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盗墓之惊心诡事》全集【精校版】 作者:蝶舞紫寒 有人说,盗墓者被鬼器诅咒之后,身上就会留下鬼印……为了解开鬼印之谜和诅咒的真相 ,我们找到消失了三千多年的西域鬼窟:西夜古城……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些流传在维 克提尔人当中的古老传说和神秘预言,居然全都是真的! 紫寒带你了解一段你所不知道 的大漠探险传奇;让你知道一个鲜为人知而鲜活的西域传说…… (出于对西夜和扜弥两 大地下古城安全的考虑,和保护地下文物的保密需要,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之后,所 走过的路线和地理坐标,将会一笔带过,有些明显标识也将隐去不提——因为我不是盗墓 者,也不想让盗墓者从我的描述当中,寻到消失在沙漠深处的西夜地下古城和扜弥古城的 任何线索……我只会在客观而公正的基础上,如实的描述我们一路所见所闻,将深藏地下 数十米的西夜古国、扜弥古城里的神秘面纱,真实的展现给我的读者) …… 我想,这也 是对西域古城里那些逝者的一种尊重…… 内容简介: 有人说,盗墓者被鬼器诅咒之后,身上就会留下鬼印……为了解开鬼印之谜和诅咒的真相,我们找到消失了三千多年的西域鬼窟:西夜古城……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些流传在维克提尔人当中的古老传说和神秘预言,居然全都是真的! 紫寒带你了解一段你所不知道的大漠探险传奇;让你知道一个鲜为人知而鲜活的西域传说…… (出于对西夜和扜弥两大地下古城安全的考虑,和保护地下文物的保密需要,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之后,所走过的路线和地理坐标,将会一笔带过,有些明显标识也将隐去不提——因为我不是盗墓者,也不想让盗墓者从我的描述当中,寻到消失在沙漠深处的西夜地下古城和扜弥古城的任何线索……我只会在客观而公正的基础上,如实的描述我们一路所见所闻,将深藏地下数十米的西夜古国、扜弥古城里的神秘面纱,真实的展现给我的读者) 我想,这也是对西域古城里那些逝者的一种尊重…… 第001章 地穴鬼事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郭,名少乾;陕西长安县人氏。 穆图是我的铁哥们,曾在湖南和新疆两地服役;一次执行野外军事作业时,不慎操作失误,炮击了一个葡萄庄园,将园主炸伤,从此就背着处分复员回了家乡。 回家后,因为那一纸处分,穆图辗转换了很多地方,工作一再受挫;不得已,跟着村长的小舅子,在阴山脚下的一个矿上当了几年矿工。 那是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非法金矿。矿井挖的很深,往山体里面吃的也很深,一般人都不敢轻易下那样的黑矿。穆图天生胆子就大,又练得一身蛮力,加上矿山给出的工资又高的诱人,穆图想都没想就去了阴山下狼山坳。 在一次巷道坍塌事故中,穆图无意间发现一个暗藏在地下六百米深处的地穴。 在阴森恐怖的地穴里,散落着大量的尸骸和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物。可以知道的有青铜斧钺,青铜矛戈,青铜短剑,以及一些挂饰和铭牌;铭牌上都刻着字符,穆图说像是一种古老文字,和中学课本上讲的甲骨文差不多。 穆图不知道,那些文字在学术界有个专用名称:铭文,也叫金文。 穆图正幻想着在地穴里捡些宝贝,帽子上的矿灯突然灭了。这时他才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骨骸和兵器,抬起脚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更为可怕的是,连地穴的出口都找不到了。 穆图一边摸索着往后退,一边开始暗暗后悔,不该一个人钻进地穴里来。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矿上有规定:工人下井前都要搜身,身上不能带任何东西——除了安全帽和做工用的工具。现在,穆图手里连个打火机都没有,哪怕有一丁点亮光,也好过两眼一抹黑的境况。 刚往后退了几步,穆图就觉得周围有股怪怪的味道,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一种味道,反正就是从来都没有闻见过,感觉很不舒服的一股怪味,好像除了那怪味,还有一阵沙沙的响动声,也正在慢慢的向他靠近。 穆图慢慢蹲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样东西,正好是一把青铜剑。 当他正要站起身的刹那,一阵凉风从他身边刮过……绝对是有什么东西从身边跑过去了。穆图当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管是人是鬼,能看的见也好些,最可怕的是根本就看不到,附近究竟是什么东西。 穆图紧紧地握着那把青铜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尽量捕捉周围任何一丝响动。可是过了好长时间,周围始终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呀,怎么听到的呼吸声,跟自己的呼吸节奏不一致呢?难道……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呼吸声? 穆图的头皮都快裂开了,额头的汗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实在扛不住这样的煎熬,穆图一咬牙:豁出去了!探下身两只手撑在地上,就像猴子一样撅着屁股,两只手在前面轻轻的探着路,慢慢的往前挪动身子。刚刚挪了几步,一只手就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仔细一摸,感觉毛茸茸的。穆图想都没想,挥起青铜剑就朝前面劈了一下,一剑劈空紧接着又斜着劈了一剑,还是没碰到东西。 穆图伸手再一摸,刚才那毛茸茸的东西摸不着了,紧接着就听到旁边几声吱吱的鼠叫。穆图心里一下踏实了许多:原来刚才是摸到老鼠身上了。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在这地下五六百米深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老鼠呢?老矿工们都知道,在地下三十米深处,就看不到老鼠了。 穆图隐约觉得这地穴实在诡异的很,如果不赶快出去,说不定会碰到什么样不吉祥的事情,想到这便站起身,咬紧牙大踏步朝前面走。 因为没有一点光线,穆图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障碍,每一步脚抬得很高,落地却是格外谨慎。尽管这样,仍然避免不了碰撞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来,穆图干脆两只手紧紧的捂住耳朵。 突然感觉嘴唇像是撞到了什么,两片嘴唇感觉麻麻的,像是有很多根细刺扎到了一样,穆图伸出一只手,朝前面一推:手掌不偏不倚正好又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就在这时,安全帽上的矿灯一下子亮了。 令他惊诧的是,自己面前正好矗立着一尊陶人。陶人跟自己身高胖瘦差不多,不知什么原因,陶人身上居然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黑毛,和人身上的体毛差不多,但是更密一些。就连陶人的嘴唇上也长着一层黑毛……可是穆图很快就感觉到一丝恐怖:手摸在那陶人胸前的时候,好像那胸膛热乎乎的;手感也没有想象中该有的那样硬实,相反是软乎乎的! 穆图硬着头皮赶紧朝地穴口走。穆图本来是在坍塌的航巷道里,慌乱中钻进了这个地穴的,这下也没多想,看到一个地洞口,就猫腰钻了进去。谁知道,那条地洞越走越深,一直拐了好几道弯,眼前看到很多的洞窟。所有的洞窟都有狭窄的地洞或是悬梯连接,规模甚至算得上庞大的地宫了。 不过眼前的地宫好像被人为的破坏过,很多地方已经成了残垣断壁,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白骨。有的器物被压在石锤下,被石锤击得粉碎……显然这地方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知道自己走错了路,穆图赶紧转身退回来,没想到快要走到地穴口的时候,一具陶人正正的堵住了出口。穆图的头皮都快要裂开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地穴口还是好好的,就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多了这么一尊陶人呢? 难道这陶人自己会走不成? 穆图越想心里越怕的慌,尤其那陶人身上长出的一层黑毛,越看越吓人;穆图开始悄悄的往回退,一步一步向后挪动着碎步……背后也撞到了什么东西,并且还有一股很重的怪味。 恰在这时,头上的矿灯又一下子灭了!穆图转身,攥着那把青铜剑,用力一戳,那青铜剑像是扎进了什么东西里面,两只手才拔出来。 就在拔出青铜剑的瞬间,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灌入耳内。穆图心里一惊:身后有人?会是什么人?此时,头上的矿灯又亮了。穆图惊讶的发现,在眼前站着一具陶人,在那陶俑的胸前,裂着一道口子,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穆图看的目瞪口呆,突然感觉身后又一阵怪味飘过来。 穆图猛一回头,看见站在地穴口的陶人,眼镜突然睁开了!陶人眼角的一层泥皮慢慢的裂开,随之裂纹就蔓延到了整个面部,接着就顺着脖子一直向下延伸。不一会,陶俑浑身的泥皮就开始崩裂剥落,陶人一身细嫩皮肉赫然露出…… 穆图惊愕的看着陶俑蜕变的整个过程,本想趁那陶人还没彻底蜕变之前,上去戳一剑的——可是那陶人蜕变后,露出的双眸、面颊、口唇,一直到腿脚……竟然是一个绝色美女。更重要的是,那女人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全身上下一览无余。穆图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事,面对着这样一个活脱脱的尤物,怎么下的去手? 可是穆图马上就后悔了自己的心慈手软:那女人全身褪掉外面的陶皮以后,先是朝穆图笑了一下,穆图正在心旌荡漾,只见那女人一只手抓住她的一头棕色秀发,使劲一扯,一头秀发连同整张头皮也拽掉了。 穆图顿然哑口:那女人把头皮往地上狠狠的一甩,然后又从头顶,抠住肉皮,向下一扯,整张脸皮活脱脱的从面部剥了下来。 就见那女人把撕下来的脸皮,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穆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呕吐起来。就听见那女人喉咙里发出像是笑声一样的嘶响,穆图一抬头才看见:原来那女人嘴里没有舌头,正张着嘴在那咆哮。看不出是发怒还是在发笑。 第002章 死里逃生 穆图知道:自己这是撞见鬼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井下救援队在搜索失踪矿工,甚至有人还喊出了穆图的名字。听到喊声,穆图为之一振:有救了!血面女鬼好像是被搜救队的喊声激怒了,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咆哮着,朝穆图猛扑过来。 穆图举起铜剑迎着血面女人一通猛刺,那女人带着几处血窟窿,依然朝穆图逼近。穆图看到大事不妙,丢掉手里的铜剑,拼命的朝地窟里,面跑去。那血面女鬼在穆图后面紧追不放。穆图心说这回彻底完了,身后那不是女鬼就是女妖,自己两手空空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他一口气跑进了一个开阔的洞窟,回头一看,那女人正朝自己追过来,头上好像还长出了新发,样子看起来更吓人了。穆图彻底绝望了:洞窟只有那一个出入口,三面都是石壁,头顶上是空荡荡的石顶。进了这个洞窟,犹如钻进了一条麻袋里,现在那个麻袋口正被人不人鬼不鬼的血面人控制着。 穆图扫视四周,急切的寻找一件应手的家伙,或许还能跟这个半人半鬼的家伙周旋几遭。突然,他看到一面脸盆大小的六角铜镜,静静的躺在右手边的角落里。穆图想都没想冲了过去,搬起那面铜镜,双手高举过头,迎向扑过来的女鬼。穆图当时的想法就是以进为退:表面上是举着铜镜攻击,实际上是想趁机冲出去。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血面女鬼看到穆图举着铜镜,先是尖利的叫了一声,往后倒退了几步,紧接着就扭头就跑出了洞窟。穆图先是一愣,马上明白过来:那家伙好像是很害怕他手里这面铜镜,撒腿跑掉了。 穆图确定血面女鬼已经跑远,就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地穴口,正好看到搜救队员从巷道里钻进来。那些人一看到穆图,先是一阵兴奋,然后就对地上散落的那些东西来了兴趣。都开始疯狂的捡拾地穴里的铜器,还有的人不甘心的在地上刨起来,急切的寻找更值钱的东西。 这本来是一个笼罩在黑暗与恐怖中的地穴,可是利令智昏的贪婪者,在这里看不到危险和恐怖,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有让人发狂的财富。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钻进了地穴,甚至开始向里面的地洞和洞窟找寻。 突然,从里面的地窟里传出来一声惨叫,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从地洞里跑出两个人,边跑边喊:“鬼呀!有鬼啊……” 穆图知道怎么回事,就赶紧从地穴口爬了出去。 可是过了好长时间,里面的人还没有上来。 矿上的监工和工头也都赶了过来。监工正是我们村村长的小舅子,介绍穆图到矿上做工的白范。 跟在监工白范身后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年纪在五十多岁,面色苍白,神情有些黯淡。穆图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从地洞里面带出来的?”戴眼镜的中年人一开口说话,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着实把穆图吓了一跳。 白范看见穆图不说话:“发什么愣啊,没听到老板问你话吗?” 原来这个女声女气的中年人,就是金矿的老板?穆图这下不敢怠慢:“是的。好像就是一面镜子”。 中年人一伸手:“拿来我瞧瞧”。 穆图把铜镜递过去:“里面还有很多人没出来”…… “嗯!的确是件好东西,这背面还刻着符咒”。 站在眼镜旁边的白范点点头,似懂非懂的说到:“秦总,您连这上面的甲骨文都认识啊?” “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这是甲骨文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白费我口舌”。 眼镜把六角铜镜还给穆图:“小伙子,虽然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件宝物,可是我秦授这个人是很讲风度的,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小伙子你要好好收藏这面宝镜啊”。 这金矿的老板名字叫秦授,乍一听不就是禽兽么! 秦老板很和蔼的摸摸穆图的头:“刚才在地洞里头都看到什么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穆图刚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轰隆的巨响,里面的一截巷道发生了塌陷,正好掩埋了地穴的出口。秦老板往上推了推眼镜:“我们赶快上去吧,这地方马上就要废掉了”。 工头一脸的惊诧:“秦总,里面还有不少人呢!” “天作孽尤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你问问小伙子,那些人都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工头一把抓住穆图的肩膀:“老弟,他们都在干什么?” “他们都在下面捡那些铜器,还有的人在找金子”。 “你听到了吧。我说过多少回了,干咱们这行跟人家盗墓的不一样,咱们不能见财起意。人家盗墓的有人家的盗墓之道;咱们挖金矿的也有咱们的规矩。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不能把脚伸得太远、把手伸的太长!要是过了界线去淌别人的水,那就是作孽!” 白范似乎不大相信穆图的话,又问一句:“兄弟,他们真的在寻找不义之财?” “那下面遍地都是尸骨和青铜器,他们的确是在捡拾青铜器”穆图对此实话实说。 监工白范赶忙问秦老板:“那些人,那些人怎么办?” “按照突发矿难标准处理,给他们家里送去抚慰金,用钱堵住他们的嘴不就行了嘛;另外,找人来做场法事超度一下,不要让他们在底下说我什么闲话”。 穆图早就听说,金矿的秦老板很迷信,做事之前总要沐浴焚香,求签问卦,占卜吉凶。所以秦老板对矿工也有很独特的要求:生辰八字不能跟老板犯克;不贪小财,不见财起意,不见利忘义;不许谈论死人和墓葬;下井前都要在佛像前集体上香,以求平安。 有传言,说秦老板当年就是靠盗墓发家的。在一次盗墓时,遭遇了尸变,差点就死在墓穴里。后来秦授就金盆洗手,发誓再不去挖坟掘墓。同时也不允许身边的人提及盗墓和死人的事情。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没有任何根据。现在看来,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回到地面上第二天,穆图就被请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在矿上,老板虽然有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平时只不过是个摆设。矿上的日常事务有两个监工处理,井下的事情有带班工头;老板几乎从来不到矿上办公。 穆图一走进办公室,秦老板就很热情的招呼穆图坐下,穆图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浑身很不自在。 “你叫穆图,绥德人?” “是的”。 “不要紧张嘛,放松一点。我找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老板,我还要等着下井呢”穆图很不习惯秦老板细声细气的女人腔。 “你今天不用下井了,就在这跟我聊天就行了,工资一分钱不会少你的”。 穆图拘谨的端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搓着大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老板递给穆图一支烟,穆图一只手接过烟,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帮秦授点火。秦授吸了一口,满口喷着烟雾说到:“你昨天在地穴里,见到陶人了没有?” 穆图心头一惊,赶忙点头:“嗯嗯!” “也看到那女鬼了?” 穆图又是一阵点头。 “你是怎么从那女鬼手里跑出来的?” 穆图想了想,如实说到:“我搬起铜镜朝它砸过去,它好像看到铜镜显得很害怕,转身就跑掉了”。 “这就对了。你那面铜镜可不是一般的镜子啊,那上面的文字,是比甲骨文还要早两千多年的古陌文,在圈内被叫做鬼文。听说过古陌鬼文的传说吗?” 第003章 镇妖宝镜1 穆图一摇头:“老板不是有规定吗,不允许我们在矿上谈论那些事情”。 “今天可以破这个例,我要是再不说出来,恐怕就再没机会说了。传说,那是已经消失了的古陌王国使用的文字。我师父曾经发现过一块古陌石碑,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古陌文。师父把碑文当宝贝一样,夜以继日的研究那些古陌鬼文;一天夜里,师父兴奋的对我说他破译了碑文的内容,要我拿纸笔记下……可他刚说到这,就像中了邪一样,面露惊恐的神色,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石碑发愣,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师父他老人家就一头撞在石碑上,血流不止。就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师父就断了气。第二天,我才想起那块石碑。我走进师父的地下藏宝室,第一眼就看到靠在墙上的石碑,被师父的血染过的地方,赫然清晰地显现着一个人头的轮廓,那张脸看起来血肉模糊,像是一张被剥了皮的脸。出于恐惧和某种忌讳,我就把那块石碑重新埋回了发现它的地方”。 穆图不明白,秦老板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只见秦授表情淡然,眼镜盯着办公桌上的烟缸,滔滔不绝的讲述石碑的故事:“从那以后,我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整晚整晚的做怪梦,而且不断重复着同一个怪梦:师父在一个很深的地穴里,鬼哭狼嚎般的喊我救命。我实在受不了那鬼叫一样的喊声,就拼命的往下挖,想快一点救出师父;可是当我进入地穴的时候,却被两个陶人挡住了去路。那是一男一女两具陶俑。我正在犹豫的时候,两具陶俑突然睁开了眼睛,分明就是人的眼睛,眼皮还能眨动。很快,陶俑的眼角开始裂开,裂纹从眼角逐渐向全身蔓延,细密的裂纹不一会就布满全身。同时,陶俑身上最先裂开的部分开始有碎块脱落,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活脱脱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正在惊讶当中,那两个人揪住对方的头发扭打起来,男人一用力,居然把女人的整张头皮扯掉了;而女人则同时把男人的整张脸皮撕了下来。我看的毛骨悚然,就想往回跑。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钻了一条又一条地洞,就是出不去;那两个人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很快就被他们撵入了一条死洞,千钧一发之际,我师父拿着一面六角铜镜站在了洞口,那两个人看到师父手里的铜镜,长啸一声化成了两具白骨。师父说,那六角铜镜是当年周成王的镇宫之宝,铜镜背面有三个古陌文字:辟大邪!宝镜已经失传两千多年了,若是能得到这面宝镜,后世子孙必能大福大贵。当我从地穴里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站在狼山脚下,可是师父却没跟着我上来。我刚要回去找师父,洞口就坍塌了”。 “这就是老板要在这地方开矿的原因吗?”穆图怯怯的问到。 “没错。我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师父的所有财产,说了不怕你笑话:我们《'文'》师徒俩其实《'人'》就是挖坟《'书'》掘墓的盗《'屋'》墓贼,所谓的财产,也只不过是掘人坟墓偷来的赃物。包括两家北京的文物店,都成了我名下的财产。要说富豪倒谈不上,但是起码算得上中产阶级。可是那个怪梦就像影子一样缠着我,我想尽了办法,依然无法甩脱那个影子,于是我就下决心来这地方挖一挖,看看这狼山下面究竟有什么古怪。都说这一带是阴山山脉有名的贫矿区,所以我很顺利就取得了开矿资格。哼,说来也奇怪,自从我开始在这里开矿,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怪梦。这下我才明白,原来那个怪梦是师父地下有灵,给我托的梦”。 穆图惊讶的看着秦老板:“我昨天从地穴里带出来的铜镜,跟你做的梦有关吗?” “没错。你那面镜子跟我在梦里反复看到的六角铜镜,一模一样,就连背面的那三个字符都一模一样。师父在梦里说,那三个字就是:辟大邪!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昨天来矿山了,那是因为就前晚,我破天荒的做了一个新梦,梦到的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旧梦,而是梦见有人挖通了那个地穴,并且在里面拿到了宝镜。” 穆图听完秦老板的话,觉得头皮麻麻的:“要是老板你有用,我就把铜镜送给老板了”。 “现在看来不用了。因为昨天晚上,我又梦见师父,他老人家托梦给我:拿到镇宫宝镜的人,必是有大造化之人;宝镜流落在人间将会是祸害,只有那个有大造化之人,才能把宝镜放回它该去的归处”。 “可是我,对这铜镜一无所知呀!” “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谜,是我们无法用常规思维解开的。十年前,我遍访名医,逢庙烧香,遇寺捐钱,一心向善。为的就是早日从那个怪梦里解脱出来。现在既然已经解脱了,我心已经了然。我会兑现在佛祖面前许下的诺言:捐出我所有的财物,一心面佛,皈依净地。至于那宝镜现世,必然有一番玄机,希望你用好手里那面宝镜,不要违了天意啊!” 两天后,秦老板重金抚恤了埋在矿井下的死难者家属,炸毁了六百米矿井,遣散矿工后,驾车扬长而去。 在狼山打了四年工,除了挣回十几万工资,穆图还得了一笔可观的遣散费。不过谁都不知道,在穆图手里还有一面神秘的成王镇宫宝镜。 穆图之所以对我讲这些事情,一是因为我和穆图从小一块长大,两家是邻居,我们几乎无话不谈;二来是因为穆图有一个可怕的发现:那面铜镜有些诡异! 穆图回到家以后,就把铜镜摆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台上。有一天他清理窗台上的灰尘时,看见在放铜镜的地方,有水渍。穆图当时没有在意,随手用纸巾擦了两下。穆图一擦才发现,窗台上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一滩血! 自家窗台,哪来的血呀?穆图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多想就把事情扔到了脑后。 可是第二天,他看到窗台上又有一滩血。 第三天依然如是。 这下穆图有点慌了。窗台上平白无故的多出一滩血来,又搞不清楚这滩血的来路,穆图就留了个心眼:第四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窗台和铜镜擦拭的干干净净,并且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就假装躺在床上睡觉。一直躺倒后夜两点多,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开灯朝窗户上一看:我的娘啊,窗台上又多了一滩血…… 这回可把穆图吓坏了,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我家来了。 我们两家是连体房,从穆图家的房顶就能上到我家的正房房顶,顺着梯子就下到我家院子里了,两家中间就隔着一堵砖墙。在北方农村,这样的连体房很常见。 穆图咣当一声闯开了我的房门,我当时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头皮都差点炸了。穆图一进屋就气喘嘘嘘的说:“乾哥,我屋里闹鬼了,真的,太可怕了”。 穆图从小就成了孤儿。在乡亲们接济下上完了初中;穆图在湖南当兵的时候,我正好在长沙岳麓山下读大学;复员后才去了狼山下矿。下矿虽然很危险,挣钱很厉害。我在南方上大学这几年,穆图没少接济我,到现在我还欠着穆图两万多块钱。 我打开灯,看见穆图满头大汗,小腿肚子都在哆嗦。 “怎么回事啊,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子了?不是,你可是扛过枪的人啊,你可不要在这给我压力啊!” 第004章 镇妖宝镜2 穆图朝窗台看了一眼,指着窗台:“我屋那窗台上,又有血了……” 我一听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之前穆图就跟我说过,我们都没太当回事。昨天吃过晚饭,我还在穆图家玩了会电脑。临走的时候,穆图正在擦窗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闹明白到底是谁在捣鬼”…… “那你都看到了什么呀?” “怪就怪在,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干干净净的窗台上,就平白无故的多了一滩血呀”。 在学校里,鬼怪邪神一类的灵异小说看过不少,所以我的想象力还算够用,一下子就想到了那面铜镜。 “会不会是那面镜子有问题啊,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每回都是在镜子下面有血渍?” 穆图点点头:“对,看来就是那面镜子有古怪。那怎么办,要不把它扔了?” “你先把镜子拿走,看窗台上还会不会再有血渍”。 天亮后,我和穆图一起来到他的房间,果然在窗台上有一滩血,那血好像就是从镜子上流下来的——不过镜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这时候,穆图才跟我讲起了这铜镜的来历,也就是前面我给大家介绍的那些事情。 家住前街的姚敬之,一掀门帘走了进来。 姚敬之这个人,在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没几个人待见。可是这个人却有一项本事,别人对他也着实高看一眼:姚敬之从小受过良好教育,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人叹服。就是有一样:此人超懒。 乡亲们都说这是个油罐子倒了,都不伸手扶一下的主!可见懒到什么成程度了。幸好这几年他儿子姚俊在外面“出息”了,每年给他不少钱,用不着再厚着脸皮吃东家喝西家了! 姚敬之的一双儿女倒是跟他有天渊之别:出了名的勤快加懂事。 说到这儿,我还真不得不交代一下:姚敬之的女儿姚月,正是我还没过门的媳妇。 我们还在读初中的时候,两家的老人就给我们订了亲。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娃们到了十五六岁,父母就提早给娃张罗一门婚事,怕的是到了成婚的年龄,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尤其是男娃家里,更是早早的就开始给娃物色对象。看到谁家的女娃长得标志,不管她家里条件如何、为人咋样,就会托人去给说媒。只要是两家人说好了,娃们连面都不用见,就直接给订了亲。等结婚的年龄一到,两家就把婚事办了。要不是我这几年在南方上大学,孩子恐怕都会打酱油了。 现在整个村里,还没成家的光棍就三个了:穆图一个,我一个,还有就是我那大舅子、姚月的哥哥姚俊。 穆图的身世比较特殊,所以婚事就有些坎坷;姚俊和姚月的长相,绝对是人中龙凤,可惜姚敬之的名声太差劲,没人愿意把女娃嫁到他家当媳妇。 姚敬之一进来,就瞅着窗台上那面铜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穆图拿起铜镜:“姚叔,你要是喜欢,我就忍痛割爱送给你了”。 姚敬之接过铜镜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把铜镜轻轻的放到电脑桌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轻言送给我?” “不就是一面铜镜吗,这能值几个钱,姚叔不是对历史挺有研究吗,就送给你回去研究后面那几个字吧”。 “这是件国宝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字吗?” “听说是鬼文。什么古陌文字,据说有好几千年了”。 “你听谁说的,什么人告诉你的?” “姚叔啊,我不管什么古陌还是蘑菇,跟我没关系,我真送给你你要不要啊?” “这东西我不要,我还想多活几个年头。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赶紧给送回去,虽然这是国宝,可也是不祥之物啊孩子!” “叔,你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快给俺们说说,这镜子倒是咋个回事嘛。穆图这几天也发现这镜子古怪的很,窗台上每晚都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滩血,究竟是咋回事嘛?” 老丈人一听我说这话,神色马上严肃起来:“乾子,你可是我未来的好女婿啊,你千万不能碰这东西。这东西在古代是用来敬鬼的,是鬼器!咱万万碰不得呀!” “叔你放心,我从来没碰过这东西。不过,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嘛?” “春秋战国时,流传在中原一带的坊间野史《鬼记》,有过敬鬼凶器的专门记载。在春秋以前的上古时期,人从来不敢用镜子,都是在水里照自己的影子;因为那时候的镜子当成四大鬼器之首,专门用来敬鬼。所有的鬼魂见到铜镜都会远远的避让,不去骚扰摆放镜子的人家。照妖镜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但是到了后来,有居心不良的匠人,在镜子背面偷偷的动了手脚,惹怒了暗界的鬼魂们,所有的镜子从此不再具有驱鬼辟邪的能力。武王克商,命神主姜子牙重新收集天下所有的敬鬼铜镜,在熔炉里化成铜水,重新铸造了七十二面大小规制统一的六角玄镜,每面铜镜后面都用鬼文写着辟大邪三个字:镐京王宫留了一面;七十一家诸侯国,每家一面。不知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那七十一面铜镜,还没送到诸侯国,就在半路上碎裂成了铜块。只有镐京周王王宫里那一面铜镜,一直完好的保存到周成王驾崩那一年。姬钊继承王位,因为年纪小,生性顽皮好动,有一天拿竹竿捅掉了挂在宫殿上方的那面铜镜。孰料那铜镜摔在地上后,嵌进了铺宫殿的石板里面,几个人无论如何都抠不出来。大祭司找来巫师做法,才取出了铜镜。大祭司拿起铜镜,却看见石板上赫然印着一个人头,铜镜镜面却完好如初。大祭司断定,那面铜镜里一定降伏着传说中的鬼王。石板上那颗头印,就是鬼王的。大祭司同时断言,那铜镜是个不祥之物,处置不当必会招来祸患,就将那铜镜扔进了岐山脚下一口深不见底的地穴里,并且封堵了那地洞口”。 “叔,你咋能认定这就是当年的那面六角玄镜?” “我可没说,这就是当年的那面铜镜。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有六角的镜子?从周武王时候开始,就昭告天下:世人不许制作六面铜镜,否则大凶。开始的时候,真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过六面铜镜,也就是六角铜镜,凡是碰过六面铜镜的人都死得很蹊跷。渐渐的人们都把六面镜视为不祥之物”。 “现在什么样的镜子没有啊,别说六面了,就是八面镜也有啊……” “凡是用六面镜的人,家里都不太平,这你可知道啊?东头黄傻子一家七口人,不是疯就是癫,前村刘瘸子一家眼看就要断子绝孙了,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们不听劝,非要在家里摆那么一面六角镜子,结果现在怎么样!” 这还没听说过。不过,看姚敬之不像是在打诳语。 穆图半信半疑:“姚叔,你说我该怎么处理这镜子啊?找地方扔了它行不?” “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还弄回去。有些便宜是不能沾的,沾上了就撒不了手的!” 虽然我从小怕鬼,但是从来不相信有鬼。这似乎很矛盾,不过我也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害怕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说——鬼。 穆图笑了笑:“放回原处是不可能的。不过,把它扔的远远地,总不会还有麻烦上身吧,要真是那样,我不就死定了?” 第005章 不祥之物 姚敬之摇摇头:“你不要不把叔的话当回事,否则有你后悔那天。乾啊,你可要离这东西远一点啊,我们月儿一辈子可都指望着你呢!” “对了叔,你今天咋来了,找穆图有事?” “我是找你的,你俊哥也不知道在北京开什么大买卖了,硬说要你过去帮他守店子,我来告你一声,你给他回个电话”。 其实姚俊在北京干什么,我多少有所耳闻。有人说是地下买卖——地下买卖?说白了就是挖坟掘墓的活;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盗墓的营生。 我毕业后找了好几份工作,都不太满意,也正有心去北京闯荡一番。 只是,我跟姚月毕竟是名义上的小夫妻,离修成正果还差一大步,跟“大舅子”更是隔着一座山一样。不过,我心里依然有些按捺不住的澎湃,我那朝思暮想的小美人,姚月也在北京,高中毕业就跟着姚俊打点生意。 为了早点见到我的小美人,我自然不会拒绝“大舅子”的邀请。 我假装淡定的拿出手机,刚要拨号:“对了叔,我哥咋不亲自打电话给我啊,还要您亲自跑一趟?” “是月儿打电话给我说的,要你给回个电话”。 “回给谁呀?” “你自个看着办”。 我的娘哎,这到底是“大舅子”要我过去,还是“媳妇儿”要我过去啊? 我翻电话本的时候,手都在一个劲的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姚敬之噗嗤一笑:“瞧你这点出息嘛,哈么看见人就成这样了,你俩要是见了面,那还活不活了嘛?” 心里真的有点紧张。 谁让媳妇儿长得那么漂亮嘞! 姚敬之临走的时候,再次郑重的叮嘱穆图,一定要把那面铜镜丢掉,千万不能放在家里。 穆图问我:“乾哥,你老丈人说的那些,你信不信啊?” “这话让我怎么说呢,鬼神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没有。他刚才不也说了吗,都是野史上看来的,不就是道听途说、祁东野话吗,有什么信与不信的。聊斋里说有画皮,你见过吗?” 穆图看了看桌子上的铜镜:“这镜子该怎么办啊,扔了怪可惜的;不扔吧,总觉得这镜子诡异的很”。 “要不今晚上咱们来个守株待兔,一块瞧瞧它究竟有啥邪乎,省的以后疑神疑鬼的吓唬自己”。 给姚月打通电话,果然是她想让我过去,一来帮忙照看店子,二来两个人可以厮守在一起……嘿嘿,这确实是我大学毕业一年多来,最让我心动的事。之前我一再推迟婚期,一心想着找到稳定工作再结婚,可是折腾了一年多,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先前的豪情壮志已经被磨灭的差不多了,可是又不敢跟家里人讲结婚的事……怕被姚月笑话。这段时间正窝在家里,饱受思念的煎熬。哎呀,今天的凉水都觉得比以前好喝…… 我正在偷着乐,穆图就来电话了。要我去他家睡。 当天夜里,我就睡在穆图家。铜镜照旧放在窗台上,穆图把窗台擦得很干净,我俩一人掖着一只手电,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约定的那个时刻的到来。 恍惚中,就觉得枕头下的手机在震动:事先设置的闹铃——凌晨两点钟! 我和穆图悄悄的坐起来,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窗外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偏偏能听见有细细的哭泣声,时隐时现、时有时无、时远时近…… 我和穆图把手电对准窗台上的铜镜,同时打开了手电……在六角铜镜的镜面上,赫然看见一个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头影,一对血红的眼坑恐怖的让人窒息,眼窝里面似乎是两汪血水,血水正在从眼角慢慢的往外溢,溢出的血水正在顺着铜镜上的两道血印往窗台上流淌! 我一把就扑进了穆图的怀里,穆图也大叫一声:“啊……有鬼啊!” 穆图到底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心理素质比我硬实,随手就打开了灯,我紧紧的抱着穆图不敢回头。 穆图一拍我肩膀:“乾哥,没事了。不信你看,镜子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再一看,镜子上果然干干净净的。 可是窗台上却多出了一滩血。 “难道这铜镜真是不祥之物?天亮以后咱们还是扔掉吧,扔的越远越好”。 穆图没有说话。拿起镜子在灯底下端详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是在回想什么。我一直在等着穆图开口说话,可是一直等到天亮,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没等到穆图的一句话。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穆图还坐在电脑椅上,盯着手里的铜镜来回看。 “还真不舍得扔掉啊?今晚上我可不跟你一块睡了,太吓人了”。 “你啥时候去北京啊,我想跟你一起,把这铜镜给姚俊看看,他不是一直在倒腾文物吗?” 我也听姚月说过,他哥哥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这几年见识过了,很多文物只要过他的手,一摸一看就能吃准是什么朝代的,在潘家园文物市场里已经小有名气了:是个好主意。就算姚俊看不出啥名堂来,也能让他帮忙给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啊,是吧…… “要不,咱今天下午就动身,早点过去,也就早点了却这档子事”。 “是急着了却你那档子事吧?听说你家小娘子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啊,你可得看好了,别让哪个大官人给拐跑了”穆图真把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才不关心他那破铜镜的事,我是惦记着自家媳妇儿!虽然被穆图说中了,但表面上还得装谦虚:“嗨,我还真不怕,因为咱姓郭不姓武;况且哥们这一米八的个不是白给的!” 长话短说:在西安转一趟车,第二天中午我们就到了北京。 我那“大舅子”姚俊来接的我们。以前光听说姚俊有钱,一见面才知道,还不是一般的有钱。一辆崭新的Jeep指南者越野车,还没上牌。 刚一见面,自然是要先简单寒暄几句:“哥,你这些年在北京做啥生意啊,弄的这么排场,咋在村里都没听说过呢?” “没啥可说的,说那么多有啥意思啊?你混得不好,话说多了,别人以为咱是吹大话;你真的混好了,话说多了,别人就以为咱是装B……干脆啥都不说,咱就赚咱的钱,过咱自己的日子,别人是撑死还是饿死那是老天爷的事,咱管不着也不想管”。 多实在的话,实在的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就是我的大舅子。姚俊。 “人家趴在大街上磕头讨钱的,装病赚可怜的,还有在歌厅、夜总会脱裤子赚快钱的多了去了,有谁笑话人家了?人家不照样活的潇洒自在啊?所以啊,甭管别人说啥,自己走好自己的道,吃穿住用不愁,刮风下雨不怕,比什么不强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穆图使劲点头,就像小鸡仔啄米似的:“对对,俊哥说的一点没错,看见比咱们风光的用不着羡慕;碰到不如咱们的,咱也不要得意,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说死就死说没就没,谁也不敢保证他自己能蹦跶几天。要活,那就得痛痛快快的活的洒脱、活的自在”。 没想到,姚俊和穆图竟然你一言我一语,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穆图还越说越来劲。 听他们说话,不用吃安定片就能睡着——竟是些人生啊什么的浮云,没劲! 第006章 盗墓禁忌 中午在老秦人饭庄吃饭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插上话。 “哥,穆图有件东西,想让你给看看,有人说那东西是不祥之物,我们也不懂,你给长长眼,那究竟有什么说头没?” 穆图一听这话,赶快从包里掏出了六角铜镜:“据说是西周时候的……” 姚俊接过铜镜:“要是西周的铜器,就有点意思了……现在已经确认的,总共才出土了十五面西周铜镜,还都是圆形素面镜。像这种六角玄镜,边缘还有纹饰,背面刻了字,以前还真没见过。在哪出土的?” “狼山下的一个矿井里弄出来的,当时,我差点送命,还是这铜镜救了我一命呢!” 姚俊瞅了半天,一再摇头:“哥的道行太浅,眼力不够;等一会,我给你们找个道行深的大神来,让他给你们瞧瞧……” 姚俊喊来的行家,原来是个骨瘦嶙峋、其貌不扬、面容猥琐的小老头,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确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老头名叫魏晓三,祖籍河北槐阳,家风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可是在魏家人看来,出了魏晓三这么个不肖之徒,实乃家门之不幸:从小厌恶读书,唯独对古玩玉器陶瓷——说白了就是对一些瓶瓶罐罐情有独钟。尤其对地底下出来的东西特感兴趣,当然也很有天赋。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家的一个邻居: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夏文中,居然就是隐姓埋名于魏家庄的平江盗墓贼蔡之风。 蔡之风曾经师出名门,一身的倒斗掘金本领令同行中人望尘莫及。魏晓三几乎得到了蔡之风的全部真传,十九岁开始涉足古玩界,在二十几岁就是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了。可惜呀,文革的时候被同行中的小人给算计了,整整悲惨了十年,也沉寂了十年。眼看着就要被人们遗忘的时候,人们又在潘家园看到了魏晓三的身影。 毕竟,他是个有大才的人物,自古奇才都耐不住寂寞呀。 魏晓三捧着铜镜打量了一阵子,眼角一扬对姚俊说到:“这东西不要卖,留着吧,有大用”。 姚俊连头都不抬,只顾低着头吃饭,似乎根本就没把魏晓三的话当回事。反倒是穆图,丢下手里的筷子:“前辈知道这里头的名堂?” “呃……”魏小晓看了看低头吃饭的姚俊,没有说话。 姚俊低着头:“呃什么呀,就照直了说,有多少说多少,这不是外人”姚俊依然在低头狼吞虎咽。 “不瞒你们说,这可能就是失传了近三千年的镇妖宝镜,这可是名符其实的镇妖镜!” “刚才前辈说,留着有大用,是什么意思呀?咱一介小百姓,能有什么大用啊?还能指望着它发财啊?” “呵呵,那要看什么人留着用了;留在你手里可能就是一面普通铜镜;若要是留在我们手里,那可就是无价之宝啊……” 姚俊停下筷子:“嗯?说,你不要婆婆妈妈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呀,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妹夫,亲妹夫!” “既然这样,我就有一说一了:上回潘胖子差点命丧尧山,就是因为身上那件护身符道行不够,没能镇住墓室里的尸变,所以才落得那么狼狈;从那以后,潘胖子一伙人就老实多了。如果有这面宝镜护身,区区几个尸变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你能确定?” “敢用人头担保!” …… 穆图点上根烟,冲着我:“乾子……我怎么觉着他们嘀咕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嗯,我也听出来了,好像跟玩盗墓似的……” “难道你大舅子真是干那行的呀?” 姚俊抬头瞅了我俩一眼,估计穆图说话的声音大了点,让他给听到了:“实话给你俩说吧,哥哥我的确是玩盗墓的。这位魏先生,就是我的军师爷。要不捞点偏财,哥哥我能开得起百十来万的越野?是吧老魏……” 如果不是姚俊喝多了,我敢肯定,他绝不会这么利索抖出盗墓的底来。魏晓三颇为尴尬的点点头:“二位小兄弟,见笑了啊,来咱们喝酒,都干了啊……” 姚俊一摆手:“老魏,用不着这样,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遮遮掩掩的;穆图兄弟,哥也没啥好瞒你的,哥一见面就看中你了,当过兵,下过矿,体格好,胆子大,想不想跟我干?我保证,亏待我自己都不会亏待兄弟你!” 没想到姚俊竟公然蛊惑穆图跟他一起盗墓。 “哥,你真的这么高看我啊?不过,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用不着,用不着你懂;只要你愿意,就有你的一份钱。从今天起开始给你计工资;出来的宝贝兄弟几个均分,不存在大头小份之别。你干不干?” 我看穆图正在犹豫,这不是干不干的事,而是敢不敢的事。片刻的安静之后,没想到穆图竟然答应了……我原本以为穆图会说:“我不敢……” 紧接着,魏晓三就讲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首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去盗墓。体格和胆识是最重要的。有时候需要在夜黑风高的荒山野岭,连夜挖通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深的盗洞,常人是不具备那样的体力和胆量的;其次,盗墓者不能有太强的功利心,有时候可能摸索几个月都找不到一处墓葬,即便找到了墓葬,也基本上被之前的盗墓者光顾过——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十室九空。一定要抱着平常心,要能经受起不间断的挫败感;第三,盗墓的过程中,随时都会和各种各样的危险不期而遇。首要的便是盗洞和墓道坍塌,墓室内的毒瘴之气和诡异机关。越是规格高的大墓,里面埋葬的宝物就越多,盗掘的难度也就越大。说白了,盗墓者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墓主人的陪葬;第四,年代越是久远的古墓,在地下埋藏的时间越是久远,里面的诡异事端就越多。很多扑朔迷离的诡异事件,用人类所知的知识是根本无法解释的,也是盗墓者所无能为力的。在遭遇古墓诡异事端时,除了拼命奔逃,逃出墓道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应付。 如果前面的几项都能顺利通过,离发财就不远了。 作为盗墓者,有一条最为重要的禁忌:从盗洞出来以后,决不能二次回墓室……这是两千年以来,盗墓者们一直共同遵循的一条禁忌。 其说法有两种:一是说盗墓者不能太过贪心,要给后来的盗墓人留点东西……当然,这就要说到盗墓人的另一条规矩了:进入墓室,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哪怕是已经被盗掘一空或是遇上了僵尸鬼事,一定不能空手离开,必须带一件东西出去! 还有一种说法,就比较迷信了:盗墓者第一次进入墓室的时候,是带着阳气入内的;当盗墓者离开的时候,身上的阳气就会被棺椁所吸纳。如果没有阳气护身的人进入墓室,就形同一具行尸走肉,与尸人无异……徘徊在墓室内的鬼魂和戾气就会附身,第二年的阴历七月鬼节那天,必会蹊跷暴毙,从此家人也将会灾劫不断,家道中落直至断门绝户! 第007章 又见鬼印 魏晓三往上推了推眼睛:“这里边的水深着呢,道儿也很多,要说能不能发大财,我可以肯定的对你说:能,保准能。前提条件是,你要守规矩,行当里自有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只要你不破规矩,就能在倒斗掘金界安然行走。另外,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踏入这一行,想出来就难了……小老弟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穆图疑惑的问魏晓三:“这话怎么说?为什么说踏入这一行,出来就难了?” “盗墓,是非常讲究因果照应的。有因必要有果,绝不能只见因而不见果。当你种下开始之因,就一定要等到结束之果。一个完整的因果轮回没有结束之前,你是不能半途而废的,否则必将引祸上身,死不瞑目。我这么说,绝非危言耸听,每一个盗墓者都深有体会,将来你也会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 “我还是不明白,怎么样才算一个完整的因果轮回呢?” “你问他就明白了……”魏晓三没有直接回答穆图,而是指了指姚俊。 姚俊呵呵一笑:“没事,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又死不了人,怕个鸟啊!” 我和穆图都很疑惑的看了看姚俊,姚俊很随意的举起酒杯,“自古以来有多少好汉,从容行走在倒斗掘金界,千奇百怪的事情见多了,后来者不照样前赴后继吗?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破鬼印嘛,我都背了五年了,也没见它碍着我吃了还是碍着我睡了啊!兄弟们干杯……” 姚俊一仰脖子,一大杯白酒见了底。 鬼印?鬼印是什么东西? 下午喝完酒,我们四个人又晕晕乎乎的找歌厅鬼哭狼嚎了一番,回到姚俊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夜了。房子很大,两层复式楼;我和穆图在楼下,各自睡一房间,姚俊和姚月都在楼上睡。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姚月正在收拾客厅。 大热天的,她脖子上却围着一条丝巾,虽然看起来蛮搭配的,衬托着全身的装束,显得清雅、别致……可毕竟这是在夏天,那条丝巾显得有些扎眼。 “是不是你给祸害的呀,真会找地方吐,吐哪不好额,非要往沙发缝里吐,耶……真够恶心……” “真不是我吐的,我回来之前早就已经吐干净了。是不是你哥干的好事啊?”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姚月当时就急了:“是不是想让我一脚把你踢出去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哥喝吐过!” 还没结婚,就这么刁横,要是在一起过起日子来,我可真的受不了……姚月的刁横是出了名的。从小就有人给她起了“冷美人”的绰号:就是因为从小刁横任性,尤其嘴硬,从来不承认自己有错,从来不让一步…… 其实,我们那一带的女孩子都是那样,也算是一个地方特色了:性情爽直,颇有主见,从来不会委曲求全;如果是嫁到外地的,能把整个村子搅翻。 我们当地的男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更懂得怎样去哄自己的女人,所以家家都过得也挺和睦,很少看见谁家摔碗砸锅打架骂街的! 我正愣神的功夫,姚月一下子扑过来,一把搂住我,嗲声嗲气的嘟囔道:“你都不知道主动抱人家,还要人家倒贴给你……你敢说你没想过我?” “不敢!” “讨厌你……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想让我说什么呀?想让我怎么说?” “你不能假装很想我呀?然后一把抱住我,很深情的看着我,对我说:亲爱的……我都想死你了……” 我还真做不出这样做作的事情来。干脆一把搂住她,疯狂的亲吻了一通,这比什么假惺惺的表白都来劲。 “你哥和穆图呢?别让他们看见了”。 “怕什么,他们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去找人鉴别什么铜镜去了。不管他们啦,刚才好过瘾,还不够……”姚月眼睛一闭,昂着头,还要索吻。 我心头一热:老是亲嘴也没劲,何不……继续往下蚕食?…… 想到这里,我索性一把撤掉了她脖子上的丝巾,想都没想就把嘴凑了上去。哪知,一股恶臭顿时刺入了我的鼻腔,同时隐约感觉嘴唇麻麻的,还带着些许苦涩,我定眼一看:我的妈呀,在姚月右边锁骨上方,有一圈黑色的牙印,有两个牙坑咬的狠些,已经鼓起了黑紫色的脓包,一股带着恶臭的脓水正从脓包中间的小孔中溢出来……我的嘴唇正好碰到了溢出来的脓水,感觉嘴唇有些麻麻的…… 姚月似乎也回过神来了,赶紧捡起地上的丝巾,重又缠在了脖子上:“我……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一圈牙印就是对我的警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月怯怯的说到,眼睛也不敢看我一下,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老魏说,我这是鬼印,是让鬼咬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咬的;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咬的……已经两年多了。老魏说只有盗墓的人,才会被鬼咬,身上才会出现鬼印;可是我从来没有盗过墓呀,我也不知道脖子上,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鬼印……” “医生看不好吗?” “开始的时候,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拍了多少片子,验过无数回血,医生都说没有问题——检查不出病症结果。甚至还找乡下的土医生看过,找大仙跳神做法,都不行。不过还好,两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子,没有减轻也没有恶化,只是心里感觉怪怪的”。 鬼印?我想起来了,在长沙上大学的时候,我听说过鬼印,而且还亲眼见过:三年前,我在长沙寄居的住所——溁湾镇麓山门高坡二十九号院,曾经发生过一起离奇的大火:在那场大火中,住在一楼的房主弥天亮一家全部罹难,楼上的租住户均毫发未伤。警方断断续续的调查了一个月,得出结论:房屋内电线老化,火灾乃系老化线路漏电所致。没有更多的细节,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只有这样简短的一个结论。 老赵说,与其说这是结论,倒不如说是警方的推论。 其实关于起火原因,街坊的猜测议论相比起警方的含糊结论,似乎更能站得住脚。 因为早在起火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街坊们甚至楼上的租户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二十九号院房主弥天亮的老父亲弥宗恒,行为举止越发变得怪异起来。几十年来从未开口说过话的老人,有一天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一下子着实吓坏了不少人。坡下的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娭毑说,几十年了,几乎天天和老弥一起打牌,大家都已经习惯的认为他是个哑巴;可是突然开口说话,着实让大伙猝不及防。就连弥天亮和他的妻子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那段时间,我正好回了陕西老家过暑假,所以不知道老人的事情。 我回到长沙的当天夜里,二十九号院就着火了。我住在三楼,正要睡觉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惊恐的呼救声。