贼眉鼠眼,我知道鬼魂陈根本不信任这小子,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收拾他。   而杨博士就在我后面,周围黑黝黝一片,阶梯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真有种走向地狱的错觉。   第六十二章捞人   越往下,就越有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唯一的参照物就是脚下的石阶,众人的影子在光线下显得隐隐绰绰,就在此时,前方的鬼魂陈脚步一顿,似乎有什么发现,紧接着他俯下身体,从石阶上捡起了一个东西,我一边问是什么东西,一边伸长脖子看,结果发现鬼魂陈手上的是一枚弹头。   有人在这里开过枪?   不仅如此,石阶上还有很多子弹扫射过的痕迹,看样子是不久前才留下的,而唯一进入过这里的,只有查理老头那两批人,难不成他们到达这个位置后,遇到过什么危险?   但黑影说过,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古古怪怪的生物,根本不可能从黑暗中忽然窜出类似人虫那样子的东西,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开枪?   难道是对着自己人开枪?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杨博士疑惑道:“你是说他们出现了内斗?这不太可能吧,查理先生的队伍管理非常严格。”   我真佩服杨博士,这个时候还能淡定的说出查理先生四个字,事实上,我已经在心里管那老头叫王八蛋了,所以说,人的修养果然是有差距的。   我道:“这个说不准,人心难测。”   大龅牙道:“就你会瞎猜,我看这地方没有血迹,应该不是对着人开枪,而且你们看……”他手一指,指着前方一处石阶,道:“这个地方没有弹痕,说明当时开枪的人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而弹痕以上方和下方居多,所以我想,当时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朝着那个东西开枪了,并且没有打中,你想啊,打中的话肯定会有血迹……”   鬼魂陈将弹头一扔,冷冷的看了大龅牙一眼,说道:“都别瞎猜,不要浪费时间,戒备。”   领头人发话,我们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止住了话头继续往下走,一面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如果真如同大龅牙所说,当时迫使查理老头那帮人马开枪的东西是潜藏在黑暗中,那可就太危险了,因为我们四面八方都是黑暗,简直防不胜防,别怪我太警惕,这两年我是真的被吓懵了。   正走着,杨博士忽然惊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走在最前方的鬼魂陈便慢吞吞的说道:“是水流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的,快到了。”我侧耳倾听,果然有一种类似水流涌动的声音,只是声音不是很大,听不太真切,波粒儿几人对于危险茫然不知,相比之下,他们更多的是兴奋和惊起,似乎没有想到在茂密的丛林里,居然会隐藏着这样一个地方。   这一层的底部是水?   我不由的想起了外面那些连成一片的深水潭,心想:莫非这些水是从外面涌进来的?   该不会又要下水吧?这次可弄不来潜水装备。   很快,石阶到了尽头,尽头处直直的埋入水中。水冰冷、幽深,充满了视野,黑水散发着一种不太好闻的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有点儿臭臭的。   我看着蔓延进水里的石阶,不由道:“没路了,奇怪,查理那帮老王八蛋去哪儿了?”   杨博士道:“估计是下水游泳过去了,你们看。”顺着她手指的目光,在我们前方,探照灯光线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门,但门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水给淹没的,露出的上半部分约有两米高,刚好冒出水面,与我们现在的位置齐平,如果水位再高一些,恐怕整扇门都要被淹没了。   门是紧闭着的,但超出水面的位置,竟然有一个大洞,那洞丝毫不规整,虽然离的远,但我也一眼就能判断出,那肯定是有人临时用炸药炸开的。   我道:“肯定是查理那老王八蛋干的,他们进入这扇门后面了。”好在我身上的伤势也大部分结痂,这会儿下去倒也无碍,我脱着衣服,道:“咱们也游进去,看看后面究竟是什么。”   刚打算下水,鬼魂陈忽然拉了我一把,说道:“不去那个地方,潜到下面去。”   潜下去?   虽说我们的探照灯是防水的,但这水又黑又深,让我整个人潜下去,太为难了一点儿吧?我说道:“陈老大,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鬼魂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语调却依旧是慢吞吞的,说道:“我看到水底下有人。”   我觉得不靠谱,道:“虽然我知道你能夜视,但你可没告诉过我,你还能透视,水里又黑又深,你怎么知道有人?当我好忽悠是不是?”   鬼魂陈大概觉得不耐烦,忽然眉头一皱,一脚踹到了我屁股上,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水里,喝了一口味道怪异的黑水,刚想开骂,姓陈的已经扔给我一只探照灯,道:“下去,下面有人。”   他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我见他神色不像说谎,便只能往下潜,这里真他娘的深,从上到下走了那么长的石阶都没有到底,下水后,足足下潜了七八米才到底,底部布满了倒灌进来的淤泥,具体情况已经无法看清,不过我居然真的发现了一个人,趴在淤泥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开始我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在水里差点儿都抽筋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陈萌若!   可是,陈萌若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白人背着她的尸体渡水时嫌麻烦,所以这会儿就扔了?鬼魂陈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水底有人?不对,他难道是让我来打捞这个死人?   我觉得自己又被坑了,小心翼翼的朝着陈萌若趴在淤泥上的尸体靠过去,心一横,一把抱住她僵硬的尸体,往怀里一带就赶紧往上游,也顾不得多看,出了水面以后,我气的将尸体往鬼魂陈身上一推,道;“给,你媳妇儿,老子帮你弄出来了。”   杨博士大约也没有料到,看了看鬼魂陈怀里的女人,说道:“她就是陈萌若?很漂亮。”   再漂亮有什么用,已经死了,我虽然对陈萌若没什么意见,但被人踹下水去抬尸体,心里难免不爽,而这时,鬼魂陈没有理我,对于我不文明的言行也没有采用暴力,却开始用手去摸陈萌若的脸,忽然,他的手伸进了陈萌若嘴巴里搅拌,动作在我看来是有些下流的,但片刻后,一颗小石子被他弄了出来。   正是我当初从男尸嘴里弄出来的那种玩意儿,我心里一惊,害怕陈萌若尸身会受损,赶紧看去,却发现她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的脸型似乎有了些区别,下巴仿佛便的更尖了一样,再加上是个死人,看起来让人觉得渗的慌。   而这时,杨博士也好奇道:“陈先生,难道你一早就知道,她被人扔在了水底下?”鬼魂陈正捏着那个小石子看,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闻言答道:“是它。”说着,他捏了捏手里的东西,放下自己一直不离身的装备包,从最底部的位置,掏出了一个黑色布袋,布袋一打开,一颗金属质地的铁球露了出来,而另人感到古怪的是,这颗铁球竟然自己颤动起来,仿佛受到吸引的磁铁一般。   我恍然大悟,道:“是因为这个铁球在动,所以你感觉到了?”   之前我跟他说过尸体嘴里的东西,估计鬼魂陈心里已经有谱,再加上铁球产生异动,才断定水下肯定有陈萌若的尸体。   我们被眼前奇特的一幕吸引,目光在鬼魂陈左右两手之间来来回回,铁球的颤动频率并不大,如同蜂鸣,而那个从陈萌若嘴里抠出来的东西,则颤动的非常厉害,如同现代不锈钢一样的质地,在探照灯的光芒下显的很白,我忽然发现,在鬼魂陈拿出铁球的一瞬间,大龅牙眼神明显闪动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底似乎有红光窜过。   难道和孙二一样,又是我自己多心了,或者我又被那种力量所引导,才会产生幻视?   鬼魂陈既然在这个地方将铁球拿出来,说明他已经很有把握了。   紧接着,他将铁球收起,没有再放进装备包里,而是系在自己的腰上,那玩意儿看起来是铁,事实上并不重,鬼魂陈动作依旧很敏捷,示意我们下水穿到对面的石门后面去,我心里一动,指着旁边的尸体道:“那她呢?”然后,当我朝着陈萌若看去时,霎时间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她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   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看。   先前我们一直在关注着铁球的动静,谁也没有去看过陈萌若的尸体,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我们多久,下巴已经明显变尖了,绝对不是我的错觉,而眼睛仿佛也正在慢慢鼓大,仿佛随时会诈尸一般,鬼魂陈显然也始料未及,神色一变,准备将手里抠出来的东西重新塞回去。   但他动作慢了一步,陈萌若僵硬的身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一下子就跌入了水中,而这时我才发现,水里不知何时,竟然也藏了一个人,陈萌若并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被那只手拉下水的。   第六十三章人心难测   是谁躲在水里?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查理老头的人,当时白人既然会背着陈萌若的尸体,想必也是有查理老头的命令,否则也不会自找麻烦,这么一想,我紧跟着便往水里一跳,准备一探究竟,但下水之后,那个隐藏的人,早已经拖着陈萌若消失的无影无踪,水底黑沉沉一片,光线照耀的范围内,水质浑浊,什么也没有。   我冒出水,骂道:“让他们跑了。”   杨博士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刚才她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那样,太吓人了。”   我想起那个黑影的脸,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说难道又和金字塔的力量有关?该不会我们最后也变成那副鬼样子吧?   我一直以为,脸的改变,和那种方形面具有关,但为什么陈萌若没有带面具,脸部也会发生改变?是‘那个东西’的辐射在作怪,还是陈萌若本身就有问题?   我想不明白,但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于是说道:“算了,人都跑了,咱们接下来警惕一些,还是先找到东西要紧,别被查理那老王八蛋抢先一步。”   说着,众人收拾好衣服装备,陆续下水,打着探照灯,朝着那被炸了个洞的大石门而去,之前由于隔了一段距离,露出水面的石门在我们眼里,看的并不清晰,而随着距离的逐步拉近我们才发现,石门上有一些石刻的石画,画面中有一个非常高大的人,手里握着一支权杖,权杖顶端散发着很大的光芒。   杨博士看了一眼,便道:“这是记录的印加人建国的场景,这个人手中所拿着的,就是太阳神权杖,权杖插到哪里,印加人就在哪里建都,是王权的象征。”   我猛的想起一件事,说道:“你们说,所谓的太阳神指令,指的会是什么?”   大龅牙语调古怪道:“这不是该问你吗?”他显然是暗指我大伯那件事,我心里来气,恨不得用枪在他脑袋上砸一个窟窿,这人真是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随后盯着石门上的石画,嘴里忽然发出了一段很古怪的声音,像是某种奇特的语言,我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道:“陈老大,你说的是哪国话?”   杨博士迟疑道:“好像是克丘亚语?”   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在黑暗中闪耀的权杖,是太阳神前进的指令。”   我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盯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克丘亚是什么语言?”杨博士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是古代印加人所用的语言,现在在一部分土着间流传,陈先生刚才所说的话,应该是出自于古代印加人的诗歌。”说着,她看向鬼魂陈,道:“陈先生,您的意思是,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您要寻找的东西?”   鬼魂陈浮在水里,没有肯定杨博士的话,或许他自己也并不清楚,所谓的太阳神指令究竟是什么寓意,我们都是在瞎猜,杨博士没有得到回答,便耸了耸肩,我们开始翻越那个炸开的洞口。   洞口的后面没有水,而我们此刻,则是处于石门接近与顶部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有十来米高,不过庆幸的是,石门后面有很多凸起的石钉,便于攀爬,我们很容易便下到了底部,但让我们意外的是,底部的位置非常潮湿,而且恶臭难当,布满了干泥。   杨博士嘴里嘶了一声,目光在地面和身后的石门之间徘徊,说道:“不对劲,这个洞应该不是查理先生炸出来的。”大龅牙道:“为什么这么说?”   杨博士指着身后的石门,道:“你们看,这扇门中央的位置,是密封浇筑起来的。”我朝着门中的缝隙看过,里面果然有铁水一样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物质则不太清楚。   杨博士道:“所以,外面的水是不可能进入这里的,但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水,不过这些淤泥明显是经过水流冲刷出来的,不出意外,就是从那个洞口流进来的,只不过最近几年大概水位下降,所以这里的水才逐渐干涸了。”   我一愣,道:“杨大美女,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这个洞应该是陈萌若他们炸出来的。”这个想法让我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因为陈萌若那帮人最终都死了,而我们,仿佛走上了他们的老路子,后面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面面相觑后,鬼魂陈率先打着探照灯往前走,他的背影挺拔而沉稳,只要听着他不慌不忙的脚步声,便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我发现自己果然没有做领导人的潜质,因为一个好的领导,必定要能安抚整个队伍,而我是属于那种危险还没影儿,就被自己的想象力弄的坐立不安的人。   脚下的淤泥有些软,踩上去便会往下陷,淤泥的内部也不知曾经腐化过什么东西,一踩烂之后,恶臭味儿就更加浓烈了,让人不得不捂着鼻子前进,而这时,前方的鬼魂陈忽然顿了一下,身形居然猛的后退一步,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的我一抖,连忙端起枪,粗着嗓子给自己壮胆:“什么东西,滚出来!”   鬼魂陈摇了摇头,一摆手,示意我们不要惊慌,紧接着手里的探照灯猛的网上一打,一条腿顿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目光再网上,我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在我们头顶,居然吊着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是那个十分臭美的短发美女,Alexa!   鲜血顺着她的腿部往下流,很显然,她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杨博士嘴里嘶了口气,捂着自己的嘴,道:“天呐,谁杀了她?”   大龅牙紧张道:“比起谁杀了她,我更在意是谁把她吊上去的?”没错,我们周围都是石壁,没有任何攀爬物,而顶部足有十来米高,凭借人力,是不可能将一个人吊上去的,除非那个人有一把很长的梯子。   难道又是什么怪物在作祟?   可是黑影不是说,这个地方没有其它生物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着,鬼魂陈忽然眯了眯眼,手一抖,一把银色的飞刀猛然朝着黑暗中射出,紧接着,Alexa的尸体砰的一声坠落下来,紧跟着她掉下来的,还有一条十分长的绳索,我一看,不由愣了,这是登山索,韧性非常强,一般的刀是弄不断的,但它的连接部位可以活动,鬼魂陈刚才的飞刀,应该恰好切开了它的连接点。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条绳子证明,Alexa不是被什么奇怪的生物杀死,而是被人吊上去的!杨博士此时已经淡定下来,她用匕首挑开Alexa仅剩的一件单衣,里面的伤口整齐,是匕首捅出来的,致命伤在心脏的位置。   我觉得自己大脑有些混乱。   是内斗还是其它原因?   首先,查理老头他们应该是最先进入这个地方的,其次是金发美女和那个白人,最后才是我们。   而现在,金发美女两人不知所踪,我们却发现了Alexa的尸体,那么金发美女两人去哪儿了?他们难道还在我们后面?这么一想,我便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杨博士推测道:“刚才夺走陈萌若尸体的人,会不会就是Kaitlyn?”   Kaitlyn是金发美女的名字,我虽然觉得杨博士的揣测有道理,但又想不通,既然两人已经扔了陈萌若的尸身,为什么现在又要拿回去?更何况陈萌若的尸身已经发生了异变,我想,正常人看到这种情况,恐怕都是避之不及吧,而Kaitlyn为什么会自己贴上去?   这时,鬼魂陈摇了摇头,冷冷道:“不是她。”   我心里一动,道:“陈老大,你是不是也怀疑,是那个人……”鬼魂陈抿着唇,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松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他,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应该不会害我们。”   那个人自然指的是黑影,他对于陈萌若等人的尸身很在乎,估计之前藏在水里偷尸体的就是他,而按照这个情况看来,黑影是真的不打算再见我们了,或许,他已经和这个金字塔融为一体了。   我想起了他说过的话,在这个金字塔里没有什么怪物,真正可怕的是人。   或许,Alexa真的是被查理老头的人所杀害的,难道查理老头他们,也受到了某种引导吗?这个金字塔的力量,是否正在慢慢的影响我们每一个人?   人已死,多说无益,我们绕过尸身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便到了尽头,尽头处同样是一个很大的空间,这里布满了淤泥,黑暗和积聚的雾障让人的视野很逼仄,鬼魂陈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分头行动,寻找相关的线索,这地方太大,又很空旷,众人分开后,就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回头看时,也只能看到众人零散的灯光。   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有一团灯光,正朝着另一团灯光靠近。   我们是分散搜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不会无缘无故靠近另一个人,难道是有什么发现?在我映像中,那个方位所站着的,应该是杨博士,而现在正在朝她靠近的是谁?我回忆了一下,刚才分到那个区域的,好像是大龅牙,难道是大龅牙有了什么发现?   有发现为什么不叫我们?   第六十四章栽赃嫁祸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也顾不得自己负责的区域,立刻朝着杨博士所在的地方跑去,而这时,我也逐渐看清了那边的情况,杨博士正蹲着身体不知在查看什么,对周围的一切茫然无知,而大龅牙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她,手里的匕首俨然就要插入她的后背,千钧一发间,我喊道:“住手!”   杨博士听见声音,猛的回头,也发现了大龅牙,立刻机灵的就地一滚,翻出了大龅牙的袭击范围,且不说杨博士满身满脸都是泥,大龅牙一击不成,立刻又扑了上去,杨博士此时还没有站起来,哪里躲的过,我脑海里嗡鸣一声,心中有种很恐慌的感觉,这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杨大美女在我心中,一直挺重要的。   整个过程都是瞬间发生的,在大龅牙又一次扑过去时,我也红了眼,抬起枪就朝着大龅牙开枪,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我在抬枪的一瞬间,几乎一下子就瞄准了,砰的一声枪响,恰好直中大龅牙的肩头,一串血爆开,打的那小子往前冲了两步栽倒在地。   杨博士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见此机会,立刻从泥里爬起来,反身跨坐在了大龅牙腰上,一只手反剪住大龅牙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比着大龅牙的脖子,叫道:“不许动!”   这动静已经吸引了其它人,分散的灯光很快朝着杨博士聚集过去,我也跟着往那边跑,心里一边庆幸开枪及时,一边暗骂大龅牙果然不安好心,这会儿狐狸尾巴总算漏出来了,待会儿一定要揍的他连妈都不认识,看那小子不从实招来。   我们围过去一看,大龅牙这小子被杨博士压制着,不停的呻吟,脸上全是糊的烂泥,哎哟哎哟的叫道:“谁***乱开枪……唉哟,老子要弄死他,疼死我了,嘶嘶……”   鬼魂陈眼神一暗,目光看向我,问道:“怎么回事?”   我指着大龅牙道:“这小子刚才趁咱们没注意,想动手杀人。”   杨博士也道:“幸亏孙邈提醒我,否则……”说着,她手下加大力道,显得很气愤,大龅牙立刻叫的更惨,说道:“哎哟,轻点儿,轻点儿,杨博士,说话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这一路上也没有招您惹您,您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我呸了一声,道:“装,你***就装,小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用跟他客气了。   大龅牙直喘气,似乎被折腾的不轻,半晌才道:“……我明白了。”   我道:“明白什么?”   大龅牙横过眼,盯着我冷笑一声,道:“你小子想阴我?”不等我开口,他便看向鬼魂陈,道:“当家的,我没想杀人,这小子心里有鬼,故意栽赃的。”   我冷笑道:“现在找你们当家的也没用,他又不是瞎子,你没想杀人,难道我刚才看到的一切是假的吗?难道我和杨博士合起火来整你吗?啊呸!我可没你这么无耻。”   “姓孙的!”大龅牙火了,骂道:“你个小王八蛋,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我打断他,道:“现在没空磨叽,也没空跟你对骂,知道什么是凌迟吗?今儿个不从实招来,我就一刀一刀的……”说着比了个割肉的姿势,杨博士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时,鬼魂陈忽然对杨博士道:“放了他。”不止我,连杨博士也愣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很不是滋味儿,说道:“陈老大,你想包庇他?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我是什么性格,你有资格知道吗?”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杨博士眉头一皱,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小心翼翼的离开大龅牙,站到了我身后。   三个土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站在旁边,神色焦急,嘴里叽里呱啦,也帮不上什么忙。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而这时,大龅牙忍着伤从地上爬了起来,道:“还是当家的明事理。”   我忍着心里的不快,说道:“陈老大,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鬼魂陈看了我和杨博士一眼,目光忽然移到了大龅牙的手上,冷冷道:“他不可能杀人,他手里没有武器。”经过鬼魂陈一提醒,我忽然发现,大龅牙原本握在手里的匕首不见了,如果是他在被扑倒时,匕首不甚飞出去,那么也应该在我们周围才对,我立刻打着探照灯在附近找了一圈,周围却什么也没有。   我有些错愕,杨博士也嘶了一声,神色古怪道:“怎么回事,他刚才明明拿着匕首朝我靠过来。”   大龅牙嘴里嘶嘶抽气,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泥,恶狠狠道:“我确实是朝你走过来,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图案,心说你是博士,又离我最近,找你去认一认,妈的,这才刚靠近你,就有人吃醋了,直接给了老子一枪。”   “吃醋?”我道:“我吃毛醋啊!”鬼魂陈冷冷看了我一眼,让我觉得自己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大龅牙袭击杨博士,那不可能是我的幻觉,因为杨博士自己也看到了。   那么就是大龅牙在说谎,可是他的匕首呢?在中枪、倒地、以及被杨博士迅速压制的过程中,他根本不可能有处理凶器的时间。   我总算明白鬼魂陈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因为眼前的一切,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我和杨博士串通了要栽赃陷害一样,我怒了,道:“我就是对这个大龅牙有意见,但是大爷行的端做的正,不会在背地里干这些勾当,我……”我话还没有说完,鬼魂陈慢吞吞的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我呛了一下,下面准备了一长串的话说不出来了。   杨博士见此,立刻道:“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有问题,咱们之间,总有人是在说谎的。”大龅牙道:“你是在说我吗?”   杨博士笑了笑,目光有些冷,道:“当然不是,现在并没有证据,假设我们没有陷害你,而你又真的没有想杀我,那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我和孙邈同时产生了幻觉?”   大龅牙冷笑着,意有所指的说道:“没准儿就是这样,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杀你?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可不忍心下手,要杀也是杀你旁边那个小白脸。”   靠,你小白脸,你全家都小白脸。   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于是笑了笑,道:“你说是因为有发现,才会过来找杨博士,那么你发现的东西在哪儿?你怎么断定杨博士会清楚?如果我是你,我应该是先找你们当家的才对吧?”   大龅牙呛了一下,强撑着伤势道:“好,我带你看。”但他这一枪留了些血,一起来身形就摇晃了一下,杨博士道:“还是先把子弹掏出了。”我还想说什么,杨博士朝我暗地里递了个眼色,我明白过来,现在责任不明,这时候再趁嘴皮子也无用,于是便没吭声。   好在我们医药都齐备,处理完大龅牙的伤势,那人走在前头,带着我们朝他之前所发现的地方走,我们踩在淤泥里,在昏暗的视线中前行,看大龅牙捂着肩膀一脸愤然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忽然咯噔一下,想起了那个短发的外国女人。   在这个地方没有怪物,最危险的是人。   我隐隐冒出个想法,或许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我和杨博士的问题,也不是大龅牙想故意对杨博士下手,或许是大龅牙本身就受到了某种影响,变成了一个黑影嘴里所说的很‘危险’的人。   短发女人的队伍里,是否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有了同样危险的人,所以才遇难了。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找到大龅牙所发现的那个线索,一切便就有眉目了,假设真的有线索,那么就足以说明大龅牙当时接近杨博士的动机并不是伤害,而我们后来看到的那一幕,要么就是我和杨博士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大龅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干了什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很多疑点都引刃而解,短发外国女人的死,还有大龅牙之前的举动……黑影说这个地方是地狱,是否是一个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地狱?   那种影响我们的力量,或者说‘辐射’,究竟有多大?我们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已经被那股力量控制了?   而这时,大龅牙已经停了下来,指着一个东西道:“就是它。”   那果然是一个很古怪的东西,似乎是个人形石像,但是大半个身体都埋在淤泥里,只露出了后脑勺,后脑勺有很多代表头发的弯曲线条,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它究竟是不是个后脑勺,还不一定。   第六十五章头盔   大龅牙指着那玩意道:“就是这个。”他冷笑着盯着我,似乎打算看我怎么办。   杨博士蹲下身,观察了一下外表,摇头道:“不清楚,得把它挖出来才知道是什么。”   现在看来,大龅牙刚才所说的情况应该是真的,如果他没有说谎,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了防止众人互相猜忌,我立刻将自己先前的推测说出来。   杨博士听完,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的情况太被动了。”大龅牙似乎并不赞同我的看法,喷着口水道:“我看就是你小子想挑拨离间……”他话没说话,被鬼魂陈打断了。   “不要废话,先将这东西弄出来。”鬼魂陈蹲下身,示意我们帮忙。   那玩意儿深陷在淤泥里,我们开始试着清理周围的淤泥,将它弄出来,这个过程中,我想起了鬼魂陈在魔鬼城说的一句话,他说:诅咒对他无效。   现在看来,所谓的诅咒,其实是一种人类所未知的力量,我们可以暂且称呼它为‘未知辐射’,而当初在大峡谷中所遇到的怪石,也同样含有未知辐射,我和小黄狗等人再接触之后,都发生了异变,唯独鬼魂陈没有。   这样说来,鬼魂陈本人,对于这种‘未知辐射’,似乎是免疫的。   我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道:“陈老大,如果真是我刚才说的这样,那我们队伍中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无法控制自己,就像被杀死的Alexa一样,你是唯一不会受到影响的人,有没有什么秘诀给我们分享一想。”   鬼魂陈挑了挑眉,慢吞吞的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打量他两样,心知鬼魂陈如果真有什么秘诀,估计也不会藏到现在,于是耸了耸肩,道:“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很快,随着我们的动作,那东西露出了大半个身体,和我们之前的猜测完全相符,那果然是一个石人,只不过是趴着的,此刻我们已经清理出它的上半身,它的背朝上,没有衣服的纹路,看起来应该是个**石人。   这石人挺重,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翻过来,它的五官和正面全都是泥巴,究竟有什么也看不清楚,杨博士在清理文物方面很有经验,比起我毛手毛脚乱擦一通,她非常有规律的在人物的手臂建穿擦,很快将大部分淤泥都清理干净,忽然,杨博士顿了顿,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泥人长的很像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陈老大,别又是你祖宗吧?”说着,我仔细凑过去看,这个石人造型古朴,比较抽象,和鬼魂陈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阔口方额,神情显得很庄严。   我奇道:“像谁?”   杨博士看着我道:“你忘了石门上那个太阳神了?”不说想不起来,杨博士一提醒,我发现还真有些像,我道:“原来是个神像,浪费了我半天力气。”、   鬼魂陈沉吟一声,慢吞吞的说道:“把它立起来。”我想问为什么,但鬼魂陈已经开始发力,我便也没有多说,将石像完全从淤泥里拯救出来后,我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石像的左手瑶伸像前,手心虚握,似乎手里曾经有什么东西。   杨博士道:“它的权杖不见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心说这杨大美女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到文物就想去拯救一下,我说道:“你别是想帮它把权杖找出来吧?我说,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干,我们不是出来考古的。”   杨博士摊了摊手,道:“我没这个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如果这个石像是在整体雕刻的,那么它手里的权杖也应该是和石像一体的,不可能丢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杨博士话没说完,但我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心说不是吧,莫非这石像手里拿的是真的权杖?   紧接着,杨博士说道:“我相信陈先生也是一样的想法。”鬼魂陈淡淡的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不用找,东西应该已经被人取走了。”   我心说这两人的思想也太对路了,顿时有种媳妇儿要被人抢去的感觉,正郁闷,杨博士冲我露出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要不怎么说美女就是美女,即便脸上有泥,笑起来也格外顺眼。   大龅牙面露不满,踢了石像一脚,道:“亏得我还为你挨了一枪,结果什么用也没有。”他这一踢不要紧,石像内部,却忽然发出一种类似蜜蜂振翅的声音,嗡嗡嗡的,像是金属震荡时的回声。   难道里面是空的?   根据这声音判断,恐怕里面不仅是空的,而且还有金属物质。   鬼魂陈目光闪动,道:“砸开。”哪用等他发话,我们已经翻出装备包里的撬子,看准了一个地方使劲儿往下砸,不断有石片掉落下来,随着石片的落下,石像内部,逐渐露出一层发黑的东西,伸手抹上去,有种冰冷的金属触感。   果然有猫腻。   我们加快了速度,很快,石像被我们砸了一半,它内部的东西也逐渐显露除了大半个身体,我们望着只露出半截身体的东西,一个个目瞪口呆,因为这石像的内部,居然是一个,已经接近化石质地的尸体,最重要的是,这具尸体太不正常了,尖尖的脸,大大的眼睛,头上还带了一个头盔一样的东西。   那头盔还没有石化,我用力掰了很久,差点儿将尸体的脖子都掰断了,才将它头上戴着的东西弄下来,这东西的外表已经因为石头的包裹而看不清原貌,但透过头盔内部可以观察到,这是一种金属,而且特别轻,感觉和鬼魂陈手里的铁球,仿佛是同一种质地。   大龅牙道:“什么玩意儿?游戏头盔?”我心中一动,升起一个念头,于是冲大龅牙笑了笑。大龅牙神情警惕起来,道:“你小子又***打什么歪主意?”   我道:“这就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哪会打什么歪主意,就是想找你帮个忙而已,说完,不等大龅牙有反应,便将手里形如头盔一样的东西猛的扣到了大龅牙的脑袋上,说道:“让你体验一下,顺便告诉我们是什么感受,也当是为咱们的队伍做点儿贡献。”   这件事儿一做完,鬼魂陈忽然笑了一下,似乎对我的举动表示很赞成,杨博士也耸了耸肩,叹气道:“你这人啊……真是太坏了。”   大龅牙被我扣上那玩意儿,怒的伸脚就要来踹我,被我闪身就躲开了,他估计也觉得头上戴着死人的东西太过于晦气,特别是这个死人长相又如此古怪,因此见我躲开后,也不急着找我麻烦,便先去取头盔,结果似乎是卡住了,拔了一下没拔出来,正打算拔第二下的时候,大龅牙整个人忽然浑身一僵,紧接着,就仿佛受到什么刺激是的,全身打颤。   我脸上的笑容一敛,惊道:“靠,别装了。”杨博士惊道:“好像不是装的,快看。”这会儿功夫,大龅牙竟然已经口吐白沫了,我头皮一麻,心说这下玩笑开大了,忙招呼道:“快,我们给他取下来。”说完正打算过去,鬼魂陈忽然拽住我的裤腰,往后狠狠一带,我整个就跌在泥地里,我正打算说陈祖宗,您又要干什么,裤子都要被你扯掉了。   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朝我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他的态度很明显,让我们静观其变。   杨博士迟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冲她摇了摇头,她抿着唇,没有再动手。   对于大龅牙的性命,鬼魂陈或许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而现在,也不过是拿大龅牙当一个试验品,我觉得鬼魂陈这小子有时候冷血起来,让人挺畏惧的,虽然我也不待见大龅牙,但毕竟一路走了这么久,说下手就下手,还真有点儿心里打突。   鬼魂陈显然没有心理压力,他一直观察着大龅牙的变化,双手环胸,冷静的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而大龅牙已经抽搐的更厉害,眼睛瞪大,口吐白沫,他头上的头盔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们甚至有些怀疑,大龅牙现在的情况,究竟和头盔有没有关系。   大约十分钟后,大龅牙忽然平静下来,两眼一闭,不再动弹。   死了?   我惊了一下,见鬼魂陈没有反应,便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大龅牙的脉搏,他还活着,大约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我又试着去拔他的头盔,这次很轻易的就取了下来,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忽然感觉头盔似乎比我先前拿在手里要沉了一些。   摘了头盔后,大龅牙没有清醒的迹象,鬼魂陈走过来,快速在大龅牙身上按了一遍,他所按的穴位对人体刺激都比较大,同时按压对人体伤害较大,但显然,陈老大没有这个顾虑,手下速度极快,没几下,大龅牙呻吟一声便醒了过来,瞳孔涣散,明显的有些茫然。   我拍了拍他的脸,道:“醒醒,还没傻吧?”   大龅牙将目光移向我,道;“你才傻了,怎么回事,我的头好痛,刚才出了什么事?”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杨博士道:“你忘了?”   大龅牙皱了皱眉头,随后喷着口水道:“不记得了。”我原本是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装蒜,但想起他刚才口吐白沫的样子,心想或许当时受到的刺激真的是太大了。   这个头盔究竟对大龅牙干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文字   我庆幸自己当时没头脑发热,往自己脑袋上套。紧接着,大龅牙站了起来,似乎头盔并没有对他的身体产生多大的危害,他踢了那个头盔一脚,对我说道:“别***将死人的东西往我脑袋上弄,再有下一次,谁的面子我也不给。”   我摸了摸鼻子,没吭声,不是吵不过他,而是这事儿有问题,我不想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我看向鬼魂陈,发现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目光盯着地上的头盔,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提议道:“还是继续找找有没有往下的入口。”话音刚落,大龅牙忽然道:“这个石像里面藏着尸体,手里还有权杖,地位想必非常高,这个地方全是淤泥,即便真有什么地下入口,咱们也很难找到,我们不如从石像的周围开始找。”   我觉得大龅牙说的有理,于是道:“你怎么忽然便机灵了?”大龅牙翻了个白眼,喷着口水骂了两句,我们便沿着石像出土的位置搜寻,在淤泥里乱摸,好在有一些工具,探查起来到也不费事,没多久,我忽然手下的凿子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我感觉脚下的地面仿佛震动了一下。   “找到了。”我喜道:“都过来,围着这个地方挖。”   周围的淤泥很快被我们清理开来,露出一个三米宽,三米长左右的地方,下面是整齐凭借的厚石块,而我之前触到过的地方,却是一个伤痕一样的东西。   那个位置上,原本应该是放置着什么东西的,只是那个东西已经不复存在,因此断裂处参差不齐。   鬼魂陈研究了一会儿,似乎搞懂了其中的门道,用手将那个东西猛的往下一按,空地处拼接整齐的石块儿,便忽然齐齐往下陷,一层一层,露出了一条四方形,向下蔓延的石阶,石阶似乎是通向外部的,不断有阵阵阴风从里面鼓出来,在石道里回响,发出一种呜呜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鬼魂陈将灯光打了进去,估计也觉得这条石道有些不对劲,便让我们再外面等着,他先下去看看,鬼魂陈下去没多久,身影便消失在倾斜的石阶里,须臾,传来了三声砰砰砰的击掌声,这是我们约定的安全信号,鬼魂陈让我们下去。   石道比较低矮,越往下越小,就仿佛在走入一个囚笼一般,鬼魂陈在不远处等着我们,汇合后便接着往前走,这条石阶的两壁,刻了很多方形面具,显得古朴而神秘,石阶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这里显然长时间没有人来过,看不到一丝活人活动过的痕迹。   我不由揣测,查理老头他们去哪儿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这条地道,一行大活人,总不至于无缘无故消失了?又或者他们发现了什么别的通道?   那么如果通道不止一条,我们现在所发现的这一条,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整个过程比较安静,我觉得气氛有些不正常,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大龅牙今天特别安静,他平时走在路上,总有发不完的牢骚,总喜欢挑拨离间,但今天格外安静,大约是身体受损,因此一直走在我们最后面,我回头看他,他消瘦的身影走的比较慢,低垂着头颅,显得有些可怜。   我的同情心又泛滥了,但理智告诉我,同情心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因为这小子曾经不止一次差点儿害死我,于是我对自己的同情心说:滚回去,别出来瞎逛。   石道的走势是一直倾斜向下的,下方有风不停的往上灌,风声很大,我们越往下,声音就更大,风吹的衣服猎猎作响,头发齐刷刷往后飞,冷的人有些哆嗦,之前糊在身上的烂泥,反而起了保暖作用。   往下走了一截后,风中逐渐夹杂着一些碎石子,我很好奇,这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风是从哪儿来的?我只知道地下水的形成,但地下的风能这么大,还真是一件奇特的事。   这是,一颗石子吹到了杨博士脖子上,顺着衣领滑到了杨博士胸口,她懊恼的叹了口气,直接伸手到胸口摸,我看的那叫一个热血沸腾,但情歌蛊却没有叫,据说只有在两个人都互相喜欢的时候,那东西才会安静下来。   杨大美女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如果有意思,就让我多看两眼。我瞟着眼睛想瞄两下,这时,杨博士却突然朝我靠近,我心说:完了,被发现了。   结果她走到我身边,将掏出来的小石子递给我看,说道:“这不是尸体嘴里那种东西吗?”我一看也愣了,还真是。   鬼魂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没有任何表示,显然,他应该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陈萌若等人嘴里的东西,应该是黑影给他们塞进去的,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线,和黑影他们当年的路线完全吻合,看来走错路的,是查理老头那帮人。   又或许……他们本身并没有走错,而是有人可以引导了他们?比如那个黑影,他说过,要让不属于这里的人,有来无回。   鬼魂陈的脚步依然不疾不徐,但我看的出来,他现在应该很急切,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朝着前方前进,陈家的人追寻这个秘密这么久,如今就要达到目的了,急切也很正常,毕竟鬼魂陈再牛逼也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天性,虽然我曾经一度怀疑这小子是外星人派来侵略地球的间谍。   越往前,风声更大了,吹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时不时便会被小石子一样的东西击中,一打就是一块乌青,简直就跟受刑似的,我真不知道走在前面的鬼魂陈是怎么忍下来的,片刻后,前方的路忽然扩宽了,似乎是个出口,我们顺着那地方走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在我们的前方,有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平台外围就是漆黑一片,站在边缘往下一看,却是一个看不见有多深的巨大黑洞,如同天坑一样,而那阵大风,就是从这个黑洞里鼓出来的。   我们面面相觑,杨博士道:“这么大的地下空洞,就建在金字塔的下面,真是不可思议,你们说,这是不是人为的?”   我道:“不靠谱,按照古代人的劳动水平,要挖这个洞,得挖几十年吧?”说着,我将探照灯往下打,忽然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探照灯的光线,只要一向下打,就会完全被吞噬。   这个古怪的现象其余人也很快就发现了,这时,杨博士忽然冒出了一句话,自言自语的说道:“……在世人肉眼所无法看见的地方?”   我道:“你说,那首关于帕本尔墨的诗歌,是指这个黑洞?”   “或许是。”杨博士点了点头,看向鬼魂陈,道:“陈先生,您认为呢?”鬼魂陈蹲在平台边缘,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须臾,他皱了皱眉,道:“没有向下的通道,怎么会这样?”   如果我们需要的东西真的在黑洞底部,那我们该怎么下去?用绳子?绳子我们倒是有,但究竟有没有那么长就不得而知了,更何况,这个黑洞古古怪怪,可以吞噬一切光源,我们下去之后漆黑一片,谁知道下面有没有危险,谁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鬼魂陈虽然自言自语,但他显然没有期望我们会回答,说完,便立刻起身,围着这个不大的平台转悠起来,似乎是想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片刻后,他忽然停在了靠左手的边缘处,那里是石道的左侧,用巨石拼接在一起形成的石墙,是墙上有很厚的灰烬,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鬼魂陈伸手在上面一抹,是墙上顿时显露出了很多文字。   歪歪扭扭,我看不懂,问道:“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克丘亚语言的文字?”   杨博士摇头,道:“不是,克丘亚语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流传下来,这是一种我也没有见过的文字。”她看向鬼魂陈,似乎是在询问鬼魂陈能不能看懂墙上的内容。   在我心里,鬼魂陈一向是全能型的,就跟开了外挂一样,但这一次,他摇头,慢吞吞的说道:“没见过。”说着,他伸手,将整块石板清理出来。   上面的文字具体是什么我们无法看出来,但根据文字的排版,应该一共有三句话。   写在这里的三句话,会有什么含义?   金字塔是印加人修建的,但这里的文字却不是属于印加人的,那么留下这段奇怪文字的会是谁?   第六十七章意义   鬼魂陈和杨博士都看不明白,我就更不懂了,翻来覆去,只觉得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跟蝌蚪没什么两样,杨博士脸上露出不死心的模样,盯着石墙猛看,我觉得满头雾水,目光也游移不定,不知不觉间,忽然发现大龅牙这小子正蹲在平台边缘,姿势十分危险,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直接栽倒下去。   我赶紧走过去将他往后一拽,道:“我说,就算你人品差到极点,也别想不开啊,这要是跳下去,肯定连个尸体都没有。”大龅牙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古怪,他目光看了看另一边的杨博士和鬼魂陈,随后又盯着我的脸,仿佛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最终,他只是移开目光,什么也没说。   这小子一看就有问题,我压低声音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事就直说,你小子要是再这么遮遮掩掩的,我直接告诉陈老大去。”   大龅牙紧张了一下,道:“别乱来。”顿了顿,他神情显得很纠结,道:“是有一些事,但不好说,就算要说,我也不可能跟你说。”他看向我的目光极度不信任。   我道:“成,我对你的秘密也没什么兴趣,我直接去找陈老大,看你……”一边说,一边提高音量,鬼魂陈和杨博士都回头看了我俩一眼,大龅牙神情一变,猛的搂住我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姿势,嘴里却压低声音道:“混小子,别出声,我说,但说出来有什么后果,你可得替我担着。”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我胡乱道:“行,包在我身上。”   大龅牙看向我的目光,还是带着不信任,但最终只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墙上的文字,我看的懂。”我一愣,摸了摸他的肚子,道:“牛皮别吹破了,杨大美女和陈老大都看不懂,你是装哪门子蒜?”   大龅牙苦笑一声,道:“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我看着他那两颗大门牙,再看他一脸无奈的神情,发现他不像是假装的,不由诧异道:“你真能看懂?那你为什么不出声?那是什么文字?上面写了什么?”   大龅牙发现鬼魂陈二人没注意这边,便朝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凑近一些,虽说我狠不情愿,但也架不住好奇心,于是贴过去,耳朵几乎快砰到他的牙了,大龅牙将声音压的很小,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听着我耳里却格外清晰,他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文字,我也从来没学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些字,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它的意思。”不等我说话,大龅牙道:“别用这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根本不敢说出来,你知道当家的这个人,疑心非常中,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   别说鬼魂陈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文字,结果看一眼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文字的意思?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噢,明白了,你是古印加人投胎转世是不是?”   大龅牙呛了一下,道:“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难相信,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完,他和苦恼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是印加人转世?”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他还当真了。   但我看大龅牙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于是问道:“那你说,那文字是什么意思?”   大龅牙闻言一愣,苦笑道:“如果说出来,你就更不信了。”而这时,杨博士两人似乎也没辙,朝着我和大龅牙走过来,杨博士脸上的神情透露着疑惑,大概奇怪我和大龅牙一向水火不容,怎么这会儿反倒凑在一起了。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在我和大龅牙之间打转,那眼神看的我头皮发麻,活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于是我连忙和大龅牙拉开距离,说道:“我们俩就是交流交流感情,最近人民币升值,物价飞涨,工资一成不变,我和大龅牙兄弟都非常忧心……”   大龅牙冷冷道:“我不姓大,名字也不叫龅牙,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的牙。”   杨博士莞尔道:“别贫了,现在是贫嘴的时候吗,你们两个到底在瞎琢磨什么?”显然,我那套说辞没人信,我看了大龅牙一眼,大龅牙苦笑道:“你说吧。”   既然他都发话了,我也不客气,况且,就算他不发话,这事儿我也不会瞒着鬼魂陈,毕竟谁才是我这一边的,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我说完,杨博士吃惊的张大嘴,看着大龅牙道:“你能看懂?”   大龅牙摊了摊手,道:“别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像这小子说的一样,我是印加人转世。”   杨博士显然也和我一样显得疑惑重重,她看向鬼魂陈,征询鬼魂陈的意见。   我猛然想到一个可能,道:“会不会是和那个头盔有关?”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证据?”   我干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否则他的脑袋怎么会突然开窍了。”   杨博士摇头道:“这只是一个可能,那么你既然能看懂上面的文字,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龅牙起身,走到那扇石墙前,开始一句话一句话的翻译,一共三句话:   第一句:太阳神的遗骸,以及他的车马,掉落在了地面;   第二句:那是只有勇者可以到达的地方;   第三句:人们不需要借助光明,行走在虚无之间,神的使者会将勇士送达彼岸。   这三句话显得眉头没脑,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大龅牙带上头盔后,被刺激的大脑失常,所以故意在忽悠我们。   鬼魂陈眯了眯眼,慢吞吞的琢磨着:“……送达彼岸。”说着,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平台下方的无底黑洞,我心中一动,道:“这三句话,会不会是指引我们,下去的方法?”   黑影曾经说过,他们曾经到达过最接近目标的地方,而他们却没有勇气踏出最后一步。   这和大龅牙翻译的第二句:只有勇者才可以到达的地方,恰好不谋而合。   我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杨博士道:“……人们不需要借助光明,说明那是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光无法在其中释放,和我们眼前的情况很相似,但行走在虚无之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们直接跳下去?”   杨博士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道:“跳下去没问题,但问题是神的使者在哪里?”如果这个信息是假的,我们跳下去后,死的可太冤枉了,这一路千辛万苦都没死成,到这儿来跳崖死,可真憋屈。   杨博士紧跟着点了点头,道:“我们可以这样来分析一下。第一句话,很可能是指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你们看,这个巨大的黑洞,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力所能制造出来的,它和可能是受到某种大型冲击而形成的。”   我道:“陨石?宇宙飞船?”   杨博士道:“或许是,毕竟我们在雪山里,曾经发现过超时空文明产物。第二句话和第三句话:应该就是指我们眼前的这个黑洞,它没有任何通道,又无法看到下面的情况,一般人根本不敢冒险直接下去;但唯一无法解释的是最后一句话。”   大龅牙道:“行走在虚无之间,神的使者会将勇士送达彼岸。”   说完,我们一行人沉默无语,鬼魂陈双手环胸,摸了摸下颚,忽然道:“拿绳子。”   我道:“拿绳子干嘛?”   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下去:“我要下去,没时间耗在这里。”杨博士道:“没错,这样耗着不是办法,我们或许可以先自己想办法下去。”   我拿出绳子,鬼魂陈将一支匕首狠狠的插进了墙壁上的裂缝里,随后将绳子的一头扣在匕首上,将另一头绳子往洞下头扔去,但绳子刚刚扔下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绳索居然如同遇到某种反弹一样,猛的被弹了回来,绳索唰的一下如同鞭子似的抽在了石壁上。   幸好鬼魂陈身手敏捷,闪躲的够快,否则恐怕就要被抽上一鞭子了。   杨博士惊道:“难不成和我们在雪山里遇到的压力圈一样?”   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蹲到平台边缘,整个人的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用手在黑暗中摸,我下意识的为他掌灯,随后才意识到,灯光根本透不过去。   片刻后,鬼魂陈腰部一用力,整个上半身收了回来,摇头道:“没有碰到压力圈。”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几人,包括三个土着,都在平台的边缘徘徊,这一徘徊间,肚子也饿起来,但眼前的事情没有什么眉目,众人也没多大的胃口,随意吃喝了一些,就继续打转,几人七嘴八舌凑在一起讨论,提出了很多不靠谱的猜想,都被一一否决了,就在此时,一直一个人呆在一边,盯着黑暗中出神的鬼魂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然站了起来,漆黑的眼睛发亮,我跟着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反反复复在平台边缘走了几圈,显得犹豫不定,我从来没见过鬼魂陈这么犹豫的模样,在做大多数决定的时候,他似乎都是先在心里计划好的,然后非常坚决果断的付诸行动,而像这样犹豫的举措,几乎很少发生在他身上。   第六十八章跳崖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走到他身边,这时,鬼魂陈停止了动作,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冰冷的唇角忽然笑了笑。   我勒个去!   我惊道:“陈、陈老大,我做错了什么您直说,你笑起来,可太渗人了。”在我映像中,一般鬼魂陈对谁笑了,谁就会倒霉,我有种被暗算的感觉,欲哭无泪的后退一步,而鬼魂陈一步步朝我逼近,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干出什么非人的残忍举动时,他直接绕过我,拿起了地上的装备包,开始往自己的背上固定。   我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鬼魂陈已经收拾妥当,他看了我一眼,脸上已经没有笑意,慢吞吞的说道:“我下去看看,你们注意听枪声信号。”   下去?我道:“你怎么下去……”话没说完,鬼魂陈忽然一个助跑,朝着黑暗中跃起,整个人就跳了下去,如同一只坠落的雄鹰,霎时间无影无踪。   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间,我感觉不是他在跳,而是我在跳,整个心脏瞬间就悬空了,耳里甚至可以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下一秒,我已经冲到了平台边缘,叫道:“陈默!”   没有人回答我。   杨博士倒抽一口凉气,趴在平台边缘往下看,手里的灯光也往下打,但这时候一切都晚了,哪里能看到什么,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就一无所有。   杨博士脸色一沉,道:“陈先生这样做太冒险了。”   我声音有些发抖,道:“不是冒险,他是在玩命,该死的,这小子平时一向注重保命原则,怎么现在……”我急的大脑一片混乱,说实话,我对鬼魂陈有些畏惧,因为他这个人太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你以为了解他,但下一刻,他总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但更多的,我拿他当恩人,或者说兄弟,因为这两年,如果不是陈默,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而现在这样的局面,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行走在虚无之间。   就因为这一句话,鬼魂陈居然跳下去了。   别说我的大脑是一片混沌,杨博士和大龅牙两人也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跳下去?他还是不是人?怎么可以拿性命当儿戏?   那三个土着看见鬼魂陈忽然跳下去,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的嘴里乱讲,冲我们比划,两帮人的语言,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无法交流。   然而,就在众人都因此而方寸大乱时,从下方的无底黑洞之中,忽然传出了砰砰砰三声枪响,第一声和第二声是连发,第三声是停顿三秒左右才打出来。   这是我们所约定的安全信号!鬼魂陈还活着!我立刻看向黑暗中,心知他可能正位于其中的某一个位置,而这三声枪响,明显是在告诉我们,下方是安全的,并且让我们下去。   我和杨博士三人面面相觑,神情各不相同,那三句话是大龅牙翻译出来的,但大龅牙自己反而不相信。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你的父母,或者说很信任的兄弟,指着万丈悬崖告诉你说:跳下去,不会有危险。   但我想,大部分人都不会有这个勇气往下跳。   枪声响后,杨博士看了看大龅牙,又看了看我,道:“怎么办?咱们……”她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女人,但此刻,她的表情显得很犹豫,我想,任谁都没有勇气往下跳,就像很多人玩蹦极一样,即便身上有保险措施,但许多人在穿上装备,站到悬崖边时,往往会吓的改变主意,大叫不玩了。   更何况,我们现在连基本的保险都没有。   但鬼魂陈的枪声是千真万确的,他跳了下去,并且还活着,给我们发了信号。   这一刻,我总算明白那句只有勇敢者能到达是什么意思,这确实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能有鬼魂陈这样勇气的人实在很少,毕竟在此之前,我们所做的只是一个推测,而鬼魂陈为了证明一个可能是错误的推测,居然自己跳下去了。   我总算明白了黑影的话,难怪他说,当年到了最后一步,就止步不前,原来是这么回事。   黑影那一帮人里,估计没有谁有鬼魂陈这个胆识。   其实,陈萌若那帮人,是绝对不会畏惧死亡的,从他们有勇气找到这个地方就足以证明了,但人都有一个共性,当我们为了某一个目标而去冒险的时候,心里往往会有侥幸;为了从虎狼嘴里逃生,人类有可能会鼓起勇气和虎狼搏斗,那是因为,搏斗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而跳崖这种举动,就是一种明知是死,却去送死的行为,这种行为所需要的勇气,比和虎狼博斗要更大。   陈萌若那帮人,在面对各种危险的时候,可以舍命相博,但面对一个死亡率到达百分之百的跳崖行动时,这种无意义的牺牲,让他们胆怯。   我想通了这一点,也明白过来,这个黑洞的下方,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目的地无疑了,我们必须要下去。   一个只有勇者才能到达的地方。   我看了看已经在往后退的大龅牙,再看了看神情纠结的杨博士,最后说道:“我先下去,你们听我的信号。”说着,我背起自己的装备包,将枪拿在手里,站到了平台的边缘,杨博士猛的拽住了我的胳膊,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沉稳,显得有些激动:“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这一次我从她的严重,看到了深深的担忧和恐惧,也直到此时,我终于可以确认杨博士的心意,她是喜欢我的,虽然我不明白,在我身边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她为什么会看上我,但这种感觉并不坏,我笑了笑,道:“我相信陈老大。”   杨博士没松手,发亮的双眼,盯着我的眼睛,片刻后,她哑声点头,道:“我等你的信号。”随后松开手。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站在平台边缘,我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   我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没关系,鬼魂陈都没死,你怎么会死。   但大脑里又会冒出另一些顾虑,万一出意外怎么办?万一下面有什么怪物,我刚好跳到它的窝里怎么办?陈默没准儿是掉进了水里,所以才没有危险,万一我运气比较差,掉落的地点全是石头怎么办?   顾虑一上来,我心里就更虚了,腿有些哆嗦。谁也别笑我,有本事也找一个悬崖往下跳,谁敢跳下去,我管他叫祖宗!   我才刚和杨博士互通心意,这要是就这么死了,得多冤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估计没跳,我就得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吓瘫了,于是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深深吸了口气,在心脏的狂跳中,猛的大叫一声,一个助跑,整个人腾空跳了出去!   跳出去的一瞬间,什么也没有发生,狗屁神的使者,啥玩意儿也没有出现。   我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瞬间的失重感,绝对比坐过山车还刺进,我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心脏如同悬空一样,四肢发软,手里的枪也差点儿脱手而出,瞬间,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大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过要给你送终的,看来你将来的后事,只能拜托给养老院了,这一次我要彻底跟你的遗产说拜拜了,我舍不得你家的别墅和你的存折,你要早点儿过户给我该多好啊。   旺财,旺财我对不起你,答应给你买的牛大骨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   这个世界上,我难以割舍的事情简直太多了,我脑海里刚冒过这么两条,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个古怪的笑声,就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种魔教老妖怪的笑声一样,紧接着,我便感觉有股巨大的风朝我吹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在笑?   黑山老妖?   这妖风难道要把我卷进某个老妖怪的巢穴里?完蛋了,刚才开枪的难不成不是鬼魂陈?   笑声还在继续,然而,被那股怪风一吹,我整个人下坠的姿势猛然停住了,就这样以一种面朝下,四肢大氅的姿势被拖在空中,那怪风吹的我摇摇晃晃,时而升高时而降低,我差点儿有种想吐的冲动,忍不住叫道:“什么玩意儿!”   究竟是什么鬼怪?   就在这时,伴随着怪笑声,忽然有个东西抓住了我的脚,那只手特别凉,摸着我烂了半截裤子的小腿,让人打了个突,我心里咯噔一下,另一只脚猛的往后蹬,结果没蹬到那只手,自己反而是借着这股力道,整个人向前滑了一段。   怎么回事?   而这时,那只抓住我小腿的手忽然狠狠将我往后一拉,接着我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别动,现在风速还不稳定。”我一愣,盯着声音传来的黑暗处,道:“陈默?”   黑暗中,对方嗯了一声。   我有种想抽他的冲动,伸手摸索,摸到了他的衣服,忍住想踹人的冲动,我道:“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在上面,差点儿吓出神经病了?你知不知道,小爷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跳下来的?”   鬼魂陈没有回答我,打开我揪住他衣领的手,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其余人呢?”   “没下来。”   鬼魂陈道:“发信号。”   我拿着枪没动,道:“不行,太冒险了,你总得让我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在哪里?否则,我怎么敢让他们都跳下来?”   黑暗中,他说道:“还没有到底,神的使者,就是风,这是地热风。”   “地热风?”我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过最炫民族风。”   鬼魂陈半晌没说话,须臾才道:“是地底压力释放,推动气流形成的热风。”   我明白过来,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靠风力悬浮在空中?”这个原理,我大约明白,就和飞机差不多,但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于是问道:“万一风停了怎么办?”   鬼魂陈冷冷道:“那就摔死。”   接着,不等我说话,他自己开了三枪,我心知杨博士几人肯定不会这么干脆下来,因为我经历过这个过程,在跳与不跳之间,要承受多大的心里压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到的,这个信号发射后,不一定所有的人都会下来。   而这时我也听出来了,那种形如老妖怪的笑声,其实应该是风声,风有些不稳,吹的人摇摇晃晃,眼睛也睁不开,睁不开眼睛无所谓,反正都是一片黑,但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安全感直线降低,为了不被分散,我想朝鬼魂陈靠近一些,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动,于是我想到一个办法,既然是借助风力,那就跟鸟差不多,鸟是借助翅膀和尾巴控制方向,我不如模仿一下。   于是我用双手学飞的动作,脚摆来摆去,这个姿势,光是想象一下,就十分傻逼,但这里黑漆漆一片,也没人看见,我安心了。   但效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确实移动了一点位置,但真的只有一点点,并且在学鸟飞的过程中,我的‘翅膀’无意中拍到了鬼魂陈脸上,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鬼魂陈反手在扣住我的手腕,并且在腕部的经脉上狠狠一按。   这应该是属于传统的点穴范围,也不知他究竟按了哪个部位,我的右手就开始抽筋,那叫一个痛。   ***,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手也太黑了。   为了不重蹈覆辙,我放弃移动,大约又在黑暗中等了二十多分钟,我有些急了,几乎可以想象,杨博士和大龅牙,外加那三个土着,是怎样的一连纠结,我心说:这几个人,该不会没有一个人敢下来吧?   正想着,旁边的鬼魂陈忽然主动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有人下来了。”   第六十九章挖掘   风太大,吹的人睁不开眼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我不清楚鬼魂陈是依据什么做判断的,但随后,我感觉到鬼魂陈离开了,也不知他是怎么移动的。   不到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黑暗中想起了杨博士的惊呼声:“这是怎么回事?”通过声音判断,她应该在我的有手方,我顾不得解释,问道:“就你一个人下来了?”   “还有我。”大龅牙在黑暗中说了句,位置位于我的头顶上方。   我道:“另外三个人呢?”   杨博士道:“这里的情况不明确,我们没有让他们下来,而且语言不通,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很难照顾到,所以让他们留在了上面。”她考虑的挺周全,确实不能让那三个土着跟我们冒险了。说完,杨博士又道:“是风的原因吗?”   我将鬼魂陈之前对我说的话,立刻对着新来的两人重复一遍,杨博士恍然大悟道:“地热风,我明白了,不过这种风形成的条件很独特,地底压力、洞穴构造、风速缺一不可,能达到这种规模,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们现在怎么办?”   鬼魂陈慢吞吞的开口:“风流不稳定,等。”   杨博士道:“等稳定后,我们在借住风力向下?”说话间,杨博士忽然靠近了我,我觉得挺奇怪,问道:“你是怎么移动的?”杨博士道:“这很简单。”她解释,人的双手比较细,承载的风力有限,因此在这个过程中,靠双手模拟翅膀,是一个很不靠谱的行为,移动身体的主要原则,是移开身体本身的平衡滑翔,简单来讲,就是偏移身体的角度,通过不同的角度和风力的组合,达到上升或者下降的目的。   在杨博士的解说下,我们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可以在风流中移动,只不过现在风俗不太稳定,不利于控制,我在空中就跟气球一样,打了好几个滚。   在这个过程中,杨博士试着打开了探照灯,但同样,光源无法传播,我们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在移动的过程中,我逐渐靠近洞窟的边缘,触手便摸到了冰冷的石壁,没摸两下,忽然摸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是一颗植物,应该是某种草。   草本身并不奇怪,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强风、地压外加没有光线,能长出草来,就显得特别奇怪了,我刚想让鬼魂陈等人过来摸一摸,忽然感觉周围动荡不安的气流,忽然变得平和起来,而这时,鬼魂陈说道:“可以了,抓紧时间。”   我心知风速不是稳定的,现在平和下来,或许一会儿又会变得混乱,我们必须得抓紧这个空隙赶到下面,当即几人连成一线,互相抓着前一人的小腿,以防飞散,紧接着便调整身体角都顺应风速流动,身体便如同滑翔机一般,渐渐开始往下落。   这个过程比较长,我为这个洞窟的深度感到心惊,杨博士道:“如果没有这个深度,也不可能形成这种地热风。”大龅牙一直少言寡语,估计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忐忑,对于他能突然翻译出墙上的文字,我感觉挺匪夷所思的,他就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腿,由于风力趋于平和,已经可以睁开眼,因此黑暗中,我下意思的转过头看了身后一眼,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了一双散发这蓝色光芒的眼睛。   在黑暗中,这两点蓝色是极其醒目的,我猛的眨了眨眼,发现那两个发亮的,如同眼珠子一样的东西依然在看着我,吓的我一蹬腿,叫道:“大龅牙,你身上是什么东西?”   我这一动,顿时破坏了平衡,导致整个队伍的队形都混乱起来,身后的大龅牙道:“什么东西?我身上哪有什么定西?”随着他话音一落,那两个蓝色的光点,就如同闭上的人眼,瞬间就消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并不是大龅牙身上趴了什么东西,而是那双眼睛,原本就是他的?大龅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也是和那个头盔有关?   杨博士两人因为队伍的混乱而回过头时,那双蓝色的眼睛早已经消失了,他们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杨博士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我心知现在说也说不清楚,只能说自己看花了眼,花了一点儿时间调整队形,我们继续往下,大约三分钟左右,忽然,一直拖住我们的风猛的消失了,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行人就往下坠,但这个过程并不长,我还没回过味儿来,屁股一紧着地了,摔的我呲牙咧嘴。   片刻后,灯光亮起,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我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时,发现是鬼魂陈打亮了探照灯,不知为何,光线到这里就可以流通了。   而我们此刻,正坐在一层岩石一样的东西上,在灯光照射范围的不远处,约七八米左右的位置,则没有岩石,哪里还有一个不规则的随圆形洞口,更加深,大量的风从那里涌出,而我们所处的位置,这是洞窟下方的另一侧,整个都是一片岩石,这个区域没有受到风力的影响,我们估计是滑行到它上方时,就因为风力不够而掉下来了。   还好位置不算高。   我揉着发痛的屁股站起来,忽然想起了大龅牙之前的异状,立刻去看他,却发现这小子的眼睛依旧是黑色的,哪里有什么蓝色,大龅牙被我看的发毛,往后退,警惕道:“你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他那副样子,也不像是装的,难道之前的一切,是我的错觉?还是说,真的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跟着我们,只是我们自己,包括大龅牙自己都没有发现?   想不明白这一点,于是我只得摇了摇头,道:“谁打你主意,你又不是大屁股娘们儿,我看你两眼你又不会少块肉,谁让你长的帅。”   大龅牙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而这时,鬼魂陈扔给我们一人一只探照灯,示意我们查看一下这个地方,这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很快便被我们逛完,除了脚下的岩石,就一无所有。   须臾,鬼魂陈蹲下身,用匕首在岩石上捅,这些岩石的密度并不高,一匕首戳下去便是一个洞,跟砂岩差不多,鬼魂陈撬了一点岩石后,拿在手里观看,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我凑过去,道:“陈老大,你是在研究这石头是公还是母?”我这人受不了沉默,越是心里没底的时候,就越喜欢瞎扯,缓解一下自己的心理压力。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估计已经了解我是什么货色了,他也没搭理我,用匕首在岩石表面化了个叉,道:“从这儿挖。”   杨博士惊讶道:“难道您要找的东西埋在下面?”   鬼魂陈道:“这是一层地灰沉积物,不会太厚,下面肯定有东西,挖。”   既然陈老大发话了,我们哪里还有意见,既然对视一眼,立刻找出所有能用来挖掘的工具,一行四人,以鬼魂陈划的叉为中心,开始向下面挖。   就如同鬼魂陈所料,这层地灰沉积物并不厚,我们四人一起挖掘,片刻便挖下一米,随后挖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敲击上去,发出了砰砰砰的,犹如金属敲击的声音。   “挖到了。”杨博士兴奋的收起东西,用手扫了几下表面的碎渣,只见沉积物里,露出一个青铜器造型的东西,仿佛是某个大型鼎器的某一个面,布满了如同铜锈一样的东西,表面有一些古古怪怪的纹路,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我道:“陈老大,你真是神了,还真有东西,不过看样子个头挺大,咱们要全部挖出来?”   鬼魂陈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知在考虑什么,片刻后,他道:“把挖掘范围再扩大一圈。”看样子,他也打算将整个东西给弄出来。   青铜器是我国古代的特殊制作工艺,这种技术,怎么会存在美洲这片大陆上?   这个被沉积物包裹着的青铜器,究竟是什么?   第七十章源码   按照鬼魂陈的指示,我们扩大了挖掘范围,将原本直径为半米左右的坑,足足扩大了两倍,然而,越往大挖,我们越震惊,因为这东西,依旧没有露出全貌,它到底有多大?   中国现今出土的最大的青铜器是一件司母戊青铜鼎,而那东西如果放在现在这件青铜器面前,简直就是孙子见了爷爷,我们挖了这么半天,连它的全貌都无法看见。   然而鬼魂陈并没有停止的打算,他似乎有什么想法,让我们继续挖,许久后,我们挖出了一个长宽足足有四米左右的大坑,而这时,我也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现象。   青铜器表面的花纹,一开始只露出了一点儿,因此我看不出它是什么,而现在,随着解决四米多的面积暴露出来,它表面古怪的花纹,顿时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两年开始流行使用二维码,一个框框,里面有很多黑白组成的,弯弯曲曲的线条,记录着独一无二的信息,如果非要形容这些花纹,那么我觉得它们就像二维码的线条一样,光看表面,是完全看不出什么的,整个就仿佛一幅密码图。   这让我感到很熟悉,很快我就想起来,这些独特的花纹,和当初雪山深处,那个投影仪弄出来的东西很像,当时,鬼魂陈是通过摄影的方式,将整段数据记录了下来,而现在,这段数据,却刻在了青铜器的表面。   当然,我无法判断,两段数据的意义究竟是不是一样,我想刚才鬼魂陈之所以会坚定不移的让我们继续挖掘,肯定是已经看出了端倪,或许,眼前这些花纹的真正意义,只有他才明白。   而这时,杨博士道:“你们看,这里有链接缝。”她用匕首指着一条头发丝一样细的裂缝,并且沿着裂缝的走势,用匕首指给我们看,很快我发现,这个裂缝的走势,形成了一个四方形,就像一扇门一样。   我心里一动,说道:“这个青铜器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这个地方或许可以打开。”   杨博士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看,这些花纹,和之前我们在雪山里遇到的东西太像了。”显然,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我一个人,因此杨博士说完后,我们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鬼魂陈,而这时,鬼魂陈卸下了自己的装备包,从装备包的底部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防水袋。   这一路上,除了我们被查理老头逮住的那一次,鬼魂陈的装备包几乎很少离身,即便偶尔放下来,也是放在自己附近,我知道他藏了不少东西,但当他打开防水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时,我还是忍不住有种想揉自己眼睛的冲动。   他拿出的是厚厚一挪,大概有一本书厚的照片。   这个时候,他拿照片干什么?   不对,我最关心的是,这是谁的照片?   其余两人显然也很疑惑,我们立刻凑了过去,将鬼魂陈团团围住,他没搭理我们,而是将手中的照片一次摆开。   看到照片的瞬间我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初我们在雪山水底拍下来的东西,不过当时是一段视频录像,那玩意儿需要借助电子播放器,鬼魂陈早就知道这地方无法使用电子设备,因此将那段视频所表现的内容,分批拍摄下来,洗成了照片。   照片的底色是蓝色的,就和当初那个透明的蓝色球体一样,上面有青色的,如同二维码一样的符号,乍一看,似乎每章照片都一样,但如果拿两张照片进行对比时,就会发现,上面的符号是完全不同的。   照片一共五十六章,一溜排开,铺成五列,一眼看齐,密密麻麻的符号,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有了照片的对比,再看我们眼前的青铜器,上面的符合果然如出一辙,杨博士道:“看来这果然是一种密码,陈先生,我想关于这段密码,您应该知道的最为清楚。”   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照片是一段源码,通过它,可以解开其它所有密码。”   “源码?”我觉得有些古怪,看着眼前的青铜器,道:“古代印加人居然还懂得使用密码这种东西?他们连属于自己的文字都没有。”   杨博士道:“古代的密码多种多样,千万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段密码绝对不是属于印加人自己的,你别忘了,陈先生手中的源码出土于四川省境内,我唯一好奇的是,两个不同的文明,是怎么连接到一起的。”她指了指我们眼前的青铜器。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头绪,或许鬼魂陈自己知道一些,但他一向惜字如金,偶尔说两句,还能气死人不偿命,我也不期望他能解释,于是问道:“陈老大,现在怎么办?你打算使用这些源码?具体要怎么操作,我们可以帮忙吗?”   鬼魂陈摇了摇头,先是用手狠狠的敲击了几下青铜器,青铜器十分沉重,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说明,即便这青铜器的内部,即便真的有空间,我们要想进去,眼前这个密封的,如同飞机舱一样的舱门,估计也无法靠外力打开。   敲击几下没有反应,鬼魂陈脸色有些阴沉,慢吞吞的说道:“只能用源码,时间需要很长。”   “多久?”我问道。   鬼魂陈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被沉积物包裹的青铜器,似乎在心中估算,随后慢吞吞的说道:“一天左右。”   杨博士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鬼魂陈神色不变,慢吞吞的说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紧接着,他盘腿坐下,拿出了纸笔,开始进行源码对比,我和杨博士站在旁边看,看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明白了其中的规律,同时也明白了鬼魂陈为什么不要我们帮忙,因为这件事情,人越多就越容易出错。   它的破解方法其实比较简单,但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手中有源码,二是进行解码的人,一定要有相当好的记忆力以及逻辑能力,否则在解码的亢长过程中,很容易头晕脑胀,最后半途而废。   之前鬼魂陈所记录下的视频,事实上就是一张对照表,即一个符号,进行变化后,就会延伸出另一个新符号,而不同的符号组合在一起,就能千变万化,反应不同的信息,我有些明白过来,这种密码,确实有点儿类似于现在所使用的二维码,也有点儿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八卦,卦卦相生,以至于无穷无尽。   但与现代二维码和八卦不同的是,这东西的密码破解步骤非常复杂,事实上,靠人脑是不应该来完成这样的工作的,应该借助电脑,换句话来说,鬼魂陈现在是在充当一台电脑的角色,通过对照源码,将青铜器上的符号变化推算出来。   我和杨博士想明白这一点后,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走到了离鬼魂陈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坐下,而大龅牙也识趣,自己找了个地方缩在养伤。   杨博士看了看鬼魂陈的方位,神色显得很震惊,道:“这是一个很精密的工作,我觉得陈先生不一定能成功。”   明白这个源码的推算规律后,我光是想一想那无穷无尽的变化,就觉得头大,如果让我去做,我恐怕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放弃了,看着远处的鬼魂陈,这一刻,说不佩服是不可能的,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差距就是这么大,由不得你不认命,我安稳道:“如果他都不行,那咱们就更没辙了,算了,等他的结果吧。”   杨博士低着头,显得很沉默,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我本想问,但又觉得不该过分关注人家的私事,于是没开口,过一会儿,反倒是杨博士主动开口了,她缓声道:“我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真相?”我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问道:“你所说的真相是指?”   杨博士耸了耸肩,道:“你还不明白吗?‘方还’古国,转魂镜,还有我们在雪山下面遇到的东西,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也不属于古代的产物。”   我抿了抿唇,道:“当然,我其实很早就已经明白,我想,他们一直以来所追寻的,应该是另一种文明。”   杨博士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是另一种文明,但这种文明来源于哪里、它的作用和意义,我们都一无所知,孙邈,有一些事情,我一直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你说。”她的神色显得很忧虑,我道:“咱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   杨博士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我当初之所以会参与进来,原因你也知道,是因为我父亲死于一次考古意外,他挖掘到了一些关于方还古国的东西,为了弄清这些原因,我才会一直追查下去,但那两年,我的追查并没有什么进展,直到遇见你们,我发现,你们才是最接近这个核心秘密的人。这一年里,我确实掌握了很多线索,但知道的越多,我才发现自己无知,对于这个世界原本的看法,都被推翻了。”   第七十一章命运   我苦笑一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的世界观,在后来也被改造的天翻地覆了。”   杨博士抿了抿唇,叹气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从雪山出来之后,我们被赵信的人拦截,我承认,当时还想利用你,但现在,我发现,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掌控的,对于窥视这个核心秘密的人来说,我们显得太渺小了,孙邈,你不适合被卷进来,我想,我是时候退出了,再继续下去,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希望,你也能收手。”   我没吭声,事实上,杨博士说出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肺腑之言,听的出来,她并没有撒谎。   最初被卷进来时,我一头雾水,被小黄狗,被大伯,被鬼魂陈等人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参与的越多,知道的就越多,虽然鬼魂陈,包括陈家的人,对那个核心秘密讳莫如深,但根据这些线索,我已经隐隐约约可以揣测的出,他们究竟在追寻什么。   他们所追寻的东西,我无法给出具体的名字,如果非要说,只能形容为另一个文明,这个文明,不一定是指外星人,也不一定是指什么超时空文明,但这个文明的背后,所隐藏着的秘密,让人难以抵御,因为它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冰山一角,已经足以让人震惊了,而数千年来,历代的帝王都无法抵御这个诱惑,包括现在的赵信。   赵家人的权势,已经可以说是到达鼎盛,要什么有什么,但连他们都依然窥视这个秘密,足以预见,这个文明的背后所隐藏的一切,是多么令人震撼。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现实不是美国大片,我也不是美国大片里的主角,能够凭借一人之力拯救地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被身不由己的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而在这个巨大的漩涡里,我从来就不是主角。   在现实的情况中,我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是陷入这个漩涡里,或许有一天,被这个漩涡吞没;二是想办法抽身,过回我普通人的生活。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现在也有上千万的资产,我是个四肢健全,也不懒惰的好青年,凭借这些,我这一辈子可以过的很好,至少在国内来说,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有我这个成就。   杨博士在劝我,我看得出,她已经身心俱疲,希望能全身而退,但回国后,还有赵信的人马,余老头能保护我多久?赵信的人马会不会放过我们?这些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   须臾,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太渺小了,这整件事情,延续了几千年,我们这些人,从来就不是主角,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但是我不想当一个牺牲品。”   杨博士神色沉重,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反问道:“你呢?你回过国之后,赵信不会轻易放过你。”杨博士微微沉吟,目光看向鬼魂陈的方向,道:“只有陈家足以与他抗衡。”   我半真半假的笑道:“所以呢?你打算嫁到陈家去,找棵大树乘凉?”杨博士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道:“你这贫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话题一转开,气氛轻松下来,鬼魂陈那边寂静无声,只听的到纸笔亲密接触的声音,我们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拿了些吃的进食,吃饱喝足无事可做,便躺在岩石上,头枕着双手,觉得一阵疲惫。   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理的疲惫,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安心的睡过一觉了,意识模糊间,我仿佛回到了2012年年初,火车在雪原上行驶,通往回家的路。   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回家的行程,会给我的未来带来如此大的改变。   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你觉得命运这东西完全不可信,不存在;但多年以后,再回头一想,却发现一切就好像一条铁轨,无论你怎么翻山越岭,决定路线的,永远是施工的人。   想着想着,我睡了过去,或许是由于压力很大,睡的时间并不久,我醒过来时,鬼魂陈还在埋头苦干,我本想给他拿一些食物过去,但又不敢打扰,最后心想饿一顿又饿不死,这种煽情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干了。   大龅牙睡的到挺熟的,杨博士也在睡觉,睡的不安稳,一直动来动去,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四个人,就只剩下风的声音。查理老头那帮人现在在哪里,境况如何,我完全不知道,或许,或许他们已经被黑影给暗算了。   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怪异的生物,最可怕的是人。我牢记着黑影的话,脑海里回想起了大龅牙刺杀杨博士那一幕,虽然那时候,很可能是我和杨博士被某种力量引导,但也有可能是大龅牙受到了那种力量的引导,在这里,甚至连自己都是不可信的。   这种感觉很糟糕,我的烟早就抽光了,坐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脑海里转了很多念头,神智失常的大伯、消失的孙二,无法预料的未来,无法挽回的过去,我头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这么文艺的人,这就证明了一句话:人的文艺都是被逼出来的。   一个人坐在原地瞎琢磨,这种无声无息的等待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毕竟鬼魂陈说过,他至少要一天左右的时间,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而现在,才过了不到五个小时,我最后干脆一个在岩石周围瞎逛,逛着逛着,便到了接近风口的位置,将灯光往下一打,发现灯光同样无法照下去。   怎么会这样?   我将探照灯收回来,光线离开风口后,就又可以传播了,似乎吸光是因为风的原因。   可风和光的传播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我正琢磨这这个问题,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恰好站在风口边缘,被他拍的差点儿掉进风口里,回头一看,是大龅牙,于是压低声音骂道:“你小子是想谋财害命啊,人吓人,吓死人,有事儿?”   大龅牙摸了摸鼻子,喷着口水道:“看你小子在这儿鬼鬼祟祟,所以过来看看。”   鬼鬼祟祟?我有些不乐意,道:“你语文是哪个老师教的,不会有成语就不要乱用,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鬼鬼祟祟了?”   大龅牙说,既然不是鬼鬼祟祟,那你在这地方瞎转悠什么?我说我正在研究光与风之间的关系,大龅牙闻言嘲笑道:“得了吧,还研究……这很简单,这是地热风,光是直线传播,地热风里含有的压力会改变空气振动频率,导致光源分散,其实光还是存在,只是被分散的非常小,你看不出来而已。”   我一愣,虽然无法完全明白大龅牙的意思,但也听出些眉目,不由有些疑狐,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一般情况下,这种问题都是杨博士比较在行,这大龅牙难不成也拿到了某某学位?   我问完,原本还挺得意的大龅牙,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后整个人的脸色就阴沉下来,目光晦涩的转动几下,喃喃道:“对啊,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嘶。”我道:“你不会又和上面的文字一样,无师自通吧?”大龅牙看着我,没吭声,捂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感觉,我不是我了。”   我道:“你被鬼上身了?”   大龅牙怒道:“都是你把那该死的头盔往我脑袋上带,我告诉你,你……”他声音越来越大,我发现远处的鬼魂陈皱了皱眉,于是捂着他的嘴道:“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你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吗?   我不知道大龅牙究竟是在装蒜,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改变,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很不对劲,我相信,所有人都已经对大龅牙起了戒心,看着他抱着自己脑袋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这小子也挺惨的,便胡乱安慰几句,说他没准儿是潜力爆发了,别瞎想,只要人没死,就出不了大事。   大龅牙被我这么一说,也挺会想,很快就恢复过来,我俩到了一个角落,随意瞎扯些话题打发时间,为了不打扰到鬼魂陈,我们声音都压的特别低,大龅牙人长得猥琐,说出来的话题更猥琐,我本来是坚决不想听的,但又经不起诱惑,两人说着说着……说着说着……   肚子唱歌了,而且声音还很嘹亮,才唱了一句,一只银色的飞刀插在了离我裤裆不足两厘米的位置,我裤裆里的小兄弟吓的差点儿没哭出来,大龅牙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继续了,为了安抚住肚子里的情歌蛊,我将脑海里原本幻想出来的**美女,自动给她换了一张脸,换成大龅牙那张脸,肚子里的情歌蛊顿时就淡定了。   第七十二章返回的卡片   好在我们的打扰,似乎没有给鬼魂陈造成太大的麻烦,我将裤裆前方的小飞刀拔出来,飞刀大约一指长,两指宽,造型简单古朴,没有那么多花样,但杀伤力和实用性很强,我将这东西贪污下来,准备留在身上辟邪,之前在纳衣寨的水洞里,也贪污过两把,后来在逃命的过程中,不知丢在哪个角落了。   既不能聊天,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逛的地方,无聊之际,我开始整理自己的凌乱的装备包,然而,没翻动几下,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看到这东西时,顿时就愣了。   是二分头交给我的那张,犹如数据卡一样的黑色卡片。   不对,这玩意儿明明消失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装备包里?   我下意识的去看大龅牙,发现他也因为无聊,学着我的样子在整理装备包,我将那卡片拿在手里,回忆着之前的情景。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整理装备包。在卡片失踪之后,行进的过程中,好几次因为装备凌乱,我都抽出时间整理了一下,因此我可以确定,在当时,包里是绝对没有这个东西的。   但为什么现在它又出现了?   只有一种可能,偷这张卡片的人,因为出了什么变故,所以将卡片还给我了。   这个人不是鬼魂陈,因为鬼魂陈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对着我们三个人,他不管做什么,做的对还是错,都有资格大大方方的。   那么剩下的人就只有大龅牙和杨博士。   杨博士也不可能,因为这东西失踪时,她和鬼魂陈在一起,正被那群矮土着追赶,唯一的嫌疑人只有大龅牙。   他为什么会突然将东西还给我?   自从带上头盔之后,大龅牙就变得有些奇怪,我仔细一想,发现奇怪之处有两点,第一点是他忽然多了一些‘特异功能’,连鬼魂陈和杨博士看不出来的文字也能认识;第二点是性格,大龅牙此人,平时对鬼魂陈倒是毕恭毕敬,但对其它人则是满肚子花花肠子,稍不留神,就会着了他的道,为人十分讨厌,但现在,大龅牙这一点收敛了很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想起来大龅牙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像我了。   难不成我眼前的人不是大龅牙?   不,更确切的来说,大龅牙的身份不会有假,他的身体、声音、身上的伤,这些都无法作假,但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怀疑,眼前的大龅牙身体没有改变,但居住在他体内的灵魂,还是之前那一个吗?   以前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面对很多事情,我都不得不要唯心主义的态度去揣测。假如眼前的大龅牙,真的已经不再是大龅牙,那么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它混在我们之中又有什么目的?   它将大龅牙曾经藏匿的东西,重新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长串的疑惑在脑海里盘旋,说实话,我很想找鬼魂陈商量一下,因为如果是陈老大,他应该会有主意,但此刻我不敢打扰鬼魂陈,因此这些念头也只能憋在心里,于是将那个卡片贴身收好,决定等鬼魂陈解决完源码破译的问题,再将我的推测告诉他。   大约是察觉到我打量的目光,已经收拾好装备的大龅牙抬头,盯着我道:“看什么看?我靠,再盯着我的牙,老子把你门牙打下来。”   我将目光移开,不打算现在翻脸,于是将准备包当做枕头,准备睡个回笼觉,这种情况下,枯坐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坐牢的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一觉睡的比较久,我醒过来的时候,杨博士也已经醒了,她手里捏着一个东西,盯的目不转睛,我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块怀表,表里是一张黑白小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   杨博士道:“这是我父亲,他是一个正值、勇敢、敢于为梦想献身的人,看着他的照片,总是可以给我很大的勇气。”   “你现在缺乏勇气吗?”   杨博士点了点头,道:“很缺。”须臾,她又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陈先生那边的进展不知道怎么样。”鬼魂陈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目光在照片和青铜器的表面来来回回,也不知依旧重复了多少次,我和杨博士坐在原地看着,没有出声,大约半个多小时候,鬼魂陈忽然放下了币,从地上站起来,一直盘腿弯曲而坐的身体伸展开来,从骨节深处,传来一连串噼里啪啦,如同炒豆一般的声音。   我和杨博士连忙冲过去,我道:“怎么样,出来了吗?”   鬼魂陈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慢吞吞的嗯了一声。看的出来,他很累,从进入金字塔以后,他应该就没有休息过,而源码破译则持续了二十多个小时,再加上高强度的,堪比计算机的脑力劳动,实在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如果是我,我可能这会儿已经直接倒在地上睡觉了。   看出他的疲惫,我没有继续问,而是去看他的笔记本,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符号,最后一个四方形框里面,如同二维码一样的符号引起了我的注意,按照我们之前对于源码的推测,这最后一个方框里的东西,就是我们所需要的,打开这个青铜器的密码。   青铜器表面的符号,应该都是可以活动的,只不过它有一定的活动规律,如果没有掌握这个规律,根本无法移动它们,杨博士道:“现在需要开启吗?”   鬼魂陈点了点头。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说道:“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陈老大,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万一打开之后,出现什么突发情况该怎么办?既然源码已经破译出来,我们不如等休息好了再开启它,这样更保险一些。”   杨博士见此,说道:“说的对,陈先生,你现在需要休息。”   鬼魂陈睁开眼,没有我想象中的血丝,黑色的眼睛十分清亮,他淡淡道:“抓紧时间。”说着,示意我去讲旁边的大龅牙弄醒,须臾,我们几人凑到了一起,我挺担忧鬼魂陈的状况,但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开了什么外挂,刚干完活时还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就我去叫大龅牙这片刻的功夫,整个人已经显得精力充沛。   我想……我果然应该送他一个不倒翁。   接下来就是破译密码的阶段,鬼魂陈所划出来的符号,就是青铜器表面的符号变化规律,只需要按照手中测速阿基诺出来的结果,对上面的符号进行相关变化,这个机舱门一样的东西,应该就会打开。   我先是随意在青铜器表面的符号上扭动几下,符号纹丝不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整体浇筑出来的一样,但当我们按照鬼魂陈源码测算出来的结果,找准青铜器表面第一个变化符号时,这些符号就如同齿轮一样,全部移动起来,有点儿像我小时候玩的魔方。   这个破译过程,也是由鬼魂陈自己经手的,比较简单,青铜器表面凸起的符号,随着每一个符号的移动,如同万花筒一样,变化出各种形状,隐约还可以听到一种齿轮咬合的声音。   古代印加人,在当时,是没有制造出齿轮的,所以眼前的青铜器,绝对不属于印加文明。   终于,在最后一个符号被调试到位后,我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发出一种如同蜂鸣般的颤动,就像飞机刚起飞时一样的感觉,我们还没醒悟过来发生什么事,青铜器表面的细缝就逐渐扩宽,紧接着,一扇直径大约在一米多左右的正方形入口,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而那个地方原本的青铜外壳,则如同折叠楼梯一样,折叠到了旁边。   就和现代汽车的折叠门一样。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显然都被眼前的折叠门惊的不轻。   这个青铜器内部会有什么?   我脑海里冒出很多不靠谱的推测,时空隧道?外星人?   通道里漆黑一片,我们将灯光打进去,里面是一个青铜楼梯,表面同样有很多古怪的符号,里面似乎是一个青铜的世界,灯光在里面的传播距离很大,十多米范围的探照灯,打进去后,只能照亮一两米左右的距离,更深的地方就是一片黑暗,我不能确定黑暗中有什么,但不知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我有种很想冲进去的感觉,仿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一样。   原本我以为这是自己的心理问题,但下一刻,杨博士就当先跳了下去。   她一向是个很警惕的人,像这种莽撞的作风,很少出现在她身上,我赶紧拉了她的手臂一把,道:“还是小心一点。”杨博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很想进去。”   我道:“看来,这就是引导我们的那个东西,或许了解它,魔鬼城就能恢复原状。”这样孙二也就有救了。   鬼魂陈跳了下去,在前面打头阵,我们挨个儿往下走。脚下的青铜楼梯显得十分厚重,走上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让人有种仿佛行走在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第七十三章它是谁?   很快,我们到达了青铜楼梯的底部,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面积比我想象的大太多了,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件硕大的青铜器,然而现在我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个由青铜构成的空间,甚至我不能确定它的材质究竟是不是青铜,因为它的内部看起来,完全没有青铜器年代久远而形成的铜花。   借着谈探照灯的光芒,我开始打量起这空间,这里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没有任何东西,直径大约为十五米左右,高至少有十米,探照灯所照射过的地方,全是一种深沉的暗绿色。   这里一无所有,唯一值得留意的,便是靠‘墙’的一圈,有一圈凸起的平台,似乎是用来放置某些器皿的,但此刻,上面空无一物,只剩下很多凸起的符号。   杨博士道:“你们能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吗?我觉得,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祭祀的器皿里。”   “祭祀的器皿?”我不太理解,杨博士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她解释说,在我国古代,青铜器最早被王侯用来制作为餐具,后来演化为礼器,而我们现在则像是被放在炉鼎里面的肉似的。   大龅牙闻言,道:“那岂不是差一把火就熟了?”   我觉得这想法挺不靠谱,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说道;“要想把这么大的青铜鼎加热,那需要的火势可够呛,得修多大的天然气管道啊。”说话间,我和鬼魂陈走到了边缘处,观察上面的符号,如果说这个青铜器的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那么这平台上的符号,会不会就是鬼魂陈需要的新‘密码’?   我看不明白,因此也没出声,须臾,鬼魂陈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摇了摇头,开始围着这个地方兜圈子,顺着边缘一路往下走,我跟着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道:“陈老大,你这是在干什么?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跟我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啊。”   他看了我一眼,道:“也是密码,但缺了一半。”   “缺了一半?什么意思?”鬼魂陈此时停在了我有手方的位置,这个地方也属于边缘处,青铜墙上凹进去了一部分,因为是个一人高的长方体,长方体的后面,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断裂的痕迹。   那痕迹有些发黑,就像是曾经遭受过高温灼烧一样,我顺着鬼魂陈手指的方向一看,心里便明白过来,这个青铜器原本的个头,应该比现在还要大,但它遭受过某种高温重创,使得形体分裂,而我们现在,只是处于它其中的一个残骸中。   这一点,很像电影里飞船坠落的后发生的事情,我忍不住道:“陈老大,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外星人飞船残骸的一部分?”   鬼魂陈盯着我,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慢吞吞的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得他主动问我问题,我很配合的说道:“经历这么多,傻子也能看的出来,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外星人,让我猜一猜,事情的经过或许是这样。外星人的飞船坠落在了地球,残骸留在了各个地方,幸存下来的外星人,为了生存下去,与地球人居住在一起,带着方形面具,组成了一个叫‘方还’的国家,它们或许想重新回到自己的星球,所以一直在收集飞船的残骸,准备拿回制造飞船所需要的数据,而你们陈家,就是外星人的后代!”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很丰富,原本只是信口胡诌,但说完后,我自己都觉得很像那么回事,不由得意的看向鬼魂陈,他表情有些呆愣,片刻后,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你的猜测很接近,但不是真相。”   我道:“那真相是什么?”   鬼魂陈没有说话,看着青铜器的断裂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许我的猜测有些天马行空,但不管真相是什么,都已经不是我可以参与进去的了,因此我没有接着追问,鬼魂陈这个人,你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问的烦了,没准儿会被他一脚踹的老远。   片刻后,杨博士也走到我们身边,说道:“这里什么也没有,陈先生,你看和这些平台上的符号有没有关系?”杨博士话音一落,鬼魂陈忽然侧头看向左侧,紧接着,他眉头猛的皱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发现,大龅牙正站在那个方位,而且还在摆弄平台上的符号。   大龅牙仿佛是掌握了某种规律,这些如同固定浇筑的符号,竟然互相牵连着,如同万花筒一样开始变化起来,并且随着这种变化,我明显感觉到,之前那种无形的吸引力变得更强起来,仿佛有一个魔鬼在引诱我一样,让我有种想下跪的冲动。   没等我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地面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就像飞机要起飞似的,就在这时,鬼魂陈猛的窜了出去,一下子将大龅牙扑倒在地,随着大龅牙的倒下,颤抖的地面瞬间平静下来,但与此同时,包裹在青铜器表面的沉积物,受到震荡后开始脱落,大面积的岩石灰从我们下来的入口扑腾进来,几乎瞬间的功夫,这个空间就变得灰蒙蒙一片,迷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而在这种灰暗中,我忽然发现,倒在地上的大龅牙,眼睛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天蓝色,而压制着他的鬼魂陈,竟然被他给反压了回去!   鬼魂陈是什么身手,我太清楚了,大龅牙居然能反攻回去?   这简直不可能!   我心知有变,立刻拔出枪叫道:“别乱来,否则我开枪了!”大龅牙猛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竟然觉得,他那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隐约有很多奇特的符号在跳动,紧接着,我就觉得自己的视线,如同胶在了他的眼睛里,完全无法移开,而我手里的枪,枪头竟然……竟然软了下去!   不错,就如同遇到高温一样,仿佛融化的金属,瞬间软了下去。   见鬼了!   怎么会这样?   不对,就算是鬼,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果然,我才对了,它不是大龅牙,真正的大龅牙,或许在带上头盔的那一刻,就已经……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念头一瞬间在我脑海里闪过,没等我想出个一二三来,鬼魂陈已经速度极快的扣住了‘大龅牙’的手腕,他毫不留情,只听咔嚓一声,竟然活生生这段了大龅牙的一只手,我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都开始隐隐作痛了,大龅牙惨叫一声,立刻从鬼魂陈的身上跌倒下来,而鬼魂陈则趁着这个功夫,一下子蒙住了大龅牙的眼睛,冲我们叫道:“它是厄尼尔,你们先走!”   厄尼尔?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软化下去的枪头,心底打了个寒颤,道:“走,怎么走,现在能去哪儿?”   鬼魂陈死死压制着大龅牙,显得极为吃力,额头上全是汗,说道:“飞回去,原路返回!”   杨博士惊道:“陈先生,那你怎么办?”   鬼魂陈没有答话,他完全腾不出手,而大龅牙虽然断了一只手,但力道依然十分大,他也没空再回复我们了,杨博士目光转动几下,拽着我的手道:“我们先走,陈先生会想办法的。”这女人爆发起来力气也挺大,拽着我便到了楼梯口,这里的灰尘更大,到了这地方,眼睛都睁不开,我这时候心里已经做了选择,心说这时候不能扔下鬼魂陈不管,这小子虽然嘴上没说,但看他刚才那架势,现在的大龅牙想必不好对付。   我实在想不通,厄尼尔是从哪里窜出来的,难不成厄尼尔这个传说中的魔鬼,一直住在那个头盔里?   我打算去帮鬼魂陈一把,我手里的枪忽然软化,这看起来挺惊悚的,但如果大龅牙现在真是厄尼尔,那么按照我之前的了解,厄尼尔的力量,大部分来源于它的眼睛,而现在鬼魂陈已经将它的眼睛遮住,我只要在这时候去补上几刀,应该就万事大吉了,想到此处,我甩开杨博士的手,道:“你先走!波粒儿他们就拜托你了!”说完推了她一把,转身朝鬼魂陈冲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黑洞   杨博士被我推了一把,急的大叫:“你回来,别过去……”我挺欣慰的,虽说鬼魂陈各方面都比我优秀,但事实证明,女神爱上**丝并不是不可能的,我感谢杨博士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移情别恋。   我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放心,我会回去找你的。”   接着我不知道杨博士有没有离开,因为这时候我已经冲到了鬼魂陈旁边,并且拔出了自己的匕首,但说实话,我虽然杀过人,但都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而现在要我将一个人活活捅死,而且还是一个熟人,我还真有点儿心里发突,鬼魂陈见我没有离开,也不多说废话了,冲我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我动手。   我一咬牙,朝着大龅牙一刀捅了下去,鲜血四溅,喷了我一脸,我觉得这一刀下去,之前的心里障碍通通的消失了,就像一句老话说的,一回生,二回熟,于是我紧接着将匕首拔出来,正打算再补一刀子,鬼魂陈忽然神色一变,道:“不好!”说完,忽然放开大龅牙,一只手朝着我的肩膀抓过来,紧接着抱着我就往一边滚,我还没反应过来,在滚动的过程中,差点儿用刀子把自己给插死了。   在冰冷的青铜地上滚了不知道有几圈,我的背撞到了凸起的墙壁,那些符号膈的人背痛,而于此同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青铜器的内部又开始颤动起来,并且发出巨大的嗡鸣声,随着这种声音。越来越来多的尘灰涌进来,刺激的人眼膜充血,什么也看不清。   视野朦胧间,大龅牙的身体仅仅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在轮廓中,看的最清楚的,便是一对蓝色的眼睛,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逐渐朝我们靠近。   我惊道:“陈老大,刚才怎么回事?”   鬼魂陈刚好压在我身上,他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心里犯嘀咕,道:“这还用问,我得救你啊。”鬼魂陈沉默了一下,从我身上站起来,慢吞吞的说道:“这一次,或许我也救不了你了。”   什么意思?   鬼魂陈很少会说这样丧气的话,难道这次我们在真的到了绝境了?   我一轱辘爬起来,而大龅牙已经离我们很近,脸上的表情比较狰狞,嘴里冒出一串叽里呱啦,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话,说完,目光在我和鬼魂陈之间转了两圈,忽然就朝着我扑过来。   他***,这小子明显是在挑软柿子捏。   他扑过来,我俩立刻拧成一团,这小子想掐我脖子,我牢记着鬼魂陈的话,也不去看大龅牙的眼睛,只凭借以往的经验,想先将人绊倒。   挣扎间,我兜里的黑色卡片掉了出来,这是二分头留给我的东西,并且很忌讳让鬼魂陈看见,而此刻,那玩意儿还没有掉到地上,便被鬼魂陈发现了,他伸手一探,便将黑色的卡片拿在手里,我发现,他的神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我从来没见过鬼魂陈这么阴沉的脸色,就跟要杀人一样,紧接着,下一刻我被大龅牙反扑在地上,那家伙扬起手里的匕首就朝我脑袋上扎过来,那一瞬间,我脑海里整个都空了。   我想不明白,就算厄尼尔真的存在,它现在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然而,我运气还是不错的,鬼魂陈飞起一脚将大龅牙踢了个大马趴,紧接着拽着我就往入口的楼梯处跑,我惊道:“不杀了他?”   鬼魂陈道:“杀不死,这个地方就要消失了,快走。”   “消失?”我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鬼魂陈忽然脚步一顿,目光紧紧盯着入口处,又开始后退。   入口处有什么?   我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发现原本开启的舱门,这时候竟然又关上了,伴随着青铜器剧烈的抖动,一种很明显的失重感传来,我脑海里猛的冒出一个念头,道:“陈老大,这东西……该不会飞起来了吧?”   话音刚落,我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它没有飞起来,但和飞也差不多。”我们转过头,发现大龅牙眼中的蓝色已经消失了,他一本正经时,反而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鬼魂陈转过身,手里已经夹满了银色的飞刀,冷冷道:“停下来。”   大龅牙怪笑一声,道:“你认为停的下来吗?”   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我问道:“你是大龅牙还是厄尼尔?”   大龅牙看了我一眼,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忽然发现,他胸口的位置,被我捅出来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而且连有点儿疤痕也没有留下。   怎么会这样?   仿佛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大龅牙道:“你也可以拥有这种能力,不信你可以捅自己一刀试试。”   我道:“除非我有病,才会没事儿捅自己。”我看向鬼魂陈,朝他递了个眼色,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虽然我不太清楚现在这个青铜器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至少大龅牙是引起这个变化的关键,不管如何,先逮到他要紧。   鬼魂陈的目光和我一接触,我忽然发现,这一刻我可以明白他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两年相处下来形成的默契,我俩一个对视后,两人一左一右,几乎同时窜了出去,从青铜楼梯上纵身一跳,几乎同时朝大龅牙扑了过去,瞬间将那小子扑倒在地,然而,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大龅牙眼中蓝光一闪,我就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了一下,四肢顿时就瘫软下去,整个人倒在地上,而大龅牙在这一瞬间,又转过头去看鬼魂陈,似乎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   我不确定,这是属于催眠,亦或者是一种人类暂时还不了解的力量。   但鬼魂陈反应比较快,我往下倒的时候,他已经快速的转开脸,并且一脚将大龅牙踹飞了出去,我倒地后,视线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顶部的位置,然而这一看我才发现,在我们头顶,不知何时,竟然形成了一个黑洞。   没错,就是一大块黑色的阴影在不断扩大,随着青铜器自身的震动,空气中的浮尘都在抖动,唯有那团阴影,完全不受到干扰,由上至下,逐渐扩大,仿佛一个要将一切吞噬的黑洞。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现在四肢虚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而这时,一个人将我拽了起来,并且快速背到了背上,不是鬼魂陈又是谁,而另一边的大龅牙,不知何时已经被制服,被鬼魂陈用绳子绑了起来,眼睛也被布遮住,嘴里还塞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整个人在地面不停的挣扎。   鬼魂陈背着我到了入口处,不断移动着入口处的符号,整个青铜器内部密密麻麻的符号,就如同万花筒一样开始转动起来,然而没多久,鬼魂陈额头就开始冒汗,须臾,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深沉,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打不开。”   我从他的表情就已经看出来了,虽然这一刻很想骂娘,但我忍住了,问道:“密码难道改了?”   鬼魂陈道:“没有固定的密码,需要源码重新破译。”   “需要多长时间?”   “一天。”   我一愣,道:“还来得及吗?”鬼魂陈看了看头顶已经朝我们罩下来的阴影,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来不及了。”说完,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将我往地上一扔,神色不善的走到了大龅牙身边,冷冷道:“既然你这么想回去,我就提前送你上路好了。”紧接着,他猛的将大龅牙提起来,一脚踢了出去,大龅牙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被踢进了那片阴影里,再也没有落下来。   事到如今,我大约也知道这个阴影是什么,它很可能是杨博士所说的,另一个空间,孙二之前,或许也是进入了这样一个地方,而大龅牙,确切的来说是厄尼尔,之前不知道对青铜器内部的符号进行了什么调整,将这个神秘空间给引了出来,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我和鬼魂陈,都将被它所吞噬。   就像那些曾经在魔鬼城牺牲的人,永远也回不去。   我手脚冰凉,看着乌云一样缓缓压下来的阴影,只觉得嗓子干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须臾,我对旁边的鬼魂陈道:“你在雪山里说过,当你不能救人,再没有任何用处时,还会不会有人拿你当兄弟。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就和你说的差不多,陈老大,在我临死前,我很郑重的回答你,我依然拿你当兄弟,和你的能力、地位没有任何关系。”   我伸出手,鬼魂陈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他看着我伸出去的手,抿了抿唇,随后转开目光,压根儿不为所动,我觉得挺失败的,临死前说一回真心话,还被人无视了。   片刻后,阴影离我们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让人心底发虚的压迫感,这就像是你看到一张猛兽的大嘴,向你慢慢咬过来,却无法躲避时的感觉。   第七十五章寻求帮助   当阴影下一秒就要罩到我俩头顶时,鬼魂陈忽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张着嘴似乎要对我说什么,然而下一刻,没等我听见他的话,阴影猛的将我俩都吞噬了,一切的声音、震动全部停止,在那一刻,我只感觉有一只手死死拽着我的手臂,紧接着便是一种非常大的压力。   我瞬间感觉自己的鼻子热热的,应该是流鼻血了,耳膜也震痛不已,大脑嗡鸣胀痛,身上的肌肉仿佛有铁块在压一样,随着越来越大的压力,最终我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我以为这一次晕倒就是死亡,但我没想到,自己睁开眼后,所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这是一片河滩,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而我正搁浅在石滩的边缘处,有点儿像电视剧里坠崖落水的主角,大难不死的场景,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主角,像这种好运气的事情,一般不会落在我头上。   果然,我很快便发现,自己之所以没有淹死,原来是因为双手抓着一块浮木,确切的来说,是身体被绑在一块浮木板上。   谁将我绑上来的?   不,最重要的是,这是什么地方?   我明明在青铜器的内部,被黑洞一样的东西给吞没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挣扎了两下,我才将被绑在木板上的手给挣脱出来,我看了看绳子,发现是我们的装备绳,不出意外,应该是鬼魂陈把我绑到上面的,那么他自己呢?   通过周围的环境判断,我现在应该还在亚马逊丛林里,而且是在亚马逊河的河岸,但具体靠近哪里,我分辨不出来。   我确信是鬼魂陈救了我,但他自己却消失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应该遇到某种危险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鬼魂陈没有出事,那么我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应该是一堆篝火,说不定还有烤的香喷喷的野鸡肉,而现在,我却是搁浅在河岸上,这说明,鬼魂陈自己的情况说不定比我更糟糕。   我的身体很疲惫,在河水边一照,胡渣、乱发、失血而青白的脸,破烂的衣服,如同鬼一样。我试着叫鬼魂陈的名字,并且在河岸周围搜寻,但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着蜿蜒深沉的亚马逊河水,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或许鬼魂陈已经淹死了。   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件形如飞船残骸的青铜器引起的,杨博士她们有没有成功逃出去?查理老头等人是否已经被黑影暗算了?那座金字塔有没有被黑洞一样的东西给吞噬掉?   我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来想去,一切都难以理解,我甚至只能不靠谱的猜测到,没准儿那黑洞是个时空隧道,我被它传送到亚马逊河岸了,运气不好,或许还回到了史前一万年。   当然,这只是我无奈之下,可笑的猜想,没多久,我便发现了现代人类的踪迹,一些果皮和零食包装袋,顺着这些痕迹走,很快发现了路,沿着路一路往前,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集市,这个集市唯一亚马逊河岸,不正是当初沙沙带我们上船的地方吗?   我呆了呆,看着集市边来来往往的游客和当地人黑人,瞬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双腿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很快有人发现了我,并且很好心的带我会她的家,我认了出来,这正是我们出发前住宿了一夜的地方,救我的是个黑人姑娘,我们语言不通,但她明显还记得我,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说着我听不懂的葡萄牙语,片刻后,将我带到了一个房间,那里躺了好几个人,我一看就差点儿跳起来。   杨博士、波粒儿三人、还有孙二!   须臾,那个黑人姑娘找来了一个中文翻译,那老头子翻译道:“这几个人都是在河里发现的,他们应该是你的同伴,别担心,都还活着。”   这几个人中,以孙二的情况最糟糕,他整个人瘦的皮包骨,我的外表虽然没有帅到惊天动地,但也算五官端正,属于耐看型,但现在的孙二,简直瘦的脱形,跟骷髅一样,他在手里在打点滴。   老头说道:“只有这一位一直没有醒过,他太虚弱了,我们想送医院,但他身上没有证件,医院不能接收,所以只能先输一些营养液,他随时有性命危险,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估计,孙二被困在那个空间应该很久,而之前那些进去的人,或许早已经饿死渴死了,孙二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因此在影响魔鬼城的力量消失后,才逃了出来。   “那其它人呢?”我指了指杨博士四人,老头道:“醒来过,但他们需要休息,所以吃过东西就睡着了,比起这三个,你现在更需要休息。”   “不……”我想了想,说道:“能不能再派人去河边找一找,我们还有一位同伴没有回来,他很可能搁浅在某个地方晕倒了。”   老头子露出为难的表情,片刻后,用葡萄牙语和那个黑人姑娘商议了半天,老头子对我说道:“好吧,我们再派人找一找,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你那位同伴,很可能已经被亚马逊河神带走了。”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其实抱了很大的期望,我这样的怂货都没死,鬼魂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死?   我又想到自己被绑在浮木上的情景,心想:既然当时鬼魂陈还有力气给我安排后事,那他自己要逃生应该并不是难事,只是,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是出了意外,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自己离开了?   我看着孙二不成人形的身体,心知光靠营养液没用,他需要更好的治疗,但现在我们几个黑户,身在异国他乡,能有个地方住都不错了,当地医院是肯定不行的,想了想,我决定找陈家的人帮忙,我让黑人姑娘帮忙,她通过网络,帮我弄到了最近的一家活人堂的电话。   之前李巽那一家是在美国,而这里是巴西,没办法查到那边的信息,因此我只能找就近的。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是中国人,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轻小伙,我才开口说了句你好,对付就问道:“是孙先生吗?“   我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对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现在需要帮助?”   “没错。”我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揣测,他怎么会知道我?   对方又道:“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们会马上派人过去接应你们。”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想,莫非是鬼魂陈安排的?他是否已经回了陈家,料想到我们几个受伤的黑户会找活人堂帮忙,所以事先吩咐下去了?   可如果是这样,鬼魂陈何必一个人离开,为什么不等我们一起行动?   事情有点怪,但孙二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虽然心里打了个突,但还是将我们目前的地址以及伤员情况告诉了对方,那个年轻人说:“好的,现在你们可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大约七点钟左右,我们接应的车辆就会到达。”   挂完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而杨博士几人也醒了过来,我和杨博士大难不死,一翻唏嘘自然免不了,那黑人姑娘很快给我们弄了些吃的,我和杨博士边吃边聊后来的事情。   杨博士说,她当时听了我的话,跳入了风口里,开始向上滑翔,在半空中时,忽然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发出一种刺目的青色光芒,整个洞窟、包括她和还处于平台上的土着人,几乎都被笼罩在这种光源里,紧接着,便觉得周围传来很大的压力,如果被挤压一般,随后的经历就和我差不多,在压力下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被当地人救起。   紧随着她之后获救的是三个土着,波粒儿在翻译的帮助下诉说了自己的感受,他的比喻是,有一种大力在挤他,仿佛要将他挤扁,在晕过去的时候,他抓住了旁边的人,也就是另外两个土着,因此他们三人是一起被发现的。   这让我想起了被黑洞吞没时,鬼魂陈恰好也抓住了我的胳膊,也就是说,在落水时,我们俩也应该是在一起的,但最后鬼魂陈先醒过来,将我弄在一块浮木上顺流而下,而自己却消失了。   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头,如果鬼魂陈真想救我,完全可以直接将我拖上岸,毕竟水里有可能会有鳄鱼,顺流而下,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当时没有办法上岸。   我越想越惊心,脑海里自动脑补了多种可能性,比如鬼魂陈当时体力不支,而浮木只有一块,所以他将生存的机会让给我了,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让我一夜都难以安眠。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时,活人堂的人到了,先将孙二弄上车,做了简单的急救,我们才陆续登车,这些人给了黑人姑娘一笔可观的费用,便带着我们离开,我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接我们的人一共有五个,车一共两辆,一辆是救护车一样的类型,有三个人,一人开车,两个人照顾孙二,剩下一辆我们坐,是一个年轻人开车,一个中年人在副驾驶位。   波粒儿直接回了自己的部落,而另外两个奴隶土着,却并不愿意离开,找了翻译沟通很久,只要一让他们走,这两人就跪下了,他们认为,既然已经被送给我们,就是我们的人,除非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这话说的有些肉麻,但他们说的是事实,因为另外两个土着,确实是用死亡,和我们做了离别。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和杨博士也无法再让他们回去了,只能带着。   车子开走时,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亚马逊河,忽然发现,河边有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一直目送着我们的车辆离开,他带着头巾,大半张脸都包裹起来,身形佝偻的只有一米五左右,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们?   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于是缩回头在汽车的颠簸中闭目养神,但那老人的目光时不时便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半晌之后,我忽然想起了了,失声道:“是他!”   黑影,是那个黑影!   他也出来了……   但他老了,衰老的不成样子。   那么查理等人呢?   黑影原本就是陈家的人,难道是他联系活人堂的?可惜,这时车子已经走远,再回去也不可能了。   大结局   第一章从头开始   我们一路停停走走,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到达圣保罗州位于活人堂的分布。   这是一间白堂,门口的左侧悬挂了一个小葫芦,主要用传统的中医疗法,我听陈巽说过,如果是黑堂,门口的左侧,会悬挂一柄拂尘。   这间活人堂规模不算大,中医在巴西流传的并不广,而且很多药材都需要从国内空运,导致成本很高,这里的人看病,都不愿意看中医,只有家境稍微阔绰一些的,才会来这个地方。   我们绕过前堂,从后门进入,孙二被抬到了一楼的诊疗室,两个我没见过的人分别为他看诊,我在旁边听着,这二人也算有些本事,商量了片刻,便已经讨论出一套方案,只不过治疗的时间在半个月左右。   我和杨博士三人被安排的房间休息,连续两天的颠簸,人确实疲惫不堪,我们也没多说什么,吃过晚饭,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这间活人堂的老大不在家,负责接待我们的,就是当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中年人,他看起来比较忙,一直只药堂来转悠,我观察着,见他有了空闲,便走过去,问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聊一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中年人看了我一眼,道:“但一切等我们掌柜的回来再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掌柜的?   我道:“你们掌柜的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笑了笑,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不如先好好住下。”说完不等我有机会开口,便去招呼其它病人,我回了房间,冲等待着的杨博士摇了摇头,道:“问不出什么口风,你打算怎么办?”   杨博士皱了皱眉头,道:“整件事情,我已经不想参与了,我想回国,但是赵信那边……”   我明白杨博士的顾虑,她和我是一样的,现在就算想退出,赵信那边盯的那么紧,就算回去了,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我想了想,沉吟道:“人多力量大,你一个人回国,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不如再等一等,等这边的情况明了,咱们一起回去,我好歹还有个后台,只要你跟着我,赵信应该也不敢乱来。”   杨博士闻言扑哧一笑,道:“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显得别扭。”我看着她明丽的笑容,沉甸甸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不少,接下来的几天,我给国内打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王哥的,他现在在我的铺子里暂住,一边照顾大伯,我打电话过去询问大伯的状况,王哥松了口气,声音嘶哑道:“你这次消失的太久,我还以为……”他顿了顿,说道:“师父还是老样子。”   紧接着,王哥跟我说了他们的近况,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国内一切平静,唯一不对劲的是小黄狗,小黄狗曾经打电话找过我,王哥当时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直接说我到了美国,而是说我为了躲姓赵的,全国各地旅游去了。   这个借口挺撇脚的,但小黄狗听了也没说什么,打那儿之后便没有再来过电话。   小黄狗找我,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好事儿,我失踪这么久,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余老头和王哥,也不知姓赵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没几天,掌柜的回来了。   这是一个身形消瘦,穿着灰色唐装,大约四十来岁左右的中年人,我可以确定,这人我没有见过。   他似乎也有事情要对我们说,没多久便主动摆放,我、杨博士以及他,三人坐在了同一个房间里,气氛有些沉默,我和杨博士不打算开口,想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中年人打量着我俩,须臾,说道:“这次辛苦你们了。”   辛苦?我心想,看来这人对我们这次的行动挺了解的,我于是说道:“确实很辛苦,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中年人神色平淡,不冷不热,闻言,说道:“当然和我们有关系,孙先生,杨小姐,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当然,这些话并不是我想告诉你的,而是有人要我转告给你们的。”   我和杨博士对望一样,杨博士沉声道:“是陈默,陈先生让你来的?”   中年人没有回答我们,而是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结束了,你们可以安全回国,只要你们自己安分守己,从此以后,我们陈家的事情,不会再和你们有联系。”   我一愣,道:“这些话是陈默让你说的?什么叫结束了?你们要寻找的东西,难道已经……”   “不错。”中年人直言不讳,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真正寻找的,是一种数据,这些数据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经过无数人的努力,所有的数据,都搜集成功了。”   我想起那张黑色的卡片,已经鬼魂陈拍摄符号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道:“你们收集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事实上,我不指望中年人会回答我,毕竟这个问题,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问过鬼魂陈,他没有回答我,这似乎是陈家内部的机密。   果然,中年人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我回想着这两年来的经历,医札、转魂镜、密码地图……这一切,都是为了搜集一些分散的数据,但这个‘数据’,究竟可以用来干什么,我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我没有说话,杨博士看了我一眼,便问那个中年人:“我们要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国内还有一批势力,这个想必陈先生一定知道,我们就算想安分守己,恐怕也身不由己。”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中年人道:“他现在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不会再有功夫把心思花在你们身上。我这次见面,主要是为了转告你们,你们自由了。”   自由。   我忍不住冷笑。   这种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在很糟糕,因此他这个消息,我们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这两年,死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我的底线,一次次被逼后退,我依旧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现在,一句你们自由了,就可以将一切都抹的干干净净。   这实在让人想骂,操蛋!   中年人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接不接受,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到伤养好再离开,当然,也可以现在就走。”   我心里翻腾的很厉害,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翻腾逐渐冷下来,如同冻结的冰一样,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觉得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能再让我激动起来。   中年人的话很不中听,但他说的是事实。   许久之后,我道:“其余的,我什么也不想问了,不错,这些是你们陈家的事,我们只是一些小人物,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能力再卷进来。”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孙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笑了笑,道:“但是,我有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中年眯了眯眼,道:“我尽量,请讲。”   “第一,让你带话的人是不是陈默?”   中年人顿了半晌,道:“是。”   “第二,他不打算再见我们了对吗?”   “当然,从今天起,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中年人道:“那么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我苦笑,道:“第三个问题,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道:“那么,你们的选择呢?”   “等我兄弟的病情稳定,我们将一同回国。”   半个月后,孙二从昏迷中醒来,由于身体原因,暂时无法说话,但已经勉强可以进食,不用再完全依靠营养液,十天的康复期后,已经能下地行走,活人堂这边为我们补办了一切证件,在时隔两个月后,我们终于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我不知道鬼魂陈现在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或许他早已经提前一步回国,但我心里明白,就像他自己说的,一切从头开始,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说实话,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也有一种失去某种东西的失落感。我知道,从这一刻起,真的要和这两年的日子彻底道别了,不用再疲于奔命,不用再勾心斗角,不用再时刻面对血腥和死亡。   我已经从中彻底摆脱出来,当鬼魂陈却依然活在那个世界里。   望着机窗外的白云,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第二章上京   飞机在北京降落,我和杨博士在机场分手,双方约定,先静观其变。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联系对方。   我带着孙二回药铺,这小子经此一次后元气大伤,病怏怏的,就跟随时要挂一样,我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一问魔鬼城后来的事情,他就沉默不语,索性跟我装死。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所以我没问,孙二之所以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在那个空间里所留下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得回忆。   王哥还是老样子,脸上的伤是好不了了,大伯依旧住在医院,情况稳定不少,每天就是看医书,从表面上来看,一切正常,但当你和他的目光对视时,就会发现他的眼神空空如也,如同木偶。   大伯入院已经半年多,没有任何好转,我也是相关专业毕业的,精神病这个东西,除了药物治疗外,最重要的是心理和情绪引导,我思索良久,决定带大伯出院,而跟着大伯住进来的那两个大汉,也早已经被余老头接回北京,不知所踪。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分别打了电话给余老头和小黄狗。   余老头不用说,自然是非常关心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经历,但我这会儿,反而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仿佛是察觉出了我的迟疑,余老头道:“这一个多月的事情,估计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如你这两天有空就来一趟北京,我们爷孙俩好好聊一聊。”   我心说,自己一个阳光好青年,整日里怎么尽是跟老头子打交道?但回国这么些天,杨博士那边通过几次电话,没出什么意外,小黄狗那边虽然通过一次电话,但他当时在电话里言辞闪烁,古古怪怪,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这么一想,到不如去一趟北京,将事情弄明白。   于是我答应余老头,第二天,安排好大伯的事情,将铺子托付给王哥打理,便去了北京。   我先去跟余老头汇合,在去往北京的途中,我心里也做好了打算,与其等余老头主动问我,不如先主动出击,了解一下赵家的动向,于是到达余家后,我俩落座,不等余老头开口,我便道:“一个多月不见,你老人家的精神看起来又好了不少,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我都差点儿认不出你了。”   余老头噎了一下,摇头道:“油嘴滑舌的小兔崽子。”他说这话时,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这一刻,我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这老头子,真是只老狐狸,我假装没看到,打着哈哈说道:“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赵信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海姐那帮人已经凶多吉少了,但愿他们死的不是太惨。   余老头面露诧异,苍老的声音显得不疾不徐,道:“我正想跟你提这件事。”   他顿了顿,说道:“之前,你住的附近,一直有赵家的势力在监视,我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曾经派过另一支人马盯梢,但就在几天前,赵家的人马忽然都撤离了。”   我虽然早就知道有人监视我,但我没想到,赵家的人居然这么会打持久战,几天前忽然撤离?我急忙问道:“为什么?”余老头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正在查,但我想,这件事肯定和那个秘密有关,除非,你对于那个秘密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没错,就如同鬼魂陈来说,如果说,我以前会被卷入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大伯,那么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这一点我很清楚,但赵家的人不可能会知道才对。   难道说鬼魂陈和赵家的人通过气儿?   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他们两拨人马势同水火,别说鬼魂陈不可能因为我的事情和赵家的人通气,即便真的是鬼魂陈开口了,赵信会这么合作吗?   这显然不太可能。   那么,赵信为什么会突然放过我?   除非,他知道了我们这一个多月的经历,知道陈家已经收集完所有证据,知道我已经毫无用处!   但是,赵信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我们当时可是远在巴西啊?   这几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脑海里猛的冒出三个字:有奸细!   除了这个可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情况。大概是我出神太久,余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有所指的问道:“看样子,你是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余老头深藏不露的平淡神色,苦笑一声,道:“您都猜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顿了顿,我将进入青铜空间后的经历大致一说,余老头听完,显得很失望,道:“没有关于那方面的线索吗?”   我知道,他所说的那方面,是指让阿莉复活的事,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实话跟您说,我大伯爱了莉阿姨一辈子,如果真有能救她的方法,就算是为了我大伯的幸福考虑,我也愿意豁出命去办,但是……很遗憾,那里什么也没有,留给我的,只有满头雾水。我想,赵信会忽然撤离人手,肯定和陈家的人有关,他们在搜集完密码之后,开始有所行动了,正因为这样,赵家的人,才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帮佣端来两杯茶,余老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抿了口茶水,长长叹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道:“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道:“转魂镜能保持莉阿姨尸身不腐,已经是一大奇迹,剩下的恐怕……”我话只说了一半,余老头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我说完这一番话后,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下去,眼神暗淡无光,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俩,再多豪华的装饰,也掩盖不了它本身的空旷和冷清。   这一瞬间,我忽然体会到,一个人不管多精明、不管多有权有势,他的心底,总有人形的弱点。   余老头的弱点就是对于阿莉的亲情思念。   须臾,余老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我听的,喃喃道:“那个核心秘密究竟是什么?”   我道:“不知道,那应该是陈家内部的事情,难道你还没有放弃吗?”   余老头看向我,道:“你准备放弃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道:“不然呢?我大伯已经傻了,陈家和赵家已经将我排除在外,我不趁此机会脱身,难道还要去跟他们斗?剩下的事情是陈家自己的事,即便赵信不死心,还想搀和一脚,那也与我无关。”   余老头凶狠的眼神逐渐平和下去,声音沙哑道:“不错,确实都与你无关了。”他起身,不再看我一眼,也没有跟我说话,背着手慢吞吞的往前走,背影显得落寞而苍老,我有些鼻子发酸,这些人,包括大伯,不管年轻的时候如何威风,但现在,他们都老了。   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是乞丐还是显贵。   余老头没有上楼,他走入了自家的地下室,他跟我说过,地下室里放置着阿莉的尸身,我知道他是去看阿莉,犹豫片刻,我跟着走了上去,私心里,我很想见一见,让大伯怀念了半辈子的女人长什么样。   地下室里散发这温暖的黄色光芒,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口透明密封的玻璃棺,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我也能看到玻璃棺中的人。   她身形窈窕,穿着上个世纪的连体百褶裙,双手放在两侧,神态安详。   