我当时真的被那声音吓坏了……那分明就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一只发情的老母猫,凄厉的叫春声辗转衍变成了近似人的呼叫声。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008章 半山猫叫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人的喉咙里可以发出那样怪异吓人的叫声……恐怖,凄惨,摄人心魄,让人闻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事后,大家都说那晚的声音实在可怕的很,都不敢出门看是怎么回事,有的人连灯都不敢开,那声音实在太叫人揪心了。 兴许就是这个原因,才救了楼上所有人的性命;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大火吞噬了房主一家六口人的性命。 没有人能说清楚大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第二天天明以后,当我和隔壁的老赵一起撞着胆子走下楼的时候,看见的只是惨不忍睹的一片焦墟,还有刺鼻的臭气。被烧焦的尸骸已经扭曲变形,几乎无法辨认那就是人的尸骸。 算起来,那场火应该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是大家都很难想通:一楼过火之后几个不相连的房间都成了一片焦墟,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没有烧到楼上去?二楼阳台上堆放的纸箱和晾晒的衣服,丝毫没有受到威胁!这在警方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不可理解。 由此,人们纷纷议论,猜想可能是行为举止怪异的弥宗恒一手酿的惨剧。 有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娭毑说,他们曾经看见过弥宗恒后颈上,有四道猫爪留下的抓痕,起初老弥在和她们打牌的时候,总是伸手在后颈上抓挠。她们都以为老弥是在抓痒,也没有过多在意。 两个老娭毑站在弥宗恒身后看他打牌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弥宗恒后颈上的四道爪印由红变紫、由姿变黑…… 之后,老人们中间就开始流传:弥宗恒后颈上有四道鬼印,是被猫鬼留下的…… 我当时自然不相信那些无妄之谈。我更愿意相信,老头后颈上的印痕是某种过敏造成的。可是,很快我就开始产生了动摇。 在我暑假回陕西的前一天早晨,一如既往的起早上山晨练。当我一口气爬上岳麓山顶的九龙壁,正准备做俯卧撑,透过朦胧的晨雾,我看见年近八十的弥宗恒正一路小跑,由远及近朝九龙壁过来。 我当时很是诧异:平时走几步路都喘不上气来的弥老头,今天怎么竟然能一路小跑上山?没错,我确实看清了,就是弥宗恒;也的确是跑步上山的! 弥宗恒一跑到九龙壁跟前,就麻利的脱掉背心,揉成一团擦了把汗,然后抡起膀子把背心朝坡下扔了出去;弥宗恒一转身,我终于看到了老娭毑们所说的那四道鬼印,最长的一道有三寸多,最短也是最浅的一道印,也有两寸。四道显眼的黑印,就像是从皮肉里面往外长出来的,表面上没什么,可仔细看,黑印像是嵌在皮肉里面。 老头见我正在好奇的看他,朝我笑了笑……那一笑,让我终生难忘! 弥宗恒一咧嘴,口水顺着嘴角开始往下淌;左边的一颗尖牙竟然像是动物的獠牙,从来没有见过人嘴里能长出那样的尖牙来;更为奇怪的是,弥宗恒居然有几根横长的胡子…… 我在弥家大院住了将近一年时间,早知道弥宗恒满嘴的牙已经掉光了,怎么可能又长出一颗尖牙? 我看了看四周,天还早,来上山的人寥寥无几,在山顶九龙壁附近,就我和米宗恒两个人。心里不免开始有些发毛。 我冲弥宗恒笑着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九龙壁,顺着大路朝山下跑。 要知道,我和老赵爬了无数次岳麓山,从来没有走过大路,一是因为绕远,浪费时间;二是道路平坦,缺少爬山的乐趣。我们每次都是钻林子、爬陡坡……可是哥我这回真的没那个胆了,恨不得生出双翅,马上飞下山去! 就在我跑到第一个转弯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猫叫……我是这么认为的。有人说,他们听到的不是猫叫,而是人的叫声,是人在学猫叫,不过尽管是人的叫声,可是学的很像,叫的很真,也很响。 当时走在半山腰的人,都听到了那一阵猫叫,有些人甚至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吓出来了。 可是我依然认为那就是一声猫叫。 并且,我觉得那一声猫叫,和米宗恒有说不清的关系。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当时上山的确只有弥宗恒一个人。那天他的举动也实在古怪异常的很,不能不叫人有所怀疑。 我回到下,在老巷子买了几个包子,心神不宁的回了二十九号院。 我一进院子,竟然看见弥宗恒正坐在楼梯口,嘴里正吧嗒吧嗒的抽旱烟;上身穿的背心居然就是被他扔下山崖的那件…… 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天天登山,几乎从未间断过;尽管这样,从山上跑下来,前胸后背也都已经湿透了,头顶上还在冒着热气,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可是弥宗恒,居然大气不喘,面不改色,悠然的坐在楼梯口,怡然自得的吞云吐雾…… 因为都知道,弥老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的话,都习惯了对他视而不见。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直接上了楼。 刚走到房间门口,老赵在窗户里面朝我招手,样子很神秘。 “什么?” “你刚才上山了?” “啊,刚下来”。 “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啊,比方说一阵猫叫啊什么的?” “你也听到了?你确定那是猫叫?” “什么意思啊,难道郭兄你也认为那不是猫叫啊?难道你觉得那是人在叫?” 老赵真的很适于去做侦探。平时我们毫不在意的细节,老赵都会多留意一眼。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善于发现线索的人,喜欢异想天开,对什么都抱有一种怀疑态度,从来不轻信表像,是个认死理和较真的人。 所以我说,老赵这辈子不去当刑警,算是白活一场。 “给我讲讲,你在山上都看到什么了,你认为不寻常的事情?” 老赵就是老赵,我这辈子除了我自己,就只佩服他一个人。 “说了你都不会相信”。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我在山上,碰到一个人……” “碰到一个人不稀罕,碰到鬼才算稀奇”。 “说不定,我碰到的还真是鬼呢!” “哦,怎么回事?” “我在山上见到弥老头了……”一股浓烈的旱烟味飘过来,我一回头,弥老头就站在我身后,我浑身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弥老头手里拿着一张毯子,晾在阳台外面的晾衣绳上,转身又下楼去了。 “没事,他一个聋子又听不到我们说什么,继续啊”。 “弥老头是一路小跑上山的,你相信吗?” “有点意思,我还真有点不大相信”。 “这就是了嘛。不过我看到他后颈上的四道黑印了”。 “老娭毑们说的鬼印?” “对。但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鬼印。四道乌黑的爪印,嵌在肉里面,就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那叫声又是怎么回事啊,当时你在什么地方?跟弥老头在一起吗?” “我被老头诡异的笑容吓蒙了,当时山上又没有人,就顺着大路往山下跑;刚跑到第一个转弯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一阵怪叫。第一声没听清楚,后面的几声才听出来是猫叫。就连山下的人都听到了,这也太邪乎了吧!” “嗯,是有点邪乎。你猜我今早上看见什么了?” 第009章 一地鼠毛 老赵很神秘的轻声问我。 “我哪能猜得出来?” “昨天我在天台上听广播的时候,看见弥老头佝偻着身子上了山,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还拿着一把铁锹。在人字坡下面填埋了那包东西,然后就回到了院里。今天早晨我在天台上,又看见弥老头在同一个地方填埋了一包东西。你是知道的,我觉得蹊跷的事情,是必须要抠清楚弄明白才行的。于是在弥老头回来以后,我就悄悄上了山,在人字坡下面翻开了被他掩埋的土堆,你猜那里面埋得是什么?” “什么?不会是骨头吧?” “你别不信,还就是骨头!” “啊?老头满嘴的牙都掉没了,哪来的力气吃肉啊!” “问题就出在这,不光有骨头,还有一大堆老鼠毛”。 “弥老头吃老鼠肉?” “不好说。毕竟咱们没有亲眼看见,说不定,这里面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不过,弥老头百分之百有问题”。 “我怎么觉得有点恐怖啊,老赵你可不要吓唬啊,我胆子还是很小的”。 “这不是吓不吓唬你的事情,问题是,弥老头似乎有问题。今天晚上咱们偷窥一回,你敢不敢?” “我不敢。我也不干。明天我就要坐火车回老家了,今晚上还要好好闷上一觉”。 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我正要睡,老赵敲开了我的房门:“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老头屋里已经黑灯三四个小时了,咱们下去瞧瞧?” “院里住这么多人,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要是让人发现了,不把你当贼抓才怪啊!” “嘻嘻……郭兄真是一语中地,不是别人把咱们当贼抓,而是咱们去抓贼!” 原来,老赵早已经盘算好了:我们悄悄下楼,然后故意弄出响动,然后大声喊抓贼;以抓贼的名义趁乱窥探老头的房间。 弥宗恒独自一人住在楼梯口旁边的西厢房里,平日总是闭着门窗,让人感觉神叨叨的。不过也从来没有人愿意接近老头的房间,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呛鼻的尿骚味。尤其院里住的那些女孩子,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老赵叫醒了二楼的另外几个租户,也都是在外租房的学生,我和老赵一唱一和,说院里进了贼,好像又是来偷女孩子们衣裤的……那哥几个一听,当时就要抄家伙。 说来也怪,我们二十九号院是附近少有的几户高墙大院,可偏偏就我们院三天两头丢衣服——而且偏偏只丢女生的贴身衣物。好几回我和老赵都成了她们的怀疑目标:整个院,就我俩是独身光棍——其他人都有女朋友,起码是有异性伴侣。 这样一来,我和老赵就难脱干系了。房东老婆每次看我俩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有时候还冷言热讽的嘟囔几句…… 这回那几个一听进了贼,立马来了劲头:估计他们女朋友都丢过…… 老赵一打手势:“嘘,小点声,别把贼吓跑了,咱们总共六个人,两人一组,悄悄下楼,发现目标以后再闹出动静来……” 嘿嘿,那几个还真让老赵给忽悠住了。 我自然和老赵是一组,我们一下喽就直奔目标而去:弥老头的房间。 老赵轻轻一推,没想到房门居然推开了。 我蹑手蹑脚的跟在老赵后面,突然听到老赵脚下咔嚓一声,我心尖一热:真要命啊,好像踩碎了什么东西。 我刚要抬脚,忽然感觉有的像从我脚面上跑过去了,吓得我一哆嗦,手电掉到了地上。我蹲下身,在地上胡乱摸索,想找手电,可是不想,一下子摸到一堆毛茸茸的东西,手再一挪地方,又摸到一堆扎手的硬物。 我正纳闷,突然一声猫叫,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赵赶紧打开手电,我抬头一看妈呀:弥老头上身穿着一件粉色女性内衣,下身套着一条白色女式三角内裤,正坐在地上背对着我们,手里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他一扭过头,两只眼睛竟然放着绿光,嘴角还沾着血毛……在弥老头跟前,围着十几只黑猫,都蹲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弥老头手里的东西……他手里拿的居然是几只没有头的老鼠! 弥老头狠狠的盯着我们,嘴角一咧:“喵……”一声粗犷的低吼,声音几乎能把我们的耳膜震碎。 我和老赵都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 后来只记得满屋子,到处都是鼠毛,还有零星碎骨。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一起“抓贼”的另外四个伙计,有两个身上不小心被猫抓伤,两个莫名其妙的被猫咬伤,虽然谁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和老赵隐约觉得和弥老头有关。 第二天我回了陕西老家过暑假;老赵回了河北老家。 我们回到高坡的时候,听楼上的人说,怎么都联系不到那四个人。之后,二十九号院因为那场离奇的火灾,租户们纷纷搬离那里,我和老赵搬进了学校的江边宿舍,再也没有敢回高坡二十九号。 我和老赵也都尝试着联系过好几回,总是没有那四个学生的消息。 学生家长也曾经到学校打听过,甚至也报了案;据我所知,直到今天,也仍然没有那几个人的消息。 我毕业那年,有人说在岳麓山上的一口枯井内,发现了四双拖鞋——他们的女朋友曾经都证实,他们是穿着拖鞋一起出去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似乎还不是最为邪性的事情,起码还不足以和鬼印挂上钩。更为奇怪的是,从此以后,经常有死猫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二十九号院附近。有人在掩埋死猫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每一只死猫的后颈上都有四道黑色的抓痕。 人们更加坚信了鬼印的说法……至于,死猫和二十九号院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又和后颈上的四道鬼印有何种联系,一直众说纷纭、我们不得而知! 第010章 老黑 我和小月在文物市场的铺子里忙活了一天。 进来看热闹的不少,真正花钱的主儿没几个。现在谁不知道,市面上哪还有什么真正的行货?全都是山寨水货,最多就是仿的水平好一点,把赝品做的逼真一点……再怎么逼真,它还是假货。 文物市场一过下午三点钟,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我们早早整理好货架,就关门回家了。一进客厅,我就看见穆图坐在电脑桌前聚精会神的搜索资料。 “看什么呢这么投入?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都说那铜镜是西周时候的镇妖镜。有人出价这个数……三十万,俊哥硬是不让我卖。对了乾哥,明早我就要跟俊哥出去了,老魏说至少要半个月才回来,乾哥可要珍惜良宵哦!”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可否透露一下,你们要上哪儿去发大财呀?” “统万城……老魏在城南脚的台地下面发现了墓葬群”。 尽管穆图把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让姚月听到了:“穆图哥你也干这个啊?去挖人家的坟墓,你们就不怕招鬼上身啊?” “你哥不也没事吗,都是唬人的!”其实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是在套姚月的话。我觉得姚俊身上也有鬼印。 “什么算作有事,什么算作没事啊?” “有事就是鬼上身啊,你不是说挖人家坟墓会招鬼吗,我也没见你哥招鬼上身呀?” “拜托啊,不知道你就不要乱说好不好!总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句话!” 穆图摇摇头:“小嫂子,我什么都信,就是不信你刚才那句话!” 姚月摸了摸脖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上楼去了。看她那样子:好像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而且,她似乎亲眼见过…… 统万城。一千五百年前,十六国之一的大夏国主,赫连勃勃用了七年时间,在水草丰美的无定河边,蒸土砌墙,修筑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土城,取统驭万方之意,命名为统万城,作为匈奴大夏国的国都。 统万城仅仅风光了短暂的数十年,就被北魏太武帝捣毁。 按理说,在短暂的几十年里,统万城是不可能创造什么璀璨文明的。文明的范围涵盖非常广泛,除却我们所熟知的经济、政治、文化、科技、医学、建筑……同样包括当时当地的殡葬文化与殡葬制度。 在殡葬文化当中,就理所当然的包含了陪葬的随葬品……这才是盗墓者的最终目标! 所以我对他们这次统万城之行,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可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十五天后他们回来了。每个人都满载而归。 穆图还给我带了几件宝贝。其中一件我放在潘家园的铺子里,上午刚摆上架,中午就卖出去了……倒手就是一辆现代伊兰特…… 姚俊说,老魏眼最毒,捞了件值钱的金器,在西安的时候有人出一百万,他死活不卖;结果在酒店一觉醒来,金器不翼而飞……老魏却一点都不心疼,一口认定:不该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没什么可后悔的! 只用了三天时间,姚俊和穆图就处理完了手里的战利品。老魏说,从下面淘上来的东西要尽快出手,否则夜长梦多,容易节外生枝。 在羡慕他们的同时,我真的就纳闷了:历史书上明明告诉我们,不可能存在宝贝的荒野地方,怎么偏偏就能倒腾出宝贝来了?我真的对历史书和那些个所谓的历史家们产生怀疑了。 穆图跟着姚俊第二次出去,同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们第二次去的是大同青云山。《山海经》记载:青云山从远古神话时说起,就一直是荒凉的不毛之地。 七千年的华夏文明当中,无论如何,青云山都很难写进一笔。 可是,让人瞠目的是,他们十天就回来了。又一次满载而归。 这下,我真的不能不有所怀疑了。 我先找到穆图,想打听清楚:他们是怎么找到那些宝贝的。 “乾哥你有所不知,其实地底下很多东西,不见非得就埋在长安、安阳、邙山……很多时候啊,宝藏可能是在主人避难途中随意找地方埋的;有些地方,先前可能很富有,就因为一场山洪或是泥石流,就永远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内了。要想找到那些东西,更多的是靠运气和机缘巧合。比方说这次吧,就是几个卖瓷器的小伙子,无意中说漏了嘴,让老黑顺藤摸瓜找到了青云山下的那座大墓”。 “老黑是谁,跟你们是一伙的?” “是啊。老黑说那几个人手里拿着几件古玉,在潘家园到处找人打听价,于是就跟他们攀扯起来。他们以前都是在大同青云山同一个煤矿当矿工的。隔壁矿井曾经在开巷道的时候,有人挖到过一些散落的金银玉片,再往下挖,竟然挖出了成堆的白骨。那个矿老板是个很迷信的人,叫人把巷道和矿井重新填埋,还请了一群和尚在矿井附近念了三天经,给那些亡魂做超度法事。那几个人挖煤的矿井就离那口废井很近,他们的矿井里也时不时的能掘到白骨。虽然在工人中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但是他们更愿意相信:那一带要么曾经是古代战场,要么就是地下有个很大的坟场。你想,既然有人捡到了金银玉片,这就说明那一带有坟场的可能性比较大。老黑就记下了矿井的名字和大概方位,后来一查资料才知道,原来青云山埋葬着一个北魏南平王”。 “北魏南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既然是大王,怎么可能埋葬在那么偏僻荒凉的地方?” “你说的荒凉偏僻,是现在的事。曾经的西域三十六国现在不也埋在一堆黄沙下面吗?这说明不了什么。你以前不是经常感慨吗:有时候一场地震一场山洪一场战争就能彻底摧毁一个文明!” “这么说,你们挖了那个南平王的坟墓?” “不,我们根本就没有找到南平王的坟墓。而是无意中挖到了另外一座坟墓,墓主人应该是西汉晚期时候的刘姓诸侯王;我们查遍了史料,也没找到北魏南平王大墓的确切方位”。 这时候,姚俊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黑乎乎的年轻人。 “乾哥,那就是老黑,名字就叫黑娃”。 黑娃一进屋就掏出一张纸:“俊哥你看,我让葫芦给我们画了图纸。咱们上回去的地方,其实是东山梁,三十公里外,还有一道西山梁;两道山梁名字都叫青云山。东山梁自古以来就是商贾过往吕梁山的必经之地,可是西山梁因为陡峭,很少有商旅从那里过。一般人说道青云山,就特指东山梁”。 “嗯。对了你不是陪葫芦去找他叔叔了么,找到了吗?” “找到了。你猜他叔叔是谁?” “总不会是老魏吧?” “俊哥猜的有点创意,不过创意还不够激烈”。 “到底谁呀?看样子,他叔叔很萌啊?” “不光萌,还有点雷人——老狐狸!” “啊?不会吧,葫芦的叔叔是老狐狸?亲叔叔?” “亲叔叔!” 第011章 老狐狸 姚俊很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还别说啊,他们俩做叔侄还真有的一拼,一个神经一个神叨叨,真不愧是一个根上酿出的芽”。 黑娃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解下来:“俊哥,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狐狸哥为了表示感谢,还另外多给了点东西,就是这个……” 黑娃居然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把手枪。 姚俊一挥手,示意黑娃上楼去了,他们刚走上二楼,又把穆图喊了上去。 不用说,肯定又是在商量出去盗墓的事情。不过,我发现他们从不说说“盗墓”两个字,而是用“出公差”或者是“出活儿”代称,就像黑道上的黑话或是行话。 趁他们在楼上“密谋”的空档,我打开了黑娃的背包,首先看到一根鱼竿一样的东西,这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这是狐狸他们店最好的简易金属探测仪,德国进口的,六万块钱……” 我一回头,魏晓三站在我身后:“魏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魏晓三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继续盯着背包说到:“旁边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狼眼手电和防毒面具,我看看下面是什么……哦,这是抛绳器,拐钉,液压器……这回总算置办齐全了”。 魏晓三刚说完,门铃就响了,今天家里可真够热闹的,都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串门。 我一开门,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一丑一俊两个人,那个丑的就像说相声的捧哏,两个人站一块不用开口说话,捧哏的凭自己长相就能把观众逗乐。 我正纳闷,魏晓三在里面说话了:“你们两个现在才来啊,快进来快进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矮的、胖的、黑的光头,就是他们所说的狐狸,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的挺体面,就是有一样:满口黄牙好像从没有刷过,一开口说话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钻心的霉臭……但是穆图和黑娃对这老狐狸毕恭毕敬,眼神里甚至还多少带着几分崇拜。 那个偏瘦的高个年轻人自然就是葫芦了。葫芦是老狐狸的亲侄子,今年二十五岁,跟我同岁。但是一看就知道,葫芦是经过沧桑历练的山里孩子,臂膀浑实,皮糙肉厚……就是有一样,说话老是前言不搭后语,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而且话还出奇的多,听上半天才能听明白他要说什么;这跟他叔叔老狐狸完全不一样,老狐狸有点惜字如金,半天都很难听他说句话,最多就是点两下头,或是似是而非的哼唧两声。 葫芦曾经就在青云山当过矿工,也就是那几个卖玉器的人其中一个。 而他们手里的玉器,就是从青云山上挖到的。黑娃觉得葫芦这人好糊弄,就变着法的套近乎,终于骗得了葫芦的信任;后来才知道,原来这葫芦就是老狐狸的亲侄,而姚俊他们跟老狐狸又是老交情,所以后面的事情就容易理顺了。 狐狸真名叫胡利,快四十岁的人了,整天沉溺于军械枪支的研究之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军械迷;谈过好多个对象,女方都受不了他对军械那份狂热,都不了了之,不惑之年依然光棍一条。但是狐狸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依然痴迷于枪支军械,甚至借钱开了间仿真军品店,很多仿真枪械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不过,后来听穆图说,狐狸不光会做模型枪械,真家伙也能做得出来……怪不得穆图和黑娃对老狐狸充满景仰之情! 说到他们跟狐狸的交情,说白了,他们就是狐狸的老主顾。 姚俊、老魏和黑娃,这三个人是核心人物,他们每次“出公差”所用的工具和装备,都是狐狸给提供的。时间长了,狐狸就用他的装备“入了伙”本人不出面,只在幕后提供设备。 一直到后半夜,他们还在客厅里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我早就睁不开眼了,也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就起身回房。姚俊一把拽住我:“乾子你等会,坐这儿听听”。 “你们的事我又听不懂,我先回去睡了”。 “乾哥,这回你也跟我们去吧,俊哥说我们人手不够,找外人又不放心,上回就想叫你去的,为了不打搅你跟小嫂子……就没让你去!” “出公差”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闹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谁都知道干那事来钱容易,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趟那趟回水。况且,我现在又不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何必要去冒那个险!我一摆手:“穆图你知道我从小就胆子小,干不了那活,你们真抬举我了”。 姚俊一把把我按坐在沙发上,“你先听完,先不要急着溜,听听怎么回事嘛”。 姚俊说,现在是雨季,山上容易有泥石流和塌方,盗洞容易被掩埋,最好等到入秋以后再上山。 葫芦说,在矿上的时候,偷偷的藏了不少东西,不光雷管炸药,钢筋电缆铁丝螺丝扣甚至换下来的顶梁木桩,凡是能卖钱的看到了就不放过;因为矿井突然被查封,他们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取出那些东西。他一心想着要再回青云山,挖出埋在下面的东西。 黑娃说,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想办法确定南平王大墓的位置,那道西山梁南北有上百公里,东西十几里宽,主峰近千米,东西两侧又是深不见底的山涧……他有点不大相信,南平王会把墓地选在那样的地方。 老魏说,古代人跟现在不一样,他们吃喝完了不干别的,就是一门心思的琢磨人,琢磨怎么整人治人、怎么防止被人整……我们现在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常人越是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越是要让它成为可能,这就是历史。所以,南平王的墓很有可能就在西山梁上某个地方。 穆图说,他全听俊哥的。 老狐狸,一直低头不语,只在那闷着头抽烟。 姚俊一碰我:“乾子,你也说说,说说你的看法”。→文¤人·$·书·¤·屋← 我头都大了,让我说什么呀!我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真要是不说点什么,不光丢我自己的面子,连姚俊都得受牵连。 “对盗墓我真的一窍不通,不过呢,关于北魏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北魏迁都洛阳以后,鲜卑贵族开始迅速被中原文化同化,也就是鲜卑人被快速汉化。在此之前,鲜卑人基本上就是实行天葬,就是死在哪埋在哪,甚至直接弃尸荒野根本就不埋。迁都洛阳以后,北魏贵族开始重视土葬,而且土葬规模一开始就大得惊人,尤其喜欢把整座山掏空,在山体里面修陵建墓,有的坟墓主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山陵都还没竣工。并且北魏贵族竞相效仿,开山建陵的风气日甚一日,征用了大量苦力和兵丁,耗用财物人力无计其数;甚至大族之间为了争夺风水宝地和民夫苦力,还不惜大动干戈兵戎相向。这也是加速北魏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由此,你们所说的青云山西山梁埋葬着北魏南平王,是有可能的”。 整晚都不曾说话的老狐狸,把桌子一拍:“听见没有,这才是学问。我看,西山梁值得一去”。 第012章 夜探东山梁 第三天清早,穆图说要出去玩,一定要拉我一起去,是在拗不过他,就跟着上了车。 姚俊开着车,半路又接上了黑娃和葫芦。黑娃一上车就问姚俊:“哥,东西都带齐了吗?” 姚俊嗯了一声,穆图赶紧跟黑娃使眼色。我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他们这是要去“出公差”呀! 穆图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乾哥,我们这回呀,就是上山去探探路,先侦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你不要多想啊”。 我还能多想什么呀,反正我是没那个胆量,让我把风放哨还行,动真格的?除非太阳落到东边去。 一直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我们才辗转来到了传说中的青云山。 四周漆黑一片,汽车就停在空旷的山梁上,周围安静的象窒息了一样。一下车,嗖嗖的冷风就灌进了衣服里面,浑身不禁打起了寒战。放眼望去只见半空的一轮弯月在浮云中忽隐忽现,山梁下两盏微弱的黄灯告诉我们,那里有一个村庄。 黑娃拿出金属探测仪下了车,葫芦和穆图一人拎着一把折叠铁锹,朝一片低洼的地方走去。我则紧紧地的跟在他们后面:“穆图,你说我们会不会被人发现啊?”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哥你就放心吧,这地方到了晚上连鬼都不来,更不要说人了。我估摸着,这会儿在这地方,会喘气的就咱们几个了”葫芦说话的声音很大,听得我只打冷战。 一直走了两百多米,葫芦突然喊了一声“停”我被他这一喊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是这儿了。就在这块大石头下面,从石头后面往下挖,我藏的东西都在这下面”。黑娃刚开启探测仪,就听见他手里的金属探测仪开始报警,手柄上的红色信号灯不停的闪烁。葫芦和穆图二话不说开始挖起来。黑娃把探测仪关掉,一边抽烟一边好奇的问葫芦:“我说葫芦兄弟啊,附近这么多石头,你是怎么记住这块的?” “这是当年工棚到矿井的必经之路。每天上下班从这里过,我可是在这地方来来回回走过几千趟了,闭着眼睛我都能找到这块石头”。 穆图突然很好奇的问葫芦:“哎兄弟,这不是石头山吗,怎么我感觉这块石头下面的土这么松软啊?一锹下去连块小石头都碰不到啊?” “哈哈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周围每一块石头下面,都埋着一个死人……”我和黑娃、穆图都被这句话惊呆了,葫芦马上停了手里的活:“看把你们吓得。都死了几十年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已经被葫芦的话吓得有些腿软了,腿肚子一个劲的抖动:“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我胆子一向很小的”。 “我听当地老人讲,当年日本人也在这儿开过矿。挖煤的矿工都是从山下抓来的,或是俘虏过来的中国士兵。那时候条件简陋,生活条件又极端恶劣,死人的事几乎每天都有。矿上的日本监工是个中国通,每死一个人他就叫人挖一个坑,把尸体放进去之后,再从山下运来黄土填埋,他是想以此来附和咱们中国人所说的‘入土为安’;然而那个监工又很迷信中国的鬼神之说,他怕那些亡魂来找他,就在每个死人坑上面压上一块青石,以此来附和咱们中国人所说的‘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这儿多少块大青石,地下就埋着多少人。不要想了,估计下面的尸骨早都腐化成灰了”。 穆图不一会儿就开始喘粗气了。我一把抓住黑娃的铁锹把:“来兄弟,我替你一会儿”穆图用袖子擦了一把汗,站到一旁抽烟去了。葫芦跟机器人一样,麻利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大气不喘,每一锹都干净利落,我只挖了几下,头上就冒汗了。葫芦突然也停了下来:“不对呀,怎么都挖了这么深了,还没有挖到啊?” 葫芦直起腰,四处打量了一番:“应该就是这里的,我不可能记错!”我脚下用力一蹬,感觉铁锹铲断了什么东西,使劲一挑,从土里掏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挖到了挖到了,快看这是什么”我兴奋的喊他们过来看。黑娃拿着狼眼手电一照,我的心都堵到嗓子眼了: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我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穆图和黑娃傻傻的瞪着人头不知所措;葫芦则蹲下,用手抓住头发把血淋淋的人头提了起来,看到这一出,我和黑娃“哇哇”呕吐起来。 感觉胸腔里就像灌满了蛆虫一样,恶心,胸闷。 穆图一手拽着我,一手拉着黑娃往停车的地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葫芦兄弟,赶快离开这里吧……”回到车上以后,我一口气喝了两瓶水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点。等了好长时间,葫芦还没有回来。 姚俊开了一天车,本来躺在车上睡觉,看到我们回到了车上,就问黑娃:“怎么样啊?他埋的炸药找到了吗?” “没有,刚才挖出一颗人头,还是带血的”。 “带血的人头?没搞错吧?我去看看……” 半小时以后,姚俊和葫芦回来了。我看见葫芦手里拿着一块腰牌一样的东西。 “哎呀你们仨真是……不就是个死球么,有啥好怕的?活人都不怕,你们还怕死人个球啊?你们走了以后,我又继续向下挖,就找到了这个,好像是块腰牌”。 姚俊翻过来复过去看了两遍:“凭我这几年的经验,从这块木牌的漆色和雕刻线条纹路上,可以判定这是南北朝时期的东西,并且出自北方少数民族……难道这就是北魏南平王墓里的东西?不对呀,这是东山梁啊!” 姚俊认定这是一块北朝时期的腰牌或是令牌。 腰牌的正面刻着一只虎头,背面是一串古怪的符号,也可能是某个少数民族的象形文字。葫芦突然说道:“对了,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奇怪,虽然是短衣襟打扮,但绝不是我们现代人的装束,好像就是古代人的打扮”。 姚俊把木牌装进了塑料袋里:“这个东西拿回去给老魏看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不等姚俊说完,葫芦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俊哥,你不会也就这点胆子吧,这夜黑风高的,你还怕被人撞见啊?我在这地方呆了五年,这儿的情况我一清二楚,你就放心吧,不要说深更半夜就是大白天也没人到这地方来”。 “你还想干嘛?”姚俊似乎听出了葫芦的话外炫音。 “刚才探测仪明明是报过警的,就说明附近有金属。要不我再去找找?咱们既然是来找回我埋得炸药的,总不能叫一个死人给吓退吧?我先过去把那坑填起来,咱们在附近再找找”黑娃也点了点头:“我觉得葫芦说的有道理。从古到今哪个盗墓的没撞见过死人啊,这本来就是在打死人的注意,我们要想挖到宝贝就不能怕见到死人”。 听黑娃的意思,好像他们“出公差”还没有撞见过今天这样的晦气事情。 姚俊想了想:“好吧,不过还是要小心点。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征兆,发现什么苗头立马回来”。 葫芦和黑娃拿着探测仪和铁锹下车去了,穆图喝了几口水,也拎着铁锹跟着葫芦下了车。姚俊又从储物箱里取出两个电棍:“这是高压电棍,电流能打两三米,你拿一个在车上等我们,我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就走”。 我一个人哪敢呆在车上,紧跟着姚俊下了车。 探测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黑娃和葫芦都认定在石头下面绝对有大量金属。但这块石头不是刚才那一块,而是在刚才那块旁边十几米远的地方。 第013章 神婆沈继秋 黑娃放下金属探测仪,二话不说就在那块青石旁边开挖。 葫芦也将信将疑的也跟着挖起来:“这好像不是我埋东西的那块石头……” 这块青石下面同样是质地松软的黄土,每一锹都能吃得很深。十几分钟功夫,在青石旁就掘出了一个大坑,葫芦一锹下去就听见下面传来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他赶紧丢开铁锹,蹲在坑里用手扒土。很快,一根大拇指粗细的螺纹钢筋露了出来。 “这个不是我藏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拿过矿上的螺纹钢,我埋的都是八字钢条”葫芦一边往外扒土,一边肯定的说。葫芦和黑娃两个人一起往外拽了几下,钢筋在土里纹丝不动。黑娃又拿铁锹往下面挖了一大截,露在外面的钢筋已经有一米多长了,穆图在钢筋的四周也刨出一大堆土。整个大坑已经有近两米见方了,他们三个人抓住露出来的那截螺纹钢,使劲往外一拽,只见他们脚下的土都跟着鼓起来了,“看来这下面的确有不少东西,再往后站一点”黑娃和穆图又往后退了两步,两个人的后背都已经贴住深坑的岩壁了。 姚俊也跳进去一把抓住了钢筋,四个人一起用力,果然埋在下面的钢筋被拽动了,同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被带了出来。我用手电照过去的一刹那,寒毛都竖起来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死人坐了起来。原先埋在土里的死人,两只手被捆绑在钢筋的另一头。他们四个人用力拽钢筋的时候,同时也把躺在下面的尸体拽了起来。 姚俊惊叫一声晕了过去。我想伸手过去拉姚俊的手,可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穆图和葫芦把姚俊拽出了大坑,回头再看黑娃:“老黑快上来,你还在那儿发什么呆啊!” 黑娃依然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穆图下去拽黑娃的时候,我赶紧掐姚俊的人中,同时不断拍打他的胸脯。穆图把黑娃拉上来的时候,姚俊总算醒过来了。 我们五个人狼狈不堪的逃回车上,姚俊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驰着向山下开去。我惊魂未定的问葫芦怕不怕,葫芦擦了把脸上的汗:“说不怕那是假的,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毕竟我在这地方呆过几年,没有陌生感”。 “我说的是刚才挖出的死人,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害怕?”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人活着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那才叫一个可怕;可是你怕见活人吗?你活人都不怕,还怕哪门子死人呢?死人除了看着有点恶心外,比你面对一个大活人时安全多了”。 “咱们今晚太背了,只怪咱们事前准备的过于仓促,才导致出师不利。早知道,我就找袁师傅给咱们先卜上一卦”姚俊总算开口说话了。 “我也是觉得奇怪。这两年时间里,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呢?”葫芦表情很凝重。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个镇上。葫芦说,这里是方圆几十公里内少有的几个村镇之一。因为常年从这里经过的运煤车很多,这里就慢慢的繁荣起来了。餐馆,旅店,商店,修车店……甚至还有“发廊”和“按摩”店,都是外地来的司机和矿工养活了这些店子。 我们找了一家看起来最好的宾馆,我们的车开进宾馆后面的院子里,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院子里停放着十多台高档车,姚越说,最便宜的那辆奥迪也要五十多万!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坐落在荒凉山坳里的小村镇,竟然卧虎藏龙。看来山陕煤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而是相当有钱。 我们五个人只要了两房。老黑说他不敢一个人睡,其实我也一样。我和穆图、老黑睡一个屋,姚俊和葫芦睡一个屋。 折腾了大半夜,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一沾床就睁不开眼了。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穆图在喊黑娃:“老黑怎么了,快醒醒啊,老黑……” “黑娃怎么了?”。“不知道,发高烧了,浑身好烫,刚才还一直说胡话”。我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去给他买点药回来吧,兴许昨晚干活着凉了”。我正在穿衣服的时候,穆图惊讶的喊道:“你快看,老黑嘴唇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这么黑?” 其实不光黑娃的嘴唇,额头,脸颊,甚至手背,都泛着青黑色,那种青黑看起来就像是从骨头里向外渗透出来的。黑娃手背上的肉皮看起来紧绷光亮,像是肿起来一样;用手指轻轻一碰,肉皮竟然绷硬的像木头一样;同时让我大为不安的是,有一股冰凉的寒气顺着我的指尖逼入心头。我再摸黑娃的头,却是出奇的烫手。这怎么可能! 我当时心头就隐隐约约蒙上了一丝不详与不安的预感。 村医诊断了一个多小时,依然得不出结论;黑娃的额头还在不断地冒汗,而且烫的令人不安;同时黑娃的两只手却冰的让人不可思议。 老村医摸了摸黑娃的脉搏,又扳开黑娃的嘴往里看了一眼,先是摇了摇头既而又点了点头,我和姚俊、穆图和葫芦真看不懂老村医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脏东西上身了?这脉相显示,是生象;可是从舌苔上看,又是死象啊!你们是不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啊?” 我和穆图正纳闷的时候,姚俊赶紧搭话:“对对对,您说的很对。我们的确遇到了一些很蹊跷的事情。有什么办法补救么,还望您高人给我们指点一二”。 老村医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黑娃头顶和两边太阳穴各刺入一枚;又在两只手的虎口穴位各刺入一针。 “呵呵呵……高人谈不上。我先给他封住五经八脉,以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但是要想救他的命,就必须尽快把体内的寒邪之气逼出来,要是他身上附了脏东西,还得请人打掉。山西面有个村庄叫后村,你们到村里打听一个叫沈继秋的人,此人深通岐黄之术并且深谙驱邪驭鬼之术,在青云山一带方圆百里之内,人称后村神婆。只要你们能够把这个人请来,这个小兄弟准保能够化险为夷。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去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相信这一套。不过看老村医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起码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样子,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正不屑的胡思乱想,姚俊一把拉上我就往外走。穆图和葫芦留在房间里照看黑娃。 我们按着老村医指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叫后村的村庄。正好翻越整道山梁,就是后村。后村只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只有一条山路从村子里穿过,也算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条街道了。在街道两旁,零散分布着九户人家。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从此就与这个极不起眼的小村落,结下了一种诡异的不解之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见到那个沈继秋之前,我和姚俊猜度,神婆应该是个仙风道骨、气度非凡的老仙家;见到本人之后我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声名远扬的神婆竟然只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姑娘:身高不过一米五,面色蜡黄眼神迷离憔悴,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看起就像只剩下半条命的活死人了。 我们说明来意,沈继秋缓缓起身,朝里屋走去。走路的样子轻飘飘的,要是刮一阵风,真怕这活半仙被风吹跑。我和姚俊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那神婆出来,急的姚俊不停地擦汗。我悄悄的走近里屋门口,轻轻掀开门帘,想看看这所谓的神婆究竟在里面搞什么鬼。我刚掀起门帘,沈继秋正好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端着满满一碗水,稍微不小心,碗里的水就能洒出来。 “你俩扶着我。碗里的水要是洒出来一滴,就不灵了”。 姚俊伸手过去接沈继秋手里的碗,没想到招致一声厉喝:“别碰……!你们俗人的脏手一碰,这神水就变成毒水了”。 我从姚俊的眼神里也看出了一丝不悦。尽管很尴尬,姚俊脸上还是挤出了不冷不热的笑容。费了半天劲,沈继秋才端着那碗水坐进了车里。 我们去后村的时候用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回到招待所天已经黑了。姚俊把车速控制的比人两条腿走路也快不了多少,尽管这么慢,神婆沈继秋还在嚷嚷“慢点慢点,还想不想让你们那个伙计活命了?”! 黑娃全身已经肿起来了,整个人就像是气球做的一样,肉皮肿胀的眼看着就要胀裂了;黑娃的样子要比昨晚挖到的死人恐怖多了。沈继秋用手指压了压黑娃的皮肤,手指一压上去就能按下一个坑。 沈继秋把桌子上的碗重又端起来,走到黑娃的床前,另一只手从腰里取出三只筷子,眼睛微微闭着,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了一阵子,朝着筷子上啐了一口唾沫,接着将三只筷子一头朝下往碗里一插,三根筷子竟然稳稳的竖着立在了碗里面;原本慢慢的一碗水,竟然没有溢出来一滴。我和姚俊、穆图都看的目瞪口呆。 沈继秋睁开眼睛,盯着黑娃厉声说道:“孩子无心伤你,你却有意害他;你生前并非恶人,难道你想身后留下骂名么?听我的话,赶紧走,去你该去的地方,休要赖在孩子身上继续为恶!”沈继秋话音刚落,碗里的三根筷子也应声倒下了,碗里面的清水,瞬间变得乌黑浓稠,并且散着呛人的腥臭……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014章 爻山碧玺 沈继秋放下那碗黑水,把老村医扎在黑娃头顶的银针轻轻拔出来。银针刺进去的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从太阳穴和手上拔出来的银针也都变黑了;银针刚被拔出来,从针眼就开始冒浓稠的乌血。沈继秋把五枚银针丢进了碗里:“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不停的擦拭它身上的五处针眼,一直到乌血排干净,流出鲜红的血液为止,他体内的寒邪毒气就已经被全部逼出来了”。 穆图赶紧坐在床头给黑娃擦拭流出来的黑血。 沈继秋刚要走,忽又转身回来:“你们几个年轻人也真是的,既然要做挖坟掘墓的活,那也应该先掌握这一行里最基本的禁忌呀,像你们这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乱打乱撞是很危险的。幸好这回你们碰上的只是宿卫主墓的侍墓,要是挖到主墓,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就你们这点道行还想吃这碗饭……你们从哪儿来赶紧回哪儿去吧,这不是你们能做的事”。 姚俊很尴尬的点了点头:“多谢大姐的提点,我们以后绝不敢这么冒失了”。 沈继秋听完之后勃然大怒:“你这不知轻重的野小子,你说谁是你大姐了?我今年都快八十岁了,你都看不出来吗?也难怪,你们怎么会愚蠢到去挖掘那个小鬼墓”。 姚俊一再向沈继秋赔不是,请求老人家原谅,并且希望老人家给我们指点一二。沈继秋抓住姚俊的手,盯着手掌看了一会儿:“你鸿运实在太低,如果做挖坟掘墓的活,恐怕你扛不住啊,我奉劝你们还是务做一点正业吧”。 “老人家,鸿运低是什么意思啊?”我也曾经听人说过,鸿运太低就容易被脏东西上身,甚至被魑魅迷了心窍。 沈继秋看了我一眼:“你的面相也非上成象数,你们都不是干那一行的命……不过,老身倒是颇为费解:你们五个人一起掘开人家的坟,为何你们四个人平安无事,偏偏他一个人被上了身呢?据我所知,青云山上北魏大墓的墓地是严格按照七星宿卫主墓规制进行设计的。每一个七星宿卫侍墓里,虽然只有一具尸体,却有七具亡魂围绕在尸体四周,一旦有盗墓者擅自掘开侍墓,七条亡魂就在瞬间附到掘墓者身上。你们身上是不是戴了什么防鬼辟邪的东西?” 这老婆子果然厉害,居然能知道我们是五个人挖坟…… 姚俊一听,赶紧从背包里取出穆图的那面六角铜镜,“老人家您看看,这个东西宁可人的啊?” “对。这,这是失传了三千年的镇妖宝镜!可是,光凭这一面镇妖宝镜,也不足以庇护你们五个人,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在你们身上才对”。 这老婆子还真是神了。在我们上山之前,葫芦掏出两枚碧玺,说是能驱鬼辟邪,黑娃脖子上挂着一枚护身符,所以就把碧玺给了我和穆图。穆图掏出脖子上的碧玺:“你看是不是这东西救了我们?” “你们怎么有爻山碧玺?这爻山碧玺和镇妖宝镜,同为西周镇邪宝物,也是同时失传于西戎兵乱”。 沈继秋说到爻山碧玺,我也曾经在野史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周武王开国之后,国师姜子牙从朝歌鹿台大火烧过的废墟里,捡到十二枚颜色各异的碧玺。商纣的大祭司告诉姜子牙,那十二枚碧玺原是盘庚大王巡猎时在一头被射杀的双头八角神兽肚子里取得的,当时只是十二枚颜色各异形状不一的玉石。盘庚大王认为十二块玉石是上苍让神兽带给商汤臣民的恩赐与福祉,便将玉石雕刻成了带有十二天干符号的碧玺,形状就是按照八角神兽的样子雕刻的。碧玺做成以后,被安放在了朝歌天授宫的十二根柱子下面,用以庇佑大商王朝世代不倒永传万世。后来商纣身边的佞臣申公豹怂恿纣王将十二枚碧玺从天授宫启了出来,镶嵌在了纣王的佩剑上。从那以后,商纣的统治就风起云涌摇摇欲坠,直到大商七十万兵民牧野倒戈,纣王鹿台自焚。 沈继秋拿过我和穆图的碧玺:“就是这爻山碧玺救了你们。世间所有辟邪驱鬼降妖之物中,首推成汤开国重臣伊尹在昆仑山玄武洞发现的冰玉乾坤珏,和西周姜子牙铸造的七十二面镇妖铜镜。镇妖铜镜铸好的当年,就毁损了七十一面,仅存的一面也就是这一面,期间曾经在世间消失了近三千年;冰玉乾坤珏一直传世四百余年,此物后来被西戎大盗石禄窃走,从此便在世间销声匿迹。排在第二位的,便是这爻山碧玺。但是,西戎人攻入镐京时,将厉王的宫寝洗劫一空,那十二枚碧玺从此也不见踪影。于是,自古至今人们只知道辟邪驱鬼降妖之物中,袁天罡做成的承天妖镜是最厉害的。其实,承天妖镜只能将鬼邪驱赶开,并不能将其降服。爻山碧玺就不一样了,它不但能将鬼邪收杀,还能破除古人设下的毒邪蛊阵。就连毒瘴之气遇到这灵异的爻山碧玺,都会乖乖的避让三分,可以说,这爻山碧玺是百毒不侵呐”。 姚俊赶紧举了举手里的铜镜:“你不是说这镇妖宝镜是最厉害的吗,为什么还不能收杀不干净的东西啊,既然那么厉害,又为什么不能同时保护我们五个人呢?” “这镇妖宝镜虽然厉害,却是见不得半点光。如果见到光,他就会收敛起灵气,与普通的辟邪器物没什么两样了。古代只要天一黑,四下里就伸手不见五指,镇妖宝镜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有了灵性”。 “可是,老人家,它们为什么叫爻山碧玺呢?”姚俊居然问这么低级的问题,还不如直接问我。 “因为发现碧玺的地方就叫爻山呗,我说的对吧老奶奶?”穆图想都没想,开口便道。 “年轻人你说的很对。传说,当年发现碧玺的地方就在爻山,所以后人就把这碧玺叫做爻山碧玺。这可是千百年来世人趋之若鹜却又求之不得的旷世之宝啊,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听沈继秋这么一说,穆图兴奋的要飘起来了。 “老人家,要这么说,我们三个人贴身戴了这碧玺,以后也就百邪不侵喽?”穆图有几分不能自持。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爻山碧玺都那么厉害。传说中,当属这枚黑色的天山玉,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花喇子模玉,做成的碧玺为至宝;其次应属昆仑蓝玉,再次为楼兰紫玉!其余的红玉、青玉、白玉……都不及上述三枚碧玺”。 听沈继秋这么一说,我赶忙摘下脖子上的黑玉碧玺,递给葫芦:“葫芦兄弟,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你的宝贝,这么贵重的宝贝还是完璧归赵的好”没想到葫芦把我的手又推了回来:“咱兄弟不来这个啊!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我家里好像还有两枚……对,是两枚。我一共在矿井里挖到了五枚”。 “小伙子你是说是从矿井下面挖上来的吗?” “是的老人家。就在青云山上的老矿井里挖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在墓室或是棺椁里面,怎么能在煤层里呢,年轻人你确定没诳我?”葫芦指着房顶要发毒誓了,沈继秋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葫芦急的脸都红了:“我诳你做什么呀。我们在开巷道的时候,打通了一个被泥沙碎石填堵过的山洞,我是在那洞里面找到的这些东西,我可没说是我从煤层里头掘出来的”。 听葫芦这么说,沈继秋才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山洞啊?” 穆图挠了挠头:“不太清楚,里面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啊。只知道里面有白骨,还有不少兵器,像是一个死人坑”。 “不,照你这么一说,应该是一个殉葬坑。这碧玺应该就是随葬品”。 穆图张大了嘴巴:“什么?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的铜镜也是在矿井下面发现的”…… 第015章 闽南盗圣 葫芦很不耐烦的样子:“哎呀你们都是怎么了,好像你们都很不相信我说的话呀?” 沈继秋呵呵笑道:“小伙子你不要误会,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太多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们之所以感到奇怪和不可思议,其实就是因为都跟矿井有关;如果忽略矿井,整件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都是在地底下发现的对不对?这本来就跟矿井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嘛,现在很多地方盖房子、修公路都能挖出宝贝来,甚至有的建筑工地上,开工几天就能挖出古墓和宝藏,工人们哄抢之后,卷铺盖走人,整个工地就荒在那,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老人家,看来您对山上的情况很熟悉?这山上应该有不少故事吧”我知道,姚俊又在打鬼主意了。 “嗯,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呀,老身也就不隐瞒什么了。其实我出生在盗墓世家,我的祖上就是明代闽南盗圣沈连生。当时东夷海盗勾结地方败类,在东南沿海一带烧杀抢掠,并且肆意挖坟掘墓盗掘随葬金银器物。我祖上沈连生本为游走闽南的郎中,为避免埋在地下给先人的陪葬品尽数落入贼人之手,就带着一双儿女和两个徒弟,秘密启开一些大墓,事先将里面的随葬器物转移,以待官府将倭寇清剿后再悉数移回墓穴内。然而,这一消息被贼人获悉,他们便勾结地方赃官,诬陷我祖上沈连生是挖坟掘墓的江洋大盗予以通缉。唉,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也对他们师徒五人恨之入骨,他的两个儿女和徒弟先后惨死在了避难的农户家里。我祖上顿然心灰意冷,明明是在替他们护宝,却沦落为声名狼藉、为人唾骂的盗墓贼,这让他情何以堪哪!他本来想更名改姓隐居山林,可是他又实在不甘心接受那样的冤屈,便横下一条心,做起了真正的盗墓贼。