就如同大伯所说,阿莉长的很漂亮,瓜子脸,白皮肤,大大的眼睛是闭着的,我只能看到她的睫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大伯形容的,睫毛轻颤的模样,再仔细一看是,还是一具尸体。   确切的来说,更像一个睡着了的人。   她的胸前,放着一面转魂镜,由于没有合二为一,因此与其说它像镜子,不如说是一个弯曲的三角。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转魂镜,但当我看到阿莉胸前的转魂镜时,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那个布满诡异符号的青铜世界,之前还没有发现,现在一看,它们的材质,似乎极为相近。   我心里打了个突,很想让余老头将转魂镜拿出来,让我仔细辨认一下,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余老头势必又会问东问西,重新燃起希望,与其如此,不如就此作罢,于是我看了会儿阿莉依旧年轻的尸身,默默立刻了余老头府上。   出了门,站在马路口,我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时,我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竟然是贱嘴,我接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他的大嗓门:“孙子,你***最近干什么呢,手机一直关机,爷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小姐床上了。”   “呸呸呸。”听到贱嘴的声音,我心里挺高兴的,但他那破嘴果然吐不出什么好话,我说道:“你的狗嘴里,从来就没有吐出象牙过,找我什么事儿?”   “哟哟,富二代,你现在阔绰了,兄弟找你还得先预约是不是?我这不是创业迈出第一步,公司走上正轨,想找你庆祝庆祝嘛。”接着,给我报了个地址,让我赶紧过去搓一顿,语气里难掩得意和兴奋。   第三章残废   我和贱嘴一年多不见,我也怪想他,原本是打算去见杨博士,于是决定缓到第二天,二人见面自然少不了一通乱侃,贱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在饭桌上噼里啪啦一通胡扯,扯了半天,忽然道:“我说孙子,你平时不挺能扯的吗?今天怎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是不是想要小姐,这是正规酒店,这样做不好,不过你要实在想要,我打电话给叫一个。”说完正儿八经的去翻手机。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最近遇上些不顺心的事。”   “跟哥们儿说说?”   我压根儿不想跟贱嘴提这些,估计提了他也不会相信,便道:“难得见面,让那些事情都见鬼去。”我俩说着便敞开肚皮吃喝,贱嘴做生意很有头脑,说好听点儿是聪明,说难听点,无商不奸,坑蒙拐骗,他用起来得心应手。   酒过三巡,我俩都有些喝高了,贱嘴大着舌头,不知怎么就扯到张易霄身上了,自从那次被鬼魂陈抓捕坐牢后,我就没见过姓张的,说起来,这人够正直,也很够义气,当初在牢里帮了我不少忙,猛然听贱嘴一提,也不经大着舌头问道:“张、张易霄?他……他怎么了?升官了?”   “升什么官儿,他残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盯着七歪八倒,几乎坐在地上的贱嘴,道:“你说什么?残了?怎么会这样?”贱嘴似乎没听清,还自顾自的说:“那小子现在可真够惨的……”我见他已经找不着北了,于是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妈的,可真够重的。   我拍了拍他的脸,道:“清醒一下,你说张易霄怎么了?”   贱嘴被我拍的没那么糊涂了,甩了甩脑袋,道:“我去医院看过他一次,双腿残了,他见了我,情绪很激动,逮到什么砸什么,害的医院的小护士,还以为我是肇事者。”   “肇事者?”我道:“他难道是出了车祸?”张易霄待我不薄,若真出了事儿,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贱嘴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孙子,你不知道,我觉得他的事儿,和你有关系。”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我可没有开车撞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驾照前两年被吊销后,一直都没考。”   贱嘴道:“谁***让你老是违章……”顿了顿,他道:“我之所以找你来,一是为了咱们兄弟聚一聚,二就是为了姓张的事,那小子人不错,但现在很惨,我就想知道,你究竟对人家做啥了?”   “我能对他做什么!”我满头雾水,道:“你别磨磨蹭蹭的,他的事怎么就和我有关了?”贱嘴打量了我很久,仿佛要把我看出一朵花来,须臾,才道:“好吧,我相信你什么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他交代了一下后来的经过。   当时张易霄还在医院,贱嘴第一次听说消息去看他的时候,张易霄情绪很激动,砸东西将他赶了出来,贱嘴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张大警官受不了变成残疾人的刺激,所以贱嘴就灰溜溜的走了,准备等过一段时间在去看望。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贱嘴估摸着张易霄应该已经差不多接受现状了,便拧了个小果篮去探视,去了之后,张易霄情绪果然已经稳定下来,两人寒暄客气自然免不了,等到贱嘴要走时,张易霄忽然问起了我的境况,贱嘴说不清楚,很久没跟我联系了。   他当时就发现张易霄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于是准备告辞,然而,刚到门口时,张易霄忽然说了句话:“帮我转告孙邈,让他小心。”   小心?   贱嘴一听不对劲,心说,这里边肯定有事啊!张大警官在警局工作,职位又挺高,他让孙邈小心,难不成是孙子犯什么事儿了?本想多问,结果人家大门已经关上,后来任凭怎么敲门,人家都不开了。   贱嘴一想,便决定给我打电话商量,结果我那时候正在巴西,手机早就不知在那个地方掉了,哪里联系的到,因此这事儿就被搁置了下来,直到最近打我手机,忽然发现我开机了,这才把我叫过来。   说完之后,贱嘴就摆出一副你给我解释的模样,我怎么也想不到,张易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小心,小心谁?   他的残疾,难道真和我有关系?   如果说起我和张易霄的交际,除了云南那次,我们也只在北京有过几次会面,而且都是在牢里,如果说他因为我的事,而受到什么牵连,知道他和我关系的人并不多,鬼魂陈那算一个,但以我现在和鬼魂陈的关系,他怎么也不会对张易霄下手,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张易霄只是一个局外人。   我越想越不对劲,但我和贱嘴喝了这两三个小时,脚底发虚,这时候再去找张易霄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探望一下,两人结了账,勾肩搭背往外走,我原本是打算去贱嘴的家里凑合一天,刚准备打车,电话就响了,打电话的是杨博士,我接听后,她语气显得挺担心的,问我到北京这么久,怎么还不联系她,我将个中情况一说,杨博士沉吟道:“不如这样,你先到我家来住一晚,咱们也好好商量商量。”   “到你家?”我甩了甩脑袋,顿时来了精神,喜道:“这多不好意思啊,孤男寡女的,不过你既然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地址在哪儿,我马上来报道。”   旁边的贱嘴一听,叹道:“重色轻友,瞧你那猴急样,怂货,哥们儿绝对跟你不熟。”说完将我推开,自己拦了辆车绝尘而去,我问清楚了杨博士的地址,便到了她家。   她家是在一个高档公寓里面,进去之后,干净的不可思议,地板都可以用来照镜子,弄的我有种踩上去都是犯罪的感觉。杨博士穿着家居服,茶几上凌乱的摆了几本大头书,泡了两杯茶便道:“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就在这儿住吧。”没等我脑海里臆想纷纷,她话题一转,立刻回到了正事儿上,道:“咱们回来也有将近十天了,我这边一切正常,你呢?”   “没有发生什么事儿,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将赵家撤人的事和余老头的事一说,道:“我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而且余老头,似乎也不想就此收手,事情恐怕没完。”   杨博士沉吟道:“赵家会撤除监视你的人,这是个好现象,至于余先生那里,他现在还没有开口,而且说句冒昧的话,他的时间也不长了,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整体情况看来,现在这个结果很好。”   我和杨博士对望一眼,她的目光清澈而镇定,仿佛已经从这些谜团中摆脱出来,但我最近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闪过很多画面,尽是些这两年的经历,一些或死去,或活着的人,如同重复的播放的光碟一样,在我脑海里来来回回,那些难以解释的谜团,我可以直接抛开,但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很不甘心的感觉。   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一无所知,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人很压抑,有种想大声吼叫和揍人的冲动。   “这个情况,对于我们来说,确实不错。”接着我俩就没在说话,杨博士沉默的握着手里的茶杯,或许她内心的痛苦并不会比我少,毕竟因为这件事情,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到头来,她现在的结果,和我是一样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   晚上躺在床上时,我想了很多,首先是关于大伯的,想想大伯欺骗了我很多事情,但我没办法生气,因为这些都是为了爷爷和阿莉,算起来,大伯所付出的,比我更多,他所遭受的打击,也比我更大。   其次是鬼魂陈,这个人,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回想起第一次相识到现在,他身上的谜团很多,但我隐隐也能猜出一些。   陈家,应该是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而他们所追寻的这个核心秘密,也在历朝历代,被各大势力所窥视,发展到现代,就以赵家的势力为首。   我之前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鬼魂陈以及他的叔叔陈炎会为赵家的人办事,现在想来,或许这正是陈家的一个计谋,简单点来说,鬼魂陈就是一个安插在赵家内部的间谍,将赵家的数次行动都弄的土崩瓦解。   在赵家的人开始怀疑鬼魂陈时,他们安排了一个假货来冒充王哥,这个假货就是赵家插进来的奸细,只可惜,这个奸细最后和鬼魂陈合作,倒戈相向,想必赵家也一定是损失惨重。   而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赵家这次的撤人行动,他们之所以会撤人,明显是已经知道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这说明,他对于我们在亚马逊丛林的经历一定很清楚,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我们那支队伍中,也有赵家人安排的奸细。   既然陈家人能将两代人无声无息的插入赵家,赵家又为什么不可能安排人在陈家内部潜伏?   这个人会是谁?   第四章牵连   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人,大龅牙。   或许还有二分头,但二分头已经死了。   联想到鬼魂陈之前对于大龅牙的态度,显然他早就知道大龅牙有问题,但一直没有拆穿,当时我想不出来是为什么,现在一琢磨,鬼魂陈这家伙心机实在是深,一个暴露的奸细,总比一个影藏的奸细要安全的多,鬼魂陈这样做,可以非常适时的制造一些假像,由大龅牙将这些假象传达给赵家。   我想通这一点,很多问题都豁然开朗,说到底,还是陈家更胜一筹,只不过赵家在国内的势力太大,陈家不得不避其锋芒而已,但这一次,陈家搜集完所有的数据,他们策划已久的行动势必将要展开,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核心秘密究竟是什么,但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他在做这些之前,要么就瞒着所有的势力进行,要么就会趁此机会,连根拔起。   我想到这儿,再也睡不着,依靠在床头抽烟。   假设大龅牙当时被扔进黑洞之后,并没有死亡,而是像我们一样活了下来,那么他势必会带给赵家一些假消息。   但大龅牙当时已经被某种东西附体了,那个大龅牙,还是原来的大龅牙吗?   他还能起到原先的作用吗?   假设赵家真的已经上了陈家的当,那岂不是……   这一刻,我才恍然察觉到,自己那点小算盘,跟某一批人比起来,真是太不经看了。   其次,便是那个核心秘密。   它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窥视它?   之前,我对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现在,我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出一些东西。   无论是‘方还’古国,还是水底的奇怪仪器,这一切都在展示着一个不一样的文明,而鬼魂陈等人所追寻的,或许就是这个消失的文明。   它应该是和我们的文明有很大差异的,揣测它是外星文明也好,揣测它是超时空文明也好,但它给我们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已经足以让人震惊。   尖下巴的古怪尸体、让阿莉腐尸重新长肉的转魂镜、瞬间将我们传送到亚马逊河岸的黑洞,这一切,都超出了我们现在的认识,那么,这个文明的如果展现出它的全貌,又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死人的肉可以长出来,那么死而复活,又有没有可能?   他们所追求的,这个文明的核心秘密,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仅能想到这些,再多的,就是一团雾水,毕竟我从来就是一个局外人,因为几个势力间的明争暗斗,被牵扯了进来,如果说,这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的主角从来就不是我。   脑海里想的越多,人就越清醒,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的通讯录,发现这时候可以打电话的人,几乎找不出一个,除了亲戚,便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以往偶尔会和他们吃吃喝喝,这一年多来,除了进出货时,已经很少联系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我的铺子就该倒闭了。   我手机里,存了活人堂的电话,也有陈巽的电话,但这些号码,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拨了。   抽完烟,我强迫自己入睡,也不知多久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杨博士已经收拾整齐,此刻已经入夏,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杨大美女要上班,我自己按照贱嘴给的地址,找到了张易霄的家。   家庭的环境看起来不错,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穿着白色的护工服,我记得张易霄跟我讲过,他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而且他自己还没结婚,想来这姑娘应该是请的护工。   小姑娘警惕的问我:“先生,您找谁?”   “张警官,我是他的朋友,来看望他。”说完,扬了扬自己手指的大包礼品。   小姑娘神情放松下来,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姑娘的警惕性未免太高了些。   进门后,她告诉我张易霄还在睡觉,此刻已经接近中午,日头很足,这时候还在睡?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小姑娘压低声音道:“他现在情绪很抑郁,不愿意出门,你等着,我去叫醒他。”我听到这儿,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张易霄是个好人,更是一个好警察,可惜了。   等了许久,小姑娘终于将人用轮椅推了出来,他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往日的镇定、健朗,都被颓废所取代,目光黯淡,默默的看着我,一直没出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过去,道:“张大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我原本是想安慰他,但现在这种安慰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他嗯了一声,道:“坐。”随后转头对小姑娘道:“中午多做些饭菜。”意思是留我吃饭,我心里有些忐忑,因为这里的氛围比较怪,我心里想着贱嘴之前说的情况,却又不好直接发问,而这时,在小姑娘离开后,客厅里就剩下我们两个,张易霄开口道:“是邹赛超让你来的吧。”他用的是陈述句,仿佛早已经料到。   我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点了点头,心底一沉,手搭上了张易霄的肩膀,道:“你让他给我带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腿……是不是跟我有关?”   从张易霄的表情,我已经隐约猜到,这事儿,跟我脱不了关系。   他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疲惫,道:“两个月前,我升职,调到了总署,那里经常会有很多要员出入……然后,一次偶然,我听到有人在谈论你。”   我道:“那人是不是姓赵?”   张易霄点了点头,道:“内容并不多,但可以听的出来,你们的关系很恶劣。”   我苦笑道:“不止是恶劣。”两个月前,应该是我认余老头当干爷爷的时候,顺带还踹了赵信一脚,如果不是我当时有余老头罩着,那小子估计会直接找人弄死我。   张易霄缓缓道:“我回去之后,给你打了个电话,想让你留心,但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想不明白,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得罪那些要员,所以,我调了一些你的资料,但我没想到,你的资料竟然会被设置成S级。”   “S级?”我有些不太明白,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人口档案内部一种分类,级别不同,查询的权限不同,S级,代表只有市级以上人员可以查阅,通过这个分类档案,可以查询到很多东西,比如你在什么时候用身份证买过机票,在哪个酒店住过,我没有这个权限,无法查询,但我留意到,有人曾经用权限打开过你的档案,而且我的这次查询历史,被系统记录下来,没过两天,在下班的路上,就被一帮人拦截下来,并且带到了一间密室。”   我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你的腿……”   张易霄颓废的神情显露出一丝痛苦,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帮人具体是谁的人我不知道,但他们认为我会查询你的档案,肯定和你有某种联系,所以审问我你的下落,我当然说不知道,所以被他们毒打了一顿,这双腿,就是在那个地方被打废的。我晕过去,醒来后已经在一条偏僻的马路上,后来查询那条路上的监控,却发现监控器是坏的,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那帮人是谁……但是……我大概可以猜到,能有权限动用档案的人虽然多,但和你有仇的,似乎就只有我当时在总署碰到的那帮人,只可惜,我现在已经离职了,没办法在查到那帮人的消息。”   顿了顿,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这帮人势力太大,手段毒辣,对于我一个不知情的外人,都可以下这样的毒手,我怕你……”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望着张易霄坐在轮椅上佝偻的身形,一瞬间眼睛灼热的如同火烧一样,这一刻,这两年来积累的冷静已经无法起作用了,我甚至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能够在总署里出入的,自然不会是鬼魂陈的人马,这么毒辣的手段,除了赵信,我想不出还会有别人。   可是,张易霄只是一个外人,他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大警官,抱着头有种想撞墙的冲动,没有人能体会我这时候的感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悔恨、愤怒、痛苦、狂躁以及无可奈何,我痛恨自己的弱势,更痛恨那些利用权利为非作歹的人,张易霄有什么错,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这样都要受到牵连吗?   赵信,你个王八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向张易霄告辞的,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的大脑说不上是冷静还是已经被愤怒冲昏,我可以很理智的回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理智上来讲,张易霄已经残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子,大不了我给他一笔不菲的钱,或者以后多照顾照顾他作为补偿,没必要再去找赵信的麻烦,重新把自己卷进去。   但理智这时候已经被愤怒给打败,我起手机,给余老头打了个电话,问他赵家的地址,余老头声音显得更加苍老,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不是准备离开北京吗?”   第五章鬼苗   我道:“我和他之间,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余老头何等精明,他估计是听出了不对劲,嘶了一声,但这老头子不知在打什么小算盘,非常痛快的将地址告诉我,并且说道:“如果你要找赵信,晚上八点之前,赵家都没人,他家周围有配警员,除非赵信答应见你,否则你进不去。”   他的话让我冷静下来,我此刻的心情,是很想拿一把枪,直接杀进赵家,哪怕跟赵信那一帮大小王八蛋同归于尽也好,但余老头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不错,我可能连赵家都进不去。   别说我能不杀赵信,杀了之后呢?我被枪毙,然后我爸妈哭的死去活来,我大伯继续疯疯癫癫?   沸腾的血液被现实泼了一盆凉水,别说我现在身上没有枪,即便有枪,有能力杀赵信,我也不可能就这样冲到他家去,杀了他,我面对的不仅仅是死亡,更会牵连到周围的人。   该怎么办?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我站在马路口想了很多,最后打了个车,随口一说,却下意识的说出了小黄狗的地址。   他家我已经很熟了,开门的依旧是那个老头,我俩挺熟,随意扯了一些闲话便进了客厅,小黄狗不在家,得晚上回来,我也就想找他问问赵家的事儿,顺便琢磨一下张易霄的事情该怎么办。   经过大半天的冷静,我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补偿一下张易霄,但人都残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我心里挺郁闷,到了下午,小黄狗回来了,两个月不见,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头黄毛,笑的很欠揍,我怀疑他这段时间是不是过的太爽了,看到他脸上的笑,我心里就不平衡,说道:“我说兄弟,遇到什么喜事儿了,别一个人藏着,说出来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小黄狗道:“原本是有喜事的,不过一看到你这个灾星,我就高兴不起来了,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   “好歹朋友一场,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得了吧。”小黄狗撇了撇嘴,道:“你是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就说,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我知道他是想问这两个月的事儿,也不隐瞒,大致交待了一番,小黄狗听完,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神色显得阴晴不定,我心里打了个突,道:“我说,你不会还想搀和一脚吧?无论是陈家还是赵家,哪个你都是惹不起的,我就想问问你,赵家那边有没有找过你,如果没有那更好,你可千万别再自己凑上去。”   小黄狗扔给我一支烟,自己点燃了一根,慢悠悠的吞云吐雾,须臾,说道:“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既然如此,还打听赵家的情况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全身而退了,但是……”小黄狗了然的笑了笑,接话道:“但是你不甘心?”   谁来说去,小黄狗这句话还是很有总结性的,这两年里,走过多少地方,死了多少人,甚至连累了张易霄这些无辜的人,但是到头来,我却茫然无知,这种挫败感,让人很难接受。   小黄狗说完,又道:“赵家的人联系过我两次,第一次,是为了询问你的动向,当时你突然失踪了;第二次,是找我为他们办事。”   “办事?”我一惊,道:“他们找你办什么事儿?”当时为了活命,我们在雪山里做过交易,听命于赵家,但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我得益于余老头的庇护,从中脱身,但小黄狗却没有什么靠山,他虽然自己有很大的势力,但历来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势力再大,也难以抵挡赵家的人马。   那么,在我去巴西的这两个月,赵家的人让小黄狗做什么了?   我问完,小黄狗讳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对于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你了解多少?”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道:“文明,另外一种文明。”   小黄狗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道:“不错,看来这一次你的收获不小,已经很接近了。”我心里打了个突,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这个秘密,了解的更透彻?这么一想,我也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相比其余人,其实我和小黄狗相处起来更自在一些,从某种意义上讲,撇开之前这小子算计我的那些事情,他还算够朋友。   我问完,小黄狗摸了摸下巴,道:“一开始,我知道的并不比你现在多,但这次赵家让我办的事情,让我了解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他们究竟让你干什么?别卖关子。”我有些着急了,在小黄狗脑袋上拍了一下。   小黄狗嘶了一声,揉着自己的黄毛,道:“别急,有些事情急不得,你听我慢慢讲。他们让我去了一趟云南,寻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小黄狗笑了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他走,片刻后,我俩到了他的书房,小黄狗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之后,笔记本里夹杂着一张照片,我一看照片里的东西,顿时惊了一下,道:“这不是鬼魂陈手里那个铁球吗?”   “这不是铁球,这是云南鬼苗里的圣物,我花了很多功夫才弄出来。”   鬼苗?我听过云南的苗族分为白苗、红苗、青苗、花苗、蓝苗,但鬼苗是什么?   我这么一想,便问了出来,小黄狗闻言,道:“没错,没有鬼苗这个分支,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但赵家的人给了我一张地图,让我按地图去找,根据那张地图,我找到了一个处于云南大山深处的偏远古寨,那里的人自称是鬼苗,为苗族分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秦岭和庞夏古城,都曾经见过古苗文?”   我道:“当然记得,秦岭和庞夏古城,都是宋末时期的工程……等等,赵信是宋室的后人,而宋室在修建这些工程时,曾经大批量的借用过苗人的力量,你的意思是说,那帮鬼苗也是赵家的人?”   “当时赵家那边给我的任务,就是从鬼苗里将这个东西带出来,当然,这张照片是我偷拍的,他们当时告诉我,让我去得到鬼苗的圣物,我也是后来拿到手,才发现,这东西和陈默手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问道:“那这个铁球现在在哪里?”   “给赵家的人了。”我一愣,小黄狗笑了一下,道:“难道我还能自己私吞了?”   我一直搞不明白,鬼魂陈珍而重之的铁球究竟有什么用,而现在,居然又出现了第二个,根据小黄狗的情况来看,这第二个铁球的行踪,赵家的人似乎早就已经知道在哪儿,但却一直没有下手,反而安排了假货插入我们的队伍,夺取雅鲁赞布大峡谷中那个铁球,仿佛是想将两样东西都据为己有。   我有些搞不明白,道:“你说,那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小黄狗反问道:“我以为你应该更清楚。”   我想了想,回忆着之前铁球出现的一些情况,道:“我觉得,它很可能是一把密码钥匙,在水底的浮雕里,曾经有过铁球悬空,并且表明出现很多凸起的符号,以前我不知道那些符号是什么东西,但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一种密码,而铁球本身,可能就是一把密码锁。”   小黄狗点头,道:“不错,密码锁一共有两个,赵家的人很早以前就知道其中一个在什么地方,但我估计当时陈家的人盯的很紧,所以他们干脆按兵不动,一直没有把东西搞到手,而你们消失的这两个月,想必陈家是有什么大动作,所以赵信那边稳不住了,将鬼苗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铁球既然是密码钥匙,那么就肯定是用来开启某一样东西的,或许这个东西,就是陈家和赵家一直以来追求的核心秘密,而陈家现在手上只有一个铁球,他们能达到目的吗?还是说,他们两家之间,会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这个念头原本只是一闪而过,但我联想到赵信突然撤出人马,却觉得这个想法并不是不可能,我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小黄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总算开窍了,没错,赵家和陈家的争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尾声,在这场争斗中,没有谁会再把心思花在咱们身上,所以说,我们确实从这场争斗中抽身了,而接下来,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我有些心惊,联想到赵家人对我们这次行动了如指掌,肯定是有奸细安插在陈家,如果那个奸细是大龅牙,那么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因为大龅牙不管是不是奸细,陈家都已经容不下他,但如果陈家还有别的奸细怎么办?   那鬼魂陈的处境,岂不是很被动?   第六章午夜惊变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小黄狗嗤之以鼻,道:“别瞎想,陈家的人不是傻子,赵信想暗算他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第二个铁球,藏在鬼苗那么长时间,你想,为什么陈家的人,一直没有找出第二个铁球的下落?”   对啊,以陈家铺天盖地的搜索,按理说,第二个铁球的下落,不应该遗漏才对?难道是因为赵家的人一直在其中做手脚?还有,如果铁球真的那么重要,赵家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去取,而是要让小黄狗去?   这一连串的问题,我直接问了出来,小黄狗道:“确实是赵家的人在做手脚,但我到了鬼苗那个古村落之后才发现,他们那里的人,跟赵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而那个铁球也被当成圣物供奉,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潜入其中,在供奉圣物的石室里,我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别***卖关子,我时间很紧。”   小黄狗露出神秘的微笑,道:“是使用铁球的方法,这确实是两把密码钥匙,只有凑到一起才能起作用,但我想,知道这个方法的人应该并不多,可能,连赵家和陈家的人自己都不了解。”   “然后呢?鬼苗难道和那个文明有关系?否则怎么会知道使用钥匙的方法?”   “对啊,我也弄不明白,所以,在得到铁球之后……”小黄狗顿了顿,道:“我用炸药,将那间石室炸了个粉碎。”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人办事太疯狂了,我道:“你是想将记录钥匙使用方法的东西破坏掉?”   “不错,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知道,该怎么使用那两个东西,但必须要借助一样工具。”   “什么工具?”   “源码。”小黄狗道:“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陈默所使用过的源码,所以,除非和我合作,否则不管是陈默还是赵家的人,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道:“鬼苗里的东西如此重要,赵信为什么要让你去?还有……你说只有你知道,难道那些鬼苗自己不知道?”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那间石室非常古老,很多东西都已经被破坏,石室本身根本没有引起重视,而且那些鬼苗,很多都已经出山,在外接受教育,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铁球会成为圣物,我在当地的老人家口里听到过一个传说,据说之所以会供奉铁球,和他们鬼苗的来历有关。”   “传说?”我来了兴趣,道:“讲一讲。”   相传,鬼苗的祖先并不是真正的苗人,他们受到神灵的指引,语言家乡将会发生山洪灾害,所以在神灵的指引下迁移到云南一带,当时当地以苗人居多,加上和苗族世代通婚,因此成了独立的一支。   神灵临走时留下圣物铁球,据说当铁球自己悬浮在空中时,就说明鬼苗可以返回自己的家乡了。   先辈们落叶归根的思想很重,当然都希望最后能返回故乡,因此对铁球极为看重,建造石室供奉起来,一代代流传,铁球纹丝不动,这个故事,也逐渐成为传说,真假已经不可考证了,铁球虽然成为一种圣物象征,但就连现今的鬼苗,对于它也知之甚少。   小黄狗这一炸,相当于炸了鬼苗的历史,被鬼苗喊打喊杀自然是必不讲,九死一生才从古村落里逃脱出来,当时小黄狗弄清楚了铁球所代表的含义后,也和我一样觉得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姓赵的恩门会让自己来弄?直到回了北京,一打听赵家的情况,小黄狗才反应过来,好一招障眼法。   为什么说是障眼法?   原来在我们进入亚马逊期间,陈家已经开始整合势力,原本的气压家族渐渐浮出水面,给赵家的人施压,而且原本在国外的势力,也开始一股作气往国内冲,显然是准备做最后一击。   赵家的人措手不及,未免鬼苗村的东西落入陈家手里,才借小黄狗之力使了个障眼法,并且迅速反击,两拨人马明争暗斗,一时间僵持不下,最终陈家按兵不动,而赵信则趁此机会将铁球拿在手里,这样一来,虽然没有什么作用,至少可以阻止陈家人先行一步,毕竟只有一个铁球,孤掌难鸣。   小黄狗说道这儿,笑道:“但赵家算漏了一点,他们小看鬼苗所掌握的信息了。”   我心里已有了计较,按照小黄狗现在的说法,陈默和赵信,应该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表面上看,陈家占了上风,因为不管是铁球还是源码,最重要的部分都在陈家手里,但陈家最后缺的东西,就是赵家人手上的东西,我有些想骂娘,道:“既然你当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干嘛不把东西交给陈家的人?”   “交给他们?”小黄狗挑了挑眉,嘴里啧啧有声,道:“交给他们,我能有什么好处?”   我忍住想抽他的冲动,道:“交给赵家的人你就有好处了?”   “当然。”出乎我意料之外,小黄狗笑了笑,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这是个多么聪明的决定。”   “你小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小黄狗道:“你不是不准备搀和了吗?既然如此,问这么多干什么?”说完摆了摆手,道:“赵家的人,现在没工夫理你,估计以后也想不起你了,所以,见好就收,咱们兄弟一场,我不会害你的。”   我心说,你小子害我的地方可太多了,但画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剩下的都是陈家与赵家的纷争,我确实已经没有必要在追查下去,至于那个核心秘密,离我则太遥远了,我和小黄狗无言的坐了半晌,在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主要是关于鬼魂陈的。   对于内部有奸细这事儿,他应该是清楚的,所以当初才会将计就计的带上大龅牙和二分头,而现在,赵家那边依旧窥视那个核心秘密,而赵信,必然也想得到陈家手里掌握的信息,他们会进行怎样的反扑?   陈家的势力毕竟大部分在国外,虽然覆盖网庞大,但却显得过于分散,而赵家不一样,他在国内,树大根深,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陈家会不会吃亏?   赵信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鬼魂陈他们?   我想起张易霄的惨状,心底有些沉甸甸的。   小黄狗没多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想吃什么,我请客。”要说这小子虽然当初坑的我很惨,但就朋友来说,确实够义气,撇开那些事情不谈,我俩好的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心烦意乱之下,我狠狠宰了他一顿,并且吃完后还开着他的车酒驾,结果被警察大哥拦了下来,我后悔,很后悔,酒驾是不对的,但我没控制住。   在被拦下来的那一刻,迅速和小黄狗换了个位置,自己蹦跶到后座,然后……小黄狗的驾照彻底报销了。   我看小黄狗一副死了娘的表情,心底顿时觉得好受多了,果然,看着别人倒霉,我就有种幸灾乐祸的畅快感。   经过一番胡吃海喝,大脑晕乎乎的,有些事情反而想明白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喝了酒就醉,不吃饭就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早点儿跟杨大美女发展关系,过两年再生一个孙小邈,这样的生活多美好,何必要过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生活,还要时刻担心连累周围的人?   睡觉前,我默默的在心里说:陈默,好兄弟,对不住了,是你要先跟我绝交的,虽然我很想帮你一把,但兄弟我没什么能力,咱们就此别过,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下水道,咱们不会再有交集了,再见。   但这段话刚说完,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王哥打过来的,现在已经是晚上的12点,王哥是个作息时间非常规律的人,晚上九点准时上床睡觉,不玩电脑不玩手机,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十年的护林员生活,让他习惯了跟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12点给我打电话,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难道是大伯出了什么问题?   我赶紧接听,喊道:“王哥?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出事儿了?”   “…………唔……嗯。”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呻吟,声音听起来十分压抑,仿佛是强忍着什么,我不由得想歪了,问道:“王哥,你在干嘛?是不是打飞机的时候不小心按到我电话了……现在的触屏手机就是这点不好,我上次不是教过你怎么弄屏幕锁吗?算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   话音刚落,正打算挂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如果不想他死,立刻按我的吩咐做。”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肉搏声,又有压抑的呻吟声传来,这次比较清晰,我听出来是王哥的声音,他大概不想让我担心,所以声音并不大,因此我刚才乍一听,就想歪了。   “你是谁!”我紧张起来。   对方道:“现在你铺子里的三个人都在我们手上,识相的按我说的做。”我们?难道对方不止一个人?孙二和大伯现在身体虚弱,没什么反抗能力,但王哥的身手我是知道的,普通人觉得他面貌丑陋,性格和气,很容易欺负,事实上,王哥属于可以徒手搏狼的类型,普通小偷劫匪想对付他,根本不可能。   那么对方是谁?   现在打我的电话又想干什么?   第七章威胁   我哪里还睡的着,酒喝多了,看东西都是带着重影的,强行打起精神,说道:“你是谁,你想怎么样?先不要伤害他们,有话好好说。”   “好。”对方冷冷道:“现在,先到大门口,只准你一个人,如果你敢惊动其它人,我就先打断这老东西的一条腿。”电话里传来孙二有气无力的叫骂声:“操你祖宗,你敢动我大伯,我……唔。”后面的话没说话,估计是被人揍了。   我暗骂,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冲动,完全不知道明哲保身,这时候还骂个屁,自讨苦吃。   大门口?   对方现在应该在天津,但他让我到大门口,难道……外面还有同伙?   他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难道有人在监视我?   几乎一瞬间,我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说道:“你们是赵家的人?”   “不错,我们老大想请你过去谈话,识相的按我的吩咐做,外面有人接应,否则,我先把这小子的舌头割下来。”我心里惊了一下,假装镇定道:“行了,别吓唬我,我正在朝大门口走。”   “算你识相。”对方说出这个四个字,不等我追问王哥等人的情况,就挂了电话。   此刻,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回廊上挂着灯笼,当然,灯笼里面不是蜡烛,而是灯管,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灯笼,灯光晦暗,整个黄府没有一点儿声音,我心知自己不能惊动小黄狗等人,对付既然如此了解我的动向,必然是在用什么方式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首先想到的是窃听器和微型摄像头,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小黄狗家?除非小黄狗也被监视了。   假设黄府没有这些东西,那么窃听器总不至于在我身上,即便赵信的人曾经偷偷放在我身上,但每天洗漱换衣服,在洗衣机里也早该报废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监视我们的不是某种设备,应该是人,早在进入北京之后,我就被人给盯上了。   赵信现在不全心全意对付鬼魂陈,突然又将矛头指向我,究竟有什么打算?   难道是准备报我上次的一脚之仇?   我心里忐忑,小心翼翼的出了大门,外面的空地上没有了白天里往来的人流,远远的公路上,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打着应急灯,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车辆。   而这时,从黑色的轿车里伸出一只手,非常明显的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过去,看来这辆车里就是接应的人,打应急灯不过是做个掩护而已。   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这一上车,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就难以预测了。   不过小黄狗家的大门口有安装摄像头,我现在的举动,明天小黄狗只要一查监控就可以查出来,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但愿那小子能拉我一把。   一边想着,我已经到了车旁,对方大可车门,迅速将我拽了进去,还没坐稳,车子已经飞驰而去。   我刚想开口,一支枪就对准我的肩头,拿枪的汉子面无表情,一举一动十分标准,像是经过训练的军人一样,他冷冷道:“别动。”   枪对准的是我的肩头,而非心脏,很显然,他们肯定不会杀我,但如果我有异动,开一枪折磨一下我,还是能下得去手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乖乖坐好。   车里加上我,一共四个,开车的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而我坐在后座的中间,两边都是男的,神情冷峻,身上散发着一种铁血气势,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在这种气氛中,我咽下了自己的疑问,心知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这三个人很明显是赵信的手下,不仅不会说,估计也不知道。   晚上不塞车,速度到是挺快,二十来分钟后,我被带到了一栋三层楼的别墅前,这里大部分住的都是领导,每隔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笔直的如同标枪一样的站岗警员。   进去之后,那三个挟持我的人并没有进门。   大厅里灯光晦暗,只做了一个人。   丫的,还穿着睡衣,正在抽烟。   赵信看了我一眼,冷冷的朝着我走过来,不等我有所反应,一脚就踹了过来,其实我这两年身手训练的不错,虽然比不上鬼魂陈那一帮变态,但在普通人里,至少可以一对五,但没想到赵信这一脚非常快,差点儿将我踹跪下,如果不是凭借一口不服输的气,我可能真的要倒在地上呻吟了,   真***疼。   赵信冷笑道:“这是上次那一脚。”   我捂着小腹,打量了赵信两眼,他非常看不起我,简单来讲,完全没有把我当回事儿,所以在踢完我之后,他并没有后退,导致我俩现在的距离比较近。   说他轻视我也好,看不起我也罢,我非常满意现在的状态,盯着离我几乎不到半米的人,淡淡道:“你还真是记仇,我也一样。”说完,便朝着赵信一拳揍了过去,他太轻视我了,以至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攻击,立刻伸手来挡,我早已经算到自己这一拳肯定会落空,在他伸手抵挡的时候,脚下已经发力,一脚横扫过去,刚好到他的膝弯。   这一脚的力道,至少可以踹飞一个成年人,赵信没想到我会声东击西,顿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我紧跟着双腿一跪,死死压住他两条小腿,剩下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赵信显然没想到会在我手上吃亏,似乎想叫人,我立刻道:“是男人,就别找帮手。”   赵信嘴一抿,冷笑道:“我小瞧你了,但你以为凭你就能制服我。”   “当然不是。”我道:“我只会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将你打的连爹妈都不认识。”赵信冷笑一声,道:“是想给姓张那小子报仇吧?就怕你没那个本事。”说完,反手一擒,也不知是什么手法,一下子扣住了我肩膀上两条经络,经脉受到刺激,手顿时一抖,松开了钳制赵信的脖子,而我这一松,那小子立刻一个过肩摔将我扔到在地,一个打滚骑到了我身上,捏着拳头,冷冷道:“我不叫人,对付你,还用不着出动我手底下的精英。”   接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都没有动刀动枪,纯肉搏,因此我也不算吃亏,很快两个人就打成一团,虽然赵信身手确实比我厉害,但我这两年也不是吃素的,足足半个多小时,我被他揍的鼻青脸肿,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的伤我看不见,至少那张讨厌的脸上,已经多了几道乌青。   在肉搏的过程中,我拼着多挨几拳的风险,一个劲儿朝他双腿攻击,这小子此刻神情狰狞,有一条腿已经开始打颤,可惜的是,我没能弄断一条,实在是一大遗憾。   歇气后,我道:“现在你可以叫你的精英来帮你报仇了。”   赵信咬牙切齿,眼神恨不得宰了我,我这样一说,他估计气的够呛,咳嗽一声,猛的坐到沙发里,冷冷道:“小子,你很有种,我小看你了,不过……别用这些激将法来对付我,我现在没空陪你玩儿,不想他们比姓张的还惨,就给我乖乖听话。”   我沉默了一下,心里暗骂,虽然我自己也被揍的不轻,但总算是为张易霄讨回了一点儿公道,心里也好受些,便道:“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现在还可能帮你做什么?”   赵信冷冷道:“别太妄自菲薄,你的用处大的很。”他的目光森冷,显得别有深意,我心里咯噔一下,道:“有话直说,又不是娘们儿,别兜圈子。”   “替我偷两样东西。我不是在求你,这是命令。”   两样东西?   我隐约猜出来,迟疑道:“铁球和源码?”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蠢。”赵信冷冷道。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让我去偷陈默的东西?我说哥们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偷他的东西,可比偷阎王爷的内裤还难啊!”   赵信冷冷道:“别人做不到,你肯定可以。据我所知,你们两个交情不浅。”   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看来两拨人现在已经僵持不下了,赵信突然想到对付我,莫非是想利用我去对付鬼魂陈?我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错,这两年出生入死,我们交情确实挺好,但是陈默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我勉强能算他的兄弟,但是你难道认为,他会丝毫不防备我,给我偷东西的机会?我估计那小子睡觉都是把那两样东西放在枕头边上的,你让我怎么偷?”   原来这就是他抓大伯三人的用意,想用他们威胁我,替他办事。   赵信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的大伯以及两个兄弟,现在已经被我关押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我没有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先砍下六条腿送给你。”   “姓赵的。”我有些火了,伴随着怒火,还有一阵发虚,我知道,这小子不是说笑的:“这件事情你可以找别人,你不是有安排间谍吗?他们在陈家潜伏那么多年,无论如何,也比我好下手吧?”   赵信冷冷的盯着我,没说话。   第八章妥协   我不知道他究竟打什么算盘,又道:“你看我也没用,这件事情我办不到。”先不说我能不能偷到鬼魂陈的东西,就从个人感情来讲,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鬼魂陈这小子,平时一副牛皮哄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确实挺气人的,有时候我都想脱下自己的鞋子,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色抽几下,看他还能不能牛起来。但气归气,这两年来,我们谁没有救过谁的命?虽然平时见面跟仇人一样,但我心底是拿他当兄弟看的。   鬼魂陈虽然从来没有过表示,但我知道,他就算没有拿我当兄弟,至少也当我是朋友,他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有数。   虽然因为这次事情,我俩分道扬镳,但也不足以成为我在背后下黑手的理由,如果我真的这么做,先不说能不能成功,首先我的良心就会唾弃自己。   这一刻,我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这两年无数次生死关头,鬼魂陈是怎么救我的,就冲这一点,我也不能替姓赵的办事儿。   我说完,赵信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片刻后,才嗤笑一声,道:“真是陈家一条忠心的狗,不过这样更好,你越是忠心,陈家越不会怀疑你。待会儿可别求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赵信有点燃了一支烟,随后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我有些愣了,这小子想干嘛?   这种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是剑拔弩张,气氛激烈才对吗?他怎么突然看起电视了?   此刻是凌晨一点钟,正好有一场球赛,他难道是想看球赛?   打开电视后,果然正在播球赛,我有些吃不准,刚想开口,赵信不知按了什么键,电视突然黑了两秒钟,片刻后,开始冒起细细的雪花点,仿佛信号出现问题一样,紧接着,电视里出现了一个比较黑暗的房间。   房间里隐约有三个人,都是坐在地上的,一动不动,虽然画面很黑,但我还是认出了他们的身形轮廓。   王哥、大伯、老二!   赵信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里说道:“先上点开胃菜。”他这话一说完,电视里的房间忽然亮起了灯,我看清了里面的摆设,那是一个几乎什么也没有的空房间,唯有中央的的位置摆着一张方桌,而大伯等人正靠在一起睡觉,灯光一亮,三人都惊醒了,盯着镜头的位置,仿佛在通过镜头和我对视一样。   而这时,镜头中忽然出现了两个壮硕的背影,朝着大伯三人走去,两人似乎在一起讨论什么,目光在大伯三人身上巡视,片刻后,指了指孙二,紧接着便将孙二从地上拽起来。   老二明显被‘教训’过了,脸上还有伤痕,怒不可遏的对着二人不知在说什么,并且反抗起来,但那两个人身手十分了得,几乎瞬间就将老二压在了桌子上。   大伯神志不清,坐着一动不动,王哥想起来帮忙,但似乎腿受了伤,刚站起来又跌倒下去,原本就毁容的脸,更因为疼痛而显得狰狞起来。   我惊道:“让他们住手,你想干什么!”惊怒之下,我下意识的冲过去想揪住他,这一次,赵信直接拿出了枪对着我,冷冷道:“我没有耐心跟你解释。”   而镜头中,孙二被压在桌子上后,其中一人将他的手扯住,横放在桌面,我隐隐约约猜到他们要做什么,浑身的血液都凉了,紧接着,其中一个人手里出现一条钢棍,对着孙二的手比划,没等我阻止,已经一下子敲了下去。   画面没有声音,我听不见老二的惨叫,仅可以看见他的表情,扭曲、痛苦、以及王哥的无奈和愤怒。   “不给你点开胃菜,你会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赵信枪口对着我,神色自若的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那一下之后,孙二的手剧烈弹了一下,表面迅速浮肿,以钢管的力道,骨头绝对是断了,而这时,那个大汉已经举起钢管第二次落下,跟本没办法阻止,再一下子后,老二的表情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了。   这一刻,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那种深沉的痛苦、无奈,和身为小人物的悲哀。我可以现在拼了命杀赵信,但杀了他之后呢?我依旧救不了大伯他们。   这个世界上,权利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赵信只顾着看电视,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弄死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了,而他确实不是在吓唬我。   如果我一直不表态,或许今晚,孙二会活活死在我眼前。   “停下!我明白了,一切好商量。我答应你。”说出这句话,我整个人就像灵魂被抽离一样,忍不住坐到了沙发上,剧烈的喘息。   赵信看了我一眼,对那边打了个电话,我赶紧补充一句:“给他们疗伤,在我行动期间,不准再发生这样的事。”   “当然。”挂完电话后,那边不多时便出现了两个白大褂,开始给老二三人治伤,我还没看个究竟,赵信便关了电视,道:“既然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苦笑一声,道:“知道,偷东西嘛。但是,我不知道陈默在哪里,而且他也表示过,不想再跟我有联系了。”   赵信冷冷道:“你的大伯和两个兄弟不是离奇失踪了吗?你可以去找陈默帮忙,以你们的交情,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只要你混到他身边去,一切好办。”   “看来,你都替我想好了。”   赵信掐灭了烟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事成之后,我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包括那个姓杨的美女。”   我嘶了口气,声音已经因为愤怒而嘶哑:“我会全力以赴的,别难为她,在这一个月里,不要再对我周围的人下手,否则我怎么安心替你办事?”   “当然。”赵信道:“今天的谈话,只有你知我知,希望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我发现,有任何陈家以外的势力在追查他们三个的下落,我会直接杀了他们。”我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大话。   “既然我是要去当奸细,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你放心,我明白了。”   赵信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生物链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要觉得愤怒,事成之后,你会得到很多,等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就不会再有人像我今晚一样,这么对待你了。”   我道:“你真有替人洗脑的天分。”   赵信难得笑了笑,道:“回去吧。”   我自己打出租车回了小黄狗的四合院,此时是凌晨三点左右,我潜回房里,后半夜都是浑浑噩噩的,这种情况下,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小黄狗别有深意的看着我,道:“看你没睡醒,昨晚做贼去了?”   我道:“别装了,你不是安了监控吗?我昨晚睡不着,出去溜了一圈。”   小黄狗显然看过监控了,脸色沉了下来,道:“大半夜的你跑出去溜圈?孙邈,你当我是傻的?你昨晚究竟干嘛去了?”   “你是我爹还是我妈?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我心里很烦躁,巨大的压力却没有一个宣泄口,我知道,小黄狗对我不错,也是个可以交底的人,但我现在告诉他有什么用?让他帮我救出大伯?先不说他们三人被关在哪里,赵信昨晚既然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说明小黄狗的周围,其实也并不安全,一但小黄狗帮我追查大伯等人的下落,赵信恐怕真的会直接杀了他们。   杀死三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我这话说的有点混蛋,小黄狗事实上是在担心我,话说出口我也后悔了,他果然气的鼻子都歪了,冷笑道:“没错,我姓黄,你姓孙,咱们也不是一家子,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不过你在我家,半夜偷偷摸摸,我可不放心,别怪我下逐客令了。”   我觉得挺悲哀的,想了想,道:“刚才的话我道歉。”   小黄狗脸色缓和下来,道:“这里只有你和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之间,如果也这么遮遮掩掩,那太令我失望了。”   我看着小黄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现在的情况,小黄狗帮不了我,告诉他,反而会害了大伯他们,也会将我周围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想了想,道:“确实有一些事情,但是你相信我,这些事情,对你没有任何影响,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看了我半晌,最后叹道:“随你,对了,师父最近情况怎么样?”   “…………”   “怎么,难道有问题?”   “……没有,还是老样子,我给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疗养,王哥在照顾他。”   小黄狗点了点头,道:“姓王那小子比你靠谱,有他在我放心,等我有空了,再去看看师父,你呢,还要在北京留多久?不会是准备和那姓杨的大美女扯结婚证吧?”   “去你妈的。”我骂了句,道:“下午我就回天津,还有些事要办。”   离开黄家,我给杨博士去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先回一趟天津,不等她多问,便挂了电话。   回到铺子里,空无一人,小梦交了个男朋友,今年结婚,已经辞工,小刘母亲生了重病住院,也请假了,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凌乱的摆设,显示着主人离去前的情况,桌上摆着王哥的医书,孙二的豪华笔记本,可惜,已经没有人再去碰它们。   在这个房间待了不知多久,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最后悲哀的发现,赵信说的没错,我这样的普通人,就是生物链里的弱者,在普通人的人群里,我可以活的很自在,但恰好,我一不小心,闯入了食肉动物的领域,所以就注定是被吃的那一个。   权利不仅可怕,也让人向往,就如同赵信说的,如果我拥有它,那么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在临近入夜的时候,我拨通了越洋电话,打给活人堂。   第九章欺骗   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十分客气,用双语说道:“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我心说还真是与国际接轨,客服都这么给力。   “我想找陈默。”   “陈默?”对方显得很奇怪,道:“先生,我们这里是药堂,请问您要找的陈默是病患还是?”我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又怎么会认识陈默?于是说道:“我有事情找你们药堂的老板,让他接电话。”   “不好意思,那需要提前预约。”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沉声道:“好吧,我现在预约,什么时候能跟他通电话?”   “我帮你查一下。”   那便静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对方说道:“您明天中午12点左右打电话过来,那时候老板在店里。”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挂了电话,国外和国内有时间差,第二天,我估摸着那边的时间打过去,依旧是昨天的客服,但这一次,很快就将电话给我转了过去,对方开口便道:“你要找陈默?你是谁?”   我觉得挺无语的,和鬼魂陈认识两年,到头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想联系上他,可真是不容易。   “我不知道你们老大有没有提起过我,我姓孙,和他认识,现在有事情想联系他。”   对方嘶了一声,道:“好吧,我会帮你问一问,还有其他事?”我一怔,道:“不是问一问,我必须要联系到他!”   “抱歉,我可以帮你问,但至于我们老大要不要联系你,这个我就管不着了,你自己等电话吧。”   接着便啪的挂了电话,我有种几乎压抓狂的感觉,铺子也没心思开下去了,这一次的事情,我可以说是被逼的很紧,说实话,鬼魂陈对我有恩,救了我很多次,虽然我不清楚那个核心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东西对于陈家和鬼魂陈本人来说,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   先不说我能不能成功,如果真的成功,就相当于是在对鬼魂陈下黑手。   我不知道是应该按照赵信的计划,成为一个间谍,还是和鬼魂陈交底。   如果交底后,被赵家的人发现,又或者鬼魂陈没办法救出大伯他们,那时,后悔就晚了。   我不知道赵信将大伯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但这小子既然早有预谋,并且让我欺骗鬼魂陈,帮忙寻找大伯的下落,而且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说明,他对于大伯等人藏身的地方十分有把握,甚至不怕陈家的人直接调查,至少他是有信心,一个月内陈家是不可能找到大伯等人的藏身地的。   我翻来覆去的在两条路之间纠结,最后不得不妥协,我不能拿三个人的性命冒险,更何况,表面上看起来,赵信手里的人质是三个,而事实上,不管是张易霄还是杨博士,几乎都可以成为牺牲品。   我不能拿这些来冒险。   我不确定鬼魂陈会不会主动联系我,接下来的时间便无所事事,药店虽然开着,但冷清的连苍蝇都不愿意光顾,一来是我没心思,也没有举行什么优惠活动,二来小梦小刘不再,我连卫生都懒得打扫,桌面积了一层浅灰。   三天后,我有些吃不消了,因为鬼魂陈始终没有联系我,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再跟我有联系?   不行,这回我无论如何也得把脸皮放厚一点。   就在我准备再给活人堂打个电话时,我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我一看就愣住了,猛的站起来,惊道:“陈老大!你怎么来了?”   鬼魂陈这次没有带人皮面具,双手环胸,目光打量着我的药铺,慢吞吞的说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没想到,电话没等到,他本人却亲自上门了,忍不住道:“你一直在天津?”   他显然懒得回答我这个问题,非常自来熟的往我楼上走,我一看这架势,也赶紧关了药铺的门,两人到了二楼客厅,鬼魂陈在沙发上坐下,毕竟他曾经在我铺子里扮演过一段时间的伙计,当时也是住我家,因此对我这里的布局比较熟悉,我发现这小子一坐下后,目光就开始打量我的房间。   以我对鬼魂陈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在研究我有没有添置什么新家具,任由他打量半天后,我开口道:“陈老大,我这房子难道风水有问题?”   他收回目光,慢吞吞的说道:“你这里有东西。”   “东西?”我道:“当然,而且都是好东西,你屁股下面那沙发,去年花了我三万多呢。”鬼魂陈皱了皱眉,忽然冲我招了招手,仿佛是让我坐到他身边去。这个动作让我有些不解,因为鬼魂陈大多数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似乎并不愿意谁和他走的太近,现在主动让我坐到他旁边,我还真有点儿受宠若惊。   刚在他身边一坐下,鬼魂陈忽然伸出手在我脑袋顶上拍了一下,并且大拇指从我眼皮上一抚而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嘀咕:**,这小子没事摸我做什么,难不成是个玻璃?他***,相处两年,也没看出他有这个嗜好啊。   正打算离这玻璃远一点,但当我再睁开眼时,忽然发现,我卧室的门边,多出了一个人。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虚影,脚不沾地,身材瘦的跟竹竿一样,脸色惨白的仿佛刷了白粉,就盯着我和鬼魂陈两个人,这明显不是人,而是鬼!   我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鬼魂陈刚才拍我脑袋,摸我眼皮那两个动作,估计是类似于开天眼一类的东西,这时,他又道:“可以了,不用盯着它看。”   我收回目光,几乎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卧室门口,盯着鬼魂陈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欲哭无泪,道:“陈老大,这不会又是你弄来的吧?”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没有那个时间,它应该是你回国之后,有人弄到你身边的。”   我头皮有些发麻,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是谁干的,不出意外,应该是赵信动的手脚,难怪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想到这儿,我不禁冷汗直冒,还好刚才没有冒冒失失的将真相告诉鬼魂陈,否则一但被赵信知道……   我只觉得心有余悸,双腿都有些发软。   显然,鬼魂陈也想到了赵信,慢吞吞的说道:“我以为他们已经撤离了人手,没想到还弄了这个东西。”我俩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卧房的门口,装作还没有发现它一样,语句也说的含糊,没有带鬼字。   我谨慎道:“那你有办法……干掉这东西吗?”   鬼魂陈目光一暗,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柄木制的飞刀,上面朱红的符文看起来古老而神秘,而原本悬浮在卧室门口的东西,仿佛是受到某种惊吓,猛的抬起了头,一张惨白的死人脸直勾勾的盯着鬼魂陈手里的东西,身形仿佛想躲到门后。   据说鬼在白天也可以出来,但它们一般躲在门后的阴暗处,没想到这个说法居然是真的。   在那东西往后躲的一瞬间,鬼魂陈的飞刀已经射了出去,最后穿过那玩意儿,直接掉落在我的床上,而那个鬼魂则已经消失了。   “它已经被你干掉了?”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它是有人操纵的,被对方救走了。”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世界上会御鬼的并不止鬼魂陈一人,看来,赵信又找了一个这方面的‘人才’,没准儿还是专门对付鬼魂陈来的。   说完,鬼魂陈盯着我,目光显得别有深意,道:“赵信找过你。”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中,真正有危险的并不只是大伯三人,相反的,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能成为赵信的下手对象,我告诉鬼魂陈真相之后,先不说他能不能在一个月内救出大伯他们,即便就出了,我们能沾他的光沾多久?   即便我们孙家可以因此不受影响,那么其它人呢?杨博士、张易霄,我身边的朋友,甚至有可能是贱嘴或者卖古董的老吴。   因此陈默问完这句话,我迟疑了很久,他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我最终不得不开口,道:“他没有找过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种冰冷而平静的感觉,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自己的兄弟下黑手,在这两年里,我的底线,一次次的退步,从害人到最后杀人,再到现在,背叛自己的恩人加兄弟。   “但是大伯、王哥还有老二,他们都忽然失踪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所以只能想到你了。我没想到家里会有那种东西,现在我怀疑这件事情很可能是赵家的人干的,我想请你帮忙,追查大伯他们的下落。”   说出这段说辞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很平静的河鬼魂陈对视,但心底却很空洞,当一个人的底线被抽空以后,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陈默,兄弟,我对不起你。   他一直盯着我,片刻后,起身走到阳台处,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隐隐约约,我听到他那边在吩咐人展开调查,电话说了十分钟,这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在我映像中,鬼魂陈和一个人说话,绝对没有磨叽这么久的,一时间心底的愧疚感更甚,这种感觉,让我几乎有种撞墙冲动,我觉得在这样下去,没准儿自己就该进精神病医院了。   第十章混入内部   须臾,鬼魂陈皱眉道:“已经安排下去,你等我消息。”   看样子,他是准备离开了,我心里一沉,脸上打着哈哈,胡乱道:“你走了我怎么办?”鬼魂陈一怔,嘴里嘶了一声,冷冷道:“难道我是你的保姆。”   我心说原来这小子也会开玩笑,如果是在其它时间,我肯定会配合他,但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便道:“哪儿能啊,老大,我是怕那个东西再回来,要不是你今天大驾光临,天知道那东西跟了我多久,我一想起自己吃饭、睡觉、上厕所它都跟着我,就觉得心里渗的慌。”   鬼魂陈显得很不赖烦,道:“你可以暂时住到附近的宫观里去。”   我心知要想跟上他,还得下一番功夫,便泡了杯茶递过去,道:“陈老大,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儿我是个局外人,你不想我掺和进去,但咱们好歹也是兄弟一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你怎么也得帮我一把。先不说那东西会不会继续缠着我,我大伯他们能离奇消失,说不定下一个离奇消失的就是我自己。”   鬼魂陈显然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慢吞吞的说道:“你想跟着我?”   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一定会做,但只要屈服,踏出第一步,剩下的就没皮没脸了。   我现在的情况,贸然跟鬼魂陈摊牌,实在太过风险,他不一定能救出大伯,即便就出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我周围的其它人。   要想安然无恙,只有两条路,要么陈家可以干掉赵信那伙人,要么就是被赵家的人干掉。   我现在夹在中间,主要的目的是利用鬼魂陈对我的信任,进行间谍活动,但要让我真的完全对他下黑手,我也办不到。不管他一开始是出于何种目的救我,但至少后来那几次,我可以确信他没有因为我有没有利用价值这件事而放弃救我,甚至差点儿自己丧命。   我当然希望赵家可以被陈家干掉,但现在的情况我已经身不由己了。   权衡之下,我决定静观其变,先按照赵信的方法去做,这个过程中,如果陈家这边能有所进展,一举干掉姓赵的,自然万事大吉,如果干不掉……那也只有……   想到这儿,我道:“没错,我是想借你这棵大树乘凉,说我投靠你们也好,或者去你那儿蹭饭吃也行,总之你帮我一把。”   鬼魂陈摇了摇头,道:“现在我身边并不安全,你跟着我没什么好处,还会被赵家的人盯上。”   我苦笑道:“大伯他们的失踪,肯定和赵家的人有关,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他考虑了片靠,慢吞吞的说道:“可以。”   我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愧疚,以鬼魂陈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信任我,想必也不会轻易答应,而我现在却再利用兄弟信任。   这种滋味儿很不好受,我甚至难以控制自己虚假的表情,为了不被鬼魂陈察觉,我搓着手低下头,道:“那太好了。”说完,鬼魂陈起身,道:“收拾东西,走吧。”   “去哪儿?”我估计,他应该是要带我回陈家国内的大本营了,这一次为了对付赵家,陈家的人大批归国,当然不会还住在陈家鬼宅里,但想必也极为隐秘。   当即,我拿了证件钱包,收拾了几套衣物,锁好店铺的门窗,便跟着鬼魂陈走上大街,他一直在前面快步前行,也没有看到有车来接应,我不知道这小子要去什么地方,只能在后面跟着。   但很快我便发现,这小子在带我绕圈子,我们先是在繁华的人行道上走,紧接着便绕进了巷子里,转了几圈又绕回了马路上,而这时,鬼魂陈冲我打了个手势,快速的进了一辆路虎,这车我之前还没看到,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开车的是一个年级和我差不多的人,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的,像个高级白领,我们一上车,他一言不发,踩着刹车发动,直到上了车,我才有种彻底摆脱的感觉,问道:“是不是还有活人在监视我们?”   鬼魂陈点了点头,淡淡道:“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说着便微微皱眉,显然,鬼魂陈想不明白,赵家人在撤离人手之后,为什么才短短半个月,又重新开始关注起我来了。   想这个问题时,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心惊胆战,我知道,他肯定已经在怀疑什么,但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胡扯道:“老大,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怎么觉着渗的慌?”   大概是习惯了我不靠谱的样子,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冷漠的神色松懈下来,估计是消除了疑心,便开始闭目养神,我俩没再说话。   不多时,车子驶到了一处比较繁华的地段,开进停车场后,我才发现,竟然是停在了一家娱乐会所里。   “这是……”我有些疑惑,但鬼魂陈没理我,反到是开车那男的说道:“我们家族的产业,暂时住这里。”   原来会所只是个幌子。   走进去,里面零零散散有一些人,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是顾客,但我这两年,眼力劲儿也训练出来,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不是等闲货色,看起来似乎在那里玩,但散漫的目光里透着警惕和冷冽。   进去之后,也没有我想象中鬼魂陈前呼后拥的场面,我们就仿佛几名普通顾客一样,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正常的不可思议。会所比较大,一共三层楼,开车的中年人给了我一张房卡,以顾客的身份,住进了009号房间,这里的注册,应该是属于高级会所,里面的配备自然没的说,我收拾了一下,换洗了一身衣服,感觉肚子有些饿,准备去找吃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没有来电姓名,只有一个陌生号码,我刚一接起来,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就将我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摧毁的丁点不剩。   “看来你已经跟陈默在一起了。”   该死的赵信。   我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正打算开口,对方又道:“你不用说话,房间里可能有监控或者窃听器,听我说就行了。如果你要联系我,就打现在的号码,这个号码,只为你一个人开放。”   我该感到荣幸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不会再联系你,当然,你能越早联系我越好,我知道你和陈默交情很深,希望你能好好进行利用,千万别打什么坏主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说完,电话挂断了,我删除了通话记录,心中有些沉甸甸的,直到肚子开始奏饥饿交响曲,才不得不出去找吃的。   偷东西的事儿暂时急不来,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决定先摸清楚这个地方,能了解陈家的内部结构更好。   吃饭有专门的餐厅,我点了些东西,发现陈默那小子又不见了,便随便抓了个人,问道:“你们老大呢?”   那恰好是个姑娘,长的挺漂亮的,黑头发,水灵灵的眼角,听见我问话,上下打量我两眼,问道:“你就是当家的朋友?”紧接着,她告诉我一个房号,示意我可以去那里找。   “不过,当家的一般只有晚上才会回房间,其余时间的动向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急事,你可以晚上去敲门。“   “谢谢。”我心说,鬼魂陈这边,估计也是想着法儿像要赵信手里的东西,两拨人马明面上不能直接开火,暗地里还不知道斗的怎么厉害,鬼魂陈这段时间估计够呛。   我心里一动,道:“你们老大的房间,白天能不能进去?”   那姑娘一愣道:“想进去容易,不过进得去出不来。”   进得去出不来?我刚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她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事儿,朝我耸耸肩就离开了。我心里有种想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但自己第一天来这儿,就趁鬼魂陈不再摸他的房间,万一被发现,可就遭殃了,而且这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微型监控,还是先摸清底再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几乎都待在会所里,它的伪装原本就是娱乐会所,里面好吃的好玩的一应俱全,温泉、按摩、健身,一天下来都不带重样的,就算不出会所的门,日子也过的特别逍遥。   大约五六天左右,我和这里的人也混熟了,这个熟也只是表面上的,一起打打牌喝喝酒都没问题,但他们口风特别严,几乎套不出半句话。   而根据我的观察,这一部分人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国外归来的,一个个身手不凡,每日里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消失,不知去了哪里,隔两天又出现,鬼魂陈更是大部分时间都不见人影,第六天晚上,我总算逮着鬼魂陈了,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身上很脏,而且手臂处还受了伤。   像是子弹擦过时留下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留下了一道口子,我去的适合,鬼魂陈正在包扎伤口。   能伤到他的人还真不多,难不成他这一次是带人和姓赵的干起来了?   第十一章坦诚相见   他的房间布局和我那边一模一样,只是桌面上摆了一些古古怪怪,诸如香案和葫芦仙一类的东西,看见我,他也没多大反应,自顾自爆炸伤口。   我试探着问道:“老大,这伤哪儿来的?”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不用知道这些。”   要搁以前,我肯定会顶上两句,但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坐在沙发上,一边打量他房间的布局,揣测他会将东西藏在哪儿,一边假意问道:“都这么多天了,我大伯他们有消息了吗?”   鬼魂陈一顿,眉头皱起来,总算抬头正视我,慢吞吞的说道:“还没有,这次很不对劲,我们探听到了一些假消息。”   “假消息?”   鬼魂陈淡淡道:“因为这个消息,我带人到了那个地方,但是没想到有埋伏。”   “赵家放出的假消息?是关于我大伯他们的?”   他点了点头,道:“看来,人确实是他们抓的,但是藏的太隐秘,要想救出来,要费一番功夫。”   我心里突的一跳,盯着鬼魂陈还没有包扎完的伤口,这么说了,这伤也是为了替我救大伯才得来的。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这一刻,我有种很想说出真相的感觉,甚至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但关键时刻,我又忍不住想起张易霄的惨状,想起杨博士担忧的神情,这些话就堵在喉咙里。   鬼魂陈又道:“或许他们抓人,就是为了这个。”显然,鬼魂陈已经上当,以为赵信是利用我和大伯等人,向他们设下圈套。这个猜测并没有错,但魂陈猜中了一点,却没有猜中另一点。   大概是奇怪于我的沉默,鬼魂陈侧头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慢吞吞的说道:“既然答应你会救人,我就不会食言。”   我道:“哪怕明知道是陷阱?”   鬼魂陈抿了抿唇,冷冷道:“说这些没用,事情还是要做,人始终要救。”   我倒抽一口凉气,压在心里的话已经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干掉赵家的人?”   鬼魂陈有些诧异,目光开始打量我,我苦笑道:“不要觉得奇怪,我是你这一边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没有把握,这场争斗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势均力敌,如果能解决他们,赵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也就是说,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如果我这时候再倒打一耙,陈家很可能就会处于弱势。   我大脑里嗡鸣一片,目光和鬼魂陈交汇良久,片刻后,我终于被击溃,道:“老大,对不起,我骗了你。”话说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鬼魂陈目光冷了下来,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顶着他视线的压力,我准备坦白,然而,正当我打算对他坦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时,鬼魂陈忽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并且冲我摇了摇头。   我一愣,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而这时,鬼魂陈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位置,示意我先不要说话。   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看他的手臂?我目光移过去,那地方没什么伤口,肌肉线条挺流畅的,我有些疑惑,片刻后才在鬼魂陈的目光中明白过来,他是让我看自己的手臂。   我忍不住侧头一看,看到一个小疤。   大部分人的手臂位置都有这个东西,是打疫苗或者接种时留下的痕迹,难道鬼魂陈是让我看这个?   我有些不能理解,刚想开口询问,他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等我明白过来,他顺手拿了纸笔,开始在纸上写东西,他写的很快,下笔很轻,几乎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满头雾水,去看他写下的东西,瞬间就惊呆了,他写的是:你体内有窃听芯片。   我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而这时,鬼魂陈立刻道:“骗我?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听声音,他明显充满了杀气和冷漠,但目光,却给我投来一个平和的眼神。   我霎时间突然明白过来,难道……鬼魂陈早就知道了一切。   这怎么可能?   我手臂里怎么会有窃听芯片这种东西?   鬼魂陈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的手臂,没有任何不适感,我记得自己在一本杂志上看过,确实有一种新研发的窃听芯片,可以通过注射器注入人的表皮下,并且和人的肌肉组织合二为一,只不过造价成本非常昂贵,对于科技要求很高,因此市面上暂时还看不到。   我回忆着最近的经历,在亚马逊丛林里,我因为受伤,到是打过好几次针,大龅牙帮我打过一针,杨博士替我打过俩针,如果真有窃听芯片植入,说不定就是那三针之中的一针。   鬼魂陈怎么会知道?   我几乎立刻想到了大龅牙,他本就是赵信的间谍,他那一针动手脚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儿,我几乎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如果我刚才对鬼魂陈说出实情,那么这些对话,是不是立刻就会传到赵信那边?   我估计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嗓子有些干哑,半晌,才苦笑道:“我们上次吃火锅,我说自己没带钱包,让你付账,其实是骗你的,谁让你那天涮羊肉吃太多……老大,我错了,我现在才发现,你太够义气了,等事情了结,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鬼魂陈半晌才开口,道:“穷鬼,我要休息,你走吧。”   说着,他向我使了个眼色,不知道是不是合作太久,默契度飙升,我一下子便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随后又关上,在鬼魂陈的示意下,走到浴室,打开花洒。用各种声音制造出我已经离开鬼魂陈,并回到自己房间洗澡,准备睡觉的假象。   紧接着,我和鬼魂陈两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开始用纸笔交流。   这个过程很长,我也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实上,在上了那辆路虎后,我的一些不正常表情和举动,就已经引起了鬼魂陈的怀疑。他是个谨提醒十分高的人,赵信有些小瞧他了,以为他会因为对我的信任而放松,事实上,鬼魂陈确实对我比较信任,相比大多数人都要放松,只能说,我们都低估了鬼魂陈的谨提性。   因此,在鬼魂陈察觉到我有问题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拆穿,而是默默地进行布置。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比如会因为我暴露行踪,或者我本身就已经成为了赵信的走狗。   起初的两天,鬼魂陈一直在等我坦白,但我一直没有表态,经常在会所里闲逛,并且言语间多有打探,那一刻,鬼魂陈很失望,也彻底对我不留情面了,开始对我进行监控。   这个监控中,就包含电子监控和鬼魂监控,也就是说,其实我身边一直有我看不见的东西跟着。   而电子监控则更为隐秘,在我泡温泉的过程中,事实上已经被探测仪器扫描了一遍,于是潜藏在体内的窃听器就被发现了。   当时鬼魂陈就知道不对劲。   因为如果我是间谍的话,那么本身我是不需要携带窃听器的,我完全可以自己将消息转给赵信,这个窃听器,到更像是来监视我的。   鬼魂陈想到这一点,也就按兵不动,直到昨天晚上。   昨晚我因为纠结于背叛和妥协之间,一直没有安睡,半夜的时候爬起来抽烟,并且将赵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我一个人,自然不会作假,鬼魂陈确定我应该是受到某种威胁,再联想到确确实实失踪的大伯几人,心里已经明白了**分,而对于我潜伏在他身边的目的,也心知肚明。   他没有拆穿,而是准备将计就计,利用我将赵信一军,但他没想到,我刚才会忍不住像他坦白。   鬼魂陈写完这些,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差夸一句:你是个好孩子了。   看的出来,鬼魂陈对于我会像他坦白这件事儿,还是挺高兴的,否则也不会笑,没在我身上插两只飞刀就不错了。   写完这些,我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刚才准备坦白的举动,否则,即便这次鬼魂陈将计就计,不会对陈家造成什么损失,但我和他之间两年来积累下来的兄弟感情,恐怕会随着这场背叛,烟消云散了。   我觉得有些怄气,想到自己这两天来纠结的吃不下,睡不着,这小子竟然准备将计就计,把我也给算计进去,我心里有些不平衡,有种想抽他一耳光的冲动。   我写道:接下来怎么办?   鬼魂陈还是那四个字:将计就计。   接着,鬼魂陈指了指床,示意现在不宜再弄出其它动静,表示今晚先在这儿凑合,没有了这些纠结,这一晚一觉睡到大天亮,我和鬼魂陈也计划好了未来的事情。   第十二章将计就计   肩膀里的芯片,要取出来很容易,但一取出来,赵信接受不到消息,肯定就知道暴露了,因此这个芯片我只能带着,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我表现的和之前一样,并且刻意制造出一些假象。   比如继续套其它人的话,比如趁鬼魂陈有空的时候就去大献殷勤,制造我正在努力接近鬼魂陈的假象。   赵信果然没有联系我,大约半个月后,经过我的‘不懈努力’,鬼魂陈和我的关系终于又‘亲近’了一步。   第十六天,我逮住鬼魂陈闲扯:“陈老大,赵信那边还没有得手吗?”   “没有,他们太狡猾,放出了很多假消息。”为了配合我们的好友关系,鬼魂陈平时冷冷的语调也柔和了很多,说话也不在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就连不知详情的内部人士,都认为我和他们当家的,成了非常要好的兄弟。   “这事儿急不来。对了,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上次拿的铁球是干什么用的,你把它们放哪儿了?”   鬼魂陈有些警惕:“这些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要卷进来。”说着,他朝我递了个眼色,我知道,现在的对话,肯定都一句不漏的传到了赵信那边,于是我加了把劲儿,拍着鬼魂陈的肩膀,道:“咱们是兄弟,这两年都是你照顾我,说实话,现在虽然是你们陈家内部的事,但我知道那东西对你们意义重大,我也想帮你的忙,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就是一个外人,我明白了。”   鬼魂陈仿佛因为我这句话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会儿,将东西拿给我看,并且解释铁球的意义,随后又当着我的面儿,将东西又放回了暗格里。我俩演完这一场戏,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赵信的电话。   我故作不知,惊讶道:“你不是说不会主动联系我吗?”   赵信没有回答我,而是在那头不冷不淡的问道:“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我假装有一些迟疑,片刻后才道:“今天陈默已经将东西拿给我看了,这个地方我也摸熟了,我房间里没有窃听器一类的,他房间的密码我也知道,不出意外,只要他这两天外出,我就可以把东西弄过来。”   “很好。”赵信明显很满意,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就喜欢聪明人,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我心里暗骂,去你妈的,真当老子是傻蛋,三言两语就能被你骗过去吗?心里一边问候他祖宗,一边说道:“我明白,我已经想通了,什么兄弟,都***是扯淡,自己有权有钱才是真的。你放心,等我的消息。”   赵信在那头笑了起来,须臾,道:“你说的没错,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实权才是真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完电话后,过了大约两天,我按照和鬼魂陈事先的计划开始行动。鬼魂陈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弄了假的源码和铁球,如果赵信那帮人使用了假源码,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想想就觉得解气。   第二天晚上,鬼魂陈外出,我顺利偷到了动心,当晚便给赵信去了电话,并且离开会所,一路赶赴北京,这个过程中,我没办法在和鬼魂陈通信,接下来的一切,只能看我自己了。   到达赵家后,赵信迫不及待的盯着我,就像皇军看花姑娘的眼神一眼,他几乎是一把将我拽过去,问道:“东西呢?”   “嘶……痛痛痛,哥们儿,别这样,不要这么激动,东西在我这儿,跑不了。”   赵信冷静下来,松开手,我坐到沙发上,将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赵信看着这两样东西,眼神闪烁,虽然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激动。   按照鬼魂陈之前和我商议的内容,源码和铁球的作用,事实上用来开启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就是打开那个核心秘密的大门,没有这三样东西结合在一起,谁也进不去,而且如果输入错误的源码,将会造成巨大的伤害,鬼魂陈特意制造出假源码,就是为了诱敌深入,让赵信自找死路。   赵信显然没有办法识别真假,他看了一会儿就相信了,将东西收起来,我起身道:“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   赵信收敛起笑容,看了我一眼,道:“我当然会放了他们,但不是现在。”   我惊了一下,差点儿直接骂娘,但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只能强压住怒气,道:“你不能言而无信,我费了很多功夫,背叛自己的兄弟才帮你弄到这两样东西。你也是个人物,又不是街头的混混,说话哪能跟放屁一样。”   赵信脸色冷了一下,道:“我现在不放他们,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我除了冷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约是看出了我被刺激的不轻,赵信道:“你想一想,你这一次背叛陈默,他知道以后,会怎么对你?恐怕我刚将人放了,他那边就会有人来,把你们通通给宰了泄恨。”   我心里咯噔一下,赵信说的没错,假如我真的背叛鬼魂陈,以鬼魂陈的个性,说不定真的会杀我全家泄愤,他这个理由几乎无懈可击,但现在问题是,鬼魂陈根本不会对付我。   难道就让赵信把持着这个理由,继续将大伯他们扣起来?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而这时,赵信又道:“放心,你走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身体也已经恢复,姓王那小子身手不错,你和你另一个兄弟,身手也算不错,今后不如就在我手底下办事。我说过,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心思转了好几下,如果真答应他,那可就陷入死循环里了,于是连忙道:“陈默想杀我是肯定的,不过我大伯和余先生有很深的交情,相信只要我大伯出面,要一些人手还是很简单的。至于我,我这身手哪里比的上你手下的人。”   赵信眼神冷了下来,道:“我要你,是看的起你,怎么,你难道不乐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肯定不是看中了我的身手,而且东西我也替他拿到了,按理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难不成这小子还有别的用意?   正想着,赵信道:“过几天,我们就会动身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们都跟着,我没有什么耐心,这不是在求你,这是命令。”   去一个地方?我霎时明白过来,暗骂这小子阴险。在得到源码和铁球之后,接下来必然是要去开启那个东西了。鬼魂陈曾经跟我说过,那东西的地址很早就被考证出来,不仅陈家知道,赵家的人也早已知道,只不过没有源码,因此一直无法进去。   而现在,赵信明显是准备去那个地方了,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利用错误的源码,让姓赵的全军覆没,但现在看来,这小子比较有心机,他没有完全的信任我们,因此还想带着我们,当趟雷的,如果源码真有什么问题,先遭殃的,也肯定是我和大伯他们。   该死的小狐狸!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如果再直接反抗,那就更显得有问题了,于是只能答应下来。   接下来,我就在赵家内部住了下来,这地方有反侦查设备,再加上我自身内部的窃听器,我根本不可能去联系鬼魂陈。   这个消息该怎么传出去?   我想了一整天,最后心一横,决定冒险。   首先要将窃听器弄下来,但一定要是不小心弄下来的。鬼魂陈说过,这种窃听芯片非常微小,是通过注射器植入人的表皮下,要想破坏它,只需要破坏一层表皮就可以。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们吃饭的地方,是分开的,我现在的身份,是赵信的手下,因此晚饭是和他其它手下一起吃的,菜色比较丰富,有一盆刚端上来,冒着白雾的滚汤。   这帮人吃饭比较安静,应该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十分有纪律,饭桌上没有人说话,我盯着那盆冒白烟的滚汤,心里打了个突,随后一咬牙,立刻开始扒饭枪菜,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吃饭的人抬头看我,目光透露出鄙夷和愤怒,显然是对于我这种丝毫不懂得用餐礼仪的人很反感。   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吃着吃着,就‘不小心’被呛住,于是赶紧去端汤,众人被我一呛,都赶紧转过脸,怕被我的口水沾到,就这一下功夫,我手头一个发抖,一盆滚汤顿时浇了下来,整条手臂都被烫了。   痛,真***痛!   我头皮都痛的发麻,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把我扶进房里,等医生来时,我看着自己的手臂,完全都烫掉了一层皮,里面的肉都清晰可见,看起来十分可怕,那芯片窃听器,保准儿已经失效了。   而这时,赵信也赶了过来,估计是已经听人说了经过,皱着眉头看着我。   第十三章出发   这会儿我自然得装无辜,躺在床上哀嚎:“痛死我了,汤就不能等凉了在端上来吗?这完全是谋财害命,那个厨子必须要开除!”   一个手下忍不住道:“谁让你吃饭跟抢一样,***,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啊,关厨子什么事儿。”   赵信摇了摇头,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冷,道:“都散了,医生,给他把伤口弄好。”估计是对我已经没什么戒心,赵信也没有多大表示,这一场戏算是演到位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信几乎消失了踪影,也不知去干了什么,这次弄到源码,他对我的戒心放松了不少,我趁机给鬼魂陈打了个电话,将赵信这边的动静告诉他。   “陈老大,怎么办,他要让我和我大伯去趟雷啊。”   鬼魂陈静默了半晌,慢吞吞的说道:“我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我会救你。”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虽然冷漠,但却一如既往的淡定,我对鬼魂陈也算了解,一听他这语调,就知道这小子应该已经有了计较,于是放下心来。   没过两天,赵信终于露面了,但这一次,他露面的时间依旧很短,显得十分匆忙,并且身边跟了很多人,而且都穿着统一的装备,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赵信这是打算出发了?   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大伯他们呢?   就在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赵信已经打算走人,完全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这小子不是打算带着我一起趟雷吗?怎么这会儿鸟都不鸟我,这就打算走了?   我吃不准大伯三人现在的情况,于是赶紧冲上去拦住他,干笑道:“头儿,我呢?你不是说要带上我吗?”   赵信笑了笑,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目光停留在我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臂上,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这次行动了,好好呆着吧。”   我这条手臂这次烫的厉害,每次换药都是一种折磨,动作稍微大一些,都痛的头皮抽筋,看来这小子是看我手臂受了伤,觉得我会去拖后腿,不打算带上我了。这可正中下怀,我心中一喜,却又忽然想到,他把我除名了,那大伯三人怎么办?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大哥。”   是孙二!   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孙二是在一辆车里,他脑袋伸出脖子,显得很焦急,没有之前那么瘦了,看来赵信还是挺遵守诺言,至少这段时间没有虐待他们。   隔着车窗,隐约还能看到孙二旁边坐了一个人,看轮廓应该就是大伯,我也顾不得跟赵信继续扯了,连忙到了孙二的车前,这是一辆路虎,车窗都关严实了,只有孙二坐这一边,露出了半截车窗。   孙二盯着我叫道:“大哥,赵信依旧把情况跟我们说了,你是不是真的……”他的神情显得很复杂,我这时候也不可能跟他解释,只能点了点头。   孙二神色一变,叹了口气,道:“我们可太对不起陈老大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猛然道:“不行,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你这次阴了鬼魂陈一把,他肯定会找你算账的。”   我探头去看车里的几人,大伯依旧是老样子,王哥想跟我说话,但被孙二挡住了。   正打算再说两句,其余人纷纷叫道:“启程了,启程了,都走开。”汽车开始发动,一共六量越野车,可以说是阵容强大,我们没来得及做最后的道别,车子便扬尘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我自由了挺多赵信还有一个老爹,也就是之前在宴会上和余老头寒暄的那人,不过这个老头子回来的机会不多,我们这些看门的手下的挺自由的。   我给鬼魂陈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被留下来的事情,他道:“那好,明天你想办法出门,我这边会有人接应你。”   第二天,我和一个绰号‘黑狼’的人换班,告诉他我要出门一趟。   黑狼和我这段时间混的最熟,买了一包烟就收买了,也多亏赵信没有怀疑我,否则我也没有这么自由。当天下午,我出了这片别墅区,上了马路没多久,便有一辆银色的小面包停在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了进去,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哎哟哟哟,手……手,别拽了,操,老子的肉都快被扯下来了。”扯着我胳膊的人赶紧放手,这是一个光头汉子,看起来凶神恶煞,冲我尴尬的笑了笑,到有些呆头呆脑的模样。   我认得他,在陈家的会所里,身份是安保员,众人都叫他老呆,我还曾经嘲笑过他这个绰号。‘   我道:“老呆啊,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儿。”   老呆道:“我也是一时情急,当家的让我们来接人,足足等了你两个多小时,还以为你小子出事儿了,所以猛然一见到你,这不就太激动了吗。”   “现在去哪儿?”   老呆笑了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随着车子一路行驶,我发觉不对劲儿,这怎么上了国道了?而且越走越偏,俨然是要出北京城。   大约四个多小时的行驶后,我们已经完全到了郊区,两边都是荒山,除了眼前的沥青路,几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的迹象,需要,车子在道路旁一处荒地上停靠,那片荒地面积挺大,已经挺了四辆车,同样也是越野车,在车旁边还站了些人,大部分我都认识,都是当时陈家会所里的人,有男有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鬼魂陈靠在一辆车旁边,身边站着一个穿短裙的美女,那美女离他很近,不知在说什么,鬼魂陈点了点头。   随着我们的车停下,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差不多都是认识的,我挥手朝众人打招呼,随后直接走到了鬼魂陈旁边,道:“陈老大,咱们接下来去那儿?”   他旁边那女的立刻止住话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不满,我没理她,心说我可不是故意来这儿打扰你俩谈情说爱的,我大伯和两个兄弟还被人挟持着呢,哪有功夫等你俩磨叽完。   鬼魂陈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打了个手势,原本三三两两的人群纷纷开始上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走,而之前接我的那辆面包车则继续往前走,看来是准备到前面饶回城。   待上车之后,我发现这辆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正在闭目养神,我一看见他,顿时就呆了,惊道:“小黄狗,你怎么在这儿?”   他猛然睁开了眼,脸色发黑,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把我形容成狗。”   “好吧。”我觉得头都大了,道:“小黄,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开车的就是之前鬼魂陈旁边那女的,驾驶技术不错,闻言扑哧笑了一声。小黄狗气的鼻子都歪了,翻了个白眼,表示出不想理我。   我看了看旁边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鬼魂陈,心里觉得不对劲,他们两个怎么搅在一起了?   难道小黄狗投靠了陈家?   小黄狗曾经说过,他在鬼苗里掌握了使用铁球的特殊方法,而这个方法也只有他知道,鬼魂陈如果和小黄狗合作,这到也不是不可能。   这条国道,一路有很多分岔口,可以链接不同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鬼魂陈他们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但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我们是打算跟在赵信后面,让赵信等人先使用假源码,然后在现身,只不过鬼魂陈一直没告诉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一路上,我们一直向西北行驶,按照这个方向,我们要么就是去内蒙,要么就是去陕西或者甘肃一带。   这路虎虽然跑起来稳健,但坐久了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一直跑到晚上,我们一行人行驶到了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面都是荒山,唯一的光芒便是我们的车灯,道上除了我们四辆车,也没有别的车子。   当即我们下了车,在道旁清理出一块空地扎帐篷,众人都是训练有素,很快升起了篝火,扎起了帐篷,山风将火苗吹的跳跃不停,木柴噼里啪啦响声不绝。   我们这一伙儿都算熟了,鬼魂陈和小黄狗不搭理我,我就跟其他人混在一起,很快我便打听出,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内蒙古的吉苏木。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准格尔旗、鄂尔多斯、包头,我都知道大概位置,但吉苏木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第十四章戈壁行军   跟我说话的是老呆,我俩之间由于共同话题比较多,已经建立起了深刻的友谊,他说:“那地方属于内蒙古边境一带,很偏僻,没有修公路,有一段戈壁带,只有越野车能跑的过去,一般的地图上还真找不出来,我们要去的就是那儿,现在是国道比较好跑,等出了国道可有咱们受的,不说了,吃、吃吃,肚子都快饿扁了。”   火上架着的是烤牛肉,这时候冷,吃一点儿烤的比较暖和,我发现鬼魂陈和小黄狗凑在一块儿,拿着地图不知在琢磨些什么,而之前那个女的手里端了个小碟子,上面放着些烤好的肉,切成了块儿递到鬼魂陈旁边,完全就是皇帝待遇,我有些羡慕,道:“啥时候也有这么漂亮的妹子,主动给我送吃的。”这么想着,我便想到了杨博士,这一趟出来,我也没有告诉她,也不知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老呆嗤笑了一下,道:“你就美吧,这是本家姑娘,叫陈静,早就对当家的有意思了,你我混成这样的,就别想了。”一个陈静,一个陈默,这两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得变哑巴。   我道:“瞧你说的,癞蛤蟆还有春天呢,难道我们**丝就不娶媳妇儿了?”我和老呆胡扯了一会儿,夜风吹几下便觉得有些发冷,再加上手臂受伤的地方痛的厉害,我便早早缩进了帐篷里,没多久,小黄狗也缩了进来,翘着二郎腿得瑟,与我的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心里有些不爽,踹了他一脚,道:“你怎么和陈默搅在一起了,从实招来。”   小黄狗切了一声,道:“你被赵信威胁的事儿,这事儿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我道:“这不是担心大伯他们的安全吗,再说了,告诉你也没用啊。”   小黄狗立刻将了我一军,说道:“所以我和他都已经搅在一起了,现在告诉你也没用。”说完就缩进睡袋里,不一会儿就睡的跟死猪似的。   由于没有直达的国道,我们一行人足足开了两天两夜,才驶入内蒙古的境内,到达了乌素镇,这里是一片典型的戈壁地貌,黄色的山峦看不见一点儿绿,当地经济条件落后,人烟稀少,国道修到这里便是终点,镇子的房屋低矮,受常年风沙的洗礼,仿佛和戈壁融为了一体。   我们当晚在镇子上歇息了一夜,当地只有一家旅馆,很容易的打听到,在我们来的前一夜,也有一支开着越野车的车队在这里停留过,这支车队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吃饭时,我们分了三桌,我、陈默、小黄狗、陈静、还有另外一个短发姑娘坐一桌,我和小黄狗是一天不吵架就浑身不自在的类型,吃饭没多久就开始瞎扯起来,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问一边的鬼魂陈,道:“陈老大,咱们这次带的人手会不会不够?咱们才四辆车的人,姓赵的那边有六辆呢。”   鬼魂陈还没开口,陈静便笑道:“人多能说明什么,咱们国家当年人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让小日本打上门了,靠的不是人,是武器。”   陈静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我和赵信那边的人接触过,那帮人牛逼的就跟特种兵似的,而且武器也齐备,可不是什么草包都能比的,我还打算再说几句,转念一想,鬼魂陈不是个不靠谱的,他既然会这么做,应该是有一定的把握,既然他未来的媳妇儿都开口了,我就没必要再跟着搀和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的车子开始向戈壁行驶,而在车上,鬼魂陈拿出了一幅手绘的地图给我看,我这才对我们此次的目的地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我们将要去的吉苏木离这里大概有半天的车程,是边境外围的最后一个补给点,吉苏木的外围,便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嘎日朗戈壁,这片戈壁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在当地居民眼中,却被誉为是神迹,因为戈壁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坑深二十米左右,但直径非常广阔,在干燥的戈壁中,坑里有一股泉眼,终年不断的往外涌,涌出来的水又全部渗入地底,仿佛是一个无限循环一样,十分奇特。   这一自然景观非常神奇,只不过由于过于偏僻,旅游资源无法开发,因此一直不为人知。   而我们真正的目的地,是要穿过这片戈壁,到达戈壁对面的一片草原。   那片草原位于外蒙古和内蒙古的交界线,一整片草原,因为国际分割线的原因被分为两面,而由于地势低洼,再加上国界线的原因,使得国界线那一片草原成为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去处,当地没有牧民仿佛,那里的草类和灌木疯长,再加上地势低洼,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浅水滩,滩的表层是草。   乍一看以为是草原,但一脚踩下去,半个身子都有可能陷进去。   随着内外蒙古百年的分化,那片草场百年间没有人往,各种野兽横行,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去处,早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而那个核心秘密的关键,就在那个分界线一带。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道:“按你们所说,那地方到处是烂泥和水滩,那东西会不会早就烂在里面了?它究竟长什么模样?”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去了就知道。”   此刻,车子已经行驶在了戈壁滩上,即便是路虎,跑在全是土石的路上,也依旧颠簸的很厉害,如果是一般的家用小汽车,进来绝对要不了两天就得喊完蛋。   我们的车子行驶在最后,前方的车扬起大片尘土,极目望去,视野里是干涸的红土地,偶尔冒出来的丘陵,也因为风化而千疮百孔百孔,表面风化出各式各样古怪的图案,有些像动物,有些像人脸,有些像一幅幅抽象画,给人一种古老苍凉之感。   天空中盘旋着的秃鹫,一路尾随着我们的汽车。传说,秃鹫可以味道死亡的味道,当一个人快死时,就会引来秃鹫,因此,它一直被视为恶心和不详的鸟类。   这么多秃鹫尾随着我们一起飞,还真不是一个好现象,到了正午时分,我们到达了吉乌木。   这里的房屋很多,大多都是泥土房,很多房间都是空的,大部分人已经搬到了环境更为舒适的镇里,这里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他们浑浊的眼睛透露出艰辛,道路两旁,连基本的店铺都没有,更别提旅馆了,很多空旷无人的房子,两扇开启的窗户,一扇木板腐朽的大门,如同一个方形的怪脸,在红土地上张着嘴。   从这里看戈壁,你才能领略到它的苍凉与雄浑,它似乎更红了,仿佛深处积淀了血一样,据说这种颜色,和戈壁地带一种特殊的矿物质有关。我们在这个几乎快要荒废的补给点,买了一些干饼和肉食,原本是想在买些水,但这里水资源有些匮乏,当地老人建议我们,在路过神泉的时候可以在那里取水。   接下来的行程非常枯燥,按照估算,要穿过这片戈壁,至少要三天时间,不过好在我们的队伍里有好几个女的,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美女,男人和女人凑在一起,再枯燥的旅程也不会显的无聊。   晚上扎营的时候,我正在烤肉呢,陈静忽然朝我走过来,并且冲我周围,我新认识的几个小伙伴使了个眼色,把他们打发走了,一看就是这女的有事儿要跟我说。   美女不请自来,我当然是极为荣幸,连忙请她坐下,道:“陈小姐,您找我有事儿?”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红,朝周围看了一眼,才走近我。这架势,仿佛要跟我表白一样,我吓了一跳,道:“陈小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虽然年纪比我大几岁,但我俩是真心相爱,你可不能引诱我犯错误,再说了,我要是跟你处,陈老大会杀了我的。”   她脸一红,道:“我观察你两天了,你这人还真是没个正经。”   观察我两天了?   我嘶了一声,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道:“美女,有话您直说,您没事儿观察我做什么?”我就知道,人长的太帅也不是一件好事,容易招惹桃花,都怪我们孙家的基因太好了。   不行,为了杨博士,一会儿不管她怎么跟我表白,我都得守住自己的贞操。   第十五章噩梦   陈静眨了眨眼,道:“我想像你打听一件事。”   打听事儿?合着不是来表白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不时的往远处的鬼魂陈身上瞄,我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果然,陈静道:“你和他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他……”后面的话她似乎不好意思说,但我已经猜出来了,非常爽快的回答道:“放心,这小子一张死人脸,暂时还没有哪个女的敢看上他,你的机会大大的有。”   陈静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他一直不肯回应我,我还以为……”   我正打算让她别想太多,小黄狗吊儿郎当的走到我旁边坐下,陈静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便转身离开了,小黄狗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闪烁,我道:“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朋友妻不可欺啊。”   “不是,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我在哪儿见过。”小黄狗语气带着一种疑惑。   见过?这女人可是陈家本家的人,小黄狗怎么可能见过?我嘲笑道:“你她妈的做春梦的时候见过吧?这人是不是你梦中情人的类型?如果是,我看陈老大对她也没什么意思,我支持你去追到手。”   小黄狗撇了撇嘴,鄙夷的看着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才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大森林。”他一边盯着陈静的背影,似乎还在想些什么,眼神色眯眯的,看的我都忍不住想抽他,就在这时,小黄狗忽然脸色刷的一白,道:“我想起来了,是她!”   他这一句话,声音压的极低,仿佛是害怕惊动什么似的,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俩真的见过?”   小黄狗脸色有些古怪,就跟见了鬼一样,他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片刻后,他长长吐了口气,道:“我现在还不确定,暂时不好说,但我可以告诉,这个女人很危险,你不要接近她。”   我上下打量着小黄狗,确定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后,心情也紧张起来,道:“她是陈家本家的人,难道也有问题?”   这时,陈静又走到了鬼魂陈旁边,就坐在离鬼魂陈不远的地方,鬼魂陈那小子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感觉,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一份地图,陈静的目光有些痴迷,怎么看都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正常女人,能有什么问题?   我看真正有问题的是鬼魂陈还差不多,我要有这么个美女投怀送抱,早就化身成狼了,这小子居然跟个和尚一样完全无视,不是阳痿就是心理有问题。   小黄狗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摇了摇土,目光透着忧虑,道:“我不知道陈默有没有发现,但总之你听我的,别跟这女人走的太近就行了。”他言词闪烁,似乎有什么忌讳,最后摇了摇头,便走进了帐篷,我坐在火堆边烤火,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小黄狗虽然喜欢跟我瞎扯,但实际上是个心机很深沉的人,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个陈静,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透,最后甩了甩头,将这件事情抛在一边。   赵信比我们早出发一天,也不知大伯他们怎么样了,我就这样离开赵家,赵家的人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不过鬼魂陈策划的很好,弄了辆面包,制造出了我被绑架的假象,赵信肯定以为是陈默找我报仇了,应该不会对大伯他们怎么样。   鬼魂陈这次也算是破釜沉舟,将千辛万苦得到的铁球白白送给赵信,那份假源码一但发挥作用,姓赵的可就惨了,但愿能在此之前救出大伯他们。   这一次的行程才刚刚起步,一切顺利,但我看的出来,陈家的人对这次行动极为重视,包括老呆那样的人,在跟我聊女人的胸型那种摸起来手感比较好时,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晚上在帐篷里睡觉时,旁边的小黄狗忽然发神经一样坐了起来,弄出了一些动静,我这段时间压力大,本来就浅眠,被他一搞立刻醒了,打开手电筒一看,我发现这小子脸上全是汗,一张本来长的不错的脸,几乎扭曲了。   我本来是想开骂的,一看他这样,顿时惊了一下,道:“你没事吧?怎么了?”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们所身处的帐篷,随后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做了个噩梦。”   我忍不住想骂娘,心说你小子杀人都不知道杀了多少,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怎么一个噩梦竟然能吓成这样?你要是个女的还好说,老子马上趁机搂进怀里好好安慰安慰,可你他妈是个男的,跟我装什么柔弱。   我翻了个白眼,道:“睡吧,睡吧,不就是做了个梦吗,少娘娘腔了,明天还要早起。”   黑暗中,我听见小黄狗的喘息声很重,须臾,他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什么了吗?”   我迷迷糊糊的,道:“鬼?”   “不是。”小黄狗咽了咽口水,道:“我梦见自己被剁碎了,扔在锅里面煮。”   我道:“你小子这是亏心事干多了,没事儿,有我在,没人能剁了你。”   小黄狗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又道:“煮我的人,是陈静。”   不知怎么,我忽然脊背一阵发凉,睡意也醒了,重新打开了手电筒,盯着脸上还带着冷汗的小黄狗,忍不住道:“究竟怎么回事儿,那女的到底有什么问题?”能把小黄狗吓的做噩梦的人,还是这么诡异的噩梦,实在让我举得有些匪夷所思。   小黄狗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开口,而且叹了口气,将额头的虚汗抹净,道:“算了,睡吧。”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我推了他两把,这小子缩在睡袋里装死,最终不了了之,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小黄狗整个人,就如同电视剧里,刚被狐狸精吸过精气的书生一样,脸色苍白,脚步还有些虚浮,和他平日里黑道的形象相差甚远,我都忍不住扶了他一把,道:“你昨晚不会被狐狸精榨干了吧?”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道:“我昨晚身边就你一个人。”这小子明显是在跟我抬杠,但声音有些干哑,丝毫没有达到效果,我心中一动,道:“难不成还是和她有关?”我目光示意了一下远处的陈静,她正在和另外两个姑娘准备早饭,我这一眼看过去,她也恰好抬起头,并且冲我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遭受到了小黄狗的语言影响,我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诡异。   车子继续上路,到了中午时分,我们路过了神泉,并且下车取水。   这实在是非常震撼人心的一幕,一个直径至少有百米左右的圆形大坑,坑里全是清凉的水,中央的位置有泉水咕嘟咕嘟,冒起四五米高,如同一个大型喷泉一样,白浪翻飞,水汽逼人,在这干涸的戈壁,如同神迹一般,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小黄狗一路上都不说话,坐在车上就闭目养神,甚至还真的睡着了,仿佛昨晚上一晚都没睡似的,这会儿其余人在取水,我们站在神泉边观赏这种神奇的景象,众人都挺兴奋的,小黄狗站在我旁边,面无表情。   说到底,还是自己兄弟比较了解,其余人对小黄狗的反常毫不关心,我忍不住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到车里休息,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就是关公还有生病的时候呢。”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他此时就站在神泉边缘,迈开脚步准备走,然而,才刚一迈脚,他仿佛就突然被抽空力气一样,整个人向后一倒。   我根本就是始料未及,虽然就站在小黄狗身边,但等我反射性的伸手去抓人时,小黄狗已经砸进了泉水里。   “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将其余人都吸引过来。   小黄狗会游泳,但这一次掉下去后,竟然直接就往下沉,越来越深,眼见人影已经模糊了,我心中一凉,也顾不得那么多,纵身就跳了下去,朝着那个往下沉的身影而去。   幸亏我跳的及时,小黄狗很快被我打捞了起来,但他人已经昏迷过去。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小黄狗一直跟我说陈静有问题,并且晚上被噩梦惊醒,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当一回事儿,只以为是他多心了,但现在,小黄狗的状态太不对劲了,他就像撞邪一样,毫无精神、反应迟钝,难道说陈静是什么妖怪?   鬼魂陈为小黄狗把完脉,我忙问道:“他究竟怎么了?”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片刻后,他竟然转头看着我,慢吞吞的问道:“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道:“陈老大,您说话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能干什么?他究竟怎么了?”   鬼魂陈抿了抿唇,淡淡道:“他的精力很弱,要么是纵欲过度,要么就是受惊过度。”   纵欲过度自然不可能,除非这小子趁我睡觉的时候,一整晚都在打飞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受惊过度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一直紧跟在鬼魂陈身边的陈静,她也刚好接触到我的目光,冲我笑了笑,笑容是挺美的,原本我对她也有点儿好感,因为她对鬼魂陈很上心,将来没准儿会成为陈夫人,既然是好兄弟的女人,当然会比较顺眼一些,但现在,那种顺眼已经没有了,我心里升起一股警惕。   第十六章提头女人   我手臂上的伤原本就没好,现在沾了水,更觉得痛的厉害,那短发的姑娘替我换药,掀开绷带时,忽然咦了一声,道:“你这伤有多久了?”   “四五天吧,怎么?”这姑娘叫金蔚,长的挺漂亮,比较喜欢开玩笑,和我们都相处的不错。   问言,她咋舌道:“你这伤好的可太慢了。”其实我的恢复能力比一般人都强,如果上了药,恢复效果更佳,只不过受伤后,为了防止赵信再借机植入芯片什么的,我一直没有打过消炎针,全是靠内服外敷的消炎药,这两天赶路,戈壁温差很大,气候时冷时热,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感染,烫伤的手臂看起来有些恶心。   我都不好意思再让金蔚包扎下去了,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哪儿能让你一姑娘干这么恶心的事儿。”   “这算什么。”金蔚笑了笑,道:“我曾经执行过一次任务,在阿拉斯基,那地方特特别冷,我们队伍里的人比困在一个冰窖子里好几天,什么吃的也没有,后来有一个同伴冻死了,我们将他给吃下去了。”   我觉得挺好笑,道:“你一姑娘,说瞎话也说的太恶心了。”   金蔚看了我一眼,只是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我心里突了一下,心说: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不会吧?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她自顾自的帮我包扎好,显得比较友善,但我总觉得很不自在,待金蔚离开,我赶紧换下**的衣服,缩进了车子里。   而小黄狗依旧昏迷不醒,鬼魂陈就坐在我旁边,开车的是陈静,车子重新出发,快要接近黄昏的时候,小黄狗才醒了过来,众人捡拾了一些枯草升起篝火,就地扎营。   我趁着这功夫,将面无人色的小黄狗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处,这里是一片风化的岩石带,我将他扯到岩石带旁边,隔着昏暗的火光看了营地一眼,说道:“现在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陈静也不在,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儿?”   小黄狗神情疲惫,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说过,这事儿不好说,你等我再观察一阵,到时候再告诉你。”   我觉得挺憋屈,拿出刚才在金蔚那儿弄来的小镜子,对着小黄狗的脸一照,道:“再观察一阵?你自己看看都成什么怂样儿了,等你观察完了,估计也一命呜呼了。大爷我没工夫跟你瞎扯,你从实招来,否则你的事儿我可再也不管了。”   小黄狗看了看镜子,又看了我一眼,估计是被我说服了,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拽着我的手臂,走到了岩石带更深处,这里由于火光透不过来,显得更加黑暗,我俩即使面对面,也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一个模糊的黑影。   “我告诉过你,我知道使用铁球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道:“这有什么关系?”   小黄狗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说道:“记录铁球使用方法的东西,是用壁画的形式,记录在那间石屋里的。其中有一幅壁画上,画了一个无头女人,在打开那个东西之后,她提着自己的脑袋,朝着被打开的空间走过去,身后跟了很多人,那个女人的脸,和陈静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你的意思是,陈静难道不是人?她的脑袋还能摘下来?”我想象着陈大美女提着自己脑袋的情形,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脖子里嗖嗖冒凉气。   黑暗中,小黄狗摇了摇头,道:“那壁画年代久远,至少也有一年多年了,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活那么久的。”   我道:“画上的女人,可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了吧?”   小黄狗道:“古代人传到信息往往比较隐晦,或许他们真正想表达的是死亡,比如画上的女人,在开启那个空间后就死亡了,所以头掉了下来。”   小黄狗的话也有道理,我脑海里不断闪过陈静的面容,又忽然窜出她脑袋掉下来的场景,越想心底越发虚,忍不住道:“会不会是一种巧合?”说完,我自己先否决了,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但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儿,就算真是如此,但以小黄狗的勇气,也不至于被吓唬成这样吧?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黑暗中,我本打算继续追问,小黄狗却忽然道:“有人来了。“   我一惊,回头一看,却是老呆,提溜着裤子,打了个手电筒走过来,看样子是准备来这儿解决三急问题,一见我俩,不由说道:“小孙啊,你们俩个人的感情也太好了,上厕所都要在一起,也不怕熏死了?”   紧接着,老呆又道:“你们解决完了没有?完了就快走,你们站在这儿我有心理压力,拉不出来。”   我真有种想把他光头打爆的冲动,小黄狗闻言转身就走,话说了一半就此泡汤,我俩回到营地时,吃食也都弄好了,众人嚼着干饼配上酱牛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喝,我忍不住偷偷打量陈静,她外表看起来无可挑剔,和鬼魂陈站在一起倒也般配,就是鬼魂陈好像对她没什么兴趣,陈大美女也不气馁,就跟个跟牛皮糖一样粘的特别紧。   她看起来很正常,难道真的会和壁画上的提头女人有关吗?   要是搁在平时,我这会儿肯定是和小黄狗胡扯打发时间,但小黄狗现在消停下来,神色平淡,显得特别镇定和沉默,让我有一种他即将和鬼魂陈同化的感觉。   这小子话只说了一半,他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陈静只不过是和壁画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而已,虽然事情比较诡异,但根本不可能将小黄狗吓成这样。   他在鬼苗的石室里,究竟还发现了什么?   小黄狗既然已经跟鬼魂陈合作,那么石室里所记载的内容,他有没有告诉鬼魂陈?   鬼魂陈对于陈静又是什么看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挺关注小黄狗的,但今晚他没有做噩梦,我们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次的行程比较给力,戈壁的环境一向恶劣,运气不好就容易碰上滚石风。   这和沙漠里的沙尘暴又不一样,戈壁里的飓风夹杂着大量的沙石,铺天盖地,石子儿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淤青,如果风速过快,或者风力太大,将人的脑袋砸破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起前几次处处倒霉的行程,我们这一次简直就跟来旅游似的,除了小黄狗的插曲,一路上几乎没什么危险。   到了第三天下午十分,戈壁上逐渐显现出一些绿意,越往前,绿意越浓,戈壁已经褪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场。   我们的车跑在最前面,我一直关注着周围的环境,忽然,视线尽头处,冒出了几个黑疙瘩,我一看就认出来了,连忙拽着鬼魂陈的胳膊,道:“快看,是赵信他们的车,咱们先停下来,现在不宜碰头啊。”   小黄狗道:“估计他们已经发现咱们了。”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车里没人。”   现在还隔的很远,硕大的路虎,在我眼里都只是几个黑点而,哪里能看清有人还是没人,我说道:“就算你视力好,也不至于好到这?”   前方的陈静笑道:“我们之所以晚启程一天,就是为了和他们错开,前面是草场,到处都是水甸子,车根本开不进去,赵信的人马,应该已经徒步进入草场里了,那些车肯定是空的。”   我明白过来,心想这女人脑袋瓜子转的挺快的,如果不是小黄狗昨晚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我还真觉得她和鬼魂陈挺配的。   须臾,我们的车也接近草场,就在赵信他们的车旁边停了下来,六辆路虎里果然是空空荡荡的,装备包都背走了。   第十七章骷髅   我们在这里弃车,觉得趁着天还没黑,先进入草场。   这里的草长得十分茂盛,普通的滚地草,却长到了齐膝的位置,一脚踩下去,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一行一共十五人,排成纵队前行,越往前烂泥越深,泥表面聚集了浅水,不多时,每个人裤腿上都是泥巴。   黏糊糊的烂泥贴在湿透的裤子上,感觉很不舒服,我忽然觉得小腿的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忍不住停下脚步,撩起裤腿一看,顿时差点儿没哭出来,赶紧扯住前面的小黄狗,道:“兄弟,快、快帮帮忙,我要死了。”   小黄狗转身,一脸的疑惑,目光移到我的小腿处时,猛的抽了口凉气,而走在我身后的金蔚更是吓的叫了起来。   我腿上是什么?   蚂蝗!   蚂蝗这东西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比较可怕,但我一个大老爷们,压根儿就无法对我造成心理压力,但如果你的整条小腿上,都是滑腻腻蠕动着的蚂蝗,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蚂蝗又叫水蛭,顾名思义,这东西生活在水里,水里会有蚂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谁也没想到,它们的数量竟然是如此之多,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就爬满了我整个小腿。   凡是有被蚂蝗吸过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吸起人来不痛,蚊子咬一口,人还会觉得痒,蚂蝗吸气血来,一般不会有任何感觉,很多下田里插秧的人,往往都是把蚂蝗喂的胀鼓鼓的,才发现自己被叮了。   我看着自己小腿上密密麻麻蠕动着的东西,饶是心里素质再强,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小黄狗脸色一变,道:“别怕,我来。”   我感动道:“好兄弟,关键时刻,还是你最靠的住。”蚂蝗这东西不能拉拽,越拉它吸的越紧,钻的越深,小黄狗取出我们包里的食盐往我腿上撒,那些东西很快就因为架不住食盐而纷纷脱落,其余人也感觉去掀自己的裤腿,无一例外,几乎都爬满了蚂蝗。   等将这些东西收拾妥当后,我们不敢再掉以轻心,将裤腿和鞋袜用绳子牢牢绑缚起来,确保蚂蝗不会再钻进去,这才继续前行,到了入夜时分,我们依旧还在草场里,到处都是布满浅水的烂泥地,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扎营的地方,最后无计可施之下,众人只能咬牙往前走,在黑暗中打着手电筒,以期可以找到一个比较干爽的地方。   入夜后,这里的风很大,和白日里的闷热完全不同,显得寒气逼人,好在我们一行人身体素质都不错,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也没有人叫苦,我反而是想起大伯那老胳膊老腿,深处这种环境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凌晨两点左右,我们找到了一块较为干爽的地方,由于再过不久就天亮了,我们也顾不得生火,随意扎了帐篷,便缩进去睡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又爬起来,草场上雾气弥漫,可见度很低,众人开始收拾帐篷,我走到远处放水,尿着尿着,忽然发现草丛里露出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半遮半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心一起,便蹲下身将那片茂密的草丛拨开,结果一颗白森森的人头,恰好和我来了个对视,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深情’的凝望着我。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这两年各种各样的尸体我见的太多了,因此乍一见到这个骷髅架子,我居然没有被吓到,一边感慨自己胆子变大的同时,我觉得奇怪,这地方人迹罕至,这骷髅是哪儿来的?   另一边老呆见我迟迟不回去,朝我吆喝道:“小孙,你也太能尿了,都两分钟了,你膀胱得有多大啊?”   我胡乱应道:“别***瞎扯,我发现了一个东西,你们过来看。”   老呆当先被吸引过来,一见这人骷髅,忽然说道:“小孙啊,你太不仗义了,刚好尿人家嘴里去了。”   我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个人,你说这破地方,除了咱们这些人,还有谁会来?”   老呆道:“还有赵家的人啊,这人没准儿是赵家的死人。”   我道:“你见过有死人烂的这么快的吗?才一天就变成骨头架子?”老呆被我这么一说,也咦了一声,道:“没错,可能不是赵家的人。”说着,他用脚踢了踢骨头架子,人骨顿时就散开了,在骨头下方的烂泥里,露出了一些衣料,似乎是死人生前的衣服,陷入烂泥里了。   我原本推翻了这人是赵家人的身份,但一看那衣料,顿时就愣了,这料子眼熟的很,这不是赵家临走时统一着装的制服吗?难不成这骷髅架子还真是赵家的人?   不对,如果真是赵家的人,怎么可能一条就变成骨头架子?就算是遇到什么猛兽,也不可能啃的连点儿肉渣都不剩啊,最重要的是,如果是猛兽吃的,那么尸骨肯定是散乱的,但我刚刚发现它时,它的骨头可没有移动过啊。   这么想着,我便用手扯住那一截衣料往外拔,衣服陷的挺深,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拔出来,有点儿类似于军装制服,肩头还有一个图徽,千真万确是赵家的制服。   我和老呆对视一眼,老呆道:“看来这地方很凶险,赵家居然就这样折了一个人手,我得去告诉当家的。”这小子做事风风火火,说着便朝后跑,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将手里的衣服随手一扔,准备去洗一洗手,结果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脚下的烂泥里开始冒泡,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难道又是蚂蝗?   我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多找麻烦,正打算撤退,忽然之间,冒着泡在的烂泥里,探出了一个东西,我一看,双腿立刻就软了,伸出来的,是一只沾满烂泥的人手,手细的皮包骨。   我刚才在这个地方站了很久,周围并没有人,而且即便有人,也不可能躲在烂泥里这么久!这两年的经验告诉我,要出事儿了,身体非常快速的做出反应,转身拔腿就跑,并且嘴里大叫:“有情况,戒备!”   但刚喊完,我就感觉自己的腿被一只冷冰冰,沾满烂泥的手拽住,那手力道特别大,将我一扯,我整个人就面朝下跌进烂泥里,泥巴都跑到嘴里了,眼睛也因为烂泥而睁不开,慌乱间,我一边喊救命,一边扑腾着腿,并且尽量抬起头呼吸,整个人几乎如同泥鳅一样陷在烂泥里,而抓住我的那只手,却仿佛要把我带进地狱一样,拉着我不断往下,我的下半身几乎立刻便陷入了烂泥中。   而鬼魂陈他们的反应很快,几乎在同一时刻,鬼魂陈和小黄狗迅速奔跑过来,一人抓我的左边,一人抓我的右边,发力将我往外拔,然而抓住我手的东西力道特别大,鬼魂陈两人一用力,那下面的东西也就开始发力,我只听到自己的腰部关节被拉响了,发出炒豆子一样的声音。   小黄狗靠了一声,道:“姓孙的,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待着,究竟招惹了什么东西,力气真***大。”原本我是想回答,自己是无辜的,但没等说出口,我忽然感觉,自己深陷在泥里面的双脚,被一个东西包裹住了。   那东西非常温暖,柔软,甚至微微蠕动,有点儿像口腔,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一口含住了你的脚一样,但问题是,谁的嘴有那么大,能把人的双腿都含进去?   含住我双腿的东西传来非常大的吸力,我整个人几乎如同面条一样,迅速的往泥里面陷,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几乎都拽不住我,一瞬间,烂泥没过我的腰、随后是肩膀,紧接着便是头,而那个含住我双腿的嘴,也逐渐往上,几乎将我整个下半身都完全含了进去。   我瞬间从头到脚都被拖进了泥里,完全无法呼吸了,而含住我的东西,又继续往上升,连我的腰要含住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根面条一样,正在被一张巨大的嘴往里面吸。   然而此刻,比起被那东西吸进嘴里,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整个人陷入烂泥里的窒息感,我还没有被吸进去的上半身不住的挣扎,两只手高举探出的烂泥外,这时,又有两只手拽住了我的手掌,使劲儿将我往外拉,隐约间,我似乎听到谁说了一句:“快看,那边也有!”   有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了。就在此时,拽住我那只手松开了,我瞬间心头一凉,有种绝望的感觉,然而下一秒,含住我几乎大半个身体的嘴突然一松,紧接着,我的手又被拽住,这片刻间,瞬间被人拔了出来。   由于我脸上全是泥,因此暂时睁不开眼睛,只能张大嘴拼命呼吸,没等我吸够氧气,忽然有人揪着我的衣领往一边跑,我跌跌撞撞,差点儿没趴下,接着便是激烈的枪声。   这时,有人用布给我擦眼睛,我总算能勉强睁眼,而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茂密的草丛里,伸出了很多带着泥浆的人手,它们似乎就要从地底爬出来。   第十八章龙鲵   而一直拽着我的人是小黄狗,鬼魂陈则还停留在我之前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柄长兵匕首,不断往下刺,每拔出一下,匕首都会带出一些黏糊糊的东西,也不知是烂泥还是碎肉。   我立刻明白过来,刚才那东西之所以会忽然放开我,肯定是因为被鬼魂陈刺中了。   而这时,陈静叫道:“是龙鲵,大家小心脚下,不要让它们靠近!”鬼魂陈似乎将那东西弄死了,很快退到了我们旁边,原本安静的草场里,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一样,无数的人手从泥沼中探出来,不断往外挣扎,而我们的人马以之前的扎营地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背靠背的圆形防御队形,手里有枪支的人,全都朝着那些手开枪。   但那些东西似乎也知道枪支的威力,时而往外探,时而又缩进淤泥里不见踪影,再一次出来时,总会发现它离我们又进了一步,仿佛是在烂泥中游泳一样。   我忍不住问陈静:“龙鲵是什么东西?”   陈静一边开枪,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娃娃鱼吗?”   “当然。”我道:“又叫中华鲵,是咱们国家特有的,据说叫声像小孩儿的哭声,所以又叫娃娃鱼。”   陈静道:“龙鲵和中华鲵是同科动物,不过这东西是大鲵的祖宗,有活化石的称号,这些手就是龙鲵的前肢,它们喜欢潜伏在沼泽和泥地里,近年来随着工业发展,环境破坏,好多年前就已经宣布灭绝了,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   说话间,我们的后方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惊的我们纷纷回头,却见我们队伍中那个叫金蔚的短发美女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整个人后脑勺着地,倒在草甸子里。   她旁边的一个汉子惊叫道:“不好,她被龙鲵拖住了!”由于距离原因,我这一回头,恰好就只能看到金蔚被拖拽的身形,几乎一瞬间就被拖入了草丛深处。   该死!   我想起了自己刚才被拽入泥里的痛苦,顿时心下一沉,抄起营地的枪支,赶紧跑了过去,而这时,金蔚已经在瞬间被拖入了草丛深处,我们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也不敢贸然开枪。   此刻,几乎四面八方都有人手往外冒的,酷似人手的龙鲵,它们的身体全部潜伏在烂泥里,子弹打进去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金蔚的变故让众人有些分神,小黄狗立刻吼道:“警戒,不要让它们靠近,陈默,我们救人!”   小黄狗话一说完,鬼魂陈已经抄起了那把长兵匕首朝着金蔚身体消失的方向而去,我也抄着枪支跟着前进,忽然之间,鬼魂陈身形一顿,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到了他的背上,如果不是情况太过于紧急,我真想骂一句娘,问他没事儿怎么突然急刹车!   鬼魂陈没有回头,对我说道:“你不要跟过来!”   “我去帮忙!”   “滚!”他突然怒喝一句,说实话,鬼魂陈这个人说话办事,都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就算生气时,也不会有多大的语言波动,这是我头一次被他用这么愤怒的声音吼,一时间懵了。   紧跟着的小黄狗也一愣,随后骂道:“姓陈的,你发什么疯!”   鬼魂陈没吭声,抄起长刀就地一个打滚儿,钻入了前方茂密的草丛里,青草淹没了他大部分的身体,我们一时间只能看到他匕首插入和拔出的动作,于此同时,仿佛是被鬼魂陈伤到了,偷袭金蔚的龙鲵总算现出了身形。   嘶。   那玩意儿可真够大的,至少有三米长,完全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娃娃鱼,身上全是泥,除了轮廓,花纹什么的也都看不清楚,唯一比较醒目的就是它的嘴,特别大,吃下一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之前我陷入泥里,将我包裹住的,应该就是龙鲵的口腔,这东西没有牙齿,吃东西是活吞到胃里消化的。   那玩意儿被鬼魂陈刺伤,憋不住,估计放弃金蔚,打算找鬼魂陈报仇了,鬼魂陈没有带枪,因此龙鲵窜出来后,我和小黄狗立刻举枪射击,它体型大,距离又近,目标明显,很快就中了十多发子弹,倒地不起。   但它的死亡没有引起其它同伴的畏惧,越来越多酷似人手的东西朝着我们靠近,那头的陈静惊叫道:“不行,我们被包围了!当家的,怎么办!”   陈默浑身是泥,先是救我,现在又救金蔚,都是靠着体力,此刻他喘着粗气,但却没有回答陈静的话,而是看向我,道:“把枪给我。”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不过跟着陈老大有肉吃,因此他说完,我立刻跑过去将枪递给他,于此同时,在茂密的草丛里,我看到了金蔚,她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剩下肩头以上的部位还露在外面,脸上全是泥,看不出表情,不过张大了嘴在呼吸,嘴里发出一种嗷嗷的声音,特别奇怪。   难道是憋出来的?   我道:“妹子,没事儿,我拉你出来。”正打算去拽她,鬼魂陈手里的枪一横,挡在我伸出去的手前面,我有些不解,歪着头看过去,鬼魂陈摇了摇头,布满淤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目光深沉无比,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在我的目光中,这小子将手里的枪口,竟然对准了金蔚的太阳穴。   我惊的头皮一麻,立刻拽着他的手臂,道:“你要干嘛?枪口的方向弄错了吧。”我话音刚落,便是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一阵灼热腥臭的东西喷溅而出,有一部分喷溅到了我的脸上,还有一部分喷溅到了鬼魂陈的脸上,我看着他脸上红红白白的东西,看着他冷静的目光,脑子里嗡鸣一声,完全当机了,   金蔚眼睛凸的瞪大了一下,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个洞,里面不断流出红红白白的东西,她脑袋一歪,没动静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要这样?   旁边的小黄狗倒抽一口凉气,似乎也没有料到鬼魂陈这样的举动,他目光看了看鬼魂陈,又看了看我,张了张嘴,半晌只说了一个字:“靠。”   鬼魂陈抹了把自己脸上的东西,半蹲着的身体站直,道:“不用管她,我们准备撤退。”   说着,人已经朝着我们的集合地奔去,那里的陈静已经急的跳脚了,人人都额头都是汗。   我看着金蔚的尸体,脑海里闪过的是她为我包扎伤口的画面,我完全想不通,鬼魂陈为什么会这样?下意识的,我想将她的尸体给弄出来,我不知道鬼魂陈为什么要杀了她,但她肯定不想死在这堆烂泥里。   小黄狗到底和我认识的时间最长,他一看我的目光便知道我想做什么,立刻蹲下身拽住了金蔚的右肩,我强忍下眼中的灼热,以及想跟鬼魂陈打架的冲动,拽住了金蔚的左肩,;两人一起使力,立刻将金蔚拔了出来,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她的大腿以下的部位,早已经没有了肌肉,只剩下骨头,骨头上全是泥,而大腿以上却完好无损。   甚至就在陈默开枪的前一秒,她还是活着的。   小黄狗嘶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道:“龙鲵的胃液很厉害,她的双腿是被活活腐蚀掉的。”我瞬间明白过来,鬼魂陈那一枪,是在结束她的痛苦。   如果小黄狗和鬼魂陈当时没有把我救出来,我的下场只会比金蔚更惨,望着那两条只剩下骨头的腿,我脑海里闪过金蔚之前的模样,痛苦到已经不能出声,但淤泥掩盖住了她扭曲的表情。   小黄狗叹了口气,道:“别看了,我们没有时间耽搁。”   我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心头沉重的如同挂了一块铅,但理智告诉我,现在人已经死了,如果我再将时间耗费在一个死人身上,下一个死的没准儿就是我了。   我将金蔚的尸体放下,最后看了一眼,咬牙和小黄狗往营地奔,而这时,鬼魂陈却带着人马朝我们这边而来,冷冷道:“从这个方位杀出去。”   金蔚的死,早已经让我们红了眼,此话正合我意,我和小黄狗立刻掉头,转而变成了先锋,人人手上端着枪支,也顾不得爱惜子弹,敢出来冒泡的立刻就会遭到设计,龙鲵大概见我们人多势众,火力太猛,不多时也全部浅下了水,我们在烂泥地里狂奔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完全放亮,周围一片寂静,才精疲力尽的停了下来,这时候谁也顾不得是烂泥还是污水了,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跟泥人一样。   第十九章梦境纠缠   我们队伍里,除了陈静外,一共有三个女人,死去的金蔚,一个扎马尾的长发美女,还有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那姑娘性格没那么坚强,这会儿一停下来,便将脸埋在膝盖里,虽然没有哭出声,但肩膀不停抽动,估计是在为金蔚的死而哭。   我脑海里闪过的是金蔚年轻而漂亮的脸,以及她给我包扎伤口时的画面,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无比清晰。   我去看鬼魂陈,他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支着枪,漆黑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在我们都放松下来时,他依旧十分警惕。   他是一个足够令人信任和安心的伙伴。   我长长吐了口气,想起这两年来死去的女人,女人相较于男人来说,在体力方面要稍逊一筹,因此在恶劣的环境中,死亡率也很高,我回想了一遍,发现除了彪悍的杨博士,几乎大部分人都在行动过程中死了。   就像赵信说过的那一句话,物竞天择,在恶劣的环境中,女人柔弱的体力成了最大的弱点。   我看着那个还在哭的姑娘,心里不由而然的冒出一股使命感,这一次,我必须得要保护她们,歇息了半个多小时,天空逐渐阴暗起来,似乎要下雨,这个地方阴晴不定,天气反复无常,没多久大雨便倾盆而下,视野间一片朦胧,天地间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动物的声音,我们就像是唯一的活物一样,疲惫的走在漫无边际的草场里。   赵信的人马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我们顶着雨前进,到了傍晚时分,找了一处相对高一点的地势扎营,此时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是蚊虫飞舞,草丛里隐藏着的草蜱子,泥地里有时不时爬动着的蚂蝗、蚯蚓,总之,这是一个让人恶心到浑身发毛的地方。   我们扎了帐篷,找了出稍微清澈一些的水,将身上的泥略作清理,便都不愿意呆在外面和各种恶心的虫子共舞,人人都钻进了帐篷,但此刻环境过于危险,我们还是安排了守夜。   我是属于伤号,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再加上好歹我也是他们当家人的兄弟,因此没给我排班,正打算睡觉,我忽然看到帐篷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显得有些偷偷摸摸的。   这时候,众人的心情都极为敏感,我心里打了个突,立刻翻身而起,走出了帐篷,正中央的位置是固体燃料升起的篝火,守夜的两个弟兄,一个守在火堆旁,一个在周围巡视,我寻找着刚才黑影闪过的地方,眯着眼看去,发现是个女人的背影,不正是白天哭的那小姑娘吗?   我记得她不是本家的人,是外姓,叫葛曼曼,据陈静说,别看这姑娘长相可爱个子又小巧,其实功夫很不错,就是有些心软,如果她心肠能硬一点儿,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不过每个人天生都有自己的个性,我看她偷偷摸摸的,离我们营地越来越远,不由有些急,万一出了什么事咋办?正打算过去,忽然发现,另一顶帐篷中,陈静钻了出来,并且跟上了葛曼曼,我由于小黄狗的原因,对陈静本来就抱有偏见,她这时候的举动,顿时让我有些不放心,于是也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须臾,陈静追上了葛曼曼,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片刻后,葛曼曼开始脱裤子,我吓了一跳,搞了半天,这两人是相约一起来嘘嘘的,我真是太杯弓蛇影了,不行,赶紧溜,要被她们发现了,一准儿被当成流氓!   