他一生盗遍江南帝王公侯大墓,无一失手,并且我祖上每盗一墓,都会在墓室棺椁上留下‘闽南沈连生’几个字。江湖绿林和盗墓同人都尊奉他为闽南盗圣。此后数百年间,盗圣沈连生和他的后人,父传子授,世代相传,成为江南声名斐然的盗墓世家。我就是沈连生的第二十四代传人,沈继秋”。 神婆的话,听的我们几个目瞪口呆。 在姚俊的房间里,就有一本《闽南盗圣史志》,里面记载着数百年间江南所有的盗墓大案,均与“闽南盗圣”有关。起初我只认为那都是祁东野话坊间野史,看神婆沈继秋的样子,决然不像是在讲故事。 “呵呵……,我知道,你们未必会相信老身的话。哎呀,我都习惯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在编故事。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说的话,今天我还是要一吐为快”。 “不不,老人家,我们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看看这个”姚俊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床头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本书,正是我看过的那本《闽南盗圣史志》。 “老人家你看,我一直都对闽南盗圣充满景仰,这本书里面所记载的盗墓事件我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沈继秋看了一眼姚俊手里的《闽南盗圣史志》,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年轻人,你可真是有心啊,这本书我也看过,都是写书的人道听途说来的,不可信。一会儿你送我回家,我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盗圣史志”。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戚继秋:“老人家,从您刚才的话来看,您应该对青云山上这座南平王大墓很了解?” 戚继秋抬头瞟了我一眼:“不错。我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因为我也一直在研究这座南平王大墓。当年我爷爷带着我父亲来到青云山上,试图打开这座大墓。可是在打盗洞的时候都遭遇到了不测,再也没能出来。后来我哥哥也曾经试图找到当年的盗洞,要把我爷爷和我父亲的尸骨找回来,可是他也没能下得山来。我住在山下,就是想着有一天要掘开这座吃人的鬼墓,把我们沈家的盗圣字号刻在拓跋青云的棺椁盖上”。 原来,这神婆沈继秋也一直在打着这座青云山南平王大墓的主意。 “这青云山原本并不叫青云山。北魏南平王拓跋青云因战功被授南院大王封号,作为鲜卑统治集团南下扫荡中原的先锋。因其治地就在南平城,所以更多的人将其称为南平王。当时的南平城,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小村镇。当时鲜卑人的文明程度毕竟远不及中原人那么高,他们攻城略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扩充奴隶的数量,掠夺更多的粮食和财富,他们对中原人的城池和宫殿不屑一顾。这个南平王圈地放牧围山狩猎的传统思想同样根深蒂固。他一眼就是看中了青云山麓林木葱茂,地肥草嫩,正好适合围猎放牧,就把他的行营大帐建在了青云山下的南平镇。经过几年的经营建设,建成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南平城。虽然南平规模不大,但是因为这个南平王极其骁勇,手底下又兵强马壮,十几年间没人敢对河东地区兵戈相向。以致大同以南的河东地区成了各族流民的避难安身之所。南平城人口骤增,商市繁华,成为当时北方最为富庶的城池,拓跋青云连年向远在洛阳的朝廷输送无以数计的牲口、粮食、奴隶、金银布帛,魏孝武帝拓跋宏对其大加褒赏,甚至允许其生后按照帝王等级修陵建墓。这在当时,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恩宠。于是,这个南平王便把整座山掏空,在山体里面修建自己的陵墓,并且下令将这座山定名为青云山,也就是用他自己的名字给这座山命名。当山里面的陵墓修到第十年的时候,拓跋青云暴病而亡,而此时山里的陵墓工程才刚刚修了一半。这时,又恰逢朝廷内部斗争倾轧加剧,拓跋青云家族即将失势,其家人便将其匆匆下葬,以便集中精力对付政敌的攻击。虽然下葬很仓促,可是也很讲究。地宫里是什么样的,千百年来没有人进去过,试图进去的也没有一个能活着下山的。但是,从青云山的外观和当年陵园遗留下的土基来看,这个拓跋家族里当时的确有能人在襄助。墓葬的规制级别堪比中原天子,同时整个陵园的布局结构,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五行七星三煞阵,在主墓四周,恰到好处的分布着二十一座陪侍的侍墓。二十一座侍墓形同主墓的子墓,不要说鲜卑人不可能掌握那些规制和七星三煞阵,就连当时的中原王朝也很少有人能将这两者融而为一。所以,这座南平王大墓虽然不断有人试图盗掘,但一直都没有人能够得手。这还不算,凡是试图盗墓的,没有人能够活着下山。你们身上有爻山碧玺,所以你们是所有盗墓贼当中最幸运的一伙人了。看来这也是天意啊”。 “这么说,我们挖到的死人其实是一千多年前的陪葬者?” “是的。一般人挖到子墓的时候,最多只会看到一副白骨,甚至连白骨都看不到,一旦风吹雨侵之后,子墓又会恢复原状,并且丝毫不会破坏原有的阵型布局;可是你们却看到了血淋淋的场面,应该是因为你们身上的碧玺解了子墓里的邪气,破坏了七星三煞阵的布局,你们也就看到了一千多年前南平王刚下葬时的情景。不过,你们只挖到了尸体没有见到棺椁,这就说明你们并没有挖到真正的子墓”。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要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听这样一个故事,也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后怕。 第016章 鬼墓 姚俊和穆图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姚俊递给沈继秋一杯水:“我刚才听老人家说,您要掘开这座鬼墓,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这墓葬里面还有什么别的讲究?” 沈继秋喝了两口水,继续说道:“我们沈家二十几代人五百年来,盗过无数大墓,所获各种奇珍异宝无数,自然各种诡异也碰到无数次。我爷爷将先辈们所经历的各种诡异事端归结对比之后,将所有的大墓分为了兲墓,姕墓,鬼墓,御墓这四类。之前你们可听说过这些?” 我们几个人一致摇头:“没有……” “其中御墓是最容易发现最容易打开主墓室,最容易进出也是最为安全的。御墓当中没有各种诡异的机关埋伏,不存在毒瘴之气,不存在尸变和鬼邪。这类墓穴的主人一般都是巨贾富商,墓室内的陪葬品也多为生前所用,不会有什么太精贵的东西;盗掘兲墓则要危险一些,这类墓穴当中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机关,比如在通往主墓室的墓道上会埋有翻转门,墓室和墓道的顶板会设计成流沙顶,棺椁四周装有自动触发的弩箭。这类墓穴的主人多为地方权贵,因其生前生性多疑,思虑缜密,安排其身后事的时候也会对盗墓者有所防范;姕墓里面虽然没那么多机关陷阱,但是,这类墓穴里面往往有毒气,盗墓者一旦吸入,重则当场窒息毙命,轻则产生幻觉神智失常精神崩溃,也就是人们现在所说的精神失常而疯癫。同时墓室四周也多有蛊阵,盗墓者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遭遇离奇诡异甚至有性命之虞。这类墓穴的主人多为王侯公卿,非富即贵,陪葬品自然也就琳琅满目无所不有。但是这些人生前极具阴险狡诈之能事,墓室防盗也煞费苦心;鬼墓是所有墓穴中最难盗掘的一种。古墓的主人多为帝王极其皇室显贵。其生前尽享人间荣华富贵,死后也会厚葬不必多言。这些人生前不但能够驭人,他们还妄想着死后可以驭鬼。所以他们的墓室都会找当时最好的阴阳术士和风水师进行设计布局,以其在他们死后达到天、地、墓、人、鬼与金、木、水、火、土五行合一。金木水火土为阴阳五行当中的阳极;天地墓人鬼乃是为了契合阴阳五行风水中的阴极。世间万物化有形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阳极;天地墓人鬼乃是暗合化无形为阴阳五行之阴极。所以,鬼墓当中充满阴邪诡异,每时每刻都极具变数,瘴气、机关、尸变、僵尸、活死人、剧毒蛊虫……”戚继秋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姚俊趁这个间隙,赶忙追问沈继秋:“老人家,正是因为这个南平王是按照帝王等级来修建的坟墓,所以您也就认定,青云山上的大墓是一座鬼墓对不对?” “也不完全是这样。并不是所有的帝王陵墓都是鬼墓,但鬼墓的主人不是帝王就是帝王亲近的皇亲国戚。我之所以说青云山大墓是鬼墓,乃是因为有史书记载,南平王拓跋青云是身染怪病而死的。在他临死前十天,从他的舌根底下又长出了一条舌头,并且彻夜疼痛不能进食也无法入睡,最后精疲力尽而亡。但是临死前,已经奄奄一息的拓跋青云用尽最后一口气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抽出床头的宝刀径自割下了新长出的舌头,顿时血喷如注,在他咽气之前开口吼出了十天来的唯一一句话,也是这位叱咤疆场无人敢敌的南院大王生前最后一句话:既然苍天对我不恭,休要怪我对天不敬!拓跋青云和着自己的血嚼碎那枚割下来的舌头吞了下去……”我听到这里都感觉自己舌头很不舒服。 “拓跋青云临死前内心充满怨气,又生出对苍天不公的恶感,所以死后必定会阴魂不散,怨气积聚在墓室里面。如果尸体周围的怨气长时间不能消散,就有可能在他的地宫里化成厉鬼。你们从子墓里挖出的随葬侍从既然还没有腐化,这就说明他的主人不允许他们离开,甚至随时随地还在盯着他们。既然陪葬的人都还没有腐烂,你想,棺椁里的主人会是什么样?” “老人家,您是说那拓跋青云已经尸变了?”姚俊迫不及待的问到。 “应该和活死人差不多。没有意识,没有思想,但是他会行动,他依然是地宫内至高无上的统御者”。 “这也太可怕了吧,要是我们破了它的什么五行七星三煞阵,是不是就……”姚俊还没有说完,戚继秋打断了他的话:“七星阵是一回事,活死人是另一回事。不过七星阵的可怕之处在于我们看不见摸不着,无影无踪;而活死人则不同,它是个实实在在的活物,能动弹,我们可以看得见,可以躲开它,甚至我们还可以侥幸降服它。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在这座大墓里面到底有多少陪葬的人,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在墓室四周会出现多少个活死人。史书记载,当年那些陪葬的人都是绝对忠心于拓跋青云的死士,他们也都是心甘情愿的自杀殉葬的。要是这些人也都变成活死人,盗墓的人纵有三头六臂也很难对抗那些骁兵悍将啊”。 “老人家,你这些年就是一直在寻找对付那些可能存在的活死人的办法?” “是啊。尽管我想到过很多种办法,可是我一个老婆子有心无力啊。你们真的对对拓跋青云的大墓那么感兴趣?” “这……,这怎么说呢,我们起初以为葫芦兄弟捡到的碧玺,就是那座大墓里的东西。听老人家难这么一讲,看来这碧玺和这大墓没有什么关系啊!”姚俊的话也让我一下子陷入了困惑之中。 “那是自然。拓跋青云的墓穴根本就不在这座山上”。 “不在这座山上?”沈继秋的话又让我们大吃一惊。 “呵呵,是啊。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二十一座子墓当中的两座小坟而已。而每一座子墓里面埋葬的都是拓跋青云的家人;在子墓周围分布的那些小坟,又都是拱卫子墓的,埋的都是他们的下人和心腹。凡是试图挖掘南平王坟墓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避开那些子墓。真正的南平王大墓,就是后面那座山,我住的房子其实就在大墓的脚下”。 沈继秋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似乎是觉得话有些说多了。 我们轮番给老黑擦拭五处针眼流出来的乌血。血的颜色越来越浅,黑娃的脸色也开始泛红。沈继秋瞅了一眼穆图刚刚丢在纸篓里面的纸巾:“好了,已经见红了,好好休养两天就没事了”沈继秋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擦了擦嘴角:“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这两天好好照顾他,等他身子养好恢复了体力,我带你们上山去认认路,没有人比老身我更熟悉这青云山了”沈继秋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 我们一再劝留老太太,留下一起吃饭,沈继秋硬是不肯:“你们也不用送我回去了,我刚想起还有别的事要做,况且我也习惯了一个人走夜路,你们跟在我身边,我会很不自在”。 我们不好再次强留,只好送沈继秋出门。沈继秋走到门口时忽又停下来,回头朝黑娃床边的纸篓看了一眼,纸篓里面已经盛满了沾染着乌血的纸团。或许是看到刚刚丢进去的纸团上沾染的已经是鲜红的血渍,唤起了她内心的成就感,我看到沈继秋眼睛里再一次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亮光。 第017章 二见沈继秋 黑娃喝了几口水,缓了一口气:“呃……,我刚才真的被他们缠上身了。他们一直在我耳跟前嗡嗡的说个不停,但是我一个字都听不清。可是,只要你们一碰到我,他们就不说话了;你们一离开我,他们就又开始嗡嗡的讲话。我听的头都快要炸开了,可是身上压着好几个人,想动也动不了……”穆图又递给黑娃一杯水,黑娃喝完以后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哈……” ……就在黑娃刚才“哈”那一口气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黑娃舌头的颜色竟然是乌黑乌黑的。 我把姚俊拽到一边,轻声告诉了他我这一发现。姚俊凑过去,一看老黑的舌头,脸色也顿时阴了下来。很快,穆图也发现了老黑舌头的异常情况。 “老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黑娃点了点头:“他们好像一直都在揪弄我的舌头,我舌头现在都还麻麻的,一点味觉都没有”。 我心里一下子就泛起了嘀咕:莫不是真和那死鬼拓跋青云有关——按沈继秋所说,拓跋青云的死完全是由于多长出的一条舌头引起的。 难道黑娃的舌头发黑真的跟拓跋青云的不死亡魂有关? 老村医反复查看黑娃的舌头,除了皱眉就是摇头:“你真的没有其他的不适?” 黑娃点点头:“除了舌头麻酥酥的,没有味觉之外,再没别的感觉了”老村医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最好还是再去找一趟神婆,让她给你瞧瞧。我行医数十年,各种蹊跷疑症也见过不少,可是像这样的怪症倒是闻所未闻。既然神婆能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想必她同样能够医好你的舌头”。 我和姚俊是第二次去后村,尽管我们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还是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沈继秋的住处。这回,我们是五个人一起来的。 沈继秋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翻看一本发黄的旧书。厚厚的一本书已经被翻看的卷角,书背已经松散的参差不齐。 姚俊走上去轻声喊了一声:“婆婆,我们又来麻烦您了……”其实我们一进院子,沈继秋就抬头扫了我们一眼,但是对我们的到来显得很淡漠,依然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翻看着那本旧书。姚俊见沈继秋对自己无动于衷,脸上顿时露出了几许尴尬。 黑娃和穆图也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穆图轻轻的拽了一下我的衣角轻声说道:“会不会是嫌我们昨天怠慢她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待见我们啊?”我摇摇头:“看看再说吧”。 眼看着太阳就落山了,姚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刚要点烟,沈继秋啪的一声合上了书:“你们等烦了吧?年轻人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舌头……”沈继秋冲着黑娃说话。 我和穆图惊诧的望着沈继秋,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神婆肃然生起了几许敬意。 黑娃听沈继秋这么一说,也同样很诧异。沈继秋完全没有理由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可是一开口就多少有些语出惊人。 黑娃张嘴伸出舌头,沈继秋瞅了一眼自言自语到:“又是来拽舌头的,看来这南平王就是变成鬼也没多少长进!”沈继秋从头上抽出一支很细的银簪,往簪头上啐了口唾沫:“年轻人你不要动,我帮你把舌头里的毒血放出来就没事了”黑娃点点头,用上下牙紧紧咬住舌头,不让舌尖缩回去。沈继秋轻轻的在黑娃的舌头上点了一下,只见一股黑血顺着针眼冒了出来。黑娃张着嘴,舌头伸在外面,黑血顺着舌尖流下,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黑娃的舌头才不再往外流血,舌头也已经泛回了红色。沈继秋从屋里端出一碗清水:“用这碗水漱口,但是千万不能咽下去。漱完口你就没事了”。 沈继秋把我们请到了堂屋里:“按照史书记载,明日便是南平王拓跋青云的忌日,今晚便是我们进入南平王地宫的最好时机。如果错过了今晚,就只有等到来年的今日了,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进去探探南平王的宝穴啊?” 姚俊见沈继秋正在看着他:“为什么非要今天才能进去,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吗”?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外行呢!千百年来,这青云山大墓历经无数次的盗掘,每一次都能完身不破,并非偶然,乃是因为此中藏有玄机。南平王地宫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暗合了天、地、人、鬼、墓与金、木、水、火、土阴阳五行。假若阳为上行,则阴为下行;阴阳上下两行若能契合,合二为一,则地宫内的下行风水也就会和外面的上行风水一样,处于莫测的变幻状态。在地宫里,你子时看到的情形,到了丑时就会变幻成另外一番情形,况且,它也会跟上行风水之五行变幻一样,生生不息,无影无形无宗可循。然而,任何一宗五行幻化,最终又有始有终,变数在始处发生,在终处结束;因为阴阳五行之变化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所以上一个终处也就会成为下一个始处。找到了阴阳变化的始终,就能尽掌其中玄机,天机也就握在了你的手里”。 “婆婆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所谓的天机,就是我们在阴阳五行相邻两个幻化周期的契合交接时,所看到的常人所不知不识的玄机?” 我真佩服姚俊的悟性。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沈继秋所要表达的正是这样的意思。 “不错。所谓天机,就是五行幻化过程中的玄机。一般人是绝难窥探到阴阳万象中那不起眼的一现玄机的,一般人也无从入手无从着眼。只有掌握了无数万象幻化中彼此相连接的终始交接契合,才有可能把握个中玄机”。 “婆婆,玄机是什么样的,有影有形有宗吗?” “万象玄机皆无宗。无宗便无影无形亦无踪”。 “既然无影无形也无踪可循,那又如何窥探个中玄机,又如何掌握天机呢?” “哈哈哈哈……,年轻人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吗?唉,我纵是说的再多,也只是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而已,你们生来是平常人家的子嗣,终了也注定还是一介凡夫俗子;你们成不了姜子牙,也成不了袁天罡。就像司马承祯,一生研习五行八卦最上乘字爵——阴阳五行乾坤诀,最后不还是解不开大云山龙湖沉碑碑文暗藏的玄机吗!你们就这样想:天机也好玄机也罢,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老天有意予你,天意不求自来;老天无意予你,你虽苦求,老天亦难遂你愿。这就叫天意”。 姚俊一听到大云山,顿时为之一震:“大云山,您说的可是东阳古城南边的大云山吗?” “是啊,一直以来,同行中流传着大云山上有一座千年王侯大墓的说法。只不过一直没有被证实”。 姚俊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这么说,婆婆已经掌握了青云山北魏大墓里面的玄机了?”我倒是不关心什么天机天意,我只关心我们即将要进入的南平王地宫里,究竟会是什么样一番状况。 沈继秋起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图纸回到了堂屋:“这是我历年进出地宫所绘制的地宫全图,虽然每次进地宫看到的景象不一样,但是地宫的大致结构和进去墓道就是这样的……”姚越惊诧的说到:“原来老人家已经进入过南平王的地宫了啊?您不是说,南平王的陵墓常人是进不去的吗,即使是进去也是生入死出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年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在拓跋青云忌辰的前一天,也只有这一天夜里子时这段时间,南平王地宫里的下行五行正好处在两个幻化周期的契合交接时期,之前的一个幻化周期已经接近尾声,新的幻化周期尚未生成,地宫在这段时间里就失去了五行七星三煞阵的保护,游弋在地宫里的不死亡魂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我每年都会在这一天的子时进地宫一趟,赶在酉时之前离开地宫”。 “婆婆每年都会去一趟地宫”? “是的。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一个走路都费劲的人了,为什么我还要这样折腾?那是因为,我虽然年年进得了地宫,我已经找遍了陵墓的所有角落,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主墓室和南平王的棺椁。除此之外,我还总觉得地宫里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几十年来我日思夜想终究不得其解。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进入地宫勘察的机会”。 从沈继秋绘制的地宫平面图上看,南平王陵墓地宫的平面如同一个庞大的八边形,在靠近每一个边的地方,平行但不规则的修建着许多间侧室,平行的各间侧室从平面上看,所有的侧室连起来,正好就是一个庞大的八卦阵型,围绕在地宫正中央的主墓室四周。在一圈侧室之内,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人工河,人工河正好把整个地宫一分为二,整个地宫平面图俨然就是一副八卦阵图形。 沈继秋看了看姚俊:“你们跟不敢跟老身进去一探究竟?” 姚俊想都不想:“您说呢?我们就是本这个来的!” 沈继秋笑了两下:“难听话说前面:不光这鬼王地宫,任何一座王侯大墓可都是进去容易,活着出来难!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葫芦愣头愣脑就是一句:“这跟下矿井挖煤不一回事啊,鬼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透水,什么时候能碰上瓦斯爆炸啊。干这趟活,就不想下一趟的事!” 因为老黑刚刚病愈,沈继秋说什么也不让老黑跟着下去。只有我穆图、葫芦、姚俊跟着沈继秋进了暗道。 第018章 悬桥 原来,通往墓室的暗道,就在沈继秋床板下面。 沈继秋第一个钻进去,姚俊和穆图随后就钻进了暗道。我和葫芦兄跟在最后。 狭窄的暗道刚好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行,但是最高的地方也只有一米五六,除了沈继秋以外,我们四个人都只能猫着腰往前走。沈继秋走的很快,穆图紧跟在沈继秋后面,我则紧紧的贴着葫芦兄弟,几乎是和他并行的。 整条暗道其实就是一条通往山体深处的隧道,大体上看起来虽然还算笔直,但是开凿隧道的活却做得很粗糙,不光两侧的墙壁突兀不平,就连脚底下的路也崎岖坎坷,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不过看到两侧岩壁上凸出的一块块山石,也可以想见:靠人力凿开坚硬的青石,在山体上挖掘这样一条隧道,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一直跌跌撞撞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沈继秋和穆图一前一后停住了脚步。 我这时才发现,笔直的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前,是一条看起来跟先前走过的那段隧道很不吻合的山洞。这条山洞看起来开阔了很多,大体上呈圆形,直径大约有两米左右,我们四个人完全可以并排直立行走。但是山洞呈现出很明显的坡度,一直向下倾斜着延伸进去。 沈继秋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擦了把汗说道:“我们刚才走过的隧道,是当年我爷爷和我父亲开出来的盗洞,现在已经有百十年的历史了。他们当年挖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接通了前面的那一段自然洞穴,估计少说也有数十万个年头了,走完那条山洞,就能看到当年工匠们偷偷挖掘的一条暗道”。 葫芦举着手电在山洞的四壁看了一会儿,又看看姚俊手表表盘上的指北针:“这条山洞看起来跟矿井下面的那条暗河很像,走向也几乎一致,它们会不会是同一条暗河啊?”葫芦刚说完,沈继秋接着说道:“没错,在青云山南北走向的大小七道山梁下面,都断断续续存在着一条暗河,应该是早期地壳剧烈的不规则活动,导致了整条暗河断裂甚至扭曲,暗河的河床随着山体有的抬升有的塌陷,在那之前应该就是同一条暗河”。 沈继秋看见姚俊正在往弹夹里装填子弹,咳嗽了两下说到:“你这个对付些老鼠、蟒蛇什么的还行,要是碰到尸变,就不管用了。他们本身就是死人,你再用这杀人的工具试图去杀死他们,你觉得能行吗?拿着壮个胆还行”。 沈继秋说完之后,起身继续朝山洞里走去。 山洞四壁虽然也是山石,但是河床曾经常年被河水冲刷,脚下的碎沙石松软平坦,走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但是平坦的河床没走多远,河床陡然抬升了许多,山洞一下子变得异常狭窄。只见前面的沈继秋已经开始匍匐着爬行了。穆图也爬着跟了过去。姚俊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刚好爬不过去。 “幸好我早有准备,哼哼……”一边说着,姚俊快速解下背囊,把两条背带拆解成一条长带系在腰上,他在前面爬,腰里的带子正好拖着背包在他脚后面跑。 “个,你这主意挺好,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姚俊一边爬一边炫耀到:“使用说明上说的。要是在墓穴里被怪物追赶,这一招还能有效阻挡一阵子。我这背囊可不是普通布料做成的,它防水防火防弹。一般的野兽咬不透撕不破”“要是怪物拽住你的背包往回拖怎么办啊?”“很简单,只要我把腰里的套扣一按,带子就自动解开了。这可是西欧最新的军备成果”。 我跟姚俊正前一句后一句的说着,突然从前面照回来的强光一下子打断了我们。随之传来了沈继秋的声音:“你俩想活命就把嘴闭上。我们已经到悬桥了,把你们身上的金属物件都收好,绝对不能在桥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否则将会万劫不复”……听沈继秋的语气不太像是开玩笑。 很快,我们就爬到了那个叫悬桥的地方。 到了跟前我才知道,原来整条暗河不知什么原因,在这个地方发生了断裂。断口有五六十米长,断口处已经塌陷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一块足有一米宽的石板铺在断开的河床断口上面。石板桥下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很奇怪,河床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断开了,又有谁会在这样一个地方铺了一块石板呢?五六十米多长的石板又是怎样弄到这个地方的?…… 我正在盯着石板桥发愣,忽然看见石桥对面的狼眼手电光束在照我:他们几个都已经过去了。我顾不上想那么多就朝桥面上爬了过去。当我爬到石板桥正中央的时候,好奇的拿手电往石板下面照了一下。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石板下面竟然空空如也,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无底黑洞。整块石板就像是悬在半空一样。石板下面的黑洞在张口等着我掉下去……手电的一束灯光居然都照不到底,在光束的尽头依然是黑暗。 我一只手拿着狼眼手电,一只手里提着单兵铲,小心翼翼的顺着石板往前爬。尽管连大气都不敢出,单兵铲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石板,就在那一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引力吸住锹头使劲往石板下面拽。我紧紧地握着单兵铲,可是那股劲越来越大,再不松手我也要被拽下去了。我本能的一松手单兵铲就掉进了石板下面的黑洞里面,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不是单兵铲掉进了黑洞里,而是,石桥下面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上来。 我刚爬过石板桥,他们四个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我生来就对冒险一类的活动不感兴趣,说到底就是因为我生来胆子就小。我真的不敢再跟着他们往前走了,犹豫着是不是打道回府。我视乎着探身往石桥下面看了看,当即又放弃了爬回去的念头。 在石桥前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又出现了另一条很小的盗洞。沈继秋把头发重新扎在一起:“这就是工匠们挖出的暗道。从这里进去,我们很快就能进入地宫”。 姚俊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婆婆刚才说那是悬桥,是怎么一回事啊?” “但凡地下暗河无故出现断裂,并且断口下面形成深不见底的黑洞,都很不寻常,要格外小心。它就像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我们未知的神秘领域。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难以解释的怪象和神秘力量,我们都能在黑洞里找到答案。我的祖辈们都一直坚信那是种种怪象和异象的源泉。我也相信,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看见过黑洞的真实面目。因为黑洞下面似乎有一股很强的磁力,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在黑洞附近弄出了金属声响,黑洞里的磁力就会被声音吸引过来,而且一旦被那股磁力吸附,它会越来越强,直到把声音的来源吸进洞底。像这样的无底黑洞,分布在世界各地人类文明最早发源的地方,南美的玛雅古城、北非的尼罗河谷、雅鲁藏布江的河谷……很多很多古老文明的遗址附近,都有这样的无底黑洞。我哥哥沈约当年试图去盗掘一座古蜀王墓,就险些丧身无底黑洞。盗墓者,一般都将这样的黑洞称为生死玄洞。跨过洞口即生,跨不过去则死。生死洞口的石板就被称作生死悬桥”。 姚俊惊诧的问沈继秋:“什么?当年从孙殿英的书房里,偷走乾隆‘信天主人’玉玺的玉面贼王,就是你哥哥?你哥哥就是民国贼王沈约?” “呵呵,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当年轰动上海滩的孔家别墅失窃案,也是他做的,那一回,他偷了四枚乾隆玉玺”。 沈继秋说的是孔家别墅事件。1948年元旦当夜,孔祥熙位于上海西郊的四号别墅被盗。为了追回失窃财物,孔祥熙还借用了保密局的秘密特勤,几乎把上海滩翻个底朝天。关于孔家失窃财物的清单,后来坊间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流传最多的就是孔祥熙书房四枚乾隆“信天主人”玉玺被盗,并且被人们描述的有板有眼。 “那断口上面的石板是什么人铺上去的,又是怎么弄到这种地方的?”姚俊继续问沈继秋。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幼稚,谁说那是铺上去的石板?那就是原来的暗河河床。只不过河床下面是空的而已”。 “怎么可能?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桥面其实就是暗河的河床?” “是的。我第一次来到生死悬桥的时候,黑洞上面的那段河床还有将近一尺厚,现在已经脱落剩下这一点了,说不定哪一天那截河床就不复存在了,所谓的生死悬桥也就不复存在了”。 听沈继秋这样一说,我们四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我们刚刚爬过的那条生死桥,不到五厘米厚的河床居然是自然腐蚀、逐层剥落后的结果,可怕的是,这样的脱落还在继续…… “黑洞里面会不会,藏有天机?”姚俊轻声嘟囔到,像是在问某个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或许是吧。天机向来不外泄,或许是黑洞里藏了太多太多的天机,所以才需要用一件看起来万分可怕的外衣,来掩饰它的真实面目吧”。 沈继秋说的一点没错。但凡外表看起来可怕的事物,往往是在掩饰其本质的脆弱;相反,表面上看起来温顺,其本性和本质倒未必是温和的。 沈继秋第一个爬进了暗道,穆图依然紧随其后。姚俊看我正在愣神:“你在我前面,我给你们殿后,我真怕把你给丢了”。 我使劲挤出一脸的假笑:“说实话,我心头像是被蚂蚁咬似的,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算你小子实诚,我早看出来你害怕了。你看人家穆图,再看看你自己,哎……你怕个球啊,老太太不是说了吗,你身上有爻山碧玺护身,这可是最管用的护身符,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吧,真要撞见了鬼,你就闭上眼睛当没看见”。 姚俊似乎说的很轻巧。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第019章 鬼墓地宫1 暗道里忽然飘过来一股腥气,暗道的四壁也越来越潮湿,凭直觉,我们已经离地宫很近了。我心里又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紧张的背后其实就是害怕。 虽然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可是我真的怕鬼;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可是我不敢说:我不怕鬼! 穆图和我一样,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穆图胆子比我还小。在当兵以前,穆图晚上都不敢出门,夜里要是被尿憋醒,宁愿在屋里找个墙角就地解决也不会到外面去…… 作为在农村里长大的八零后,我们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鬼故事。 当然鬼故事的主角从来都离不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故事里的鬼让人心惊胆战,让人望而却步避之不及;因为它们大多都是从老人嘴里讲出来的,在不懂事的孩子听来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的不容置疑。对于我们这一代人,鬼故事就是陪伴我们成长的启蒙教育。就是这种可怕的启蒙教育,潜移默化的把“鬼”的概念灌输给了我们。所以我和穆图都毫不例外:怕鬼,而且怕鬼怕到了骨子里。 眼下的处境不光害怕未知的鬼怪,更重要的是,我们四个人就挤在狭窄黑暗的地洞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环境。令人窒息不是因为地洞里的空气稀缺,而是因为黑暗。如果关掉手电,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足以让人心里感到抓狂。 沈继秋拿过穆图手里的洛阳铲,一边走一边用锹头在地上敲击。突然,锹头底下传来了不寻常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扳开这块石板,下面就是南平王地宫”。 姚俊找到缝口用铁锹很轻易撬起了一块一米见方的薄石板。 穆图看了看沈继秋:“把它搬开吗?”“嗯,我先下去,你们看好,然后跟着照做就是了,手一定要抓紧,脚不要踩空;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能往下看,否则你们会害怕的”。 原来在石板下面有一个洞穴,在洞口的内测吊挂着一副软梯,沈继秋小心翼翼的顺着软梯下进了洞穴里面。这回姚俊抢在穆图前面,顺着软梯下进了洞口里面。穆图让我先下去,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下去。 “乾哥不要害怕,你就当成是下矿井就行了,依我多年下矿井的经验,这下面连只老鼠都没有”。葫芦也在一旁附和:“对呀,穆图兄弟说的很对,在这种地方,能喘气的就咱们几个,你连一只蚂蚁都看不到”。 “是吗?那是什么?”我明明看到有个东西在我们身后快速闪过。 穆图和葫芦执意说我看花了眼……可是我镇的看到了会动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老鼠?” “我们从床板下面到这里,至少已经走了两千米,知道两千米是什么概念吗”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概念?” “打个比方,这座山是一个鸡蛋的话,我们现在处的位置正好是蛋黄的中心部分。你告诉我,老鼠来这种地方它们吃什么喝什么?我敢保证,现在这里会喘气的就只有我们这四个大活人。没有必要害怕,值得我们害怕的东西早被我们给吓跑了。我们才是最可怕的怪物啊!下吧……” 穆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世界上谁最可怕?当然是我们人了。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进退两难时退不如进,我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两只手拼命的抓着摇摆不定的软梯,一步一步往下退,心里那股强烈的紧张和恐惧刚刚缓解了些,脚一下子就着了地。尽管我已经稳稳的站在了硬地面上,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两只手还是紧紧的抓着软梯不敢松手,生怕手一松脚下就会陷进去,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脚下的感觉明明是真实的,可是就偏偏不敢相信这种感觉。就像在睡梦里梦见自己上了房顶,房顶会无缘无故的狭窄到没有立足之地,想要下来梯子又开始摇晃…… 幸好我的手电一直叼在嘴里,低头用手电在脚底下照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已经着地了。 这时我才明白,刚才沈继秋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下软梯的时候往下面看。我脚底下站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南平王陵宫的地面,而是一块巨大的青石从一旁的岩壁上伸了出来,就像是从悬崖峭壁上横着长出的一棵树,突兀的悬在半空当中。顺着软梯从上面下来,脚正好就落在突出来的这块岩石的尽头,如果不小心晃动了软梯,梯子有很小的摇摆都会让下来的人踩空……再往下,借助狼眼的光束可以很明了的看到:是一潭沉寂的水面,水面泛着可怕的死光。而我此时正好就在这潭泛着黑光的水面正上方。 姚俊跟着沈继秋已经顺着另一条软梯下到了地宫的地面上,他朝我们挥舞着手电,示意我们赶快跟过去。如不是穆图过来一把把我从横在半空的崖石上拉起来,我真的还不知道自己正趴在这块崖石上。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有恐高症。站在崖石上往下看,觉得两条腿轻飘飘的,头总是不自觉的往前栽;一旦趴在崖石上,马上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这里根本就不像是一座传说中的坟墓。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地窖而已。 用狼眼扫过去,光束所到之处,尽是人工凿掘所留下的痕迹。下到地面的时候,我已经汗流浃背了——尽管一路上都感觉阴森森的。 第020章 鬼墓地宫2 在地宫的中央正如沈继秋绘制的平面图一样,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人工河,从远处看人工河呈S状。那潭死水在人工河的一侧,在和水潭对应的人工河对岸的位置,是一座形象逼真的假山。姚越和沈继秋正站在假山的山顶上。 姚俊正在跟沈继秋说话:“他们硬生生的把山给掏空,掏出了这么大的地窖?”“你以为呢,那个年代既没挖土机又不懂使用炸药,可不就是靠人工一点一点的挖成这样的!” “对了,他们从这里挖出去的那些碎石块都运到什么地方去了?”姚俊这个问题提得有点水平,总算是跟盗墓沾不上边了。 “呵呵呵,也不知是什么人想出来的主意,他们把那些刨下来的石头和沙土都填进玄洞了”。 “这怎么可能呢?”不光是姚俊不敢相信,连我都觉得不太可能。虽然我已经领教过“生死玄洞”的厉害了。 “这怎么不可能呢?你可不要以为就我们来的路上有一个玄洞,其他地方就没有了。就在地宫南门外的墓道旁,隐藏着一个很难被发现的玄洞。我从玄洞附近碾压过的无以数计的车辙痕迹上,推测出那些痕迹就是当年在修建地宫时,往黑洞里倾倒废料所留下的”。 我对沈继秋的这句话更加疑惑不解,显然姚俊也和我一样:“婆婆,您不是说,一旦被那黑洞里面的神秘力量所吸附,不管是什么都逃不脱吗,那么工匠们呢?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吸进去吗?” “有野史记载,只有不穿衣服的女人,可以在生死玄洞周围随意活动,不会被黑洞里面的引力吸进去。我和我哥哥沈约都曾经在玄洞附近做过实验:不管我在玄洞附近做什么,黑洞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温顺的孩子,丝毫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难道,当年修建这座地下陵宫的,都是女人?”姚俊的这个猜测跟我不谋而合。 “不错。这也正是我对南平王地宫眷恋不舍的另一个原因,几十年来我每次进入地宫,也都在极力寻找当年那些女工们留下的蛛丝马迹”。 “那您都发现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就进一步加重了我对南平王地宫的好奇和不解,这座神秘而神奇的地宫里面,一定还隐藏着世人所不知的更多的秘密。好了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南平王的主墓室和棺椁。否则这一趟又白来了”。 一直不言语的葫芦兄,倒是在关键时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你们不觉得那个水池挺古怪吗?”葫芦用狼眼手电照着人工河对岸的那一潭死水。我们五个人正好站在假山上面,这里是整个地宫的制高点,所以把对面的水潭轮廓看的很清楚:水潭正好呈出半截舌头的形状。 沈继秋看了看脚底下的假山,很明显,我们踩得这座假山也是呈人的舌头形状,沈继秋先前的地宫平面图就是这样绘制的。 “在本该有主墓室的地方,非但不修建墓室置放棺椁,反而花大力气修建了假山和人工湖,现在看来:要么这里根本就没有主墓室和棺椁,要么棺椁就在假山下面或是在水潭里”。姚俊说的时候显得很激动,看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你说的没错。那潭水下面就是南平王的主墓室;即使是没有主墓室,那里也一定有他的棺椁。不要说南平王本人了,就是那些曾经忠心于他的故将们也不会允许将南平王压在这座青石山下,那岂不是要让南平王永世不能翻身不得超生吗?” 第021章 水潭 水潭,就是一潭水,也算不上是池塘更算不上湖泊;只是那么一潭水。好像水池的规模和假山很不相称,比假山小的太多…… 几个人绕着水潭转了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葫芦和黑娃一人叼着一只眼,朝一个黑乎乎的角落里去了。沈继秋紧紧的盯着水潭发愣,姚俊则在四处打量,像是在搜寻什么。 姚俊突然惊叫一声:“啊……”! 我和沈继秋也被姚俊的惊叫吓了一跳,沈继秋厉声呵斥他:“你想害死我们是吧,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出声,切记切记呀”! 穆图走过来凑到姚俊跟前轻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一个黑影?”穆图的这一问又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姚俊使劲点了点头,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穆图倒是显得很轻松:“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在那个水潭旁边停留的时候我就看见那个黑影了,之后它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面,我和葫芦之所以远远的闪到一边,就是想在远处看看这个诡异的黑影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是要干什么!” 穆图的话让我很是无语。 沈继秋拍了拍穆图的肩膀:“好,做的好,你做的很对,不过以后可不要做这种轻率举动了,这样做很危险。年轻人你不了解这地下陵宫的道道,跟你们在地面上见到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情形啊……在这种地方,你要适应着把黑的当成白的,把反的当成正的,把恐怖的当成你所乐见的,总之,你要学会把黑白反正颠倒过来,用另一种你不能接受的角度去看待。在这地下世界里,不能相信你的眼睛、耳朵和你的触觉,你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的嗅觉”。 我们四个都没有做声。或许是沈继秋意识到我们的困惑,紧接着说到:“在地宫里面,唯一的活物就是你自己。你所能看到、听到、遇到、触碰到的东西,都是这个死亡世界的一部分,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这句话:在地宫里见到的东西,哪怕你看着它是活的,它也是死的!这里除了死亡和黑暗就只有你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死亡和黑暗当然是不能响不能动,更不会有光有形的。但是你的嗅觉所能闻到的味道,是不会欺骗你的,你可以通过你所闻到的味道来判断你当时所处的环境”。 “我们要是看到了白毛绿眼僵尸要不要跑啊?” 我真是恨死这个可恶的穆图了,明明你自己胆子也很小,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看,一开始就犯错了,即使是你看到了僵尸或者赃物,也不能代表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地宫里的事情千奇百怪,离奇诡异,你越是惧怕的事情,越是会缠着你不放;你越是不屑一顾视若无睹的事情,对你越是敬而远之。一旦真的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东西,就关掉手电,闭上眼睛,不要在意你先前看到的和听到的动静;当你能闻到腥气的时候,说明地宫里的暗流正在蠢蠢欲动;当你闻到腥气夹杂着尸臭的时候,说明它们已经离你不远了;当臭气熏天迎面扑来的时候,你就和它们不期而遇了。不过不用怕,还是那句话,我们身上有圣器护身,纵然它们百般刁难我们,只要我们自己不乱阵脚,它们是奈何不了咱们的”。 “万一受到攻击怎么办啊?”穆图摆出一副很好战的架势问沈继秋。 “绝对不可以跟僵尸或是发生尸变的活死人有对视。如果你看了它的眼睛,它就会死死地盯住你不放,将你逼到停放棺椁的主墓室西北角再掐住你的脖子,一口咬断你的喉咙,吸干你的血之后再慢慢的将整个人生吞活剥。即便我们身上有灵器护身,僵尸不敢近前伤害我们,可是护身的灵器并不能降伏它们,一旦我们自己慌了神走错路,被困在了地宫里面,用不了多久也就成它们的口腹之物了”。 “噢……婆婆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人一断气,身上的碧玺也就失灵了”穆图接着说道。 “是的。万物灵性的生机皆来自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的真气运行。没有了真气,也就没有了生机,灵性自然也就随之消散。爻山碧玺从人身上吸取真气,反过来又庇护真身;一旦真身散了真气,碧玺也就随之成了摆设。其实这就是告诫我们一个道理:人应该自重。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实我真的对什么爻山碧玺不报任何信心的。 穆图总是说: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我真的怕鬼怕到了骨子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纵是沈继秋讲的信誓旦旦,我还是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充满恐惧。我总觉得有一种前途未卜的陌路在等着我们的不祥预感。 看得出来,姚俊对沈继秋已经崇拜到了极点;穆图还是那种一贯的天不怕地不怕,阎罗地狱都敢造次一番的亢奋。我只能心惊胆战的跟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朝前挪着碎步。 沈继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都听不清她说什么了,穆图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乾哥,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随口说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说话的声音很响,我都能听到墓道里来回飘荡的回音了。 “我还是觉得这个水潭有点奇怪……”沈继秋像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沈继秋刚说完,西北角的一条墓道里传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沈继秋和姚俊一前一后朝那条墓道跑过去,我和穆图都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葫芦后面,葫芦嘴里嘟囔着:“娘的,不会真是撞鬼了吧,他们俩怎么那么兴奋?你俩怕不怕?” 怕不怕?我都快尿裤子了,估计穆图比我强不了多少。 葫芦一晃肩膀:“你俩别闹了,快把手松开,别拽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我和穆图根本就没有碰他。 “你俩怎么回事啊,快把手松开……” “葫芦兄弟,我和穆图都没碰你呀?” 葫芦一转身,见我和穆图都离他远远的……“我背上有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有啊?怎么了?” “你看清楚了?你确定没有别的东西?” 我和穆图面面相觑,穆图很诧异的问到“葫芦哥,你觉得背后有东西?” “我怎么觉得有人趴在我背后?” 穆图拿手电在葫芦身后照了一遍:“葫芦哥,真的啥都没有”。 葫芦的表情一下子显得很凝重,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说起话来很吃力:“还在,好重啊,好像……我背后有人……” “哥你可不要吓唬我俩啊,可不敢在这种地方开这样的玩笑,有点过头了”。 葫芦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浑身好像在颤抖,脸色越来越难看,两只手好像是在脖子外围用力扳……看他的样子很痛苦,眼珠子瞪得浑圆,只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和穆图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只看着葫芦却不敢靠前走一步。 忽然“呼嗵”一声,葫芦重重的趴在了地上,我和穆图刚要拉他起来,却看见葫芦的嘴角正往外溢血。 沈继秋和姚俊刚好走过来,看到葫芦倒在地上,沈继秋快步冲过来:“他是怎么了?” “他说他背后有东西,好像有人趴在他背上……之后就这样了”。 沈继秋搬起葫芦的下巴:在脖子上,有两个对扣的黑色手印……显然,刚才有两只手从后面掐住了姚俊的脖子…… 姚俊一看那两个黑色手印,不禁惊讶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他脖子上也有这样的手印?和老黑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啊……” 老黑?姚俊居然说看见了黑娃…… 沈继秋摸了摸葫芦的脖子,摇摇头叹息道:“他不行了……和刚才那个一样,也是被掐死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死一个人居然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死神突然袭击了我们…… 穆图轻轻的拽了一下我的衣角,示意我跟着他过去。 我们来到传出过惨叫声的墓道,果然在地上躺着一个人。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恐怖血腥的场面——小时候,看到有人在街上杀猪宰羊,甚至杀鸡我都会躲得远远的,当很多人甚至小孩围在跟前看热闹的时候,我和穆图只敢藏在僻静的角落里用幻想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黑娃仰面朝天表情极度痛苦,嘴角也被撕裂了,满嘴都是令人作呕的血污;黑娃的眼珠几乎要瞪裂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瞳孔放大吧……黑娃手里死死地抓着一团东西,穆图费了好大的劲才抠了出来。谁都不会想到,当穆图展开那团软乎乎的东西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人脸皮! 这张人脸,看起来好熟悉,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穆图手一抖,那张脸皮掉在了地上:“哎呀……乾哥,这不是我们在镜子里看见过的那张脸吗?” 的确,简直跟铜镜里面那张面孔太像了:怪不得感觉那张脸皮看起来好熟悉! 沈继秋似乎对两个人的离奇死亡丝毫不感兴趣:“你们要是害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想弄明白他俩是怎么回事,咱们就得赶快找到主墓室在什么地方。不过,无论结果怎样,这两个人肯定活不过来了……一开始我就说了,你们几个人鸿运太低,来到这种地方扛不住这么重的阴气,如今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 姚俊从背背囊里掏出一瓶白酒,一口气喝下去半瓶之后递给我:“你不是胆子小吗,这个能帮你壮胆,我每次出活儿都靠它……” 我二话不说一仰头,干完了剩下的半瓶。 穆图问沈继秋:“你不是说我们脖子上的爻山碧玺能辟邪护身吗,葫芦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022章 金刚墙 沈继秋扯开葫芦的衣领:“你们自己看吧”。 葫芦脖子上的红绳还在,唯独挂在上面的碧玺不见了。 我和穆图赶紧摸了摸各自的胸前,还好我们的碧玺都还在……姚俊突然大喊一声:“宝镜呢,我包里的铜镜怎么不见了……” 我敢发誓,我们进入暗道之前,我亲眼看见姚俊把滴血铜镜放在了背囊的最里面;一路上,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他掏出过铜镜——装有滴血铜镜的背囊始终在我的视线之内……怎么就突然不翼而飞了? 沈继秋拍了拍姚俊的肩膀:“找不到就别费那个劲,你把这个带上也一样能护身”沈继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造型很奇怪的木雕,一半像虎一半像蝙蝠,一拿出来就能闻到一股柔柔的香味:“这是盗墓人最常用的护身灵符,虎蝠阴阳扣,尽管没有爻山碧玺那么厉害,关键的时候保你一条性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姚俊之前已经入行好几年了,肯定对阴阳扣有所了解:“是用楠木做的吗,有没有开过光啊?灵不灵啊” “民国初年,已经在灵隐寺开过光了;至于灵不灵验,那要看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了。我家祖上有句话:多想多言多问,都是对灵符的怀疑和不敬,与其自寻苦恼不如姑且信之!” 