谁知刚转身,便听陈静声音气恼道:“流氓,你站住!”   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没转身,苦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来嘘嘘的,只是恰巧和你们撞上了,你信吗?”   陈静转到我前面,看着我,目光带着怒气,道:“狡辩,你分明是跟着我们,我要去告诉当家的。”   我道:“你难道要告诉他,我偷看你俩嘘嘘?”   “你……”陈静气极,这时,后面的葛曼曼道:“陈姐,别理他了,你还是先去拿东西吧。”   陈静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踢了我一脚,道:“流氓,去拿点儿酒精来。”   酒精?我愣了一下,道:“她受伤了?”   陈静道:“问那么多干嘛,拿就是了。”我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但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还是屈服了,乖乖去拿了酒精,两人让我不准偷看,便不知道在后面捣鼓什么,我心里好奇的跟小猫在捞一样,最后好奇心打败了一切,斜着眼睛偷瞄,虽然是夜里,视线不清楚,但我还是发现,葛曼曼是在将酒精往大腿和屁股上抹,霎时间我就明白过来了,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大伯喜欢给我讲故事,以前还跟我讲过抗日年代的一些事儿。   据说红军过雪山草地的时候,那地方和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些像,草地里也有很多蚂蝗或者草蜱子一类的东西。   当时也有女兵,女同志都有生理期,当时条件很艰苦,没有酒精这些东西抹,生理期到了,血腥味儿特别招蚂蝗,据说有女兵在睡觉的时候,第二天一醒来,发现身边的同志死了,全身青白,被吸的一点儿血也没有,脱下对方的衣服裤子一看,下体和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硕大的蚂蝗。   这不是杜撰的,是确有其事,所以咱们能有今天的生活,那些牺牲的烈士们,真的非常伟大。   酒精可以刺激蚂蝗,一般涂了酒精,蚂蝗就不敢靠近了,我回过神儿来,心里更加坚定了这次要多照应队里两个女人的想法。须臾,二人收拾妥当,陈静瞪了我一眼,也不搭理我,牵着葛曼曼的手就走了。   我觉得陈静的表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挺有人情味儿的,完全不像是什么可以摘下脑袋的千年老妖怪。   这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说小黄狗想多了?   那小子之前说话说一半,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越想越不对劲,回到帐篷后,准备将小黄狗弄起来,这小子估计是知道我想问他问题,不理我,任凭我怎么推都装死,最后我用睡袋的帽子,将他口鼻完全堵住,这小子才不得不做出反应,苦笑道:“小祖宗,这大半夜了,你能不能行行好,别折腾了。”   我道:“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想找你交流交流吗。”   小黄狗上下打量我两眼,警惕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那件事情不好说,等我弄明白了,我肯定告诉你,成不?”   小黄狗的模样挺真诚的,我想了想,知道自己是套不出什么话的,便放他一马,两人蒙头就睡,半夜的时候,估计是换班,弄出了挺大的动静,模模糊糊我醒了过来,睡在睡袋里比较憋屈,于是朦朦胧胧的伸了个懒腰,滚了两下,滚着滚着我觉得不对劲,帐篷变宽敞了,确切的说,是小黄狗不见了。   我以为他是去放水了,迷迷糊糊的想到:这小子肾不好,不能憋,我半夜就从不起床撒尿。但过了一会儿,小黄狗还没回来,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上大号也该解决了,这小子去哪儿了?   心里有了个疑点,我就睡不着了,爬了起来,外面守夜的哥们儿已经换人了,除了我们的扎营地,其余的地方便是黑压压一片,我坐到火堆旁,张头四顾了一下,问道:“有没有看到那个黄毛干嘛去了?”   “黄毛?”对方愣了愣,道:“就是跟你睡一个帐篷那人?”   “是啊。”我道:“他肾亏,半夜起来撒尿,撒到现在还没回来。”   对方笑了一下,忽然指了个方向,冲我眨了眨眼,道:“你去那个帐篷里看就知道了,记得,得偷偷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愣了,那不是女同志的帐篷吗?小黄狗怎么去那里面了?难不成……他找陈静去了?   这小子让我偷偷摸摸的去又是什么意思?   我脑海里疑惑重重,忍不住朝着那个帐篷走过去,发现帐篷的拉链没拉上,于是有些心虚的扒开一角往里面张望,一瞬间我就惊呆了。   里面只有两个人,葛曼曼和另一个扎马尾的美女不知去了哪里,而帐篷里的两个人正是小黄狗和陈静。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个帐篷里能做什么?   眼前的一幕惊的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帐篷内的场景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小黄狗和陈静正在那啥那啥的。   我忍不住捂住眼睛,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第一个是:小黄狗够牛逼的,连鬼魂陈的女人都敢碰,而且毫无顾忌,真是色胆包天,这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第二个念头是:这小子以前说的话难不成是骗我的?陈静要真的有问题,他俩还能一起滚床单?   说实话,半夜看到自己的兄弟和自己另一个兄弟的女人滚床单,实在是一件让人纠结的事情,我有种想骂娘的冲动,但现在总不至于冲上去把两人拉开,我准备悄悄离开,回自己的帐篷睡觉,放下手的那一瞬间,瞥到两人正激烈处,忽然,我发现一丝不对劲。   陈静似乎有问题。   她人在下面,但……但她的头为什么在小黄狗的背上?   …………   我的心脏一抽,差点儿停止供血,整个人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两人,小黄狗动作停顿下来,而他背上的人头,也以一个极其不正常的角度转过来,陈静那一张脸,冲着我露出一个诡异之极的笑容。   “啊……!”我猛的睁开眼,才发现是个噩梦,外面已经蒙蒙亮。   靠,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   这一刻,我有些理解,为什么小黄狗那晚在梦到陈静后,会吓的满头大汗了,或许他做的梦,比我更恐怖。   我难道是受了小黄狗的话语暗示,所以才做了这么可怕的梦?   这小子还在睡觉,我这一叫,让他惊醒过来,同时我发现,他瞳孔有些涣散,额头全是冷汗,我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又作噩梦了?”   小黄狗目光逐渐回过神,疲惫的点了点头,我迟疑道:“你梦见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很难看,哑声道:“梦见你和陈静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颤声道:“是不是梦到我和她搅在一起了?”小黄狗目光一凛,猛然说道:“你怎么会知道?”   第二十章黑雾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来,两人目光对视,仿佛都猜想到了什么,当即,我们交换了梦中的情景,令人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小黄狗做的梦和我一模一样,只不过,在梦中和陈静那啥那啥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这太诡异了。   如果说之前我还认为是小黄狗多心,那么现在,我就觉得陈静肯定有问题了。   “不行。”我越想越没底,说道:“这事儿得找陈老大商量一下。”   小黄狗道:“那女人是陈默的本家,你觉得陈默是会信她多一些,还是信你多一些?”小黄狗显然不赞成我的看法。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放下心,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比你了解陈默,千万不要低估他的警惕性,赵信就是因此而犯了错误,他绝对不会因陈静是本家的人,就有什么偏见,这点我很有信心,只要我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绝对多一个心眼防着陈静。”   小黄狗目光中带着一种不赞同,但还是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可以去试试。”我俩边说边走出帐篷,外面的天刚蒙蒙亮,由于昨晚下了雨,整个草场水汽蒸腾,一眼望去白雾茫茫,水汽在草丛间穿梭,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以及烂泥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起床,收拾帐篷,分发食物和药品,大部分是一些防虫药,趁着这会儿功夫,我走到陈默旁边,他双手环胸,平静的看着其余人的动作,见我凑上前,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   我道:“跟你说个事儿,你觉得陈静怎么样?”   他的目光突然收缩了一下,看向我,慢吞吞的说道:“她是我的人。”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呛了一下,道:“你可别误会,朋友妻,不可欺,我当然不会跟你抢女人,再说了,我北京那里还有一位,让她知道我在外面乱来……”   鬼魂陈侧头,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有话就讲。”   刚才我在小黄狗面前还信誓旦旦的,但现在我有些吃不准鬼魂陈的意思,因此感情这东西是最不理智的,有句话说的好,陷入爱情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如果鬼魂陈真的对陈静有意思,那接下来说的话,没准儿他还真的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我是没事儿找事儿。   我这一迟疑,鬼魂陈有些不耐烦,准备离开,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一咬牙,忙拽了他一把,将这段时间小黄狗和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鬼魂陈一直静静的听着,片刻后,他眯了眯眼,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   这就完了?   我道:“不仅得知道,你还得留心,陈哥、陈老大,你不能被爱情冲昏头脑啊。”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没吭声就走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全都是在对牛弹琴。   没多久,我们收拾妥当,重新启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烂泥地里,由于水草丰茂,面积辽阔,一路上我们根本无法发现赵信等人所留下的线索,也不知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那个姓葛的妹子和我走的挺近,我问她:“你估计一下,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她十分可爱的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耽搁的话,估计还得一天左右吧。”   我道:“你这么清楚,怎么,以前来过这地方?”   她摇了摇头的,道:“我以前都和金蔚姐在阿拉斯加一带活动,不过出发前当家的跟我们规划过路线,这里是草场,我们所在的目的地,有一座很高的山。”   “山?”我觉得而有些奇怪,怎么没听鬼魂陈说过?我道:“这地方还有大山?”   她摇了摇头,道:“是我说的不对,我想想……不能说是山,据说是一块拔地而起,很高很高的石头,特别大,远远看,就像一个高山,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石头的下面,据说,那石头还是我们陈家的老祖宗,靠人力搬到上面镇压的。”   我道:“还镇压呢,难不成下面有妖怪?再说了,如果那石头真有那么大,像山一样,请问你们陈家的老祖宗,是山神还是夸父啊?”   葛曼曼一时回答不上来,嘟了嘟嘴,扭过头不理我。   我琢磨着她的话,如果是这样说来,那么赵信等人比我们提前一天出发,他们岂不是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该死的,万一他真的用假源码,让大伯他们去趟雷怎么办?   下意识的,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虽然明知道即使这样,也不可能赶出多少路,但心里的焦急让我根本淡定不下来,很快便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原本是鬼魂陈在前面的,这会儿我反而走到了他身前,开路实在不是一个好活儿,为了不陷入比较深的泥滩里,手里的长刀要不停的挥舞,将草砍倒,以便看清脚下的路。   我在前面开道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更何况手上的伤还没好,最后受不了,刚打算后退一步,让鬼魂陈上时,忽然,前面的草丛剧烈的颤抖起来,似乎有什么活物,而且看草丛颤抖的情况,那活物个头应该不小,绝对不可能是兔子一类的东西就对了。   众人都警惕起来,端起手里的枪,而这时,草丛里传出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仿佛有很多蜜蜂在飞舞一样,伴随着这种声音,从草丛里升腾起一阵黑烟,迅速朝着我们飘过来,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妖怪放出了黑雾,但仔细一瞧,却是密密麻麻的蚊虫飞舞,使得草丛都跟着震颤起来。   蚊虫的黑雾瞬间将我们包裹,我一开口,嘴里顿时咽下了不知道有多少只,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别提了,我想开口吐,却根本不敢开口,因为一开口只会有更多的飞进嘴里。   我敢发誓,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蚊子,好在我们衣服多,叮到不至于,但它们无孔不入,横飞直撞,黑麻麻一片,让我们根本无法睁开眼,不多时,我感觉有东西往我耳朵和鼻子里面钻,我吓了一跳,连忙紧闭嘴,将脸一侧,鼻子埋进肩头的衣服里,双手堵住耳朵,此刻众人都没办法开口说话,又无法睁眼,完全无法交流,就连该往哪儿跑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道:“快,拿酒精、驱虫水,全部抹上。”我听出是小黄狗的声音,不由感叹,兄弟你可够彪悍的,蚊子的味道怎么样?   我这边动不了,但总有那么两个彪悍人物,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放弃抵抗,拼着被蚊子钻耳朵钻鼻子的风险将酒精和驱虫水拿了出来,我们一行人赶紧抹酒精,抹驱蚊水,好半天,这些东西才总算放弃骚扰我们,不少人当即都吐起了,估计是没少吃蚊子。   我也架不住,转头吐了一阵,觉得嘴里涩涩的。   割曼曼别看长的娇娇小小,到也没有被这阵仗吓到,而是奇怪的说:“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蚊蝇?”   小黄狗鼻子抽动,嗅了嗅,道:“有腐尸的气味儿,应该就在咱们前面。”   腐尸?难道赵信的人又遇险了?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好手,接二连三的遇险,难不成我们现在所呆的这片区域,有什么厉害的家伙?是动物……还是其它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鬼魂陈很小黄狗在前方开路,我们逐渐朝着蚊蝇最多的地方而去,这时,其实草地**的味道我已经闻不到了,鼻子里全是酒精混合着驱虫水的味儿,那些蚊蝇估计从来也没接触过这两种物质,对于它们的味道,完全没有抵抗力,我们一靠近,就嗡的往后退。   在浓烈的酒精味道中,我们一路向前,脚下的泥滩越来越软,一脚踩下去,可以没过膝盖,比我当初在仙日乃登雪山还要困难,忽然之间,前方的小黄狗脚步一顿,似乎是有什么发现,他和鬼魂陈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小黄狗弯下腰,将手摸进了烂泥地里,片刻后,拽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香樟婆罗   我仔细辨别,发现那是一只枪,随着枪被抽出来,一个握着枪的手也被扯了出来,小黄狗一愣,加大力道,随后一具男性尸体从烂泥中被拔出,完全暴露在我们眼前。   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蚂蝗,一个个肥大无比,吸的圆滚滚的,除了手脚头颅的轮廓,几乎已经无法说他是一个人。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又是赵信的人?看来这地方有些危险。”   小黄狗没有理会尸体,而是那下枪,卸下弹匣,皱眉道:“子弹是满的。”   一个人如果遇到危险,肯定会开枪,而这个人的弹匣却是满的?难道他是无声无息,甚至来不及反抗就死在了这里?鬼魂陈身手在尸体脖子的部位摸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判断的,随后便道:“死亡时间五小时以内。”我真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神经,一看到这尸体满身的蚂蝗,我都恨不得能踮起脚尖走路,这小子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摸上去。   陈静分析道:“五个小时以内?这么说赵家的人离开并不久,奇怪,他们的行程怎么会这么慢,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她目光四顾,征求众人的意见。   我虽然看到尸体,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陈静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有些窃喜,这样一来,大伯等人也就没那么快到达目的地了,说不定我们赶一赶路,还能追上他们。   老呆说道:“这人是怎么死的?”我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身上全是泥和蚂蝗,连脸都见不着。”说到这儿,小黄狗脸色一变,道:“不会是……”他估计是想到了大伯他们,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大伯现在行动力迟缓,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他遇险的几率可太高了。忍不住也将目光瞄向眼前的尸体,而小黄狗已经扯了一把草,将尸体脸上的泥污抹去,露出来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我松了口气。   绕过尸体,又往前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具死尸,死亡现象几乎是一模一样,无数蚊蝇围着尸体飞舞,想捡蚂蝗的剩餐,我们几乎身处于一个全是虫子的空间里,尸体诡异的死状,让我们提高了警惕,队伍里寂静无声,我们一路前行,不多时,小黄狗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我道:“我就闻到酒精和驱虫水的味道,怎么,不会又有尸体吧?”虽说我这两年死人见的不少,但这种事情没办法麻木,想起之前的两具尸体,我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一种香味儿。”   我对小黄狗的嗅觉能力绝对有信心,他的鼻子很少有出错的时候,于是我道:“可能那东西离我们还比较远,我问不出来,味道有问题吗?”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又往前走了半个钟头左右,前方的草地里,忽然出现了一条长方形的空缺,就好像有什么长方形的物体从天而降,将那个地方的草全部压了下去,而此时,我们也都闻到了小黄狗所说的那种香味儿,味道很奇特,我在城市里绝对没有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似乎就是从那个区域传过来的。   我们几个走在前方的人对视一眼,最后朝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走进一看,葛曼曼不由惊起道:“是一棵躺着长的树,真是奇怪。”   横在我们眼前的东西,乍一看,以为是一颗被人砍倒的树,但仔细一看树的两头,却都有弧度,深深扎入了泥土里,树上没有叶子,而是长了很多木耳一样的层层叠叠的植物,我一开始以为是寄生菌类,但仔细一看,发现这些形如木耳的东西,事实上就是树的叶子,十分神奇,整棵树散发这怪异的香味,闻起来让人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   鬼魂陈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立刻对我招了招手,并且附耳在我耳边说了一段话,我一听完,顿时愣了,道:“陈老大,你确定?”   他点了点头。   我有些为难,道:“让你的手下知道,他们会杀了我的。”   鬼魂陈慢吞吞的说道:“不要啰嗦,照办。”   葛曼曼好奇道:“什么事儿?”   鬼魂陈刚才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觉得他让我去办的事儿挺为难的,因为他说让我拿一卷纱布,并且在纱布上撒尿,然后分发给每一个人,让他们用尿巾捂住口鼻。   我虽然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但鬼魂陈一般不会瞎来,于是只能照办,须臾,我手里提着纱布,那味儿,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闻了,鬼魂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小黄狗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忽然从我手上抢了一块儿过去,我忍不住郁闷,道:“哥们儿,难道我的尿很宝贵吗?咱俩什么关系,你还至于抢吗?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去你妈的,这味儿可真大,让你少吃肉多吃素,你偏偏不听。”   其余汉子听完鬼魂陈的命令,虽然也有些错愕,但反应还不算太大,一个个皱着眉头来我这儿拿东西,剩下三位女同志可顶不住,葛曼曼道:“天呐,不如杀了我吧。”   我不乐意了,道:“小姑娘,别做出这么嫌弃的表情,你知不知道童子尿可以辟邪,还可以提药?一般人我还不给呢。”   另一个扎马尾的姑娘叫陈琦,一路上话比较少,如果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还真显的挺不起眼的,她皱眉道:“当家的,这是?”   小黄狗道:“你们知不知道眼前这棵树叫什么名字?《上谷经》里有记载,这种树叫‘香樟婆罗’。”   他解释说,香樟婆罗,是一种可以用来治疗神志不清的药材,用现在的话来说,可以治愈精神病。   不过它的香味对正常人的神经有损害,只要闻了它的味儿,人的知觉就会出现障碍,估计赵信那帮人之所以行程会被耽误,肯定是栽在了香樟婆罗上,没准儿是出现了幻觉,导致在原地绕圈子,或者干脆被幻觉给吓死了。他们那帮人里面,没有对医药这么有研究的人才,除了小黄狗和鬼魂陈这种变态,能认出这种树的医生还真没几个。   香樟婆罗是珍惜药材,只生长在阴气重而瘴气弥漫的地方,相传,有香樟婆罗生长的地方,就有连接阴间与阳间的通道,活人根本无法靠近它。   而古时候,一但发现这种树,想要采药,就必须采取一种特殊的方法,即将秋石研磨成粉,在秋石粉里加上各种宁神的药材,随后用布巾沁上药汁,包裹住口鼻,才能靠近。   秋石是一种中药材,乃是从人体尿液中提取的药物。   小黄狗道:“我们现在没有秋石,所以只能用童子尿代替了。”   我连忙道:“能不能把童子两个字去掉,我有过女人!”   小黄狗撇了撇嘴,道:“就是那个三百块买的,玩到一半还漏气的充气娃娃?”我靠,我脸皮有些挂不住,在陈静三人的鄙视下,远目望天。   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交了这样一个损友。   鬼魂陈估计没时间听我们唠嗑,冷冷道:“他体内还有药墨,最合适不过,不想死的都捂上。”其余人听明白过来,也不纠结了,立刻用那纱布捂住口鼻,反倒是我自己,半天才下手,那味儿就别提了,就算是自己的也觉得恶心,一种骚味儿从口鼻直冲上头顶,我只觉得之前还被那种异香薰晕的脑袋,霎时间就清醒过来,整个人忍不住抖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顿时有种视线清明的感觉,仿佛之前眼前一直蒙着一层纱,而现在,那层纱则被揭开了。   而这时,在我们视线的尽头,草原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好几顶帐篷,之前我们没发现,显然那时候就被香樟婆罗给影响了。   能在这里扎帐篷的,除了赵信,还能有谁?   鬼魂陈目光一冷,打了个手势,其余训练有素的人,顿时一手端枪,另一只手……依然捂着。   我们朝着帐篷靠近过去。   还没走近,三声枪响便接连响起,其中一发子弹,如同警告一边打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仿佛在告诉我们,不准靠近一样。   我觉得有些不解,如果真是赵信,他的子弹绝对是会往我们脑袋上打,鬼魂陈的手下准备反击,但鬼魂陈突然摆了摆手,慢吞吞的说道:“是自己人。”   第二十二章相遇   紧接着,拿出狼眼打灯光信号,信号过后,我看见帐篷处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具体面容看不清楚,但那身形、姿态、轮廓,十分熟悉,我一愣,那不是王哥吗?   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脚步也加快了,待走到帐篷前,看着眼前的人,我忍不住道:“太好了。”王哥也挺激动,张开双臂,我俩来了个拥抱,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实在令人激动和兴奋。   而在我和王哥拥抱时,鬼魂陈的手下已经将其他帐篷打探了一遍,回来说道:“没有其他人。”王哥这才松开手,声音嘶哑道:“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是特意来接应你们的。”   我有些愣神,特意来接应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鬼魂陈说是自己人,难不成他和王哥早就有联系?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我下意识的看向鬼魂陈,他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慢吞吞的说道:“赵信的人是退役军,伏击方式不同。”我顿时明白过来,不由抹了抹额头,心说人比人气死人,他的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当然,我现在对姓陈的没兴趣,赶紧问王哥:“大伯和老二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儿?”王哥身上跟我们差不多,也全是泥,显得比较疲惫,哑声道:“说来话长。”   “你们应该看到前面那颗树了。当时我们没人知道怎么回事,整个队伍因为受到它的影响,在里面兜起了圈子,刚开始我们还没有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头绪了。”   随着王哥的讲述,我逐渐明白了后来的经过。   当时王哥也正满头雾水,搀扶着大伯跌跌撞撞的在后面走,突然,孙二说要放水,停了下来,紧接着没多久,孙二便拿了块有尿的布给他,并且示意他往口鼻上捂。   当时王哥压根不明白孙二是什么意思,而就在这时,一直神智不清的大伯,忽然对王哥做了个点头的姿势,示意王哥照办,王哥惊呆了,因为大伯的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点儿神智不清的征兆?   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现在一说话,立刻就会引起队伍中其余人的注意,因此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按照孙二的方法,包住了口鼻,而眼前的情形也瞬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孙二拉着他原地在草丛里蹲下,二人观察着继续前进的队伍,发现他们的神色多少有些恍惚,似乎并没有发现少了两个人。   须臾,孙二拉着他往回走,二人直走到开不见队伍的地方才停下来,王哥问道:“怎么回事?师父他……”   孙二无辜的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大伯让我这么做的。”   师父?可是师父一路上并没有开口说过话。   孙二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扶着大伯走的时候,他用手指在我手心里写字,我是听他的吩咐。”   王哥哑声道:“难道师父他一直是装的?”   孙二道:“绝对不是,别忘了我可是有红本本的精神病医生,装疯卖傻在我面前没用,绝对是真的,我估计大伯应该是这两天恢复过来的。”   “师父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让我们等人。”   “谁?”   “陈默。”   说到这儿,王哥看了看一旁的鬼魂陈,冲我点了点头,表示话题结束,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我估计,大伯之所以会忽然恢复,八成是香樟婆罗的功效,他知道怎么破解这东西,因此让孙二和王哥先脱身,自己则继续装疯卖傻,和赵信等人一起兜圈子,为的就是给我们争取时间,让我们快点儿追上来。   大伯还真是老谋深算,他怎么知道陈默一定会跟上来?、   我想不明白,转而问道:“老二呢?”   王哥神情显现出焦急,道:“我们等赵信那帮人离开后,就在他们扎营的帐篷里等你们,我估计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被香樟婆罗影响了,所以走的时候连帐篷都没有收拾,我们怕有什么变故,老二就带着枪去周围巡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远远的看见你们,还以为是赵信他们又绕回来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心说孙二这么久没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大伯当时既然已经发现了香樟婆罗,为什么他自己不一起逃出来,而是要继续混在赵信的队伍里?看现在的情况,赵信等人八成还陷在香樟婆罗里,毕竟他们就算有尿,也没有药墨这类东西。   小黄狗估计也是想到这一点,忽然笑了笑,道:“看来师父也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咱们可不能坏了师父一番好意。”   我道:“现在老二迟迟不归,八成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要不要出去找一找?”   小黄狗反问道:“怎么找?这地方面积这么大,天苍苍野茫茫的,万一他要晕倒在哪个地方,我们碰上他的几率很小。”我噎了一下,心说难不成什么也不做?   而这时,鬼魂陈淡淡道:“他离开多久了。”   王哥道:“两个小时了。”   鬼魂陈点了点头,吩咐手下的八个人,朝着八个方位,以我们的帐篷为据点展开搜素,一个小时候,不管有没有收获,我们都要启程。”   我和王哥对望一眼,没说话,按照我对鬼魂陈的了解,在这种时间紧迫的关头,他还肯拿出一个小时来,已经非常仗义了,我这时候没办法对于他的决定指手画脚,但我也不想再原地坐等,便和王哥商量着一起出去找人,小黄狗拦了我一下,道:“你不能去。”   我心里焦急,被他一拦,更觉得不爽,怒道:“为毛,那是我兄弟,难道我要在这里等着!”小黄狗和鬼魂陈对视一眼,鬼魂陈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你去了有什么用,我们是怕你出事。”   我一愣,心说靠,这是什么节奏?但紧接着,我就明白过来,顿时气的脸都青了,这俩小子说的好听是怕我出事,说的难听点儿,我们还没有走出香樟婆罗的范围,随时有可能中招,要是我出去找人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挂了,那他们一但中招,可就无计可施了。   我忍不住苦笑,道:“那是我兄弟,你知道的,我有多菜他就有多怂,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小黄狗嘶了一声,道:“现在的搜索方式,是涵盖范围最广的,不管那小子是死是活,他只要没走出太远,就绝对能找到,找不到活的也能找到尸体,你就别跟着搀和了。”   我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由有种古怪的感觉,道:“我现在才发现,你们俩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小黄狗会忽然投靠鬼魂陈,本来就已经够古怪的,这小子一向和鬼魂陈不对盘,现在怎么……   在我怀疑的目光下,小黄狗有些招架不住,须臾,说道:“这事儿,还不都得感谢你?”   “感谢我?”我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为你们的友谊做什么贡献。”   小黄狗笑了笑,道:“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既然是自家兄弟,怀疑来怀疑去的也很没意思。”顿了顿,他道:“记不记得你最后一次来我家,我跟你说的事儿?”   我点了点头,道:“鬼苗的事?”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对,然后没多久你就消失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投靠陈默去了,但是,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赵信那边有人找上我,并且他们也知道鬼苗的事,要求我跟他们合作。”   我愣了一下,道:“我发誓,你跟我说的事,我绝对没有告诉第三个人,姓赵的怎么会……”说到这儿,我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我的手臂里,已经有窃听芯片了。   在那种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和小黄狗的对话,完全传到了赵信那边。   直到我去了陈默那边,才被发现。   我看着小黄狗,觉得挺对不住他,心里的底气也没了,问道:“那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说呢?”小黄狗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道:“那种时候,我要是不投靠陈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再者说了,我和陈默也是老交情了,这小子虽然狠,但没有姓赵的那么阴毒,我当然是要挑选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我觉得挺泄气的,说道:“这事儿你怎么补早点儿告诉我。”   “告诉你有个毛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小黄狗笑道:“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在这儿好好呆着,等消息,放心,你那兄弟在某些事情上比你聪明。”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王哥对我点了点头,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王哥是个很可靠的人,连他也这样说,我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等着其余八人的消息。   第二十三章信息转移   这地方湿气很重,在帐篷里坐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那八个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孙二,我顺便给手臂换药,好在恢复能力强悍,现在已经结痂了,陈静拿了些吃食分给我们,本来我挺喜欢吃酱牛肉的,现在却味如嚼蜡。   我看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何信号都没有传来,须臾,陆陆续续的,出去找人的八个人都回转过来,纷纷摇头。   “当家的,没发现。”他们对鬼魂陈说完,比较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王哥抿着唇,声音嘶哑道:“不如你们先离开,我再找一找。”鬼魂陈做了的决定,已经无可避免,我想了想,心知自己不可能留下王哥一个人,便招过小黄狗,低声道:“我和王哥留下来,再找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找到,我们会去追你们的队伍,大伯就先拜托你。”   小黄狗嘶了一声,脸上露出很欠揍的表情,说道:“不成,我们要想走出香樟婆罗,有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再说了,你一没身手,枪法也不准,真遇上什么事儿,姓王的那小子不一定能救的了你,孙二不是笨蛋,他如果没有遇险,肯定会追上我们,如果真的已经遇险或者死了,你现在去找一具尸体又有什么意义?”   我刚想反驳,小黄狗四下里看了看,见鬼魂陈没有关注我们,这才低声道:“你现在说这些没用,陈默那小子做事小心谨慎,不会让你单独行动的。”   虽然小黄狗这话说的很憋屈,但事实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留下来,先不说小黄狗有意见,鬼魂陈第一个就不答应,想来想去,我又想起赵信手下那两具尸体,心里更加不放心王哥一个人留在这儿,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对王哥说道:“咱们先走,如果老二真的出了事儿,也只能怪命不好了。”   王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的目光环视了一眼茫茫无际的草场,最终也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我们重新开拔,赵信等人没有收拾帐篷,只不过帐篷里面的东西都全部带了出去,因此也没什么好捡漏的,背起自己的装备就继续上路,一路上环境十分恶劣,走到晚上,也没有看见赵信等人的踪迹,我原以为会就地扎营,谁知鬼魂陈却说,再连夜行进,争取和赵信他们拉近距离。   说实话,夜晚行动,危险性很大,但我心里也记挂着大伯,因此没有反对,至于其余手下,这次都是陈家自己的人,忠诚度和服从性非常高,没有任何人有意见,我们打起手电筒,在黑暗、潮湿、寒冷的草地里继续行军,由于腿脚长时间泡在烂泥和水里,几乎已经起白皮了,一开始只是觉得发胀,而现在已经觉得疼了。   那三个女人体力毕竟比不上男人,几人落在了最后面,我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一下,女人在这种环境中相对会弱势一些,我实在不愿意金蔚的变故重新上演。   一天的高强度行进,再加上恶劣的环境,在昏黄的光线中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候,我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变得有些僵硬和麻木,虽然心里明明在提醒自己,要再警惕一些,但身体的疲惫,使得我各方面的观察和反应能力都降低了,不知道其余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我和王哥走在队伍后面一截,小黄狗和鬼魂陈在最前面,两人如同先锋一样。   按照这也的速度,只需要在坚持三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能赶上赵信的进度了。我记得,我和鬼魂陈原定的计划,是要利用假源码启动的后果,将赵信等人一网打尽,所以说,我们其实用不着急急忙忙的赶上去,但现在,鬼魂陈虽然没说,但他的行动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使得他迫不及待的要追上赵信那帮人。   我思索着,这个变化,会不会和小黄狗的加入有关?   如果不是现在太累,我其实是想跑到最前面,问个清楚,毕竟这次行动不同以往,可以说是一场鱼死网破的行动,不是陈家完蛋,就是赵家归西,而我和小黄狗以及大伯等人,也难以幸免,若互相之间再有什么隐瞒,猜来猜去,互相疑心,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大约三个小时候,我们还是没能发现赵信等人的踪迹,而这时,众人已经疲惫不堪,鬼魂陈眯了眯眼,神情显得若有所思。   难道赵信那帮人是长了翅膀的?速度比我们快?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于意料之中的情况发生了改变,显得很纳闷,老呆上前低声道:“当家的,咱们还要继续吗?”鬼魂陈点了点头,冷冷道:“继续往前,直到追上他们为止。”   众人继续在黑暗中开拔,我浑身冷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心中的疑惑再也按耐不住,吃力的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压低声音问鬼魂陈到底是怎么想到。   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孙国民恢复了。”   “那又怎么样?”我问道,至少对于我来说,大伯能恢复过来,这是一个好现象。   而接下来,鬼魂陈说了一句话,让我目瞪口呆,他说,大伯手里有正确的源码。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我大伯确实曾经被困在那个投影器里,也确实曾经目睹过源码投影的整个过程,但他不是电脑,不可能再看一眼之后,就将所有的源码记在脑海里,这一点连你都无法办到,我大伯怎么可能知道源码?”   鬼魂陈现在的意思很明确,大伯恢复过来了,并且知道源码,知道源码的大伯和赵信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大伯会不会为了保命,而打破我们的假源码计划?   我觉得鬼魂陈完全是在扯淡,因此忍不住揪住了他的衣领,道:“陈默,你没有理由怀疑他。”   鬼魂陈盯着我的手,目光瞬间冷冽下来,不冷不热,慢吞吞的说道:“把手放开。”   小黄狗见我俩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立刻拽下我的手,搂过我的肩膀打圆场,说道:“别跟这小子计较,他脑袋一根筋,我劝劝他。”说完,将我往后面一拽,压低声音道:“他说的没错,师父手里确实有源码,这对于我们来说很危险,你认为师父明知道赵信手里的源码是假的,还会主动去送死吗?他很有可能交代出真源码,和赵信合作,毕竟,对于师父来说,和陈家合作,还是同赵家合作,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冷静下来。没错,其实大伯一直以来,真正的目的,都是希望能让阿莉复活,只不过,在赵家插手之前,他一直在与查理老头合作而已,而现在,查理老头没了,相比之下,不管是与赵家合作,还是与陈家合作,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没有差别的。   或许,他真有可能因此而和赵信合作,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被打乱了,难怪鬼魂陈会这么急着赶路,他难道是想改变计划,打伏击战?或者先救出大伯?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凭什么认为大伯会有源码?   小黄狗见我冷静下来,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有疑问,这个疑问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我在鬼苗石室的壁画上,还曾经看到过一种很有意思的东西,圆形的,像一个头盔,头盔带在一个死人的头上,而在头盔的内部,又画了一个和死人一模一样的小人,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头盔?我愣了一下,心想:难道和大龅牙当初带上的头盔是一个东西?   头盔里,有和死人一模一样的小人?我猜测道:“难道是指那个死人的灵魂?”   “不错。”小黄狗点了点头,道:“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无形无相的信息,比如电波一样的东西。”这么说来,当时大龅牙带上头盔后,忽然发生的巨大改变,忽然看懂了墙上的文字,其实都是因为,储藏在那个头盔里的,关于石像中死人的信息,转移到了大龅牙的脑海里?   如果大龅牙当时变成了厄尼尔,那那个石像里剥离出来的死人,岂不就是厄尼尔?   我忍不住道:“那又关大伯什么事?难道你们认为,源码的信息,也通过头盔的方式转移到了大伯的脑海里?不可能,我们找到他时,他头上根本没有什么头盔!”   “有!”小黄狗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第二十四章歼灭?   我有些不解,说道:“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当初困住师父的那个东西,其实本身就是一个转移器,这一点陈默应该早就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实陈默在发现这一点后,是想将师父他们……”小黄狗比了个对头开枪的动作。   随后又道:“但庆幸的是,师父他们的大脑,可能无法接受那么多的信息转移,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陈默因为这样,估计再加上你的面子,所以后来才没有对师父下杀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师父他恢复了,陈家是不允许有第二个人持有源码的。”   我心中一惊,哑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抿了抿唇,道:“我说过,鬼苗里记载了很多信息,我也是看到那些信息之后,才知道那个投影仪器的作用。”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原来在雪山里,大伯竟然逃过了一个死劫,如果大伯几人当时没有疯,那鬼魂陈岂不会……   越想越心惊,我总算明白了鬼魂陈现在反常的举动,忍不住朝他看过去,我发现他现在也正冷冷的盯着我们,队伍在这种气氛中停止了前进,其余人都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和小黄狗,小黄狗随后拽了我一把,道:“现在想这么多没用,最主要的是把师父救出来。”   说着,他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我们这边内部矛盾已经解决,可以继续上路了。   队伍在黑暗中前进,潮湿、寒冷、黑暗以及夜风,让我们浑身都是一层鸡皮疙瘩。   我和小黄狗以及王哥三人,刻意走在了后面,鬼魂陈应该知道我们是在商量对策,但他也没有加以阻止,或许是太自信的原因,或许是不愿意撕破脸皮,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不上敌人,甚至可以说是生死相交的兄弟。   我们三人走在后面,商议着对策,王哥声音沙哑,忧心道:“既然陈家不会让第二个人拥有源码,你们说,陈默会不会直接对师父下手?”   这一点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比起从赵家的人中,将大伯救出来,似乎直接来个歼灭战要更简单一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鬼魂陈的装备里,有小型榴弹,赵信的人应该会猜测到,鬼魂陈在铁球和‘源码’失踪之后,肯定会追上来,估计一路上都有防备,我们虽然武器充分,但要想偷袭,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推测了一番,发现现在的情况,其实对鬼魂陈很不利。   我们原本的计划,由于铁球的材质特殊,无法伪造,因此我们当时交给赵信的是真铁球,而源码则进行了伪造,原本是打算利用假源码歼灭赵信一伙人,但现在大伯在赵信手里,一但大伯和赵信合作,赵信就相当于所有的一切都齐备了。   或许还差一点,那就是启动铁球的方法,这个似乎只有小黄狗知道,但我总觉得,赵信不是个盲目的人,他既然敢在没有抓住小黄狗的情况下行动,或许就已经有了对策。   这次计划,鬼魂陈原本是天衣无缝,但谁知道会出现大伯这个变故。   以鬼魂陈的性格,他不可能为了大伯这么个人去冒险。   我们三人显然都想到了一处,王哥接着道:“现在怎么办?”   我整理了思路,分析道:“我们现在是一个队伍里的,第一,我们不可能脱离队伍,即便离开,凭我们三个人,也无法救出大伯;第二,我不确定鬼魂陈是什么打算,他究竟是想先救出大伯,还是直接冒险打伏击,以我对他的了解,打伏击的可能性非常大。”   王哥道:“可是赵家的人手更多,各个也不是吃素的,如果陈默真的交火,说不定会两败俱伤,死伤很大。”   我道:“你觉得,这帮人是怕死的人吗?”   王哥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小黄狗看了走在前面的人一眼,道:“所以,我们现在,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套出陈默的话,弄明白他下一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他是准备连师父在内一起歼灭,那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去劝阻,这个人你最合适。”小黄狗指了指我,我正打算开口,他一摆手,道:“你不用反驳,没人比你更合适,说实在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和陈默交情不浅,而且这小子对你也算是比较有耐心的,如果连你都说不动他,那我们就更不行了。”   我咽了咽口水,苦笑道:“给陈默做思想工作,我实在没信心。”   小黄狗踹了我一下,道:“没信心也得做,不管如何也得试一下,先套出陈默的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完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行动,这种时候,为了大伯的生死考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慢吞吞的到了最前面,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半晌才憋了一句话:“陈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时候别说叫哥,叫爷爷我都愿意。   鬼魂陈估计知道我是来套话的,根本就不理我,任凭我如何旁敲侧击,最后甚至直接说开了,他也不为所动,我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觉得挺沮丧的,谁说我俩关系好?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正当我打算放弃的时候,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不会对孙国民下手。”顿了顿,他又道:“也不会打伏击。这些都是我的人,我不是带他们来送死的。”说完,鬼魂陈冷笑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可以随时牺牲自己同族同胞的人?”   我噎了一下,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鬼魂陈说完不再理我,继续赶路,我有些懵了,回想着这两年来的经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形成鬼魂陈冷血的映像,但仔细一回忆,发现他这个人,被他阴死的人虽然多,但也没有到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我和小黄狗以及王哥先前推测,他会用陈家大批量的伤亡,对赵家的人进行伏击歼灭,这个想法,会不会把他想的太没人性了。   小黄狗在后面冲我打暗号,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铩羽而归,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鬼魂陈表明,他不会对我大伯下杀手。   是有别的原因,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一点儿我可就不知道了,更何况,我就是一个小人物,能有什么面子?   鬼魂陈刚才的答复,将我们三人所做的两点推测完全推翻了,他有没有说谎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是如此,即不打算对大伯下手,又不打算打伏击,那他究竟怎么想的?   难不成让赵信带着大伯这个活密码,直奔目的地?   如果真不打算和赵信正面交战,我们现在这样匆忙赶路,又是为了什么?   黑暗中,我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两条腿每移动一步,都显得特别艰难,原本我以为自己的体力和身手,在这两年的训练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现在才发现,比起陈家这帮牛人,自己实在是太菜了,除了队伍里的三个女人显出疲态以外,其余的老爷们儿,依旧精神抖擞,虽然前进速度没有之前快,但也没有颓废的表现,一直被我嘲笑的老呆,这时候反过来冲我竖中指。   我和王哥两人体力稍逊,和队伍里的三个女人走在一起,小黄狗估计是不想和陈静待在一起,原本是陪着我们慢吞吞的走在后面,现在干脆赶到了前方的位置。   陈静颇为同情的看着我,说道:“好妹妹,你是来陪我们的吗?”   葛曼曼不客气的咯咯笑出声,我有些无奈,道:“各位大姐,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已经连续走了接近二十个小时了,我觉得自己比那些小白领强多了,你们就别再嘲笑我了,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陈家的人一样,真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一看到陈静,我总忍不住想起之前做过的梦,下意识的,就将目光移到了陈静的脖颈处,这头真的可以摘下来吗?然后,这一看,我顿时发现不对劲,她穿着高领风衣,大半个脖颈都被遮住,然而,现在由于前进,衣服有些凌乱,隐隐约约露出一些白皙的皮肤,一看看去,脖颈处的位置,竟然有一道红痕,就像……就像被刀砍过的一样。   第二十五章遗传密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顿时一炸,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由于淤泥难行,顿时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向后倒去,陈静惊了一下,猛的拽了我一把,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手柔软而温热,触感很好,一时间,我发凉的手被她握住,只觉得一阵暖意冲上来,刚才那种惊悚的感觉也压了下去,不由死死盯着她的脖子。   陈静似乎是反应过来,将手捂在自己的脖子上,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一边走,一边道:“这是胎记,生下来就有,挺吓人的是不是?”   看着她的神情,我老毛病一犯,下意识的说道:“没有,就和项链一样,挺漂亮的。”陈静一愣,随后笑瞪了我一眼,道:“你不但是个流氓,还是个油腔滑调的流氓。”顿了顿,她看向前方的鬼魂陈,颇为失落的说道:“他要是能像你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我看的出来,她似乎真的很喜欢鬼魂陈,眼神里透着一股忧郁,怎么看也不像个千年老妖怪,但她脖子上的红痕……是胎记?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虽然心里觉得古怪,但这种话也不能明说,于是我道:“他要真像我这么嬉皮笑脸,估计你也不会喜欢他了,我说,你们俩不是一对吗?”   陈静愣了愣,摇头苦笑,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对我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不会吧。”我觉得陈静可能是误会了,劝说道:“他前两天还怕我对你下手,说你是他的人。”   “当然。”陈静镇定道:“我是本家的人,自然就是当家的人,这个队伍里,所有的人,都是属于他的。”   我顿时被呛了一下,霎时间恍然大悟,合着是我误会鬼魂陈的意思了,这么说,他当时之所以会这么讲,是让我不要挑拨队员关系,并不是出于护短原因?   这姓陈的,陈静怎么说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仿佛是知道了我的想法,陈静苦笑道:“我虽然是本家的人,但……当家的并不喜欢在本家的人里面选,你知道的,有时候,命运是一种让人很恼怒的东西。”她说这话时,让我想起了鬼魂陈曾经说过的一些话,他似乎对于自己的脸很不满意,将自己形容成一段被复制的数据。   我忍不住道:“你们陈家,有很多人都长的很像,这是怎么回事?”   “遗传密码。”陈静悄声道:“我们陈家选择当家人,都是根据特殊的遗传密码进行选择,这个遗传密码,就是根据长相来断定的。”   看来和我猜测的差不多,陈家人,应该有某种很特殊的血统,甚至我曾经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外星人的后裔,否则为什么会和方还文明扯上那么深的关系。   如果是通过遗传密码,使得容貌传承下来,那么鬼魂陈现在所拥有的样貌,是否就是他们祖先的样貌?这样的遗传密码,又有什么意义呢?   闲聊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和陈静的关系逐渐走近了一些,撇开小黄狗的言论,以及那天晚上诡异的噩梦,其实和陈静相处起来的感觉并不差,她言语温柔,长相很美,丹凤眼,粉嫩的嘴唇,是那种男人一看就想压倒的类型,不过我算是个比较淡定的人,心里面装了一个人,看到其他女性时,就不会起什么色心,从这点上来看,我实在是广大女性心目中的好丈夫人选。   我们一夜行进,众人都保持沉默,恶劣的环境,寒冷的气候,让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钻到一个干净又温暖的地方睡一觉,但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下一秒,就会想起下落不明的孙二和处境尴尬的大伯。   休息的时间一直没有到来,我都记不清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了,一开始还能和陈静搭讪,但没多久,就疲劳的说不出一句话,嘴巴都冻的直哆嗦,就此我迷迷糊糊,机械性的前进时,前方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发现鬼魂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就地扎营。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奇特之处,我不明白鬼魂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扎营,但他的手下都训练有素,服从性很高,没人多问,而是已经扎起了帐篷。   在篝火升起,帐篷扎好后,我什么也顾不得说,一天一夜没有睡,一天一夜的高强度行走,让我一下子就睡到在了帐篷里,带了泥水的衣服,胡乱脱下,扔到了帐篷外面,守夜的人负责给我们进行简单的烘烤。   躲进温暖的睡袋里,我疲惫的大脑混沌,一心只想睡觉,然而,透过火光,外面的人影的影子,清晰的投射在我的帐篷上,鬼魂陈还没有睡,笔直的站着。   他在干什么?   他也是人,并不是不知道疲惫,在这种时刻,他肯定也很累,现在不睡觉,还在外面吹什么风?   我虽然疲惫,但由于鬼魂陈的反常举动,心里就有一个梗,梗的我无法安心入睡,最后憋不住,顶着冷风跑出去,哆哆嗦嗦的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鬼魂陈手里拿了一个锦带,这袋子我认识,不就是养仙用的吗?这小子身上原来还带着这些东西?当初他卖给我一个葫芦仙,我还没给钱呢。   他也不知在干什么,紧闭着眼,左手双指并拢,快速的划动,对于我的问话毫无反应,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手指的锦袋,忽然自己打开了一个口,随后便是一种淡蓝色的烟雾飘出,那烟雾如同有什么控制一样,朝着前方飘去,迅速消失在视线里,直到此时,鬼魂陈才睁开眼,这时我发现,他额头冒了很多冷汗。   这么冷的天,还能出汗?   我一愣,心知这小子八成是用什么秘术了,于是问道:“你刚才放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鬼魂陈张了张嘴,估计准备回答我的问题,然而下一刻,他手里的锦袋忽然胀大,紧接着,发出砰的一声爆响,整个儿四分五裂,变成一块破布。   这声音可真够大的,很尖锐,震的我耳膜有些发痛,鬼魂陈目光一冷,慢吞吞的说道:“有高手。”   高手?   我道:“什么高手?你这袋子质量不行啊,风一吹就破了。”鬼魂陈看了看黑暗处,我发现,他目光所直视的地方,就是之前蓝烟所飘去的位置,也正好是我们明天要继续前进的位置,我不禁冒出一个猜测,道:“陈老大,难不成你放出葫芦仙去探路了?”   出奇不意的,鬼魂陈点了点头,我道:“既然有这么简单的办法,你怎么不早点儿用?”再看鬼魂陈满头的冷汗和有些发白的嘴唇,我自动将这个白痴问题忽略掉,转而问道:“那探路的结果怎么样?这袋子怎么自己爆开了,难不成……”   鬼魂陈双手环胸,看着黑暗处,慢吞吞的说道:“赵家的人距离我们很近,对方有一个道术高手。”我心中一动,道:“这个道术高手,八成是赵信找来,专门防你的。”   鬼魂陈没有反驳。   我再一联想刚才的情况,心知鬼魂陈派出去的葫芦仙,八成是凶多吉少被人给发现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赵信知道我们跟的这么紧,会不会和我们正面开战?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鬼魂陈淡淡道:“在最后的关头里,谁也舍不得死,睡吧。”   一开始我不明白鬼魂陈的意思,但等我在帐篷里睡觉,迷迷糊糊的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越接近目标,就越怕失败,赵信千辛万苦走到最后一步,眼见离所要寻找的东西只有一步之遥,再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不敢冒险和鬼魂陈正面冲突,相反,鬼魂陈也是一样,之前我和小黄狗以及王哥三人,一直以为他会冒险打伏击,现在看来,完全是大错特错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否则,之前的一切牺牲,一切辛苦,都功亏一篑了。   我们就像走在钢丝上,不能有半步差错。   鬼魂陈的葫芦仙失败,赵信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逼近了,他天明之后,又会怎么做?会不会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什么陷阱或埋伏?他们是怎么摆脱香樟婆罗的?莫非是大伯的功劳?   大伯啊大伯,您可千万不能糊涂,阿莉死了那么多年了,人死灯灭,不能再为了一个死人,干这么多错事了,如果你真和赵信合作,你侄子我可真就保不住你了。   由于身体疲惫,没想多久,便深深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埋伏   第二天一早,我们朝着原定目标继续起程,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便看到了赵信等人的踪迹,残余的燃料块黑糊糊的凝成一团,明显是有人生火的痕迹,并且在生火地点,中央还插着一只小白旗。   这是什么意思?姓赵的还有这个兴致?   白旗上似乎写着什么东西,但由于这里风大,旗子上的字体小,又被风吹的厉害,一时间也无法看清,老呆感到有些疑惑,朝着白旗走过去,估计是想看看信赵的再搞什么玩意儿,就在这时,小黄狗忽然道:“不要动!”   老呆脚步一顿,回头道:“啥?”   小黄狗脸色有些阴沉,指了指老呆前方的一块泥土,道:“你们看,那地方的土,是不是被人动过?”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老呆前方大约一步远的位置,那里的泥土仿佛被人翻动过一样,有些散乱。   这里是周边唯一一处稍微干燥的高地,泥土也没有变烂,不过由于地表草根纠结,因此到是不容易发现。小黄狗说完,便走到老呆旁边,示意他让开一些,随后用鼻子微微贴近地面嗅了嗅,侧头道:“有火药的味道。”   我惊道:“靠,姓赵的在下面埋了地雷,引我们上钩?”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你也不看看什么年代了,地雷都快被淘汰了,我估计赵信他们也不会带地雷这么重的东西,应该是雷管。”   雷管?   这东西我们包里也有,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用来炸路的。   说着,小黄狗便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那片泥土中作业,须臾挖开了一个二十厘米宽的坑,坑中赫然架设着四根雷管,这要是踩上去,四根雷管同时爆照,还不把我们炸的断胳膊断腿?   老呆惊的往后一跳,猛拍自己的脑门,道:“错错错,我太大意了,幸好幸好。”我们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明白过来,昨晚鬼魂陈原本是想安插一个葫芦仙当奸细,但谁想到,赵信居然请了一个道术更高的搞破坏,估计和上次赵信派鬼监视我的,还不是同一个人。   鬼魂陈始料未及,吃了瘪,现在我们的行踪暴露,这姓赵的,肯定会在沿途设下不少障碍,这雷管,就是一个警告。   老呆说完,退到鬼魂陈身边,道:“老大,怎么办?咱们是继续前进,还是绕路?”   鬼魂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陈家和赵家相斗多年,特别是鬼魂陈又曾在赵家卧底,对于双方的行事风格都很了解,按照我的推测,鬼魂陈是绝对不可能绕路的,那么赵信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他肯定在沿途设下了不少障碍,那么现在陈默是怎么打算的?   我们一行人等着老大的答复,但鬼魂陈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有些着急,正打算开口时,鬼魂陈说道:“继续前进。”众人有些愕然,似乎是意料之外,老呆大约想说什么,但最后没开口,我们绕过这几根雷管,继续往前,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更加小心翼翼,我们的行程慢了下来,鬼魂陈一直走在最前面,其实我挺担心的,这次可是名副其实的趟雷,万一真被他踩到雷管怎么办?   然而,一直走到临近正午时,我们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难道鬼魂陈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赵信只不过是玩了一招障眼法,其实只是想耽误我们的时间而已?   估计其余人也有这个想法,众人原本缓慢的速度慢慢加快,直到恢复正常标准,就在我们在心底痛骂赵信阴险,因此加快速度往前走时,鬼魂陈却提醒我们提高警惕,我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小黄狗眼珠子转了几下,解释道:“赵信那人很阴险,他在前面没有设置障碍,八成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你看,现在所有人都大意起来,这时候,正是好下手的时机,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真正的危险在后面。”   我愣了愣,道:“你和姓陈的还真是心意相通啊。”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要人人都长你这种猪脑子,我们人类还要不要发展了?”这小子呢嘴真毒,我被呛了一下,正打算顶回去,他立刻端正神色,道:“不要瞎扯了,注意脚下的情况。”   我勒个去。   这时,我们是走在队伍的中央位置,之前为了能够尽量避开障碍,我们是排成纵队前进,所辖脚步所能踩踏的面具,然而,就在此时,我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   “叮铃……叮铃。”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看,而此时,葛曼曼一脸茫然,踩着脚下的东西,道:“是一根线。”   我们看去,之前是一根麻绳一样的东西,上面系着铃铛,奇怪,我们刚才所有人都从那个位置走过,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为啥后面的三个人踩上去,反而中招了?   我正觉得奇怪,身边的王哥忽然哑声道:“不好,所有人立刻卧倒。”他说完这句话后,当先将我的后脑勺用力一按,我就紧跟着趴在了地上,脸上糊了一脸的泥,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耳里便听到接连不断的枪声。   枪声震的人耳朵都麻了,仿佛是十多个人在集体朝我们扫射一样,该死,难不成赵信的人早就在前方瞄准我们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弹嗖嗖穿过,其余人先是反击,紧接着似乎有人受伤,所有人便在鬼魂陈的指挥下统一卧倒,我觉得这样躲着不是办法,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否则赵信那帮人,待会儿逼近之后,就更容易瞄准,我们趴在地上,岂不是跟靶子一样?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王哥道:“不是,开枪的不是人。”   我惊了一下,道:“难道是鬼?陈默那么牛逼,也没办法让鬼开枪啊。”   王哥摇了摇头,道:“这是一种很简单的线弩机关,我以前在山里打夜狗的时候就用,夜狗要晚上才出来,我不可能守一夜,所以白天就在它们会经过的地方,用绷直的线弄一个机关,线的另外两头,架上两支暗弩,也可以架猎枪,线头系在机扳上,只要猎物踩到线,机扳就会被扣动,然后暗弩齐发。这个机关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前方估计架了很多枪支,但没有人,如果我们贸然开枪,对方不会有任何伤亡,我们反而会浪费弹药甚至产生伤亡。”   我顿时恍然大悟,心里不由将赵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说实话,我现在即痛恨他,又不得不佩服他,这小子在心计方面,简直和鬼魂陈不相上下。如果不是王哥提醒,我们刚才肯定会认为,赵信的人躲在前方,从而举枪硬拼,等我们的人产生死伤时才发现,对面一个人也没有,想想那个场面,估计会气的人肠子都扭曲了。   枪的扫射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估计是子弹打光了,我们听得再没有动静时,才从地上爬起来,小黄狗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脸上的淤泥,拍了拍王哥的肩膀,道:“兄弟,多亏你这次反应快。”   王哥对其余人,都挺冷淡的,摇了摇头就没吭声,鬼魂陈从烂泥里爬起来,阴沉着脸,招呼我们往前走,须臾,众人在前方不远处,果然发现了一些架在泥地里的枪支,而机关的设计,和王哥所说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山里的猎人常使用的简单机关,但就是这种机关,却差点儿让我们上当了。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只要用在特殊的地方,往往会有出奇不意的效果。   这小子,也没人敢再掉以轻心了,我们神经紧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前进,一直走到当天下午,也没有出现什么变故,而此时,草场的地势逐渐偏高,不再那么泥泞,我们终于从烂泥和蚂蝗中解脱出来,夕阳中,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十分惹眼的东西。   如果说非要形容它的话,我觉得,它就像一根香肠,笔直的插在草地上。   那是一个很高的石头,陈静松了口气,道:“总算到了。”   此时,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虽然后期我们没有直接与赵信面对面,但这小子通过设埋伏的方法,耽误了我们很多时间,如果不出所料,此刻他应该已经到达了巨石的下方,说不定已经开始往目的地走了,大伯有没有跟他合作?   第二十七章巨石   从这个角度望去,我们草原上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一个人影,赵信那帮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下去了,我问陈静:“你说那块巨石是你们祖先用来镇压的东西,那你知道巨石下面是个什么地方吗?”   陈静摇了摇头,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上一任当家的,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一次,据说连大门也进不了。”   连大门的进不了?我道:“你们上一任当家的手里没钥匙?这巨石下面的地方,难道不是你们陈家的祖先修建的?”   陈静道:“是到是,但这件事你是外人,跟你说不清楚,其实,我们陈家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不过,中间有一个断裂带,我们陈家曾经在某一个历史时期,死了很多人,所以形成了这个断裂带,导致有很多东西,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只能自己寻找。”   我推测着,心说上一任当家的连大门都进不去,那么鬼魂陈和赵信打算怎么办?难不成用炸药炸?那大门究竟是个什么所在?这广阔无际的草原下方,又影藏着怎样的洞天?   说话间,我们逐渐逼近那块巨石,越靠近它,它就越显高大,待到了巨石下方,我们发现了有人停留过的痕迹,地面有一些真空食物的包装带,而在巨石右侧的地方,有一个明显是人为挖开的洞口,洞口的土质翻新,散发着一种潮湿的泥土   味和青草的气息,应该就是赵信等人干的。   此刻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赵信等人并没有比我们早到多久,但很明显,他们知道有人在后面追,因此行动比较利索,我一看到这个打出来的洞,就知道今天是别指望休息了。   洞打的并不深,直径有一米左右,可以容两个人上下,深度大约在四米左右,底部是一块石板。   石板的表面,雕刻有非常古朴的花纹,它很显然是埋藏在地下已经有很久远的岁月,石板的本来颜色早已经消失,由于长久沁入水汽,变成了暗黑色。   石板是封闭的,估计是块密封的活动石板,赵信等人已经已经下去了。   按照陈静的说法,下方的空间,是陈家的祖先修建出来保护某样东西的,而由于要开启那个东西,需要一凑够一些分散在各地的数据,因此这东西千年来一直深埋地底,直到在鬼魂陈这里,一切就绪。   下面会是什么?   赵信能非常准确的找到地下石板的入口处,并且进行表外挖掘,似乎对这个地方也挺熟悉,难不成在此之前,赵信还来过这里?   鬼魂陈要用什么方法,打开上一任当家的所无法打开的大门?赵信又会怎么做?   疑惑间,鬼魂陈已经当先跳了下去,他蹲下身摸了摸石板,随后嘴里嘶了口气,目光冷了下来,紧接着又翻出洞口,吩咐一旁的一个手下,示意他炸洞口。   我惊了一下,道:“用炸药?难道这不是活动石板?那赵信他们是怎么下去的?”   小黄狗拍了我脑袋一下,道:“你傻呀,你要是姓赵的,明知道后面有人会下来,你会让人安全通过吗?”   我明白过来,忍不住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心说最近弄不懂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把人的脑袋都弄晕了,不错,我要是赵信,肯定会设置一点儿障碍,活动石板的设计,一般是利用旋转原理,就像煤气开关一样,触动一个开关,下方势必会有一个卡点,这个卡点,则只有在进入石板后才能发现,我如果是赵信,肯定会在卡点上动手脚,比如在那里堵一个铁块,使得机关无法运作。   如果再阴险一些,我在卡点的位置放置大量雷管,这样外面的人一打开活动石板的机关,卡点压上雷管,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我估计,第二种可能性最大,如果鬼魂陈刚才贸然打开机关,说不定已经被炸飞了。   那个手下弄了一只雷管,示意我们退后,随后瞄准活动石板处一个凸起的位置,将雷管猛的朝下一扔,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碎土四溅,草屑乱飞,脚下的土层都隐隐有些震动,一根雷管是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威力的,看来我刚才的想法没错,赵信真是够阴险的,虽然自从上车后,我们两拨人就没有见过面,但几乎一路上都在斗智斗勇。   须臾,震动平静,我们走到洞口一看,石板已经完全消失,石板下方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   小黄狗拿了一根冷烟火,朝下一扔,冷绿色的光芒进入黑暗中,急速下坠,越来越小,越来越像,最后变成一个萤火虫大小的光点。   我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道:“真够深的,这下面是空的,咱们得借着绳子才能下去。”   小黄狗道:“我看不然,若下面是空的,姓赵的在下面,石板一抽,他岂不是掉下去摔成肉泥?赵信还没那么傻。”   我抱着一丝侥幸,道:“凡是往好处想,说不定他真的不走运,都摔成肉泥了。”   小黄狗冷冷道:“那师父恐怕也跟着他们陪葬了,你这个乌鸦嘴,闭嘴,我先下去看看。”说话间,鬼魂陈的手下已经打好了绳索固定,小黄狗抄着绳子,腰间着手段筒,嘴里叼了把匕首,捏着绳子往下缩,须臾,下到黑暗处后,他吊着绳子,身体转了一圈,似乎在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扫射四方,紧接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身体忽然一荡,整个人就消失了,但手电筒的光芒,却从他荡过去的地方传来。   紧接着,便见下方猛然一黑,紧接着手电筒又亮起来,如此反复三下,是安全的信号,示意我们都下去。   当即,我排在第二个下洞,到了石板下方的位置,由于有小黄狗的光源,我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石板下方,确实是一个完全空旷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挖掘的,往下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底,但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块巨大的石柱直通底部,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这根不规则的巨大‘石柱’,和地表的巨石是一体的,就如同定海神针一样,三分之二都插入了土里,融入了下方的黑暗中。   之前陈静还说,这块巨石,是她的祖先运到这个地方的,现在我只想说一句:全***扯蛋。除非她的祖先是神!   这个巨石,应该是自然形成,然后顺势而为的,人力不可能运送这么庞大的东西,更无法将它直立起来,这就是放在现代也无法办到,更何况千年之前?   而小黄狗现在就位于巨石上,巨石的表面,有雕凿出来的石阶,石阶围绕着巨石,呈螺旋型向下,延伸入黑暗中,我身体一荡,就停留在了石阶上,小黄狗顺势拉了我一把,松开绳子,上方继续有人下来,先是王哥,紧接着是鬼魂陈的手下,陆陆续续往下,只剩了两个人在外面接应。   这个空间非常大,手电筒四面八方都打不到头,目光所及处空虚一片,也不知更远的地方有什么,我们顺着石阶,一圈一圈绕行而下,空旷的空间里,只有我们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听在耳里,有种渗人的感觉。   小黄狗走在最前面,我第二,王哥第三,其余人在中间,鬼魂陈在后面压阵,由于是螺旋形,因此我回头也看不到鬼魂陈,仅能看到身后的三个人,更多的人,则在圆形巨石的另一边,我们的视线,被这种奇特的构造所切割开来,虽然下来的人挺多,但加上前方的小黄狗和王哥在内,我真正能看到的,只有四个人,另外两个,都是鬼魂陈本家的手下,一个绰号叫‘狼鹰’,一个绰号叫陈广。   狼鹰不怎么说话,眼神给人的感觉特别狠辣,我之前觉得这种人少惹为妙,因此没有招惹过他,后来行进过程中,分发食物时,他曾给我递过饼干,因此给我的感觉也没那么生疏。‘   至于叫陈广的,是一个长的不错的年轻人,看年纪,估计跟我差不多,和狼鹰走的比较近,两人应该是合作多年的搭档,一路上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有种书生的感觉,在我们一帮大老爷们怒骂你大爷时,这家伙没爆过一句粗口,杨博士就喜欢这样的人,她经常教训我,说我满口脏话,活像个流氓,因此我对于这种文质彬彬的人,非常有意见,这种人出现,就是为了打击我们这种**丝的。   大约走到中央的位置,我察觉到,之前扔下去的冷烟火逐渐熄灭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冷烟火的燃烧时间,至少有三个小时,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十来分钟吧,它怎么就灭了?鬼魂陈难不成给我们准备了水货?   前方的小黄狗显然也发现了,他咦了一声,道:“下面好像有情况,大家小心一点儿。”话音刚落,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吃炒豆一样,那声音密密麻麻,起初只有一点儿,后来声音越来越多,渐渐的我们发现,声音似乎是从底部传来的。   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赵信的人在下面吃炒豆?那得吃多少炒豆,才能发出这种声音啊。   小黄狗目光眯了一下,侧头对我说道:“传话到后面,让后面的人打一颗燃烧弹,看看下面是个什么情况。”我点了点头,将这话往后传。   第二十八章PSRY   先是传给王哥,王哥又传给陈广,须臾,后方有人射出可一枚燃烧弹,只听咻的一声响,伴随着骤然亮起的白光,我们所处的整个环境,在霎时间清晰的呈现于眼底,燃烧弹打出去后,又快速坠落,整个过程不到十秒,但已经足够我们看清很多东西。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环形空间,石柱的位置,位于空间的正中心,周围全是结实的厚土层,被有规律的打磨的十分光滑,乍一看,还以为是用水泥糊出来的。   而底部的位置,原则是密密麻麻蠕动的黑色物体,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黑蛇。这种蛇我在电视里看过,叫短吻黑背,俗称大黑头,背部漆黑,肚腹发红,最长可以达到一米左右,生长在内蒙古一带的草原,老鹰是它的克星,主要以草鼠和兔子为食,但近年来,随着内蒙古草原的开拓,草原生物链结构逐渐遭到破坏,狼、鹰、短吻黑背的数量逐年减少,但我没想到,在这个环形空间的底部,竟然俨然是一个短吻黑背的老巢。   小黄狗嘶了一声,道:“看来这里废弃太久,已经成蛇窝了,陈默他老祖宗的隔离措施不到位,这些蛇是怎么爬进来的?”我推测道:“蛇会钻洞,没准儿是世界钻进来的,这地方没办法运送砖石,所以挡不住这些钻地生物,我估计这蛇能在这里生存,保不住,这里的地鼠、蜘蛛的什么的,也不在少数。”   王哥对这方面比较再好,哑声道:“你说的没错,这种情况很有可能。”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此刻燃烧弹的光芒早已经消失,众人显然都看清了下方的一幕,挨挨挤挤,互相缠绕的短吻黑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而我们之前的冷烟火,早已经被蛇群覆盖,黑暗中,我仿佛闻到了一阵蛇身上特有的腥味儿。   而我们这个巨大石柱的尽头,就是底部的蛇窟,如果我们就这么贸然下去,岂不是步入蛇窟?   该死的。   黑暗中,众人都停下了脚步,而这时,从后面传来话头,说让我们继续前进,估计是鬼魂陈下的命令,我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办法,不过大伯可以利用道术收蛇,或许鬼魂陈也可以驱蛇?   越往下,蛇的气味儿越明显,小黄狗皱起了眉头,而让人有些奇怪的是,这些蛇虽然密密麻麻的爬在底部,但它们统一都不会靠近我们所在的石柱,似乎这块大石头上,有什么另蛇所畏惧的东西,直到接近底部时我才发现,原来石阶的尽头,就有一条笔直的石道,石道比较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两侧都是凹地,也不知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之此刻全是蛇。   而且另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条石道不是用砖石砌成,而是笔直的,如同混泥土浇筑出来的一眼,看不见任何拼接的痕迹,材质和我们所见到的巨石一模一样。   如果这真是千年之前修建出来的,这种工艺是从何而来的?   这些蛇只在石道两侧的凹地爬行,对于我们的到来似乎也十分好奇,无数黑溜溜的小眼睛凝视着我们,由于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看起来很安全,因此我个人觉得还挺可爱的,当然,这得忽略它们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数量。   有一种叫做密集恐惧症的心理病,大部分人都会有,比如一只菜青虫,这种虫子没什么威胁,大多数人看到一只时,可能不为所动,但看到密密麻麻一片时,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这蛇单独一条,又不攻击人,黑溜溜的小眼睛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当它们密密麻麻,互相蠕动着爬来爬去时,心里就有种毛森森的感觉。   此刻,所有的人都走到了石道上,鬼魂陈依旧在最后面压阵,这条石道一直通到对面,手电光的射程有限,尽头处黑压压一片,石道是唯一的路,因此赵信等人应该已经走到了前面。   越往前走,便觉得前方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风?走到尽头处,是一个山洞,有点儿像火车的隧道口,里面黑漆漆的,灯光打进去,脚下是石道,两旁的山壁则是土质结构,同样修理的十分平整,越往前,隧道越宽,须臾,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小块空地,空地的正前方,是一扇非常古怪的门。   怎么说了,它的外观有点儿像金属门,高约三米,对看门,中间的细缝卡的连头发丝都插不进去,两扇门合拢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凹陷,里面有一共九个烟头大小的孔,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门的材质如同不锈钢一样,上门清晰的反射出众人的影像,我已经可以确定,这绝对不属于古代人的工艺,不管是我们脚下的石道,以及眼前的石门,都不像那个时代的人所能制造出来的,他们肯定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帮助。   比如我们之前所推测的另一个文明?   而这时,由于地方宽敞,众人也不用再排成纵队了,纷纷围拢过来,我心中一动,问旁边的鬼魂陈,道:“这就是你们上一任当家的,都没能打开的大门?”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陈静一眼,估计是怪她多花,随即点了点头。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除了眼前这扇形如钢铁一样的大门,就没有别的出口,赵信那帮人去哪儿了?之前我还揣测,他们手里没有钥匙,会不会直接炸门,但我没想到这扇门的材质如此古怪,触手冰凉,敲击起来犹如钢铁,就算真的用炸药,也绝对难以炸开,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炸药使用过的痕迹。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赵信等人已经到达了门的后面,而这扇门并不是用什么暴力手段开启的,他们很可能有钥匙。   这么一想,我的目光不由看向了门中央的凹陷处,这九个孔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九把钥匙同时插进去?紧接着我发现,圆形凹陷中,除了九个孔以外的地方,还有一些凸起的符号,很明显是需要源码破译的东西,我看向鬼魂陈,发现他果然已经在开始翻译源码,这次的符号比较少,没有上次青铜器那么庞大,大约十来分钟,鬼魂陈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   我忍不住问道:“这上面是什么意思?”能让陈默笑出来,看来这段信息是个好消息。   等等。   赵信等人走到这里,也势必会进行源码破译,我不知道大伯有没有跟赵信合作,如果还没有,那么赵信用假源码破译出来的,自然也是假信息。   这些假信息,会造成什么影响?   我问完,鬼魂陈没回答我,他忽然撩开领口,紧接着露出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东西,是我们在雪山那具尸体身上发现的那个,布满星辰纹,如同兽爪一样的钥匙。   鬼魂陈摘下那东西,往其中一个孔里一插,竟然严丝合缝,随即,他闭上眼睛,开始慢慢转动手里的钥匙,须臾,我便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鬼魂陈拔出钥匙,又插入第二个孔里,如此九次之后,他忽然道:“进去之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会看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这扇门后面是异次元空间?我有些呆愣,和王哥对视一眼,王哥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毁容的脸不管什么表情,都显得很狰狞。   我们等在门前,也不见其余人做什么,在鬼魂陈说完话后,我忽然感觉脚下的石道震动起来,紧接着,眼前的钢铁大门,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一眼,缓缓向后打开,露出了一条细缝,缝隙越来越大,里面白森森一片,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直至大门完全打开,那种震动才停止,而我的眼前,就是一片雪白的光芒,显得雾气森森。   有点儿像飞机冲进云层后里的感觉。   鬼魂陈盯着前方,眼神有些闪烁,一向不疾不徐,轻飘飘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一字一顿道:“进去之后一直往前走,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停。”   我忍不住道:“陈老大,你说的我有点儿渗的慌,这里面连路都看不到,究竟能看到什么?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情况,也跟我们说一说,好歹打个预防针啊。”   小黄狗也道:“不错,说开了我们才好防备。”   鬼魂陈皱了皱眉,抿着唇,慢吞吞的说道:“我不确定你们进去后会看到什么,按照密码的解释,门的后面,有一段空间,可以听从人脑的指挥,如果人脑的意念太大,你们所看到的,就会变成现实。”   嘎?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哭丧着脸道:“原谅我智商太低,都怪我妈,怀我的时候不舍得吃猪脑,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小黄狗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须臾,说道:“意念?是不是和PSRY一样?”鬼魂陈似乎显得有些诧异,点头道:“不错,就是意念能量。”   第二十九章意念反射   小黄狗见我还在纠结,便主动解释。   所谓的PSRY,是一个缩写,代表电波研究。现代科学家认为,人类的在思考、记忆、或者大脑波动时,都会产生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很小,而古代修炼的人,可以将这种力量扩大,现代人称之为脑电波,古人称之为意念。   最新的科学成果已经显示,人类可以借着仪器将意念,也就是电波组合在一起,并且成功挪移物体,只不过由于仪器和人体的匹配度需要完美结合,现在的科技,只能打造一人配一机的模式,并且成本很高,因此市面上无法见到,只有在国际科技学术展览时露过几次面,目前还处于初步研发阶段。   而鬼魂陈所说的,听从人脑指挥的空间,就如同我们现在所研发的仪器,可以反射人的脑电波。   按照这个理论来讲,门后的空间,很有可能是受到某种外力干扰,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意念电波收集反射区,每个人进去后,或许由于思想不同,这个空间会根据我们的脑电波,反馈出不一样的场景,如果脑电波太强,甚至可能将某些情况变成事实,比如在现实实验中,戴上仪器后,用脑电波将乒乓球分成两半。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心说,原来我们地球人的科技,已经取得了这么伟大的进步,天呐,变态的科学家们,你让我这种**丝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正想着鬼魂陈已经当先一步跨进了白色区域,他的身体几乎瞬间就消失了,紧接着,小黄狗走在了第二,王哥第三个,我第四,其余人垫后。   进去后,我心里挺激动的,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奇特的场景,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里虽然依旧给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同走在云层里的感觉,但可见度并没有那么低,前方的王哥身形还隐约可见,我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神情也很疑惑,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呢?”   “我也是。”我道:“或许是咱们的脑电波不够强,这地方懒得反射我们。”王哥呛了一下,苦笑道:“但愿吧。”紧接着,我俩继续往前走,越过王哥的肩头,可以看到前方的小黄狗,背影有点儿模糊,由于这里雾蒙蒙一片,云雾遮的人影时隐时现,等我下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小黄狗的脑袋已经被白雾遮住了,乍一看,就像是一具无头尸在行走一样。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这只是环境造成的视错觉,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不过小黄狗无头的场面实在很惊悚,因此我也懒得看他,钻心盯着王哥的后脑勺,而就在这时,忽然,我的裤脚被人扯了一下。   谁会在这种时候蹲下来扯我的裤脚?可真够无聊的,我回头一看,身后没人,再低头一看,一颗人头正位于我的脚后方,人头还咬着我的裤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恐惧和惊悚,让我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另一只脚顿时向后一蹬,将你人头踹了出去,而那人头也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是……那是一张和小黄狗一模一样的脸,脖子断裂的地方全是血,并且不知是不是我的幻听,我耳边仿佛出现了一个气声,说着:陈静害我,替我报仇。   幻觉!   我惊醒过来。自己这些天,总是会想到提头女人的事,再加上小黄狗和这件事有些联系,因此现在才回看到这么荒唐的一幕,我很清楚,现在所见的一切,都是潜意识里的脑电波反射,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   我想起了鬼魂陈的话,不要信,不要停,一直往前走。   于是我不去管身后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继续往前走,然而,我一转身才发现,小黄狗那具无头的尸体,正朝我走过来,而前方的王哥没有任何反应,或许,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又不一样。   这是假的,是假的。   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我一边继续往前走,而小黄狗离我也越来越近,最后他绕过王哥,走到我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的眼睛,刚好可以看到他断头的部位,咕嘟咕嘟冒着血,白色的筋腱翻卷出来,让我联想到每次啃鸡爪时,那些白色的筋。   我觉得,自己以后肯定再也啃不下鸡爪了。   虽然明知是假的,但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太大,那血腥味儿,无一不逼真,断头的地方,几乎就要凑到我嘴边,小黄狗的胸膛也和我紧贴在一起,和一具新鲜的无头尸这么亲密,我就是心理素质再强,心脏也忍不住噗通噗通直跳,连大气都不敢喘,秉着呼吸准备饶开眼前虚假却逼真的尸体,但我一动,它就立刻拦住我,而前方的王哥,也眼见越走越远,身形几乎就要消失在白雾里。   那个被我忽略的人头又冒了出来,这次直接跳到了我肩膀上,我一侧头,就和它血糊糊的脸来过对视,一瞬间,我头皮发麻,心中升起一股狠劲儿,假的,都是假的,老子跟你拼了。   我记得鬼魂陈的话,不能停,如果再被眼前的东西阻拦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因此下一秒,我用手抓起肩头的脑袋,揪住它的头发,舞了个顺风圆,随后狠狠抛了出去,霎时飘进白雾里不见踪影。   紧接着就是眼前的尸体,我眼睛都红了,把平时不敢对小黄狗做的事通通做了一遍,先是一脚踹倒,狠踹几脚,随后对准他的小兄弟踩了一脚。   “丫蛋,让你妈的整天牛屁哄哄,富二代了不起啊,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那尸体很快反抗起来,过来扑我,我此刻已经越过它,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一个劲儿往前冲,没多久就撞到了一个人,我以为是王哥,结果睁开眼一看,是小黄狗。   周围黑漆漆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白雾。   我盯着他的脖子和脸,在看着周围神色古怪的众人,嘘了口气,道:“咱们是不是已经从那鬼地方走出来了?”旁边的王哥点了点头,示意我往身后看,果然,身后是白茫茫一片,而小黄狗神色古怪的问道:“我刚才听你吼什么富二代,你在骂谁?”   这话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于是我瞎扯道:“咱们的队伍里,富二代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都是富了好几代了,当然不是骂你们。”紧接着我岔开话题,道:“其余人呢,还没出来?”我数了数,加上我,只有鬼魂陈、小黄狗、王哥、狼鹰、老呆、葛曼曼以及另外两个男的出来,还有一半的人,都还陷在里面。   他们会不会出什么危险了?   鬼魂陈示意我们稍安勿躁,能不能出来,看每个人的意志力怎么样,再等一等,总会有人的,果不其然,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出来的时候千奇百怪,甚至有一哥们儿,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一脸尴尬,也不知道究竟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等了大约有十分钟后,我们清点了一下人数,看来我们这帮人意志力都不错,全都出来了,这时,陈静忽然焦急道:“还差了一个人,陈琦还没有出来。”   陈琦?我记得那个比较文静的姑娘,果然发现,刚好就少了她一个人,这姑娘遇上什么了?   鬼魂陈皱了皱眉,道:“看来是出事了。”陈静道:“得派一个人去找。”   这时,小黄狗指着我,酸溜溜的说道:“这小子刚才出来时,我看挺勇猛的,让他去好了。”我忍不住嘿了一声,道:“我说小黄,我是抢了你媳妇还是上了你老婆,至于这么挤兑我吗?”小黄狗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是骂谁,不过我也不是故意阴你,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你和这小子表现最勇猛。”他指了指王哥,道:“这小子一路都很顺利,这叫勇者无畏,圣者无求,一个无所畏惧,又没有贪欲的人,最适合进去,你要是不肯,那看来得摆脱这位王兄弟了。”   我看向王哥,发现他神情有些疲惫,王哥向来是个既不叫苦,又不叫累的人,再苦再累都一个人憋着,身上还背着一大包装备,现在已经是晚上**点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昨天又只睡了四个小时,王哥也累的够呛,我心中不忍,便道:“少打王哥的主意,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当然得让我来。”   鬼魂陈也没有反对,说罢,我便卸下多余装备,只提了一支枪走回去。   这次是寻人,要大面积搜索,自然不可能走直线,因此在临走时,小黄狗用一根绳子栓在我腰上作为路标,等我找到人,顺着绳子往回走,也不至于迷路。   这一次进去,到没有看到什么其它景象,或许就像小黄狗说的那样,勇者无畏,我之前一直害怕陈静的事情,因此脑电波对于这件事的反应,自然而然比较强烈,现在看透了,不再惧怕,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在里面一边叫着陈琦的名字,一边瞎转,没人回应我,那女的没准儿现在还陷入自己的脑电波反射中,现在看来,只能靠我自己的眼睛寻找了。   然而,我没想到,下一秒,陈琦居然会回应我:“我在这儿,救命!”   第三十章救人   我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   眯着眼一看,另一个人我认识,不就是赵信的手下吗?该死,这里居然还有赵信的人?难道是没有走出去的?   而此刻,那个人正在痛殴陈琦,陈琦身手也不错,两人一直过招,但那男人打法很奇怪,有点儿不要命的感觉,我冲进了,却听那男的说:“……让你扇我耳光,老子是人,不是狗!你当官就了不起吗,既然是假的,嘿嘿,老子今天就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你。”   当官的?   我会晤过来,莫非这男的还在被自己的脑电波反射,将陈琦当成别人了?   难不成他现在以为自己打的是赵信?啧啧,看来赵信这人,对待自己的手下,可真是没有一点儿尊严啊,想来这小子心里早就有股怨气了。   论身手,我肯定没办法帮忙的,举起枪想给那男的来一梭子,但这两人不停交手,身形交错不定,我根本没办法瞄准,勉强开枪,没准儿还会误伤陈琦,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拿枪当棒使,瞅准机会,便抄起枪托,朝着那小子后脑勺一拖子砸下去。   谁知尚未砸中,他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眼,转过头,盯着我道:“别挡着我,让我过过瘾先。”   我道:“我给你出个招,你既然这么痛恨赵信,不如弃暗投明,去投奔陈默。”   那男的一愣,道:“陈默能跟赵家斗吗?傻帽。”他这说话间,陈琦逮到机会,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脖子,别看这丫头文文弱弱,扣住弱点后,立刻抄出匕首,准备朝对方喉咙来一下,这小子反应也够快的,被制服的一瞬间,手掌一翻挡在喉咙前面,另一只手没有武器,却是一下子反手抓住了陈琦不知什么部位,陈琦惊呼一声,脸色显得很痛苦,一下子将人放开。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都在瞬间发生,那男的立刻转身,快速摸出匕首捅了出去,正中陈琦的大腿,我这时候也反映过来,紧跟着就一枪敲了下去,他忙着对付陈琦,匕首还没拔出来,被我这一敲,顿时整个人摇晃一下,噗通倒在地上,彻底晕菜了。   陈琦腿上还插着匕首,霎时间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咬着下唇,唇间溢出一丝呻吟,反手拔出匕首随手一扔,撕下自己的衣服快速包扎止血,随后试着走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刺中了筋,反正动一步,腿就软了,整个人往下倒,我赶紧扶了她一把,让她整个人靠在我怀里,道:“看来你自己是不能走了。”   陈琦看了我腰间的绳子一眼,估计是猜测到什么,虚弱的说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当然,我们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陈琦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痛苦,道:“我走不了了,带上我也是累赘,别管我了,你们自己走吧。”   我嘶了口气,道:“你说的什么话,只是腿受伤了,大不了我背着你走,离死海差的远呢。”陈琦笑了笑,随即说道:“你不懂,这次行动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在队伍里,只会拖累大家,当家的见了也会不高兴,现在留在这儿,你们成功了,或许还可以顺便救我。”   我原本挺清醒的脑袋,被她给饶乱了,说道:“陈默没那么冷血,说起拖累,我一直在拖累他,命是自己的,你管他高不高兴。”   陈琦似乎有些被我说动,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不能成为家族的罪人,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被卷入这种事情中来,你快走,别耽误时间了。”   我靠,我忍不住想骂脏话,道:“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倔强的女人,我之前就在心底发过誓,这一次不能再看到女人死在我面前了,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着,我解下自己腰间的绳索,将绳索栓到了倒地的男人腰上,随后强行背过陈琦,用绳索发了个信号。   小黄狗那边立刻开始用力拉,那男人的身体就被绳索拖着走,我们则跟着绳索的移动往外行。   陈琦没吭声,但我看的出,她心里很忐忑,我以为她是怕鬼魂陈翻脸,于是说道:“这一点你就想错了,陈默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再说了,等我们行动成功来救你,你早就失血过多晕菜了,再说,你也是在与敌方战斗过程中受伤的,用过去的话来讲,那是不畏强暴,英勇杀敌的英雄,是有功的人,咱们哪儿能弃你不顾啊。”   陈琦被我逗笑了,小声道:“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说话,都这么甜言蜜语的?”   我道:“冤枉,我要是会甜言蜜语,哪至于现在还是光棍啊。”   陈琦道:“你还没有女朋友?”   我想了想,道:“有一个,是个大美女,我准备这次能活着回去就向她求婚,我还给她取了个外号……”陈琦哦了一声,没说话,片刻后,问道:“什么外号?”   “百科全书。”   “为什么?”   “因为我总觉得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导致我不敢出轨,我总觉得自己只要出轨,肯定会被她发现。”   陈琦顿了顿,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我听的出来,你很爱她,需要我拯救你吗?”我打了个哈哈,两人随意瞎扯几句,不多时便走了出去,那男人先我们一步被拉出去,因此走出白雾范围时,我看见其余人正围着他看。   小黄狗随即看到了我和陈琦,指着我们道:“怎么回事?受伤了?”我将人放下,立刻有人给陈琦的大腿包扎伤口,鬼魂陈目光眯了一下,淡淡的看了陈琦一眼,也没有多说,随后拍了拍晕倒的男人,也不知按了哪个穴位,那男的幽幽转醒,一看见我们都吓傻了,须臾忽然道:“士可杀不可辱,说完就要找刀自尽。”   我呛了一下,心说,难怪所有人都走出来了,就这小子没走出了,原来是个神经搭错线的,于是我赶紧将他的匕首夺过来,按住他的肩头,道:“兄弟,又没人强奸你,多大点事儿,何必要死要活的,我都不知道被别人俘虏多少次了,做俘虏我很有心得,最重要的就是乖乖配合。”   这男的疑狐的看着我,随后说道:“我记得你。”   “很抱歉,我不记得你。”我估计他应该是在赵家见过我一面,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记忆力都很强,但我可没那么强的记忆力。我道:“咱们不用攀交情,当俘虏的心得我依旧传授给你了,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我看了鬼魂陈一眼,他神色冷静,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问。   “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打开那扇大门的?赵信手里也有钥匙?”   那男的不鸟我。   我接着问:“大门上的源码,是赵信自己翻译的,还是找人帮忙?”   他依旧不理我。   我又道:“另外,你们队伍里的孙国民,也就是我大伯,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依旧不理我,最后说道:“要杀就杀,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我正打算说,那就严刑拷打,用大刑,结果这小子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又加了一句,道:“没用的,我受过特训,你就是用刑具弄死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我呛了一下,觉得撞到了铁门,鬼魂陈和小黄狗一干人等都在旁边看着,被他这么顶回来,我有些很没面子的感觉,于是威胁道:“我把你凌迟了,知道什么是凌迟吗?就是把你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削足三千六把刀才让你断气。”   那人冷冷看了我一眼,闭上了眼。   我没辙了,摊了摊手,道:“陈老大,你来。”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似乎对于我的表现很不满意,紧接着,他蹲到了那男的面前,单手扣住了他的下颚,逼迫那人与自己对视,随后淡淡道:“我是陈默。”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那男的瞳孔紧缩了一下,肌肉颤抖了一下。我觉得挺奇怪,难不成陈默这个名字有这么可怕?   鬼魂陈又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说完就松开了手,那男的开始大口大口喘息起来,盯着鬼魂陈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我有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恐惧,小黄狗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又仿佛是要故意提醒那个男的,于是笑嘻嘻的大声说道:“陈老大以前在赵家的时候,那可是声名远播啊,孙邈,你不知道吧,我给你讲一讲他是怎么用刑的。”   随后,小黄狗说出了一段让我毛骨悚然的话,这话明着是说给我听的,实际上显然是说给赵信的手下听的,一边说,不止是我浑身汗毛倒竖,那男人额头上也直冒冷汗。   据说鬼魂陈在赵家卧底时,刑讯最常用的一招,叫做‘点天灯’。   第三十一章故事   什么是点天灯?   这是一种古代对于死尸用的刑罚,就和鞭尸是一个道理。   将尸体扒光了衣服在油缸里泡一夜,第二天捞出来,然后用麻布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用一个空心圆筒的高杆,将尸体塞进去,使得尸体倒立,从脚开始点,麻布吸的油加上人体的油脂,从脚到头,一寸寸往下烧,足足烧一天一夜都行。这本来是用来对付尸体的,后来有人点‘活灯’,用活人点灯,往往烧一天一夜人才断气,人肉烧焦的味道,受刑者的惨叫,猩红的火苗,如同人间地狱。   而鬼魂陈,显然是点活灯的。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鬼魂陈,他皱了皱眉,似乎对与小黄狗当面揭发他的老底,显得非常不满。   我勒个去。   我这两年……到底是跟一帮什么人混在一起啊。   我想起自己被鬼魂陈抓去拷打那一次,顿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哥们儿,你当时只是卸了我的小胳膊小腿,没对我点天灯,这份儿恩情,我谢谢你了,我祖宗十八代都感谢你。   小黄狗话风一转,又道:“我听谣传,据说陈老大点灯,最久的一次,那个人撑了四十分钟才招?”赵信的手下,额头已经全是汗,下意识的反驳一句:“哪有那么久,是十五分钟。”   小黄狗笑了一下,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还清楚,这里没有油,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点天灯,不过,陈当家的,肯定还有不少压轴好戏吧?”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小黄狗一眼,没说话。   我忽然想到,当年爷爷被陈炎抓去,回家没多久就毙命,陈炎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想到我爷爷,再一想小黄狗刚才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而现在我还和陈家的人厮混在一起,总让我有种和仇人的女儿结了婚的感觉。   仿佛是小黄狗的话起了作用,赵信的手下目光有些闪烁,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但或许是我心里想起所谓的点天灯,太过紧张,因此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慢,就在这时,赵信的手下有些顶不住了,哑声道:“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不答应,你们就弄死我吧。”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最后我道:“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说出来听听。”   那人道:“我是在人家手底下办事的,赵家势力很大,如果我今天服从你们,完蛋的不止是我,他们连我的家人也不会放过。”我嘶了一声,心道:这到确实是赵信的行事手段,历来都是一锅端。   “所以,我投靠你们,但你们得保证,事后我的家人也能安全。”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要让陈家帮他挡一挡,简单来讲,他是打算投靠鬼魂陈了,否则一但背叛赵信,他又没有大树可靠,下场铁定会很惨。   这小子能想出这么一招,倒也聪明。   鬼魂陈打量了他两眼,最后点了点头。那人这才松了口气,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他自称代号叫‘黑豹’,真名叫李国强。   关于我所提的三个问题,他做出了如下解释。   第一,赵信打开大门的方法,确实是借助了钥匙,和鬼魂陈脖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我感到挺奇怪,不明白赵信是从哪儿弄到的,但鬼魂陈似乎早就料到,因此没有什么表情。   第二,关于大门上的源码破译,这一点上,姓赵的并没有找人帮忙帮忙。在遇到香樟婆罗,并且发现王哥和孙二走失时,赵信就开始怀疑大伯了,而那时候大伯确实已经清醒过来,一开始还装疯卖傻,但赵信那小子眼睛很毒辣,很快就发现大伯是装的。   无可奈何之下,大伯受制于胁迫,帮众人拜摆脱了香樟婆罗,一路给我们设置障碍,在到达大门时,赵信试着用假源码破译,但破译出来的信息非常古怪,有点儿牛头不对马嘴。   赵信对源码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但毕竟源码谁也没见过,再加上铁球是真货无疑,赵信不得不打消了疑虑,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最后带着众人进入了门后。   第三,关于我大伯的事儿,一路上大伯被看管的很严,但赵信对我大伯不怎么注意,估计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大伯是个活密码。   听到这儿,我心里已经明白过来,看来我们的假源码,现在暂时将赵信骗过去了,并且大伯还在静观其变,没有透露出要与赵信合作的意思,目前情况还比较良好。   小黄狗道:“看来我们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众人起身开始往前走,陈琦大腿受了伤,坐在地上没动,小黄狗在我腰上捅了一下,道:“还不去把人家背起来。”   我有些纳闷,说道:“这么多人,还是她的本家,要背也轮不到我吧?”   “因为这些人的战斗力比你强,关键时刻,背上背着个女人,怎么作战?人是你背回来的,你不管谁管?”   我一看,发现果然没人愿意去背陈琦,只得叹了口气,将人背在背上,这样一来,就落到了队伍的嘴后面。   陈琦低声道:“我连累你了。”听语气,她挺低落的,我觉得,不管谁遇到她这种事儿,队友不愿意接手,是个人都会觉得憋屈,于是我说道:“没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兄弟说的没错,我背着你最合适,你们本家的人身手不错,他们空出手来,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一边走,我一边扯些闲话,安慰陈琦。   走过反射区,后面就是一条比较大的通道,都是土质结构,但泥土的颜色有点儿奇怪,在我们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下,泛着一种磷光,乍一看,还以为土里夹着钻石。   陈琦说道:“这里土壤的金属含量不正常,有点儿像人为的。”我没兴趣跟她讨论金属,脑子里想的是孙二那小子现在是死是活,随口道:“不可能吧,我们已经在地底很深了,哪有人能把这么多金属颗粒混杂进来。”   “人力当然不行,但如果是爆炸呢?”她最后两个字勾起了我的兴趣,爆炸?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土壤,我心说:难不成是某种金属物爆炸后,破坏了周围的土壤?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飞船爆炸,或者核爆炸,于是转头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们陈家究竟和外星人是什么关系?”陈琦一愣,随即摇头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超时空文明、壁画、铁球、还有这些脑电波反射,怎么也不像是千年前的古人能弄出来的东西,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陈琦抿了抿唇,道:“我给你讲个事,你就明白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所寻找的究竟是什么吧?”   “另一个文明?”   陈琦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更确切的说,我们寻找的,是我们祖先的文明?”   紧接着,陈琦跟我讲了一点她们本家的事情,随后信息量不多,却足以让我揣测出一些东西。   这和外星人确实没什么关系,杨博士曾经说过,除了外星人,还有一些出土的器物表面,地球上,曾经还有过一个已经毁灭的,高度发达的文明,比如沉没于海底的亚特兰蒂斯,这个,当年的陈萌若和查理,还曾经进行过一次海下作业,并且查理确实找到了那样一个遗址。   按照查理当时的说法,那个地方,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以及改变了他一生的追求。   而陈家,严格意义上来讲,是那一支文明的后裔,而根据数千年来考证的线索,上一个文明的毁灭,源于文明高度发达后的一次能量爆炸。   这个能量由数个能量堆组成,由统一的仪器操作,时隔万年,那些东西早已经深埋地底,但能量堆的反应并没有消失,举个例子,或许能量堆所处的位置,来一次大地震,或者仪器所在的位置,出现什么变故,那么随时有可能引发第二次能量爆炸。   而陈家人的使命,就是将仪器关闭。   我笑喷了,笑出声后,有些人开始回头看我,显然对于我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笑出来的行为,感到十分鄙夷。我笑道:“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你们陈家,就是奥特曼,就是为了拯救地球而诞生的是吗?”陈琦一愣,随后无奈的笑了一下,道:“你信不信无所谓,可以将它当成一个故事来听。”   我信?我信才有鬼。   于是我道:“行,那就当讲故事,你继续。”   陈琦接着往下说。   而这个仪器,自然有它的操作方法,这个方法,就是上个时代所使用的信息,陈家人数千年来所收集的数据,就是这样的一个信息。   这就好比一个原始人,要学会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电脑,他就必须先要学习什么是字母、什么是连接、怎样进行输入,以及鼠标的作用。   只不过陈家更难,他们没有人教,只能自己去寻找。   而现在,他们的各项数据已经完全收集成功,是时候对能量堆的仪器进行关闭了。   我道:“既然如此,那么赵家的人为什么跟你们斗了上千年?难不成他们也想做拯救地球的英雄,故意跟你们抢功劳?”   第三十二章相遇   陈琦笑了笑,道:“我说过,你可以当成一个故事来听。”顿了顿,她忽然反问道:“你有没有看过美国的一部电影,叫《基因复活》。”   我在脑袋里搜索了一圈,没什么映像,说道:“没看过,不过听名字就是科幻片,老美就喜欢拍这些东西,等等……话题扯远了,你不是在跟我讲拯救地球吗?怎么讲到电影上来了?”   陈琦自顾自的说道:“那电影里,有一个设定,就是地球的科技发展到了顶端,人类可以通过基因无限复活,比如一个人老死了,但他的基因不会在瞬间全部死亡,只需要通过某种激活仪器,就可以使得基因倒退重组,那人会蜕变成刚出生的状态,但保留以前的一切记忆。”   我道:“那不就是长生?”   陈琦点了点头,道:“这个电影是虚构的,但并不是不可能,仪器所在的地方,并不仅仅是一个仪器,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电脑,储存了非常多的,属于另一个文明的科技数据,得到它,人类的科技或许立刻就可以向前推进一千年,肢体再生、基因复活,并不是幻想。”   我一怔,道:“你是说,赵家的人之所以一直和你们作对,就是为了仪器里面的东西?”陈琦点了点头,道:“前面的故事,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后面的事是我自己推测的,你有没有发现,历史上有很多时代,都会出现一些特别的人物,他们往往被认为赋有神力,或者能够预测未来,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我已经被她绕了进去,立刻说道:“因为他们掌握了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东西?”   “不错。”陈琦点了点头,道:“每个文明,都有属于它自己的发展历程,而且赵家的人想得到里面的数据,但他们懂得操作方法吗?一不留神,或许就会犯下大错,到时候就晚了。”   我道:“操作方法就是源码?”   “或许是。”陈琦趴在我肩上,道:“这个只有当家的知道。”   我想起陈默的脸,忍不住问道:“你说你们陈家是上一个文明的后裔,有什么证据?为什么你们家族的人,总有一些人的脸……”   她接话道:“长的特别像是不是?”陈琦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拯救地球这些事情,我们还没有那么伟大,关闭仪器,只是一项责任,但其实真正具有诱惑力的,就是仪器中的数据,你想一想,在人类的历史中,复活和重生是永恒的主题,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基因的力量,但在我们陈家,血统非常严格,每一支血统里,总会有那么两个人,和上一辈长的十分相似,这就是一种基因传承,其中,外貌一模一样的那一个,传承了所有的基因数据,也就是我们的当家人。”   我明白过来,道:“也就是说,陈默是你们家族中,远古基因保留最全面的那一个?”   陈琦点了点头,道:“据说这个基因之所以不会改变,是由于在上个文明灭绝时,对余下的基因做了手脚,使得它可以一代代往下传承,我们陈家只是幸存的其中一个家族,还有很多,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们对话的声音并不小,其余人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但鬼魂陈并没有什么表示,或许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守护秘密的必要了。   这条地道逐渐开始向下倾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泥土中夹杂着的特殊金属颗粒,似乎越来越细,也越来越密集,我隐隐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就像在电脑前坐了太久时一样,甚至还有中恶心呕吐感。   原本我以为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很快我就发现,除了我,王哥也有一模一样的反应,而且他似乎比我更严重一些,其余人多多少少也发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人凑到鬼魂陈旁边,似乎在询问鬼魂陈该怎么办,他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冷冷道:“受不了的就在这里停下。”   陈家这帮人,似乎受过什么训练,到没有表现出特别难受的样子,只有陈琦,或许是由于受了伤,因此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低声道:“这些金属都是能量残骸,有很强的辐射,对人体有害,我……我不行了。”   我察觉到她的脸色比我还差,心中一紧,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能不能继续往前走?”   “心跳很快……喘、喘不过气来……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先前还很有精神,现在似乎一下子就萎靡下来,小黄狗朝我俩走过来,探了探陈琦的脉搏,最后摇头低声道:“必须把她送回去,这个地方的辐射物,会加快她的血液流动和心脏负担,再往前走,休克的几率非常大。”我心知陈琦是不可能继续往前了,看了眼满头大汗的王哥,于是说道:“王哥,想不到你平时身手矫捷,居然要在这里翻船了。”   王哥勉强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道:“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虎狼,但这些无形无质的东西……不行。”   我道:“王哥,你不能再跟着我们冒险了,师父的事,有我和黄天,你放心,现在你背着她出去,和外面接应的人汇合。”   王哥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迅速的点头,这种时候,不能婆婆妈妈,在我们的队伍中,王哥和陈琦对于辐射的抵抗力最弱,他们俩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将陈琦移交给王哥,他俩带着手电筒往回走,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才狠狠敲了敲脑袋,打起精神继续往前。   往下走了一段时,我们的前方出现两截岔路,并且都不一样,一截是明显的人工挖掘出来的,但比较狭窄,和我们现在身处的这条岔道有很大的区别,而另一条则通往更深的地底,它特别奇怪,根本不像是人为的,周围也不是土层,而是像黄金一样的奇怪金属壁,只不过略微有些透明。   该走哪一条?   鬼魂陈只是看了一下,随后盯着那条狭窄的隧道皱眉,我以为他会选择那条隧道,谁知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带着我们往黄金一样的隧道里走。   我试着敲击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发出如同敲击玻璃的声音,玻璃质感的墙壁中,隐隐能看到泥土一样的东西。我心里顿时冒出一个猜测,莫非这是由高温撞击,所形成的空洞?众所周知,玻璃是由高温压缩形成的,而这里的情况,就仿佛是曾经受到过极高的温度和气压冲击一样,使得土层里的金属颗粒和泥土融为一体,形成了这个古怪的‘玻璃’通道。   究竟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高的温度?   能量反应堆爆炸?彗星坠落?   再往下走了不久,我们手里的手电筒,忽然像是受到某种刺激,激烈的闪烁起来,众人猝不及防,猛然陷入了黑暗和光芒交替的闪烁中,下一刻,手电筒全都齐齐熄灭,并且黑暗的空间里,忽然想起了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有人叫道:“是什么玩意儿?”   “靠,好像是我们的指南针。”   慌忙中,有人点燃了我们携带的冷烟火,借着惨绿的光芒,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我们每个人的背包里,凡是电子仪器,都如同有了生命一样,从敞开的兜里钻出来,指南针、手表、手机等等一些电子产品,在空中毫无规则的四处乱飞,在周围的坚固的玻璃壁上,很快撞的四分五裂,随后,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惨绿色的光芒中,众人的脸如同地狱里的小鬼一样,我们在隧道里面面相觑,紧接着,我试着重新将手电筒点亮,但它仿佛没电一样,没有丝毫作用,我气的忍不住将它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我道:“是什么东西作怪?”   小黄狗揣测道:“这里的东西,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了,幸好我们带了冷烟火,不过看样子,赵信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记得那小子很依赖高科技,狼眼带了不少,可惜冷烟火这些东西他瞧不上眼,带的不多,估计这小子要吃瘪了。”他脸上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神情,对于眼前诡异的情况,到没有显得丝毫害怕。   我听小黄狗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高兴,想到赵信那帮人光源缺少,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就觉得解气,然而,就在这时,地道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在地道前方,有不少人正朝着我们走过来。   我心中一动,心想,难道是赵信那帮人,被我们手里的光源吸引过来了?   那咔哒声越来越近,鬼魂陈忽然朝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熄灭光源,众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光源统一熄灭,周围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将背往冰冷的玻璃壁上一靠,找了个枪战时相对安全的角度,侧耳静静听着黑暗中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且人数很多。   应该是赵信的人马无疑,我的枪已经提起,但鬼魂陈一直没有发出射击的命令,他在等什么?就在我疑惑时,我忽然感到,那队从黑暗中走来的人马,似乎已经走入了我们的队伍中,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紧接着,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也就是说,那队人马,正穿过我们,朝着我们来时的道路而去。   该死,难道对方不是赵信?   第三十三章密室   虽然这里黑暗一片,但场地有限,两拨人马穿插而过,就算我们没有发出声音,也肯定会有互相碰撞的时候,赵信如果知道是我们,怎么可能对我们置之不理?   难道不是赵信的人?难不成是鬼?   我想到这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闭上眼,而这时,那脚步声已经走到我身前,我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有一支人马,正从我面前排队走过,并且还会带出一点微风。   此刻,由于辐射的原因,我觉得头晕脑胀,很不舒服,那阵风吹过来,有点儿阴森森的感觉,我下意识的真开眼,结果就看见两个发光的红点儿正对着我,就如同两只血红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   它离我太近,阴森森的,我这一刻也顾不得什么隐蔽了,反射性的一脚踹了出去,紧接着便觉得如同踢到了铁棍一样,腿部传来一阵剧痛,而那一阵脚步声也猛然一顿,这时,鬼魂陈在黑暗中大吼一声:“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其余人训练有素,已经开始狂奔起来,我已经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是赵信,甚至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其它生物,我都不知道,只能忍着腿部的剧痛在黑暗中奔跑,但没跑两步,我的肩头就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扣住了,像人手,但没有肉,仿佛骷髅架子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从那只手里,猛的传来一阵强烈的刺激,像是电击,非常痛,简直难以忍受,但那种痛苦也只是一瞬间,因为紧接着,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痛,而且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很冷,我似乎正躺在一个极其冰冷的地方。   黑暗中,我伸手摸了一下,周围空空荡荡的。   不对,我记得我晕过去的地方是隧道里,那么现在应该可以摸到之前的玻璃壁才对,难道鬼魂陈他们后来又返回来救我了?   我试着喊小黄狗和鬼魂陈的名字,但周围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我,而我身上的装备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就在我周围,黑暗中,我伸手在周围摸索,然而摸着摸着,便摸到一具冰冷而僵硬的东西,那玩意儿我太熟悉了,是尸体。   任谁在黑暗中摸到这种东西,也会被吓一跳,我手一缩,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将摸尸体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想将那种冰冷的触感掩盖掉。   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孙邈了,惊慌了片刻便镇定下来。   我肯定已经不是在原先的玻璃地道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   那具尸体又是谁?   不行,我得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我试着在身上摸了两下,摸出一把ZPP0防风打火机,这是找前几天找小黄狗戒烟,顺便敲诈过来了,一千多块钱呢。   将打火机点燃后,蓝色的火苗幽幽的亮着,可视范围并不大,我的目光首先便投向刚才摸到尸体的地方,这一看我惊的不轻,因为尸体不止一具,在我摸到的尸体旁边,还有两具尸体,都是男性,虽然由于火光的亮度关系,我暂时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但就服饰上,我一眼看出,那是赵信的人马。   他的人马怎么在这里?   难道跟我一样,也是被黑暗中那些东西偷袭,然后又被运送到了这里?我去观察这三人,发现他们都没有表面伤,但脸部黑紫,像是窒息而死的。   他们的附近,同样也没有装备包。   紧接着,我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该怎么描述它呢?这是一个大约十平方米左右的石室,但事实上,它的材料又不是石头,触感冰凉,非常坚硬,更像是某种金属,在打火机的光芒下,甚至可以反射出人影,墙壁上的那个我,浑身因为火光,而变成了幽幽的蓝色,像一个鬼影似的。   除此之外,这里一无所有。   不错,连门和窗户都没有。   我猛然意识到,那三个死尸,会不会也和我的情况一样,被电晕了之后放到这个地方,然后由于这里的空气耗尽,而窒息死亡?   而现在,这里是完全密闭的,应该是在把我搬进来时,空气有流通了一次,这样看来,我晕倒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想到这一点,我有些急了,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如果继续被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我的下场,早晚会和那三个人一样。   这里肯定有门,但应该是由某种机关控制,这里的材质有点像金属物质,这种材质最大的特点,就是整体浇筑,而不会像有些砖石垒砌的石室,机关或许藏在某块砖里,让人难以下手,这种金属物质的机关,或者说开关,应该会很好找。   光源太小,阻碍了我的搜寻,我原本是想将尸体的衣服点燃照明,但又担心这样氧气会消耗的更快,只得作罢,用打火机搜寻,好在这个地方并不大,没多久,我便在进金属墙壁上,发现了一条仅有头发丝粗细的门形缝隙,很明显,这里就是门,只不过它现在闭合,处于密封状态,该怎样打开它?   这里光滑无比,没有任何按钮,我心里沉了一下,思索到,难道开关是在门外面?   如果是这样,我今天岂不是死到临头了?   前面三个人,在醒来后,肯定和我做过同样的事情,但他们三个都没能逃出去,我能成功吗?越想我越绝望,但这两年来,我经历的生死关头太多了,经验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因此绝望中,我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继续寻找可能有的开关。   我用最快的速度,最高的主意里,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将这个地方又摸索了两便,我已经觉得空气有些憋闷了,手里的火苗也显得有气无力,因为缺氧,大脑更加胀痛起来,我有些绝望,有些烦躁,在空旷的密封室里骂了声娘,关了打火机,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氧气。   我有种预感,或许我真的玩大发了,以前挺幸运的,这一次,幸运女神将我踢开了。   黑暗中,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脑海里似乎都能看到自己死亡时青紫的脸,和死亡前痛苦挣扎的模样,与其活活憋死,我还真不如捅自己一刀算了,这个念头一闪过,我想起自己大腿里还藏了一把匕首,经验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两样东西。   第一:武器;第二:光源;第三:药品。   我将匕首摸索出来,拔出刀鞘,但半晌我也下不去手,天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想死,我想活着,我还没娶媳妇儿……   就在这片刻间,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阵极其细微的光,有点儿像电线漏电时,冒出的电花,但仅仅一瞬间就不见了。   虽然这一瞬间很短,我但确信那不是我的幻觉,是什么东西?   我重新亮起打火机,发现电花出现的位置,似乎就是门缝的位置,难不成这扇金属门漏电了?我心里冒过这个念头,心想,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古人的产物,没准儿就是属于古文明的,埋在地下这么多年,漏电也正常,这么一想,我不由得冒出个念头,或许可以借此逃出去?   只需要在这门缝里注点儿水,或许就可以引起故障,没准儿就能出去?这个几率其实有些小,因为故障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或许我就直接被电死了。   但这种关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电死总比活活憋死强,但我该去哪儿弄水?   我想到了现成的,不是有尿吗?但我越想它来,它越不来,我都有些喘气困难了,掏出小兄弟对准门缝,却一点儿尿意都没有,我忍不住道:“宝贝儿啊,你平时不挺能闹腾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歇菜了。”   而这时,我清楚的知道,指望我自己已经没有用了,我的膀胱就和我这个人一样,平时喜欢出岔子,关键时刻就不靠谱,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情急之下,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很血腥的想法,既然我的膀胱靠不住,那别人的呢?   下一秒,我的目光移到了另外三具尸体身上。   说实话,不纠结是不可能的,但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我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不管是出于道德,还是处于恐惧,但最终,这些念头都被求生的意志所扑灭,我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憋着氧气,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也不敢看他的脸,拔出匕首,闷不吭声,掀起他的上衣,扒下他的裤子,露出小腹一块,随后用刀子将肉割开。   这个过程就不多加赘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整个过程中,我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一个恶鬼,双手血淋淋的掏出一个胀鼓鼓的器官,随后捏着器官的两头走到门边,手一松,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在了门上。   第三十四章影片   直到此时,我才吐出一口气,重新开始呼吸,但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人体肠道和内脏的恶臭,我几乎想要吐出来,眼里觉得**辣的,看着自己猩红的双手,忍不住脱下外衣使劲儿擦。   这一刻,由于压力太大,其实能不能出去,已经不在我第一个思考的问题之内了,大脑是混乱的,然而,就在我擦的过程中,眼前的金属门,忽然爆发出强烈的电花。   蓝色的电花,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并且从细缝中,开始有一丝一缕的黑烟冒出来,我害怕会触电,后退两步,随即,那些电花越来越多,几乎将这个密闭的空间都照亮了,而密封的钢铁门,依旧纹丝不动,我心中一惊,心知自己可能遇到了最不走运的情况,大门并没有因为电路被破坏而打开,反而开始大量漏电了。   看来我这次真的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可惜,我连将自己弄晕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鬼魂陈在黑暗中可以开启夜视能力,他当时应该是看清那些东西的摸样的,估计非同寻常,否则关键时刻,也不好让我们逃跑。   我被弄晕后,那帮人百分之百没有来找过我,靠,真是不够义气啊。   最后关头,我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我发现,这时候再回想起这两年被欺骗、被利用的事情,心中已经很平静了。就在我脑海里翻滚着死亡回忆的时候,耳里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我眼前的金属门,忽然喷出一大股黑烟,瞬间朝我罩了过来,有点儿像妖怪每次要抓唐僧时的感觉,刹那间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   空气本就稀薄,再加上黑烟弥漫,每吸一口都是浓烟,完全没有氧气,那种感觉特别痛苦,我几乎立刻摸到自己手里的匕首,想干脆自杀得了,然而,就在这时,借着电花的光芒,我返现自己眼前密封的铁门,不知何时,竟然开了一条三十厘米左右的缝。   如果我踮着脚,收臀吸气,就能从这个细缝处挤出去。   但细缝处还在冒着电流,不过已经有空气涌进来,暂时缓解了我的窒息感。   我不知道这些电流要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如果一直漏电怎么办?这里明显是属于陈琦口中那个古老文明所拥有的,但离奇的是,这个文明的遗址,居然在万年之后,依然可以发电,这些电哪儿来的?   下意识的,我忽然想到我们之前被破坏的电器,和离奇断电的手电筒,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猜测,难不成,我们身上的电器所拥有的电能,都被这个古怪的地方吸收了?   我们的电子仪器并不多,如果是这样,那这些电花应该很快就会释放完毕。我耐着心等了两分钟,果然电花越来越小,直到万全消失,我再也不敢看身后自己制造出来的血腥场景,赶紧点着打火机,侧身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门后面的一切,被打火机的光芒反射的蓝幽幽的,我发现门后面是一条走廊,但走廊的材料,和密室万全一模一样,像是金属,我走在里面,两旁的金属面板,将我的影子反射成无数个,我一转头,就有无数个孙邈看着我,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觉得,那些反射出来的人,表情特别古怪,像是一个陌生人,隔着镜子在看我一样。   这种感觉有点儿渗人,我不敢再多逗留,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走,尽头处是一间长方形的房间,一尘不染,靠左侧的位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我一眼看去就愣住了,因为平台上没有放别的东西,而是密密麻麻的,如同二维码一样的符号。   我知道,这些符号就如同现在电脑上的键盘一样,我可以操作它,使得这里发生很多改变,但可惜的是,我没有源码,无法理解那些庞大的符号的意义,就如同原始人,无法理解字母A的意义一样。   这个地方也是密封的。   我走了一圈,将它摸了一遍,很快也发现了一个门缝,和之前的密室一模一样,可惜的是,这个门缝没有漏电,我就是把膀胱的水放干了也没用。   这里的空间较大,我暂时不会有窒息的危险,但如果不想办法出去,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人到了绝境,胆子就会大起来,我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投向那个平台,去***,管它会发生什么,至少试一试。   我没有源码,也完全不同那些符号的意义,就像一个完全不懂电脑的人,在键盘上乱按,下一秒电脑会出现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但根据经验来讲,一般这么乱按,电脑都会遭殃。   我此刻唯一能堵的,就是几率了。   将ZPPO放在平台的一侧,接着蓝幽幽的微弱光芒,我随手摸了一个符号,左右移动,它可以移动,但似乎在分档一样,扭动一下卡一下,卡过了又可以继续往下扭动。   我没有什么章法,一边无头绪的乱来,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或许会出现什么情况,片刻后,我忽然听到咔嚓一声,从我身后响起。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动静都也别让人警惕,我立刻回头,猛然发现,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了一个茶几大小的平台,而平台上,放着一个头盔,和当初大龅牙带在头上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瞎撞之下,将这个东西弄出来,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我现在该怎么办?带上它?如果它真如小黄狗所说的,头盔里,可以储存其余人的脑电波,甚至灵魂,那么我带上后,会不会也像大龅牙一样,大脑被头盔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电波所侵占?   我将那东西拿在手里,有些纠结,如果戴上死了也就算了,但如果戴上之后,我‘死’了,另一个人借着我的身体复活了,那……   光是想一想,我都觉得很惊悚。   我又试着继续在平台上捣鼓,想试出一些别的东西,但我似乎是弄错了哪一步,上面原本被我弄乱的符号,又一下子自动还原了。   足足耽误了二十多分钟,我最终不得不又走道那个头盔前,紧接着,将那玩意儿带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管怎么样,只能赌一把了。   带上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忍受剧痛,像大龅牙一样口吐白沫之类的准备,但我带上去后,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就如同带了一个摩托车头盔一样。   难道时间太久,这玩意儿失效了?   又或者这个头盔里,根本没有储藏什么灵魂或者电波?   我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沉甸甸的,这意味着,我唯一的希望也没了,于是我准备将它取下来,但是当我将它往上提时,却发现不知是哪个部位卡住了我的头部,竟然取不下来了?   这不是和大龅牙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紧接着,不等我回过神来,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大锤,重重的敲击了一下,那种大脑深处传来的剧痛,让我整个人霎时间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到了,但在这种阵痛中,我大脑里却闪过一些片段,就像放回忆片似的,出现很多光怪陆离的情景,但我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属于我的记忆。   先是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走到了一扇密封的大门前,在门上按了什么按钮,紧接着,门打开了,门内是一片深深的黑暗。   忽然,那个女人回过头来……   她的脸!她的脸是方形的!   不,确切的来说,是带着一个很薄的方形面具,紧接着,那个女人走进了大门里,门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画面消失了,我觉得头很痛,虽然我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脸,但我的潜意识里,却非常肯定,那个女人的样貌,和陈静一模一样。   这是一种无由来的确定,或许是受到头盔的影响,总之这种感觉很清晰,不错,那个女人就是陈静。   我再一次去摘头盔时,它已经可以拿下来了,也就是说,我刚才所看到的,应该是储存在这个头盔里的电波记忆。   陈静,究竟是什么身份?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只知道,陈静是陈家本家的人,拥有所谓的上个文明的血统,以及她喜欢鬼魂陈,但鬼魂陈不鸟她。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但现在的事情已经有些复杂了,我们这次行动,还有这个地方,似乎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鬼魂陈都没有让我觉得这么复杂。   鬼魂陈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切?   越想越没有头绪,我只能暂且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鬼地方出去,该死,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忽然,我听到了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这个声音……和我当时在通道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难道又是那些东西来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在门外,并且正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下意识的,我熄灭了打火机,缩身蹲下,藏到了平台与金属墙中间的空隙里。   第三十五章机器人   片刻后,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咔嚓声,是金属门开启的声音,仿佛生锈的铁,有些不太灵活。   金属门开启后,我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方位,紧接着,映入眼中的是四个红色的光点,有点儿像眼睛,然后那四个光点,一路朝着最后面的密室而去。   我可以很确定,这就是当时在黑暗中电晕我的东西,我不确定它们是什么,但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连鬼魂陈见了都只能落跑,我屏住呼吸,听着它们咔嚓咔嚓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赶紧朝着金属门而去。   由于没有光,我是摸黑过去的,庆幸的是金属门没有立刻关闭,出了门,门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我根本不知道,为了不引起那些东西的注意,我也不敢点起打火机,只能在黑暗中,屏住呼吸,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触手一片冰凉光滑,应该还是金属壁一类的东西,我紧挨着其中一侧的墙壁摸索着往前走,数着自己的脚步,一百零一步时,我前方的墙壁突然拐了个弯,应该是分成了两个岔道,此刻我也无法分别方位,便顺着最近的拐弯口弯进去,到了这儿,即使点起打火机,那些东西也看不到了,于是我掏出ZPPO,蓝色的火苗升腾起来,驱散了黑暗。   直到此时,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个拐弯口的后面,也是一条地道,两侧到不是金属壁,而是我之前看到的那种高压玻璃一样的东西,但十分离奇的是,这些玻璃壁上,有很多蜂巢一样的六角形孔,每一个大约有四十来公分,可以容人通过,密密麻麻的排列在通道的顶部和两侧,只有脚下没有。   那些蜂巢一样的六角形,也不知通向何处,往里一看,里面黑暗幽深,仿佛深处真有一只只涌动着的巨大虫蛹,那种面度未知事物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我觉得不再研究它们,而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寻找一下鬼魂陈他们的线索,既然这里的材质,和我被击晕的地方差不多,那么应该离的比较近。   更何况,那些东西说不定已经发现我消失了,没准儿还会追上来,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这个念头一转过,我正打算加速前进,而另一侧,已经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脚步声,而且速度比我之前听到的要快。该死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慌乱间我加快脚步,但那些东西的速度似乎比我更快,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能咬牙熄灭打火机,砖头一看,那四只如同电子灯一样的东西,又出现在了我身后不远处,并且正朝着我靠近。   该死的。   我虽然至今没有看清这玩意儿的真面目,但它的恐怖我已经见识到了,在它面前,我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情急之下,我冒出个想法,不如先进入这些蜂窝巢一样的地方躲避一下,这地方狭小,即便它们真的追上来,我也处于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位置。   这个念头在片刻间闪过,我整个人立刻就近爬进了一个蜂窝形的通道里,里面的材质也是玻璃,很滑,爬起来不太费劲了,脚一蹬就进入了深处。   随即,我转头往后看,听着脚步声,须臾在蜂窝形状的入口处,四只红色的电子灯一样的东西停了下来,我知道,它们已经发现我躲在这儿了,并且正在入口处注视我。   这一刻,我胆子有些大起来,心说不如看看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就算今天逃不过去,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这么一想,我便点燃了打火机,蓝幽幽的火光中,出现了两个人头。   确切的来说,是两个白森森的人头骨,眼窝里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嘶……”我哪会想到是这个,头皮一麻,手里的打火机差点儿没扔出去,而这时,那两颗人头骷髅,开始朝我靠近,确切的说是往我这儿爬过来,这时我才发现,它们是个完整的人骷髅架子,我见过诈尸的,也听鬼魂陈随口提过,诈尸是因为死人遇了活人的阳气。   但我从没有听说过,骷髅也会诈尸!   更没有听说过骷髅还会放电!   等我当机的大脑反应过来时,其中一个已经朝我爬过来,伸着白森森的手爪,我哪里还敢愣神,被这种东西抓过去,没准儿会把我生吃了,等等……它们没有肚子,怎么吃人?   我一边逃命,朝着蜂巢更深处爬去,脑袋里闪过一些古古怪怪的念头,身后是骷髅爬动时发出的咔嚓声,这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紧追不舍,让我有种抓狂怒吼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骷髅瘦,所以爬的比较快,很快它就追上我了,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如同在我耳边一样,恐惧间我回头一看,忽然发现不对劲……骷髅的脖子处,怎么好像有一些铜黄色,像电线一样的东西?   在仔细一看,这骷髅不对劲,几乎每个关节处,都可以看到那种电线一样的东西,这一愣神,骷髅离我近了,我看的更清楚,这些果然是线,在关节处链接,埋入骷髅骨骼内部,而它的红色眼睛,却是两个玻璃球一样的电子眼。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词:机器人!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种骷髅机器人,我可只在老美的电影里看过啊,上帝,难道我还在做梦?   这时,那个机器人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它的右手不是手掌,而是个棍状物,像电击棒似的,知道它不是僵尸,而是机器人之后,我反而没那么害怕了,见它又要故技重施,于是飞起一脚,踢到了它‘手腕’的位置,估计年久日深,机器人没有保养,我这一踢,它的关节竟然掉了,露出里面的电线,电线非常精细,头发丝一样的拧成一条,也没有塑料包皮,踢断后,断裂处冒着电花。   机器人眼中的红光一按,忽然发声了,说了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或许是上个文明的语言,或许是机器人语言,反正说完后,这机器人就倒地不动了,但眼中的红光转为绿光,并且一闪一闪的,断手处的电花也不再乱跳,紧接着,忽然又动了起来,另一只手,竟然抓起断掌往断裂处衔接,看样子,竟然是在进行自我修复。   天呐,这还是属于能自我维修,打不死的机器人!   这机器人后面还有一个同伴,不理会受伤休眠的机器人,继续朝我爬过来,这个机器人似乎老化的没那么厉害,电子眼中的红光很盛,估计不是我一脚能解决的,我只能继续往前爬,先逃命,实在逃不出去,大不了用手里的匕首跟它拼了。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两年来,见到鬼、见到恐龙也就算了,连老美片子里的机器人也会看到,之前我还觉得陈琦嘴里的古文明有些扯淡的成分,现在我信了,   这些机器人,没准儿是上个人类放在这里进行守卫的,天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我总算明白鬼魂陈为什么要让我们跑了,机器人,枪支攻击没用、用道术攻击也没用,还能自我修复,这咋整?   趁着机器人修复,挡住另一个同伴去路的关头,我赶紧叼着打火机往前爬,这种蜂巢姓的东西,也不知是用来干嘛的,往前爬了没多久,忽然就到了头,但我知道,这里应该并不是尽头,堵住我去路的,应该是一扇门,因为中间的位置,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闭合的门缝,像太极图案中间相融合的位置一样,形成一个S形状。   我伸手一推,纹丝不动,额头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这下完了,有门,但不知道密码,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通过密码控制的,门上也有几个符号,情急之下,我一只手拿着匕首戒备,随时准备拼命,另一只手焦躁的胡乱去摆弄门上的符号。   第二个机器人离我越来越近,手里如同电击棍一样的东西已经开始发亮,我发现,这个棍子顶部有发射孔,应该还有类似激光发射一类的功能,但不知为什么,这两个机器人没用,或许是时间太久,它们能量已经不足的原因。   