正在这时,只觉得脚底下一阵颠簸,水潭的水面也陡然泛起剧烈的波纹,我几个人顿时站立不稳,开始随着脚底下的晃动摇晃起来;洞顶的碎石开始窸窸窣窣的坠落。显然,整个大地在震颤,而且是剧烈的震颤。只听见从辨别不出方位的地方传入耳中一阵隆隆的响声。 我紧紧的抓着穆图的胳膊不敢松手,顿时竟然不知所措。 穆图一扬手:“不要慌,依我多年的矿井经验,这是有人在不远处炸山开矿,它们用的应该是BNH——04雷管引爆的炸药。爆炸的影响最远可以波及二十公里。” 定了定神,沈继秋一挥手说道:“你们看,这水面是不是和我们刚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几个人一起把狼眼照向水面,果然,水面比先前下降了许多,并且水位还在继续下降;整个水面看起来也比之前浑浊了不少。 沈继秋快步走到水潭对面,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招呼我们过去看:“快过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原来在水潭内壁很不起眼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形状类似拱状券门的痕迹,整个券门被宽厚的条砖严丝合缝的封堵了起来。刚才水面没过了券门的拱顶,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它;现在水面下降了一米多,券门的拱顶正好露出了水面。贴着水潭内壁向下看,水面下的大致轮廓也能看得出来:券门直径大约一米宽,两米高,在水面下面两米处的地方还不时有水泡冒出,似乎是从砌砖的缝隙里往券门里面渗水导致的水泡。 沈继秋盯着券门好大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水潭里水面下降的情况,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也不管我们后面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这个券门我一定要打开,进去一探究竟!你们看,水位一直在下降,已经露出下面的台阶了,咱们得赶紧趁机会打开券门,看看这砌砖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水位下降的很快,从刚开始的一米,一直降到了两米、三米以下,随着水面的下降,呈现在我们眼前一个直径约三十米的大坑,大坑呈斗型,口大底小,越往下越窄,估计到水底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小坑了。 从被条砖封堵的券门口,有一条台阶阶梯一直螺旋状环绕着水潭的内壁向下盘旋,看样子是直通水底的。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从水潭口沿到下面的台阶处还有三米多的深度,且水潭内壁都是用打磨过的表面平滑的条石垒砌而成,我们很难下到三米深处的台阶上。 姚俊在一旁解开背囊,不慌不忙的从里面掏出一捆动力绳:“怎么样,我准备的还够妥当吧,这样的布局结构,我早在爱月轩笔记上看过,所以早就有所准备”。 沈继秋第一个被绳子放到了坑内的台阶上,穆图最后一个顺着缆绳滑到了螺旋阶梯上。 经过一千五百多年的浸泡,用来封堵券门的砖缝里的泥土已经松软不堪,只消轻轻用力,整块条砖就被戳进去了。不到十分钟,整个券门就被穆图捅开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洞。 这回姚俊第一个冲了进去,沈继秋跟在姚俊身后,我紧紧的贴着穆图,依次进入了券门内。 手电光束所及之处,尽是青砖裱铺的光滑壁面,脚底、两侧岩壁、头顶的顶拱,都是用条砖裱铺,并且砖缝细腻匀实,看不出丝毫的瑕疵。沈继秋啧啧自叹到:“难怪我一直寻不到棺椁,原来还有这么一条隐秘的墓道,或许这就是通往拓跋青云棺椁的墓道了”。 走出一百多米后,眼前被一堵墙堵住了去路。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扇石门。只是这扇石门看起来实在太厚重,感觉犹如一堵墙死死的矗立在我们眼前。 沈继秋显得很兴奋:“这应该就是通向主墓室的石门了,里面应该就是南平王的棺椁存放处”。 “难以置信,我们居然能这么轻易摸到墓主的主墓室来”姚俊兴奋的解下背囊,不假思索的从背囊里取出一样东西来,沈继秋一看忍不住惊呼:“你可真够用心的,竟然连7型拐钉都带了,看来我当初小看你们了!” 姚俊挠挠头:“婆婆不瞒您说,我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书上不是说生前显赫的墓主为了防盗,都会在通向墓室的石门后面顶上一块自来石吗,要顶开自来石,有时候光靠蛮力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这7型拐钉将石门后面的自来石扳开。婆婆你可不要小看我手里这不起眼的拐钉啊,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洛阳盗墓世家买来的,这最细的部分硬度是钨钢的七倍呢。千斤重的自来石,只要被它一别一拐就顶开了”…… 谁都没想到,姚俊和穆图只轻轻一推,一扇石门就应声开启了…… 姚俊惊讶的喊道:“怎么回事啊,咋就这样被推开了?”我也正在诧异的时候,穆图一脚就跨进了石门,沈继秋犹犹豫豫的跟着穆图走了进去。 姚俊赶紧背起背囊推了我一把:“走……” 原来这石门里面并不是一间墓室,也没有棺椁,里面依然是一条墓道,一直通向远处。 石门就像是整条墓道上一副多余的摆设,根本就没有什么自来石顶门,看起来厚重的石门居然是虚掩的,而且门轴精心打磨之后,两扇石门开合自如。沈继秋自言自语到:“看来南平王下葬的确够仓促的,这石门都没有来得及封住”。 我们一直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又一道石门出现了。 和前面遇到的石门不一样的是,这两扇石门乌黑透亮,任凭我们怎么用力推,石门纹丝不动。穆图突然指着上面说:“你们快来看,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们走近一看,原来在我们头顶上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乍一看,像是一张人脸,仔细一看又什么都不像。但是我们都认定这就是一张人脸的轮廓。其他部分虽然模糊,但是眼睛的部分和嘴巴很逼真: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它,一双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我们;从半张半合的嘴巴可以看出一种似是而非的微笑,只是在朦胧中觉得这种笑容有些阴森和诡异。 姚俊看了两眼,很不以为然:“我怎么就看不出这像人脸啊,你们就别吓唬自己了”姚俊掏出一支烟,接过穆图手里的打火机,刚刚把烟点着,烟一下子灭了;再点的时候发现半截烟已经湿了,半截卷纸染成了红色。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姚俊手里的烟。正当我们都在聚精会神的看姚俊手里那被染红的半截香烟的时候,一滴鲜红的液体又滴在了姚俊夹着香烟的那只手上,我们很不情愿的联想到:那是一滴血;并且是从姚俊头顶上那张半开半合的“嘴”里滴下来的…… 我和穆图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沈继秋目不转睛的抬头望着顶板上的那张模糊的人脸。姚俊呆立在原处,夹着香烟的左手已经沾染了越来越多的鲜血,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恐惧。见姚俊木木的站在那里,穆图赶紧过去把他拽了回来。 沈继秋冲我们大呼一声:“不好,快往回跑!”我们刚刚往回跑出几十步,就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石门前面的那段墓道已经完全被坍塌的碎石堵住了。 幸好我们跑得快,慢一点就得埋在下面。但是我们马上就陷入了另一个绝境之中:刚进来的时候,白玉石门从外面轻轻就推开了。可是现在我们几个人费尽力气都打不开。沈继秋叹了口气:“我们遇上大麻烦了。这道门从外面可以轻易推开,也只能从外面往里面开;但是从里朝外是没办法打开的。除非外面有人接应我们,帮我们把门推开”。 两扇扣合的石门看起来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缺口。姚俊试图用金刚螺丝钻在石门上钻孔打眼,折腾了一番才发现,石门的质地和金刚钻的钻头硬度不相上下,根本就钻不出孔来。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峰回路转。穆图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抽烟,抽完烟的时候想在墙壁上拧灭烟头,可是烟头一下子被塞进了一道裂缝里面。穆图这才发现,原来在不起眼的墙壁上还暗藏着玄机:在这面墙壁上,清晰的出现了一扇券门的轮廓,封堵券门的条砖明显下沉,在完整的墙壁上看起来一目了然。 “但愿这才是真正的金刚墙”沈继秋示意穆图撬开券门。 以前在书上我也曾经看到过关于金刚墙的介绍。 墓主人的棺椁所在,也就是主墓室,都会作为整个地宫最神秘最隐蔽的部分,经过层层机关布防,种种假象掩盖,为的就是躲过盗墓者的盗掘。通往真正的主墓室的那条墓道,往往会隐藏在盗墓者意想不到的地方,墓道的入口更是几经伪装,绝难被轻易发现。而这个绝难发现的墓道入口,又都会用墓主所在当时最先进的铁水浇灌技术进行混凝浇筑,形成一个当时所在时代条件下无法开启的坚实无比的金刚墙。很多墓主都极度自信于那道金刚墙,以至于棺椁就置放在金刚墙后面。 第023章 鬼墓棺椁 殊不知,正是因为金刚墙的密度和质量要远远的高于墓道入口两侧和上面的墙壁砖石,以至于多年以后,金刚墙与两边和上面的砖石墙接缝处就会发生错位,甚至下沉。这样反而就毫无保留的暴露了主墓室的所在。很多帝王陵墓被盗掘,其实并不是盗墓者的技艺多么高超,恰恰是墓主人生前机关算尽太聪明,死后反倒招来不得安宁。 穆图用力撬了好大的功夫,只掀掉了表层的墙砖,再往里面就是铁水和青石块的混凝墙了,洛阳铲打到上面直冒火花,金刚墙岿然不动,姚俊一把推开穆图:“看我的”。姚俊手里拿着黄色炸药,看样子是要强行炸开这道金刚墙。 沈继秋似乎是默许的点了点头,示意我和穆图往远处退。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过,金刚墙朝里面轰然倒下。 进入真正的墓道,情形和我们之前所见大为不同。眼睛所见之处,尽是白玉条石裱铺过,墓道虽然狭窄,气势却是颇为壮观,处处透着让人仰视的大气。走出几步才发现,原来整条墓道呈现出螺旋的环状,并且呈现出向下的盘旋状,走出一段距离后,脚底下的平地换成了向下延伸的台阶阶梯。 我们顺着螺旋阶梯一直向前向下走了很长时间,穆图突然开口说到:“我们已经向下走过四百多台阶了,按照十八台阶一层楼算,已经有二十层楼不少了;每层楼按三米算,我们已经朝向面走了不少于六十米了”我不知道穆图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听不出穆图要表达什么,沈继秋似乎听出了穆图的意思,停住脚步问穆图:“你什么打算”“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走下去心里没底”。 姚俊背着背囊,早已经汗流浃背了:“在这里歇一会,用我这最先进的金属探测仪侦测一下不就明了了么?”。 姚俊打开金属探测仪,三维显示屏上果然出现了金属征兆,然而是在我们正下方三百米深处。上面显示,在我们正下方,有明显的贵金属信号:金、银、铜和铜铝合金,更多的则是铁物质。 沈继秋搓了搓手:“小伙子们,既然已经确定东西在下面,不管那里是不是有南平王的棺椁,既然来了,我们就不妨下去走一遭?”。沈继秋起身慢腾腾的朝下面走了,穆图二话不说跟在了沈继秋后面。我把姚俊的背囊背在了自己肩上,看得出姚俊已经有点体力透支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机械的顺着阶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迈着步子,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沈继秋说到:“看,又一道石门!”果然,一道石门正好挡住去路。或者可以说,我们已经来到了螺旋墓道的尽头。 又是一道白玉石门,两扇门紧紧的扣在一起,穆图用力推了两下,石门纹丝不动。姚越用手电在石门接缝处照了照:“快看这条缝,应该就是当年关闭石门时用来拉门的锁孔。照这样看来,石门后面必定有顶门柱,也就是自来石”。 在各种史书里面,关于自来石的记载和描述不胜枚举,其顶门的原理也大都有详细的描述,我就不多说了,如果我在这里描写的过于详细,难免出现抄袭的嫌疑。对此不甚了解的朋友可以到网上去搜索一下。 在沈继秋的指导下,只听石门后面传出一声顿重的撞击声,脚底下也跟着微微的震颤了几下。姚俊和穆图用7型拐钉顶开了石门后面的自来石。当然,紧靠他们两个人的力气是绝难做到的,这都得益于这把拐钉的配套装备:便携式袖珍手动气泵,工作原理如同千斤顶。 姚俊说这是豫西盗墓世家洛阳老田家对拐钉最新的改良成果。 姚俊招呼我和穆图:“来,一起用力推开这扇门”。 我们三个人用尽蛮力,右手边的石门终于缓缓的被推开。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刚才在两扇门后面,有一根粗大的长方形条石,死死的顶在石门背面的一道凹槽里面,长石条在与地面连接的地方是被铁水浇筑的,上面也有一个呈倒三角型的凹槽,顶门石上下两端都正好嵌在石门的石槽和地上的铁槽里面,严丝合缝;两扇石门对接的界面处,分别被凿成了一对扣槽,只能先推开右边一扇门,左边的们才能打开;而石门后面的顶门石的着力点多数集中在右边石门上。 从外面用蛮力是很难将石门叩开的。除非用蛮力撞击石门,冲力透过石门传递给顶门石,将顶门石硬生生的撞断。慈禧太后的东陵地宫门后的顶门石,就是被盗墓的贼兵们用破城木给撞成了三截,才打开石门的。但是多数时候下,盗墓者进入墓室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墓室正上方,挖掘一条进入墓室的盗洞,这样就可以避开一些暗藏在墓道和墓室四周以及回廊里的未知机关,更不用费劲力气去破石门后面那道顶门石。 我们跨过脚下摔成两截的自来石,终于进入了传说中的鬼墓地宫主墓室。 首先看到的是墓室回廊。 回廊其实就是环绕棺椁一圈的一条走廊,走廊的过道开阔而平坦。用手电朝墓室正中照去,一尊宽大的石棺静静的躺在条石层层垒起的棺床上。 棺床前面的石碑上用楷书刻着几个大字:魏南平大王拓跋青云神位。 石棺的两侧分别站着两匹高俊的石马,牵着马的四个陶俑足有两米高,四个陶俑的做工着实不怎么样,跟秦始皇兵马俑比起来真有天壤之别。看不出陶俑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工艺实在拙劣。不过四匹石马雕刻极为细致,马背上的鬃毛立体感非常强烈;眼睛炯炯有神,气势气宇轩昂。 真不明白那个时代的人们是怎么想的。 或许,南平王的死太过突然,匆匆下葬之时,牵马的四具陶俑来不及精雕细琢罢。 沈继秋蹭、蹭、蹭……爬上了两米多高的棺床上面,棺盖正好齐着沈继秋的头顶。沈继秋招呼我们:“你们几个快过来,看能不能掀开棺盖”。棺椁虽然是石棺,但棺盖却是木质的。 古代人都有一个忌讳:死后绝不能用石头盖棺。据说石头盖棺封棺,死者在黄泉路上以致阴曹地府将永世不得翻身!南平王的棺盖足足有一尺厚,三五个人很难搬动。 穆图和姚俊不由分说,就窜了上去。我背着姚俊的背囊,实在爬不上去了,即使我上去了也无济于事,干脆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姚俊挥手让沈继秋和穆图往两边退让了几步,简单的几下就把手里的拐钉组装成了一根撬棍。穆图绕着棺椁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处缝隙:“来这儿,这有条缝”。 正当穆图和姚俊在撬棺盖的时候,从墓室外面的墓道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和之前在水潭旁边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姚俊从腰里拔出那只老式驳壳枪朝我扔过来:“拿着,看好门”……我一下子没接住,枪重重的摔在地上,就在触地的瞬间响了一声,清脆但却刺耳的枪声在墓室里回荡了好大一会。 我举着姚俊扔过来的手枪死死地盯着两扇石门,一直慢慢的退到了棺床近前。只听沈继秋“啊呀……”一声惊叫,整个人呼通一声从棺床上栽了下来,姚俊和穆图赶紧跳到地上:“怎么了?” 沈继秋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往外拽,她像是在拼命护着自己的舌头。已经有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了。我们三个人在一旁惊恐的看着痛苦不堪的沈继秋,却举手无措。 沈继秋腾出一只手,用力指了指棺椁,随后又紧紧的抓住了舌头。 穆图回头看了看棺椁:“问题一定出在棺材里面,快……”说着,穆图就窜上棺床,和姚俊一下子掀开了棺盖:“乾哥快上来,给照着点”我解下背囊,一只手提着老驳壳枪,一只手拿着手电爬上了棺床。 “往里面照,看有什么机关道道”姚俊和穆图很期待的样子。 我真的不敢往里面看,用余光瞅着石棺,一只手将手电探了过去。只听姚俊“呀”一声惊呼,手里的撬棍登时丢在了地上,扭头在一旁呕吐起来。回头看穆图,穆图已经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棺里面,这时沈继秋一只手攥着舌头,一只手将地上的洛阳铲扔了过来,并且冲着我做了两下向下戳的手势。 沈继秋是要我用铁锹往棺椁里面戳。可是,棺椁里面是什么,我要戳什么,我一无所知。沈继秋见我还傻站在原地不动,就冲到我跟前一只手使劲在我腿上拧了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 再看穆图,两只手也开始紧紧的攥住了舌头,好像有人在拽他的舌头。姚姚俊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从我手里夺过驳壳枪,不由分说照着石棺里面开起枪来。枪声在墓室里面来回回荡,清脆的枪声和无数的回音叠加在一起汇聚成沉闷的爆裂声,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姚俊的举动让我意识到棺材里面一定有不好的东西,如果不把它灭掉,恐怕我们谁都出不去。等姚俊的枪声一过,我就抄起洛阳铲朝里面戳了下去。棺椁里面果然有东西,一锹下去感觉戳到了一堆软乎乎的东西,第二下同样戳道了软乎乎的东西上,紧接着每一下都戳在那堆东西上面。 姚俊一下子拉住我:“来,把它盖上”。 我这才发现,沈继秋和穆图的手已经松开了舌头,穆图在一旁嘘嘘的喘着气;沈继秋正在用袖子擦拭嘴角的血丝。我和姚俊刚刚把棺盖恢复原位,就听见棺床四周一阵惊心动魄的轰隆声,原来棺床两旁的四匹石马和四具陶俑同时崩裂,霎时间成为一堆堆碎屑。 沈继秋走过来想说什么,可是张开口,却说不话来,在一旁焦急的比划着。 姚俊很快就明白了沈继秋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到:“对,满满的一棺材,全是鲜红的舌头,一看就是人舌头!在舌头中间,有一张人脸在上面露着,跟我们原先看到的那张轮廓一样张着嘴,不过我看到好像他嘴里的舌头在动”…… 第024章 暗界玄洞 穆图走过来,夺过姚俊手里的枪,对准棺盖就要打。子弹已经被姚俊打完了。 沈继秋招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回我走在最前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了。 没想到刚跨出石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们来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墓道台阶上,居然歪歪斜斜的躺着四具尸体,更为令人惊恐的是:每具死尸都张着嘴,嘴里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只剩下小半截舌根,鲜血正顺着嘴角慢慢往外淌。 我手里的狼眼手电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沈继秋捡起手电一把把我拽回了墓室。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沈继秋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几乎是连拉带拖眨眼间把我拽回了石门之内。我还没有回过神,石门已经被沈继秋和穆图关上了,石门钝重的撞击声响彻在密闭的墓室中。姚俊正在从背囊里取出备用的子弹,穆图则擎着洛阳铲注视着石门,沈继秋仰头似是思考什么……他们三个人都各自在想着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只清楚地知道:穆图面前的那道石门,是我们最后的屏障与防线。 而这道屏障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 姚俊把弹夹装满,子弹上膛,走近沈继秋:“我们这遇到的是什么情况啊?” 沈继秋看了姚俊一眼:“预料之中的情况。我们进入主墓室,太顺利了,你们不觉得这是把我们故意放进来的吗?”沈继秋没有说是谁故意把我们放进来的。我更不敢去猜想她要说的是会谁! 姚俊兴许是见我瘫软的坐在地上:“乾子,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拖后腿……” 姚俊递给我一直烟,我从来都不抽烟的,但是这回没有拒绝。 沈继秋和姚俊在说些什么,我全然不知,我只盼着能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在恍惚中,我闻见一股钻心的恶臭,从身后飘过来。 姚俊肯定也闻到了这股臭气,赶紧回身用狼眼手电照过去,石棺上的棺盖竟然已经被掀落,掉在了棺床的石沿上,棺椁的上方飘荡着一团血红色的雾气,乍一看,整团雾气像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冲着我们呲牙咧嘴……正是我们在黑石门前的墓道顶板上见到过的那张面孔,兴许,也是穆图和姚俊在棺材里面见到过的那张面孔。 我这是头一回钻进人家的坟墓,内心本来就带着难以驱散的恐惧,根本就扛不住这样的折磨,我两条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穆图和姚俊已经挪到了沈继秋的身后,现在沈继秋已经成了我们三个人最后也是唯一的依靠。 石棺上方的雾气颜色越来越深,人脸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我几乎已经看清楚它嘴里的两颗獠牙了。更可怕的是,它在渐渐的升高,像是一个蹲在石棺里的人,正在慢慢的站起来,肩膀、双臂直至上半身轮廓,都渐渐的露出石棺外。 沈继秋大喊一声:“快跑!” 穆图和姚俊转身去开石门,石门已经没办法打开了。 他们还在拼命的做着开启石门的尝试,我一把夺过姚俊手里的老驳壳,朝着那团瘆人的血红人影放了三枪,我正要开第四枪,被沈继秋拦住了:“朝顶板开枪,看见那条舌头了吗?”沈继秋用狼眼手电照着石棺正上方,我才注意到整个墓室的正上方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在卦阵的正中央,嵌着一副和真人面庞一样大小的青铜面具,像是冲着我们诡异的淡笑着,但是一条硕大的舌头却吐露在外面悬吊着,舌头鲜红逼真,甚至有口水要顺着舌头滴下来……但奇怪的是,整条舌头是悬空在面具下面的,舌根根本就没有和面具连接着……“打掉那条舌头!” 姚俊听到沈继秋的话,箭步冲到我跟前夺过手枪,冲着头顶的面具连打了几枪,没有一枪能够击中舌头,姚俊正要开枪的时候,石棺里的血色红影正在变成一个人的轮廓,并且在四周开始往外冒出密密麻麻的红毛来。已经有一条腿跨出棺椁了,的确是一个人形,但是仔细看就是一团通明的红色雾气——除了周身长满的红毛能看的真真切切。 穆图冲过来,抢过姚俊手里的老驳壳,连着打出了最后两颗子弹,至少有一颗子弹击中了。整个舌头瞬间爆裂,溅在我脸上的碎屑和血滴冰凉腥臭,我正要擦拭脸上的污秽,就觉得头顶上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用手一抹,黏糊糊的奇臭无比,是血。 头顶的舌头被穆图击碎后,整个青铜面具也瞬时崩裂,碎屑散落的到处都是。 之前镶嵌面具的地方露出一个黑洞,开始有血从上面的黑洞里滴下来,每滴血都正好落在棺床上的血红人影的头上。只见红毛血影开始向上起仰头,继而张开了血盆大口,贪婪的接纳从上面滴落的血滴。我们几个人都惊恐的注视着眼前的情形,茫然不知所措。 刚开始的时候,头顶上的黑洞只是向下面滴淌血滴;不一会血滴开始连成了一条血线,继而开始有汩汩的血浆向下倾泻……红毛血影越发的贪婪,甚至我们都能听到吞咽血浆的响声了。可是红毛血影始终没有半点变化,依然是看起来半透明的一团人形的血色气雾。 沈继秋惊骇一声:“不好,我们遇上梵罗血阵了。这种古老阵法是一群古波斯异教徒创立的。当年一群古波斯邪教徒,在被官军剿灭前为了守护住历代教主掠夺来的金银财富,在阿拉伯梵罗沙漠底下,秘密修建了一座地堡,将宝藏转移到地堡里面之后,为了守住地堡的秘密那些狂热的教徒们集体割舌自尽。在他们咽气前又都集体发下毒誓:生前为教主而生;死后亡魂为宝藏而活。最后一个死的人,也就是邪教的最后一任教主,将教徒们割下的舌头收集在一起,放进了装金银宝物的箱子里面,再将教众们的血收集起来装进皮囊中,吊挂在地堡的顶板上面,并且把自己的脸皮剥下来,贴在了皮囊上,并下毒咒:自己将永世不超生转世,只求为鬼为魔守护地堡……” 眼看着头顶上黑洞里的血水倾泻如注,下面的红毛血影依旧贪婪忘我,沈继秋接着说到:“按照古老的说法,上面的血被吸尽之后,整个地室将会轰然坍塌,闯进来的人没有逃生的可能。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能再等了”。 沈继秋话刚说完,姚俊喊道:“快看,没血了”黑洞口像是被关闭了阀门一样,只有数的清的几滴血慢慢的从洞口滴落下来。红毛血影脸上又隐约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扭头正看着我们,看的我心里毛毛的,我不骗你们:我被吓的小便失禁了。 姚俊取出最后两块炸药,迅速黏贴在一扇石门上面,我们刚躲到棺床后面,他就引爆了炸药。沈继秋一边往外跑一边叮嘱我们:“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理会,只管顺着我们来的墓道往上跑”穆图一手提着洛阳铲一手举着手电,我和沈继秋踉踉趄趄的跟在穆图后面,姚俊一边往外跑一边背他的背囊,我们都冲出了墓室,姚俊刚要跨出石门,就听他“哎哟!”喊了一声,我回头用手电一照,姚俊人已经出来了,可是他的背囊却被拽住了,拽住背囊的正是那团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红毛血影。 姚俊应该猜到了身后的状况,抓住腰里的一个绳扣,使劲一拉,只见黑色背囊被拽进了石门里面,解脱的姚俊撒开腿飞奔过来。 我们刚刚跑出几步,就觉得脚下地动山摇,从身后传来震耳的轰隆声,墓道上面也开始有碎石屑窸窸窣窣的往下面坠落。沈继秋歇斯底里的喊:“快点……”刚喊完,沈继秋就被墓道上面掉下的一块青石砸中,闷声倒在了我跟前。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姚俊用力一推我:“乾子不要命啦,跑啊!” 我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往回跑了多远,两条腿只是机械的往前迈,往上抬,因为身后的墓道在不断的垮塌,我们往前跑,坍塌就紧紧的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三个人跑的越来越慢,然而身后的坍塌却离我们越来越近。更为糟糕的是,我们脚底下的台阶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死尸,我们从一出墓室的石门开始,就一直在踏着尸体逃命。的确,死亡才是最可怕的。和死亡比起来,任何东西都变得不再可怕;活命,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唯一的渴望。 我和姚俊肩并肩往前跑,穆图已经在我们前面跑的没了踪影,照穆图这样的速度,安全逃出去绝对没有问题的……刚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想起了金刚墙外面的墓道,不是已经被堵死了吗?……正想着,就觉得脚下一软,一脚踩空了……姚俊在后面伸手抓住了我的衣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失重了,挣扎的四肢碰触不到任何着力的地方;姚俊依然抓着我的衣服,正在和我一起往下坠落。 是我把姚俊拽下来的。 从感觉脚下踩空,到确定我们正在向下坠落,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其实这是很短的时间,短到眨眼的功夫;然而我和姚俊徒有拼命挣扎和嚎叫,这又是一个最为煎熬最为漫长的过程。刚才在墓室里我被吓得尿了裤子;现在我的裤子又湿了。 耳边的风声呼呼响彻,我们的衣服猎猎有声。 心里只有最后一个恳切的想法:不要死的太痛苦。最好瞬间毙命…… 在我身体着地的那一瞬间,犹如一股强烈的电流刺入心脏,手脚一麻,我顿时失去了知觉。但是我的意识尚在,我知道,我已经坠地了,并且我还活着。 如果说,坠地的瞬间我的状态是昏厥,现在想想,也就是很短一会儿的半昏厥。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姚俊就在我旁边:我先摸到了驳壳枪的枪管,顺着枪管摸到了他的手腕和他手腕上的军用手表。 第025章 碧玺玄光 四周一边漆黑,没有一丁点的光源,我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姚俊在我身旁一动不动,我摸到姚俊的鼻孔,伸手探了探,还有气,而且气还挺足,可定死不了。我在姚俊脸上拍了两下,姚俊似乎醒了过来,我一开口,却发现嘴里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我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姚俊也开始使劲的拍打我的胸膛,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在冲着我大声呼号。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姚俊把脸凑过来,我感觉到他的嘴唇在我耳边蠕动,一股股的热气直冲耳膜,我知道他在对我说话,我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我反过来,把嘴凑到姚俊耳边,我想说话,可是就连我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又怎么能指望姚俊听到我说的什么呢! 姚俊抓住我的一只手,把打火机塞给我,我拿着打火机打了好几下,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有火光,但是打火机每一下都打着了:火机的火口已经烧得很烫了。 这一下,我顿时心慌了,这种恐慌比先前在墓室和墓道里的时候还要强烈,一个无声无光的黑暗世界,完全而真正的死寂,压的我有些喘不上气。 手电已经丢了。 即便手电没有丢,拿在手里又有什么意义! 我和姚俊互相搀扶着想站起来,这才发觉脚底下软乎乎的,根本就站不稳,像是踩在一堆肉上面。我探下身在脚下摸了一下心头一惊:我敢肯定,我摸到的是一块肉,不是别的,正是一截舌头。 我壮着胆子又摸了一下旁边,又是舌头,扒开上面的一层,下面露出的还是舌头。我和姚俊没被摔死,就是因为摔在了这一堆舌头上面,这些舌头成了我们的救生垫。 我指引着姚俊也在脚下摸了几下,姚俊显然出于害怕或是恶心,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迈开了步子。是想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鬼地方。 走了十几步远,脚底下已经是坚硬的地面了,正要加快步子我俩就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我刚要爬起来,就觉得绊倒我们的东西也在快速的挪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感觉那个东西快速从我们身边闪过去了。 我俩互相搀扶着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赶快朝另一个方向走。我们应该是在上坡,因为总感觉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重,这里不但没有光没有声音,也同样没有方向感。 凭直觉,我们应该是上到了一块高地上,或者是一块大石头上。地面还算平坦,就是有点冰凉。姚俊把一支烟递到我手里,然后给我火机。我无聊的尝试着点燃,没有见到任何火光,烟居然点着了……我吸的第一口用力太大,被吸进去的烟雾给狠狠的呛了一下。 确实太诡异了,我们在小学的自然课和初中的化学课上,早已经被灌进了根深蒂固的燃烧概念:燃烧是一种可燃物质达到燃点时的一种发光发热的现象……可是,现在我手里的香烟的确在燃烧,但我的确看不到丝毫的火光。 我正在胡思乱想,只见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一道弧形光线,光线像是从我们这里过去的,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我绝对看的真真切切。我正在暗暗惊讶,姚俊拽着我就要往出现火光的地方走,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失足跌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了齐腰深的水里。我正在挣扎着要爬上去,瞬间眼前有了耀眼的亮光。姚俊在水里站着,正举着燃烧的打火机。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刚才那道光线是姚俊弹出的烟头,烟头在接近水面的时候发出了光——或许应该说,烟头在接近水面时发出的火光被我们看到了……既然烟一直是被点燃的,就应该一直有火光发出,只是在其他地方我们看不到火光,在接近水面的时候,发出的光才会被我们看到。 姚俊举着打火机,我们循着光线所能照到的地方环视了一圈,四周很开阔,凭借着微弱的光亮,根本就看不到尽头是什么样。我们正站在一个湖泊的最边缘。往前看,一眼望不到头的水面泛着清幽的暗光,水面很平静,像是死水;我们身后果然是一块巨石,我们就是从巨石上面掉下来的;但是再往巨石后面看,光线好像被一面黑幕给挡住了,光亮的地方和黑暗的地方被齐刷刷的隔开,似乎光线都在那一处被截断了。我们最初掉下来的地方就在那道可怕的黑幕后面。 抬头往上,循着打火机的光线,根本就看不到顶。 或许是火机燃烧的开始烫手了,姚俊突然手一松,打火机掉进了水里,眼前又顿时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之中。我刚要伸手去拉姚俊,就听到扑通一声,有东西重重的砸了下来,正好落在我和姚俊两个人中间的水里。我赶紧伸手过去摸姚俊,突然听到一声:“乾哥……”这一声完全在我意料之外,首先我听到声音了,其次这声音是穆图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穆图落水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不过那时候的潜意识还在无声的世界里。这时候姚俊也说话了:“真他妈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会儿能听见声音了?刚才我都快被憋死了!”我觉得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应该是:刚才我都快被吓死了! 我们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块,我一直没有说出话来。我一直在流泪。 穆图说,我和姚俊刚从舌堆里出来的时候,正是他绊了我们一脚,他当时也弄不清楚我们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就赶紧闪开了,没想到跟我们是朝同一个方向来了。顺着打火机发出的光看见了我们俩。 “我们刚才过来的那个地方,一定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悉数吸收光线和声音,所以我在那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这究竟会是什么地方?” 我的话似乎提醒了姚俊:“对,我曾经在潘老板的店里看过一本残书,上面有段描写,就提到了玄洞:五代时曾经有一群盗墓人盗掘王莽的一座疑宫时,不慎跌入万丈玄洞,在里面听不到声音,黑暗无比,但是在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无以数计的死尸,有的人手里还握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但绝不是兵器。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腐臭没有风化。好像是有人专门把形态各异的尸体收集到一起的。后来他们摸到了一处像是祭坛的地方,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祭坛上的一个石盘,顿时天翻地覆一片混沌。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孤岛上,不过,虽然命是保住了,那几个人都无一例外的成了哑巴,并且双目失明。其中一个会写字的人,摸索着把他们的经历和见闻写了出来,也就有了后世盗墓人所知的玄洞。我不敢肯定我们现在是不是落在了玄洞里,但有一样是真的”姚俊没有继续说下去。 穆图很急切的追问:“什么呀,快说啊!我们眼下最现实的就是怎么出去呀!” “我说的就是这一点:恐怕我们很难从这里出去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坐以待毙。沮丧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们先找找看,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的”穆图居然手里还拿着那把狼眼手电。幸好是姚俊买的德国进口军品……说不定就连德军都不曾用他们的手电做过这样的抗摔防水实验。如果有一天德国人知道了他们的手电拥有这样的品质,不知道他们会拿什么来感谢我们。 姚俊和穆图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谁都不说话,一直沿着湖边往前走,遇到光线射不过去的黑幕时,我们就远远的绕开走。姚俊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抬手看了看手表:“哎呀,你们猜猜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姚俊不说还好,让他这么一说,立时才发觉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两条腿开始微微的打颤了。 见我和穆图都没理会他,姚俊便自言自语到:“现在天都快亮了”。没过一会,姚俊又开口说道:“等等,情况不对呀!刚开始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盘上的指北针,我们是朝北偏西的方向走,怎么现在我们又往东边走了?” 我们一定是在绕着一个很大的以至于我们根本就无法察觉的弧线转圈。 一开始我就隐约感觉有些怪异:我们从巨石下面往前走,走出大约几百米的时候,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道黑幕,狼眼手电的光束打到黑幕上似乎就照到了尽头,我们一直走到黑幕近前,手电光束只能照出不到一米远,穆图好奇的将手伸进黑暗的幕帐里面,继而跨进去一条腿,过了一会索性整个人都钻进了黑幕里面,胆识马上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和姚俊吃惊地看着,整个过程就像魔术世界里的异度空间穿越表演一样。 我更加肯定:在周围一定有什么东西或是力量将光线尽数吸走了,也仅仅是吸走了光线和声音!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将黑幕当做一面墙,或是一条线作为我们行进的路线参照坐标,我们始终与这条坐标线保持了相同的距离。可是,没人告诉过我们,这条黑色的参照坐标是一条直线啊。 如果不能确定它是一条直线,它就有可能是一条弧线——弧线的弧度有大有小,弧线的形状可以千奇百怪…… 我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浑身不舒服,当我脱T恤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炫光……炫光是我胸前的碧玺散发出来的! 沈继秋说过,十二枚爻山碧玺,分别是照着远古时传说中的十二只神兽的样子做成的,具体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但是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生龙活虎跃跃欲飞的精灵。碧玺发出的炫光甚至不比狼眼手电的光逊色,虽然亮却不刺眼,亮的柔和而晶莹细腻。 穆图把手电关掉之后,碧玺依然在放着炫光。神兽的两只眼睛同样炯炯有神,透着灵气,有一种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026章 暗界玄尸 当我将手里的碧玺调换了一个方向之后,发出的光居然渐渐的暗淡了,直至全部隐去,将碧玺再对回原来的方位时,又开始散放出炫光了。 穆图也赶紧掏出他的那枚碧玺,果然,也有炫光,只是要比我手里的逊色许多;穆图把手里的碧玺和我的对向同一个方向,两枚碧玺竟然全都闪耀出异彩奇光。两枚碧玺各自发出的光色都不一样,并且每一枚碧玺自身散放出来的光芒也并非是光色单一的纯色。这样的色彩以前从没有看见过,更不曾有过这样的想象。 姚俊也说这种光在自然界是没有的,只在大型的网络游戏当中看见过类似的网络合成炫光。之前姚俊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可能叫玄洞,于是我想:把这种彩光称为玄光,是再合适不过了。 穆图使劲点头道:“对啊,我们就叫它玄光”。 到现在为止,我开始相信沈继秋的话了。 并且,我开始对这神奇的爻山碧玺充满了无尽的期待和遐想,甚至是几分崇拜。即便爻山碧玺不能带来更大的意外和惊喜,对此我也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我和姚俊都正沉醉在碧玺的异彩奇光当中,穆图打断了我们:“碧玺是不是在向我们指引着什么呀,只要我们把碧玺稍微偏离一点方向,碧玺发出的光就会暗下去;只有对着那个方向的时候,碧玺才会发光,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穆图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们。姚俊说话的语气明显增强了不少:“对,咱们就顺着碧玺给指出的方向走,说不定出口就在那个地方”。 我的天呐,姚俊把话说的也实在太轻巧了:即便前面真有一个出口,我们现在深在地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已经饥肠辘辘了,还能有力气爬出去么?! 还没走出几步远,穆图手里的狼眼光束就向我们发出了警告:前面就是光线无法穿过的黑幕了。可是碧玺只有对着那个方向的时候,才会发光。 “我们要不要试试,一直往前走?”穆图回头问我们。 我们就站在手电光束的尽头,黑幕跟前。穆图用力的上下晃着狼眼手电,光束就像打在了墙上,丝毫穿不过去。仅是没有光源还不是最大的障碍,更可怕的是,我们在黑幕里面将会互相被隔绝,听不到任何声音,没办法语言联络。 我们正在犹豫的时候,穆图突然关掉了手电:“你们看,碧玺的玄光能穿过去呀……”果然,穆图关闭手电后,我们才发现碧玺发出的光可以毫无保留的透过黑幕照过去。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峰回路转之后现曙光。可是,在我们前面并非平地,而是一个湖面。 穆图正要迈步进去,姚俊喊住了我和穆图:“慢,等一下……”姚俊从腰里掏出老驳壳枪,退出弹夹看了看:“已经没子弹了,要是遇上个水怪什么的,我们可就在劫难逃了啊……”姚俊这么一说,我和穆图又有些胆怯了,在黑幕里面不远,就是一汪水泊。水泊水面虽然不是很宽,看起来却有些可怕。其实,这里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可怕,尽管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三个活人以外,不曾看到过任何东西……除了乌黑的地面,死寂的湖水。 穆图瞄了姚俊一眼:“俊哥,我们都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你还怕哪门子水怪啊,不要说碰到水怪了,只要有活物让我撞上,你信不信我生吞了它?” 穆图这么一说,我肚里又开始咕噜叫唤了。 穆图说的很对,我们再出不去,早晚得饿死在这鬼地方。现在我们不怕遇到什么怪物,就怕连只能充饥的老鼠都撞不到。 姚俊摇了摇头,把枪别在了腰里,从腿套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穆图:“那你拿着,这可是我们最后的一件家当了,可怜我的全套装备都丢在墓室了”。 穆图攥着匕首第一个下了水,姚俊跟在穆图后面,我看他俩在水里淌了一段距离,水不太深,我也战战兢兢的下了水:水竟然是温的,感觉能有三十度上下。我两只手捧着碧玺,小心翼翼的往前淌,生怕不小心弄湿了碧玺。我刚走到中央的时候,穆图和姚俊已经上到对岸了,就听见穆图喊我:“乾哥,脚底下给点劲儿……”我居然能听到穆图的声音,我真的对这爻山碧玺有几分崇拜了。 真的饿了,两条腿本来就轻飘飘的,现在淌着水脚下就更飘了,我好像还有点陶醉于这种轻飘飘的感觉了。 我正陶醉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东西勾住了左脚的脚脖子,我心里澄时一紧张,想用力挣脱,可是一连用力尝试了两下都没能挣脱出来,脚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卡住了。这下我开始慌神了,穆图看到我停留在水面中央,知道我遇上麻烦了,又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是不是被绊住了?”穆图使劲一拉,我整个人都被他拽起来了,但是脚脖子依然被东西拽着,整个人悬空在水里顿时失去重心,扑通一声我们两个人都倒在了水里。 栽进水里的瞬间,我本能的伸手,想找到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刚张开手掌就感觉触碰到了软乎乎的东西,紧接着就有东西勾住了我的手腕,这回我感觉到了,是一只手,一直干瘪削瘦的枯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并且在用力往水下面拽我的胳膊。 我想叫,可是已经慌到了不知所措的境地,叫不出来。 姚俊也跑回来,他们两个人分别架住我的两只胳膊,连拉带拖把我们拽上了岸…… 被他们拖上岸的不止我自己,还有一具干瘪的女人尸体。 尸体虽然干瘦,但是肤质完好如初,跟我们正常人的没有差别:女尸的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脚踝,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穆图和姚俊无论如何都扳不开女尸的手。我已经彻底瘫软在了地上,闭着眼睛都感觉女尸的两只手正在抓挠我的心房,那是怎样的一种恶心的感觉啊…… 还好女尸的眼睛是紧闭着的,我最害怕的也是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和死尸对视,平时看鬼片和恐怖片的时候,遇到揪心的镜头时,我都把头扭到一旁,根本就不敢看屏幕上的画面。现在虽然跟眼前的女尸面对面,但是女尸的面部表情异常的平和,看不出一丁点的狰狞。 姚俊的脑门上都冒汗了,还不能扳开女尸的两只手。 穆图只好用姚俊的匕首一点一点的割女尸的手指头。匕首很锋利,一根手指几下就连肉带骨割断了。被割破的女尸手指居然没流出一滴血。穆图忙着割女尸手指的时候,姚俊却在干另一件龌龊的勾当:正在剥女尸的衣服。女尸身上只裹着一块粗布,腰间扎着一根布条,相当于在腰里系了一条腰带,脚上没有鞋袜,光着脚。 姚俊一阵惊叹:“啧啧啧,原来古代的女人不带胸罩,也不穿内裤啊……” 穆图回头看了姚俊一眼:“哥,你可要小心她怀上你的种,给你生出个鬼娃来!” 姚俊两只手正不安分的在女尸身上乱摸,被穆图这么一说赶紧收住了手里的动作:“你还别说,这女人肚子里倒真像怀着孩子,你看,是不是跟普通女人不太一样?” “你别问我,我跟乾哥都是好人,没见过女人肚子是啥样的”。 说话间,穆图已经帮我彻底从女尸的手里解脱出来了。 姚俊一只手顺着女尸小肚子,一直缓缓的向上摸,一直摸到女尸的脸上:“你们说怪不怪,我们明明是在面对着一具死尸,可是我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姚俊用手轻轻的扳开了女尸的嘴唇,只见女尸的头发一下子凌乱的蓬松开了,同时睁开了眼睛,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姚俊,并且猛的张开了嘴,姚俊当场就被吓晕了,一头栽倒在女尸的身上。 我和穆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当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女尸已经开始腐烂。 先是皮肤颜色慢慢变深,由蜡黄色逐渐变成了红褐色;接着开始往外渗水,眨眼的功夫已经面目全非,一具骨架露了出来。接下来的情形印证了姚俊的猜测:女人死前的确怀有身孕:一具婴儿的尸体毫无遮拦的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但是婴儿的尸体却完好无损,没有跟着女尸一起腐烂。 穆图赶紧拽开昏厥的姚俊,掐了几下人中之后,姚俊才缓缓的睁开了眼:“我的妈呀……太要命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拉美西斯夜总会了……” 姚俊说的拉美西斯夜总会,就在潘家园附近,据说是京城最好的夜场。光“包间公主”的小费就要一千多块钱……据说,拉美西斯的小姐,至少要本科学历、二十五岁以下……而且我还听黑娃说,姚俊在拉美西斯长期包着一个叫双双的女孩…… 我们正要离开湖边,穆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地上的尸骸:“我们就这样走,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我和姚俊都没有做声,穆图捡起婴儿的尸体,用力朝水里面扔了过去。就在婴儿落水的一霎那,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啼哭…… 我问姚俊和穆图,他们都说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是我感觉,我的确听到了一声婴儿啼哭。穆图拍了拍我肩膀:“好了乾哥,你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刚才你受惊吓过度,有幻觉是正常的,兄弟我理解”。 我依然认为我听到了一声啼哭。婴儿的啼哭。 穆图一边走一边拿姚俊开涮:“哥,我今天才领教了什么叫色胆包天:连女尸都敢非礼,我想光顾过拉美西斯的嫖哥里面,哥你算是独一份了”。 姚俊只顾耷拉着脑袋走路,像是没听见似的。 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异样:挂在胸前的碧玺开始微微发热了,不但有些烫手,看起来玄光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借助玄光可以清楚的看见前面的一处出口了。出口大约有两米高,一米多宽,像是个自然形成的山洞口。走近了才看见洞口两边的崖壁上各有一个形状奇怪的轮廓,足有脸盆那么大。 第027章 金杖 越是凑近看越是看不清像什么,也看不出是人为雕刻的还是自然形成的。离远了还能隐约的看出一点端倪,但是走近了看只是一处不规则的凹凸轮廓。 穆图第一个走出了洞口,我和姚俊紧随其后,没想到穆图很快就转身退回来了。我和姚俊都很纳闷:“干嘛又回来了?” 穆图脸色很难看:“这哪是出口啊,我看就是一个入口,里面像是一个更大的溶洞”。 我和姚俊对视了一眼,觉得穆图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现在本来就是在一个洞里面,里面再有一个洞也不奇怪。但是看见穆图的脸色,我们又有些胆怯:我相信,在洞口外面一定有穆图不愿意看见的东西。姚俊用不耐烦的口气说道:“什么出口入口的,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里面全是女尸啊!” “你看清楚了?”姚俊说话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的清清楚楚。里面吊着数不清的女尸,都是捆绑着双脚,头朝下悬吊在半空,跟我们在水里见到的那具女尸一样,完好无损。不过,就在我走进去的那一刹那,碧玺发出的玄光一下子变得奇亮无比,瞬间把整个溶洞都照亮了,所以里面的情形我看的一清二楚呀……好恐怖啊”。 姚俊想了想对穆图说到:“你觉得我们能不能进去?”“我不是刚进去过了吗?” 姚俊又冲我说到:“你怕不怕,我们要是进去?” 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怕与不怕的,从来到青云山到现在,尤其是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骇人听闻的场面,还差这一回吗!我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相信脖子上挂着的爻山碧玺。 我和姚俊并肩迈过了洞口,穆图跟在我们后面。 真像穆图说的那样,我们一进来,爻山碧玺顿时将眼前照的亮如白昼。这种光很独特,让人觉得眼睛看见的任何东西都很养眼,即便是面对面看到的女尸,也感觉不到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虽然我们面前不止这一具女尸。 放眼望去,望不到头,全是裸体女尸,都被捆绑着双脚倒着悬吊在半空。从女尸们的体型上可以看得出,这些女尸清一色都怀着身孕。 “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暗界玄尸……”姚俊惊呼。 关于暗界玄尸的传说,自古以来有很多种版本:玄尸不外乎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神秘洞穴里,洞穴几乎都与世隔绝,但是里面又都无一例外的惊现无以数计的保存完好的又说不清来历的尸体……据史书记载:东汉初、南朝萧梁时和五代后周时,都曾有盗墓人发现过不明来历的女尸,因为女尸来历不明身份诡谲,被掘金人称之为“玄尸”。 明洪武十三年曾有掘金人在川西一处地洞里,看见过数以千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当地方官差前去勘察的时候,发现山洞里只堆积着三千余具白骨,这也是最近一次发现玄尸的记载…… 在国外,也有很多有关玄尸的记载和传说:在南美的马丘比丘古城遗址下面六百米深处的一个铜矿井里,矿工们发现了超过两万具皮肤完好的女尸,失魂落魄的矿工们刚回到地面,一场大地震彻底掩埋了矿井和那些神秘的玄尸。 考古学家和史学家们尽管对那些女尸们生前的身份以及她们的来历,做过种种猜测与考证,但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关于暗界,也有很多种说法:其实暗界也并非都是无声无光的黑暗空间。 职业盗墓人或者赶尸人、护尸人,一般把地面上人们活动的空间包括天空和太空,称之为明界;与之相对应的,人类足迹很难到达的地下空间被称之为暗界。也有的人仅把坟墓、陵宫称之为暗界。 所以,暗界玄尸就是指在人类活动很难涉及的隐蔽空间出现的数量庞大的死尸。迄今为止,所有的玄尸全都是女尸,还没有关于男尸的发现记录。 我们眼前的女尸,全都是双目微闭,面容安详,似乎在她们临死的那一刻从容、镇静,甚至还微微略显几分优雅。 其实,我也只是匆匆晃了一眼,这样的印象仅来自眼角的余光瞬间那一瞥。穆图和我一样,几乎是低着头往前走,只有姚俊时不时的四周张望一下,嘴里还轻声嘟嘟囔囔的不知所云…… “你们快看,那个好像快生了……” 姚俊一句话,我的头皮都快裂了:“开玩笑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你成心想吓死我们是吧?” 姚俊一下子急了,几乎是扯着嗓子喊:“骗你们是孙子啊,你看嘛……”我顺着姚俊手指的方向,真的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脑袋,已经钻出了女尸的体外,正在昂着头,像是在四处张望,很快我就意识到,婴儿其实是在使劲抻着脖子,用力往外爬…… 穆图“啊呀!”惊呼一声,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穆图吓出来了。 穆图正在用手擦额头上的血滴:在穆图头顶上的那具女尸,也正在“分娩”一只婴儿的小手正在母尸体外抓挠,手上带出的血水正好滴在穆图的额头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女尸都开始了分娩。 一个又一个婴儿开始从女尸的下身钻出来。姚俊最先看见的那个婴儿已经完全从母尸体内爬出来了,虽然身上还裹着一层羊水,但是婴儿的双目已经睁开了,好像正在冲着我们笑。虽然人们都说刚出生的婴儿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但是那个婴儿的表情和眼神,似乎是对传统说法的一种颠覆。 我确信他已经看见我们了,而且正在盯着我们看。更为糟糕的是,越来越多的从母体内钻出来的婴儿,开始用着同样的眼神望着我们……我还看到,他们在流口水…… 最先出来的几个婴儿已经开始顺着母体往地上滑落了,最先掉到地上的一个很明显是朝我们爬过来的。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婴儿滑落到地上,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过来。 姚俊轻声嘀咕到:“乖乖,不会是要来吃我们的奶吧!还不快跑……”姚俊说完甩开步子就往前跑,穆图一拽我:“快跑”我们撒开腿拼命的往前冲,前面地上已经爬满了婴儿,壮观的场面但是又有些恶心。 毕竟这都是从死尸体内产出的活婴,不免让人忌惮三分。曾经听说过鬼胎的说法,就是临产的孕妇毙命后,三五天甚至更长时间以后,腹中胎儿自己从产道钻出来……但是我敢肯定,我们眼前的这些婴儿绝对不是所谓的鬼胎,因为我同样敢肯定:这些母尸绝对不止死了三五天,他们既然不是鬼胎,我宁愿相信他们就是古书上所说的鬼婴。 鬼胎分娩后,生出来的依然是正常的婴儿;鬼婴则完全不同:鬼婴不是婴儿,也长不成正常人,因为他们从一生出来就是鬼。鬼婴看起来和婴儿差不多,但是它们从一生出来就完全承袭了母尸生前的思想、智慧和性格,换个角度说;千年不腐的母尸会把她生前的所有思想、性格和智慧毫无保留的转嫁给鬼婴。 当然,如果母尸生前有过不堪的非人遭遇,也同样会把仇恨、怨气转嫁给鬼婴,鬼婴会替她们发泄! 跑在最前面的姚俊为躲闪脚下的鬼婴,重重的跌了一跤,紧随其后的穆图躲闪不及,正好被地上的姚俊实实的绊倒;为了躲过地上的姚俊和穆图,我只得往旁边一闪,只觉得脚下有东西被我踩得酥碎,我心中一惊暗暗叫苦:不好,踩到鬼婴了……我刚要起脚,发现脚下很重,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拉住了,回头一看果不其然:一颗小脑袋已经被我踩得粉碎,脚底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是被我踩掉了脑袋的婴孩,两只胳膊竟然紧紧缠着我的脚踝,任凭我怎么用力抬腿,都没办法挣脱出来。想不到鬼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姚俊已经跑得没影了,穆图一边跑正一边回头看,我急的尿都快出来了:所有的鬼婴都正朝我爬过来,恰恰这时候我又意识到,不光这些鬼婴生来就带着母尸生前的思想、智慧和脾性,甚至连母尸生前的体格和体重也继承过来了。看着像是羸弱的婴儿,其实我们面对的是改头换面后重生的女尸,生来就与生前一样:都是大人或是成人。 不然我脚下的这只鬼婴,看起来最多五六斤重,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缠在我脚下的这具鬼婴尸体只有五六斤重——少说有百十斤。 我探下身用手去扳开鬼婴的两条胳膊,手一碰到鬼婴的胳膊,就感觉一股冰凉的寒气扎的手心都疼,像是数九寒天摸到了冰块。但奇怪的是,我的脚踝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刚扳开两条冰凉的胳膊准备抬腿,另一条腿又被两条小胳膊搂住了。 我看见穆图手里攥着匕首杀了回来。 但是距离我实在太遥远了,我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鬼婴严严实实的包围在了中间。穆图停下了脚步,在无助的看着我,我同样在绝望的看着眼前的鬼婴们一步步爬到我的脚底下……我已经放弃了挣扎与努力,就连一只死掉的鬼婴我都难以应付,更遑论眼前数以千计的“活”鬼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溶洞。 紧接着,又一声更为刺心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短短的时间里,整个洞穴里面已经被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嚎叫声覆盖。 脚下的鬼婴们听到嚎叫声,就像是听到了撤退的命令一样,迅速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爬去,正是我们的前方——姚俊跑去的方向。我和穆图跟在鬼婴们的后面,就像是两个人赶着一群鸭子出去放养。 碧玺的炫光同样还在指示着同一个方向。 第028章 七阶祭坛 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前面会发生什么,我们相信碧玺指的路……也只能这样。除此,我们别无选择。 一直往前走了两百多米,鬼婴们开始停下来,并且慢慢的围聚成一圈,都朝向中央的一处高台,鬼婴们样子很虔诚的昂头注视着远处的台子。我和穆图看的很清楚,在鬼婴们围聚的中央那处台子上面,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姚俊。 姚俊手里拿着一根闪着金色光芒的棍子,在冲着我们招手…… 我想姚俊的意思应该是招呼我们过去。 可是,眼前的路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甚至层层叠叠的鬼婴们堵得严严实实。姚俊手里拿着那根棍子,一步一步的从台子上朝我们走下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姚俊跟前的鬼婴们,见到姚俊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迅速闪让出一条道来,姚俊在前面走,鬼婴们样子毕恭毕敬的跟在他后面爬。姚俊一停住脚步,鬼婴们也马上跟着停下来,我和穆图看的目瞪口呆。 姚俊拿着手里的棍子说到:“知道这是什么吗?权杖!这就是藏西古格王国桑卓大喇嘛,为国王六世进献的纯金权杖,当然不是让国王活着的时候用的,而是死后用来陪葬的冥器。看到这上面的文字了吗,这就是大喇嘛刻在上面的咒语,据说这段咒语能够控制死人的灵魂。这支黄金权杖被后世掘金人奉为六大鬼器之首。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见到这权杖立时变得温顺起来”。 “你怎么认识这权杖的?”穆图半信半疑的问姚俊。 “这支权杖可是大有来头的。听说过三星堆遗址吗,考古界在三星堆发掘的那根黄金权杖就是它的仿制品。这是权杖的鼻祖,是婆罗门徒从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金字塔中弄出来的”。 “拉美西斯?听起来好熟悉的名字啊……你经常光顾的那家夜总会,不就是叫拉美西?哥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穆图有点不大相信的样子。 姚俊并不是信口雌黄。古埃及历史上确实有拉美西斯二世,并且这个人在埃及历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被后人称之为古埃及千古一帝。 如果在百度上搜索拉美西斯二世,你会看到有这样的简介:“古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活了九十岁,在位六十七年,有九十个儿子,六十个女儿……”一位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 只是,我不知道姚俊说的拉美西斯黄金权杖是不是真的。 毕竟,那都是三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姚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本正经的说到:“乾子,你是上过大学的,在咱仨当中也算是当之无愧的知识分子,你给穆图兄弟说说,古埃及历史上有么有拉美西斯二世这个人”。 我的确很佩服姚俊的这一手:他分明看的出来我和穆图都对他刚才的话持有怀疑,现在居然向我抛出个迷魂绣球——如果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等于是我站在了他的立场上孤立了穆图,并且也意味着我之前的怀疑和疑惑都是多余的;如果我坚持自己的想法,既驳了姚越抛来的绣球,同时也就放弃了“知识分子”的美名——毕竟,拉美西斯二世是真实存在过的。穆图的一句话,着实为我解了围:“哥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在初中历史课本上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但是,那和你手里这根权杖的真假有什么关系吗?” 姚俊微微笑了笑:“来,你们过来,我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我和穆图跟在姚俊后面,姚俊昂首阔步、我和穆图小心翼翼。 我真的怀疑姚俊是从哪来的信心,面对脚下密密麻麻的鬼婴,竟然表现的神闲气定。我和穆图神经高度紧张,时刻防备着受到鬼婴的突然攻击——如果鬼婴们真的要攻击我们,我们的心理提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心惊胆战的跟着姚俊来到了高台上面,这才看清:这个高台原来就是祭祀用的祭坛。在祭坛的中央摆放着一尊闪着柔和精光的青铜香炉,大小、形状和长沙宁乡出土的四羊方尊无异。不过唯一与四羊方尊不同的是,在香炉的四角不是羊头,而是四个婴儿的头型。 姚俊用权杖指了指青铜香炉:“喏,你们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和穆图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香炉里面是一只手,只带着小半截胳膊,像是被硬生生砍下来的。五指紧紧扣在一起,从形状看,像是在握着一把什么东西。 姚俊用权杖点了一下香炉里的那只手说到:“我手里的权杖就是从这只手里拽出来的。刚才我被那些小家伙追的无路可走,便跑上了这台子。谁知道,它们居然都围在台子下面,没有一个敢上来,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台子肯定有故事。果不其然那,我第一眼看到这个铜鼎的时候,你们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吗?满满的一鼎,全都是正在咕嘟冒泡的血。这根金杖正好露出来一截,我也没多想,随手就把它给拽了出来,但就在这时候,四下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随着权杖被抽出来,铜鼎里面的血迅速消失了,随即里面露出一个人来,当然是个死人。那个人看上去像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从头到脚浑身裹着红布,端坐在铜鼎里面,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有右边这小半条胳膊和一只手露在红布外面。从手势上我可以肯定,这只手是用来握着黄金权杖的。当四下的哭嚎声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铜鼎里的尸体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小半截胳膊了”。 看姚俊说话时的样子不像是在胡诌,即便他说的都是他杜撰出来的,现在铜鼎里面的这半截胳膊起码是真实的。我突然想到:着铜鼎兴许根本就不是香炉——而是一口大锅,就像我们现在使用的大铁锅——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古人在祭祀的时候,都是用铜鼎来煮牛羊肉、或者别的用以敬神、祭天或祭祖的贡物——也包括,用来做特别祭祀的活人。如果姚俊说的都是他亲眼所见,我想,铜鼎里面的那具尸体应该就是祭品…… 可是很奇怪,在这个巨大的圆锥形祭坛上面,除了这口铜鼎之外,再没有任何摆设了,连祭祀的对象是谁,都无从得知。 我无意间发现,原先悬挂在半空的女尸,似乎是眨眼之间消失了。 但是祭坛下面,却成了另一番骇人的场面:所有的鬼婴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女婴们正在争抢着啃噬男婴的头颅……那些男婴们似乎都是心甘情愿的站在原地,乖乖的任由面目狰狞的女婴们痛下血口……姚俊看着祭坛下面的血腥场面,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一屁股正好坐在了铜鼎的口沿上,一只手握着金杖,另一只手忙向身后一撑,哪知正好撑进了铜鼎里面,失去了重心的身子一下子倒进了铜鼎里面。正好是头朝下倒栽进去的,开始我和穆图还没有在意,以为姚俊可以很轻易的从里面出来,哪知眨眼间,整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像是掉进了一口井里面一样……同时在铜鼎上空还隐隐飘荡着姚俊的惊呼声“呀……” “糟糕,好像是被铜鼎里面的什么神秘力量给吸走了?”我刚说完,穆图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管他的,我们也试试,你看下面!”穆图指着祭坛下面。 我惊愕的看着穆图:“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虽然我们不怕死,但是能多活一会儿比什么不好?” 穆图用手指指着我身后:“你看那是什么,我宁可被吸走也不想让它们活活吞掉!”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功夫,祭坛下面的那些鬼婴们已经长到七八岁的样子了。一个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冲着我们怒目圆睁,虎视眈眈的想要冲上来似的。姚俊带着他的金杖已经离开祭坛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和穆图,如果那些鬼婴,现在或许应该改叫鬼孩,真的冲上来想对我们怎么样的话,我和穆图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走吧乾哥,如果今天咱们真的在劫难逃,三个人死也要死在一块,将来做鬼也有个伴儿嘛!” 说完,穆图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铜鼎里面,瞬时整个人小时的无影无踪。整个祭坛上就剩我一个人,面对着下面数不清的鬼尸,两条腿还能直着站在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了:横竖是一死,要死就死个痛快…… 我横下一条心,一头扎进了铜鼎里面。 整个人一掉进铜鼎,就感觉又开始了自由落体式坠落。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重重的掉进了一潭泥浆里面。睁开眼一看,隐约看见姚俊正在一旁擦拭金杖,穆图伸手过来拽我:“乾哥没摔着吧,要不是我躲得快你就砸到我身上了”。 只见头顶上面是一副巨大的八卦阵型图案,我们就是从那个阵型图的中央掉下来的。 我用手一擦脸上的泥浆,才忽然发现:这哪是泥浆?分明是血浆,一股钻心的腥臭差点让我窒息。原来这泥浆真的非同寻常,里面全是黏糊糊的肉红色的东西,穆图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这是肉浆,我敢肯定”。 穆图在肉浆里面划拉了两下,手心里竟然多了两截断指…… 姚俊拿着闪着金光的金杖走过来:“算你俩有良心,还知道下来找我,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们了,嘿嘿”。 姚俊说自从掉下来之后,他手里的金杖就一直在发热,不知道会不会在暗示着什么,或是一种什么征兆。 穆图朝一边努了努嘴:“看那边,那个发光的是什么东西?” 在远处一个角落里,有个东西一直在闪光,看不清形状和大小,只看见有光从那里放出来。 第029章 羊皮图纸 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发光的地方走去。 没有想到,我们一直走了十几分钟的光景,一汪泛黄的浑水正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但是借着爻山碧玺炫光,能隐约看到:对面是一个用条石垒成的,四面七阶的祭台。在祭台上面,也摆放着一尊硕大的铜鼎,比刚才那个要大得多。 有了前次淌水的恐怖经历,我的脚踝刚碰到水,就觉得有东西在抓挠。尝试了几回,最终还是没敢下水,索性就这边远远的看着他俩了。 姚俊跑上七阶祭台,伸手从铜鼎里面拿出来了一件光芒四射的东西,转身交给了穆图,穆图冲着我一晃动:我终于看清了,原来是藏传佛教信徒们经常转动的转经轮。 了解藏传佛教的人都知道,信徒们很多都不识字,但是每天又要念经,于是就把经书或是一定的经卷放在转经轮里面,每天举着转经轮,顺着顺时针转圈,每转一圈就相当于念诵了一遍经文。 姚俊又从铜鼎里面拿出了一个四方黑匣子,他刚从铜鼎里面取出黑匣子,铜鼎就开始发出清脆的声响:青铜鼎周身开始碎裂,清脆的声响是铜鼎碎裂时发出来的。 姚俊还想伸手去铜鼎里面拿什么东西,只见铜鼎上方一块巨石呼啸着带着风声向铜鼎砸下来,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铜鼎被砸的粉碎…… 姚俊一手握着权杖一手提着黑匣子,穆图手里举着金黄色的转经轮,一前一后淌过黄水。当穆图走到水中央的时候,整个水面也跟着泛起了和转经轮一样的金光,被他们荡起的水波更是金光嶙峋,光彩夺目。 他们一上岸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黑匣子。在黑匣子里面放着一枚黑紫色龙钮玉石印玺,上面虽然刻的是我们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但是,龙头印纽和镶嵌在印文四周的四条龙纹,足以说明印玺主人的身份:除了君王还有什么人敢使用这样的印玺? 在印玺下面,放着一份折叠整齐的锦卷,金黄色的锦卷上面似乎写满了文字。 穆图打开锦卷,上面果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在最后落款的地方,正是刻着姚俊手里的印章图案。 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剧烈响声:七阶祭坛瞬间崩裂,一下子坍塌成为一堆废墟。祭台上面的碎石也开始不断的往下面滚落,废墟堆马上又被坠落的碎石掩埋在下面。 我们脚底下也开始微微的震颤起来,并且有细沙开始落到我们身上。不好,肯定又要有坍塌了。 姚俊匆匆装好锦卷和印玺交给我说到:“这个你拿着,归你了……刚才过河的时候我已经觉察出来了,水流是往那个方向的,并且流速很急,我们不妨就顺着水流的方向走,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穆图说他想喝水,喝一口泛黄的河水。 穆图一说,我也很想附和他的话,可是姚俊很坚决的否决了:“不行,你们也都看见了,这地方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连一只蚂蚁都看不到,你们想想,既然这地方不冷不热不潮不燥,还有这么多水流,为什么就偏偏没有生命迹象呢?原因很简单:这地方并不适合生命存活;在这方面,动物们比我们人类要聪明得多。再坚持一下,只要能看到活着的东西,我们就有希望了”。 姚俊说的轻巧,谁心里没点小账啊?自从我们钻进南平王的地宫,到现在我们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消停了,不但越走越远,而且离死神还越来越近。 我们往前越走,感觉旁边的河道越宽,从开始时的十几米宽,现在已经约莫百米宽了,并且越往前河道就越宽。整条河看起来就像是呈喇叭状。我眼前一亮:河流只有在河道的出水口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我正要把这一想法说出来的时候,身后一声巨响震得我差点坐到地上。 我们身后不远处已经被坍塌的石块封死了。 整条河也被硬生生的拦腰截断。如果再发生一次同样大小的坍塌,我们仨一个都活不成。但就在这时,坍塌戛然而止,我们只听到不远处悦耳的流水声响。穆图说到:“我不管了,再喝不到水,就得渴死在水边了”说着就朝传来水声的方向跑去。 这回姚俊也没说什么。毕竟我们听了流水的声响:要说死水有毒或是不能喝,我百分之百相信;要说活水有毒,我就不敢恭维了。 我们追上穆图的时候,看见他正站在那发呆:原来在穆图眼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潭,水流到潭边的时候,变成了三千尺飞流直下的瀑布,弥漫在深潭底处的水雾完全将我们的视线遮挡严实,看不到水潭的庐山真面目。我们前面的路就此断了,身后被坍塌堵死了,面前是深不见底的玄潭。 姚俊问穆图:“老穆啊,你发什么呆呢?” 穆图皱着眉说到:“我刚才听见沈继秋的声音了。她刚才喊了我一声!” “怎么可能,饿晕了吧,八成是幻觉……”姚俊话音未落,就听见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小子才幻觉呢,抬头往上看,我在你们上面呢……”沈继秋的声音,绝对错不了。 我们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面对那些不知名的陌生死尸的时候,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什么叫毛骨悚然;现在一下子听到了熟人的声音,身上的寒毛一下就竖起来了。鸡皮疙瘩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 “你们仨真够可以啊,居然没一个人拉我一把,只知道各顾各逃命,也忒不仗义了吧。本来我还真懒得理会你们,让你们仨无情无义的竖子自生自灭算了;看你们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况且没了你们我老婆子一个人也出不去呀!” 听起来沈继秋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我们抬头往头顶上扫了一圈,但就是看不见她人在什么地方。 沈继秋似乎是看到了我们的举动:“你们站在原地不要动,我给你们把吃的扔下去”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坠地声,在我们不远处有一个黑色包裹,走近一看正是姚俊的黑色军用背囊。这时候我们开始有点相信上面的确是沈继秋了。姚俊扯开嗓子喊道:“老人家,你在什么地方啊,你还好吗?” “你用得着那么大声喊嘛,我就在你们头顶上,我耳朵又不聋,省点力气准备爬悬梯吧”。 姚俊拿出水壶,里面装着两升水。 我们仨轮流着一口气把两升水喝了精光。姚俊又掏出吃的东西:全是压缩干粮和饼干。酒足饭饱的时候,我们才又想起沈继秋来:“老人家你在什么地方啊,怎么看不见你呀?” “你们老看头顶上干什么?往你们身后面的崖壁上看”。 原来,在我们身后面的崖壁上方,有一个洞口,洞口离地面至少有十几米高。沈继秋正探身站在洞口看着我们。我们走进崖壁发现,沈继秋已经把一根绳子顺着崖壁系了下来。 “你们顺着绳子爬上来,我带你们去找玄梯”。 姚俊抓住绳子试了两回,根本就爬不上去。崖壁和地面几乎是呈九十度垂直的,光秃秃的崖壁上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穆图握着拳头唾了几口唾沫:“我来试试”。 穆图果然很快就爬上了洞口,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多么麻利,起码爬上去了。姚俊身子轻,顶多百十斤,穆图和沈继秋一起把姚俊拽了上去。我刚把绳子一头绑在腰上,准备让他们往上拽的时候,感觉脚踝一阵冰凉,回头一看吓得我心惊肉跳:一只苍白的枯手正抓着我的脚踝,手上只带着半截胳膊,我正要喊出声的时候,他们在上面已经开始拽绳子了。 我两只手拼命的抓着绳子,一只脚不停的在半空又踢又蹬,就是想甩掉那只骇人的干枯手臂,可是任凭我怎么折腾,那只枯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脚踝,丝毫没有松动。 我两只手扒住洞口正往里面爬的时候,沈继秋也看见了我腿上的那只枯手,沈继秋从姚俊手里夺过金仗,用力朝半截枯手打过去,直觉脚踝顿时轻松了许多:那截枯手臂果然松开我的脚踝……但与此同时紧紧的附着在了金仗的另一头。 沈继秋挥舞着金仗,另一头的枯手就像是黏在了上面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穆图抽出匕首朝那只枯手上狠狠的刺去,只听嘎巴一声,匕首折成了两截。 沈继秋一扭头:“快用转经轮……”穆图举起转经轮朝金仗另一头的枯手砸过去,奇怪的是,转经轮还没有碰到那只手臂,就听到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啊……”权杖上的枯手也随之掉在了沈继秋脚下,穆图再次举起转经轮,刚要砸地上的手臂,半截干枯手臂突然间变成了白花花的骨头架,皮和肉化成了一滩血水,淌在白骨下面。 沈继秋把金仗还给姚俊:“你们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我是说你们在那个七阶祭坛上的时候”。 姚俊惊讶的摇了摇头,穆图也没有做声。 沈继秋说到:“你们刚才去的那个祭坛,是藏西古格王国六世法王的轮天护尸大法台。这个六世法王别看他生前就统治着区区不足十万人众,可是他的狂妄野心却让多少人望尘莫及呀。六世法王生前就密派一众亲信僧侣,四处为他探寻风水吉地,暗中修建护尸轮天大法台,企图以此庇佑他死后在阴间再做王,统御阴曹地府。六世法王死后,忠于他的大喇嘛将其生前所用信物也就是传说中的藏王法器放进了秘密祭台,并且布下了种种不为人知的神秘道场和机关,防备大法台遭到破坏。在古格王国遗址,我父亲曾经就发掘出一个遭到过破坏的大祭台,里面尸骨成堆,祭台也已经被彻底掩埋。清理出当年的祭台的时候才发现,祭台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器,后来推测可能是有人触动甚至是拿走了藏王法器,引起祭台机关启动,整个祭台被掩埋在石砺之下。因为我父亲当年在祭台的废墟里面挖出了七具骨骸。应该是没来得及逃走的盗墓掘金之人”。 第030章 悬梯 姚俊诧异的问沈继秋:“藏王的?一千年前的藏地器物?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兴许就是那些僧人带到这里的;要知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 “在祭台上的铜鼎里面,还有一枚面具,面具做得很逼真,就像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皮……还没来得及动它,铜鼎就让头顶掉下来的石头砸碎了”。 沈继秋没理会姚俊的话。 …… 我忍不住问沈继秋:“婆婆啊,那个护尸大法台会不会跟南平王地宫有什么联系呀?” 沈继秋点点头:“嗯,我看一定有。这大法台修建年代最多不过千年;可是南平王的鬼墓地宫已经有一千五百年了,后世人修建的祭台怎么会不偏不倚的正好处在五百年前的陵宫下面呢,难道藏人就不知道这是很犯忌讳的吗;还有就是,这里的玄尸为什么能被控制的恰到好处:那些女尸们早不生晚不生,偏偏等你们闯进来了就集体分娩?据我所知,玄尸一旦分娩,女尸将化作尘埃,连一根白骨都不会留下。鬼婴们则会追着闯进来的鬼婴以外的东西不放,直到被它们吞噬掉为止,那些鬼婴们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直游弋在地穴里,直到耗尽精气,化成白骨。到底是谁在控制着女尸和鬼婴呢?这和南平王棺盖上的两幅图案是会不会有某种关联,这一切都还没有答案”。 “南平王棺盖上有图案?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沈继秋冲姚俊呵呵一笑:“棺盖正面有没有图案我不知道,但是当棺盖被红毛血影掀到棺床上的时候,正好是倒躺在棺床上,也就是棺盖的里侧一面朝上,我亲眼看见那上面刻着一副女人分娩的图案。如果这里的玄尸真和南平王有什么关联,在他的墓室甚至棺椁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可惜那个墓室已经被掩埋了,剩下的秘密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找到答案了”。 穆图:“啊?……我们还要去那个地宫吗?” “那倒不用了,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世界上很多迷局的谜底,并不见得都是刻意去揭开的,很多时候刻意去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反而会弄巧成拙一无所获。等我们手里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或者我们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之后,把它们串联起来,就会勾勒出一个大致轮廓。这个轮廓就能帮我们还原出一个真相来”。 “我们现在做什么?” “当然是尽快出去呀。我们已经不虚此行了”。 沈继秋从怀里掏出一卷发旧的羊皮卷,慢慢摊开,放在了地上。 羊皮卷摊开后足足有一米见方,背面是南平王地宫的平面图;正面是一张看起来极为复杂的地图,似乎更像是一副立体图纸。 沈继秋指着图纸的一角说到:“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出口在这儿,也就是离我们大约有一公里,但是我说的这个一公里不是水平方向上的一公里,而是从我们这里开始,与目的地那一点是呈一定角度的仰角坡度,走起来相当于在爬坡甚至是爬山。只有到了这个地方,我们才能找到悬梯口,顺着悬梯就能找到出去的洞口。到跟前你们就知道了。不过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这张图纸是不是真能带我们出去,毕竟这是三千年前的埃及早王朝时期的产物,可信度尚待考证”。 “古埃及人知道地底下的事情?而且还是咱们中国的事情?有点扯吧?”穆图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点都没给沈继秋面子。 古埃及人和古叙利亚当年的文明程度是我们现在人难以想象的。 三千年前的他们,善用一种完全不同于现代人的思维和角度看待问题,所以当年他们掌握了我们迄今都尚不能掌握的一些玄机,这是世人公认的事实。 就如这玄洞图纸,我们连听都很少听说过玄宫和玄洞,古埃及人居然就已经详细的绘出了玄宫图。世间离奇怪异的事情多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姚俊很好奇的追问沈继秋:“刚才真是死里逃生,以后这种地方打死也不来了。婆婆您刚才是怎么从上面的墓道里逃出来的呀?” “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我有祖传的桃木虎蝠阴阳扣护身,自然能逢凶化吉呀。幸好那块石头砸在我的肩上,当时我只是被砸晕了;后来脚下的墓道全都塌陷进了玄洞里面,我也就跟着掉进了玄洞。好在身上带着这张地形图,我以前一直都没弄明白这卷羊皮上面绘制的是什么东西,直到我掉进玄洞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羊皮卷上画的正是玄洞的结构图”。 法国人已经从两千多年前的古埃及和古巴比伦楔形文字当中,破译出了大量神秘信息,其中就包括很多我们现代人深为陌生的玄洞信息。二十世纪中期以来,科学界都把玄洞和宇宙中的黑洞、UFO不明飞行物以及玛雅预言,当做科学界四大神秘课题,专门列项研究。但是因为至今没有人找到过真正的玄洞,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它的存在。 在拉美西斯二世的金棺里面发现的一卷羊皮图纸,深受世人关注,除了那是迄今发现的最早的一张羊皮记事卷,因为那个时候人们都还在用贝叶记事,羊皮卷显得更加与众不同和神秘;还有就是图纸上面记载着怎样的秘密和玄机,人们一直不能破解。研究者们用同样尺寸和质地的羊皮,复制了上百份羊皮图纸,送往世界各地的知名学者处和研究机构,供好奇的人们予以研究和破译。法国人认为:没有人可以独吞科学奥妙带来的乐趣;同样,新发现往往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成的,需要所有人集体发散思维…… 估计沈继秋手里这张羊皮卷就是上百份复制品之一。 沈继秋说到:“去年虽然法国人从楔形文字当中破译出了玄洞的信息,但是始终也没有提到过跟这份羊皮卷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我是第一个参透羊皮卷的人了,哈哈哈哈”……沈继秋的笑声在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听起来感觉身上多少有点冷。 当我们筋疲力尽的跟着沈继秋来到所谓的悬梯时,才发现这悬梯,只不过是就着直上直下的陡峭岩壁开凿出的一条凹凸不平的“天梯”:凸出来和凹进去的部分刚好能容脚掌踩踏;一根土黄色的麻绳贴着“天梯”从头顶上顺了下来。很明显,要像上悬梯,就必须手脚并用,两手抓着绳子双脚蹬着岩壁。眼前的峭壁有多高,麻绳有多长,一眼往上看不到头。 姚俊甩了一把手上的汗:“不是开玩笑吧,这就是悬梯?” 沈继秋笑呵呵的点头道:“不错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悬梯。不过,这悬梯可不是用来向上爬的,得顺着绳子和崖壁往下……” 我这才注意到,在我们眼前还有一个不大的洞口,悬梯正好顺着黑幽幽的洞口下去了。 “你们看这图纸上,不是很清楚的标着吗:悬梯口向下三十米,就是另一幅旋梯,顺着旋梯往下走七百步台阶,再过一道悬桥,就能找到一处水流湍急的暗河,而这条暗河则正好通向玄洞出口。不过暗河隐藏在一个……”沈继秋还没说完,姚俊就急不可耐的插话:“我们还是先下去再说吧!” 我对沈继秋的话始终半信半疑,不敢全信;不敢不信。 可是,沈继秋的话,似乎又不得不信。 穆图回头看了看沈继秋:“我先下去了?” 沈继秋点点头,穆图抓着绳子下进了洞口;姚俊第二个下进了洞里面。沈继秋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下去吧,我断后”。 突然,碧玺瞬间收敛了玄光,眼前一片乌黑,就连岩壁都看不到。最先着地的穆图用手电向上面给我们照着,我一抬头:糟糕,沈继秋还没有下来。 我正纳闷的时候,就听见头顶的洞口传来一声摄人心魄的嚎叫: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懵了,手一松,直接从绳子上摔了下来,一屁股重重的砸在地上。 就在我落地的功夫,隐约听到上面传来沈继秋的声音,好像说了两个字:怪洞……狼眼手电的光束照向洞口的时候,我们惊讶的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在向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是鬼墓地宫棺椁里那张朦胧的面孔。红毛血影。 那张脸看起来比之前膨胀了许多,足足有脸盆大小,整张脸刚好卡在洞口,按照这样的比例计算,它绝对下不来,因为洞口过于狭窄,即便是脸盘子能钻进来,后面的身躯绝对过不来。 穆图用手电在我们四周照了一圈:我们正站在一块两米见方的牙石上,牙石像是从岩壁上横着长出来的,牙石上下左右和外侧,五处悬空,只有里面一侧与母体岩壁连接在一起。在牙石的一侧,与母体岩壁连接的地方有一个不足一米宽的旋梯,顺着陡峭的岩壁一直盘旋下去……在我们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沟谷,旋梯似是向沟谷深处延伸下去。 穆图在前面照着路,我和姚俊心惊胆战的跟在穆图后面,走在旋梯的台阶上,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旋梯的台阶实在让人捏一把汗:每一阶都只是不足一公分厚的石板,石板台阶和上面的牙石一样,都是从母体崖壁上横着突出来的,和岩壁呈垂直咬合连接,突向外侧的部分就光秃秃的悬在半空,底下没有任何支撑和依托。 如果石板台阶一旦断裂……毫无疑问,我们都将和断掉的台阶部分一起葬身谷底…… 我们紧紧的贴着旋梯里面一侧,身子紧靠着崖壁,小心翼翼的往前探着步子,不敢迈大步更不敢用力着地,生怕不小心踏断了脆弱的石板台阶。在旋梯台阶下面迎着我们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031章 拐洞 突然姚俊很兴奋的说到:“快看,前面有个石桥,一直通到对面去了……” 穆图停下脚步:“不要急着高兴,你看下面,多着呢。跟着我走错不了”。 果然,往下面看,可以看到很多条石桥,连接着旋梯和另一头。 在石桥下面,依然是深不见底的沟谷。不过,越是底下的石桥,就越比上面的石桥短。很明显:我们眼前的沟谷就像一个口朝上的倒喇叭形,越往下越接近谷底,就越窄越小。我这么说就很容易理解沟谷的形状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口直径很大、很深的倒圆锥形大坑。我们一直在沿着内旋走向的大坑的内壁,从上向下走。 一直到我和姚俊开始不停的喘粗气了,穆图还在往下走。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唯一的感觉就是腿酸脚疼,喘不上气。姚俊冲着穆图喊了一声:“穆图兄弟,我们得走到什么时候呀,照这样下去,不等出去就给累死了”。 穆图停住脚步,慢慢的回头说到:“还差九十步台阶。沈继秋不是说过吗,要在七百步台阶的时候过一座百步悬桥,我想她说的悬桥应该就是横跨沟谷的石桥。不管是什么吧,我们得先走到七百步再说”。 穆图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沈继秋的话,她的确是那样说的。姚俊很不情愿的嘀咕着:“那老婆子的话靠不靠谱啊,我们这一路好像都是在往下走啊,还没朝上面走过一步呢!” 尽管姚俊这么说,但脚下还是跟上了穆图的步子。 在走到第七百步的时候,穆图停下了:在穆图跟前,果然有一条石板桥,横在黑洞洞的沟谷上面。目测石桥的长度约有六七十米,石桥正好搭在另一头的一块凸出来的牙石上面。手电的光束刚好可以照到石桥的另一头。但是比起上面那几座石桥,简直小巫见大巫了。我们在前面看见的第一座石桥,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沈继秋说它是悬桥,一点都不为过:同样看起来不过几公分厚的石板桥面,横亘在沟谷两侧的岩壁上,中间没有任何依托和支撑,就像悬空在半空一样。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桥面足有两米宽,走在上面不至于让人眼晕。 虽然桥面很宽,我们三个人照旧不敢并排走在上面,生怕桥面承受不住我们三个人的重量。穆图在最前面,姚俊跟在穆图身后两米远,我跟在姚俊身后一米多远。快到石桥中间部分的时候,穆图突然开口说到:“你们先等等,我去前面给你们照着点……” 在姚俊前面,桥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直径有一米多宽。 我跟在姚俊后面刚跨过去,在前面又出现一个更宽的大洞。快要接近桥头的时候,桥面上的洞越来越密集,像是千疮百孔的梅花斑,桥面上能够落脚的地方非常有限,一不小心就得跌落沟谷粉身碎骨。 我正要迈过最后一个梅花坑洞的时候,穆图手里的手电突然灭了。 接着就听见穆图说:“糟糕,没电了。乾哥你小心点啊”……穆图你说的轻巧,我不知道小心吗,可是眼前什么都看不到,我照着哪儿去小心呀!就差一步,顶多一米远,过了前面的梅花洞就能跟他们会师了。我正有些心慌的时候,姚俊很不耐烦的喊我:“乾子,你还在犹豫什么呐?趴在上面,爬过来不就是了吗?” 对呀,眼睛虽然看不见,手还能摸得到啊。 我刚爬到悬桥对面的牙石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咯嘣咯嘣的碎裂声。 姚俊从背囊里取出备用电池,打开手电的瞬间我们都傻了:刚才出现坑洞的半截石桥桥面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远处那半截,孤零零的横在半空中……如果我再晚过来几秒钟,身后发出的崩裂声,就是给我敲的丧钟了…… 姚俊掏出压缩干粮和两罐红牛:“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口粮了,饼干一人两块,红牛三个人分着喝。要是再找不到出口,我们真就弹尽粮绝了”。 我们前面是一块开阔地,但是仅是一块光秃秃的开阔地;有一个低矮的山洞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山洞实在太低矮,人走在里面估计弯着腰都碰头;在洞口的旁边,有一个垂直的坑洞,像是一口竖井,穆图把头探进去看了看:竖井的井口很窄,但是里面的井肚子似乎很大。 姚俊说:“老太太出事前喊了句什么?怪洞,是不是?” 我也隐约听到了两个字,听起来也觉得像是“怪洞”。 穆图举着手电往山洞洞口里面照了照:“这儿就这么一个山洞,应该就是这个洞了”。 可是我们还没往里走多远,穆图就示意我们原地返回了:越往里面越窄,前面已经过不去人了。从山洞里面退出来以后,他俩开始围着竖井转起圈来,我知道他们在打竖井的主意。 把耳朵贴在井沿上,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把耳朵收回来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可是用手电往井里面照,除了井底一潭明晃晃的水,别的什么也没有。 姚俊点点头:“嗯,我看这口井就挺邪乎,说不定就是沈继秋说的什么怪洞”。 穆图不置可否的看着姚俊,过了好大一会终于开口说话:“我觉得这井里面应该还有一个出口,能通向流水的地方。要不然我们是没办法解释井里的流水声的”。 我在地理杂志上曾经看到一期关于“拐洞”的专题。 拐洞其实就是洞里有洞,大洞套小洞、小洞连着大洞;有的拐洞甚至在水平面上看,几乎就是呈九十度垂直相交的。就像是保定冉庄的地道一样:地下面的与地面平行的地道,一直通到水井跟前,凿穿水井的井壁之后,地道就与水井垂直相交;此时的地道相对于水井来说,就是一个拐洞。 在地里杂志上,凡提到拐洞,必说到秦岭山下的高冠潭。高冠潭内构造离奇诡异,形成潭中潭、洞中洞的怪象,至今尚无人探清其中的真实面目。凡进去过的人,也都只用“拐洞很多”、“气势凶险”、“鬼斧神工”等寥寥数语简单带过,其实潭洞当中究竟甚什么样一番天地,没有人说得清楚。 如果沈继秋最后喊出的是“拐洞”而非“怪洞”就容易理解了:在这口竖井下面,一定还藏着至少一个拐洞,可以通向外界。 当我把我的想法说完之后,姚俊和穆图都表示认同我的想法。穆图看着姚俊说到:“还有绳子吗,现在可不是掉链子的时候啊”…… 姚俊嘿嘿一笑:“等出去了你们可都得记着我,一路上要不是我的精心准备,你们早歇菜了”姚俊从背囊里掏出一捆黑色的尼龙绳,一头还有闪着亮光的八爪钢勾。 姚俊坚持让他先下去探路,理由是:他身子轻,如果下面有意外状况,我和穆图可以很容易拉他上来。 我和穆图也无意跟他抢,谁先下去都一样:只要能找到出口! 姚俊把尼龙绳一头绑在腰里,我和穆图慢慢往下系绳子。刚往下系了不到十米,就觉得绳子的另一头开始在井下打摆了。 穆图朝里面喊到:“你在下面乱摆什么呀?” “不是啊,你们抓好绳子,千万别松手啊……够着了,这里面果然有一个拐洞啊,你们可以顺着绳子下来了,我在拐洞洞口接着你们啊”。 穆图把八爪钢勾固定在井口外面的一道石缝上,用劲拽了几下:“OK,乾哥你先下去,我给你看着”。 我其实挺不情愿最后一个下去的,但是也不愿意让穆图留在最后。这时姚俊又在井里面喊了:“好了没有啊,磨磨蹭蹭干什么呐?” 穆图很坚决的让我先下。我看穆图很诚恳,就没有再推脱,抓住绳子刚往下退了几步,脚底下就够不着东西了,整个人悬空在井肚子里,就听见姚俊在耳边喊:“顺着绳子往下滑就行了,这一头我已经固定好了,直接滑下来啊”。 我双手略微一松,整个人就顺着尼龙绳斜着滑到了姚俊跟前,脚着地以后我才觉得双手手掌滚烫滚烫,一搓手还有些黏糊糊的。不用说,肯定是绳子把手掌皮肉都拉破了。我还没站稳,就觉得一股风迎面扑过来,正是穆图。穆图不偏不倚正和我撞个照面,穆图一头顶到我鼻子上,一阵酸痛,我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这是一条圆形的拐洞,洞里面是一直向下弯曲着倾斜走向,我们越往前走,清脆的流水声越近,脚底下也越发湿滑。拐洞的尽头,是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盘,站在石盘上,刚好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对面山崖上,挂着一束瀑布,瀑布的底端是一个明晃晃的深潭。 在水潭的旁边有一个出水的洞口,湍急的水流撞击到石头上,激起的水浪泛着白花和弥散在出水口的水雾,足以说明洞口处的出水速度很快,水流很湍急。 姚俊突然有了新发现:“你们看呐,在水潭的四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果然,借助手电仔细看,在水潭四周的石缝里长着许多藤叶,看不清是什么植物。穆图用手电往我们脚下一照:“用不着大惊小怪,脚底下不也有苔藓吗?” 看到绿色植物,就等于看到了希望。我们都习惯了把绿色视为生命的象征,现在眼前终于有了“生命迹象”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我坚信:脚下的水潭和水潭旁边的出水口,就是沈继秋说的暗河,也就是我们逃生的出口。 姚俊也很兴奋:“乾子给我们照明,老穆给我打下手。不管这儿是不是那条暗河,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冒一冒险了”。 姚俊和穆图在一旁倒腾着军用背囊,里面很多东西我们都没用得上,姚俊掏出来随手丢进了石盘下面的深潭里面。估计永远也用不着了。很快,背囊就做成了一只充气气囊。姚俊很得意的点了点头:“这钱花的真不冤枉,德国人就是聪明,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去德国探一趟墓”。 第032章 拜访周明轩 在充气气囊的四周有几根绳子和塑料扣锁,姚俊示范着做成了一副安全带:“现在就把安全带和保险绳系好,然后我们就往下跳。落水以后,气囊会自动翻过来,我们就顺着水流听天由命了”。 我已经记不起我们是如何从是石盘上跳下去的,只记得我是被冰凉刺骨的冷水浇醒的。我醒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就像坐在汽艇上,顺着湍急的水流飞快的向前飘逸。因为气囊没有可以用来控制方向的舵和桨,只能眼巴巴的任凭气囊在狭窄的河道里横冲直撞,我们三个人的腿上和脚上已经被碰撞的没有了知觉。就这样在黑暗冰冷的河道里,我们跌跌撞撞的漂流了大约六七个小时,我至少断断续续打过两个小时的盹了。忽然一股暖呼呼的气流迎面扑来:我知道,我们已经离出口很近了。 忽然间只觉得我们一下子飞了起来。整个河道是在黑暗的洞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判断。但是我的判断绝对错不了:我们仨连同身子下面的气囊,一起被抛在了半空,并且随着刚才在水面漂流时的惯性,我们正在急速向前向下坠落。 我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气囊上的保险绳,就听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就在我惊惧到极点,几乎又一次小便失禁的时候,穆图喊了一声:“快看,洞口……” 穆图语音未落,我就觉得我眼前出现了一股强烈的晕光。 我们冲出洞口的瞬间,犹豫风大根本就睁不开眼:三个人连同气囊正在沿着一条抛物线,从洞口向下坠落,在我们下面是一个很深的峡谷。自由落体运动其实速度是很快的,整个过程短促到眨眼工夫,我连一个完整的念头都没来得及闪现,就已经坠落到峡谷底处的水里了。 我们重重的砸在水面上,姚俊最先接触到水面的,我和穆图借助姚俊的缓冲效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由于姚俊接触水面时的冲力太大,被水面当场撞晕了。 这是一条小河,河面只有十几米宽,估计河水也不怎么深。 在河的一边是一片开阔的庄稼地,长满了绿油油的玉米苗;在另一面,则是陡峭的山崖,层层叠叠的冲积岩崖壁直上直下,至少有三百米高;在褐红色寸草不生的冲积岩崖壁的顶端,是长满草木的山体,因为离得太近看不出山体有多高。 我们出来的洞口正好在陡峭的峡谷峭壁上。 不过,我们站在峡谷底处的小河滩,抬头仰望险峻陡峭的山崖时才发现,在寸草不生的冲积岩崖壁上,不均匀的分布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洞穴口,根本就没办法分辨出来,我们到底是从哪个洞口出来的。 所有的洞口都在几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的峭壁上,一般人很难攀爬上去。 姚俊醒过来的时候,我和穆图已经把气囊收起来,重新折成了背囊。姚俊像是自言自语说道:“跟做梦似的,怎么就一下子成这样了?” 我们漂流的河道一定是在接近洞口的某个地方,突然改变了方向,流向了另一条处于下位的拐洞,才使得我们在猝不及防当中,被强大的惯性顺着原来的方向给抛出了洞口之外。幸好在这山谷底处是一条河流,如果是硬地面,我们三个都得粉身碎骨。 穆图指着不远处的水面说到:“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东西啊,好像有个人?”顺着穆图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水面上有个人影。穆图壮着胆子走过去,探下身看了一眼,脸色都变白了:“啊妈呀!是葫芦呀!” 我心里一惊:难道葫芦也是从上面的洞口出来的? 他又是怎么出来的?葫芦已经被埋在坍塌的鬼墓地宫里了,怎么还能出现这个地方! 姚俊说,看在狐狸的面子上,说什么也要把葫芦带回去!可是,更为糟糕恐怖的还在后面:穆图趟过去一把抓住葫芦的手腕,马上跟触电一样,撒开手就跑了回来…… “快走吧,有鬼啊!” 我和姚俊知道情况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跑过去要看个究竟。 不看不知道:原来水面上漂浮着的只是一张葫芦的人皮…… 姚俊看了看四周:“趁现在没人,咱们赶快离开这里,要是让人发现葫芦,咱们就说不清了,快走……” 姚俊一瘸一拐的进了庄稼地。 在远离河沟的山谷的另一侧,散居着几户人家。尽管我们很不情愿朝有人的地方走,但那是唯一的出路,只有那里有一个山口,兴许我们能尽快走出去。 我们穿过庄稼地来到一户院墙外面。 土坯砌成的院墙约摸一米高,将不大的院子围了起来。在院子里面,有四间窑洞,和小学课本上的插图一模一样。姚俊正要往里面走,从一间窑洞里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年轻人,肤色黝黑,身材魁梧壮实,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凶悍。 可是年轻人一开口,却是一口让人倍感亲切的腔调:“你们找谁?额(我)大概能帮上你们啥忙……”好亲切的口音啊,这地方一定离我们老家很近了…… 穆图赶忙问到:“请问这是啥地方啊,这里叫啥名字呀?” 络腮胡年轻人一挠头:“这是申家峁村,山那边是镇子嘛,义会镇么”。 穆图追问到:“这是什么县的地面啊?” “绥德么”。 穆图回头问我和姚俊:“我们在绥德,那不是离家很近么?” 姚俊摇摇头:“可不敢乱说,这地方离咱家远着哩!” 姚俊是怕暴露我们的行踪,故意打岔的。 都说陕北民风淳朴,但是同样地处陕北的绥德却是个例外。绥德在外地人眼里被烙上了“民风刁悍”、“不易治理”、“争强好胜”、“盛产痞霸”等历史恶名。其实那都是少数人嚼的口舌。现在我们听的最多的是这句夸赞的话:米脂婆姨绥德汉子……盛赞米脂出美女,绥德出帅哥俊男。之所以要替绥德说几句话,不瞒各位,俺就是绥德人……让各位见笑了! 姚俊谢过络腮胡年轻人,转身出了院子。我和穆图跟在穆图后面,只见姚俊一脸的沮丧。我知道他为啥沮丧:明明离家很近了,可是却不敢有回家的念想…… 穆图安慰姚俊:“不管怎么说,咱现在已经活着从洞里面出来了,剩下的事情都好说,乾哥你说是不是啊?” 穆图一边说着,一边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掏出钱包:“喏,我这儿带人民币了,咱还怕个球啊。” 姚俊也不搭理穆图,只顾着往前走。 一直走出了很远,差不多都看不到那个小村落了,姚俊才停下来:“你们俩真没看出来?” 姚俊这话着实出乎我和穆图意料之外。 不知道他又发现了什么吓人的名堂! “刚才那个络腮胡的年轻人,你们不觉得看着眼熟吗?” 穆图一皱眉:“哥,我们都已经平安出来了,可不兴这么开玩笑啊?” 姚俊一本正经的说到:“你们不觉得那个人,长的很像老黑吗?” 姚俊的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死在南平王地宫里的黑娃。不错,刚才那个年轻人眉宇间的确是透着黑娃的影子。 姚俊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村子:“不管他像谁,更不管他是谁了,咱们赶紧上到大路上,拦辆车送咱们去镇上。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找火车站,咱们得把剩下的问题弄清楚才行”。 第二天傍晚,我们从吴堡车站,坐上了西安开往天津的K214列车,三个小时后,火车到达了太原车站。出站后我们直接打车去了青云山。 姚俊说一定要去沈继秋的住处一趟,除了开回他那辆崭新的指挥官,他还惦记着沈继秋屋里那本发黄的旧书卷:《墓盗有道》。 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出租车刚好在姚俊那辆吉普车旁边停住。 天还没有放亮,四处静悄悄的,姚俊让我和穆图在他的车里等着,他一个人去了沈继秋的老房子里。 不到三分钟,姚俊就满头大汗回到了车上,手里果然拿着厚厚一卷发黄的线装旧书。 姚俊打开背囊,把书卷塞进背囊:“咱们可把话挑明了说啊,我包里的东西,咱仨人一人一件儿:金杖归我、那块印玺归乾子,转经轮是穆图你的。回去以后咱们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闹内讧!不过这本书,没你俩什么事儿,我这是拿回去给老魏的,人家老魏懂这个”。 穆图扑哧一笑:“谁稀罕那本破书啊,不过我也不稀罕那转经轮,你就把金手杖给我玩几天就行了”。姚俊很爽快的答应了穆图的条件。 不过说良心话,我真没穆图那么大度。 我自认为我不是什么贪财吝啬的主,可是我骨子里有种舍命不舍财的小心眼。看见什么东西,只要是自己没有的,骨子深处都想着自己也要有;看到别人的比自己的好,心眼里就有种不痛快;当然,要是看到别人的不如自己的,我也从不会有什么优越感——月儿总说我这就是贱,说我这种心理就是不折不扣的犯贱心理…… 其实我倒是觉得我挺正常的。(文*冇*人-冇-书-屋-贼吧Zei8。COM电子书) 姚俊说先去什刹海,找人过眼,看看我们带回来的物件儿值不值钱,让人给估个价。一路上我一想起姚俊说的话:印玺归我……我心里就喜不胜收。恨不得立刻就把那枚印玺揣在怀里头。可是我拼命的故作矜持,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尽力掩饰着急迫的心情。 上午十点半,我们到了什刹海的一处老宅子,姚俊停好车,一再告诫我和穆图:只管听,不要乱说话,老头问什么都不要吱声,全由他一个人应付。 姚俊指着远处说到:“看见没有,墙上写着‘拆’的那个院子,就是京城最有名的鉴宝名家,周明轩的宅子”。 我们刚走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外边,忽的从里面窜出两条牧羊犬,要不是链子拴着,其中一条就咬着姚俊的肩膀了。院里面是一座两层小楼,露着泥缝的青砖墙看起来破旧不堪,整个院子看起来与旁边的高楼豪宅,形成刺眼的对比。 第033章 鬼文 一个穿中山装,精神抖擞、须发花白的老头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眯缝着眼睛看着我们。姚俊向老头挥挥手:“周老,我这儿有件宝贝,特地拿来让您给掌掌眼”老头呵斥一声,两条牧羊犬乖乖的退回了狗屋边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们来到客厅的时候,老头悠闲自得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姚俊二话不说,从背囊里掏出金转经轮递给老头:“教授,劳烦您给瞧瞧,这是什么时候的物件儿”。 周教授拿在手里上下端详了一阵子,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一会儿又取出一枚放大镜,在荧光灯下看了好大一阵子,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打开转经轮,从里面取出一本经书:“奇怪呀,这经文像是梵文又像是藏文,反正我一个字都不认识。难道是……不可能啊,鬼文怎么可能被印成经卷呢……” 周明轩皱着眉自言自语;我们仨谁都不吭一声。 教授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到:“这是吐蕃晚期的转经轮,虽然外壳和手柄是用黄金做的,这都谈不上什么有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里面的经卷。经卷可能是吐蕃王朝早期的产物。具体经文说了些什么,要真正懂藏文的人才能看明白。不过,刻在转经轮手柄上面的这一串文字,的确是古藏文,好像说到了藏人的一个祭祀传统:血祭。这个转经轮是刚带出来的?” “朋友送过来的,说是从底下刚启出来的,要您给过过眼”。 姚俊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黑匣子,从里面取出了印玺:“您再给看看这个,这里头有什么讲究没有啊?” 教授仔细端详一会,把放大镜搁在桌子上:“这个也是真的,藏西古格王朝的传国玉玺,确定无疑”。 姚俊赶紧从黑匣子里拿出那张锦帛,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老头只大致晃了一眼:“这就是巫师唬人的玩意儿,什么血咒、死咒的,全是骗小孩儿玩的”。 姚俊赶紧把锦帛叠好,和印玺一块放回了黑匣子里;穆图正拿着转经轮在一旁转着玩,姚俊伸手夺了过去,一边往背囊里塞,一边轻声问老头:“教授,您倒是给说说,这两件能值什么价?” 周明轩并没理会姚俊。姚俊悻悻的掏出金杖:“您再给过过眼,这有什么说头没?” “哦,有点意思啊:转经轮、玉玺、权杖,这就是传说中的藏王三大祭器,那个时候也被叫做三大法器,后来人称之为鬼器。是随葬藏王的陪葬品。正是因为这个六世国主敢狂妄的自称藏王,在他活着的时候,正在修建中的陵墓就被很多人盯上了;藏王为了确保死后陵寝不被盗掘,故布疑阵,派出大量心腹僧侣,在西亚高原、阿拉伯沙漠、漠北草原和中原地穴,分别秘密修建了四处疑宫,至于他死后真正的葬身之所,迄今都是一个谜团。不过就在他死后没几年,他的整个古格王国就灰飞烟灭,人间蒸发了。尤其,王国的女人更是连具尸骨都找不到了。整个古格王国,被临近的部落首领和兵民三番五次的蹂躏,已经说不清遭到过多少回掘地三尺了。人们就是冲着他生前拥有的三件藏王法器来的:转经大法轮,藏王传国玉玺和这神秘的黄金权杖”。 姚俊摆摆手:“教授您先休息一下,容我插句话啊:合着按您说这话的意思,那西藏就没别的藏王了?就这一主儿,敢称自个儿是藏王?” 周教授把两眼一瞪:“那可不!吐蕃王朝建立之前,在青藏高原上还没有正式的君主政权;传世两百多年历世四十代的吐蕃王朝,也没有哪个赞普混账到敢称藏王的,要知道:千百年来,在藏人心目中,藏王可是与天神无二的神君,就连格萨尔王也不敢自称藏王的。在古藏人心目中,王就是神,藏地就是天域。