我心知,一但等它靠近,我的血肉之躯是肯定无法抵挡的,情急之下,我瞅准那机器人脖子处的电线,猛的将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以期可以将它的线路割断,谢天谢地,我瞄准的还不错,由于距离不是太远,因此匕首非常有利的划过它脖子的部位,我以为自己可以赢得喘息之机,但让我惊愕的是,那电线丝毫没有被毁坏,反而是匕首,如同受到某种金属腐蚀一样,中间出现一个融化似的缺口。   完了。   这个机器人等级明显比上一个高。   它骷髅形的外表已经离我很近了,几乎就要抓到我的脚,我的手不停的摆弄符号,也没有看,努力缩着脚,就在这时,我的衣领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紧接着往前一拖,打火机也在冲击下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响起了啪的一声。   我记得自己后面明明是一个封闭的门,怎么会忽然冒出来一只手?   是人还是鬼?   “是我。”   是鬼魂陈的声音,我松了口气,道:“不是我的幻觉吧?”对方没有回答了,我一下,惨绿色的冷烟火光芒驱散了黑暗,鬼魂陈就在我背后,皮肤也被照的绿油油一片,要不是长的不错,乍一看,还以为撞鬼了。   第三十六章冬眠   我朝周围看去,发现除了鬼魂陈,其余人都不见了,而我俩现在所在的地方,赫然又是一间金属密室。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脑海里有一大堆疑问,鬼魂陈指了指我被拖出来的位置,慢吞吞的说道:“我看到上面的符号有变化,估计对面有人,所以就把门打开了。”   我道:“为什么这里就你一个人,其余人呢?”   “走散了。”鬼魂陈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盯着已经关上的蜂巢形大门,冷冷道:“后面是什么东西。”   “机器人,我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机器人,你说,我们要不要逮一个回去做研究?”   鬼魂陈没搭理我,而是观察着这间密室,密室的对面,同样有一个平台,上面布满了符号,鬼魂陈琢磨了一会儿,伸手在上面摆动,他停停顿顿的,显然对这些老祖宗的把戏,也不是很熟练,我在旁边看着,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一个小时,我不知道鬼魂陈是怎么和小黄狗他们走散的,等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估计是觉得我挺烦的,便大致说了一些,我将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里有很多机器人,担任守卫,而它们的能量来源则是个谜题,我们进入这里后,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忽然断电,事实上电能是被一种特殊的物质吸收,转化为这个地方的运行能量。   鬼魂陈的想法是,世界上不会能量用不完的东西,这个地方,之所以现在某些功能还能运行,很可能是拥有某些可转换的能源,比如我们现在所用的太阳能。   他说到这里时,我忽然想起了地表的那根石柱,推测道:“你说,那个能源,会不会就是外面那块石头?它的材质有些特殊,石料很少见,或许它就是能量转换的关键。”   鬼魂陈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到:“那东西是我们陈家祖先后来弄的,主要是为了抵挡一些外人,因此修建了一些机关,大门以后的这个地方,和我们外面修建的防守机关,没有任何关系。”   而在我被击晕后,鬼魂陈带着小黄狗一帮人往前跑,谁知没多久,遇到了更多的机器人,那里岔道很多,最终大部分人员都分散了,估计赵信那帮人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他自己,则是无意间闯入了这个地方。我立刻将自己在密室的遭遇一说,鬼魂陈显得挺惊讶,道:“你这次干的事情比较聪明。”   难道我以前干的事情很蠢吗?   鬼魂陈手里继续动作,忽然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出声,紧接着便全心全意的进行源码破译,足足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眼前的金属壁,忽然变得有些透明,这是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变化,仿佛墙壁瞬间变成显示屏一样,紧接着,里面出现了一些很古怪的线条图案,图案缓缓转动,也不知是代表了什么。   但根据我的了解,这图案应该代表了某种信息,因为图案旁边有文字,就是鬼魂陈家中羊皮卷上所记载的那种文字。鬼魂陈估计自己也看不懂,很快便转移了视线,就在这时,我们平台的右手边,忽然凹下去了一块,形成了一个长方形,大约一米左右的凹槽。   而其中则放置着一个被白布所包裹着的,如同婴儿大小的东西。   是什么玩意儿?   鬼魂陈显然也没有料到,目光中透出一丝惊讶,我俩对视一眼,鬼魂陈随后冲我打了个手势,冷冷道:“你不要乱来,碍事。”说着,侧身将我往后一挤,手里出现一柄银色的小飞刀,开始小心翼翼的去割那些白布,大概是想看看白布里包裹的东西。   让我意外的是,这些白布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产物,至今柔韧性很强,等我拿了一块碎布,一摸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布,手感有点儿像软铜丝,就如同是用铜丝织成的布一样。   片刻后,白布被剥离,布中露出了一个人形的盒子。   盒子长约半米,高约二十厘米,敲击之下有金属声,脸部一张凸起的锥子脸,两只大眼睛,仿佛在与我对视一样,我以前看到这种脸,总觉得寒气嗖嗖,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到没有那种邪异的感觉,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普通的畸形脸一样。   鬼魂陈的手顺着盒子摸了一圈,忽然道:“一体的,没有开关。”我跟着一看,果然连个细缝都没有,我推测道:“会不会是个工艺品?”   鬼魂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你蠢的无药可救。”   我呛了一下,觉得挺憋屈,但转念一想,这地方,可以说是上个文明的宝库,储存的都是当时顶尖的科技信息,又怎么会放置什么工艺品?要放,也是放工艺品的制作信息才对。   而这时,鬼魂陈似乎没有死心,他将盒子搬了出来,细细摸索,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我立刻问道:“有发现?”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盒子的表面,那里是人脸的嘴部,刻画的十分逼真,微微张着嘴,仿佛要吃什么东西。鬼魂陈忽然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道口子,迅速将流血的手指,按进了张开的嘴里,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哔的一声响,盒子顶部一分为二,露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我一怔,心想,难道开启这个盒子,还需要古文明血脉才行?这么说,这个盒子,岂不是专门为陈家人准备的?   会是什么?   我张头往里面一看,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   “天呐,这是……”余下的话我说不出来,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白白嫩嫩,长着锥子脸、争着大眼睛,双手长过膝盖的婴儿!   它酷似人类,却绝对不是现代人类。   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片刻后,长长吐了口气。   我咽了咽口水,道:“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鬼魂陈冷冷道:“你试一试。”我估计是被刺激的太大,在我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伸手在它脸上戳了一下。   皮肤依然有弹性,但很冷,睁着眼睛,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活婴。   在这个地方,放一个婴儿,有什么用意?而且还需要古文明的血脉才可以打开?我这么一想,便忍不住问了出来,鬼魂陈这时目光已经从婴儿身上离开,盯着墙壁上投影出来的图案,他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漠,我说完,看他的表情,本以为不会搭理我,谁知他却一字一顿,慢慢的说道:“只要破译投影仪的基因密码,就可以使得这个婴儿苏醒。”   我怔了一下,道:“你是说,它不是死的,是活的?”这怎么可能,都多少年了?这话说出去,恐龙也不信啊!   鬼魂陈点了点头,冷冷道:“类似于冬眠。”   我觉得难以理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刚问完,我脑子闪过一道灵光,随即脱口而出,道:“难道是为了重新繁衍?”   鬼魂陈看着我,缓缓的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半晌,只说了一句话:“根基你的个人情况来看,其实现代人和古代文明,繁衍出来的孩子,质量还是不错的。”话虽这么说,但我一想到满大街都是大眼睛的锥子脸,就觉得有些恐怖,想了想,我见鬼魂陈一直盯着墙上投影的基因密码,忍不住问道:“那……你准备让它苏醒?”   “为什么要它醒过来?”鬼魂陈冷冷的回了一句,随后慢吞吞的说道:“属于它们的时代,早已经灭亡了,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关闭能量反应堆。”   我愕然,这个地方之所以会冬眠了一个婴儿,或许还有很多个婴儿,很显然,古文明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后代,以图未来的复兴繁衍,而陈家的人,严格意义上讲,是混杂了地球血脉的上个文明的人,帮助自己的文明复兴,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古文明的人留了一条后路,显然没有人愿意走下去。   我看着这个‘冬眠’婴儿,觉得挺难受的,它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看来,要一直睡下去了。   鬼魂陈将盒子重新关闭,放回了原位,但投影仪器上的图案并没有消失,我忽然想到,如果这个基因密码,就是让基因复活的密码,那么破译之后,是不是可以用在阿莉身上?这样大伯一直以来的追求,岂不就实现了?我正打算想办法将它记录下来,鬼魂陈却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墙壁瞬间恢复正常,上面的图案消失了。   “等一等,我得记下来。”   鬼魂陈冷冷道:“记下来干什么?”   “完成我大伯的心愿,而且这个技术如果破译出来,你不觉得将会是一个跨时代的突破吗?”   鬼魂陈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每个文明的历程都不一样,外力加入,不是一件好事。”   第三十七章解剖   听他的意思,似乎对这个巨大宝库里的数据,并没有兴趣,我忍不住想了想,如果这里的东西,真的被公布出去,会出现一个什么场面?人们现有的生活状态,可能完全被打破,世界一片混乱。我这个人啥都缺,就是不缺乏想象力,越想下去,便觉得鬼魂陈的话有道理。   上一个古文明,不知什么原因,离奇灭亡了,在他们灭亡之初,在这个地方,利用特殊技术,保留了一部分婴儿,以期待未来的人,能够将他们的文明重新唤醒。   但就如鬼魂陈所说,早在很久以前,它们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如果我现在把这些东西带出去,我一个人也不可能破译,我需要全球顶级的专家,但问题是,这些我都办不到,即便办到了,也意味着,这里的秘密,将会被公开出去,改变我们整个世界的进程。   直到此时我才终于明白,难怪陈家的人会为此一直奔波,他们是一批无名英雄。   在上面的图案消失后,鬼魂陈重新开始进行源码破译,须臾,密室门缝处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   “你刚才就是从这里来的?”   他点了点头,道:“被机器人追的时候躲进来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可是,我记得那些机器人也懂得怎么开门,难不成你躲进来后,它们就放弃了?”鬼魂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它们似乎不会靠近这里,机器人的内部指令中,应该是禁止它们进入现在所在的地方。”   我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蜂巢,忍不住猜想,如果每一个蜂巢后面,都是一间这样的密室,那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少婴儿?如果它们全部苏醒过来……我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之前婴儿出现的地方,尽管现在表面上看去,那里没有任何东西,但那婴儿睁大的眼睛,似乎还在与我对视一样,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它们会不会有一天自己醒过来?   陈家的人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关闭整个能源反应堆,如果关闭之后,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将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么一想,我忍不住问了出来,原以为鬼魂陈会知道答案,谁知他只是抿了抿唇,随后摇头,冷冷道:“这个地方迟早会被人发现,但那是以后的事,留给那个时代的人去想吧。”   顿了顿,鬼魂陈举着冷烟火走在前头,开始朝密室外的通道而去,不知为何,我猛的想起带上头盔后,自己所看到的一些画面,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陈静的情况怎么样?”   鬼魂陈连脚都没顿一下,冷冷道:“你很关心她?”   “当然。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对她有意思,在草场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她的事情,还有我带上头盔之后看到的画面,陈默,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你对她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吗?”   密室后的通道,同样是一种压缩玻璃一样的状态,我们现在所走的路径,相当于是顺着鬼魂陈当时和其它人失散的方向走,但我看鬼魂陈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寻找大部队的意思、   我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反问道:“我该怎么防备她?”   我一时愕然,是啊,难道要举枪对着陈静吼,妖孽,现出原形?   看样子,鬼魂陈并不是不知道陈静有问题,只是静观其变,没有采取行动而已,我于是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黑暗中,只有我俩的脚步声,鬼魂陈缓缓道:“先找到她,有些危险,放在眼前才是安全的。”这地方有些错综复杂,就像一个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小型基地一样,全是金属玻璃一样的通道,我们走在里面,温度比较适宜,也挺干净,但这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因此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走到通道的尽头,成了一个T字形的拐角口,我们的光源有限,两边都是黑黝黝的,也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鬼魂陈也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方位,就在此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丝线索,朝鬼魂陈招了招手,示意他将手里的光源移动过来,只见右手边的玻璃壁上,有一道猩红的痕迹。   是血痕,像是有什么人受了伤,伤口刚好从这里擦过一样,根基血痕的方向显示,那个人应该是选择了右边的通道。   受伤的会是谁?   这里守卫的机器人神出鬼没,我们的队伍已经被它们完全分散在这个如同基地一样的地方,那么赵信的人马,应该和我们的遭遇差不多,在这里,随时有可能遇到敌人会队友,也有可能遇到那些机器人。   这个受伤的人,难道是因为受到了机器人的攻击?可是机器人不是只有电击吗?   我俩对望一眼,朝着右手边的通道很去,很快,黑暗中,我便听到前方传来痛苦的抽气手,并且一个压的很低的声音呻吟着:“救命……救……救命……”   这声音……我怔了一下,猛的加快脚步,我记得,这是我们队伍里的一个人,绰号好像叫‘雷风’。很快,冷烟火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表面看不出受伤的痕迹,难道也是被电击了?   他趴在地上,扭头看着我们,神情显得极为痛苦,哑声道:“当家的……我不行了。”   鬼魂陈眼神一暗,蹲到他身边,低下头似乎在寻找伤处,我站在旁边拿着冷烟火,跟着凑过去一看,顿时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了,雷风的背部虽然没有伤口,但趴在地上的部位,接近胸口的位置,确实暗红色一片,他身上没有装备,这样趴着,似乎是想压住伤口,减慢流血速度。   陈家出生的人,大部分都会一点儿医术,他应该有更好的止血方法才对,为什么要用这么蠢的办法?我刚想问,忽然发现雷风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估计是看到我们,放松了心神,所以反而稳不住了,他的脸色很苍白,似乎血液都流干了一样,嘴唇开阖,声音小的我都听不到。   鬼魂陈目光一按,低下头,贴着耳朵,凑到他嘴边,似乎在听他讲话,期间,我发现鬼魂陈的手忽然极为激动的捏紧了一下,仿佛在压抑什么,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紧接着鬼魂陈抬起头,而这时我发现,雷风不动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冒出个不好的猜想,伸手在他脖子处一探,果然已经断气了。   怎么会这样?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陈老大,他跟你说了什么?”   鬼魂陈起身,目光盯着黑暗处,冷冷道:“看来,这里的机器人,不止一种。”   “什么意思?”我道:“除了电击,难不成……”下意识的,我看向脚底的雷风,他的伤口又是什么武器造成的?我忍不住将他翻了个面,然而,他这一转过身,我吓呆了。   没人能知道我此刻的震惊,因为我看到,他的右胸处,以及肚子上,都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我是学过医的,一看这开刀的手法,就知道不是被砍伤,而是有人慢慢划开的。   我脑海里冒出四个字:**解剖。   而雷风之所以没有自救,而是趴在地上,是因为他的肠子都几乎流出来了,尸体一翻过来,花花绿绿的肠道拖了一地,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离我太近,那味道直冲脑门儿,我一个没忍住,赶紧转到一边吐了起来。   难道另外一种机器人,喜欢**解剖?天呐,如果落单,落到那种机器人手中……   鬼魂陈冷冷看了我一眼,厌恶道:“别吐了,我们没有时间耽误,先离开这里。”看样子,雷风应该告诉了鬼魂陈一些信息,我们俩一边往前走,鬼魂陈一边将雷风的信息转达给我,由于伤势严重,雷风并没有转达太多的信息,只说了机器人的两个特征。   第一:它们靠热能感应寻找活物。   第二:逮到活物后,会弄到一个专门的,如同实验室一样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古怪的仪器,将猎物固定,进行**解剖。   雷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鬼魂陈虽然没有提及,但我对他有映像,他给人的感觉,是特别沉稳和镇定的,而且比较随和,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至于他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则没有机会向我们说明了。   那些机器人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但以雷风的身手,都能被它们捉到,实力自然不言而喻了。我有些庆幸,自己在逃出蜂巢隧道后,幸而遇到了鬼魂陈,否则,一但被那些东西捉住,我***可能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跟鬼魂陈一起行动,我的安全还是比较有保障的,但是王哥他们呢?还有大伯呢?遇到危险时,谁还会记得他们?   鬼魂陈似乎没有和大部队汇合的意思,难道丢下他们不管?这次不同以往,那些人可能都他老陈家的手下啊。我这么一想,便忍不住问了出来,声音在地道里,显得格外空旷。   鬼魂陈没有回头,神情一直很戒备,闻言慢吞吞的说道:“这里太大,相遇的几率很低,他们只要活着,就会朝目的地前进,所以我们不用找他们。”   可是,这个巨大的基地里,哪里才是我们的目的地?   第三十八章躲藏   我们沿着通道继续前进,暗淡的光芒,冰冷的环境,让人的神经紧绷不已,很快,我们前方出现了一扇敞开的金属门,在我映像中,这里的大门,一直是在那些机器人的操纵下紧闭的,这扇门是谁打开的?   我俩走进去,门后面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具体多大看不清楚,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个地方的顶部,有很多圆形金属棍一样的东西,纵横交错在我们头顶,有点儿像运输管道一类的东西,只不过比较细而已,大约只有家用水管那么粗。   为了防止散发热源,引来那种恐怖的机器人,因此我的打火机没能派上用场,唯一的光源就是鬼魂陈手里的冷烟火,照射范围,仅有四米左右,我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旁边,这小子估计是准备将这个地方摸一遍,于是朝着靠墙的地方走,走了一圈后,我们发现这地方很大,周围的墙壁上有很多可以操纵的符号,但这些符号的数量非常多,乍一眼看过去,我估计鬼魂陈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要想破译它们,必须要有大的光源和充足的时间。   我俩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其它出路,只能在符号上下功夫,我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这里符号太多,一时半会是没办法破译的,咱们先到门边,把门关起来,这样也安全一些。”   鬼魂陈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俩正准备朝门边走去,结果门外头,忽然传来了我们极其熟悉的咔嚓声。   靠,那些玩意儿来了。   而且听声音,数量还不少。   鬼魂陈神情一变,显然没有预料到,那些机器人,就是鬼魂陈自己也不敢正面冲突的,而现在,它们的数量似乎还很多,该怎么办?   我们该不会就这样抓去被**解剖吧?这实在是一个不太好的兆头,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我就想起了死去的雷风,只觉得脚底嗖嗖冒凉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可现在该往哪儿逃?   目光一转,我看向了头顶的黑暗处,想到上面漆黑的管道,于是拍了拍鬼魂陈的肩膀,示意他往上看。要不怎么说跟聪明的人交流就是舒服,鬼魂陈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手在我腰上拍了一下,道:“我先上去。”   我赶紧背靠墙,扎了个马步,鬼魂陈在我大腿上一踩,猛的又踏上肩头,身形一跃就上去了,整个人趴在管道上,随即他做了个猴子捞月的动作,膝弯夹着管道,上半身倒吊下来,拽住我的双手往上拉,这小子力气很大,我觉得自己就很萝卜一下,一下子被他拔离了地面,一屁股坐到了管道上。   紧接着,鬼魂陈熄灭了冷烟火。   黑暗瞬间笼罩过来,我俩趴在纵横交错的管道上,盯着下方的黑暗处,紧接着,门口的位置,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光点,应该就是那些机器人的电子眼,它们非常有秩序的排成纵队,如同一对士兵一样进入这里,很快,就到达了我们的下方,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一样,围着这个地方转悠起来。   难道它们是感应到我和鬼魂陈的人体热能,所以过来找我们的?   黑暗中,我也不知道陈默那小子在干嘛,只能屏住呼吸,期盼这帮怪物赶紧离开,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只手,从我背后探出,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   我一愣,在那手上掐了一把,心说陈默这王八蛋,老子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没事儿捂我嘴干嘛?   我掐了,那只手没反应,紧接着拖着我往旁边拉,我现在是趴在管道上的,金属管道特别滑,被外力一拉,人就在上面被拖走了,他一拖我就觉得不对,鬼魂陈刚才明明在我右手边,现在怎么将我往左边拖?   不好!   我反应过来,捂着我嘴巴的不是鬼魂陈,我下意识的想踢他,但此刻处于管道上,动作太大,没准儿会漏下去,而如果弄出什么声音,更有可能被下方的机器人发现,我被这只不知是谁的手拖着,竟然根本无法反抗,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比较狭窄的空间,身后有一个人,从后面压制着我,根据身形来看,这个人应该偏瘦,而且头发比较蓬松,刚好抵在我脖子边上,这两个综合起来,我就明白是谁了。   百分之九十九,后面这人是小黄狗。   该死的,合着这小子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躲在上面了?   他现在把我拉过来是想干嘛?   下方的机器人,依旧咔嚓咔嚓的在搜寻,似乎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我虽然满肚子疑问,一时却无法开口,大约十来分钟后,我耳里忽然响起了哔的一声,紧接着便是金属门开阖的声音,那帮机器人,似乎是打开了一扇新的门,紧接着拍着列队走入门中,消失无踪,咔嚓咔嚓的脚步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到了,我才压低声音道:“小黄狗?”   身后的人靠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我连大悲咒都为你默念十遍了。”这欠揍的声音不是小黄狗还能是谁?我松了口气,骂道:“少***假惺惺,老子被电晕了,你们这帮孙子也不知道救我,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兔子都是你孙子。”   小黄狗打了个哈哈,道:“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再说了,你小子一向命大,哪有那么容易死。”说画间,小黄狗亮起了一个冷烟火,我这才发现,我俩是待在一个凹进去的圆形洞里,那些管道最终都汇集在了这个地方。   小黄狗身边也没有其它人,背上背了个包袱,我问道:“你刚才没事儿拽我干嘛?”说完我又想到,鬼魂陈呢?我俩说了这半天的话,他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朝着他之前所趴的位置看去,那地方依旧黑漆漆一片,机器人都走了,他怎么还待在那个地方?   小黄狗道:“有些机器人,手里可以发射激光,我看你趴那么危险的位置,它们要是往上开两枪,你小子就成窟窿了,你在看什么?”   “陈老大啊,他怎么还待在那个地方?”   小黄狗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道:“鬼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我们先下去再说,看看那些机器人去了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鬼魂陈那边的灯光亮了起来,他朝我俩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利落的跳了下去,下到地面后,他问小黄狗:“你带的人在哪儿?”   小黄狗耸了耸肩,道:“带丢了。”顿了顿,他道:“我们遇到赵信了,差点儿火拼起来的时候,这些机器人钻了出来,把我们冲散了,我看到这地方有门,所以就进来看看。”   我不满道:“那刚才你小子一直趴在上面观察我和陈老大的一举一动?***,有事儿也不早说,你太不厚道了。”小黄狗嘶了一声,道:“你错了,我当时是不确定你们的真实身份。”   什么意思?   我顿时觉得一头雾水,小黄狗露出讶异的神情,道:“难道你们没有遇到过?”见我和鬼魂陈皆是不明不白,他解释道:“据说现在所遭遇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遭遇了两种机器人,第一种是利用电击,自我修复能力很强,打不死,打死了又可以重新组装;第二种是假机器人。”   根据小黄狗的描述,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地方,还有一种数量相对较少的机器人,小黄狗称为假机器人,它们身体内有种电子仪器,可以对生物进行催眠,比如看到一些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小黄狗就因此而中国招,居然见到了自己死去的老爸,当时差点儿吃了大亏,因此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由于不确定是赵信的人马还是自己人,所以就先躲到了上面,在看到我和鬼魂陈时,觉得静观其变,直到我俩也躲上来,才确定我俩是真货。   我听完,补充道:“错了,是三种,我们还遭遇了另外一种解剖机器人。我估计,这里原本是一个实验基地,当时的人,运用机器人应该比较普遍,或许还有第四种第五种……”说到这儿,我想起了一件事,问他在和赵信那帮人相遇时,有没有见到大伯,小黄狗摇了摇头,道:“那到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我就是拼死也要把师父给救出来啊,我怀疑,师父也跟赵信走散了。”   这对于鬼魂陈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赵信手里的筹码就没有,拿着一份假源码,根本不可能成事,但对于大伯本人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他是一个人走散在这个地方,我简直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   当然,大伯本人在接受头盔的传输后,对于源码的掌控,应该比鬼魂陈要更加精通,我们如果能找到他,不仅可以粉碎赵信的行动,对我们自己也十分有利。   可是这地方这么大,我们该从何入手?   第三十九章隔岸观火   鬼魂陈显然对现在的情况比较满意,只要大伯和赵信分开,赵信就无法用大伯去趟雷,自然而然的,大伯也不好傻到告诉赵信真的源码,这样一来,事情就会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进行。   虽说这些机器人实在是个不小的麻烦,但从这一点上来讲,它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于是我道:“既然赵信现在和大伯分开,他估计也不会费那个功夫去找大伯,我赵信这会儿,肯定在找你们所说的那个大门,不如咱们先赶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此刻我们眼前只有一条路,那便是那扇被机器人新打开的大门,这一批机器人特别多,我们之前遇到的,都是一两个分散的,但根据我刚才所见,这批机器人,就像是集结在一起,要执行什么任务似的,没准儿是它们有什么发现。   它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基地,并且消灭外来的生物,那么,现在这些机器人集合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它们发现了什么对于基地有严重威胁的事?   比如有很多外来者集合在一起?   又或者某个重要的地方被人闯入了?   这么一想,我便直接说了出来,小黄狗听完,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想说,咱们跟踪它们?”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儿大胆,但确实是一条捷径,我点了点头,道:“跟着它们,肯定会有发现,我们没有这个地方的地图,在这里打转,只会耽误时间,陈老大,你说呢?”   鬼魂陈的目光难道带上了赞赏,点头,慢吞吞的说道:“你变聪明了。”目光中透露着,你值得表扬的意思。   小黄狗似乎不太赞成这个方法,他皱了皱眉,说道:“它们能通过热能进行探测,我们只要一靠近它们,甚至就在它们周围,都会被它们察觉,怎么跟踪?”   鬼魂陈摇头,冷冷道:“我们没有时间,跟远一些。”   接下来,我没没有在多说废话,支着冷烟火,走入了那扇被机器人打开的金属门内,离奇的是,门后面是一种奇特的电梯,金属地板只要站上去,就会自行移动,而且完全看不出链接的细缝,我觉得自己就跟穿越进了科幻电影似的。   为了节约时间,即便金属地板在自己向前移动,我们还是没有停下脚步,这个传送带也不知通向哪里,亢长没有边际,就这我都开始失去耐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什么诡异的情况时,前方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伴随着枪声,还有人的喝骂声。   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十分混乱,也听不出究竟是不是我们的人马,因此我们几人下意识的挺了脚步,鬼魂陈更精明,立刻收起了冷烟火,使得我们完全被黑暗包裹,起到了掩护作用。   虽然我们停放停了下来,但脚下的地板还在向前移动,因此不多时,我们的视线里便出现了很多惨绿色的光芒,伴随着光芒,还有时不时冒出的火星,而这时我也看清了,那帮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信,他们和那帮机器人正面相遇了?   看的出来,赵信那边的人挺多,而那些机器人,刚才之所以成群结队,显然就是来收拾他们的。我们在黑暗中,距离又远,对方难以发现我们,而那些机器人,也暂时对我们没兴趣,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在黑暗中忽然拽住了我的胳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往地上一滚,似乎是滚出了移动地板的范围。   小黄狗显然也被鬼魂陈给拽了过来,而且恰好被压在最底下,他嘶了一声,估计够郁闷的,但此刻不宜出声,虽然鬼魂陈没开口,但我们这两年还是有些默契,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这小子不打算出手,而是准备隔岸观火。   黑暗中,我们三人屏住呼吸躲在原地,耳里全是枪声和喝骂声,由于太过于黑暗,现在的战况,究竟谁占了上风,谁也不知道,从我这里看去,仅能偶尔看到一张人脸在惨绿的光芒中闪过,而机器人由于背对着我们,它们的身影,就更难看清了。   这一场枪战持续的挺久,我蹲在原地,听着听着,渐渐有些麻木了,由于太久没有休息,我觉得眼皮有些重,本来是密切注视着战况,但在单调的枪声和微弱的光线中,人就产生了一种特别疲惫的感觉,眼睛一眯,就有些模糊起来,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靠着小黄狗的肩头睡迷糊了,小黄狗挺不客气嘛,直接在我后背揍了一拳,压低声音骂道:“我靠,你是来旅游的吗?”   枪声激烈,我们的声音就完全被覆盖了,我清醒了一些,说道:“哥们儿,我这不是太累了吗,有你们俩位尊神在,我沾光就行了。”   小黄狗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出息点儿,也当一回英雄?”   英雄?我还当烈士呢!我就是以小市民,没事儿当什么英雄,这年头,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还是抱着我的存款,逍遥自在的好,正打算跟小黄狗理论理论,枪声忽然一顿,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光芒猛然亮了起来。   燃烧弹!   靠,谁也没想到赵信的人会突然使用这个,燃烧弹的光芒特别亮,这东西,人的眼睛如果直视,或者离的太久,甚至可能造成永久性失明,我正打算和小黄狗说话,因此是侧着脸的,受到的刺激没那么大,但一时也睁不开眼睛,即使闭着眼皮,眼前也是红彤彤一片,而我旁边的小黄狗更是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埋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小子肯定中招了,如果不是如此,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动作的!   鬼魂陈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侧手往旁边一摸,发现鬼魂陈正用双手盖着眼睛,嘴里嘶的抽了一下气。   光芒只一瞬间便熄灭了,周围已经恢复黑暗,但我的眼前还是红彤彤的,就像在直视太阳的感觉,我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是受损了,而小黄狗和鬼魂陈,只会比我更严重。   赵信那帮人是想全部变瞎子吗?该死,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我立刻压着鬼魂陈和小黄狗二人趴在地上,压低声音道:“刚才光线很强,他们根本不可能看见我们,不知道那帮蠢货还会用出什么手段,咱们趴着最安全,你们的眼睛怎么样?”   小黄狗声音有些痛苦,道:“现在还是白的。”事实上,我们早已经融入了黑暗里,之所以还能看到白光,是视网膜受损的原因。   鬼魂陈没有回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硬撑,须臾,我听到他松了口气,道:“一样。”   完了,这次看来就我好一点儿,短期内,鬼魂陈和小黄狗都变成瞎子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没准儿会成为永远的瞎子。   我顿时坐不住了,急道:“陈哥,我该怎么救你们?”   他声音有些压抑,冷冷道:“什么都不用做,注意你自己的安全。”   我有些感动,道:“这种时候你还在担心我,陈老大,我以前真不该咒你断子绝孙,对不起。”鬼魂陈嘶了一声,冷冷道:“你再不闭嘴,我让你断子绝孙。”   小黄狗在一边说道:“让你保护自己,是因为现在只有你看的见,你得当我们的眼睛,明白?”   “明白。”   小黄狗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时,我的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眼前漆黑一片,原本有冷烟火的地方,也没有了光芒,机器人也毫无动静,我将声音压的极低,道:“黑的,什么也没有,看不到。”   紧接着,我们没有再交谈,三人趴在地上,我一直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处,心想:赵信这帮人该不会自己打自己脸了吧?以他们当时紧急的情况,放燃烧弹时,肯定无法带墨镜一类的东西,说不定他们自己也有人中招了。   对着机器人放燃烧弹,难不成他们是想把机器人给点燃?   但看现在黑漆漆一片的场景,赵信等人的打算,明显落空了,而且没准儿自己的眼睛也出了问题,不过他们肯定有准备,至少不会像我们三人一样倒霉,估计眼睛恢复,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果不其然,我趴了几分钟,便看到黑暗中,又亮起了冷烟火,紧接着,隐隐约约便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这帮人根本想不到附近还有人,因此说话声音也比较大,虽然离的远,但隐约也能听明白。   一人道:“烧毁了一些,在自我复原,怎么办?”   紧接着便是赵信的声音:“不用管,先离开,陈家的人马已经下来了,这些东西,留给他们当见面礼吧。”   该死,真阴险。   鬼魂陈显然也听到了,但他挺淡定的,估计是被人算计的太多,已经麻木了。   接着便是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有些庆幸这里无法容纳电子产品,因为赵信那边的光源有限,冷烟火照明范围只有四米,因此在黑暗中,只要我们不发出声音,就可以一直跟着他们。   我将鬼魂陈和小黄狗扶起来,嘘了一声,示意不要发出声音,紧接着,便带着他俩,顺着光源移动的地方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蛇战   小黄狗和鬼魂陈,一人用手搭着我一边的肩膀,三人紧跟着光源移动,也不知他们的眼睛有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按照情况来讲,如果受损不严重,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修复。   赵信那帮人很谨慎,走的并不快,并且是排成纵队前进,他们之前太过于依赖电子产品,因此此刻冷烟火的数量非常稀少,一共只有三团光芒。   片刻后,他们朝右侧一拐,估计是有分岔路了,我紧跟而上,便听那帮人在那里商议。   一人道:“这里太大,咱们好像迷路了。”   另一人说道:“都是那些机器人逼的,凡是控制中心,应该都是位于中央位置,方便线路架设,咱们不如回忆一下进来所走的路线,看一看该怎么往中央走。”   赵信似乎赞同这个人的提议,队伍中也没有人再说话。   我忍不住也跟着回忆起来,下到蛇窟后,我们所走的那条石道,是一路向南行,包括后来的玻璃隧道,也是面朝南方,按照这个方向,中央位置很容易计算,只可惜,我当初被机器人电晕了一段时间,在那一段时间里,我肯定被移动过,方位已经产生了改变,再加上我们还没有摸清这里的具体面积,要计算出来可并不容易。   我正想着,赵信那边似乎已经有了突破,便听最先开口的那个人说道:“我想起来,如果按照之前的行进路线来看,咱们现在走的路,刚好从中央位置擦了过去,只要重新取道向南,应该就可以进入中央区域,届时只需要地毯式搜索,肯定能找出来。”   紧接着又是赵信的声音:“事不宜迟,别被陈默那王八蛋抢先,所有人听我指令,进入中央地带后,危险只会增加,所有人提高戒备。”   “是!”一行人齐声应完,黑暗中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这声音虽然被压的极低,但由于人数众多,还是无法避免。我立刻带着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跟了上去,以前方的光团为指挥塔,光团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虽说我们三个人数有些少,但好在鬼魂陈和小黄狗的装备很齐全,越往前走,想必那些机器人的守卫将更加森严,有了装备,我们或许还有反击之力,跟着赵信这帮人也不知弯弯绕绕走了多久,一路上到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只是这地方太过于冰冷和安静,人走在里面很不舒服,甚至我们三人没人说话,只鬼魂陈和小黄狗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时间长了我就有种错觉,仿佛那两只一动不动的手,是某些奇怪生物冒出来的。   就在此时,小黄狗抓着我肩膀的手忽然重了一下,恰好扣住了我的肩头的经脉,痛的我差点儿呻吟出来,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做什么?”   小黄狗一顿,呼吸急促起来,凑到我耳边,声音压的特别低,说道:“我闻到了一种味道。”   “什么味儿?”我脑袋一个激灵,小黄狗的鼻子特别灵,他难道有什么发现?   “蛇。”   我一怔,道:“你开玩笑吧,这地方怎么会有蛇?”虽然我们从外面下来的时候,确实经过一段蛇窟,但蛇窟后面是源码封闭的大门,蛇难不成还能穿透大门,凭空出现在这个基地里?   紧接着,小黄狗道:“不是开玩笑,是蛇的味道,而且很浓,有一条非常大的蛇,在朝着我们靠近……”   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我心里也紧张起来,道:“离我们有多远?”   小黄狗沉默了须臾,似乎是在考虑,最后他道:“三百米左右,而且正在朝我们逼近。”   赵家的人走在我们前面,如果真的有大蛇,也肯定是先与他们正面冲突,小黄狗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因此这种时候,我不得不选择相信他,即便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地方会有蛇这种东西,于是我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时,赵信的人马还在继续往前走,但我们三人已经停下脚步了,越往前,离那条所谓的大蛇就越近,我看着前方绿幽幽的光芒,有种看着那帮人送死的感觉。   这时,鬼魂陈忽然轻笑了一声,慢吞吞的说道:“让他们去对付。”靠,真够幸灾乐祸的,刚才赵信还想着怎么算计他,现在这小子已经觉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我们放慢速度,重新跟了上去,小黄狗抓着我肩膀的手越来越近,我察觉到这小子很紧张,难道那条蛇真有那么恐怖?我刚想完,前方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一支冷烟火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度,朝后甩过来,借着那一丝弧度,我看到通道的前方,有一个乌黑乌黑,完全看不清全貌的巨大东西,甚至我看不出它是不是一条蛇,那乌黑的表面,还有到喷溅而出的猩红鲜血。   冷烟火落地,借着便是赵信的嘶吼声:“开枪!”   “砰!砰砰!”激烈的枪声瞬间划破黑暗,而伴随着枪声响起的,是接连不断的惨叫,鬼魂陈猛然道:“不对劲,我们先离开。”   我嘶了一声,双腿有些发软,道:“你不是说要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在出手吗?”   小黄狗低骂一声道:“你有眼睛,还不如我们两个没眼睛,听声音就知道,那东西实力太强,根本没有什么两败俱伤,只有赵信那帮人送死的份儿,哈哈,不过这个好,他们一死,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那蛇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道:“可是咱们怎么跑?那蛇就堵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不解决它,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我话音刚落,猛然想起大伯曾经收蛇的事,那是道医的手段,对付山里的蛇有用,不知道对方这条巨蟒奏效不?   那收蛇的事,原本就是陈家人一手策划的,具体手法,鬼魂陈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他能不能降服这条大蛇?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鬼魂陈一怔,道:“或许可以试一试。”他这小子平时说话做事都是很果断的,像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但是挺少见,看来对这个大家伙,他也没什么信心。   小黄狗急道:“别管什么收蛇了,我看姓赵的至多还能支撑一分钟,咱们先走为上策。”这话音刚落,便听赵信那边忽然吼了一声:“你们两个掩护。”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紧接着,我便看到有一团冷烟火朝我们跑过来。   该死的,赵信这小子带人逃跑,准备走回头路了。   那帮人来的太快,我带着两个瞎子,根本连躲都没地方躲,而鬼魂陈和小黄狗明显听到了脚步声的变化,搭在我肩头的手一放,都提起了枪支。   而此时在,赵信已经离我们很近,在看到我们三人的一瞬间,这小子脸色都扭曲了,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嘶哑,猛然说道:“先歇战,这东西凭你们三个也弄不死,它不死,谁也别想进大门。”   鬼魂陈眼睛已经睁开,表现的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我知道这小子是装的,演技不错,赵信根本看不出来,说完,冲后面跟着的几个手下打手势,冷声道:“发射爆裂弹。”   其中一个面露迟疑,失声道:“头儿,老喜他们还在……”   赵信冷冷的眼神猛的看过去,道:“要不你去代替他们?”   那人一低头,不敢再说二话,我顿时明白赵信等人为什么要跑了,他们是想拉开距离,还放炸弹,蛇再牛再大,也是血肉之躯,几颗炸弹扔下去,不死才怪。   他们用的是口径足有十厘米的发射弹,赵信身边只剩下四个人了,人手端着一挺发射弹,调整角度,同时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射出去,瞬间,便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整个通道都跟着颤动起来,如果是在普通的地道里,这种冲击力,绝对可以直接造成塌方,但在这里,却只是跟着颤动了一下。   爆裂弹发射后,一股热浪倒推回来,空气似乎瞬间就被推挤开去,伴随这一阵强烈的窒息,我整个人被巨大的热浪和气流推的倒飞出去,人才刚坠地,热浪还未消退,便又响起了枪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回事,难道那蛇那没死?   紧接着我才反应过来,那枪声不是对着蛇,而是对着我们这边,赵信已经翻脸了,但鬼魂陈和小黄狗眼睛还没恢复。我一个机灵,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眼前还弥漫着浓烟,烟雾加上惨淡的光线,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其中有一只冷烟火就在离小黄狗不远的地方,在这个笔直的地道里,几乎没有任何掩饰物,而唯一躲闪的方法,就是借助弹力,在冰冷的金属壁间挪移。   不行,这样小黄狗他们太被动了。   我心一横,也顾不得枪林弹雨,整个人在地上发力一蹬,霎时如同泥鳅一样,贴着光滑的地板,朝着那处光源而去,紧接着立刻捂住了冷烟火,快速套上了皮带,周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四十一章违心的合作   我们这边的光芒一熄灭,赵信就完全摸不准我们的位置了,而他们却依然亮着一只冷烟火,霎时局势一变,形成了敌明我暗的格局,赵信不知道鬼魂陈和小黄狗现在已经是个睁眼瞎,一见此景,脸上闪过一阵阴郁,快速打了个手势,他们那边的灯也熄灭了。   周围漆黑一片,虽然没有听到赵信等人的脚步声,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已经移动方位了,黑暗中,我们两拨人马互不知底的对持着,唯一能用的便是耳朵,我感觉到自己的听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时,鬼魂陈和小黄狗发现枪声停了,显然有些纳闷,二人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我身边,我只是一边捂住一个人的嘴,示意他两不要出声,这两人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眼下的局势,纷纷点头。   随即,在黑暗中,鬼魂陈无声无息的在我背上打了一套手势,这套手势我已经很熟了,他打完后,我顿时有种想骂娘的心,这小子居然让我去当诱饵,混淆视听,而他和小黄狗则在后面埋伏赵信。   这招儿到是可行,不过对于我来说哦,风险太大,很有可能被射成马峰窝,但小黄狗和鬼魂陈更不合适,这俩虽然现在是瞎子,但都处于黑暗中,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但很明显,他们比我更适合打伏击。   我心里暗叹一声,今天恐怕是死是活就得看运气了,但就在此时,赵信那边忽然说话了:“陈默,咱们斗了这么久,也该收手了。”   什么意思?   我有些纳闷,心说姓赵的难不成是想求和?   鬼魂陈什么反应?   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鬼魂陈也没有回答,便听赵信又道:“这里东西,不是你们陈家一家人的,让我分一杯又怎么了?咱们几家斗了一辈又一辈,其余三家都被干掉了,现在就剩下咱们,东西也凑齐了,何必还要大动干戈,不如就此合作,事成之后,里面的东西我们共享,反正都是一些数据,没有什么分家的说法,你看怎么样?”   嘶,我听到这儿,心想,看来赵信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现在就我们两拨人,如果就此斗下去,绝对是鱼死网破,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斗的?   赵信这小子,里来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但也算能屈能伸,如果按照他的说法,两家合作,争端就此止息,他得到里面的数据,鬼魂陈关闭能量反应堆,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心中刚想到这一层面,心思猛然一转,想起了鬼魂陈之前所说的话。这里的东西流传出去,只会颠覆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事实上却是一颗糖衣原子弹。   而此时,我旁边的小黄狗和鬼魂陈,显然已经摸清楚赵信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俩手里的枪跟着移了个位置,看样子赵信的话,完全不能撼动鬼魂陈的原则。   这样也好,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紧接着,鬼魂陈朝着赵信声音传来的位置开了一枪,这一切都是在瞬间,赵信话音一落,鬼魂陈就移动枪支,紧接着开枪,我心里咯噔一下,又喜又惊,原以为这一枪是百分百中,谁知枪声响过后,赵信的声音却又从完全相反的一边传来,起初明明是在右边,现在怎么移到左边了?   只听他冷笑道:“陈默,你不怕死,难道你旁边的人也愿意陪着你死?你真想鱼死网破吗?”   陪着鬼魂陈死?兄弟啊,虽说我跟你情深似海、情同手足、情义无价……但还不至于要跟你一起死啊。小黄狗显然也被这话煽动,气息急促了一下,鬼魂陈嘴里嘶了一声,冷冷道:“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怎么就与你无关了?   我怎么就跟这么一个白眼狼做了兄弟啊。   正打算给这小子来一巴掌,却听赵信那边冷笑道:“这样啊,既然如此,就把姓孙那小子给我。”我一听这话,不由警惕起来,他想干嘛?   鬼魂陈嗯了一声,慢吞吞的说道:“为什么。”摆脱啊兄弟,这种时刻,你就不要这么淡定了,我给这小子使绊子,这小子摆明了是想教训我啊。   果然,赵信冷冷道:“当然是教训我手下的叛徒。”说完,他们那边忽然亮起了绿莹莹的光芒,此刻我们由于之前的交谈,双方的藏身位置都已经暴露,也用不着在可以隐蔽,赵信这么做,显然是想摊牌了,我一迟疑,随后低声朝二人说明现在的情况,鬼魂陈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我们过去。”   我跟着拿出冷烟火,两拨人的位置清晰起来,而鬼魂陈和小黄狗的演技挺好,再加上这里没有什么障碍物,因此两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有问题,赵信挺警惕的看着我们三人,看向我的目光显得很不友善。   这时,在赵信的身后,我发现了一个熟人。   那个曾经冒充王哥的假货。   说实话,看到他我有些意味,因为当时他曾经向赵家假报过鬼魂陈的死讯,按我之前的猜想,后来鬼魂陈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摆了赵信一到,赵信应该早就一怒之下将这个假货给解决了,真没想到,他居然到现在还活着。   假货注意到我的目光,冲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而这时,赵信根本不理我,而是面对鬼魂陈,陈默此刻的一切都是凭借声音来判断的,赵信转头的动作无声无息,我怕鬼魂陈露陷儿,便立刻对赵信说道:“我说,你也算个人物,何必为了这点儿小事斤斤计较。”   赵信冷笑一声,道:“孙邈,你有种。”他这一开口,鬼魂陈和小黄狗立刻摸清了他的方向,两人都‘看’向赵信,不管是神情还是眼睛,都毫无破绽,我松了口气,心知鬼魂陈之前说不管我死活的话,也不过是个幌子,如果赵信真想跟他合作,这点儿面子还是要卖的。   “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在我的手里,陈默,我没想到你养了一条这么忠心的狗。”说着,他目光看向我,说着,拿出自己手里的源码,冷笑道:“我就说在进门之后,这源码翻译出来的东西就不对劲儿,原来这东西是个假货。”说罢将那东西在脚下踩个粉碎。   靠,竟然敢说我是狗。   这时,鬼魂陈却接了句话,慢吞吞的说道:“没错,我是养了只好狗,你有吗?”小黄狗不客气的笑出声来,道:“姓陈的,你可太损人了,没事儿兄弟,你就当是幻听。”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心说陈王八蛋,您这种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幽默?谁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赵信被噎了一下,脸色铁青,随后笑道:“你跟在我爷爷身边那么久,我以前没看出,你还是个会耍嘴皮子的。”   我们的原计划已经完全被打乱了,赵信手里的源码本来就是我送过去的,现在一看我和鬼魂陈在一起,这小子就明白一切了,在没用源码的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冒险,所以要想铲除他,只有靠人力。   但现在,我们两拨人势均力敌,如果开战,只会两败俱伤,看赵信现在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做这么蠢的事儿。   赵信说完,又道:“行了,我知道,这姓孙跟你关系不错,我这次被你算计了,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我认栽。不过,两把密码钥匙在我手里,你就算有源码又有什么用?陈默,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难道你不知道吗?”   鬼魂陈忽然笑了笑,慢吞吞的说道:“当然。”两人目光一个对视,我知道,这个协议达成了。   事实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合作,一但有万全的机会,另一方就会毫不犹豫的下黑手,鬼魂陈在等待干掉对方的机会,赵信同样也在等待这个机会。   而在这个机会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凑成一块儿,对付接下来的危机。   僵硬的气氛似乎缓解了下来,赵信队伍中有一个人受了枪伤,于是开始包扎伤口,我们围坐在一起,仿佛一个队伍似的,吃着干粮饼干,鬼魂陈和小黄狗完全得益于狭窄单一的环境,才能掩饰过眼睛受伤的事实,为了防止二人出现差错,这两位大爷坐下好,我将食物分好递给他们,一副小弟的模样,旁边的假货笑着说道:“Agooddog”   好狗!   我发誓,就算我的英语已经六年没碰过,但这句话的意思我绝对能听懂。   这小子绝对是来挑事儿的。   但理智告诉我,用不着打口水仗这种东西,***,狗就狗,认识的人越多,老子就越喜欢狗。   这事儿我忍了,吃喝完毕,我们继续启程,赵信几人自然不放心把后背留给我们,因此我们这一队人是穿插在一起走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防备着,谁也安算不了谁。   我挺担心小黄狗和鬼魂陈出差错,但我明显小看他们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们的行动非常正常,只是走的有些慢,看起来似乎有些底气十足,因此显得漫不经心,但只有我知道,他们是在听其余人的脚步声。   就在此时,我们走到了之前发生枪战的地方,这地方留下了一条大蛇的尸体,脑袋部位被炸的粉碎,完全看不到了,散发着焦糊的味道,与此同时还有几个被炸碎的人尸。   赵信心可够黑的,为了消灭这东西,留下两个手下掩护,最后连人带蛇一起干掉了。   第四十二章陷阱   我搞不清楚这地方怎么会有蛇出现,这是不是唯一的一条,谁也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遇见,我们接下来的路,不会很太平,而且大伯等人,应该也在往中央位置赶,现在我们各自相安无事,但所有人一但汇合,迟早会打一场你死我活的硬仗。   我们都绕着蛇的尸体走,然而就在此时,假货忽然咦了一声,道:“等等,蛇肚子里好像有东西,我去看一下。”他脱离队伍,手里拿着匕首,也不怕恶心,直接朝着蛇肚子割去,被他一提醒,我不经仔细观察,发现这蛇腹有一块部位确实胀鼓鼓的,像是吃下去什么东西还没有消化,看着个头,恐怕……   难不成它已经吃过人了?   会是谁赶到了我们前头,还倒霉的被蛇给吃下去了?   假货剖开蛇腹后,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所有人一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蛇肚子里,是一个大饼形状的东西,并非在蛇的肚子里,而是在蛇的肌肉组织里,已经与肌肉长为一体,那东西表面光滑,但周边有很多头发丝一样粗细的线,埋入蛇的内部。   那线我觉得眼熟,和机器人脖子上那些线路的材质很像,难道……这蛇是故意养在这里的?这个圆形的仪器,是否是用来控制蛇的?   这个猜测有点儿不靠谱,按照古代神话与现代文明研究测算,上个文明如果真的存在,那么时间应该是在一万年间,之前的那些小婴儿处于冬眠状态,生存一万年我还勉强可以接受,那些机器人,也属于有能源就不死的东西,我也可以接受,但如果说,这条蛇活了一万年,那就有些扯淡了。   难道说,这蛇是后来有人操控的?   这蛇的体型,至少也活了有一百年了,一百年前,有谁来过这个地方?   我猛的想起了鬼魂陈脖子上的钥匙,那把钥匙陈家的人应该很久之前就得到了,即便不能打开能源操纵室的大门,但来到这个地方应该不算困难,会不会是陈家的某一辈人,曾经擅自来过此地,并且对这个蛇进行了移植?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立刻仔细观察这条蛇,发现这果然是条短吻黑背,黑蛇窟里的小蛇一模一样,但短吻黑背能长这么大个头,我是听也没听说过。   假设情况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么当初给蛇移植这个控制器的人,必定已经将这里摸的极为熟悉,甚至可以少量的使用这个基地里的仪器,否则想这种埋入肌肉里的移植,应该也不可能轻易做到。   那么,这条蛇,难道也是陈家人的防护手段?   这个圆盘里,会不会储存了什么信息?   显然,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我一个人,假货将那东西直接拔了出来,和赵信交换了一个眼色,大约碍于鬼魂陈在场,赵信也不好直接明说,便道:“东西先收起来,以后再说。”   那圆盘被假货收到背包里,我们接着朝前走,不多时,便遇到了一扇密封的金属门,很显然,这扇金属门需要借助钥匙,赵信手里也有一把钥匙,他将那东西插进去,金属大门豁然打开,里面本是黑漆漆一片,但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立刻升腾起一种蓝莹莹的光芒。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我们,突如其来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等适应过来后,我睁开眼才发现,这面金属大门后面,竟然是一个全息投影仪,上面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两边的画面各不一样,但上面都有人,我先是向左看,随即又向又看,霎时就愣住了。   左边的投影仪上,有一只人马,正低着头往前走,我数了数,一共五个人,看身形,有男有女,而这时,当头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透过投影仪看我们。   陈静!   紧接着我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陈静,她们一行人,都穿着电视剧里,类似夜行衣一样的衣服,有点儿像清末那时候的打扮,抬头的瞬间,脖子处的一把钥匙看的清清楚楚。   难道这投影仪,是记录的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里果然有一批人先进来过。   我紧接着去看右边,右边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同样也是清末的打扮,穿着灰布衫,腰间挂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两只老旧的火枪很扎眼,当头的那个人脖子上,同样挂着一把钥匙。   两批人?   两把钥匙?   难道这两个人,是赵家的祖先?   那时候照相的技术不发达,估计这两位没有什么照片留下,我发现赵信的眼光先是疑惑,紧接着,在看到对方脖子上的钥匙时,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我们顺着投影仪器往前走,两边的人也跟着我们走,这让人升起一种古怪的错觉,仿佛我们正在顺着他们的轨迹前行一样。   那么,这两拨人最后的结局怎么样?   他们当时手里还没有铁球,对于源码的了解也十分稀少,进入这个地方后,是肯定无法打开能源堆大门的,在这里,他们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还有那个陈静,和现在的陈静,是否又是同一个人?   我们急促的呼吸,显然让鬼魂陈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我的方位,我害怕这两人露馅,便故意说道:“咦,怎么这两边的墙壁就像投影仪似的,这上面还有人。陈老大,这个人穿着清末的服饰,而且和陈静长的一模一样,脖子上还挂着钥匙,太奇怪了。”   表面上我是在询问,事实上已经将这个地方的情况大致转告了二人,鬼魂陈了然,抿了抿唇,慢吞吞的说道:“她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又是这样,我实在搞不清楚,鬼魂陈为什么对于陈静的事情那么清楚,于是我道:“你怎么确定?”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冷冷道:“因为我在本家之前,经常可以看见她,算是一起长大的。”   这个回答让我始料未及,难道如此相似的样貌,只是一种巧合?   我不知道赵信怎么想的,但他看到这上面的投影,显然心情不好,黑着脸,脚步也加快了,投影仪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凹陷地,我们走到边缘时,发现无路可走,凹陷处非常深,也看不出底部是什么,于是我扔了根冷烟火下去,借着这细微的光芒,我们判断,这个圆形的金属坑,大约有八米高,下面具体是什么,还无法确定。   为防有变,我们等了一会儿,见冷烟火没发生什么意外,赵信便组织人手下绳子,我们依次下到底部,人手分散,准备将这个地方探一探,这地方一反常态,底部有很多厚厚的积灰,似乎是什么东西风化而成的,往前走了几步,我脚底忽然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小石子儿,我忍不住低头一看,将那东西挖出来,顿时乐了,这居然是一个玉扳指。   这玉石青翠,在冷烟火的光芒下,如同浮动着一层水光似的,我试着往拇指上一带,大小正好,看来这是个男款的,莫不是那帮人留下的?   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不对劲,这玉扳指也是个值钱货,如果不是当时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谁会随地乱扔啊?这么一想,我不由细细去看脚下的灰,伸手一抹,发现里面有些刺刺的感觉,仔细一看,顿时就头皮发麻了,因为这些东西,竟然是骨灰。   而这时,我旁边的小黄狗忽然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好像热起来了。”   这一点我到没有感觉,大约是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因此对环境比较敏感,此时被他一提醒,我发现这里似乎确实热了许多,不禁道:“这地方有问题,我看一百年前来的那拨人,八成是死在这里了,咱们赶紧找出路去。”赵信的人也四散开来,零零星星的,似乎还没有发现不对劲,我心里打起了一点儿歪心思,于是自顾自的寻找出路,也怪我人品太好,药王菩萨保佑,果然让我找到了一条向上的阶梯。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我熄灭了冷烟火,朝着阶梯摸上去,本以为可以摸出头,结果到顶时,忽然摸到了一层如同玻璃一样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有些发热。   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掏出冷烟火。   “**!”眼前的一幕,让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嘴里下意识的蹦了句脏话,整个人脚下一滑,从光滑的金属阶梯上,如同偷油失败的老鼠一样咕噜咕噜往下滚。   我看到了什么?   我们的头顶,不知何时,竟然有一层透明的‘罩子’,就和当年大伯在雪山里被困的情形一样,最主要的是,冷烟火燃起来一来,透过透明的罩子,我看见罩子外面的表远处,矗立着一具具白森森的人骨骷髅,更确切的来说,是机器人。   我的这一变故,顿时引来众人围观,而那条最先被我找到的阶梯也被他们发现了,紧接着,假货也机灵的蹬了上去,但他比较淡定,没向我一样吓的摔下来,但上方的景象,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我们被困住了!   这是一个陷阱!   看着手里的玉扳指,踩着脚下的骨灰,我只想说:老天爷,你***在玩我吧?   第四十三章落水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所有人都脸色阴沉的盯着上方,尽管这里的视野并不开阔,尽管冷烟火的光芒微弱,但那层薄薄的,无形的罩子,以及罩子外面看着我们的机器人,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我们这叫什么?这叫自投罗网啊!   看来上一批人,也很可能是在这里中了招了。   外面的机器人没有动作,电子眼也是暗淡的,仿佛是没有能量一样,而这时,赵信的一个手下忽然说道:“空气好像开始热起来了。”   假货从上方,开始慢慢往下退,他沉着脸,道:“我去试一试。”紧接着,从装备包里掏出破坏的工具,重新走上台阶,对着那层薄薄的东西砸起来,但和我想象的一样,那层薄薄的东西,并非是实质性的物体,而是和上次雪山里的东西一样,是强压形成的一条隔离带,假货的举动不仅没有取得效果,手里的工具反而因为巨大的压力,猛的反弹回来,霎时间脱手而出,竟然直直朝着我旁边的鬼魂陈飞过来,   我吓了一跳,好在孤魂陈听风辨位,迅速往旁边一躲,这才躲闪过去,假货下来时,虎口竟然被震裂了。   而这时,那种热力也越来越明显,我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于是连忙蹲下身,将表面的那层‘骨灰’扫去,露出下方的金属地板,果不其然,金属底板的表面,有一道道闪电似的红光。   赵信神色一遍,骇道:“是这东西在发热。”   紧接着我们又总结出一个规律,这些红光是有规律的在圆圈里旋转,但没转一圈,光线越粗,而这里的温度也就越高,甚至我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了,仿佛皮肤正靠着炙热的火光一样,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我们绝对会被活活烤死在这里,然后变成这些骨灰中的一部分。   怎么办?   赵信这时候看向鬼魂陈,问道:“陈默,你怎么看?”鬼魂陈不露声色,显得高深莫测,但只有我和小黄狗心里清楚,他知道的信息太少,或许连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清楚呢,叫他怎么回答赵信?   不过这小子平时就是一副冷冰冰、不可琢磨的样子,因此他现在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到没有引起赵信的怀疑,我心里着急,赶紧故技重施,说道:“是啊,陈老大,你赶紧拿个主意,现在咱们下到这个坑底,谁知道头顶上又会冒出一个压力罩,外面还围了一圈机器人,脚底下还有红外线一样的发热仪,咱们再不想办法出去,就要被烤熟了?”   鬼魂陈神色松动了一下。   赵信看向我,目光忽然变得很幽深,仿佛看穿了我的计谋一样,他眼睛忽然一眯,又看向鬼魂陈,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冒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就在此时,赵信说道:“陈默,你有源码,快想办法把这东西关了,右边那个操作台就交给你了。”   操作台,哪里有什么操作台?   这小子是在使诈!   我没办法阻止,因为鬼魂陈已经下意识的向右看了一眼,神情显露出一丝疑惑,赵信抓住了这一幕,猛然大笑道:“哈哈,原来是个瞎子。”紧接着,随着赵信的一个手势,我们立刻被四挺枪包围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然道:“燃烧弹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想不到你聪明一世,今天落到了我手上,演技可真够好的,你养的这条狗也够忠心的。”   我心知事情已经败露,不由脑袋发热,心想,这这么个小圈子里,逃不能逃,跑不能跑,跟姓赵的拼了,于是我道:“我是狗怎么了?狗的祖先是狼!总比你这个小王八蛋强,王八的祖先是什么知道吗?是乌龟!从你祖宗十八代算起,就是龟毛,你个龟儿子,生下来就是软蛋,信不信老子剥了你的壳,拿去煎龟蛋喂王八!”   论起耍嘴皮子,姓赵的差远了,他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黄狗不愧是我的好搭档,这种时候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的说道:“煎了乌龟蛋去喂王八?那不等于自己吃自己的蛋吗?”   我靠,这小子比我还猥琐。   赵信脸都青了,冷笑连连,道:“好、好。”他不会耍嘴皮子,直接使了个狠厉的眼色,示意开枪,我们三个哪里肯束手就擒,这时候,对方三挺枪,我们两挺枪,其余人都将枪对准我们三个,但小黄狗和鬼魂陈十分聪明,唯一的两只枪,谁也不指,全都对准赵信。   赵信这人不拿手下的命当回事儿,但总不敢和我们同归于尽,但我想错了,这小子看准鬼魂陈和小黄狗现在是睁眼瞎,突然无声无息一个就地打滚儿,与此同时,他的手下也移动方位,混乱的脚步声,完全掩盖了赵信的位置。   我道:“他在右边!”   但赵信本人不发声,鬼魂陈和小黄狗根本就无法瞄准,就在我以为真的要和这帮人同归于尽时,忽然,我们头顶亮起了一道光,这光挺大的,突如其来,让人有些无所适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这道强光,似乎也刺激到了鬼魂陈和小黄狗的眼睛,他俩也跟着向上看。   这不是冷烟火能发出的光芒,而是探照灯的光芒。   这里面居然还可以使用电子仪器?真是不可思议,是谁的?   就在这时,上面的探照灯闪烁了几下,忽然又熄灭了,就在此时,周围的温度忽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上升,几乎瞬间,所有人都如同被火烧一样,发出惊叫,赵信的其中一个手下,更是跳脚起来,连手里的枪都掉了。   这温度上升的太恐怖,仿佛一下子被人投入了火炉一样,我们的冷烟火也因为如此,全都纷纷爆裂,两拨人马哪里还能开战,在黑暗中四下碰头,你撞我,我撞你,却不知道能去哪儿躲。   就在此时,鬼魂陈忽然将我手一拽,压低声音:“跟我来。”   跟你?你个瞎子,我跟着你有毛用啊。   但黑暗中,我发现鬼魂陈是非常明确的带着我朝一个方向急奔,我不禁愣道:“你的眼睛恢复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道:“刚才,灯亮起来的时候。”   我心知这小子应该是有什么打算了,跟着他一般都是安全的,我道:“小黄狗在哪儿?”这时,我背后忽然冒出个声音,道:“老子一直跟着你,把这个该死的外号给我改了。”   “好吧。”我道:“小黄,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儿?”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阶梯的顶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这里似乎要凉一些,没有那么热的惊人了,而由于声音混乱,再加上一丝光源也没有,赵信那帮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这里。   我伸手朝上一摸,依旧是冰凉的玻璃触感,躲到这里有什么用,迟早还是要完蛋的。   就在此时,鬼魂陈压低声音道:“快,出去。”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上顶着的罩子已经忽然消失了,紧接着我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趴到了圆台的边缘处,这时,便听下面的人叫道:“温度停了!”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似乎就在我身后,说道:“往这里走。”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大伯的声音,但似乎比大伯要更年轻一些,没有那种沙哑的质感,我不清楚来人是谁,应该就是刚才在外面打探照灯的人,难道他认识我们?   不等我反应过来,旁边的小黄狗踹了我一下,道:“快跑,姓赵的他们要出来的。”   我心知刚才的罩子会忽然消失,肯定是鬼魂陈做了什么手脚,于是道:“把‘门’关上,困死他们。”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冷血了,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要斩草除根,大概是这两年的经历,将人性深处的自私面爆发出来,因此我只想着既然只能有一支人马活下来,那当然是自己这边。   黑暗中,我被小黄狗拽着跑,鬼魂陈点了支打火机,ZPPO的质量不错,火苗抗风力比较强,虽然我们跑的幅度很大,但火光也没有熄灭,接着颤动的火光,我发现圆形的对面,是一个拱形的入口,而我和小黄狗跑在最后,鬼魂陈一开始还拽着我,现在已经将我们甩的有些远,仿佛在追什么人,对我刚才的提议置若罔闻。   紧接着,他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尽头,四下里顿时陷入黑暗,我赶紧点亮了自己的打火机,而此时,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赵信那帮人也跟过来了。   靠,真是阴魂不散。   我俩紧跟着鬼魂陈转身的地方拐过去,顿时吓的倒抽一口凉气,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拐角口的后面,竟然是空的,还没看清是什么环境,整个人就如同冲向了悬崖,因为惯性而刹不住脚,巨大的失重感让我们急速往下坠,千钧一发关头,我和小黄狗互相扣住手腕,这应该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人在恐惧时,对同伴的依赖力会增加,紧接着,砰的一声,我俩跌入了一团冰冷中。   是水。   我勒个去,得救了,上帝,我谢谢你全家。   这样都没摔死,看来我果然是当主角的命。   由于惯性,我们一下子被摔入深水里,打火机也不知去了何处,费了半天劲才浮出水面,黑暗中,只有水流声和我俩粗重的喘息声。   奇怪,这个基地里,怎么还会有水?   这水难不成在这里存在了上万年了?那得有多少细菌啊。在我映像中,死水最多一个星期,就会滋生蛆虫一类的,想到这儿,我浑身发麻,哆嗦道:“你身上有火吗?   第四十四章水底谋杀   小黄狗道:“老子的打火机在草场就被你骗走了,这时候还好意思找我要火?”这下好了,看来我们两人都没火,难道就在这黑暗中瞎打混?   这水明显是在流动的,而且流速还挺快,像是地下河一类的东西,水温冰冷刺骨,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在我和小黄狗水性都不错,两人扶持在一起,才勉强没有被水流冲走。   基地的内部,怎么会出现像地下河一样的东西?难不成基地的某一部分,早已经被破坏了,所以地下水灌进来了?这个念头虽然在脑海里萌芽,但也只能是一个猜测,毕竟我们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小黄狗又道:“陈默和之前那个人应该也掉下来了。”   周围除了流水声和我俩的呼吸声,哪里还能听到其它人的动静,天知道鬼魂陈那小子又跑什么地方去了。我俩待在水里都被冻的有些受不了,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赵信那帮在后面追我们的人,很可能也中招掉下来,此时此刻,还是不要相遇为好,我和小黄狗当即手挽着手在水里摸索。   