藏王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就可想而知了。这个古格六世国主,在当时算是做了件违逆天理伦常的事情,以至于生前死后全都不得安生啊!” 这让我想到了我们汉人的一句话:天作孽尤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姚俊似乎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得得得,这些跟咱们没关系。教授您就说,这根手杖的来历,您说不说得清啊?” 周教授又是一瞪眼:“你个混小子,没大没小,这是怎么说话的!你什么时候见周某人哑过眼的?什么物件儿到了我这儿,我不都把它给看的真真的、透透的?” 姚俊从周教授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根烟,给教授点了一支,自己叼了一支:“我知道周老您大人大量,饱览群书也阅宝无数,老爷子我就要您一句话:这上面几个字是什么意思?跟古埃及楔形文字有没有什么关联?” 教授没有做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金仗,姚俊一连问了三遍,周教授终于抬起头,把金仗交给了姚俊:“这根手杖是金的,一点不假。不过这上面的符号,不像是古埃及的楔形文字,反而更像是上古时期的鬼文。曾经,我在一块古陌石碑上看到过古陌鬼文,字体飘逸而诡谲……迄今无人能够读懂其中的玄妙啊”。 教授坐在藤椅上,不紧不慢的说到:“这根金杖与古埃及的黄金权杖在价值上是不相上下的,因为这上面刻着世间少有的鬼文,其价值不逊于楔形文字呀”! 姚俊冷冷的“嗯”了一声,重重的吸了口烟说到:“楔形文字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和吸引力是众所周知的,有谁听说过鬼文呀,有几个人知道鬼文啊?” 教授呵呵一笑:“你小子懂个屁呀,楔形文字只在尼罗河流域和西亚发现过;你知道这鬼文的足迹可是遍布五大洲啊。在南美,在西欧,在西亚,在非洲,在中国,在你知道的不知道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地方,都发现过鬼文。而且已经检测证实:发现的最早的一块鬼文象牙,距今整整七千年。七千年前埃及人的先祖们在干什么?他们造出楔形文字了吗?他们修成金字塔了吗?他们铸成黄金权杖了吗?” …… 姚俊看了看手表,说到:“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是咨询费您可别嫌少啊”姚俊往桌上拍了几张红票,起身就往外走。周教授摇了摇头说到:“距今三千多年的三星堆人,所使用的象征王权的金仗,顶多也就是木心外面包裹一层金皮。你这根刻着鬼文的金仗,从手感判断,应该是纯金铸造;年份至少在夏朝以前,国宝,当之无愧的国之宝器……不是谁都能有你这么幸运的!” 姚俊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子,最终也没开口说话。 上了车以后,穆图问姚俊:“那老家伙真就什么都懂?没看走过眼?” 姚俊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继而又打开了话匣子:“这个人名叫周明轩。周明轩,可是哥响当当的人物啊,在考古界谁要是没听说过周明轩,那会被人笑死。周明轩是国内知名的‘地下学者’——可以从两方面理解这个头衔:考古学界和文物鉴定方面的大师级人物;在学界有声望但是没有身份,得罪了所在研究所的领导,被‘封杀’了。长期蛰伏在民间,研究地下的东西,人称‘地下学者’。这个人脾气很怪,你越是想急于知道答案,越是催问不休,他就越是惜字如金;你要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管说到哪儿,他搜会抻着劲儿给你说下去。还有一样,这个人口碑很好:不贪财。你去请教他问题,只要他顺心了,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一分钱酬劳不给他,他也照样不生你的气;你给他再多,他也照收不误……就是这么个怪物!” 看样子,姚俊跟这个周明轩还算有点不错的交情,从刚才两人对话的情景就能看出点眉目来。果不其然,姚俊又接上了话茬:“其实,常年混迹在潘家园的,都不是一般的主,人谁私底下没两下子啊,所以尽管周明轩东游西逛,指指点点,人一看他那副落魄德行,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也就是我,在整个潘家园别人还真不把他当回事”。 “照这么说起来,哥你是慧眼识英才咯?那周教授得多感激你呀!” 姚俊嘴角露出了一抿笑意:“乾子你还别不信,周明轩肚子里还真有货。我每次收到新物件,都会让这老爷子先过眼,他还真从没看走眼过。刚才我是故意深藏不露”。 我和穆图谁都没能理解姚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到了姚俊的房子里,他就迫不及待的从里屋拿出一个小纸盒,打开纸盒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姚俊在跟周明轩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游戏。纸盒里装满了零碎的陶片和龟甲片,上面无一例外的刻画着怪异的符号,如果这些符号不是甲骨文,就是传说中的鬼文。 姚俊得意的拿起一块红色陶片:“这是大汶口文化时期的红陶,已经证实距今六千年左右,看到上面的这串符号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文。鬼文名字的由来,源于倒斗掘金的盗墓者们,他们其实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这是新石器时期,早期先民发明并使用的文化符号。用后人的话说就是早期文字。因为年代久远,又缺乏直接证据和史料,人们根本就看不懂这些符号,有人戏称:要想破译这些古文字符号,除非去找埋在地下的那些死人要线索,只有那些六千年前的鬼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什么——这句话就在倒斗掘金界广为流传,后来这些符号就有了一个公认的身份:鬼文。原来鬼文的名称是这么来的……原先我还以为鬼文,就是人们在墓穴里发现的并非出自人类之手、但是又说不清来历的神秘文字——认为那是出自鬼之手的古怪符号……周明轩就经常感慨:人类在很多方面进步了,但在有些方面却是退化了。就包括我们在先民留下的文化符号的识别能力方面”。 第034章 神秘水晶球 我真没想到,姚俊居然懂这么多,让我很难把他和盗墓贼联系到一块。在大学的图书馆里,我曾经看到过一篇专论,就是研究早期人类古文明的论文,里面虽然引经据典说了一大堆,最后也没有得出一个像样的结论。尤其有关古老神秘符号的部分,作者也说不清楚什么,最后就简单的给它们定了一个“鬼文”的概念。 后来书看得多了,对那些古老文字或者符号也就有了自己的一点看法,比如鬼文:在我国某些地方,至今流传着所谓鬼书的说法,其实鬼书就是神秘的水族所使用的文化符号,鬼书其实就是用水族文字写的水书,记载着水族人的风土人文与劳作传统,因为字符同样生涩难懂,也被人们叫做鬼书。但此鬼文非彼鬼文呀,水族鬼书有人能看懂,就是掌管水书的水书先生,他们世代相传,口口相授,使得水族的鬼书流传下来。可是,据古书记载:这七千年前的鬼文,是早期人类普遍使用过的通用文化符号,在五大洲很多地方的早期人类活动遗址都有发现。也就是说,早期人类的智商和对事物的理解认识能力是不相上下的,就像现在南美的猫爱吃鱼、耗子怕猫,同样非洲的猫也爱吃鱼,西欧的老鼠同样怕猫,它们在智商和行为能力方面并没有因为地域差异,而表现出多少不同。所以当时身处各地的早期先民,在行为意识和文化意识方面是没有多大差别的,非洲的先民能看懂美洲人的文化符号;咱们亚洲先民也同样能看懂他欧洲人的文化符号……起码,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随着后来各个地方生存和生活环境发生的差异,各地的氏族部落开始出现发展程度上的差异,各自之间的文化和意识形态也跟着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部落之间、地域之间、洲际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甚至,彼此之间变得完全陌生。以至于到了后来到了现在,我们居然都看不懂祖先们使用过的文字了。 这也就是周明轩所说的“人类在很多方面进步了,但在有些方面却是退化了。就包括我们在先民留下的文化符号的识别能力方面”。→文¤人·$·书·¤·屋← 我拿起一块龟甲,甲背上凌乱的刻着一串符号,有的很复杂,复杂到辨别不出笔画的走向;有的能简单到一条曲折蜿蜒的线条。姚俊拿着金仗,在和那片红陶上的符号作对比,穆图不置可否的点着头:“鬼文?啥嘛?这都是俊哥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吧?我怎么就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奇谈怪论呢?” 姚俊抬头瞅了穆图一眼:“不是你没听说过,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多数人对历史和史前的认识来源,就是学校的历史课本。一个人终其一生看过的历史材料,相对浩淼如烟的历史长河,也只不过如同九牛一毛。教材里面的东西都是经过多方考证后,已经盖棺的定论;在历史教材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尚待考证的甚至尚待发现的史实真相,你不能说没听说过,就以此来否认其存在。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就这么一块不起眼的陶片,就能写出厚厚的一本书来,你信不信?” 我看姚俊都有点急了,穆图也尴尬的笑了笑到一旁抽烟去了,便顺着姚俊的话往下说:“俊哥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那历史书上有时候也不见得全对,很多历史结论不都是被后人一再更正甚至颠覆了吗?在历史学和考古学界,从来都只有起点和开头,没有终点和结束。俊哥刚才的想法很不简单,说不定哪天也会被后人当做教材写进教科书里去,甚至俊哥刚才说的会直接被作为历史结论,用来囊括和归纳早期人类的意识和文化形态。穆图啊,咱们还真得跟俊哥多学着点”。 我使劲朝穆图使眼色,穆图有点不情愿的走到姚俊身后,笑嘻嘻的冲姚俊说到:“俊哥,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还较劲了,从小到大我对俊哥一向是仰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俊拿着金仗站起身,重重的吸了口气:“行了,平时你开我的玩笑就是了,以后在正经事上,多少得有点正型,以后可不能在节骨眼上泼我冷水了,这都是哥的心血呀,我这小心肝承受不住外界的打击呀”。 姚俊把金仗递给我,问能不能看出点什么。这是我头一回真正细看这根金仗:别看就一米多长,直径最多三公分,但是拿在手里,手感十足;在金仗的一头,雕刻着两只三足飞鸟,飞鸟各环绕金仗半圈,看起来嘴对嘴、尾对尾。在两只飞鸟嘴尖的正上方,有一个火球,火球四周还有火苗的纹案。在权杖的中间部分,有一块被削平的部分,上面刻着一串字符,总共有七个符号,应该是简短的一句话。 在金仗底端,刻着两只虎头一样的图案。金仗的上端是一个圆形火球,底端是一个被磨掉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的火球图案。 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蹊跷来,就只觉得沉甸甸的压手。 穆图从姚俊的背囊里掏出黑匣子,取出金印随手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打开那张锦帛凑过来:“乾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张藏宝图啊,既然是一国之主,哪怕是再小的国家,他也不可能就这三样宝贝呀,其它宝物会不会埋在别的地方了?” 我本来想说:你肯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转念一想,不能这么挤兑他,毕竟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笑了笑:“说不准。什么样的可能都有:可能记载着其它财宝陪葬的位置;也可能又是巫师们故弄玄虚,下的什么咒语;这里面记述的是藏王的生平事迹,也未尝不可”。 穆图刚收起锦帛,又开始把玩金仗,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穆图从卧室拿出葫芦的数码相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乾哥,你看这是什么……” 那张照片里,葫芦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爻山碧玺,双手握拳,正在展示发达的肱二头肌和胸肌,腰里别着一把短剑。从背景可以看出来,是在矿上的工房里拍摄的。我不知道穆图要我看的是什么,就夸了两句他的体型和肌肉,没想到穆图不为所动,继续放大照片,一直到我看清楚葫芦腰里那把短剑为止:我明白了,原来葫芦腰里那把短剑的剑柄和剑把连接的地方,也有一个和金仗顶端一样的火球。金黄色的火球,四周闪着四朵火苗,火苗都是朝顺时针方向倾斜着,正好把火球围成一圈。 在金杖的两端部分,也有这样的图案! 姚俊正在浴室冲凉,如果他看到这个图形,一定会有什么新的结论出来。我和穆图都敢肯定:两处完全一样的图形,绝对不是巧合。 姚俊一来到客厅,我刚要招呼他,就见姚俊一把抄起茶几上的印玺,有点语重心长的说到:“你们要玩就玩,但是千万不能这么随意乱放,知道为什么吗:一是不安全。这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漏出去咱们都得完蛋;二来这不合规矩。在地下长时间埋藏过的东西,到了地面上,环境就改变了,很容易发生碳化氧化甚至风化,你们知道咱们现在生活的空气环境有多恶劣吗,这些纯洁的宝物根本就受不了现代有毒气体的侵袭,会变质的”。 我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穆图一看这情形,马上拿着相机给姚俊看:“俊哥先别忙着生气,我们下不为例!你先瞧瞧这个”。 “乖乖,看来咱们还得去趟葫芦家,保不准咱们就得改写历史了!” “啥?哥你说的也太吓人了吧?咱不就是……不就是盗墓的贼么,咋还能改写历史?” “嗯,对!改写历史啊,怎么啦?很多历史结论都是让盗墓者给改写的!几千年来,真正掌握历史真相的,就是干咱们这行的。你以为所有玩盗墓的,都是贪财呀,很多人其实是冲着文物的内在价值下手的:什么叫内在价值——说白了,就是真相。这些文物不会说谎,它们能告诉你什么是真相——能了解并掌握一个天大的历史真相,会是怎样的一种成就感,你想过没有啊”! 穆图挠了挠头:“哥,我可不是干那行的啊,你可别误会了,我的铜镜真是从矿坑里捡来的……” “行了,你想什么呢……不过嘛,你说这话谁信呀,别人提着脑袋起早贪黑挖坟掘墓,都弄不到一两件像样的宝贝,你穆图下矿井干苦力就能捡到那么值钱的宝贝,凭什么呀?你是老天爷他干儿子?这事你知我知乾子知,你信我信乾子信,出了这门,你就是贼——挖坟掘墓的盗墓贼!” 第二天一早,狐狸和魏晓三来找姚俊。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一看到我们几个人身上的青紫淤血,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我侄儿,翻了?” 姚俊一五一十把青云山的探墓经历讲了一遍。魏晓三和狐狸目瞪口呆,惊愕不已。 但是姚俊没有半分隐瞒和谎话。狐狸从包里掏出了一把短剑:比一般的匕首要宽要长,从剑柄上看不出什么来,剑把和剑柄通身都是铜质;只不过除了剑柄部分,都是用一层薄薄的金纸包裹起来的,金纸紧紧的贴在上面,看起来浑然一体。在剑柄连接剑把的地方,正反两面各嵌着一片玉,玉片被镂空雕刻出一个火球,并且在火球四周有四朵火苗,火苗也是被镂空雕刻的。金纸发出的光泽从玉片镂空的部分透出来,乍一看,整个镂雕火球栩栩如生形象逼真。 原来,姚俊已经跟狐狸说过了那把短剑的事情,幸好青铜剑就是狐狸手里。 穆图小声的说:“那要不是火球而是个太阳呢,火球周围的火苗兴许是四朵祥云啊”。 第035章 邪恶梦魇 姚俊就惊呼一声:“穆图啊,真有你的,这的确是太阳,哪是什么火球和火苗啊。远古时期,人类虽然对水和火是很敬畏的,但对水是既很又怕,对火是爱是喜。因为在人类活动能力相对落后的远古时代,水就是灾,火才是福,你比我有文化,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但是早期人类会用火不会控制火,更是很难生火,于是他们就把天上的太阳当成了不灭的神火火种。太阳,也就成了人们当时最高的崇拜对象。由此,可以推想出:远古时期谁要是能掌握生火技术,那可就了不得了。这一定就是代表远古时期人类最高崇拜的图腾”。 凡是古老的祭祀或是祈福仪式,一定要在篝火前进行。火,才是人类的福祉所在。所谓星火相传,其中不知蕴含了多少先人的心血与希冀! 姚俊和老狐狸、老魏在一起研究那把铜剑和金杖的时候,穆图把我悄悄拽到一旁:“乾哥给你看件更刺激的……没见过吧?” 穆图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水晶球,放在手里居然有一块砖的重量。 水晶球晶莹剔透,在圆球里面,有两个小人,从姿势上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正在交欢。如果在手心里转动水晶球,你会发现里面的两个小人的姿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正面看水晶球的时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个小人的眉眼鼻口,面具表情惟妙惟肖,令人称奇。 穆图轻声说道:“这还不算是最稀奇的,太阳落山以后,这个圆球居然就会自己发光,虽然不能说有多亮,起码拿着它上下楼梯是能看清的。如果到了夜里十二点以后,那就更奇了:外面的圆球就不发光了,里面的两个小人反而开始发光了,在深夜里两米远都能看清楚这俩人的身子……乾哥你说,神不神奇呀?” …… 原来,葫芦在地宫里不明不白被掐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什么东西。穆图趁旁人不注意,抠开葫芦的手指,发现他手里居然抓着这样一个奇异的水晶球。 穆图说,他之所以又去看了看黑娃,其实就是想证实一个猜测:葫芦手里无缘无故多出的水晶球是不是跟下黑手的人或鬼有关……果然,黑娃手里也抓着一团东西,不过不是水晶球而是一张人的脸皮! 经历那么一场探险,我和穆图都不敢独睡一个房间,从一回来就搬到了一个屋。晚上睡觉的时候,穆图故意把水晶球放在了电脑桌上,神秘兮兮的说到:“乾哥,今晚上让你大饱眼福……” 果然,穆图一关灯,房间里开始慢慢被一股暖色的白光笼罩,光源正是电脑桌上的水晶球。但是能够清楚的看见发白光的水晶球,水晶球里的小人却看不到。我一直半睡半醒熬到了后夜,往电脑桌上一看,哎呀,果然是赤条条两个小人……两个人的身形比例虽小,但绝对是两个成年人,男的看起来雄壮威风,女的娇柔妩媚,形象逼真巧夺天工。 穆图拍着肚子喃喃自语道:“昨晚第一次看见它发光的时候,差点给它吓得背过气去。一开灯,就成正常的颜色了;把灯一关,又开始发光了,于是我就想到,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夜光石。嘻嘻嘻……” “要是楼上那哥们儿看到了……”我还没说完,穆图很坚决的说到:“可不能让那个老色鬼看到,那样的话,咱俩在他心目中的身价就掉惨了!你没看到他是怎么给咱们上课的?不就是一个文物贩子吗,还真把自己当专家了,我就见不得别人在我跟前装”。 “好了好了,还真闹情绪了?你还别说,人家姚俊确实比咱俩见识得多,在那方面咱们还真是小学生”。 穆图突然捂住我的嘴,小声说到:“别动,看窗户上……” 我慢慢的扭过头朝窗户瞄了一眼,顿时魂飞魄散:在窗帘外面的窗户上,一个人的头影在窗帘外侧若隐若现,波浪卷的头发一直披到嘴角,正好遮住了右边半张脸;左边露出的一只眼睛瞪得浑圆,眼睛里冒出的凶光几乎都要穿过窗帘了,正在无声的看着我们。 吓得我赶紧把头扭了回来。 穆图轻声说道:“怪呀,怎么只能看见头,看不到身子啊,你看:好像他在哭啊,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这是十五楼啊!对呀,况且是隔着窗帘,怎么能看的那么清楚啊! 可是那个人真的正在看我们……我又偷偷扭过头:妈呀,果然是在流泪,看的同样很清楚,眼泪正在从左眼的眼窝里冒出来,正在一滴接一滴的往窗台上落。 穆图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我当场就昏过去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亮着灯,穆图正在擦拭狐狸拿过来的那把青铜剑。电话是姚俊打过来的,姚俊说一闭上眼就开始做梦,而且总是梦到相同的情景,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就想到我们房间来挤一晚上……但是穆图挂完电话却发现,窗户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算起来,我也就是昏过去十几分钟。 穆图端着一杯水:“乾哥赶紧喝口水,惊吓过度最容易瞬间脱水”。 穆图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都尿了…… 姚俊拍着穆图的肩膀:“兄弟啊,还是你最爷们儿,哥真的服了你”穆图一摆手:“说那话干嘛,死人咱见过了,玄尸咱也见过了,那个红毛鬼影子咱也见过了,到头来怎么样,咱们不还什么事都没有嘛!剩下的还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不就是样子吓人嘛,别的还能有啥呀!” 就这样,我们东一句西一句,一直闲扯到天光放亮,才各自倒头睡着。 但是这下我也开始做恶梦了。 而且一连惊醒了好几次,醒来之后又想不起都梦见了些什么,只记得场面恐怖,胸口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只有最后被吓醒时的那一幕,每次醒来都历历在目:我一个人光着身子拼命的往前跑,身后说不上来的危险和戾气一直紧逼自己不放,一口气跑到了一个寒气逼人的山洞里,在山洞的尽头是一面凸凹不平的崖壁,崖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张面目狰狞的人脸,只能看到左边半面脸,右边半面脸被什么东西遮挡着。那张脸突然像一张纸一样被什么东西扯拽的开始扭曲变形,其它部分被挤到了一边,一张血盆大口骤然张开,并且从崖壁上向自己跟前突出过来,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那张嘴瞬间张到了水缸那么大,我的整个脑袋被那张嘴吸了进去,但是身子还在外面。 在那个喉咙里,我看见一个上身光着上身的女人正在冲自己招手。我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朝女孩的头发上摸去,女孩蓦地一转身,我攥住了一缕头发,用力一拽,那缕发丝带着一张头皮陡然剥落,呀:在头皮的覆盖下面竟然还有一张脸,半张脸长满了胬疮,蛆虫正在肆无忌惮的啃噬腐烂的胬肉;另半张脸皮肤水嫩,还透着晶莹的光泽,唯独没有眼睛——整个眼眶只剩下了黑洞洞的一个深坑……最可怕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居然像是在冲着我笑,那种淡淡的笑容浅浅的笑意竟然让我不能自持,身体居然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似乎她也察觉了我的身体反应,我正要陶醉其中的时候,她另一只手突然举着一把利刃挥手朝我下身砍了下去…… 一天之内,我已经被同样的梦吓醒四回了。 虽然这只是场噩梦,但是醒来以后,那种感觉也还是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感觉堵着胸口。 我已经被那怪梦搅得一点睡意都没了,干脆打开电脑胡乱浏览起了网页。不一会姚俊和穆图也跟着起来了。 我正要跟他们讲我做的怪梦,姚俊就无精打采的开口了:“真是撞邪了,他娘的一个梦做起来还没完没了了”穆图很惊讶的“嗯”了一声:“你做啥梦了,我也是一个劲的重复做一个梦。” “你们不会是做的同一个梦吧,还连着梦个没完没了的,什么美梦啊,说来听听”刚听到姚俊说那话的时候,我心头骤然一热,很是吃惊;可是当穆图也说连着做一个梦的时候,我心里反而踏实下来了。 姚俊说,他老是梦见被一个女人引诱到了一个水池边,水池上面冒着腾腾的热气,像是一潭温泉。那个女人脱光衣服跳进了水里,姚俊也就跟着跳了下去,可是一跳进去才知道:原来池里的水居然冰凉刺骨,寒气煞人,姚俊赶紧往池子边上游,结果两只脚被水底下的东西拽住了——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女人在拽着他。 姚俊越是使劲想挣脱,女人的手抓的越紧。很快他就筋疲力尽了,可是那个女人依然没有松手,并且开始把姚俊往水底下拖……已经精疲力竭的姚俊随之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不再向水边挣扎,就势在水里把身子一蜷缩,回头伸手抱住了女人的头,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女人的头被姚俊一下拽掉了,整个人顿时身首分离,脑袋就像是放在脖子上根本就没有长在一起,姚俊慌忙松手,人头却紧紧的黏在手上,怎么也甩不掉。姚俊抱着血淋淋的人头,刚要爬出冰冷刺骨的水池,身后的水里腾空窜出一具无头尸体,正是那个女人的身体,姚俊手里的人头头发忽然间全部变成了银白色。 无头女尸手里高举着一根闪着金光的手杖,朝姚俊头上劈头砸下来。姚俊刚要躲闪手杖,只觉胸口一阵钻心的剧烈疼痛,低头一看:那白发苍苍的人头正在张着嘴,撕咬他的心窝,已经撕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露着一根吓人的白骨;他使劲推开人头,竟然看见自己的心脏正在咕咚咕咚的跳动。姚俊一抬头,看见那无头女尸手里的金手杖正向自己裸露在外的心房戳过来……姚俊已经被这样惊骇的一幕吓醒几次了。 第036章 密码笔记 穆图见姚俊说完了,开始讲起他一再做的噩梦:穆图说,他总是梦见自己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崖上,后面是千仞峭壁,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除了耳边呼呼吹过的风声,还能听见一声接一声凄厉悲惨的嚎叫声,从深渊底处传出来。 突然一具石人从背后的崖壁中破墙而出,一下子就冲进了山崖下面的无底黑渊,就在石人从穆图身边闪过去的一瞬间,石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穆图的衣服,穆图在猝不及防中被石人拉下了黑渊……就在快要坠落到悬崖底的时候,石人突然回过头朝穆图笑了两声:石人的眼窝里竟然没有眼球,只有明晃晃的两滩血水!穆图情急之中抽出腰里的转经轮狠狠砸断了石人的手臂,整个人忽然又开始往上面漂浮,一直飘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一处崖壁上有成千上百个洞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千仞崖壁上。隐隐约约有烛光在一些洞窟里面闪现,但是也同样有时断时续的哭号声,从一些洞窟里面传出来。那细细的抽泣声和粗犷的嚎叫声,时断时续时有时无,听得穆图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正当穆图被压抑的喘不上气,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正在做着的梦就要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在床头用手揪自己的耳朵,并且低声说道:你拿走了我的命本,要我怎么活呀?穆图睁眼一看,原来正是刚才那断了臂的石人,石人身穿僧袍,尚在的一只手里端着一个檀木方盒放在胸前;石人的两个眼眶里依然闪着明晃晃的两汪血水。 穆图就是被这样一个不断重复的梦境,搅醒了好几次。 我相信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同时做起了奇怪的噩梦;其中必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同时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一定和我们青云山之行有某种关系;甚至,这是一种可怕的征兆或者警告! …… 就在我拉开窗帘的那一刻,窗台上两摊凝固的血斑赫然映入眼帘。难道真是昨夜窗户外面那个可怕的头影流下的血泪? 穆图二话不说,赶紧用抹布擦掉了血斑,并且扯下窗帘扔进了洗衣机里面。穆图摇摇头:“看把你俩吓得,不就是做个噩梦吗,有什么呀,值当这样吗?你们想啊:要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早就发生了,何至于让咱们痛痛快快的活到现在啊;况且,沈继秋不是说了么,咱们身上有这灵符护身,什么样的脏东西都奈何不了咱们的。假如昨晚窗户外面那头影真的是什么亡魂野鬼,它不照样没能把咱们怎么样吗?” 姚俊一下子从床上起身:“对,穆图说的很对,用不着提心吊胆的。真要是有什么凶险不测,早该来了,没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我就不信姚俊心里不害怕。 反正我心里始终感觉怪怪的,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不疼不痒,不轻不重,不明不白,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客厅里响起了门铃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什刹海的周明轩。姚俊一脸的惊讶:“周教授?您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您知道我住这儿?” 周明轩呵呵一笑:“我今早去你店里了,伙计说在家里,我就这儿找你了。今天我可没工夫跟你说废话,让你看样东西……” 周明轩掏出一个简易装订的本子:“据说文革的时候,有个干考古的被抄了家,当时从他家里搬出来的东西大都被当众砸碎或是焚毁了,只有一个散落地上的笔记本幸免,被看热闹的一个小孩拿回家当手纸用了。家里大人怕受到牵连惹祸上身,就把本子藏进了自家的墙缝里头。直到这家头些年要翻修老房子,这家人才发现了当年藏起来的本子。可是仔细一看,怪事出现了:他们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只能看懂上面手画的一些配图,都是些陶瓷碗罐,玉器琉璃,甚至一些首饰挂件,这家人就以为这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古书,自己又看不懂就拿到潘家园叫卖。当时在潘家园可没人把这当真事儿,毕竟啊,像那样的骗子大家都见得太多了,更何况,既然是古书怎么不是毛笔写的,而是用钢笔和铅笔书写的……这不是明摆着造假骗人么?当时我看那人都被大伙给骂哭了,就知道这大概是真事儿。我拿过来只看了一眼,立马确定这绝对是真货。我花三百块钱收了这个笔记本的残页,北大有个教授听说这件事以后,三番五次上我那去,要出价十万收这几张纸,我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哦?教授何以见得那是真家伙啊?” “就凭我这双火眼金睛,在我眼皮儿底下,假的过不去、真的跑不了,这里头都是学问,都是经验,都是阅历,都是……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我今儿只带了这几张纸,这几张纸上的东西,就够你学几年了”。 “教授您还是先让我学一下,怎么一眼辨出真假来吧?咱不说别的,就说您花三百块钱收来的这东西?” 周明轩把手里的几页纸递到姚俊手里:“给你三分钟,要是看不出眉目,我对你真就没话可说了”。 …… 姚俊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来回看了几遍,硬是没认出一个字来。周明轩干咳一声:“都过去五分钟了,看来你真没这眼力……不妨让你这两位朋友也凑把热闹”。 姚俊抽出一张给了我,我乍一看就觉得这种字体,或者是书写手法似曾相识,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穆图又从姚俊手里要了两张,举在半空像是识别人民币一样的,我和穆图正好是面对面:我正好把那张纸的背面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我才恍然大悟。 在很多城市里的大街上,或是广场上、天桥通道旁,我们经常能见到摆着小摊设计签名的……比方说在西安大雁塔广场附近,花两块钱,给你设计六款不同字体和风格的艺术签名,其中有两款“密码签名”……说到这儿,有朋友已经猜到了:穆图手里那张纸上的字,从正面根本就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在背面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但是那几个字就像是在躺着睡觉,我把头歪过来再看——所有的字都现原形了! 不错,那张纸上,用的就是一种所谓的密码书体,字还是原来大家都认识的文字,只不过他没有用常规的手法书写。他把每个字都反过来写,然后再把反写的倒字向右九十度放倒,这样写出来的字,从正面看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天书一样。然而,当你把纸张翻过来,面对着纸页的背面,再把它向左翻转九十度,会让你豁然开朗——这就是所谓的密码书体。 其实密码书体有很多种,用什么样的手法去书写,完全取决于书写者本人的选择。周明轩拿来的几张纸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把文字向右放倒再翻过写。 当我念出几行之后,周明轩又干咳了两下:“你们看看,当时潘家园那么多人精都没看穿这个小把戏,你说他们还在那儿瞎混什么呀!” 姚俊也按着我说的方法,果然看出了其中的名堂:“谁让人乾子是大学生,咱是中学生呢,这中间差着一个等级呢。哎,不是,这几个字儿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又看不懂了,是不是加密了?” 我拿过来,再怎么比划也看不出眉目来,只听穆图说到:“那不是你金仗上面的符号吗?” 周明轩点点头:“不错,那七个字儿,压根儿就不是咱们现在使用的汉字,那是鬼文。前几天我看过你们那根金仗之后,就一直觉得金仗上面的几个字符在哪见过。今天早晨我突然想起来,原来在我那本小册子里出现过”。 “教授,您那册子里都记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过这个符号啊……”姚俊在本子上画出了那个火球和火苗。 “有,就在这张上,你仔细看看”。 果然,在最后一张纸上,正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实心圆球,在圆球的四周,环绕着四朵祥云一样的火苗,正是那太阳图腾。 通过纸张背面,我看到了这样的一段描写:神秘图案应当是时人膜拜之太阳图腾,均出现于夏代之前所发掘之陶器玉器石器之上,西南古蜀人活动遗址亦有发现,诸物皆属祭祀法器,以之祭天敬神祈福,周人谓之:太阳神火。 不难看出,这个人通过大量发掘于夏朝以前的陶瓷玉石,得出了上面的结论,并且,周朝有人给太阳图腾取名:太阳神火。 看到最后一句话时,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激动和紧张。在这张纸最后,先是写出那七个字符,紧接着便写到:当是天、地…… 下面的字模糊成了一片,无法辨认。 我相信,最后一句话就是对那七个符号做出的解释,前两个字就是天和地……后面五个字该是什么,已经被浸泡过的纸角模糊不堪,无从分辨。 姚俊惊奇的问周明轩:“教授,这里怎么又有七个古怪的符号啊,跟手杖上面的不一样,这又是什么?” 另一张纸上,画着一个圆形的图案,像是一块石头或是玉片,整块石头或玉片中间部分是镂空的。镂空部分是衔接在一起的两套图案:中央部分的镂空形状很像是一个地洞的洞口;在四周接近边缘部分,是有规则的一圈图案,看不出是什么,有规则有规律,环绕在“洞口”四周。在这个图形下边,像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架台,架台正面刻着七个字符——正是姚俊看到的那一串符号……完全不同于金仗上面的七个符号。 这张纸上记述的内容是:和阗青玉上镂空雕刻之神秘图案,应为时人所敬仰之图腾,其所指,未知,待查,余臆断其为:太阳神石,亦是祭祀法器,发掘于……后面的字又被浸泡的不能辨认了,我猜测,下面要说的就是这太阳神石的出土地! 第037章 夜探黑竹林 第三张纸上,几乎所有的字都已经无法分辨,唯独最后两个字赫然在目:天机。 周明轩呵呵一笑:“小伙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折腾劲了,我真希望你能趁着年轻,多学点……” 姚俊递给周明轩一支烟:“打住打住,您又来了不是,教授您要真有本事,就教我点实在的,别成天说那些个花哨事儿,我做的这行得实打实的来,手里进进出出可都是真金白银,靠嘴皮子吃不了这口饭”。 “行,你想听点什么?” 姚俊刚开口说:“你就”……周明轩拦住了他:“哎哎哎,我可不是问你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是那块料吗?我刚才是跟他说话呢”! 我一看周明轩正在指着我……我当时身上就像触电一样,猛的打了一个机灵。姚俊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妹夫,亲妹夫。教授算你眼睛毒,没看错人。乾子,还不快见过你师父,教授肚里可有货呀”。 我不置可否的干笑了两下,看了看周明轩,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周明轩冲我说到:“孩子,如果你脑子里正在想这些问题,就说明我真没看走眼,你将来一定会在我之上……”周明轩在一张纸上写了几句话,递给了姚俊:“如果我猜的没错,就让他搬到我那儿去住几天,我有一些话要跟他说道说道”周明轩把刚才拿过来的几页纸塞进了我手里:“这上面的字虽然模糊了,可是你的眼睛不模糊呀,只要用心,你总一天会把那几个字给补写上去的”。 周明轩要走,姚俊赶紧拦住:“别介老爷子,您既然来了,不能是光为了给我们送这几页密码笔记吧?就没有什么话说给我听听啊,咱俩可是好几年的交情了啊”。 周明轩皱了皱眉说到:“你们一定要谨记:有很多东西啊,从哪儿出土的,不一定就是在那儿出产的;从谁的阴宅里边儿弄出来的,就不见得是他那时候的物件儿;以后你们手里的宝贝多了,就要学着自个儿去辨别去甄别去筛选,有很多东西啊,其实弄来弄去,分布在秦汉隋唐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下土层里头,散布在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到头来就是一个地方的同一批产物。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见惯不怪。我今天给你们说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要你们有这么一个意识:手里淘着宝贝了,先别忙活着打听价儿,你先合计合计,跟你手里其他宝贝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古董也好,文物也罢,最怕走单儿。很多好东西本来是一批,就像是一个大家子,男女老少都有,可是往往总被人们忽略,以至于你手里有锅,他手里有碗,张三拿着烧火棍,李四扛着八仙桌,马五背着米袋子……谁跟谁都不认识,搭不成伙烧不成火揭不开锅,各自拿着自己手里的家伙式空着肚子挨饿!要不说啊,面对一件尤其多件宝贝的时候一定要淡定,要沉着,要长眼。旧东西最怕凑齐一套,那就不得了……”周明轩一口气把话说完,扭头就往外走,我和姚俊、穆图一直送到楼下,穆图开姚俊的车把周明轩送回什刹海去了。 我和姚俊上楼的时候,姚俊在电梯里问我,有什么感想。 “我能有什么感想,我对这个周教授说的话一点不感兴趣,我听的明白:周明轩想收我这个徒弟。可是我压根儿不感兴趣呀。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话外的事情:太阳神火,太阳神石,又都刻着神秘的鬼文,究竟是什么人创造了并使用过它们?创造它们的人真是拿来祭祀用的吗?如果真是用来祭祀,是用它们祭天还是敬神?那些鬼文到底暗藏着什么样的天机呢?我的脑子里禁不住涌出一大堆好奇和疑问。这些,就是我的感想!” 我刚把话说完,姚俊一把抱住我,在我脑门上亲了一口:“我的乖乖呀,老爷子真神了,他也压根儿没指望你答应做他徒弟,看看这个吧,这就是老爷子刚才留的纸条”。 我打开纸条一看:太阳神火,太阳神石,又都刻着神秘的鬼文,究竟是什么人创造了并使用过它们?创造它们的人真是拿来祭祀用的吗?如果真是用来祭祀,是用它们祭天还是敬神?前后总共十四个字,其中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玄机?…… 不久我们就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只要将那把青铜短剑压在枕头下面,我们便不会做那个噩梦;青铜短剑离开我们身边,便会不停的重复那个噩梦! 姚俊拿着那几页密码笔记:“如果咱们能找到这件儿,是不是就齐了?”姚俊指着纸上那副“太阳神石”图案。 穆图诧异的看着姚俊:“什么齐了?” “按照周明轩的说法,那不就凑齐一套了?没听周明轩说吗,落单的物件不值钱?” 姚俊有点自言自语的样子:“铜剑为什么能庇佑咱们不做那怪梦?我合计着是不是因为上面那个图案……太阳神火?”姚俊一挥手:“唉,乾子你可不要给我泼冷水啊,你师父不是说了吗:这纸上的字虽然模糊了,可是你的眼睛不模糊呀……” “谁是谁师父啊!”不过,我还想到一条线索:太阳神火的图腾曾经在古蜀人活动遗址被发现过——四川不是发掘了金沙、三星堆等好几处遗址吗,那就是古蜀人留下的;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不能单单就金沙、三星堆那几处遗址吧,能发现一处就能找到第二处,能找到两处就能找到第三处。 我正要说出我的想法,又被姚俊抢了先:“我看咱们有必要去一趟四川,咱们先去金沙遗址参观参观,那是三千年前的古蜀人活动的遗址。老魏说,那一带丘陵起伏,草木葱郁,常年笼罩在湿润的雾气之下,地表下面的好东西能够完好保存。就算咱们找不着带神火图腾的东西,也难说找不着别的稀罕物件儿!” 穆图像是要说什么,忽又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两天后,我们准备妥当,就朝着四川出发了。和上回去青云山不同,这回我们只带了葫芦的那把铜剑,别的什么都没准备。姚俊说,上回虽然准备充分,可是很多东西都成了累赘,这回只带了两张银行卡。 半个月以后,我们开车到了四川。 期间,我们是绕道盱眙的,专门路过了东阳古城附近的大云山。 在一个叫东阳村的地方,我们停留了一天,本想到大云山上转一圈。在半山腰,我们被警察拦住了,听说山上正在进行抢救性的考古发掘,好像有人发现了一座西汉大墓。姚俊说发现一座大墓没什么稀奇的,这地方在秦汉的时候,曾是东阳一代显官豪门的家族墓区,地下应该有庞大的墓葬群,而非一座墓。 我们到成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观了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博物馆。当我们三个人看到矗立在金沙遗址那幅巨大的“太阳神鸟”座雕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和纸上画的“太阳神石”一模一样。 但是,金沙遗址发掘的是一张很薄的金纸,之前我们所知道的:是一块镂空石雕。虽然两者图案和形状完全吻合,两者的材质却是天渊之别。 姚俊疑惑的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 密码笔记的残页上,还画着一个方形的底座,镂空石雕正好竖着放置在底座中央的一道凹槽里;太阳神鸟金箔,就像是一张贴纸,孤零零的呈现在世人面前——我相信,这金箔与那镂空石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时候我又想起周明轩的一句话:文物出土的地方,和文物出产的地方没有关系。这话当然一点没错:你在一处地方或许仅仅是发现那一件器物;可是你在加工它的地方,能发现一批!这就是绝大多数时候会被人们忽略的一点。我们面对着眼前看似独一无二的太阳神鸟时,我们的心魄会被它彻底征服;可是如果我们看到一批太阳神鸟的时候,不管它们是不是残品,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震撼!物以稀为贵,司空见惯反而见惯不怪!我相信,在某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下角落里,埋藏着成千上万的“太阳神鸟”——而那个地方,就是某个年代里的加工作坊…… 回到宾馆,我们就开始在电脑上,搜索有关太阳神鸟的全部资料,直到我看到一句话:太阳神鸟的金箔,应该还有一个底衬。也就是说,太阳神鸟金箔,应该是镶嵌在或是罩在什么东西上面的。难道,太阳神鸟金箔,是和“太阳神石”是成一套的? 姚俊推门进来:“乾子,上山去?” 我一看时间:晚上十点。姚俊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快走啊,他们已经在车上等咱们了”。 “他们?除了穆图还有谁?” “老狐狸啊!在咱们到这儿之前,老狐狸已经提前赶到了”。 我一下楼,就看见一个四十来岁、肤色黝黑的光头,正和穆图在路边抽着烟。没错,正是老狐狸。在车上,狐狸介绍起了他这些天的收获。原来狐狸是和我们同一天从北京出发的,只不过他是坐火车直接到成都的。狐狸一个人带来了我们几个人所需的全部装备。 狐狸说,在成都平原的各个角落,散散布着无以数计的古代文明遗址和墓葬群,只不过时过境迁,我们无从下手去发掘它们;如果一旦得手,将会找到成片的古迹遗址。可以肯定的是,以成都西郊的金沙村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内,必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古文明遗址层,历代的盗墓者们所说的西川金栈,就是这一带。 第038章 三进黑竹林 越野车开到一处浓密的竹林,前面再没路走了,狐狸点点头:“对就是这里了。咱们过去三个人,留下一个放哨的,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就按两声喇叭。你们看谁留下啊?” 穆图没吭声,直接开车门下了车。 我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我留下吧……” 他们走出没多远,狐狸又回来了:“你这样啊,要是有巡山的过来,你就说喝多了,胡乱把车开到这鬼地方了;要是有警察过来盘问你,你就装醉不要理他们。总之不管遇上什么人,你就呆在车里不出来,也不要多管别人闲事。这年头啊,冒充巡防的和冒充警察的多了去了,弄不好就是出来跟咱们抢食吃的!” 我点点头:“放心吧胡哥,这我懂”。 狐狸看看手表:“最迟我们六点前回来,你心里要有个数”。 狐狸从腰里摸出一支手枪,把子弹顶上膛,一头钻进了黑幽幽的竹林子。 从九点坐到十点,再到十一点,迷迷糊糊就打起了盹。因为一直惊着心,不敢睡瓷实了。清晨五点的时候,他们终于回来了,除了他们三个,还多了两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 个高的那个人叫邓一斯,是姚俊店里的伙计;个子矮一点年纪大一点的,是狐狸的堂弟,没有大名就一个小名:老偏。 邓一斯一直跟姚俊过往甚密,自不用说;狐狸倒是不停的给我们介绍他的堂弟老偏:老偏从小就调皮捣蛋,家里根本就管不了。后来家里人就把他送到了华山武校去,花钱让武校的师傅给好好的调教调教。谁知道,老偏还真吃得了那份苦头,四年下来,竟然成了武校校长最器重的得意弟子。校长带着老偏全国各地打比赛,虽然不能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在他那个级别里头,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后来因为对学校奖金分配极度不满,老偏就跟校长彻底掰了。 姚俊打断了狐狸的话:“行了行了,我们跟偏哥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说,咱们今晚上能不能挖通那条地道?” “我问谁去啊,看咱们的运气吧!” 穆图在一旁嘀咕了一句:“那山包下面有没有墓葬啊?” 狐狸得意的一笑:“老弟这你就外行了吧?哥哥我不是给你吹牛啊,看风水,我不懂,那是老魏的本事;看墓地,当然我也不懂,还是老魏的本事!但是哥哥我懂这个啊……”狐狸手里举着一把电动洛阳铲说道:“从地底下带出来的泥土,能告诉咱这下面有没有古墓。如果下面有墓葬,就会带出夯土,甚至灰土。现在大多数墓葬都被盗过了,下面的土都被翻花儿了。一般墓葬就在地表下面三五米,最多也不过十米;我这电动铲能打进三十米深,通过带出来的泥土,哥哥我一眼就能看准下面有没有墓葬、是哪个朝代的墓葬”。 不光穆图不大相信,连他堂弟老偏都有些怀疑:“哥,我光知道你对枪械有研究,你啥时候开始研究盗墓了?” 狐狸呵呵一笑:“琢磨挖坟掘墓的勾当,能明目张胆的来么?我不装得像点,不早就给弄进局子里去了吗?你们也不想想:这年头,在北京开那么个玩具店,能养活自己吗?挣那点还不够交房租的”。 姚俊跟着说道:“是啊,要不人家怎么喊你老狐狸呢!明面上就是一个傻二百五枪迷,私底下干那活,缺大德了:专门兜售各种最新的盗墓装备——老胡我说的没错吧?” 狐狸不但没生气,还很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还是我姚俊兄弟了解哥哥啊,不过你还少说了一样:哥哥我不光兜售盗墓工具,我还出让盗墓技术不是吗?” 姚俊点点头:“不错,不过你那技术,真有点不大靠谱,上回潘老板父子俩,花大钱买你的技术,不是差点闷死在洛阳郊区的盗洞里头吗?” 狐狸一下子很严肃说道:“以后别再跟我提这茬,你就真相信姓潘的话?要是哪天淘了不义之财,你会跑到大街上咋呼去啊?我可是听说,姓潘的又在怀柔添了套别墅啊”。 回到宾馆的时候天刚放亮,狐狸、老偏和邓一斯住一间房;我和姚俊、穆图住一间房。 我刚躺下要睡着,姚俊就在洗手间喊我,声音听起来有点叫人起鸡皮疙瘩:“乾子你快过来,这是咋回事啊……” 姚俊正在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我走过去一看,寒毛都起来了:在姚俊心口,有一圈鲜红的牙印。最深的一个牙印已经破口,正在往外渗血……乍一看,胸前活脱脱长着一张嘴…… 姚俊说昨夜干活的时候,就觉得胸口发痒,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发烫,一直没当回事。刚才不痒也不疼了,就是觉得心口凉飕飕的,脱衣服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我用纸巾帮他擦干净渗出来的血滴,刚要去找创可贴,姚俊喊住了我:“乾子,你还记得我做过的那个梦吗:那个白发尸头在我胸前撕了一个口子,然后就用金杖朝这里戳过来……我现在就是梦里的那种感觉,心口凉凉的,心头像是被风吹一样”! 听他一说,我心里也觉得毛毛的,突然一阵敲门声,吓我一跳。我一开门,穆图就吊着脸进来了:“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啊……”穆图左边胳膊上有一个黑色的手印,手印已经嵌进肉里去了。 穆图说昨晚挖盗洞的时候,就觉得胳膊一阵一阵的生疼,起初以为是肌肉拉伤。现在疼得厉害,才发现成这样了。 穆图在那个梦里,被一个石人抓住胳膊从山崖上拽了下去……姚俊和穆图都惊恐的看着我,姚俊小心翼翼的问我:“乾子,你哪儿不舒服啊?” 我真怕自己也有不舒服的地方,可是我浑身上下,哪都正常。但是我不相信我能幸免。如果我们做的梦,是某种警告或是征兆,我相信我们谁也逃不脱。 姚俊摸了摸胸口:“怕个球啊,先过两天看看,用不着吓唬自己”。 当天晚上,我们又去了那片竹林,我和邓一斯留在车上放哨。 身边有邓一斯,我就踏实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犯困了。 刚要睡着的时候,被邓一斯一声惊叫吓醒了。 邓一斯抓着我胳膊,浑身在哆嗦。“怎么了老邓,你看见什么了?” 邓一斯声音都变了:“刚才有一张脸贴在车窗上,往车里面瞅。那张脸太可怕了,披头散发,只露着半张脸,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死人的样子啊……”邓一斯紧紧地靠着我:“更可怕的是,只看到脑袋却看不见身子,像是飘过来的!我发誓,绝对只有一颗脑袋在窗外啊!” 我想到了在姚越家窗户上看到的那一幕。也只有一颗脑袋,一张可怕的面孔,只有半张脸…… 我强作镇定,安慰邓一斯:“可能是幻觉,要是累了就睡会吧,我顶一会儿”我刚说完,就听见车窗外面砰砰响了两声,我战战兢兢的回头一看,车外面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戴着一副眼镜,手里夹着一根烟,从穿着上像是个斯文人,正在冲着里面摆手。 我打开车窗,原来那个人是要借火。 点着烟,戴眼镜的人开口说到:“你们深更半夜来这地方,就不怕撞见邪乎事儿吗?这地方可是有名的不太平啊”。 我勉强笑了一声:“您不也来了吗,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呀。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眼镜”从容的迈开步子,朝山坡下走去,走出十几米远回头说道:“你们用不着在这放风,不要说夜里,就连白天都没人到这来”。 天快亮的时候,姚俊他们回来了。 穆图和老偏一个背着一个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这回是得手了。 老狐狸一上车,就张着手看:“这是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嗯,还一股腥气!” 穆图、姚俊和老偏,手上都沾了黏糊糊的东西,姚俊下车看了看:“怎么车门上到处都是,乾子你们昨晚搞什么名堂了?” 穆图大叫一声:“啊,不好,这是血啊!” 一路上穆图和老偏兴奋的说个不停,绘声绘色的讲述他们打开墓室的经过。 穆图说,墓室不太大,就十几个平方,里面一共摆放着两副棺椁,应该是夫妻合葬墓。他们把棺椁里面能拿的都带出来了。几乎都是些玉器首饰,很少有金银铜器,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官宦大墓。 回到宾馆以后,姚俊和邓一斯经过甄别,判断是宋朝的墓。 狐狸和姚俊给估了价。狐狸说他那份就不要了,他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姚俊也很爽快的放弃了他那一份。姚俊让邓一斯带回北京上架出售,到时候我们四人分钱。 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来盗墓的却对钱不感兴趣…… 邓一斯当天中午就坐火车走了。 狐狸说,根据洛阳铲带上来的土质判断,在竹林深处那座山包下面,还有一个更早的墓葬。并且墓室比上面那个要大很多。我们决定晚继续往下挖。 这回我们把车停在竹林外面,我也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山。 一直走了大约两里地,才走出竹林,看见一个十几米高的土丘。狐狸说,这个土包太扎眼了,孤零零的矗立在一块平地中央,一眼就能同旁边的山丘区别开,说明这座土丘是后来才有的;通过下面的土质判断,这是一座人工堆积起来的,因为下面是被一层层夯实过的。因为洛阳铲从五米深的土层里带出了石灰和熟土。由此可以断定,土丘下面有文章:要不费劲弄这么大一堆土做什么,除非是吃饱了撑的。 宋朝夫妇的墓室只不过是凑巧选在了这地方。 穆图扒开一堆干枯的枝条,露出一个洞口,举着手电爬了进去。后面是狐狸,然后是姚俊,老偏这个人很仗义,说什么也要我先进去……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039章 活棺材 爬了十几米远,盗洞和一条简易墓道打通了。 墓道的一头被一面砖墙砌死了,另一头则是宋朝夫妻合葬的墓室。狐狸说,昨天已经用探测杆探测过了,在下面两米深的地方有货;不妨就从脚底下挖。 我们五个人,轮番上阵,不到两个小时,就碰到了坚硬的底面。外面虽然是一层青砖,但是打掉砖皮以后,里面又露出了整齐的石墙。狐狸兴奋的摆摆手:“不要停呀兄弟们,赶紧的,往两面挖,找到破绽的地方”。 可是我们又贴着石墙,向两边扩展,挖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找到有破绽的地方。姚俊建议用炸药,狐狸否决了:“这不是在深山老林里,也不是在荒原戈壁上,炸药的动静太大,容易招来麻烦”。 穆图和老偏改变策略,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挖,终于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塌方,石墙已经塌陷,一条灰暗的墓道赫然出现在塌方的地方。原来我们现在正好在墓室的顶板上。 找到了墓道,进入墓室就容易多了。 只有老偏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显得有些好奇,更多的是紧张甚至害怕。狐狸从老偏的背包里掏出一枚自制的爆破装置,随手粘在了墓室的进口处。狐狸说有经验的盗墓者都会这么做,这是为了能在紧急情况下成功脱险,设置的最后一道保险…… 墓室门口的拱顶都是用整块大理石抛光做成的,墓室里面的地面,是用大小形状一致的石板铺成的。整个墓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客厅,四面的墙壁是用两米见方的青石裱过的,青石上雕刻着四幅彩绘壁画:一幅是两个戴着面罩的人,正在击剑,其中一个人的剑已经断成了两截;第二幅是两个体态丰腴的侍女正在荷塘边绣花,身后的荷花含苞欲放,娇艳动人;第三幅画则是两个小孩,正在嬉戏,年龄大一点的,正在拿着石块好像要投掷;最后一幅画,上面没有人物,只有一颗小树,树上拴着一匹马,马正把头往一口井里探去。狐狸看了一圈:“他妈的,这都哪跟哪啊,不搭边的事怎么全凑一块了?” 狐狸说,盗墓者最喜欢遇到这样的墓,诡异的事情越多,说明墓主人花费的心机越多……恰恰说明墓室内不愿轻易示人的秘密就越多! 在大厅的两侧,各有一个偏门,狐狸说,这就是耳室,一般大件陪葬品就在耳室内。可是我们在耳室里面除了看见一些腐烂的木质桌椅和几件铁器,别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们又跟着狐狸来到大厅后面,这就是所谓的主墓室。主墓室至少有七八十个平方,四壁都是用青石垒砌而成,墓室的顶部是一个半圆形的球体扣下来,穹顶最高的地方少说也有七八米。 在墓室的各个角落,不规则的摆放着五口棺材。棺椁早已经被撬开过了,地上散落着一堆陶瓷碎片。 狐狸仰头叹了口气:“唉,有人先到一步啊,咱们来晚了”。 穆图从地上捡起一个烟头:“你们看,这种烟是最近才出的……”我仔细一看,这烟头看起来有些眼熟:不错,就是昨天夜里,向我借火的“眼镜”抽的那种烟。当时他还给我一支,我没抽,让邓一斯抽了。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盗墓也并非我们所想像的那样:挖开一座坟墓,就能轻易淘到大堆宝贝;倒手卖出去,就能一夜暴富……盗墓需要承受莫大的风险和心理压力不说,辛辛苦苦折腾几天下来,很可能就是在走同行中前辈的老路,到头来一无所获…… 我刚要说这事,就闻到一股烟味从外面飘进来。狐狸示意我们赶紧关掉手电,就听咔嚓一声,狐狸已经把子弹推上膛了,听动静就知道,姚俊手里也有家伙。 可是,我们屏住呼吸,静静的等了好长时间,整个墓室里除了淡淡的烟味,再没别的任何动静!我们在墙角蹲了足有二十分钟,腿都麻了也不见有什么异常情况。老偏终于憋不住开口说道:“你们呀,就会自己吓唬自己,连个鬼影都没有……哎呀干嘛?闹什么闹啊,快把手松开……” 我们谁都不敢大声喘气,更不敢吭声了。静悄悄的墓室里,很快又响起了砰砰砰砰的敲打声。那声音响的很有节奏,像是几个人同时在击打木头。声音离我们很近,感觉就在我们跟前,所以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自己的胸口。 但是不到一分钟时间,敲击声就停止了,像是戛然而止,顿时整个墓室里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宁静。 姚俊突然打开了手电,迅速向四周扫了一圈:我们几个人都安然无恙,可是很奇怪,唯独老偏像是蒸发掉了。 突然,我们身后的一口棺材里,传出了重重的撞击声……难道真的有鬼? 姚俊一把把我拽到他身后,穆图也悄悄躲到了狐狸身后。棺材里面的撞击声一开始还很猛烈,很快就减弱了许多,姚俊举着手枪慢慢往后退,快要退出墓室的时候,穆图喊了一声:“快看,有血流出来了……” 棺材的一角,正在慢慢往外淌血,鲜红的血渍叫人看着眼晕。 穆图又大喊一声:“不好,可能是老偏!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些棺材明明都是打开的……”我快被穆图喊的两声吓晕了。 狐狸好像也意识到事有蹊跷:“哎呀,快呀,快把棺材启开,我堂弟在里面……” 果然,棺材被穆图和狐狸撬开以后,里面躺着已经断气的老偏。老偏的头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洞,正在汩汩的冒着血泡,指甲都已经抓破了,棺材内壁上留下了几十道血痕! 穆图撬出来一根棺钉:“你们看,崭新的钢钉,难道是……刚刚才钉上去的?” 狐狸小声说道:“不好,碰上诡事了。你们看到没,整个墓葬里的陪葬品都叫人给掏光了,真他妈把事情给做绝了呀!碰上这样的倒霉事,能不能活着出去、能活着出去几个,就只能看咱们的造化了”。 老魏曾经说过,盗墓人有盗墓人的行内规矩:进入墓室,既不能空手出去,也不能把里面的陪葬品全部带出去……既要顺一件东西出去,又不能贪得无厌把活做绝……前者会给自己招祸上身;后者是给他人种祸!我们现在就是碰到了不守行规的人,把活做得太绝,终于要大祸临头了。 狐狸一挥手:“快,赶紧离开这儿,先出去再说吧……” 可是我们一转身竟然看到,四口棺材正好并排挡在我们眼前……四口棺材,就像是从天而降,拦住了我们的退路。 我们现在正好有四个人,墓室里突然又多了四口棺材,不能不叫人毛骨悚然。一股很重的烟味从墓室外面飘了进来。狐狸瞪大了眼睛盯着墓室口,拿枪的手一直不停的颤抖;我还从来没有看见狐狸害怕过。狐狸一直是我们几个人的依靠,就是因为他胆子最大。现在居然连他都害怕了,看来情况的确很不妙。 狐狸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呸!姥姥的,想不到爷我今天撞上活棺材了!” 活棺材? 小时候经常听老人讲,在南方有些古老民族,流行一种活葬风俗:活葬,就是人活着的时候被装进棺材下葬——说白了就是活埋。当然这种活埋不是被动的,而是被埋的人主动要求的。因为每个人一出生,名字就会被族长填进一本名册里面。那本名册就是传说中的生死薄,交由部族里的大巫师掌管。族长只负责填写某人的出生年月,巫师则会毫不留情的在上面填写此人的该死之期…… 每逢阴历七月十五月圆之夜,所有的族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要齐集在宗族祠堂之外,族长带头隆重祭祀祈祷一番之后,大巫师就会做巫傩法事。 巫师做法的方式就是祈天祷地,然后占卜一番。占卜的内容就是新生婴儿的生死——占卜结果就是新生婴儿的死期。他们把这种占卜法事叫做“生死问”。其实,不问生只问死……是要用这种方式决定一个新生儿的死期……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就是在这时被决定了! 在宗族和巫族统治极为严密的年代里,每一个人从一生下来,就被巫师的占卜结果牢牢地钳制住了;没有人对巫师提出过疑问,更没有人对巫师的占卜结果做出过抵制。他们从小就被告知了自己的死期,只要到了那一天,不管你是位高权重的宗族长老,还是巫族里的大巫师,只要还活着,就要去宗祠拜谢一番,然后沐浴更衣躺进棺材,有族人隆重操办身后事…… 很多很多人都是正当年富力强的时候,被活活的钉进了棺材里,然后活活的闷死在密不透风阴森恐怖的墓穴之内。 有传说,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在被埋进墓穴之后,出于求生的本能和对死亡的恐惧,会疯狂的挣扎、抓挠,甚至撞击棺材,有些棺材就会在墓室里移动,甚至翻滚……就像是棺材自己会动…… 最初见到棺材自己动的,当然就是盗墓人。盗墓人都知道,要想有所收获,最好就是盗掘刚刚下葬不久的棺椁。江南的盗墓者经常会遇到自己会动的棺材……他们私下里叫它活棺材!因为那样的棺材不但自己会动,而且还会发出咚咚的响声甚至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起初,盗墓者以为是碰到了诈尸或者活死人,都是匆忙逃离墓穴;直到有一次,一伙胆大的盗墓者,打开了一口“活棺材”知道了里面人其实并没有死,从此才打消了对活棺材的恐惧。 当然,这些都是听老人们讲的“鬼故事”并不见得世上真有什么活棺材;即便真有会动的棺材,也是人在作祟。如果非要跟诈尸或者活死人扯上关系,纯碎是自欺欺人自己吓唬自己。狐狸说,我们这是遇上活棺材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老人们讲过的“鬼故事”。 第040章 墓室 可是我仔细一看那四口棺材,心头顿时都凉了:四口棺材连棺盖都没有,里面空空如也,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跑到墓室口的?这恐怕就不能用老人们讲的故事来解释了! 正好四口棺材挡在我们眼前,我们又正好是四个人……难道真的是巧合?这样巧合也实在太诡异了吧? 其实,更为诡异的还不止这些,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一具骨骸……墓室里只有这五口棺材,棺材里面的尸骨上哪去了? 盗墓贼再怎么贪婪,也不至于连死人的骸骨都偷去吧? 我正胡思乱想,就觉得背后有人拽我的衣服,这下我彻底扛不住了:姚俊在我左边,穆图在我右边,狐狸正站在穆图前面,我后面怎么会有人? 奶奶的,不会真的遇上鬼了吧?这可不是随便能开玩笑的! 忽然一阵凉气从我脖子后面吹过,我本能的一缩脖子,却看见墙上有个影子,手里还举着什么东西,正要砸下来,我猛一回头:却只见一把斧头悬在半空,不远处还有几根锃亮的钢钉,也在半空悬着…… 穆图抓住我的胳膊往外一拽:“快跑啊……” 我刚跨过一口棺材,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棺材已经被劈碎了! 我们刚跑了几步,狐狸就大叫一声:“啊!”……我们刚跑进墓道,狐狸喊了一声:趴下……随后就引爆了墓室口的自爆装置。一阵剧烈的坍塌之后,墓道被死死的堵上了。 但是狐狸踉跄的走了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墓道里,姚俊刚要扶起狐狸,就见一支钢钉不偏不倚,正好楔入狐狸的百会穴!应该是在墓室里的时候,钉子就被楔进去了…… 没想到,就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老偏和狐狸相继死于非命。 更没有想到的是,我们顺着阴暗的墓道一直跑了好一阵子,还没看见有坍塌的地方;我们就从一处坍塌的口子钻进来的……我总感觉,情况越来越不妙,因为我们跑过的这一段墓道,并不是一条笔直的墓道,期间来来回回拐了好几道弯,有的是拐直角弯,有的则是弧形弯……总是,这条墓道就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羊肠道。 好端端的一座坟墓,好端端的一条下葬用的墓道,有必要修成这个样子吗? 姚俊突然停下脚步:“奇了怪了,咱们进来的时候走过这条墓道吗?” 穆图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咱们刨的盗洞就在塌陷的墓道上面,离墓室根本就没多远!咱现在都跑了几里地远了!” 姚俊说,有可能是我们不注意,错过了墓道塌陷的地方。可是我和穆图都不敢苟同:我们记得很清楚,塌陷的墓道里,有一大堆砖土石块堆积在地上,再不留神也不至于看不见那么大一堆东西! 我们一致决定,原路返回墓室,在墓室附近寻找出口。可是我们转过身刚要往回走,就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我明明记得,我们之前刚刚是右转过来的,也就是从左边拐过来的……可是,左手边居然没有路,墓道通向右手边……这与我们刚刚来时走的路,恰恰正好相反! 姚俊说,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离开这地方;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多呆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可是,比起墓室里的潜在危险,我们现在好像是在冒更大的险。 穆图好像也不大愿意跟着姚俊冒这样的险,走起路来显得有些犹豫。我和穆图一人点了一支烟,谁都不说话,只闷声跟在姚俊身后,就像迷路的无头苍蝇,在阴森幽静的墓道里来回胡乱穿梭。 果然,可怕的事情出现了。虽然并非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我和穆图抽烟的那段墓道。地上躺着两个烟头! 这下姚俊也不吭声了。 不管怎么样,总还得想办法出去,虽然刚才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总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吧! 姚俊突然想起来,在宾馆的时候狐狸给过他一把钉子,说是盗完墓之后用来钉棺材的。盗墓人一般都会随身带上钉子,把棺椁里面的随葬品取出后,还要重新把棺材盖放回去,在四个角分别钉上钉子,为的是防止棺材里面的戾气外泄;这样就不至于给后来的盗墓者留下杀身之祸……如果不那样做,一旦墓主人阴魂被惊扰,这个墓室就可能会被阴邪鬼气笼罩,后来的盗墓者进入这样的墓室,必然九死一生! 姚俊说,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在墓道的墙壁上留下记号……姚俊翻遍了背包,也没找到一支钉子:“难道,墓室里的那些钉子就是我背包里面的……?糟糕,那把斧头也不见了呀!” 我觉得眼下最让人心生胆寒的倒不是我们迷路,而是姚俊的这一番话。 穆图掏出那把青铜短剑,在右手边的墙壁上划了一个向前的“→”记号。 我们依然是顺着墓道往前走,见到转弯的时候就拐过去;每走一段,穆图就在右手边的墙上划一个箭头标记。 奇怪的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原处:地上躺着两个烟头,右手边的墙上有一个“→”记号。 我们确定,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出口;整条墓道从头到尾走下来,就像是曲曲折折转了一个圈,从起点再回到起点。 穆图低声说道:“莫非咱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 小时候我和穆图一起去王家塘水库捉鱼,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一桩怪事:我们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自行车,在一块场地上不停的转圈,一边走还不停的念叨:这是咋了,咋就是走不回去呢?看那个人的样子显得很焦急,可我和穆图就是不明白她为啥要一个劲的原地转圈。 那个场地是我们附近几个村公用的,用来碾压小麦和大豆的麦场,听说本来是一块盐碱地,种不了庄稼就改成了麦场,足足有一个体育场那么大。以前的农村都有那样的场地,现在都用机械收割,就很少见到麦场了。 我和穆图好奇的坐在一旁,像是看戏一样,一直看到了天黑。直到有个老人从那里经过,上去拽住自行车,用力喊了一嗓子,那个中年妇女像是做梦一样,惊诧的看着老头。 老头说她是碰上鬼打墙了,如果她自己清醒不过来,就必须要有人把她叫醒……否则一直走到筋疲力尽,累死都走不出那个鬼墙! 后来听老人们讲,鬼打墙其实并不见得就是遇见鬼了;而是在一个地方无休止的转圈,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出去;转不出去的那个圈,就叫鬼墙,其实我想应该是叫诡墙……很诡异的一堵墙…… 据说最小的一圈诡墙只有三尺的直径,也就是不足一米;最大的一圈诡墙周长能有几公里。碰到小诡墙的人,往往就是徒步走路的人,如果走在路上精神恍惚或心事重重,脚下的步子又走的匆忙,就很容易遇上鬼打墙。以前赶着马车走夜路的人,也有碰上鬼打墙的时候,倒霉的时候能把人急死、把马累死。所以农村的人都知道:如果在夜里赶路,碰上走不出去的地方,一定不能急,最好就地休息,等到天亮以后跟着别人走,就能走出鬼打墙的怪圈了。 我也觉得我们现在遇到鬼打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在墓道里的参照物有问题。古代人在修建陵墓的时候,很注意防盗。设计鬼打墙墓道,就是其中一个常用的防盗手段。设计者故布疑阵,在墓道或者墓室里,有意布置一些迷惑人的假象,盗墓者进入墓道或者墓室之后,出于某种恐惧不知不觉就会进入诡墙之内,一旦进入诡墙,精神就会更加紧张,从而完全陷入被动的鬼打墙境地。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盗墓者,葬送在了墓道里的诡墙之内。 既然靠右手边走不出去,或许靠左边走,情况就不同了。这回穆图在前面走,照样每走一段,就在左手边的墙壁上划一个标记。 我们一边往前走,姚俊一边打量右边的墙壁;起初的时候,右边的墙壁上还能找到穆图之前留下的标记,但是走了一段距离,就再也见不到墙壁上的箭头标记了。 咦?前面有一个拐弯,是向左边拐的……我们之前走了两遍,一直都是向右拐弯的!我和穆图刚拐过转弯,回头竟然看不见姚俊了。姚俊没跟上来……可是他一直就在我旁边,靠着右边的墙壁走的!我们几乎是并行的,怎么一拐弯就不见了呢? 我和穆图赶紧转身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姚俊。 穆图这下也开始害怕了:“乾哥,这墓道里不会真的有邪性吧?咱现在该咋办呀?” 这话怎么说呢,这不是明摆着么,如果没有邪性,我们也不至于遇上鬼打墙,更不会和姚俊走散!关键是,我和穆图之前都是“正宗良民”哪干过盗墓的营生啊;现在碰上这么棘手的事情,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个名堂来! 我突然想到,姚俊一直是顺着右墙根走的,而我和穆图一直贴着左墙根……这条墓道有两米多宽,其实我和姚俊并排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也在两米之外……在漆黑的墓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两米已经算是很远的距离了。 虽然姚俊手上拿着狼眼手电,可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右手边的墙壁上……而我的全部精力,则在手电光束的尽头——我强烈的渴望着光束的尽头能够出现一个出口……! 只有一个可能:我们曾经遇到过一个岔路,就在那个叉路口我们和姚俊走散了。如果要是这样,那就不用担心了,姚俊一定能循着右手边墙壁上的标记,一直找回这里的。 第041章 摇光墓 穆图也同意我的想法,于是我们就原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当我抽到第五支烟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姚俊。 现在可以肯定,顺着墓道两边的墙壁走,除了我们之前走过两遍的那条墓道,还有另外一条我们没有走过的墓道!但奇怪的是,两条墓道的岔路口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我们前后三次经过那个岔路口,却对它视而不见呢!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个隐秘的诡异岔口就是能够走出鬼打墙的地方! 于是我们又沿着左手边的墙壁,一直朝前面走;穆图依然在墙壁上做了标记。 果然,这是一条我们从没走过的墓道:向左拐了两个弯,前面是一条幽深静谧的笔直墓道,一直朝暗处延伸下去。 不管怎么样,这条墓道对我们来说,依然是完全陌生的:我们自始至终不曾走过这条墓道。尽管它和前面所走过的比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墓道的尽头,乍一看像是一堵墙;仔细看,其实是两扇石门。 姚俊用7型拐钉别开顶门石,推开一扇石门,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个庞大的墓室。为什么这里又有一个庞大的墓室?而且这个墓室看起来要比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要大上两倍有余。难道这又是另外一座坟墓? 姚俊:“这才是真正的墓室!刚才那个是假的!” 我这下才明白:原来,我们之前所陷进去的诡墙,其实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的把戏,目的就是要掩藏通往这个墓室的入口——金刚墙。只不过,这条墓道的金刚墙并不是一堵墙,而是用鬼打墙做了掩护。看来这座坟墓的主人很有心机:他一定是抓住了人们向来都是靠右边走路的大众心理,特意在右行一侧布置了诡墙;而很少有人靠左边走路,所以就把通往主墓室的墓道入口,设在了靠左一侧…… 可是,仔细一想也站不住脚啊:古代人行路的时候分左右吗?据说,中国人行走要区分上行下行,是在1939年以后。民国政府发起新生活运动,其中有一项内容就是行人走路要靠右……甚至还有某军阀闹出历史笑话说:我们都靠右边走,那左边留给谁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历史上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比如,为什么武则天篡夺李唐天下,天下士人为什么还会死心塌地的拥护武周政权;武则天诛杀了政敌上官仪九族满门,为什么上官婉儿偏偏甘愿做仇人的铁杆粉丝……我们用今天的眼光去看古代人的历史,有时候都会觉得眼疼…… 这虽然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大墓,但墓室的内壁却极为简易:四壁都是用不规则的石块和石条逐层码起来的,有的缝隙甚至能塞进一块砖;更为简陋的就是墓室的地面,坑坑洼洼的地面,有些地方还有积水。但是墓室的顶部似乎被精心修饰过一番,灰色的圆形拱顶离地面有七八米高,看不清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姚俊脱口而出:船棺! 在墓室最里面靠墙的地方,一口巨大的深红船棺静静的躺在石质棺床上。船棺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两口略小一些的乌篷船棺。五口船棺犹如一大四小五只木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的行驶在江面上。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船棺。 以前在书上看见过船棺的介绍,并没有直观的印象。总以为船棺就是把棺材做成船的样子,和我们当地的土棺材没什么两样——由三长两短五块棺材板钉在一起…… 知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所谓的船棺,根本就不是我们平时所理解的那样。小船棺是把一根完整的树干中间掏空,前面一头削尖成船头的模样;那口大船棺则直接就是一艘船,有甲板有船坞甚至还有船桅。 姚俊站在大船棺的甲板上面,掀起盖住舱口的船板,探身往船舱里张望了一番,猛然一惊:“我怎么感觉里面有个人呢?” 穆图挠了挠头:“哥,死人有啥好怕的?” 姚俊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把身子探下去,朝船舱里面瞅了一阵子,旋即从船棺上跳下来,神色凝重的说:“我还是觉得那里面有个人……唉呀,反正我说不好,感觉那船舱里有点怪!要不穆图你上去再看看?” 穆图瞅了我俩一眼:“行,你们在底下等着,我过去瞧瞧”。 穆图打着手电,另一只手里提着青铜剑,小心翼翼的爬上了船棺。我和姚俊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只见穆图弯下腰,往船舱里面瞅了好大一会儿,好像的确看到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的样子;穆图终于沉不住气,说要下去看个清楚。 姚俊赶紧喊,不要进去……可是穆图一头钻了进去。我和姚俊赶紧爬上去,在船舱口喊了几声,穆图并不理会我们,姚俊只好跟着也钻了进去;留我一个人在甲板上,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姚俊朝我招手:“谦子快下来……” 站在外面是害怕,钻到里面也个怕,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刚钻进船舱里,就觉得一股很重的霉味扑鼻而来。穆图和姚俊掀起舱底的一块船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窖口,有一条阶梯盘旋着通到地窖深处。 穆图刚要下去,被姚俊抓住了:“可不能冒险,刚才我看到那个人影,好像就是从这里下去了……咱仨冒不起这险!” 姚俊终于说了一句让我欣慰的话。 穆图一只脚踩在地窖口的台阶上,似乎也有些犹豫。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觉得头顶上犹如一声闷雷,耳朵都要震碎了:一块厚重的船板正好紧扣在舱口,船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我和姚俊费了半天劲也顶不开那块船板。姚俊喊了穆图两声过来帮忙,也不见穆图应声,我一回头:穆图不见了…… 我和姚俊赶紧趴在地窖口,朝里面喊叫。原来穆图脚下打滑滚落下去,还好没有受什么伤,穆图说下面还有一个墓室! 通往地窖的台阶上面长满了苔藓,我和姚俊几乎也都是连滚带滑跌进去的。 现在看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地窖,而是一个隐秘的墓室。这个墓室同样极其简陋,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奢华。在墓室的三个角落,各有一个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拱形券门,券门外面就是漆黑的墓道……只是不知道三条墓道分别会通向什么地方。 穆图满脸疑惑的说道:“乖乖,墓主人会是什么人呢?何必要费这么大劲,把墓室弄得这么复杂!” 姚俊紧绷着脸,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显得很淡定:“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格外小心。这里头都有讲究的,我们要是走错一步,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穆图半信半疑:“有那么严重?哥你知道这里头有啥讲究啵?” 姚俊绕着墓室中央的那口棺椁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棺椁正上方的拱形墓顶:“我听老魏说,古代盗墓人把墓穴总共分成七种形制,依次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七个分类,完全是按照盗墓人所认为的凶险程度来划分的。天枢墓自然是盗墓人最为发怵的一类,盗墓者盗掘天枢墓穴往往九死一生,多数会有去无回。后面六种,虽然各有凶险,但是只要盗墓人临危不乱,处置得当,即便是遇到僵尸厉鬼,也是能全身而退的。最低级别的摇光墓,据说在江南一带很常见,主要形式就是以鬼打墙来掩藏金刚墙或者墓室入口;当然,其可怕之处除了鬼打墙,就是其设计绝妙的上下双层连环墓道,会让精疲力尽的盗墓者无休止的来回穿梭于上下两层的墓道里,非但找不到真正的主墓室和主人的棺椁,就连墓道的出口到很难轻易发现。其实,说白了也就等同于在两层墓道之间,又设计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鬼打墙,只不过这个鬼打墙设计的很巧妙:陷入其中的盗墓者,总能在墓道里发现不同的线索,从而使盗墓者乐于其中,而全然不知已经身处诡墙之中……等到筋疲力竭回过神的时候,悔时已晚。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就是在一座摇光墓里面”。 以前沈继秋也曾讲过墓穴的种类。不过,沈继秋把墓穴分为了四类:鬼墓,兲墓,姕墓,御墓。 据说御墓当中没有各种诡异的机关埋伏,不存在毒瘴之气,不存在尸变和鬼邪。这类墓穴的主人一般都是巨贾富商,墓室内的陪葬品也多为生前所用,不会有什么太精贵的东西;兲墓则要危险一些。这类墓穴当中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机关,比如在通往主墓室的墓道上会埋有翻转门,墓室和墓道的顶板会设计成流沙顶,棺椁四周装有自动触发的弩箭。这类墓穴的主人多为地方权贵,因其生前生性多疑,思虑缜密,安排其身后事的时候也会对盗墓者有所防范;姕墓里面虽然没那么多机关陷阱,但是,这类墓穴里面往往有毒气,盗墓者一旦吸入,重则当场窒息毙命,轻则产生幻觉神智失常精神崩溃,也就是人们现在所说的精神失常而疯癫。同时墓室四周也多有蛊阵,盗墓者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遭遇离奇诡异甚至有性命之虞。这类墓穴的主人多为王侯公卿,非富即贵,陪葬品自然也就琳琅满目无所不有。但是这些人生前极具阴险狡诈之能事,墓室防盗也煞费苦心;鬼墓是所有墓穴中最难盗掘的一种。古墓的主人多为帝王极其皇室显贵。其生前尽享人间荣华富贵,死后也会厚葬不必多言。这些人生前不但能够驭人,他们还妄想着死后可以驭鬼。所以他们的墓室都会找当时最好的阴阳术士和风水师进行设计布局,以其在他们死后达到天、地、墓、人、鬼与金、木、水、火、土五行合一。金木水火土为阴阳五行当中的阳极;天地墓人鬼乃是为了契合阴阳五行风水中的阴极。世间万物化有形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阳极;天地墓人鬼乃是暗合化无形为阴阳五行之阴极。所以,鬼墓当中充满阴邪诡异,每时每刻都极具变数,瘴气、机关、尸变、僵尸、活死人、剧毒蛊虫…… 第042章 饿鬼 如果按照姚俊刚才所讲,摇光墓应该与兲墓属于同一个级别…… 穆图似乎对我们目前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忧。 听姚俊讲到传说中的七种墓制,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还一本正经的问姚俊,天枢墓穴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说天枢墓是最为凶险的……唉,现在一条腿都已经在鬼门关里面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琢磨那些没用的! 没想到姚俊居然也挺“配合”点上一根烟,开始讲起天枢墓来:古代一些少数民族地区的神秘小国,对生死之事看的很重,尤其把死看的最为重要:他们认为,人活一世,最多不过百岁;人死之后,若是安葬妥当,则可以在地府之国尽享世间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并且是永享天年、无穷无尽!于是,在我们看来其实是荒蛮不化的弹丸小国,往往会穷一国之力,在举国之内大兴土木开山辟地,修建一座旷世未有的地下冥城。当然,那座地下城就是他们的陵墓。每个人死后都会被安葬在地下城里面。 地下城一般至少都会修建四层:最上面一层是用来埋葬战俘和奴隶的;往下第二层用来安葬国内的平民;下面第三层用来安葬官吏和勋臣;最底下一层,也就是第四层,则是国王或者部族最高头领们的墓穴所在。整座地下城,足以安葬一国的死人,而且还要做到次序有别,尊贱有序,你可以想见,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规模? 穆图摇摇头:“想象不出来,有那样的地方吗?有人见过吗?” “有。见过的人多了,不过能活着进去,再活着出来的却没几个。老魏的师傅夏文忠曾经就进入过东女国地下城。当时总共下去了四十九个人,只活着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夏文忠,另一个就是号称湘西鬼手的蔡之风。这两个人从那以后全都金盆洗手,发誓有生之年再不染指发丘掘墓的行当。你想,那地下城里,埋葬着多少尸骨啊,我们撇开里面的机关陷阱不说,光那些尸体腐烂后发酵生成的毒瘴就足以要人的命了。那些毒瘴之气和土壤中的某些微生物或者金属混合反应之后,已经形成了我们人类根本就不能抵御的剧毒。听老魏说,当年夏文忠戴了两副滤毒面罩,出来以后照样留下了每天早晨出鼻血的毛病,而且年纪轻轻就掉光了满嘴的牙齿。至于那个鬼手蔡之风,听说出来之后两条腿就开始溃烂,一层一层的往下掉皮,之后就是一块块的往下掉肉,到后来两条腿只剩下了白花花的骨头,和一条一条的血管……而且那些血管里流的血都是黑颜色的……” “丫就是说,虽然有人进去过天枢墓,但是没人能在里面得手?” “有,当然有。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盗墓这一行里面,能人很多:二千五百年前的大碗国九层地下城,让人给掏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大碗国月之公主的千年不朽尸身,也在那群盗墓贼的蹂躏下失了身……这说明,天枢墓虽然极其凶险,但并非是固若金汤的不破之身!” 看姚俊侃侃而谈的样子,就好像他有办法能盗掘天枢墓一样……人呐,总是有那样几分不知天高地厚,谁都觉得自己比别人能耐几分…… 天枢墓?也不知道是哪个装神弄鬼的编出来唬人的——说不定就是那些怕死了以后有人掘他坟墓的墓主,弄这些玄不玄、诡不诡的东西,吓唬吓唬那些胆小的盗墓贼……真正大手笔的玩家,会信你这些?死就死了,死的还不老实,还要想着法子招人骂……盗这种人的坟墓,是他们死有余辜! 唉?这关我什么事啊,我怎么也跟着激动起来了! 不过,本来就是的,再怎么诡异的事情,终究是有一个合理解释的……不是人为造成的,就是自然界的力量所造成的——而我相信,自然界的天然力量从来不会有意与谁为敌,要了人命的天灾都纯属巧合! 就在这时,姚俊身后的棺材突然动了一下…… 姚俊还在那里眉飞色舞的讲天枢墓,根本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异常情况。 整个墓室虽然很大,光线也仅来源于穆图手里的狼眼手电——为了省电,我们一般只亮一把手电——而且穆图把亮度调到了最低,但是,在异常幽静的墓室中,哪怕只有一丁点异常的响动,都会与这个本该无声的环境极不协调! 我悄悄的往穆图跟前靠了靠,其实已经紧靠在穆图身上了。穆图把烟盒塞到我手里:“还有最后一根烟,不抽就没机会了”……姚俊身后的棺材又动了一下,确切的说应该是棺材盖动了一下,并且还发出了一下声响。 姚俊突然不说话了,愣了一下,然后就像触电一样,一个机灵闪到了一旁:“刚才是什么声音,你俩听见什么了吗?” 我和穆图不光听见了,还亲眼看见了。 姚俊这才回过神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摇光墓诡异的很。得想办法找到破绽,要不然麻烦就大发了!” 墓室看起来有三个券门出口,想都不用想,这三个券门肯定有什么玄机。如果走错了门,说不定就像姚俊所讲的那样:被困在上下两层的鬼打墙里面…… 姚俊打开手表的表盘,看着指北针:“三个出口分别在墓室的东边、北面和南面,你们说我们该走哪个门出去?” 穆图挠挠头,又摇了摇头。姚俊又看着我,我用手指了指东边的那个门,但是我又不敢太确定……我只记得以前听老人讲,走夜路不小心被脏物盯上了,千万不能往西边跑,如果往西边跑,就会正中它们的下怀:因为它们的巢穴就在西边等着你!最好就是往东边走,因为所有的小鬼和魑魅都惧怕东边的日出……那些夜间出来祸害人的鬼魅,都会选择在自己巢穴的东边下手,要是撞见了人就会想尽办法把人逼到老巢附近,再把人的精气魂魄吸走…… 姚俊摇摇头:“盗墓者都知道,在墓室里遇到凶险的时候,应该往西去……因为墓主的先人和祖坟都在西侧,它们不敢僭越祖宗的墓区”。 可是墓室的西边没有出口啊,只有一面墙,总不能去撞墙吧! 说话间,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棺材里面传出来,棺盖的一头已经出现了一道缝,好像棺椁里面真的有人…… 穆图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管不了那么多了,就依乾哥所说,咱们走东边试试,不行再返回来,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吧!” 说罢,穆图就朝东边的券门走过去,姚俊一拉我的手:“走吧走吧,等不起了!” 我们刚走出墓室,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好像是棺盖被掀掉在地上了! 谁都没想到,走出墓室的券门,我们面前居然又有三条墓道,通往不同的方向:其中两条墓道分别在券门左右两边,顺着墓室的外墙向两边延伸过去;正对着墓室的一条墓道,一直向正东延伸下去。 穆图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功夫,一股浓重的刺鼻臭味从墓室里面飘了出来。不用说,谁都能想到是尸臭。不过谁都没想到,尸臭会来得这么快!从我们走出墓室,几乎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 我忍不住回头朝券门里面看了一眼,姚俊正好打开了手电:我的确看到了一个人,正从棺椁里面走出来,并且是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是个身高不过一米七的光头男人,面色蜡黄没有表情;眼窝很深,看不清有没有长着眉毛,可是眼睛很小;他的脖子很长也很细,最细的地方还没我的手腕粗,可是他的肚子却好大啊:像是个临盆的孕妇……身上裹着的一块尸布已经告诉我们:他是个死人。 尽管他正光着脚朝我们走过来,但依然不能改变那个事实:他应该是死人,不应该是活人。死人既然能从棺材里面自己走出来,恐怕已经不再是死人……尸变! 绝对是尸变。 据说尸变有十八种,只是不知道,我们眼前这个活死人究竟是哪一种尸变…… “饿鬼,难道是佛家所说的饿鬼?” 姚俊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佛经里说,如果人在前世做了太多恶事,死后就会堕入饿鬼道,几世轮回都不得超生并且还要受尽饥苦;饿鬼虽然看起来肚子很大,其实并不是因为它吃得很饱……恰恰相反,肚子越大,说明它饿的越厉害…… 墓室里的光头鬼突然瞪大了眼睛,两眼死死地盯着我和姚俊,因为走得很慢,身子拼命向前俯倾过来,使劲向前伸头,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把我俩一口吞掉! 我刚要跑,就被姚俊拽住了:“乾子不用怕,饿鬼不同于恶鬼,饿鬼看着吓人却伤不到人。你没看他的脖子吗,细得像根筷子,除了它自己的口水,什么都咽不下去……正因为这样,才被叫做饿鬼的!” 我仔细一瞧:光头饿鬼的脖子真的就像根筷子一样。它还在拼命往前伸脖子,脖子已经快被拉成一根线了¨wén, rén ,shū, wū¨,已经不足以支撑硕大的脑袋,开始变得弯曲起来…… 姚俊快速从背包里取出探墓的探针,迎着光头饿鬼就冲了过去;光头饿鬼一看姚俊是要攻击它,马上把脖子缩了回去,不等姚俊冲到它跟前,饿鬼一张嘴,朝姚俊脸上喷出一团黄褐色的东西,姚俊冷不防被饿鬼喷了一脸,当场就把探针丢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跑了出来:“妈呀,臭死我了,哇……”一边说着,就开始呕吐起来。 姚俊一跑过来,我就闻到一股钻心的恶臭。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么难闻的臭味,没法形容,只能说奇丑无比……我敢说,千年茅坑里泡过的石头都不见得有那么臭! 第043章 幻觉 姚俊脱掉外套,一个劲在脸上胡乱的擦拭,那种臭味似乎根本就擦不掉,眼见着饿鬼就要走出墓室了,我拽着姚俊就往墓道里面跑;穆图早被姚俊脸上的恶臭熏得崩溃了: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敷在墙上,正弯着腰在墙角哇哇吐个没完! 穆图有气无力的说:“我是没力气跑了,你俩快跑吧……” 姚俊脚下一软,一下在趴在了墓道里:“不行了,还不如死了痛快……”说什么也不想起来。那臭味果真厉害,一下就熏倒两个!眼看着光头饿鬼就要走过来了,我却束手无策。急的只想撞墙。 穆图摸出那把青铜剑:“乾哥拿剑……灭了它……” 我接过铜剑,就和光头鬼迎面站着,说来奇怪:光头鬼像是意识到了危险,把头往回一缩,继而开始往回退,我就举着铜剑站在墓室券门外面,另一只手打着手电,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一步……只见光头鬼一直退到棺床跟前,转过身两只手扒住棺椁的口沿,慢慢的爬上棺床,随后又静静的躺回了棺材里面!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突然,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穆图走过来,有气无力的对我说到:“乾哥,你现在过去,把棺材盖给盖上,老魏说这是盗墓人的行内规矩,见到棺材一定要把棺盖给盖严实了……” 我正在犹豫,姚俊也过来说道:“没事乾子,你没看到那家伙乖的跟孙子似的,他是怕你手里那把剑……你拿着剑过去,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快去呀!” 穆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打着手电:“我跟你一起去……” 真是要亲命了,这哪是出来盗墓寻宝啊,这明摆着就是出来找罪受嘛!宝贝没寻着,反倒惹一身晦气! 我一咬牙,提着剑走到了棺床跟前,拿手电往棺材口晃了晃:棺材口刚好到我胸前的高度,如果平视的话,刚好看不到棺椁里面躺着的尸体…… 我俯身搬起地上的棺盖,原以为会很重,没想【文】到一只【人】手都能【书】提起来【屋】。我先拿铜剑在棺椁的口上晃了两下,有点警告饿鬼的意思!然后就轻轻的把棺盖放上去,临走的时候,我还不忘用铜剑在棺盖上使劲戳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戳痕! 当我走到墓道口的时候,两条腿已经软了!姚俊和穆图刚缓过劲,我彻底没劲了。 穆图一边用矿泉水帮姚俊冲洗,一边对他说:“哥,早知道,咱当初就该带上那些东西了,你看看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姚俊不停的冲洗脸上的污秽,也不吭声,我问穆图没带什么,他说老魏曾告诫过:出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个墨斗盒,墨汁里面掺上朱砂;进入墓室之后先用墨斗线在墓室里划一圈网,这样就可以把棺椁里面的尸气圈禁起来,即便遇到尸变也可以全身而退…… 老魏说的朱砂墨斗线,只不过是诸多驱鬼辟邪之物当中的一样,其实还有很多,应该说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辟邪之物。毕竟我和穆图都不是专业盗墓者,对那些事情都是有所耳闻罢了。 姚俊说,不管那些东西灵不灵,下次出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几件……我真的不想再有下次了……拿命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当初沈继秋说,我和穆图脖子上的爻山碧玺是驱鬼辟邪的上善之物……结果怎么样,葫芦脖子上也戴着一枚爻山碧玺,不照样稀里糊涂的死于非命吗!人活得好好的,干嘛非要跟死人去抢东西啊! 老祖宗有句话:人不与天争,天不与鬼争,鬼不与人争……天,人,鬼,天在太虚、人在地上、鬼居冥界,冥界不就是在地下么,也就是天地人各有所归、亦应各安天命……本来是井水河水不相犯的,可是总有人闲着没事干,想着法子从死人嘴里抢食吃:盗墓! 明明是活人先去招惹死人的,可还要给死人的守护者——鬼魂,扣上各种各样的黑帽子和恶名,想尽一切办法非要压过它们!你说说,人有多可怕:一面说鬼最可怕,一面还要把鬼往绝路上逼!你不觉得人比鬼可怕的多吗? 还让不让人家活了……就算它们都是死的,让人家死的安生些,你活人能死啊! 一想起这些,我就替那些死人感到愤愤不平……可是,现在我自己又算怎么回事,明明想做个好人,现实中分明在干坏人的事!唉,穆图总说我这个人难成大器,说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总是三心两意,不管干什么,从来都不能真正安下心一气呵成……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来的那么多顾虑,反正不管干什么,就是不敢一步子迈到底。一会儿想这,一会儿又想到那,好像什么都能想得到,似乎把事情考虑的很周全……我的天呐,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累! 都跟着他们出来两回了,其实在外人看来:我早已经是个盗墓贼了,可是在我的意识里,我只不过是跟着出来打酱油的……只是凑巧碰上了,跟着他们看热闹罢了。 要说我是盗墓贼,我真的很冤!我一不懂二不会三不敢,谁见过这样的盗墓贼啊! 看,我现在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意味着开始动摇了…… 姚俊用手碰了碰我:“乾子,咋像个木头似的,想啥呢?” 我摇摇头,不想跟他们说那些。我知道,它们肯定会认为我胆小,没出息……我是真的有种负罪感:掘人坟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和磊落的事情。况且,我发现盗墓也根本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能一夜暴富之类的云云…… 我无精打采的跟在他俩后面,手里提着从墓室里捡回来的钢制探针,还要提心吊胆的提防着身后被袭击……这是何苦呢! 我正想着,突然发现这条墓道走到头了,原来十一条死胡同。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们能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从我身旁的墓墙里冷不丁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刚惊叫一声,突然又从墙里伸出一只手,在半空胡乱的抓挠…… 穆图举起铜剑用力一挥,硬生生的砍断了抓住我肩膀的那只手臂;与此同时,就听见墓墙里面传出一阵呜隆隆的哀嚎声!姚俊瞪大了眼睛:“哎?这怎么好像是,是狐狸的手啊!你们看那戒指……” 被穆图砍掉的那只手,中指和无名指上各戴着一枚金戒,其中一枚上面有一个很大的胡字。这枚戒指我也曾经注意过,觉得挺张扬的……姚俊说墙里面的人肯定是狐狸,因为另一只手腕上的手表,就是狐狸经常戴的卡西欧! 姚俊冲着墓墙大喊了一声:“胡哥……” 这一喊,墓墙里的哀嚎声果然停止了,紧接着就传出一声接一声的呜呜声。好像里面的人被捂着嘴一样发不出别的声音! 姚俊和穆图不由分说,用探针和洛阳铲的铲头撬掉了几块墓砖,露出了半个肩膀:果然是狐狸——狐狸肩膀上的纹身我也认识!当我们七手八脚撬开墓墙的时候,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狐狸不但被砌在了墓墙里面,脖子上、腰部、两个脚环还分别套着一个铁圈,铁圈上面有小拇指粗的铁链和他身后的墓墙连在一起……狐狸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穿,一看到我们眼泪哗的就下来了,但是只张嘴却说不话来:舌头没了…… 穆图刚要伸手去碰狐狸脖子上的铁圈,就见他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好像在告诫穆图,不要碰那铁圈! 穆图伸出的手犹豫着停在半空,狐狸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并给穆图使眼色。我们正觉得纳闷的时候,就见狐狸在用力的扭动腰肢,整个身子慢慢扭曲到一旁,我们瞪大眼睛瞅着他的腰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把头从狐狸身后挤了出来! 那个女人的脸色青得发紫,眼珠却白的吓人,朝我们笑了笑,我和姚俊、穆图都差点坐在地上:这绝非善类!肯定是个女鬼。 只见那个青脸女鬼慢慢低下头,在狐狸的腰间使劲嗅了嗅,然后一口咬了下去……狐狸惨叫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那个女人一甩头,硬生生的从狐狸身上撕下一块带血的皮肉,嚼了几下一伸脖子咽了下去……这回我也跟着吐了。 但很奇怪的是,这回我却和以往不一样:虽然看着血腥、恶心,但没那么害怕,甚至我都没有想到要跑! 我抬头再看那个女鬼,嘴角渗着血丝,像很是得意的样子朝着我们笑,笑的我心里直想吐。我捡起地上的钢制探针,想都没想朝青脸女鬼的头戳过去,可是女鬼像是早有防备,一下子把头缩回了狐狸身后,探针不偏不倚刺进了狐狸体内。狐狸又是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盗墓者用来探墓的专业探针,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一根针,探针只是一个形象的称呼:专业探针是纯钢打造的,硬度和韧性暂且不说。探针种类分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钢柄的前端,做成一定弧度的卷曲圆刃,从钢把到尖部,就像是一个针刺,只不过卷曲的内部是空的……这样做的好处和唯一的作用就是,刺入地下,拔出来的时候把地下的泥土带出来……其实和洛阳铲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以想见,如果把钢制探针刺入人的体内,再拔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很明显,探针刺进去多少,就要带出来多少肉——如果不巧刺中了骨头,同样连骨带肉一起掏出来! 姚俊一看我把探针刺进了狐狸体内,大喊一声:“呀,不能拔!” 这时,藏在狐狸后面的女鬼又把头探出来,冲着我诡异的笑了笑,又在狐狸腰部咬了一口,撕掉好大一片肉,几乎都没嚼就抻脖子咽了下去…… 第044章 棺底之洞 穆图抄起洛阳铲的铲头,冷不防打了过去,女鬼闪避不及被穆图打个正着。只听女鬼闷叫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动了。 我们赶紧朝墓墙里面挖,刚挖了没几下,就见墓墙里面还有一道墓墙,并且,扒开那道墙之后里面也有一具骸骨,骸骨同样是被铁链拴在墙里面。 我突然想到姚俊说过的话:摇光墓的诡异之处就在于,盗墓者总能在墓道里发现不同的线索,从而忽视自己周围的环境……为什么盗墓者总能发现不同的线索?所谓的线索又是什么?说白了不久是各种各样的蹊跷事端和现象吗? 穆图扒开几块墓砖,还要继续往里面挖,我一下子拉住了他:“省点劲,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姚俊和穆图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只顾摇头。 “这会不会是障眼法?在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同时在消耗咱们的体力?” 穆图看了看姚俊,姚俊皱着眉:“你看出毛病来了?” 我哪有那个眼力呀?沈继秋曾经也说过,在墓穴里是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都不能说明什么!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嗅觉:“你们闻闻这女鬼身上有尸臭吗?” 穆图还真凑上去使劲吸了一口气,我又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咦?真是的啊,没有尸臭啊!” 老百姓都知道,人死一天尸体变凉;人死三天尸体变僵;人死七天,臭气熏天……虽然在不同的季节和不同的地域,情况有所差别,但尸体不采取特别措施,发臭腐烂是不可避免的!即便发生尸变,肉体复活成为活死人或者变成鬼,也会保留它们最后一个也是最为独特的特征:难以消除的尸臭! 尸臭就是死人的身份证! 姚俊也凑过去闻了闻:“真么有尸臭啊!怎么回事啊?” “俊哥你说,咱们看见的这些,是不是假的啊?” 姚俊和穆图都不说话,但是我认为有必要赌一把。于是我抓住刺入狐狸体内的探针,一使劲给拔了出来。就听狐狸又大叫一声,凄厉的嚎叫声跟杀猪似的,听着让人胆寒。可是,我闭着眼睛就能摸出来:从狐狸身上拔出来的探针,裹带出来的并不是人肉,而是泥土…… 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现在想想,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很大的破绽:当墓墙里伸出的手抓住我肩膀的时候,我的肩膀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也就是说,当时根本就没有东西触碰我的肩膀。只不过是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慌乱中失去了理智而已…… 姚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看来我们真的被耍了!要真是这样,我在船棺的舱口看见的那个影子,也是一个幻觉。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产生幻觉的呢?” 这谁能说的上来啊,现在要解决的是:既然知道是幻觉,如何才能避免产生幻觉。这也是专业盗墓者才能掌握的技术,我们这样的“新手”只能乱打乱撞,对墓穴中的事情根本就不了解。 从我们进入黑竹林的土丘盗洞,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六个小时了,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如果再不出去,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我们尝试着走了墓室外面的另外两条墓道,依然都是死胡同。 穆图说,只能试试原路返回了,说不定我们一路走过来,有被我们忽视的地方。 穆图一手提着洛阳铲一手握着铜剑走在最前面。姚俊打着手电和我并行。我手里有了探针,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探针的钢把是活动的,每一截钢把有六十公分长,能够一截一截的接在一起,我把三节钢把拧在一起,拿在手里就跟一杆古战场上的长枪一样,胆子也壮了不少。 我们沿着墓室外墙,原路回到墓室里面时,居然看见我亲手盖好的棺盖又躺在地上!我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幻觉,绝对是幻觉……可是当我们走近棺床的时候,被棺椁里面的一声啼哭吓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又是幻觉? 紧接着传来第二声、第三声啼哭……一个婴儿的哭啼! 这幻觉好真实啊!真实的叫人不寒而栗。 其实,不要说听到婴儿啼哭,就算是听到棺材里的鬼哭,也没什么可怕的,民间有句古话:鬼笑不如听鬼哭! 鬼哭摄人心魄却不伤人。 尤其听到棺材里有哭声,据说就更不用大惊小怪了。被装进棺材的亡魂,有时候不能及时超度,就会心生怨气成为脱离尸身的冤魂;一旦有外界力量打开了棺盖,冤魂就会趁机逃出棺椁游荡在墓室里,但是绝不会溜出墓室之外。 当冤魂所积聚的怨恨和戾气逐渐消散以后,又会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尸身上面……可是这个时候往往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棺椁里面的肉身早已经腐烂甚至碳化,冤魂就会无处可依附,只能附在尸骸上没日没夜的哭泣…… 盗墓者就把这种情况叫做哭棺。他们都知道,哭棺里虽然有冤魂萦绕,却伤害不到人;恰恰相反,如果在墓室中听到棺材里有笑声,那就大事不妙,如不尽快离开墓室,必然会大祸临头!所以说,鬼笑不如听鬼哭……这也都是古代的盗墓者总结出的经验。 民间同样有说法:碰到哭棺不要慌,紧磕仨头两声响……意思就是说:碰上有哭声的棺材千万不要惊慌,赶紧冲着棺材的头部,磕三个头,第一个和第三个一定要磕出声响,然后把棺材盖好,不要回头走出墓室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头……第三个头磕完,棺材里的哭声果然停止了;我又赶紧把棺盖盖上去。就在盖棺材盖的一瞬间,我看见黑乎乎的棺材里面有个婴儿,伸出手就要往外面爬。我赶紧把棺盖盖好招呼他俩快上台阶,回船棺! 就在我踏上台阶的时候,听见身后的棺材里传出一阵咯咯的冷笑声…… 听到棺材里的冷笑声,姚俊下意识的回头朝墓室里看了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天爷,要出事了,听到鬼笑是万万不能回头看的! 可是姚俊偏偏就回头看了一眼。 我赶紧推他:“看什么,快往上走啊……”可是任凭我怎么推他,他都像着了魔一样,呆呆的站在阶梯上一动不动。我赶紧招呼穆图,把姚俊拽上去。 好不容易才把姚俊弄上去,就听见下面的墓室里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狂笑,笑的实在瘆人,听不出来是男是女,也听不出是老是幼,恐怖的笑声在下面的墓室里来回飘荡,听着让人胸闷。 穆图跑过去试图打开通向甲板的舱口,扣在舱口上面的木板就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我刚要过去帮穆图,没想到姚俊却一个人兀自朝通向墓室的阶梯走过去,慢腾腾的下到了墓室里……我的天呐,姚俊咋能开这种玩笑! “乾哥,他是怎么啦,不会是着了魔了吧?” 穆图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可疑:弄不好还真是中邪了。 我和穆图跑到阶梯口往下一看,姚俊已经下到了墓室里面,并且朝棺床走过去…… 穆图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墓室,一边跑一边喊:“俊哥,俊哥你要干嘛?”穆图一上去就抓住姚俊的手,使劲往回拽他;一开始姚俊根本就不理会穆图,眼看着就要被穆图拽回来了,姚俊开始咆哮起来,嘴里乌鲁乌鲁的不知道喊些什么,挥拳在穆图头上重重的砸了一拳,穆图完全没有防备,被姚俊一拳打倒在地上! 疯了,真是疯了,我也赶紧跑下去,先把穆图扶起来。 姚俊掀起棺盖扔到了地上,然后光着上身爬上棺床,朝我和穆图呵呵一笑,跳进了棺材里面,从棺材里面抖起一块白色的裹尸布,往自己身上一盖,躺进了棺椁里面…… 哎呀?这也是幻觉吗? 怎么感觉这一出幻觉更真实啊? 我和穆图冲到棺床跟前,穆图一把揭掉姚俊身上的裹尸布,拿手电往里面一照,就见姚俊胸前的那圈牙印正往外渗血,有一男一女两个白色的小人,正趴在他胸口上拼命的舔舐那圈牙印…… 小人只有小老鼠那么大,每舔舐一下姚俊的胸口,小人就颜色就变化一点,浑身的白色很快就被染成了通红的血色,完全成了两个小血人!并且,小血人的肚子一直在慢慢的胀大,两个小血人也越发的更加贪婪,先后都把头扎进了姚俊胸前的牙印里面,开始在肉里面疯狂的吞噬起来……而姚俊则闭着眼睛,面色好像很安详,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好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必须得想办法把他弄醒,要不然就得交代在这口索命棺材里! 两个血人的肚子已经胀的跟小拳头差不多了,还在肆无忌惮的继续吞噬…… 穆图从腰里抽出铜剑,用力一挑,就听扑哧一声,小血人的肚子就像皮胎放了气一样,肚里的血浆喷涌而出,同时一声尖厉的鬼叫声响彻整个墓室! 另一个小血人似乎根本就不为所动,依旧在拼命的往姚俊肉里面钻。穆图刚把第二个小血人的肚皮挑破,伴随着小血人凄厉的鬼叫声,姚俊一下子从棺材里坐起来,就见姚俊胸前挂着两个被从中间撕破了口的小纸人…… 姚俊惊讶的看着我和穆图:“我刚才见到狐狸了,他说墓室的出口就在这口棺材下面……” 穆图问他狐狸在什么地方,是怎么见到狐狸的,姚俊看了看墓室四周——整个墓室空旷又黑暗,除了内心能感觉到恐惧之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姚俊说,狐狸告诉他,他去下一个地方等我们,等我们见到他之后记得把他的棺盖给盖好…… 第045章 坟穴鬼人 姚俊的话,恐怕穆图也不会相信。但是姚俊说的信誓旦旦,让我俩不得不信。 姚俊从胸口上拽下那两个红色的小纸人,在手里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你俩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动手,把棺材挪开呀?” 