这个水面挺宽阔,我俩向右侧移动了一段,须臾,便摸到一处冰冷的金属壁,而且金属壁并非平整的,而是有一个弯曲的弧度,这说明,我俩此刻,正处于一个水流的拐弯口。   它的上游会是什么?   如果这真是地下水,那么通过地下水的入口,我们岂不是就能出去了?   如果这个基地还有这样一个出入口的话,那我们之前的牺牲和努力,真是白费了。   我和小黄狗一商量,觉得顺流而上,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想办法弄些光源,再慢慢商议。我俩在黑暗中,艰难的逆流而上,刺骨的地下水让人关节一抽一抽的痛,很快我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僵了,游泳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小黄狗狠狠骂了句娘,嘴里喘着粗气,哑声道:“小子,坚持住,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   我听完只想吐血,道:“这时候别提红军战士行吗?因为他们最后大部分人都成为烈士了,我不想当烈士。”我俩刚扯完这一句,忽然听到几声轻微的水响,小黄狗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姓赵的人马掉下来了。”   他们一共四个人,跑的时候有前有后,后面的人方便‘刹车’,我耳里听到的水响只有两声,不出意外,应该只有两个人掉下来了,我心里冒起一个想法,趁着对方人少,不入偷袭一下,显然,有这个龌龊想法的不止我一个人,小黄狗声音夹杂着兴奋,说道:“咱们先找一处没有水的地方,占据有利地形。”   说话间,忽然,前方的黑暗处,忽然升起了一抹蓝色的光芒,由于隔的很远,有点儿像鬼火一样,仿佛燃烧在水面上。   我的打火机已经丢了,而我们的冷烟火,在温度升高的时候,都纷纷爆裂,现在我们三人中唯一有光源的,便是鬼魂陈,我记得他手里有支打火机,如果不出意外,前面那团火光,很可能是鬼魂陈。   我俩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那团光源泅渡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果然,光团中还有一个人的背影,他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动静,微微侧头,但并没有转过脸来,紧接着,忽然将火光一熄,整个人钻入了水底。   我和小黄狗一愣,在黑暗中反应过来,差点儿被水流给冲下去。   而这时,我们的后方传来了说话声,是赵信和假货的声音。   由于距离太远,二人具体说着什么我们也听不清楚,但这两人显然是在朝我们这边靠近。鬼魂陈这小子又***玩什么把戏?为什么会突然潜入水里?   如果他是女人,我真有种想强*他一百遍的冲动,眼见赵信两人逐渐靠近,我和小黄狗在水里,有什么手段也难以施展出来,便只能掉头在黑暗中,摸索着金属壁小心翼翼的往前游,没多久,我的脚忽然碰触到了一截楼梯一样的东西,我俩踩着楼梯往上,逐渐脱离水面。   小黄狗立刻从身后的防水装备包里掏出枪,扔给我一支,说道;“等他们靠近。”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人有点儿被吓怕了,总感觉事情的进展不会那么顺利。   就在此时,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是赵信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一瞬间便消失了,紧接着,我们便听到了扑腾的声音,就好像有人溺水挣扎一般,黑暗中,我和小黄狗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那阵原本随着鬼魂陈一起消失的蓝色幽光,竟然又出现了。   鬼魂陈依旧背对着我们,身边的水扑腾着巨大的水花,而他旁边则是假货,赵信则无影无踪,我顿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在水里挣扎的人,是姓赵的?   就在此时,那假货掏出一支枪,忽然对着水里砰砰砰连开三枪。   我腿一软,霎时间闪过一个念头。   赵信被假货杀了。   小黄狗倒抽一口凉气,显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道:“难道陈默又使了一招反间计?”陈默和假货的合作,我早就知道,但这两人会在这种关头合起火来干掉赵信,实在是让人……   就在我和小黄狗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时,鬼魂陈似乎对假货说了什么,紧接着,假货猛然抬起头,竟然直勾勾盯着我和小黄狗所在的位置,我知道他是看不见我们的,但那种眼神极富有穿透力,让人遍体生寒。   ***,看什么看,难不成还想杀了老子?   我思绪转了几下,决定出声叫鬼魂陈,让他从实招来,结果正打算开口,忽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以为是小黄狗,正打算问他做什么,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忽然一用力,就如同一根铁爪一样,霎时间倒拖着我往后退。   什么人!   匆忙间,我抬起枪准备给后面来一梭子,而这时,身后的偷袭者却忽然道:“是我。”   鬼魂陈?   我愣了一下,而旁边一同被拖的小黄狗,显然也愣了,他道:“陈默?”此刻,我们由于被拖着拐了一个弯,已经看不见水里的假货两人了,但如果我身后的是鬼魂陈,那我们刚才看到的人是谁?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顿时发现不对劲,之前在水里的那个人,我只看到了背影,十分模糊,当时因为只有鬼魂陈手里有光源,因此我没有多做他想,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我想错了,在水里和假货一起合谋的人,根本不是鬼魂陈!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一阵蓝光幽幽升起,我和小黄狗同时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人果然是鬼魂陈,浑身上下也是**的,黑发贴在脸颊上,目光冰冷,就像水鬼一样。   那水里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应该是假货和那个神秘人。   鬼魂陈神色一凌,冲我和小黄狗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俩跟上,连周围是什么环境都看不清,鬼魂陈带着我俩朝右边走,右边的拐角处是个斜坡,斜坡下就是黑黝黝的地下水,鬼魂陈打了个手势,如同小孩子玩滑梯一样,整个人无声无息的滑入了水里。   我和小黄狗如法炮制,入水后,鬼魂陈立刻熄灭了手里的光源,我们三人在冰冷的水里,贴着金属壁,用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感觉到一阵脚步声从我们头顶上走过,越来越近,慢慢朝着前方而去,隐约还听到假货的声音:“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他们人呢?你真的下的去手?”   另一个人道:“挡我者死。”   这个声音……我整个人如遭雷击,不就是鬼魂陈当时所追的那个人吗?这人的声音和大伯有点儿像,不过听起来应该是个年轻人。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须臾,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鬼魂陈才重新点亮了打火机。丛刻,我们三人正躲藏在金属壁下的水中,抬头就能望见上方的通道,只需要爬上去,就可以顺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此时,我得以观察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这里已经是水流的入口,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在一条地下河里,但现在看来我完全错了,我们依然在这个古老的基地里,而这些水,也并非什么地下水,而是基地的底部,有一个类似泉眼一样的地方,不同的在咕嘟咕嘟冒水,有很大的水流声。   这水比较干净,应该是从外界抽取的活水。   小黄狗道:“在这底下弄一条人工河做什么?难不成在过去,住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没事儿在这里面钓鱼?”   我想了想,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道:“这是能源,就像我们现在的水力发电站一样,这条河,就是整个基地的能源补给站。”   小黄狗面露喜色,道:“那如果破坏这条河,这里的机器人是不是通通得完蛋?”   我道:“理论上讲是这样的,不过先不说你不知道该怎么破坏,即使知道了,这事儿也干不了,你想啊,这地方能源一停,什么资料,就全都锁死了。”   鬼魂陈甩了甩头上的水,冷冷道:“先上去,跟上他们。”   我们顺着斜坡往上爬,想起先前水里发生的一幕,我顿时觉得心有余悸,赵信真的死了吗?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难道就这样窝囊的死在水里?我想起那小子迫害我时的嚣张,再想一想之前扑腾的水花和那三声枪响,心里顿时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第四十五章大伯   我们三人如同水鬼一样**的爬上通道,地面上有水流的痕迹,应该是假货两人留下的。   此刻,更确切的说,我们是走在一座金属堤坝上,我们最开始上岸的地方是两台阶梯,过一个转弯口,便是现在所处的位置,堤坝两旁的都是水,如同泉眼一样,泛着白浪,火光所照不到的地方幽黑一片。   这条堤坝的对面,是一个拱形的通道,不过通道前方有金属门,但假货两人已经无影无踪了,不出意外,这二人应该是已经进入门的内部了。   奇怪,赵信死了,他们是怎么打开大门的?   想必是将赵信脖子上的钥匙给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个神秘人的声音,我就有种不安的感觉,忍不住问鬼魂陈,道:“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他是怎么混到这里面的?”   鬼魂陈脚步一顿,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深沉,慢吞吞的说道:“是一个你认识的人。”他的神色很古怪,我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一个不详的猜测,哑声道:“别开玩笑了,不会是我大伯吧。”   小黄狗的脸色也很难看,他道:“陈默,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魂陈抿了抿唇,冷冷道:“他是孙国民,但也不是。”   我有种头脑混乱的感觉,什么叫是,什么叫又不是?   “陈老大、陈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我大伯,他们的身材一点都不像,那是个年轻人!”最主要的是,刚才那两人人,再讨论着要杀了我们。   靠,我大伯就是杀了自己老婆,也不会来杀我啊!我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感情比亲生父子还要亲,他怎么可能会害我?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四个字:挡我者死。   好大的口气!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我的错。”   我一愣,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能听到鬼魂陈主动认错,这真是让我意外。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瞳孔忽然幽深下来,一字一顿道:“在雪山的水底,我就应该杀了孙国民,现在已经晚了。”   虽然我没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这种语气,让人十分恼火,毕竟那是我大伯,就算是兄弟,就算我大伯现在除了一点问题,也不能随便被人喊打喊杀的。   我脸色沉了下来,道:“陈默,你至少得有一个理由!”   说话的过程中,我们已经走到了金属门前,这时我忽然发现,这扇门上,竟然没有钥匙插孔,而是一些符号,鬼魂陈指着门前,不属于我们留下的水迹,慢吞吞的说道:“这就是理由。”   大门不需要钥匙,只需要源码,而那两个人能进去,显然,他们其中一个人知道正确的源码,这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但……大伯怎么会忽然变得年轻了?   他甚至说要杀了我?   鬼魂陈说的是,又不是,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见金属门的这一刻,不仅是我,连小黄狗的神色都变了一下,而这时,鬼魂陈冷冷道:“他接受过源码传输,或许不止是源码,还有其它东西,他很聪明,一出来就开始装疯卖傻。”   事情到这一步,我心里已经隐隐明白过来,但这个真相,实在是让人备受打击。   大伯在雪山深处,被那个球体困住的时候是,事实上应该是在接受某种信息,比如源码,又或者像大龅牙一样,接收到一些来自‘另一个灵魂’的电波。   出来之后,大伯的神智,应该确实是出现了问题,但绝对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严重,他半真半假的疯着,就是为了放松鬼魂陈的警惕性,甚至是利用了我和鬼魂陈之间的交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鬼魂陈之所以当时没有对大伯下手,一来是大伯已经‘傻’了,二来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毕竟我俩当时已经有了过命的生死交情,在那种情况下杀我的亲人,鬼魂陈显然没有下手。   大伯一直保持着半清醒半疯傻的状态,事实上,很可能是大脑的一个融合阶段,而在草场遇到香樟婆罗,帮助修复大伯受损的神智,使得这个融合加快了,   那么现在的大伯,并不是以前那个大伯,他已经和雪山深处中,某个诡异的东西合二为一了。   但是,他忽然变得年轻又怎么解释?我将这个疑问提出来,鬼魂陈摇了摇头,目光忽然透出些忧虑,道:“他当初在雪山所接受到的信息不止是源码,他现在所知道的,比我要多的多,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谁也比不上他。”   难怪当时我们被困在底下时,‘大伯’居然可以将我们放出来,或许,他想放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假货?   大伯变得年轻起来,会不会是因为他动用了这个基地里的某些仪器?他拥有完整的,融入大脑深处的源码,对这里的文字、各种东西的使用方法了如指掌,就如同陈琦所说,这里的科技,连老死的人,都可以重新复活,让人恢复青春又算得了什么?   而现在,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混合了上一个文明的记忆……   我心里猛然冒出个想法,心说:不会这么狗血吧,难不成大伯的目的,就是要恢复上一个文明?   这个念头有些搞笑,对于大伯来说,他本人绝对不会去干这么无聊又扯蛋的事情,但如果……那个人已经不是大伯了呢?或者说,那个人的思想,已经将大伯的思想融为一体呢?   那这就不是一个玩笑了。   这并不是陈家人的目的,也不是赵家人的目的,这样看来,不管是陈家还是赵家,现在都是大伯的敌人。   现在,那个大伯在弄死赵信后,肯定将铁球弄到手了,他本身又有源码,又能看懂这里的文字,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太简单了,我们几个,完全不是他的菜,甚至……他或许可以调动这里面的机器人来攻击我们。   越想越心惊,我总算知道鬼魂陈那阴郁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好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却偏偏算漏了大伯这一环,而且大伯这个人,原本就不是个关键人物,因为我的原因,鬼魂陈放了他一马,谁知就此酿成大错。   想必此时,鬼魂陈一定在后悔,怎么会认识了我这么个人、。   我也挺郁闷的,拉耸着脑袋没吭声。   小黄狗见气氛凝重,打了个哈哈,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看师……那东西对这里很熟,咱们不然跟上去,看看他的打算,再想办法也不迟。”   鬼魂陈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神色恢复冷静,开始破解大门上的源码,我们自然没有‘大伯’那么牛逼,因此鬼魂陈破译源码的时候,耗费了挺长的时间,打开一扇门,足足用了二十分钟,我们处于劣势,非常明显的劣势,如果这次行动,真的因为大伯的关系而失败,我相信,鬼魂陈绝对会掐死我泄愤的。   金属门发出哔的一声响,朝两边打开,露出后面明晃晃的通道,这让我有些惊讶,通道里没有灯泡一类的东西,但搞不清楚光是从哪里来的,里面有清晰的水痕,我们也不多逗留,顺着水痕一路追下去,片刻后,水痕竟然突兀的消失了,仿佛正在行走的两个人,忽然之间蒸发了似的。   我们的脚步猛的顿住,在水痕消失的地方,有些摸不清情况,而这时,忽然,有一滴冰冷的东西低落到了我的鼻子上,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看见了一张年轻的脸。   那是我曾经在照片里才见过的脸,大伯年轻时候的模样,年轻时候的大伯,气质看起来很文雅,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而现在,那笑容却十分古怪,这一眼,就反应过来,他俩居然躲在了上面!   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眼前先是一个黑影闪过,整个人被扑到,紧接着便是砰砰两声枪响,我听见鬼魂陈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受伤了。   压着我的人是大伯,而小黄狗也因为措手不及,瞬间被假货制服,两只枪,一支对准我的太阳穴,一支对准小黄狗。鬼魂陈捂着受伤的肩头,眼神很冷。   我觉得眼前的情况挺讽刺的,按理说,我、小黄狗、大伯,我们才是一伙人,而现在,大伯却拿我和小黄狗在要挟鬼魂陈,很明显,大伯的目的成功了,鬼魂陈肩头染红了一大片,手里提着一支枪,却并没有动手,须臾,冷冷道:“难道你要用你的侄子和徒弟来威胁我。”   我看不清身后这个‘大伯’的表情,他声音平静,即熟悉又陌生:“为什么不行。陈默,我不想跟你们陈家的人作对,我有我的目的,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带着你的人出去,这地方,交给我。”   这明显是在喧宾夺主了,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我微微侧头,道:“大伯……你确定要杀了我?你杀了我,我们孙家就绝后了。”   身后的‘大伯’顿了顿,道:“崽崽啊,人要富有牺牲精神,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大伯这些年待你也不薄,你和陈当家的关系不错,你好好劝劝他。”   从语气上来讲,这还是我那个为老不尊的大伯,但我知道,他的思想,已经完全改变了,我道:“我不想重于泰山,大伯,咱们原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现在你替我们除了赵信这个王八羔子,这地方就是咱们的天下了,你以前不是教我和气生财吗,现在这么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第四十六章恶斗   假货在一边笑道:“你这侄子,嘴皮子可够利索的。”   大伯抵着我太阳穴的枪紧了紧,说道:“崽崽啊,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交友不慎,你看,陈当家的一点儿也没有要救你的意思,所以,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别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你偏不听,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了。”   得,还学会挑拨离间了。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我的亲人,变成了现在要杀我的人,而鬼魂陈,原本最有希望救我们的人,此时却受了伤。这个大伯现在的意图很明显,他需要将另一个文明唤醒,这个想法很疯狂,正常的大伯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但现在这个拿枪抵着我的人,显然已经不正常了。   这个时候,劝解的话纯粹是扯淡,而有了我和小黄狗作把柄,鬼魂陈也不敢贸然开枪,这小子神色很冷,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对我俩的死活还不在乎,但我明白,这小子完全是装的,以鬼魂陈的性格,如果真的不在乎我和小黄狗的死活,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捂着伤口站在这里,这小子肯定已经落跑,并且在落跑的时候,往后扔几根雷管,让我和大伯这几个人一起上西天。   如果鬼魂陈能狠下心,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但很显然,他没有这么想,连大伯都看的出来,于是大伯笑了笑,道:“我的要求并不高,你们的陈家的人,也忙活了一代又一代,是时候解放了,我想,这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将这个地方交给我,一切都和你没关系,况且,我也不会像姓赵的小子一样,做出些损人利己的事情。”   是,我心里暗道:确实不是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但我发誓,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将来取一个大眼睛的锥子脸,那我孙子得长成什么样啊?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鬼魂陈怎么想的,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幽深不见底,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来的默契,我仿佛明白了他的想法,这小子并没有妥协的意思,但也不打算像以前一样拍拍屁股走人,他正在拖延时间,想办法救我们。   明白了这一点,我也赶紧跟着打岔,道:“大伯,你说的话好像挺有意思的,那你打算怎么做?要把那些小孩子弄醒吗?”   “当然。”我看不清‘大伯’的表情,他有些兴奋的说道:“它们都是一批很聪明的人,大脑的容量高度发达,会成为这个世界文明的推动者,它们应该活过来,而不是在这里死亡!”   这个人除了身体以外,思想已经完全改变了,或许,在雪山的水底下,我真正的大伯就已经‘死’了。我觉得自己嘴里有种苦涩的味道,但却不得不继续扯皮:“可它们和现在的人长相上差异太大,根本没办法融入现在这个社会。”   大伯道:“这一点不用你担心,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顿了顿,似乎感觉我挺乖的,大伯叹了口气,说道:“崽崽啊,你毕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虽然已经不是你从前那个大伯,但我对你也并不是没有感情的,真要杀了你,我还是会难过,但难过不代表下不去手。你好好劝劝陈当家的,我甚至可以安全的送你,以及你们的人离开这里,怎么样?”   其实,现在的情况,大伯根本用不着这样低声下气,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人的思想,虽然已经被雪山里的东西入侵,但真正属于大伯的感情并没有消失,它们两者只是合二为一了,处于一种奇怪的融合状态。   小黄狗听完,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狰狞,叹了口气,头上的黄毛凌乱的翘着。   不管是从鬼魂陈的角度,甚至是我们个人的角度来说,都不可能接受大伯这个提议,但现在明显不是对着干的时候,我一边瞎扯,一边拖延时间,想着能趁大伯放松警惕的时候夺下他的枪,但现在的大伯已经不是从前的老头子了,从外观年龄上来看,估计也就三十岁左右,体力正是壮年,遏制住我的手力道很大,而且枪也一直很稳。   很快,大伯两人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打算,假货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你们是打算拖延下去,抱歉,我们没时间。”   他和大伯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大伯在我身后,我无法注意到大伯的身前,但假货的眼中,分明布满了阴郁,我心里咯噔一下,腿几乎都软了。   不好,他们是真的下杀心了。   我就在这千钧一发关头,鬼魂陈似乎也无计可施了,神色狠厉起来,大有一股如果我俩死了,就拉着大伯两人陪葬的架势,但问题是,我死都死了,还拉着我大伯陪葬,有什么用啊。   人在生死关头,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看出二人眼里的杀机,我和小黄狗都不要命的挣扎起来,任凭枪抵着头,只要子弹还没有打穿脑壳,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俩这不要命的挣扎到底起了作用,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枪响,我肩头一阵穿心刺骨的剧痛。   开枪了,大伯真的开枪了。   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想哭,又觉得这时候哭实在窝囊,我不恨大伯,我知道,真正的大伯不会这么对我,我只恨身后这个占据了他身体和记忆的东西!   由于我刚才剧烈的挣扎,枪打偏了,打到了我的肩头,否则,那一枪真的会直打中脑瓜子。   小黄狗那一头也几乎在同时开枪,但小黄狗运气没我好,他的脑袋堪堪贴着子弹擦过去,饶是小黄狗胆色过人,腿也不禁软了一下。   就在这变故陡生的瞬间,我顾不得肩头的疼痛,来个一招马蹬腿,抬起脚往后一踹,也不知踹中了大伯哪个部位,一下子将他弄翻在地,鬼魂陈丝毫不错过机会,整个人立刻一个打滚儿,膝盖狠狠的跪在了大伯的脖子上,眼神闪过一阵狠辣,精悍的肌肉一紧,似乎就要用力。   这一下子下去,大伯的脖子绝对要被他的膝盖给弄断。   没人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但我没有立场去阻止鬼魂陈。   而另一头,假货看到鬼魂陈制服大伯,脸上闪过一次惊愕,居然放开了小黄狗,抬手朝鬼魂陈开枪,这一点让我们所有人始料未及,这种时候,这假货不自保,居然想去救大伯?   大伯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又或者允诺了他什么?   鬼魂陈估计是瞄到假货的枪,弄死大伯那一膝盖力道未老,赶紧迅速一个打滚儿窜了出去,假货的枪紧跟而上,啪啪三枪,小黄狗这时猛的将假货扑倒在地,两人距离太近,反而没有机会使用武器,在地上肉搏起来。   大伯又抓起枪,估计想趁着鬼魂陈躲避之间,尚未蓄力,好给他一梭子,我肩头负伤,疼痛难忍,使不出大力气,情急之下整个人扑了上去,单手箍住大伯的脖子,如同一只八爪章鱼一样缠上去,他怒道:“你***!”   这绝对不是我大伯会说的脏话。   我心里瞬间升起一种为‘死去的大伯’复仇的火焰,由于此刻手脚并用缠住他,没有机会拔刀子,不由想起在雪山里咬死那个外国女人的场面,那一瞬间,我心中一黑,眼里一红,就准备再下一次杀手,刚一下口,我就听到他惨叫一声,紧接着,另一支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使劲儿往我脑袋上砸,我被他砸一下,便觉得发懵,有股热流顺着脑袋往下淌,再砸第二下,整个人嘴一松,彻底失去意识了。   这一晕不知多久,紧接着便是被痛醒的,醒过来时,周围只有打火机蓝幽幽的微光,鬼魂陈靠坐在一侧的金属壁上睡觉,小黄狗强打着精神,眼睛瞪的很大,似乎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他看到我醒来,松了口气,递给我一支水,我正口渴的厉害,准备接水,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小黄狗似乎了然,便将水壶递到我嘴边,哑声道:“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刚陈默给你动手术了,***,还好我们都懂医术,否则……”他摇了摇头,我侧头看去,发现鬼魂陈的肩膀上也缠着绷带,子弹应该已经被小黄狗取出来了。   他睡的比我还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打了麻醉的原因。我记得之前这小子可以用符纸将疼痛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次没有可以转移的对象,估计就只能上药了。   小黄狗注意到我的目光,道:“他没打麻药,我们的装备分散,麻药只有一人的量,用你身上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压低声音,尽量不吵到鬼魂陈,问道:“那两个人呢?后来怎么回事,咱们是怎么安全的?”   小黄狗神情沉重起来,道:“我们还不算安全。”顿了顿,他将后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大伯当时顺手抄起枪托在砸我,由于我俩那时候距离太近,他反而没办法开枪,但枪支的重量很足,第一下敲过去,就敲的我头破血流,第二下时,小黄狗不得不放弃假货,飞身过来将大伯手里的枪夺走,假货刚起身,又被鬼魂陈一个手刀给弄晕了,被我咬的直流血的大伯也很快被小黄狗和鬼魂陈制服。   但当时我头上流血不止,再加上一处枪伤,伤情实在岌岌可危,两人顾不得处理大伯和假货,将那两人弄晕后,便赶紧给我抢救,当时我那种受伤的程度,放外面,绝对是要进ICU的,好在这两人医术不来,中医、西医、道术一起上,好歹挽回我一条小命,但等两人回过神时,发现晕倒在身后不远处的大伯和假货,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第四十七章孙二   两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怎么会无故消失?   但紧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我们原本所在的这条通道,是有光线的,此刻却不知为何,光线逐渐便淡,直至最后漆黑一片。   当时我刚动完手术,而鬼魂陈肩头的子弹还没有弄出来,根本不适合再有其它动作,两人一合计,便先取出子弹,我和鬼魂陈先休息养伤,由小黄狗守着,这一守,已经是第八个钟头。   小黄狗眼睛里全是血丝,我知道,他至少已经有二十多个钟头没合眼了,鬼魂陈至今没有醒,看来这一次,他也被折腾的够呛。   估计是当时的麻药分量本来就不多,喝完水,痛感也逐渐恢复,另一只自*的手也勉强可以活动,我冲小黄狗伸出手,道:“枪给我。”   他神情疲惫,闻言目光警惕起来,道:“做什么?”   “我来守,你需要休息。”   他长长舒了口气,道:“兄弟,你这话说的我心里很舒坦,但好意我心领了,现在不是能休息的时候。”说着,他在装备包里摸了会了,居然摸出半包烟,准备抽烟提神。   我道:“我现在睡不着了,你在这么撑下去,启程的时候也只会拖后腿,实话跟你说吧,我肩膀上的伤没什么,但脑袋痛的厉害,恐怕到时候不能走路,陈默肩头也受了伤,启程时恐怕你还得在背我一程。”   小黄狗眯了眯眼,最后将枪扔到我手上,在我旁边躺下,迷迷糊糊的说道:“我就睡你旁边,有紧急情况赶紧弄醒我。”不等我回答,这小子就睡死过去了。   我刚才说的话,到不是再劝小黄狗,而是真事,人的脑袋是最重要的,虽说只是被敲了两下,流的血还没有肩头的多,但这种损失,却是非常致命的,麻药的作用已经褪去,一般的医院里,麻醉剂分量够的话,是不会这么快失效的,病人往往要一天一夜才恢复,到那时候,伤口已经不会那么痛了。   我不过七八个小时,因此动过手术的地方,就好像有刀子再割一样,大脑受创,双脚更是不听使唤,我勉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量着周围。   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不远处的金属地板上,还有很多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呈现干涸状态。   大伯和假货怎么会突然消失?   鬼魂陈和小黄狗都是警惕性很高的人,即便当时是在给我做急救,但大伯和假货昏迷的地方,离他俩并不远,就算是被什么东西弄走,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才对。   难道说是大伯和假货中途自己醒过来,所以悄悄离开了?   我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我是他们,在醒来之后,发现小黄狗和鬼魂陈没有发现自己,肯定会下手在他们背后开枪。   据小黄狗交代,由于当时我情况太过危险,因此打晕二人后,枪支一类的东西也来不及缴获,只凌乱的扔在地上,如果在那时候大伯两人醒来,杀小黄狗和鬼魂陈,简直轻而易举。   一番分析下来,我居然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在鬼魂陈两人分心的时候,将大伯两人无声无息的弄走了。   会是什么玩意儿?   我试着站起来,想到之前我们激战过的地方去找一找线索,但双腿完全不听大脑的使唤,再加上疼痛剧烈,满脸冷汗,也只能作罢。   小黄狗这一睡,又睡了接近六个小时,鬼魂陈醒了过来,大概是充足的休息,让他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并没有失血过后的苍白,他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慢吞吞的说道:“自己能走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能。”鬼魂陈皱了皱眉,目光四下里打量一圈,最后停在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小黄狗身上,他随即拿出了食物与我分食,我们吃到一半,小黄狗大约被酱牛肉的香味儿勾了起来,一屁股爬起来大吃,吃饱喝足后,小黄狗道:“我看那两个人失踪的蹊跷,这地方也突然环境大变,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往前走还是另找它路?”   我此刻脑子还算清醒,想了想我们一路走来的情形,分析道:“我看,大致的路线是没有问题的,特别是外面的那条‘河’,明显是能源中心,虽然我对这个文明的科技不了解,但按照咱们现在的规律来看,能源要想运输出去,肯定需要一个总指挥枢纽,这个枢纽不会太远。”   鬼魂陈单手搭在膝上,慢吞吞的说道:“有人在当时动过枢纽,所以这里的电停了。”   我到没有想到这一层,鬼魂陈的脑子转的太快了,我道:“那那些机器人岂不是也没办法工作了?是谁动过这里的枢纽?”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出答案,最后只能一致认为,既然枢纽就在附近,不如先摸清楚再说,如今赵信已死,赵家的人不足为惧,如果那个动枢纽的人,是咱们的人,那就更好了。”   我吃饱喝足,腿脚利索些,倒也没真让人背,和小黄狗搀扶着往前走,漆黑而冰冷的地道里,只有蓝幽幽的火苗,很快,在地道的两侧,我们发现了金属门的痕迹,这两边应该都可以打开,鬼魂陈试着用源码打开了其中一扇,我们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是一个操作台一样的东西,不知为什么,里面的投影仪竟然还在工作,似乎刚刚有人动过。   就在此时,鬼魂陈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猛的一蹲身,将枪指向了操作台下方空出来的黑暗中。   “别开枪!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一愣,不由惊喜道:“老二!”   从底下慢慢爬出一个十分狼狈的人,不是孙二是谁?   我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道:“你、你小子居然还没死!”   鬼魂陈的枪依旧没有放下,小黄狗也显得很警惕。我猛然想起了小黄狗所说的另一种机器人,不由心中一凌:老二消失了那么久,活下来的几率已经很渺茫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是个假象?一个机器人制造出的假象?   我闭上眼,随后又睁开,孙二狼狈的样子还是没有改变。   他似乎知道我们在想什么,咽了咽口水,说道:“别多心,真的是我,陈老大,先把枪放下行不行,这玩意儿要是走火了可怎么办啊,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先、先放下枪,不然我觉得渗的慌。”   鬼魂陈不吃他这一套,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二指了指头顶,道:“你们往上看。”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现这间密室的头顶上,竟然有个直上直下的金属圆井,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孙二道:“我是为了躲一个东西,才从这个地方溜下来的,然后被困在了这儿,为了出去,所以就瞎捣鼓,然后……就发现门有打开的迹象,我不知道来的是谁,所以就先躲在了下面。”   躲一个东西?   他说的不明不白,没头没尾,让我一头雾水,我忍不住道:“你真是老二?那你说说,你在草场消失是怎么回事?你后来一个人,又怎么来这里的?”   孙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身体猛然一抖,盘腿坐下,朝我们打了个手势,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顿了顿,他开始给我们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他和王哥分手,决定去附近打探一下,这小子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一开始小心谨慎,挺认真的,须臾,忽然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好奇心一起,挑着枪往前看,却是一只红色的兔子。   红色的兔子!   哥们儿,你们谁见过?   红色的兔子我是没见过的,但小黄狗听到这儿,惊讶道:“我听民间传说,红色的是兔王,兔子能憋宝,吃了兔王肉,一辈子都会走财运。”鬼魂陈似乎也听说过,点头嗯了一声。   孙二道:“什么兔王,我当时把就想把它抓来吃肉,或者回去送给嫂子,女人都喜欢小动物,这样以后跟大哥分家产的时候,嫂子心里一高兴,没准儿会多分我一些。”我听到这儿,呛了一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难道我以前就是这么一个贪财的货?   总之当时他追着兔王而去,不知不觉便走远了,那兔子越往前走,便蹦跶出泥地,到了一块干燥的地方。   当时我们一直是走在泥水里,脚在烂泥里泡了好多天,何时有怎么干爽的地方,那兔王到了地方,地宽草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孙二觉得晦气,便脱了鞋袜,解放自己被烂泥泡了好几天的脚,准备歇一口气再回去。   他歇了一会儿,往来时的原路一看,忽然发现自己当时只顾着追兔子,已经忘了路径,便只能凭借着天上的太阳辨别方向,一路往回摸,但这一耽误,等摸到地方,我们也已经全都走了,他一路急追,我们当时也赶路,因此一直都没遇上,到后来,他就顺着我们挖出的洞口一个人往下走。   第四十八章 魁斗   有我们在前面开道,很多地方他都轻易穿了过去,也怪这小子运气好,在里面折腾了不久,竟然遇到了当时被冲散的陈静一伙儿人,那伙人一共三个,除了陈静,另外是两个汉子。   初相遇时,陈静把他当成了我,这小子摸不清底细,于是将错就错,顶着我的身份和陈静那两人一起上路。   一路上自然遇到了不少机器人和其它阻碍,但陈静那女人很有两把刷子,再加上另外两个男的也都是陈家的好手,四人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危急,途中一直是陈静在找路,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差,始终没有和其它人相遇。   他们没有源码和钥匙,遇到很多有门的地方,都只能绕道或走回头路,体力消耗很大,几人累到极处,便在一条通道里休息。   那地方很黑,光源都是冷烟火,孙二睡到半夜起来,忽然发现陈静不知去了哪里,他以为是姑娘躲着嘘嘘去了,也没在意,但过了好几分钟人也没回来,这一路遇到的危险太多,他有些吃不准,便拿出冷烟火,准备去看一看,结果走到一个拐弯口时,忽然听到弯口背面,隐约传来陈静的声音。   奇怪,大半夜的,她在跟谁说话?   孙二留了个心眼儿,将冷烟火收近怀里,探出脑袋偷听。   声音有些模糊,但隐隐约约的,孙二听出,和陈静对话的,是一个女人,在仔细一辨别,孙二不禁觉得惊悚,因为那两个声音一模一样,陈静……居然在跟自己说话。   跟自己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陈静的两种不同形象在脑海里交替,一种是她正常时的模样,经常用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看着陈默,一种则是在梦中,那诡异的头颅微笑的场面,我不由得冒出一个猜测,难道陈静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或者说,她其实是在跟另一个自己说话?   小黄狗惊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他对陈静一直忌讳很深,闻言沉声道:“她说了什么?”   孙二咽了咽口水,道:“听的不太清楚,说什么打开大门,又说祭祀什么的,我听到一半的时候,可能忘记隐藏呼吸,被她给发现了……”说到这儿,孙二打了个寒颤,讲述到,当时陈静忽然转过头,看向他藏身的方位,目光如同山猫一样,在黑暗中,衬着冷烟火,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紧接着,她便朝着孙二走过去,目光很不对劲儿,那是种很古怪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但那种邪恶感却如影随形,孙二十分机灵,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陈静紧追不舍,她毕竟是女人,体力跟不上,眼见就要将她摆脱,孙二心里有些得意,忽然,身后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啸,十分刺耳,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发现陈静不知何时消失了。   难道她放弃了?   刚刚那声尖啸怎么回事?   孙二有些纳闷,但此刻在陌生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忽然,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孙二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发现,陈静的人头,竟然就贴在地道的上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那种惊恐可想而知,他浑身发麻,整个人脑袋一僵,也顾不得辨别路径,在地道里横冲直撞起来,匆忙间,也不知到了哪里,但那玩意儿始终没有被摆脱,那种头发和金属壁摩擦的声音如影随形,只有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玩意儿紧跟着自己。   如果不是孙二的记忆和我一模一样,见过的诡异场面不在少数,恐怕真的会被吓的发狂不可。   被追的无可奈何之下,孙二心里一黑,想起身上还有一支匕首,便一边跑一边悄悄拔出来,最后猛的往后上方一掷。那东西估计也没有防备,嘴里叫了一声往后一躲,没入黑暗中,也不知道那一匕首有没有刺中。   孙二顾不得多看,此时他已经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再加上周围黑漆漆一片,光源亮度有限,一不留神,便脚下一空,整个人仿佛跌入了竖直的水井中一样,被迫往下掉落,跌倒落地后,由于冲击力太大,他晕了过去。   醒过来便在这个地方,从自己来时的上方,传来一阵又一阵撞击声,似乎是那玩意儿想进来,孙二估计,自己可能是无意中踩到了某个机关,或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触动了某个源码,所以那玩意儿被挡在了外面。   现如今看来,来时的路是不能回去了,于是他开始在这些操作台上下功夫,我估计,外面忽然能源骤停,很可能跟这小子有关。   听完事情的经过,小黄狗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问鬼魂陈:“陈默。你把事情说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她是正常人,人的头怎么可能摘下来。”   鬼魂陈抿着唇,目光闪动,我好歹也是学过心理学的,一看他这毫不掩饰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他之前一直不肯说,难不成到现在还要瞒着我们?   于是我问道:“陈老大,都这种时候了,难不成你还要瞒着我们?我可不想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鬼魂陈估计是被我俩说动了,冰冷的神情出现一丝松动,目光在我们中间环视一圈,最后停留在小黄狗身上,慢吞吞的说道:“你看过鬼苗的壁画,也知道该怎么启动铁球。”   小黄狗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不错,那两颗铁球,事实上有点儿类似于魔方,可以转换出很多符号,这些符号有固定的模式,通过它们结合源码,才可以打开中心的大门。”顿了顿,小黄狗道:“但这两颗铁球内部的符号钥匙,需要通过特殊的基因才可以打开。”   “特殊的基因?”我有些不明白。小黄狗解释道:“就像现在的指纹锁一样,必须要有一模一样的指纹才可以打开,而这个铁球,却可以痛血液鉴别基因链,这种基因,如果我没有猜错,就是陈家人体内的远古基因。”   我顿时惊的目瞪口呆,道:“这么说,即便赵信那伙人得到铁球,其实也于事无补。”   小黄狗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个秘密,我们都知道的太晚了,不过赵家的人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以他们的手段,如果知道了这个方法,肯定会想办法抓到陈默,用他来打开铁球。”   我有些明白过来,道:“其实,这才是你最终会选择和陈默合作的真正原因吧?”   小黄狗嘿嘿一笑,耸了耸肩,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看,我和陈默合作的不是很好吗?”   我摇了摇头,心说你们合作的好,关我屁事,我算是明白了,论起心眼儿,自己实在是玩不过这些人,如果说我的生活是一部小说,那我肯定是一个炮火角色。   想了想,我道:“那这和陈静有什么关系?鬼苗里的壁画上,为什么会有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小黄狗意味深长的看了鬼魂陈一眼,道:“这个,恐怕就只有他清楚了。”   鬼魂陈显然也不打算在隐瞒,接着,他向我们讲了一个,关于他们家族的传说。   陈家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作为守护上个文明而存在的,他们的体内,拥有那个文明的基因,因此在很多方面,有种超乎常人的能力。   在陈家古老的传说中,有一个东西,叫‘魁斗’。   相传,魁斗是个女巫的名字,在先秦时期,就曾经帮助过陈家人战胜各种灾难,相传,魁斗有无限复活的能力,它死后,立刻会重生在陈家。   后来到秦末汉初时期,因为时局动荡,好几个古老家族都因此而销声匿迹,陈家人为了躲避战乱,也过上了隐居的生活,魁斗作为一种战斗工具,而逐渐退出陈家的历史中。   据传说,在后来的一段时间,每当陈家有灭顶危急出现之时,都会有魁斗出现。   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按照现在的情况分析,所谓的魁斗无限复活,更像是一种奇特的基因传承,就和鬼魂陈那一脉一模一样的容貌很相似,但魁斗显然更加特别,它们生来就带有很强的战斗力。   那么脑袋能够摘下来又是怎么回事呢?   相传,魁斗摘掉自己的脑袋,是为了让灵魂解脱出来,只有在死时才会这样做。而小黄狗所看到的壁画中,魁斗提着自己的头,走入一扇大门,则很可能意味着,大门后面有危险,进去里面,很可能需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按照鬼魂陈说法,魁斗这种奇怪的‘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消失了,甚至在陈家内部来说,都已经是传说性质的东西,因此,当小黄狗对鬼魂陈诉说壁画上的内容时,鬼魂陈有怀疑,但无法下定论,而现在看来,或许陈静,就是魁斗。   孙二听到这里,嘀咕道:“这么说了,那女人跟咱们还是一家的,既然如此,干嘛一副要活生生啃了我的样子,我总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   第四十九章 开门   想到真的有人可以随意摘下自己的脑袋,我就有种后脖子发寒的感觉,孙二的话显然也是鬼魂陈觉得疑惑的地方,他慢吞吞的说道:“她想干什么,与我无关,只要不妨碍我们的行动。”   我这才能想起,此刻我们还身处于密室之中,而鬼魂陈说完,已经开始调动操纵台上的东西,很快,上面的投影仪发生了变化,想成了一个个光点和线条组成的奇怪东西,一开始我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还以为是星空图,但随着鬼魂陈的一句解释,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基地的地图!   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整个基地呈现出梭子一样的形状,两头窄,中间粗,而我们的目的地,就位于正中央的位置,那里形似一团黑色的星云,在投影仪上显得神秘莫测,星云的正中央位置,还有一个大大的,如同T一样的红色标记,孙二指着那东西问是什么意思,鬼魂陈道:“是禁地的符号,这个地方,一般人不能进,没有完整密码的人进去,会出现危险。”   孙二傻兮兮的问道:“里面有机关?”   我忍不住想抽他,道:“要真是什么暗弩、流沙到还好,但你认为这个地方,会有那样子的机关吗?我估计,咱们如果走错一步,或者源码出现丝毫问题,就有可能被里面的激光射个稀巴烂。”   孙二估计是想象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身体抖了一下。   我接着往下看,根据来时的路线,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上面同样有标识,根据鬼魂陈的解释,这里应该是能源调配室,那些机器人的程序设定,就是在这里操作的,如果我们现在动一下手脚,那些机器人就永远罢工了,但鬼魂陈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反而是盯着我们现在的位置,显然若有所思。   根据地图来看,我们头顶上方这个通道,是基地的上一层,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没有上去的必要,而要想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只需要出了这个大门,往前走大约两百步,打开一扇需要完整源码才能破译的金属门,就有移动金属板,将我们送往目的地。   这太简单了,几乎唾手可得。   我有些激动,正打算让众人抓紧时间,忽然,鬼魂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边盯着投影仪,一边在操作台上动作,而投影仪上的地图,也出现一个红色点,伴随着这个点,开始逐渐放大。   我靠,真够先进的。‘   鬼魂陈所放大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能源调派室。   他要干嘛?   我们其余三人对视一眼,不怎么明白,但鬼魂陈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我们便耐心下看他有什么打算,而随着地图的放大,我们整个密室,也以一种全息透视的结构呈现在我们眼前,并且里面还有几个闪烁的蓝色光点,一个在前方,三个在后面,我仔细一看,顿时明白过来,道:“乖乖,这几个点是不是就是我们?”   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这些金属材质,应该有热能感应。”   而这时,小黄狗声音突然僵了一下,道:“可是,我们是四个人,为什么上面有五个蓝色的点。”众人齐齐沉默,盯着角落处最不起眼的那个蓝色的光点,它就在我们三人背后的左手处角落位置,那里有一个长方体的金属平台,如同不是这幅投影地图,我们可能谁也无法注意。   小黄狗的话说完,我们几人迅速交换一个眼色,有武器的立刻拿起武器,迅速转头,鬼魂陈直接朝着那个位置开了一枪。   那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子弹与金属壁摩擦出的剧烈火花。   我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投影仪,发现那个蓝色的光点已经移动到了上方,于是转头时立刻往上看,上方的角落处有些暗,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头的轮廓。   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做梦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眼前的一幕,已经将我作为一个医生的生命观都颠覆了。   角落处的肯定是陈静,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头脑还一团乱麻时,鬼魂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已经对着陈静开枪了,这一枪又快又准,一撮头发伴随着火苗飘摇而下,紧接着,那颗人头如同长了触角一样,迅速窜出来,从我们头顶上方的通道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时,投影仪上,则只剩下四个蓝点了。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上面,手指灵活的操作着,似乎对某些源码的规律有了一定的掌握,须臾,整个地图上有活物的地方,都显示了出来。其中最强大的有两股,一股在我们左侧,距离我们的目的地也很接近了。   一组在我们的前方,他们应该不懂的源码使用,虽然在前面,但要到目的地,实际上需要绕行。   剩下的两个蓝色光点最接近目的地,我立刻想到了大伯和假货两人。   小黄狗指着地图分析道:“从人数来看,这边应该是咱们的人,他们已经汇合了;这边人数多的应该是赵家的人,现在群龙无首,跟无头苍蝇一样……”他手指一顿,指着另外两个道:“这个应该是师父他们……等等……”画面忽然发生了变化,在这两个蓝色光点的后面,忽然又离奇的,凭空冒出了一个蓝色光点,三个光点很快汇集到了一起。   忽然多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足足十来分钟,这三个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开始共同前进,离我们的目标地已经很近了。   鬼魂陈盯着第三个冒出来的人,眉头皱的很紧,显然,他对此毫不了解。   多出来的人是谁,我们毫无线索。   除了这三处,还有就是我们头顶的第二层,那里有两个光点,不出所料,应该是鬼魂陈的另外两个手下。   奇怪,难道陈静上去之后,没有跟他们汇合?   小黄狗看着多出来的第三个光点,揣测道:“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不可能。”我道:“她的速度没那么快。”   孙二揣测道:“说不定,她在逃出去后,也走了什么秘密通道。”   先不说那女人知不知道怎么打开密道,即便知道,她现在又怎么跟大伯混在一起了?完了,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鬼魂陈看完地图,冲我们打了个手势,四人有了地图的帮助,立刻计划处了一条最快也最保险路,出了金属门后,很快便踏上了移动金属地板。   黑暗中,只有我们四人的喘息声,枪支弹药已经准备齐全,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隐隐约约,我竟然有些期待,这一次,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无论是死是活,终于可以从中脱身了,以前我一直渴望着不平凡,但现在,我只希望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家里,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黑暗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杨博士的模样,她是喜欢钻戒还是其它东西?   如果我要求婚,该送什么好?   大脑里天马行空的想了须臾,脚下的地板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周围的光线乍然一亮,眼前出现了一扇透明的玻璃门,而此刻,玻璃门外面,正有三个人。   他们三人,似乎完全看不见我们,互相正讨论着什么,我一眼望去,这三个人分别是大伯、假货、以及陈静。   果然是这个女人,她居然真的跑到这儿来了,一开始我还担心她会发现我们,但随着她目光一转,我便看出,这些人根本没办法看到我们,或许与这扇奇特的玻璃门有关,而且虽然我们两拨人的实际距离很近,但那三个人在说些什么,却没有办法传过来,我正打算开口,鬼魂陈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说话,他指了指眼睛,意思是让我们静观其变。   很快,三人似乎商议出了什么结果,年轻的大伯一开始神色很不痛快,但陈静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似乎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大伯的表情显得痛快起来。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面对着那样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心里很难受,这种感觉,就算是小黄狗也不会明白。   紧接着,大伯卸下自己的装备包,从里面拿出了两颗铁球。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扇非常巨大的金属门,密封的,没有一丝空隙,金属门的表面,全是二维码一样的杂乱符号,看的人头晕眼花。   大伯开始去对付那些符号,铁球则掌握在陈静的手中,假货手里端着枪,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枪托下是长长的弹夹,仿佛随时准备扫射一样,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陈静,似乎对陈静也极为提防。   这三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大伯深刻在脑海里的源码,显然比鬼魂陈拍摄在照片上的要熟练多了,仅仅十来分钟,整个大门的表面,忽然散发出雾蒙蒙的白光,这些白光旋转着,很快成了两个中空的圆形,我看着那两个雾气形成的圆,又看了看陈静手里的东西,顿时明白过来。   第五十章 等待   小黄狗也急了,手碰上了透明的玻璃门,声音压的很低,道:“他们要开门了,怎么办?”   孙二惊愕道:“不是要有陈老大的基因才有用吗?”   “嘘……”鬼魂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巴微抬,示意我们接着看,只见这时,陈静竟然割开自己的手指,带着血液的手,在铁球的表面各摸了一下。   这一下子,仿佛是天雷勾动地火,两颗铁球疯狂的旋转起来,猛的腾空,在旋转的过程中,铁球平滑的表面,凸起了一个又一个符文,紧接着,两个铁球卡在了雾气的中央位置。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听到了砰的一声,紧接着,那扇巨大的金属门,从下至上,缓缓收起,露出的地方幽黑一片,缝隙越来越大。   直到此时,鬼魂陈才猛然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出击,这种关头,那三人的警惕性极低,目光几乎都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没人关注身后,此刻攻击,无疑是最合理的时机。   然而,我们还没有开始行动,假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朝着右侧射击,虽然我们听不到声音,但还是可以看到速度飞快划过的子弹,大门似乎很久没有启动过,开启的速度很慢,此刻才升起一条不足十厘米的细缝,这一场枪战,立刻让陈静和大伯警惕起来,两人一个打滚儿避开扫射区,反应极快的朝着右侧开枪。   我记得,按照当时我们所看到的地图,右侧似乎是陈家的人。   而我们眼前的玻璃门也在瞬间打开,鬼魂陈速度极快,猛的朝着大伯开了一枪,大伯哪里会想到我们突然冒出来,正专心对付其它人,一时不慎,胸口立刻冒出殷红的血迹,鬼魂陈下了黑色,这一颗子弹直命中心脏。   饶是大伯再厉害,这一下子直击心脏,也够他受的,当时就捂着胸口,整个人往后倒,但这一下没把他弄死,鬼魂陈立刻开了第二枪,大伯也不死心,倒下去的一瞬间朝我们扫射了好几枪,所幸我们早有防备,才没有遭殃。   现场的情形一片混乱,这三人人数不敌,我们合击之下,眼见三人就要束手就擒,我心里一动,赶紧到了大伯旁边,他这次……真的死了。   我摸了摸他的脉搏,消失了。   周围的枪声,一瞬间似乎都变得遥远过去,我盯着怀里的人,之前被他砸伤的大脑,阵阵抽痛,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有近些年的,更有一些我小时候的记忆。   即便这个人变了太多太多,但很多记忆是无法抹去的,他曾经是我心中,甚至比父母还要亲近的人,我眼里有些发热,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大伯活着的时候,因为雪山里的东西而身不由己,至少死了,要还他一个清净,这个念头刚闪过,我低头时,忽然,怀里的人也睁开了眼睛,脸上冲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大伯一脚踹开,而他整个人,则借着踹开我的这股力道,一下子贴着光滑的地表,窜入了还未完全开启的大门内。   我旁边的陈静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不!”她顾不得躲避,一个打滚,也跟着滚了进去。   怎么回事?   她好像很忌讳大伯进去?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帮助大伯开门?   我下意识的伸手,却没能拽住她,而旁边的鬼魂陈,嘴里忽然嘶了一扇,目光猛然变得凌厉起来,这时,原本向上开的大门,居然瞬间开始又缓缓往下放。   我知道,肯定是进去的大伯在里面动手脚了,该怎么办?   鬼魂陈似乎被惊的不轻,也跟着一个打滚儿往里翻,最后的一幕,我只能看到他在翻滚时冰冷而凌厉的双眼,那双眼睛在和我对视不足刹那,瞬间消失,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合上了。   而假货也因为身中数枪被我们俘虏。   小黄狗气的发狂,狠狠的踹了几下金属门,骂道:“操***,这玩意儿怎么打开!”   我想起来,连忙去寻找铁球,它们已经跌落地面,重新恢复了光滑,甚至表面连一点儿血迹都看不到,拿着这两个东西,我才猛然想起,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人懂得源码,更没有人拥有古基因,拿着这两个东西,有什么用?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而整个空间寂静无声,什么声音也无法传出来。   假货被我们俘虏,成了小黄狗发泄的对象,小黄狗本来就是想来分一杯羹的,现在到好,鬼魂陈、陈静、大伯都进去了,就把他搁在外面了,这小子气的黄毛都炸起来了,将假货一顿狠揍,逼问道:“你是怎么和我师父搅在一起的?”   假货身中数枪,估计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嘴里含着血沫子笑道:“这……这话问得可蹊跷,谁能给我想要的利益,我就跟着谁,这种问题你也问的出来……咳咳。”他似乎撑不了多久了,躺在地板上,目光忽然停留在了王哥身上,片刻后,缓缓道:“我突然后悔了,当时真该杀了你,这样,就没人知道我是假的了。”   “……还是、还是活着好。”他嘀咕了一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小黄狗一愣,俯身一探,冷声道:“死的到挺快。”   接下来,我们一行人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注视着眼前的金属大门,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可惜它的隔音效果太好,我们连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须臾,赵信的人马摸到了这个位置,他们现如今群龙无首,小黄狗心情正差,毫不避讳的说出赵信已死的事实,那帮人一时没底,也不敢跟我们证明冲突,互相嘀咕一番后,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驻扎下来,严密的监视我们。   陈琦失踪了。   我在队伍里没有看到她,王哥回忆说,在第二次遭遇一批古怪的机器人时,众人各自作战,陈琦在那一次作战中负伤而亡。   我此刻心里很冷静。   原本我还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保护队伍里的女人,但我发现,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与我们的打算往往背道而驰。   就好像我们之前的计划一样,谁知道发展到现在,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我们一直等了很久,由于没有电子仪器,我们只能靠进食的时间来推算,肚子一共饿了两次,吃了两次东西,也就是说,他们进去,至少已经八个小时了。   小黄狗神色越来越焦躁,他很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来来去去,坐立不安,愤愤的盯着金属门,须臾,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和陈家的人马商议起来,那批人连连摇头,最后估计被小黄狗说动了,又点了点头。   我对他们在讨论什么已经不太关心了,默默的盯着金属门,想象着三人在里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   片刻后小黄狗和陈家的人似乎达成协议,他对我道:“离远点,我们用炸药试试。”这种时候,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后来结果可想而知,整个空间里布满了浓烈的炸药味儿,金属大门纹丝不动,连划痕都没有一丝。   我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慢悠悠的嘲笑道:“小黄狗,你还是死心吧,这么多年,地震都好几回了,都没能把这个地方破坏掉,你的炸药能有什么用。”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自己满头黄发,道:“就你小子说风凉话。”他咬牙,道:“继续等,他们早晚要出来。”   出来?   我和孙二对望一眼,发现他神情显得很沉重,显然,我们都想到一处去了,在戈壁的那个夜晚,鬼魂陈曾经说过一句话: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当时只觉得是夸张,现在,这句话却反反复复在耳朵里回响。   又等了三顿饭的时间,我们剩余的口粮已经不多了,赵信的人率先顶不住,他们似乎已经在商议放弃了,片刻后,他们看了我们一眼,随后拿起武器,沿着原路撤退,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里的机器人还在活动,他们能活着出去多少,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到第四顿饭时,陈家的人起身了,说话的是老呆,他神色很沉重,道:“早在之前就有吩咐,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最多等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小时候所有人都要撤退,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们要离开?那陈默怎么办?”   老呆声音低沉,道:“我们必须要听从当家的交待。”我转头去看这一帮人,他们到没有感到害怕和不耐烦,我看得出,他们确确实实,是一支非常守命令的队伍。   想了想,我道:“你们走,我再等一段时间。”   小黄狗神色阴沉,不甘心道:“老子不信他们不出来,我继续等。”   孙二道:“我要给大伯收尸。”   王哥默默的坐在我们旁边,哑声道:“我要等师父。”   第五十一章 尾声   老呆似乎有些动容,但最终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对众人打了个手势,似乎准备返程。   然而,就在这个动作刚做完时,我们这里的光源忽然全部熄灭,整个空间里变的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措手不及,很快,冷烟火被支了起来,刚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一种诡异的震动忽然从我们脚底传来,霎时间,我甚至以为是地震了,   紧接着我发现……真的是地震了。   “我靠!”震动越来越强烈,小黄狗骂道:“孙邈你个乌鸦嘴,刚才谁***让你提地震的!”   “我……我冤枉!我不知道老天爷这么给我面子!”下意识的,我看了眼那扇金属大门,心里迫切希望它能被震开,但遗憾的是,我们都已经站不稳了,它却没有丝毫打开的意思,并且伴随着越来越强的震动,还有巨大的轰鸣声从外面深处传来,老呆惊道:“不好,如果真是地震,咱们不快点儿出去,出口很可能会被震塌。”我们原本唯一的入口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完全没有抗震能力,老呆这话到一点儿不假。   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了,鬼魂陈怎么办?大伯怎么办?   至于陈静,我已经完全想不到这个女人了。   小黄狗气急败坏的拽了我一把,道:“快走,来不及了。”我们被迫往外逃,地震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厉害,这里的能源调配大概被毁坏了,我们一路看到了很多僵硬停止的机器人,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地道的通过量有限,我们排成纵队逃命,好在一路没有阻碍,很快逃到了来时的洞窟,这里的蛇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估计它们早就在地震开始时,逃的五音无踪了。   洞窟顶部不断有乱石碎土崩裂,这里没有了金属壁的阻挡,比起基地里面更加危险,忽然,我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似乎猛的往上顶了一下,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我回头一看,脚后的土地不知何时,竟然被撕裂了,撕裂口滚滚黄烟,另一头的孙二和王哥被阻隔开来。   发出惊呼的正是孙二,他俩立刻开始往左边跑,因为那边暂时还没有被撕裂开,企图从那儿奔跑过来,但两人才刚跑几步,脚下的大地瞬间往上一拱,让二人跌了个狗吃屎,满脸泥土,狼狈不堪。   我道:“绳子。快扔绳子。”谁知一回头,陈家的人却已经走远,攀上了那根巨石,那巨石在剧烈的震动中颤抖,上面挂着的人仿佛摇摇欲坠,老呆冲我吼了一句:“兄弟,别管了,快上来!”说话间,巨石上的阶梯有裂了一大半,小黄狗眼里布满血丝,猛的将我一拽,吼道:“跑!”   我混乱的洞窟里乱石飞溅、黄土漫天,每个人的轮廓都是恍恍惚惚的,我看不真切,情急间回头望,忽然发现王哥竟然冲了过来,他是怎么过来的,我来不及闻,王哥将我右肩头猛的一口,喝道:“跑。”他的声音嘶哑骇人,我猛然发现,王哥扭曲的、布满尘土的脸上,全是泪痕。   我心里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却是无法多说了。   九死一生跑出了洞窟,整个洞窟表层的土都在下陷,无法久留,我们只能往草场里跑,这里的地震太厉害,没有这种经历的人,简直无法想象,你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地面,如同潮水一样在翻滚,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到,这里是地震的中心。   会不会和鬼魂陈他们有关?   不……我现在应该考虑的,应该是那三个人究竟是死是活。   地震持续的时间很长,我们跑到草场深处,震动才减小下来,直到完全消失,我们回到原地,前面的一切都改变了,原本是平原的地方,隆起一座小山包,而那根直立着的巨大石柱,却横倒过来,表层覆盖着泥土,乍一看,俨然一道小型山峦。   王哥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沙哑道:“他牺牲了自己,让我跳了过来。”我低着头,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沉默着,混乱的大脑,在王哥的诉说中,闪过了孙二的脸,我觉得一阵恍惚,刹那间,我有点明白孙二为什么会牺牲,如果是我自己,如果让王哥因我的事情而死,我会愧疚一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哥,甚至,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   我们在最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人,一个人叫陈旬,当时腿受过伤,另一个是葛曼曼,他们是死是活,显而易见。   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女人又死了,大自然不会怜惜你是女人,也不会怜惜你漂亮或柔弱,灾难来临的时候,只有身强力壮的强者,才能逃出去。   我们在废墟处又守了一天,绝望蔓延在队伍里,最后不得不启程回程。   来时的草场,依旧危机四伏,我们和赵信的人马相遇了,两拨同样受惊不轻的人组成了一个队伍,其实,有时候很多争夺,都是上位者之间的事,这些人走了,剩下的,我们这些小喽啰,根本没有打打杀杀的必要。   队伍的强大保证了我们的安全,回程途中,没有再遇到伤亡,我们各自分手后,我带着王哥回了天津,小黄狗回了北京。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一边养伤,一边等候消息。   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鬼魂陈甚至大伯就那样被埋在那个地方了。   当时的地震,肯定是和他们有关的,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但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待。   赵家那边很快有了动静,死了孙子的赵老爷子第一个想到找我泄愤,但好在我有一个干爷爷,事情被余老头挡了下来。大伯成了失踪人员,爸妈问起来,我只能说他在我家休养的时候跑丢了,再也没回来,在父母的怒骂中,去警局报了人口失踪。   杨博士很快赶到了天津来看我,这时我发现,这么多人中,我似乎只能找她讲述了。   杨博士静静的听完,片刻后,握住我的手,美丽的眼中渗着温柔的光满,柔声道:“我相信,他们会活下来。”   整个事情,随着赵信的死,大伯和鬼魂陈的‘失踪’彻底平静下来,在余老头为我挡下事情后,赵家的人再也没有找我的碴儿,陈家那边倒是有联系,一开始会互通电话,问一问鬼魂陈的下落,到后来,每一次得到的都是了无音讯的结果,不免有些失望,电话也不再打了。   时间一转眼过了两年。   这两年,从最初的失魂落魄,到后来的沉默无言,到逐渐看开,此时,再想起很多事情,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但总有那么一些画面,却有清晰的如同昨天。   店里的生意在我专心的经营下有了好转,并且挂了正式的拍照,小梦走了,小刘依然在店铺里工作,大伯家刘婶也已经辞退,王哥在大伯家住下来专研大伯留下的医术,顺便照顾旺财,我们通过几次电话,王哥似乎从悲伤中走出了,在我们当地,已经逐渐有了一些名气,众人评价他,面恶心善,妙手回春。   我计划着今年向杨博士求婚,我俩这两年顺利成章在一起,再不扯结婚证,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但她因为今年有一个课题要做,我们将婚期延后到明年初。   十一月的冬季,天津城里大寒,我正打算关店铺,忽然,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哥问我:“是孙邈先生吗?”   我打量他,道:“是,有事请说。”看他的工作服,是送快递的。   果然,他递给我一个包裹让我签收,包裹特别薄,像是装明信片一类的东西,估计是块过年来,以前那些老同学送的,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这些年轻人的把戏,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隔了好几天才想起来,拆封一看,里面是一张照片,我的目光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顿时再也移不开。   上面是一男一女,难道气质儒雅,大约三十出头,女的估计才二十岁左右,穿着蓝色长裙。   大伯……阿莉?   照片上的两人,脸上洋溢着平和幸福的笑容,我呆了很久,猛的去翻包裹,里面除了这张照片,却别无一物,我猛的想起一件事,连忙将照片翻了过来,后面果然有一行字:   崽崽:   我们正在国外旅游,或许将来某一天,会回来看望你。   我们很好,勿念。   永远爱你的大伯。   落款是10月27日,我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最后却有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来,我想,我知道大伯‘消失’的这两年干了什么了。   当晚,我打电话到余老头家,他终于坦然承认,在我们回来后的第二个月里,大伯找到了他,并且带走了阿莉的尸身。   大伯直到现在才将照片寄给我,或许阿莉复活,是不久前的事,那么鬼魂陈……   我立即给陈巽打了个电话,问他陈默的下落,他道:“不骗你,真的没有回来。”顿了顿,他感叹道:“我很庆幸,当家的能有你这个好兄弟,但是,他真的已经失踪两年了。”   ……   我挂了电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最后只能自欺欺人的想,或许,鬼魂陈是厌倦了家族里的生活,此刻,正在哪个地方自由的行走吧。我不敢想,大伯能够平安归来,是不是因为,那个阻挡他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   在资产充足后,我挂了正规执照,顺便揽下旁边的铺子,开了一个中医养生馆,新店开张的当天,我的手机忽然哔哔响了两声,我正和杨博士说着话,兜里放着求婚戒指,打算给她给惊喜,打开手机一看,是银行的短信,上面显示,我的账号里,转了……   数了一下零,发现有人给我转了八十万。   八十万!   不是八百!   我一哆嗦,手机差点儿掉地上,杨博士道:“怎么了?”   我道:“媳妇儿,不好了,我卡上突然有人转了八十万,肯定是转错了,得去银行备案,否则到时候说不清。”杨博士啐了一声,红着脸道:“鬼才是你媳妇儿,瞎说什么,我告诉你啊,没有个一千万的别墅,我可不嫁!”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道:“你问问,是不是黄天送的彩礼。”   新店开张,送礼倒是正常,不过小黄狗现在准备把损失的家底捞回来,忙的热火朝天,哪有功夫关注我的小店。   我道:“得了吧,那小子抠门的,能送我八十都不错了。”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如果这真是彩礼,我的朋友中,有谁能送这么大的礼?我想到一个人,顿时激动起来,立刻登陆网上银行,很快查到了转款人信息:陈默。   杨博士眯了眯眼,笑道:“这下你放心了。”   我道:“那小子,王八蛋一个,真是够闹心的。”想了想,我转了一千块钱过去,在转款信息里写了一段话:兄弟,有空来看看我,地址不变。   没人回复我,一个月后,杨博士去美国考研,我百无聊赖准备指挥小刘,在店门口堆个大雪人,也好招揽生意。这年头讲究卖萌,不卖萌没饭吃,刚给雪人穿好衣服,忽然有人一脚就给我踢了。   我勒个去,多少年没人敢在大爷头上动土了,谁那么熊胆包天的!   我一转头准备不管是谁,先来一拳招待,结果转头后,看着身后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哥们儿,顿时呛了一下,打了个哈哈,道:“陈老大,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你早说,我就让小刘堆十个八个,让你踢过瘾啊。”   鬼魂陈打量着我,慢吞吞的说道:“路过,顺便看一看。”   好吧,我也不戳破。   两人进屋泡了杯茶,外面大雪肆虐,天津城里,又迎来了一个新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