可是姚俊坐在棺材里面一动不动。穆图没办法:“俊哥,你还坐在这里头干什么呀,棺材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只见姚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动不了……” 这一句话,又把我和穆图吓得不轻。我和穆图抓住姚俊的两只手臂,正要使劲往起拉他,却被他制止了:“不行,不要拽我……” “哥,咋的啦这是?都什么时候了,就算哥你尿湿了裤子,我们也不会说啥呀!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躺进了棺材里,换成谁也扛不住啊!” 我本来是想安慰姚俊,不想姚俊倒急了:“你知道什么呀,我被咬着了……” “被什么咬着了?咬着哪儿了?” “就在我屁股下面,一直咬着不松口……” 我的亲娘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还没消干净,又下了场霜! 穆图在姚俊屁股后面来回瞧了一遍:“俊哥,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屁股下面不就是棺材板么?能有什么东西?” 姚俊一摆手:“被我坐在屁股底下了,我还能感觉到它有呼吸,绝对是被它咬上了”! 穆图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俩拉住姚俊的两只胳膊不由分说给拽了起来。就听见姚俊“唉呀”一声痛叫,我们再看他的屁股:竟然是一个骷髅头,紧紧地咬在姚俊的屁股上! 咦?在棺材的底板上,的确有一个洞,用手电一照,好像那个洞还蛮深,只是洞口有点小,刚好能钻进去一个头……姚俊屁股上的骷髅头,不会就是从这个洞里出来的吧? 穆图拿铜剑刚要捅那个骷髅头,还没有碰到上面,骷髅头就自己掉在了地上。姚俊伸手一摸被咬的地方,手上沾满了鲜血:“啊呀……真是活见鬼……”姚俊赶紧闭上了嘴,因为我们从小就被大人告知:在夜里尤其是从坟地走过的时候,千万不能说鬼——如果被鬼听到,它会以为是在叫它,就会一直跟着你走…… 姚俊叹了口气说到:“你们看见了吧,这不会说话的东西下嘴才厉害呢,这才是颗骷髅头,要是有手有脚,我们能好得了吗?” 此时此刻,我们谁也顾不上惧怕那颗骷髅头了,一心就想着怎么样才能快点出去! 我和穆图很快就把棺材里面的洞口撬开了,洞口下面是一条圆形的地洞,倾斜着朝深处延伸下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道会通向什么地方! 姚俊说,这又是一个绝墓:恐怕棺材下面的地洞就是盗墓人留下的盗洞。这帮盗墓者本领算是学到家了:盗洞不偏不倚正好打到棺床下面,连条石垒砌的棺床都给打穿了;不过,这伙人做的也太绝了,居然不遵守盗墓人的规矩,把棺材里面的东西都给掏光了…… 可是,钻进地洞的时候我发现,棺材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条石,直接就是土层……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在墓室里看,棺材明明就是放置在条石垒砌的棺床上面呀! 我们也顾不上这些疑惑,先逃出去再说吧。 穆图第一个猫着腰钻进了地洞,姚俊跟在穆图身后;出于某种古怪的心理,我钻进地洞前顺手把棺盖重新扣在了棺材上。 地洞的土壁上一直散发着一种怪怪的味道,不香不臭,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味道,时间一长,就觉得有点头晕,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那种怪味的缘故。走起路来,觉得轻飘飘的,总有一头栽倒的冲动。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穆图突然停住了,在他脚下摆放着一口袖珍棺材,就像是很小的骨灰盒,静静的躺在地上。 穆图刚要去碰其那口小棺材,被姚俊喝止了:“别动,这地方平白无故放着一口小棺材,其中必有蹊跷,咱们还是少管闲事,赶紧走!” 我们依次从小棺材旁边走过去,可是还没走多远,我就听见后面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不会是那口小棺材打开了吧…… 姚俊和穆图这回谁都没敢回头看,在这狭窄的地洞里,万一真的遇上不吉利的东西,跑都没处跑! 我们脚下的步子都很快,拼命的往前跑,在不远处又有一口小棺材躺在地上,要不是我躲闪的快,差点就踩上去了。我心里正在暗暗庆幸,就听见身后又传来咣当一声……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背上都湿透了。 因为心里过度紧张,脚下的步子又过于匆忙,一不小心,我自己踩掉一只鞋,一时没刹住车,重重的摔了一跤。可是当我爬起来要捡鞋的时候,我看到后面有个影子在快速向我移动,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我丢在地上的那只鞋,自己离开了地面……竟然是一个小人,在扛着我的那只鞋往前面跑!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又一个小人从我身旁快速跑过去:那个小人竟然没有头……鬼人!绝对是传说中的小鬼人! 我刚爬起来,就听见姚俊在远处喊我:“乾子掉队了吗,快点跟上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跟过去,因为我觉得,他们已经被不吉利的东西跟上了……我要是跟过去,岂不是自找倒霉吗!可是我不跟上去,后面又没有退路可去呀! 我远远的跟在两个小鬼人后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的太远,就一直吊在它们后面,因为我突然那想到了在姚俊胸前吸血的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小鬼人会不会跟那两个小血人有关呢! 在不远处,有淡淡的光照进来,好像是地洞通到外面的出口! 可是穆图和姚俊却停下了!他们好像在无助的四处张望。姚俊打着手电往回一看终于发觉情况不妙:他在惊讶的盯着地上的那只鞋——被我自己踩掉的那只鞋,正在被一个小鬼人扛着! 姚俊再往地洞里面照,就看到了脚下只穿着一只鞋的我。我也不知道我们眼下正在面对着怎样的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摊开双手,无奈的向姚俊摇了摇头,我在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问我,更不要指望我…… 扛着鞋的那个小鬼人突然转过身,朝我这边走过来……我的寒毛都要炸了!小鬼人走到我跟前的时候,一弯身把鞋放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又朝姚俊走过去:这小东西原来是给我送鞋的? 我赶紧把鞋穿上,就看见扛鞋的小鬼人指了指无头小人的脖子,然后又指了指姚俊;小鬼人一指姚俊,把他吓得连忙向后退。 小鬼人反复指了好几回,姚俊都已经被吓得躲在穆图后面去了。这时候我恍然大悟:小鬼人在向姚俊索要人头——在棺材里的时候,有一只纸血人的头留在了姚俊的胸口上。姚俊怕疼,就没有把那个纸血人的头取出来……看来人家是要上门来了! 姚俊躲在穆图身后直哆嗦,穆图手里握着铜剑,与小鬼人怒目相对,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我就朝姚俊喊道:“哥,它们好像是找你要那个头来了,你那个伤口里面不是还留着一个纸血人的头吗,快取出来还给它们呀!” 姚俊听罢似乎也回过味来,二话不说就从自己胸口上的牙印伤口出,抠出了那个残留的小人头……其实就是一个小纸片,黏在他的伤口上面。 果然不出我所料,姚俊把那个小纸片往地上一丢,小鬼人马上冲过去捡取,一下子放在了无头小人的脖子上——说来也怪,小纸片瞬间变成了一个核桃大小的脑袋,跟无头鬼人的脖子连接的严丝合缝! 两个小鬼人随后转身朝地洞里面走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前听老人们讲,在规模较大的墓区和坟场,地底下就会有一男一女两个小鬼人。鬼人专门靠吸食刚刚下葬的新死人的血液存活。坟场一旦有新死人下葬,那一对鬼人就会出动。 鬼人并非吸食所有死人的血液,只有尸身上有伤口的死人,它们才会趴在伤口上去舔舐死人的血液;如果尸身是完整的,身上没有破口,鬼人是无从下口的。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都讲究死后一定要留一个“全尸”! 只有留全尸,下葬之后才不会被鬼人吸血——人的精气和魂魄,全都依存在血液中;只要血液留存在体内,精气和魂魄才不会离开肉身,死后才不会魂飞魄散。也只有这样,人死之后才会得以轮回转世;否则,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生死轮回的界外!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如老人们所言那样:世上存在吸血的小鬼人,那么也同样必定会有很多孤魂野鬼……鬼魂集中游荡的区域就是坟场和墓区的地下空间,而我们现在,是不是也正好身处那样一个可怕的空间里呢! 穆图和姚俊问我在想什么,我脱口而出:“刚才那两个就是吸血鬼人,穆图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听过的故事吧?” 穆图还没说话,姚俊说,他也听过小鬼人的说法——其实,在农村长大的人,差不多都听过坟穴鬼人的说法! 姚俊摸了摸胸口:“老子还没死呢,它们就急着吃我的血,忒可恶了吧!”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的确找到了地洞的出口。然而这个出口的位置有些出乎意料:正好在一口深井的井壁上。井壁很光滑,都是用形状和颜色、大小一样的白色鹅卵石垒砌起来的……我们趴在地洞口,把头探出井壁往井底下看,根本就看不到底!抬头往上看,能看到脸盆大小的井口,保守估计,地洞口距离地面的井口应该有三四十米。 第046章 沈不凡 什么人会花费这么大的精力,修凿这样一口深井呢,如此深的一口井,又是如何开凿的?黑竹林一带荒无人烟,尽是丘陵和丛林,怎么会有人把井凿在这地方?我正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姚俊已经准备好了自动抛绳枪。 这是狐狸曾经最为得意的发明:自制简易抛绳枪。我们在影视作品中,经常能看到特种兵野外作战,尤其是需要高空穿越时,都会用到抛绳枪。我们去青云山的时候,姚俊就备着一杆抛绳枪,只是一路上都没机会使用它,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姚俊对准井口,一枪打出去之后,抛绳枪射出的动力绳绳钩刚好勾住井口,姚俊用力拽了几下,确定OK! 动力绳虽然牢固的固定在了井口,但是要想抓着绳子攀爬上去,可不是一般的体力活。不但需要腕力和臂力,还需要一定的胆识和技巧——因为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死地,一旦坠落,必定粉身碎骨。当然臂力和手上的抓力是最要紧的。我和姚俊肯定干不了这样的活。 穆图在部队服过役,后来又在矿井出过苦力,理所当然就成了我和姚俊的“众望所归”。穆图也果然不负众望——戴了三层手套,把腰带勒紧之后,穆图就像猴子一样,两手抓住动力绳,两条腿张开撑住井壁,四肢交替用力快速攀爬上去。 穆图出去以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只要把井口外面的绳头固定结实,往上面拉绳子就行了。姚俊把绳子一头绑在身上,穆图往上面拽绳子的时候,姚俊只要脚下给点力,蹬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井壁,身材瘦弱的他很容易就能上去。有他们两个人在井口往上拉绳子,我就不愁出不去。 …… 当我把他们系下来的动力绳绑在身上之后,我几乎没有用力,就开始一点点接近井口了。快到井口的时候,出于好奇,我用手里的探针戳了一下井壁上的鹅卵石。没想到,探针的刺头一下子刺透了井壁上的鹅卵石。 我用了好大的劲,才把探针拔出来,没想到探针的次头竟然带下一枚鹅卵石……咦,好奇怪的石头啊,怎么感觉轻飘飘的……拿到眼前一看,探针的刺头上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快要到井口的时候,我让他们先停住,我又用探针挑下一块井壁上的鹅卵石,居然又是一颗骷髅头…… 原来突兀不平的白色井壁,根本不是用鹅卵石垒砌的,而是用人的头骨砌成的!每颗头骨都是面部朝上,颌骨朝内、颅骨朝外,一个挨一个、一层压一层,层层叠叠的砌成了突兀有致的井壁! 当我带着一颗头骨爬出井口的时候,穆图和姚俊也惊呆了!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井!据说,开凿鬼井的,不是人而是鬼。而鬼井的井口,往往都开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或是人们司空见惯又视而不见的地方! 从井口往井下看,根本就看不清井壁是怎么回事:井口直径不过一米,但是口小肚大,而且越往深处井肚就越大,整个井就像一个倒置的胖肚子喇叭,至于井底的部分究竟会有多大我们不得而知:在狼眼手电的照射下根本就看不到底…… 让我们感到更为惊奇的,就是这口井的井口所在的位置:我们正站在一块三四十米高的不规则圆形巨石上,巨石三面几乎与地面垂直,只有很小一部分和小山包连在一起。巨石四周都是光滑的岩壁,如果不借助外力和工具,根本就不可能爬到这块巨石上来。 在石沿上,我们正好能看到那片黑竹林,黑竹林的一块空地上,姚俊的越野车还停在那里。 我们顺着绳子回到地面上,一直走了很远再回头往上看,整块巨石竟然是一尊石刻佛像的佛身身躯!石佛的一只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臂一直垂到地面上,只不过,佛像的肩膀上没有佛头,只有光秃秃的佛身矗立在小山附近…… 我们刚走进黑竹林,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黑竹林里面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中年人的说话声音:“沈先生,您要是把这几幅画给我们讲明白咯,我保证放了你女儿”。 “这就是反映墓主人当年生活情景的几幅壁画,我说多少遍了,你们怎么硬是不信我说的话!它没别的内容,我总不能给你胡编一套出来吧,你们既然不相信我的话,又何必让我到这来呢?” “先生,您就省省吧,你们家祖上可是世世代代为我们老白家护陵的,您还能不知道这壁画里面的秘密?别人信,你当我白瞎子真是瞎子啊?我眼瞎心不瞎”! “白老二,你既然知道你们家祖坟里头有秘密,干嘛还来问我一个外姓人啊?” “你少给我装葱啊,我们老白家的人可都知道,当年祖上把大批宝藏都埋进了一口枯井里头,那口井的位置就藏在这四幅壁画当中”。 “那是你们老白家的事,这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吗?” “你少他妈装蒜啊,我要是看的懂这几幅画,还留它们在这儿啊。沈先生,我有的是时间,您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女儿。不过你可要记着:她三天还没吃东西呢!咱们有时间耗,怕你女儿那边等不了啊!” 他们走进了一点,我才看清楚:说话的一个是“独眼龙”一个是“眼镜”。“眼镜”正是那天夜里跟我借火的那个中年人,被独眼龙叫做沈先生;而那个独眼龙,则被眼镜叫做白老二。白老二手里还提着一支加工过的短枪。 原来是姓白的抓了眼镜的女儿当要挟,也是为盗墓来的。 穆图轻声骂道:“操泥妈,连他妈你祖宗的坟都挖,还他妈是不是人了!” 尽管声音很小,穆图的骂声还是被独眼龙听到了,他把枪一举对着我们这边:“哪个龟儿子,敢管老子的闲事,给老子滚出来!” 穆图一起身,走了过去:“是我说的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为什么敢做就不敢让人说呢!” 姚俊骂了一句:“真他妈吃饱撑的,刚出虎穴又进狼窝……你管人家什么闲事啊!” 白老二上下大量穆图一番,嘴角一撇,不冷不热的说到:“看来这位朋友也是吃死人饭的,难道你就不懂这里头的规矩吗?” 穆图甩手抖了抖身上的泥污:“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遇到本行人,不问不打听,拣道绕着走……你是跟什么人学的艺,你师傅连这起码的规矩都没教给你?” “眼镜”开口说到:“小伙子,他说的对,发丘摸金搬山卸岭,规矩最重要;这是我俩之间的事,小伙子你不要多管多问,不要坏了本行的规矩,请便……” 穆图一挠头:“你这人可真怪,我是好心好意替你说句公道话,你还要帮着恶人来挤兑我?真是撞邪见鬼了!我才懒得多管你们的闲事……”穆图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个扫堂腿,独眼龙猝不及防被扫倒趴在地上,穆图一个箭步窜过去,坐在了独眼龙背上,气势汹汹的独眼龙只好乖乖束手。 穆图果真是深藏不露…… 原来,“眼镜”名叫沈不凡,和周明轩一样也是知名的“地下学者”。不过沈不凡的主要造诣是研究南方的古殡葬文化,尤其对于川蜀一带的古代殡葬研究道行很深…… 独眼龙交代,是一个叫柳俊的长沙盗墓人,怂恿他绑了沈不凡的独生女儿,以此来要挟沈先生为他们做事。沈不凡迫于无奈,帮他们找到了黑竹林里的白家墓地。但是这伙人得手以后并不死心,还要沈不凡给他们破译四幅壁画里面的玄机。沈不凡一再借故推脱,柳俊已经失去了耐心,本来是要让独眼龙今晚在墓室里杀沈不凡灭口的。 但是沈不凡一直巧妙的与独眼龙周旋,一再拖延时间寻找逃走的机会,恰巧遇到了穆图出手相救。 穆图和姚俊就地扒光了独眼龙的衣服,用绳子捆起来扔到了竹林里面。这倒不会要独眼龙的性命,只是给他一点教训。根据独眼龙的交代,我们在郊外一个废弃厂房里找到了沈不凡的女儿,看守她的几个人已经撤走了,估计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通过沈不凡,我知道了独眼龙和土丘坟的一些事情。 独眼龙名叫薛建,本是山东人,在他五岁的时候母亲跟着一四川老板跑了,他父亲带着他来到四川,寻找妻子一年未果,悲愤之下就卧轨自杀。眼见这孩子可怜,镇上世代做卤肉的白老太太就收养了他。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登记户口的时候就跟了老太太姓,老太太原来有一个儿子,不久前刚去世;老太太把薛建当成亲儿子养,镇上的人都喊薛建叫白老二。 哪知道,薛建这孽畜竟然吃人饭说人话,偏偏不干人事。 十六岁背着老太太强奸了她的亲孙女,第二年活活气死了白老太太,几年前又强占了老白家的卤肉作坊和几处铺子。因为白老二天生一副凶相,平日又结交一帮恶痞,老白家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只是暗地里叫他白眼狼。 白老二无意中听人说,老白家的祖上白虎陈曾经是北周显赫战将,在隋朝征伐川地的过程中,聚敛了大量的奇珍异宝,悉数埋藏在了成都两百里之外的一口枯井当中。 后来,身为川蜀督抚的白虎陈,死于妻妾家奴们争夺藏宝图的家斗。白虎陈临死前眼见家门即将败落,就将一家老幼连同藏宝图,托付给一名沈姓心腹将佐,此人为安全起鉴,把藏宝图拆解后,分别藏在了四幅画里面,连同白虎陈的棺椁一起葬在了地下。此后一千多年,沈姓人家始终守护着白虎陈的陵寝。白虎陈的坟墓虽然得以安然保留下来,至于那四幅画里的秘密是否同样被流传下来,后人不得而知。 第047章 鬼疮 这些我都是听沈不凡讲的。 至少有一个疑问:白虎陈既然是北方人,又是兵将,死后会葬在成都的几率有多大呢?将帅征战在外,眷属理所当然是滞留京城。更重要的是,古代人讲求一个孝字:死后不论身在何处,都要落叶归根,归宗认祖——葬在先人坟墓的近前。所以,土丘下面的大墓,是不是白虎陈的,值得商榷。甚至,北周帝国抑或大隋王朝有没有这个人,都是两说的。 那都是后话,暂不赘述。 只不过,我倒是隐约觉得:如果白老二说的都是真的,他所说的那口枯井,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从摇光诡墓逃出来的那口古怪的骷髅井——鬼井! 起初我们看的出来,沈不凡其实根本就不屑与我们一帮“无名鼠辈”为伍。尽管我们仗义出手救了他们父女,可是沈不凡却没把我们三个年轻人当一回事。 但是,我们很快就他改变了对我们的看法,因为他意识到,我们几个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 姚俊先是和沈不凡“探讨”有关“玄洞”的话题,紧接着便聊到了太阳神火和太阳神石,当我画出那十四个神秘的鬼文符号,递到沈先生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对我们持有的成见。 沈不凡满脸狐疑,带着几分错愕问到:“你们……到这里来是……?” 我们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来挖宝贝了……尽管我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来盗墓的,更不承认自己是盗墓贼,但寻宝的动机是不可否认的。 姚俊拿出周明轩留下的那几页密码笔记,给沈不凡看。沈不凡埋头看了好几遍,手都有点哆嗦了。 “这可是本件呐,也就是原件;在我工作过的研究所里,有一本手抄件,因为当时的誊写员不知道这里边的秘密,所以就是照葫芦画瓢,歪歪扭扭的画了一本。想必你们早知道了其中的玄机:这就是字体反写的密码书体。但在当时,它的确迷惑了所有人啊!” “沈先生也知道这个本子?” “是的。这本笔记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导师,沈俊杰先生啊。沈先生出身盗墓世家,深得家风熏陶,对考学和文物鉴赏学有很深的功底和见地。先生当年遭到批斗的前夜,刚刚破译两组早期人类的文化符号,有证据显示,那是夏王朝之前就已经在使用的古老文字。可惜呀,原件被毁,抄件誊写错误,这十四个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至今仍无定论”。 姚俊小声嘟囔着:“沈俊杰,听起来好熟悉的名字啊……” 沈不凡往上推了推眼镜,笑呵呵的说到:“依沈先生生前在考古界的名望和成就,你听过先生的大名,一点都不奇怪啊”。 “不是,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名字,是在……对了,沈继秋那本家传的《墓盗有道》扉页上面,用红笔写着沈俊杰的名字”。 沈不凡听姚俊这么一说,很是惊讶:“你看过《墓盗有道》那本书?听沈先生讲,他们家曾经有一本世传家书,是一部盗墓箴言,对墓穴风水和古代墓葬结构有很全面的记述。后来那本书传到了他姑姑的手里。沈先生也只是听说过,从没见过那本书。书名就叫《墓盗有道》” 姚俊很是兴奋:“先生,这么说,沈俊杰是沈继秋的侄子了?那沈俊杰的父亲就是民国贼王沈约?” 沈不凡忙点头:“对对,沈先生的父亲就叫沈约,先生说解放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解放后,他父亲说是要去找他姑姑就出了远门,从此再没回来过”。 我和姚俊都已经猜到,那沈约定是上了青云山。 邓一斯打来电话说,刚到北京,就有买家收走了那批货。姚俊一高兴,就打开一罐啤酒,刚喝了一口,就捂着胸口,皱起了眉。那个咬痕又在作祟了。 沈不凡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忙扶着姚俊坐下问长问短。姚俊解开上衣扣子,露出了那圈牙印他看。 这时候穆图也捂着胳膊,从外面回到了宾馆的房间,一进屋就说,刚喝了几口酒,胳膊就疼的不行了! 沈不凡疑惑的瞅着他俩身上的青印:“这是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呀,为什么一个是牙咬的痕迹,一个是手抓的印记?” 我把我们做过的梦讲了一遍,沈不凡显得更为疑惑:“只做了一场梦,身上就出现这怪印了吗?” 我们一再说是,不管沈不凡信与不信,我们说的的确就是事实。 姚俊稍微缓和了一下:“你说怪不怪,只要把一把铜剑放在身边,就不会做那个梦”。 沈不凡似乎有些不相信:“看来,我们身边的未解之谜的确不少啊!不瞒几位说,我的导师沈先生生前也有过类似的遭遇。有一年我陪着先生去新疆考察西夜古国遗址,在西夜古城的一处地下暗道里,无意中我们发现一个隐秘的洞穴。那个洞很深,我们一直往里面走了两个多小时,发现一个直上直下的竖井形式的黑洞,先生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洞里。我们都以为先生九死一生,难逃劫数了。可是半个月后,先生竟然回到了考古队驻扎的营地。先生对洞里面的事情只字不提,三缄其口。但是,没过几天我们就发现先生开始失眠了,经常被噩梦惊醒。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先生一只手臂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牙印,样子很吓人也很恶心人。我一再追问先生,先生才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先生说在洞底他看见了另一个我们常人所不知道的恐怖世界,那里面遍地散布着金银珍宝,在一个祭坛上,一颗蛋黄大小的明珠正向四周散放着柔光。在头顶上和水里面,则是清一色的裸体女尸。她们都眼镜微闭,表情淡然,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先生说,那一定就是玄洞,那些女尸则是传说中的玄尸。他本来是要把那枚明珠取走,可是当拿起明珠的时候,明珠瞬间没了光芒;把明珠放回祭坛的时候,它又开始发光了。先生料想,那明珠是离不开祭坛的,于是就放弃了取走明珠的念头。最终,先生还是从里面带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枚面具,左边是黄金的,右边则是纯银的,两块面罩正好合二为一。先生说,不要说遥远的古代,就是近代人,也难以做到金银合一,况且接合的严丝合缝。先生是如何出来的,他闭口不言。回到北京不久,先生就开始重复做一个噩梦,梦见有很多骷髅头在撕咬他的胳膊。那个梦缠绕了先生一年多,先生手臂上的鬼疮也折磨了他一年多。最后先生是在极度疲倦和不安当中咽气的……” “哦,鬼疮是什么?您指的是那些牙印吗?”沈不凡前面说的,我都不觉得有多少惊奇,倒是“鬼疮”还是头一次听说。 “对啊,先生说,胳膊上的牙印是从梦里来的;梦见的那些都是现实生活中所没有的;自己又是从西夜古国玄洞出来后才开始做恶梦的……这一切跟人无关,与人对应的就只能是鬼了。胳膊上那些牙印就是人类医学束手无策的鬼印,也叫鬼疮。鬼疮终须鬼医治”! 鬼疮终须鬼医治? 沈不凡的话犹如一枚触动了引信的炸弹,随时都会在我们身边炸裂。 姚俊迫不及待的问:“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们这伤没法治了?” 沈不凡摇摇头:“首先这不是伤;其次,先生说了,这鬼疮由鬼而来,必定要由鬼而去呀。你们都去过什么地方,仔细回想一下问题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出的,再回去找个补救,说不定到时候鬼疮会不医而自治”! 看得出来,沈不凡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于是我趁机向他请教了很多有关盗墓的事情。当我问道,遇到诡异的怪事,该怎么去应对时,沈不凡有些沉默。 良久之后,沈不凡笑了笑:“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对盗墓没兴趣。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你,其余的事情要靠你们的造化和能耐了”。 “先生您不能这么说。您的专长和爱好是研究和发掘文物,对不对?这首先,得发掘,不发掘哪来的文物供你研究啊;你要有东西可研究,就得想法子从地底下挖出来……你考古队发掘文物的性质,跟盗墓贼有什么两样吗?不都是挖坟掘墓的行当吗?”我知道,我这么说其实是很不负责任的,也是对考古事业的一种歪解;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做通沈先生的思想工作。 “不能那么说,专业考古,那是为了研究古代艺术和文化,不是拿到黑市上倒黑钱的”。 “先生,您不是不知道,现在哪个地方不是千方百计的挖掘大墓,弄成什么几A级的旅游景点,大把大把的赚游客的票子啊?这叫什么?这就是扒开祖宗的坟,挂着祖宗的牌子吆喝赚钱嘛!你要是真用来研究也行,研究完了干嘛不把人家的祖坟给填回去啊?你干嘛还要敞开着招揽游客啊,这不是让祖宗死后不得安生吗?这不是在拿祖宗的牌位打自己脸吗?这不是自掘坟墓自取其辱又是什么,我的沈大先生啊!” 姚俊这几句话,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虽然说得重了点,可毕竟说的都是重点。今天的行为,就是明天的范例。公元2000年的时候,你挖了前人的坟墓;难保后世不会有人来掘你的墓碑…… 沈不凡嘴角动了一下,最终没再和姚俊争辩。姚俊似乎还不够解气:“考古的跟盗墓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光明正大的干,一个是偷偷摸摸的干,在死人面前:谁比谁也高尚不了多少,先生您说呢?” 沈不凡点点头:“你这话说得对,不过,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专业考古发掘那是保护性的,有很专业的现场保护措施;盗墓贼那是野蛮破坏性的,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砸毁的行径,令人发指”。 第048章 牂牁老王山 姚俊摆摆手:“先生可能对盗墓者还是有一定偏见的。并不是所有的盗墓者都像先生所说的那样,野蛮盗掘。先生不会不知道吧,其实盗墓这一行也有很严格的行规。至于说到野蛮行径,那只不过是少数外行人干的活!我姚俊虽然也是吃死人饭的,可是我照样对那些黑了良心的人咬牙切齿。真正缺大德的是,把盗出来的宝贝转手卖给外国人。祖宗留给咱们的宝贝,咱还得花大钱去国外看……这一点天理难容。先生,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快给我们说说鬼疮吧”。 沈不凡:“他们之前肯定是在什么地方撞邪了,要不连医生都吃不准是怎么回事呢。这和我老师当年的情况一样,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玄机”。 穆图把手里的烟头摁灭,朝胳膊上的黑手印啐了口唾沫:“娘的,要是治不好,我就连胳膊一块锯了它,大不了少只手就是了”。 沈不凡忙拦住穆图的话:“先不要这样说,这鬼印它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只要找着原因,就能去掉。川西的寨子里面有很多傩医,他们都是祖传的巫傩世家,有很多傩医在处置一些传统医学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方面,很有造诣。我看你们不妨找巫傩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能治好”。 沈不凡给我们提供了几个川西有名的神医,让我们前去探访…… 我们用了两天时间,在巴塘的一座藏民古寨,找到了沈不凡所说的巫傩桑诺。 第一眼见到桑诺的时候,我们都很诧异:寨子里的年轻人大多穿着时尚,上点岁数的人尤其是老人,无一不是穿着传统的藏装。可是桑诺着实一个扎眼的另类:染着棕红色的头发,留着一头三七偏分头型;上身穿一件紧身黄色T恤,下面是一条牛仔七分裤,腰带扣是一只碗口大的红蝙蝠;光脚趿着拖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正捏着一支棒棒糖。从年龄上看,比周教授小了不了几岁。 姚俊低声说道:“我滴娘亲哎,有点太雷人了吧!” 桑诺用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了一句:“来看病的吗?” 姚俊点点头:“您就是巴塘神医桑诺……” “神医谈不上。别的医生能给看的病,我这里不看;我只看医生看不了的病;只看医生看不懂的病。用你们汉人的话就是:我是个巫医”。桑诺的普通话极为难懂,介于刚能听懂又有些听不懂之间。 姚俊四下看了看,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人,都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神医,在哪儿看病啊?” “让病人来我这里,我不出诊”。 姚俊让穆图走到桑诺近前,露出胳膊上的黑手印:“可以看好吗?” 桑诺用手抓住穆图的胳膊,闭着眼睛好像在想什么。过了好大一会,桑诺睁开眼睛:“你们去过那种地方?” 姚俊和穆图一起点头。很明显,桑诺说的是活人不该去的地方。至于她说的是坟墓还是玄洞,那是她的事。反正我们去过的不该去的地方很多。 姚俊赶紧解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咬痕:“您看我这个,严不严重?” 桑诺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摇了摇头:“这种伤就是鬼伤。不存在严重不严重,它们不会恶化,也不会自动消退。一般会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出现在身上特定的部位。我听说,人在梦里梦见鬼碰到你什么地方,醒来后就会在那个部位留下鬼伤”。 姚俊和穆图一个劲的点头,姚俊眼里的泪花都快出来了,赶紧激动的问桑诺:“神医给我们指点一下,我们该怎么做啊?” “你们这伤我治不了。你们可以去贵州六枝牂牁江畔的老王山,找我师父绍卓大祭师,天底下哈没有他看不了的伤病”。 姚俊疑惑的问:“神医您不是世代祖传么,您还有师父啊?” “我们家祖传的是医术;我拜师学的是巫术,不行吗?” 桑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手里的棒棒糖都扔到了地上,转身回了屋里。 姚俊和穆图刚要跟上去,一头高大的藏獒挡在了他们前面。坐在院子里面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并且时不时的对着他俩指指点点。这时从我们身后过来一个上年纪的人:“你们问的太多了,不该问的就不要乱问。不该说的也不要乱讲!我们家的规矩很多的”。 从我们身后走过来的人,是桑诺的哥哥,名字叫桑让,兄妹俩是川西有名的巫医。 据说很多当地人,宁愿走上百里的山路,来找他们兄妹给瞧病,也不愿意到家门口的诊所或是卫生院就医。这并不能说明巫医胜过中医或是西医。其实巫医本身就包含了传统中医的元素。只能说,一切都是当地人的习俗使然。就在桑让和我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患者”在院里排队候诊了。 桑让说,他们兄妹都曾经在黔南老王山上,跟着绍卓大祭司学习过苗人的傩巫之术,绍卓大祭司是湘黔一带苗巫大首领,能不能取得傩巫资格,是要经过绍卓大祭司甄别的。这绍卓大祭司不光精通苗傩,同时还精通彝、藏、壮、土家以及汉人等多种术数。 其实我想,绍卓大祭司,大致是对各个民族的祭祀仪式和祭祀文化了解的多些,不见得就是精通什么巫术……这年头谁还信那些通天遁地的法术啊? 告别了桑让,离开巴塘古寨,我们又辗转来到了六枝,用了一天时间才在群山峻岭间找到了老王山的牂牁古寨。 牂牁古寨的寨门设在半山腰。进了寨门,往山上就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连个台阶都没有,就是人在山坡上随意踩出了一条小路。刚下过雨的缘故,脚底下的松枝和光滑的树叶,就像是泼了油一样,一步三滑,要不是山上林木密集,随手都能抓住小树,根本就上不了山。 顺着崎岖的小路爬到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古寨,连一个人影都看不着。往山下看,只能看见山涧里弥漫着一层雾气,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往后面看,又是一座更高更陡的山,矗立在不远处。穆图说既然有路,就说明有人来回走过,不如顺着小路继续找找看。 沿着小路翻过山顶,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半山腰有一处开阔地,有一间竹木搭建的房子,正好在山腰依着山壁。一层薄薄的雾气正好在房子上面飘荡。 我们到了房子跟前,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 竹木房子的门窗都开着,姚越径直走进了那间房子。我和穆图正要跟进去,我们后面传来了说话声,说的全是土语,一句都听不懂。 在我们身后站着一个道骨清风的瘦老头,眉毛已经掉光了,两只眼睛暗黄暗黄的,一点灵气都没有;老头穿着一身粗布苗装,头上裹着厚厚的头巾。样子看起来虽然不太舒服,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和蔼。 穆图看见老头身后背的竹篓,里面还有半框药材,立马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爪印:“老人家我们是来寻医的,想必您就是老王山上的绍卓大祭司了?” 老头把竹篓放在地上,捏着穆图的胳膊看了一会,也没说话,就朝姚俊走过去,并且用手指了指姚俊的胸口。姚俊赶紧解开衣服,露出牙印给老头看。老头在姚俊心口的牙印上摸了两下,又朝我走过来,眼镜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心里一下子有些发慌了:我可没感觉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老头指了指我穿的短裤,我惊讶的看着他不知什么意思。老头又指了指我的下身……我全身感到一阵刺痒。老头是要看我的下身? 姚俊在一旁说:“乾子,让你脱裤子呢,你还愣着干嘛呀?” 我也知道老头是让我脱裤子呢,可我脱裤子干嘛呀?穆图也催我赶紧把裤子脱了给他看一下。我就穿一条休闲短裤,里面一条三角内裤,要脱掉是很容易的。可是我不知道老头到底是要干什么! 老头竟然在我犹豫的时候,直接动手,往下扒我的短裤。我当时就急了,可是姚俊也跟着过来帮忙……就听见姚俊惊疑的说:“咦,原来乾子身上鬼印在这地方啊!” 一听这话,我脑子嗡的就大了,我一直怀疑我身上也会有鬼伤,就是因为我心里极度害怕,所以就一直不敢正视看自己的身体。生怕看到什么奇怪的印记,岂不要命啊! 穆图过来看了看:“是啊乾哥,你身上原来也有啊,我一直以为就我和俊哥有呢……乾哥,你身上鬼印怎么是在这个地方啊,你不难受吗?” 鬼才知道我的鬼印是在什么地方啊。 我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感觉到异常啊”……我这才有勇气低头朝下身看了一眼:就在小弟弟的根部,有一道黑印,整个根部只有小半圈,我忽然想起了,在梦里那个女人举起刀是要给我割掉的……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不知所措。 我这才意识到,我跟姚俊和穆图真的被绑在一条船上了。 姚俊问老头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难道有人事先告诉过他?老头同样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应该叫黔南官话吧,在湘西是叫湘西官话的——说到:“我看到他胳膊上的手印,就已经猜出了八九分是怎么回事;我见你捂着胸口,当我看到你胸口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你们一定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主人在向你们索要呐!” 要这样说,玄洞里的东西,真就不该拿出来了。 老头指了指路:“来,你们跟我来”。 我们跟在老头后面,一直翻过两座小山头,来到一面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坡面跟前,老头缓了口气,指着平滑的坡面:“你们看见上面那个洞口了吗,二十年前的一场山洪,把这座山的一个山头齐刷刷的冲走了。我无意中在这面山壁上发现了那个洞,那可不是一般的山洞啊,山洞里面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关乎一个古老的传说……我只看过里面的四幅画,上面正好画着你们四个人被诅咒的那一瞬间”。 第049章 悬棺 “我们四个人?除了我们还有谁啊?” “你们进山洞里看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头带着我们爬到山坡上,山坡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大洞的直径约有十几米,里面好像还能听到有呜呜的风声。在一堆草丛里,露出一个洞口:“从这里进去,走一段就到了,先回了,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老头说完就顺着原路往回走,可是刚走了不到十步,就见老头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老头一伸手抓住了一棵小树苗,穆图赶紧过去,刚要够着那棵小树苗的时候,小树苗被老头拽的连根拔起:老头抓着小树苗掉进了下面的无底大坑里! 只有一声摄人心魄的叫声,回荡在洞口…… 穆图吓得赶紧爬回了坡上。 “那老头的话能不能信啊?会不会是诳我们的?”其实我心里是害怕,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 姚俊看了看穆图也不说话。穆图摸了摸胳膊:“咱们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横竖是个死,就是死咱也要死个明白吧?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我和姚俊都听不明白,穆图的话到底是进山洞,还是不进山洞。 穆图说他一个人先下去,让我和姚俊在外面等他。说完,穆图就爬进去了。穆图刚进去,头顶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而且雨越来越大,凉风夹裹着枝叶和雨点打在身上,两个人就像落汤鸡一样。 姚俊指了指洞口:“我们也下去,大不了一死嘛”姚俊一探身,就钻进了洞里面。 没想到,这个洞口虽然很窄,可是越往里面走,直径越大;没多远,就能站起来走了。幸好姚俊的背包一直不曾离身。里面除了常备用具,还有一把手枪。山洞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人工凿饰过的痕迹处处可见。 很明显,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 我们往里面走了大约五六百米,出现了两个小一点的洞口,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我们先走进了离我们较进的一个洞穴,洞壁上的水滴滴落到身上,冰凉的直打哆嗦。就在我们以为前面没路的时候,远处一个明亮的东西,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但是前面的洞穴已经很窄了,眼看着那个发光的东西就在不远处,但是我们谁都钻不过去。 费了半天劲无果而终,还是原路退了回来,进了另一条洞穴。 这条洞穴则大为不同:里面显得很干净,也没有那么多滴水。往里面走了几百米后,眼前出现了大大小小好几个洞穴,有的能刚好爬过去,有的则根本就爬不过去,只有一个比较宽敞的洞口,我们都能勉强走过去。姚俊走在前面,刚迈进去一条腿,就“啊”一声惊叫,退了出来。 “里面全他妈的是棺材啊”。 穆图把头探进去,往里面照了照:“看把你吓得,棺材总比死人好吧,在玄洞的时候,你看见女尸都不害怕,这会儿咋哆嗦了?” “你们不知道啊,干盗墓的都知道:在坟墓里头看到尸体或是骨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见棺材,看不见尸体,棺材里指不定藏着什么东西!” “照你这意思,咱们还得赶紧回去?” “要不你自个进去走一遭,咱仨就你胆子最大”…… 穆图伸出手:“行,把枪给我。你们要是听到枪声,可要记得接应我啊”! 穆图提着手枪,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姚俊又从背包里拽出一把驳壳枪,顶上膛朝洞口里面瞄着。我在姚俊身后,偷偷地往里面瞄了一眼:里面就像是一个足球场或者体育场一样,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上千口棺材。在棺材阵的正中央,有尊白色的棺床,棺床上居然没有放棺材…… 穆图一直往前面走,根本就不看脚下的和身旁的棺材,径直朝棺材阵的另一头走去:那儿还有一个洞口,穆图就是冲着那个洞口去的。 穆图很快就从那个洞里走出来,朝我们招手。 我和姚俊也学着穆图的样子,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直接照着前面的洞口走过去。眼看着要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把姚俊推趴下。 回头看地上:居然什么也没有!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发誓真的有东西绊了我一下! 姚俊也不吭声,就一个劲的往前走。 在这种地方,出一口大气都觉得是作孽。 我们快到洞口的时候,只见姚俊重重的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我赶紧拉起他往洞口里面跑:这回终于看清了,有个东西从棺材下面伸出来,正好绊在姚俊的脚踝上,很快又不见了…… 穆图看见我俩满头大汗:“我不是都过来了吗,你们还怕什么呀?” 我小声对穆图说:“棺材下面有东西。先是绊了我一下,刚才又绊了俊哥一脚。我看到了,像是一只手。” 姚俊赶紧捂住我的嘴:“嘘,可不敢乱说,咱们少说话”。 我们没走几步,就见前面出现了两条石阶,一条往上走,一条是向下去的。 姚俊坚决不同意往下面走,我们就上了另一条石阶。 石阶阶梯刚拐过一道弯,一个宽敞的洞窟出现在眼前。一股湿润的潮气不断从对面的洞穴里吹过来。姚俊似乎发现了什么,盯着一处石壁端详,然后冲我和穆图招招手,我刚走到他身旁,穆图一把拽住我,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穆图就举枪对准了姚俊……“干嘛?” 穆图在我耳边轻声说到:“你看到他的影子没?”穆图不说我还没在意,他这么一说这下我才看到了:姚俊右手攥着一支驳壳枪,左手举着手电——可是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手里居然提着一把斧头!穆图站在姚俊一旁大喊一声:“老姚!” 姚俊浑身一颤,打了个冷战:“什么事?” 再看地上的影子,手里的斧头又变成了枪管。 姚俊似乎从我和穆图的眼神里看出了问题,哆哆嗦嗦的打开了保险,警觉的往四周扫视了一圈。 我凑近一看,原来在石壁上,雕刻着一副图案,虽然已经模糊不堪,但是能辨认出:一只骷髅头张着嘴,正在咬一个人的颈部,被咬的人手里拿着一副面具,身体向后仰着,像是正在躲闪骷髅头的袭击…… 突然,一股腥气从我们身后飘过来,我刚转过身,就感觉一股凉气迎面打到身上。 沈继秋说过,在墓室遇到腥气,就说明周围有不好的情况。穆图让姚俊在前面走,我和穆图跟在他后面。穆图一直注视着姚俊的影子。我本来以为姚俊会往回走,没想到他却继续往前,一直顺着一条石阶阶梯,来到了另一个宽敞的洞窟。 这个洞窟应该是在刚才那个上面;而那上千口棺材就应该是在最底层;原来这是彼此相连的三层洞穴。 在这层洞窟里,我们同样看到了一副石雕: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骷髅头,一具无头尸骸拿着一根棍子,正向那个人胸口戳去:姚俊禁不住惊叫一声:“啊!”……不错,这正是姚俊那个梦里的一幕。 我们找遍整个山洞,也没有发现别的有价值的线索。 紧接着,我们在第四层和第五层的洞窟内,看到了另外两副石雕。 第四层洞窟里的石壁上,刻着一个体型庞大、没有眼睛的石人,正抓着一个人的胳膊;被抓的那个人正举着什么东西,砸向石人——这正是穆图经常梦到的一个场景。 在第五层洞窟里,我们看到的是只有一个半张脸的女人,正挥刀阉割一个男人……和我梦里的情景一样…… 莫非那老头说的,就是这些石壁上的雕刻吗?难道这就是老头所说的我们被诅咒的瞬间?如果这几幅壁画是在预言或者预示着什么,在现实生活中,就应该还有一个人跟我们有相同的经历,和相同的遭遇才对。因为四个洞窟的四幅壁画,刻画着四个不同的人被诅咒的瞬间! 姚俊和穆图始终没人说话。面对这样的诡异场面,我们也无话可说。这第五层,也是最后一层洞窟,再往上已经没路可走。 我们顺着原路逐层返回,刚走到第二层,穆图就拉住了我:“你看地上”……姚俊映在地上的影子,手里又提着一把斧头! 姚俊突然转过身对穆图说到:“你走前头?总不能老让我冲在前面吧?” 姚俊这句话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穆图很爽快的应了到:“行啊”穆图答应一声,拉住我的胳膊撒腿就跑……我被穆图一拽,心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快跑到棺材阵中间的时候,听见身后响起了枪声:只见姚俊正在对着一口棺材胡乱开枪。穆图一挥手:“还不快走!” 姚俊刚追上我们,就听见一声巨响,有东西从上面砸了下来。 只见白玉棺床上,陡然多出一口黑色巨棺。拿手电往巨棺上面一照才看到,原来巨棺是悬吊在半空的,或许是姚俊的枪声震断了绳子,棺材从上面掉了下来。再往四周看,原来在半空不止悬吊着这一口黑棺,在不远处,还有十几口黑棺,吊挂在我们头顶。 穆图问姚俊刚才问什么要打枪,姚俊一边往弹夹里压子弹,一边说到:“我跑了没几步,就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跑慢点,我快掉下来了……当时我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用手在耳边一扒拉,居然摸到一个毛乎乎的东西,丢掉手电用手一抓,竟然是个脑袋,我使劲一甩,就听到旁边的棺材上砰的响了一声,于是我就照着那口棺材开枪了。我从地上捡起手电的一瞬间,看见棺盖上有一滩血,旁边还有一把片斧!” 第050章 黑袍僵尸 姚俊刚把话说完,就听见我们身后又响一声:又掉下来一口黑棺,把下面的小棺材砸的粉碎。穆图:“咦?怎么找不到刚才那个出口了?” 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洞口,已经不见了。用手电扫过去,所见都是石壁,根本就没有洞口。第三口黑棺已经坠到地上了,又砸碎好几口小棺材。这下,我心里开始真正有些害怕了。 我们刚要往回走,一口悬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们跟前,穆图用手电一照,这才看清楚黑色悬棺的真面目:整个悬棺,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艘船,在船帮上还有两根桅杆,不过船帆已经腐烂,就剩下几块残破的麻布片。棺盖已经震碎了,棺材里面露出几根白骨。棺材做成船一样的形状,葬在死者生前经常活动的水域里,或是葬在水边的山洞里、山崖上……这是很多古老民族的先民们,常用的一种下葬方式。 姚俊把枪递给我:“你俩帮我看着点,开枪的时候要有点准头啊”姚俊从背包里取出手套带戴上,又掏出一探针,在船棺里开始扒拉;我和穆图警觉的注意着我们周围的情况。 扒开棺盖碎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堆杂乱的白骨。 除了死者的骨骸,还有鱼骨和其它动物的尸骨。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已经碳化的东西,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唯一的一件金属物,就是一枚插在头骨中的箭镞。箭镞已经锈渍斑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金属。 从这口棺材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生前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起码和上千口小棺材里的人比起来,是个身份和地位很高的人——甚至就是一个头领。但是从棺材里面的陪葬品,又看不出这个人生前有多么高贵和富有。 我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打开一口小棺材看看,里面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我还没说出来我的想法,姚俊就撬开了一口小棺材。 我走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满满的一口棺材,里面装的全都是头骨,没有一具尸骸。有的头骨上插着箭镞,有的则已经裂开,有的被砸出很大的骨坑……显然这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的,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战争或是蓄意的屠杀。 姚俊打开第二口小棺材,里面装的也全都是头骨;第三口棺材里面,同样装满了头骨。单从头骨上,是很难分辨出男女和年龄的。当然,个头很小的兴许会是小孩。 姚俊刚要打开第四口棺材的时候,穆图喊住了她:“省点劲啊,看看那个里边”穆图指着姚俊身后的一口黑色巨棺。 整个巨棺已经被摔裂,姚俊用探针轻轻一戳,就掀掉一块。清理完碎块和陪葬的鱼骨、羊骨,我们看到了大小三具骨骸:死者应该是个孕妇,腹中正怀着一对双胞胎。这正是典型的一尸三命。 姚俊看了看正好落在白玉棺床上的那具黑棺,一边擦汗一边嘟囔:“你们说,那棺材里头,会不会跟别的不一样啊?” 穆图点头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朝棺床走去。穆图抢在姚俊前头,爬上了棺床。这口黑棺的个头比别的要大许多,在巨棺的一头,画着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具,呲牙咧嘴怒目圆睁。让人看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棺盖已经和棺椁错开,在一边露着一条缝,我们仨使出吃奶的劲,才推开了厚重的棺盖。我迫不及待的拿手电往里面一照,只见棺材里铺着一块黑布,正好把棺材里的尸骨遮盖的严严实实。 姚俊用探针挑开黑布,一股恶臭刺进了鼻腔。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在黑布下面,全是血浆,满满的一棺材,除了令人窒息的恶臭,好像还冒着热气……姚俊一挑,把整块黑布挑出了棺椁,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张人脸正好露出血浆,脸色像白纸一样,连眉毛都是白色的……穆图在一旁惊奇的说到:“咦!这不是那个老头吗?” 果真,棺材里这张人脸,和我们在洞外遇见那个秃眉老头一模一样。 我第一眼以为这张脸上的眉毛是白色的,其实是根本就没有眉毛。 姚俊骂了一声:“他妈的,在这儿装神弄鬼,吓唬他妈谁呢!”说着,就用探针朝棺材里面戳去,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浮在血浆上面的那张脸。 姚俊往起一挑,原来浮在棺材里的只是薄薄的一张脸皮。 穆图惊叫一声:“哎……”我回头一看,棺材里面又浮上一张人脸……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人头:脸皮已经被剥掉了,我们看到的是血淋淋的面部轮廓。姚俊这下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穆图从姚俊手里夺过探针,使劲朝那个血淋淋的头颅戳过去,不料,就在探针快要碰到头颅的时候,那个人头忽然不见了;穆图收回探针,那个头颅又在一边浮起来了……如此反复,棺材里的头颅就像在跟穆图玩躲猫猫。 穆图喊了一声:“快开枪”。 姚俊举枪就打,一共开了三枪,我看的很清楚,有一枪正好打在头颅的眉心。穆图放下探针:“把棺材盖好,咱还是赶紧离开这儿的好”。 我们三个人用尽力气,刚要把棺盖推回原位时,就听见棺材里传出咚咚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棺盖。就在棺盖和棺椁严丝合缝的扣紧的刹那,棺材里面好像传出一声哭号。我们赶紧跳下棺床,穆图跑在最前面,我用力一蹬,刚要甩开步子跑,脚下像是踩到了香蕉皮,一下就给摔倒趴在了一口棺材上。 我回头用手电一照:妈的,正是姚俊甩在地上的那张脸皮! 这时候就听见一阵接一阵的敲击声,从棺床上传过来。那声音很沉闷,夹杂着一阵阵的哀嚎声,我敢肯定:那声音绝对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姚俊在穆图后面边跑边喊:“这么大个地方,又看不到有出口,咱们朝那跑有什么用啊?” 穆图头也不回:“你忘了吗,里面还有一条向下走的石阶,我们还没有走过啊”。 我也想起来了,就在上到第二层洞窟的阶梯旁边,还有一条石阶是向下走的,姚俊说看见它就想到了鬼王地宫,坚决不同意往下走。 我们刚跑出棺阵跑进另一个洞窟,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随之还听到一声震吼:“呵……”我回头看了一眼:“妈呀,这回真玩大了,那个人出来了!” 那个人影正向我们追过来……姚俊举枪要朝棺阵那边开枪,穆图一把拉住了他:“这个没用,咱们还是赶快找出口,在这里面它是老大”。 向下走的台阶,也是向下盘旋,像一幅楼梯。拐过两道弯以后,我们就到了一个更大的洞窟。 这个洞窟看起来比上面的棺阵还要大。 整个洞窟被高低不等的石墙或是土墙做了分割,看起来就像是在一个村落里,分布着大小不等的院落一样。从摆放的器具可以看出,彼此被隔开的区域有不同的功能。虽然洞窟里面的空间很大,“隔间”也很多,但都不足以藏身。姚俊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我们上山的时候就把铲子带上了,现在就是给我们时间挖一个出口,我们都没家伙可用啊”。 从我们所见到的人们活动过的痕迹,能够想象出当年在这里不止生活着一两个人。有可能会是一个远古的部落,或是群落。 在远古时代,先民们大都是择穴而居,临水而渔。也就是我们所知的原始生活形态。我们现在所能知道的,万年以上历史的古洞老穴,曾经都有我们的祖先活动过的痕迹。尤其是高山崖壁上的洞穴,在远古人类时期,是先民们天然而理想的避居之所。既可以躲避一些野兽的袭击,又能够居高临下,提早发现逼近的危险。 我们现在所在的洞窟,看起来更像是饮食起居的栖息之地;上面那一层则是墓地;再往上,虽然不能确定其具体功能,我料想那里非常人可以接近的。总之,这上下六层洞窟,曾经至少生活着一个群落。 既然这个地方能容得下那么多人,就一定会有一个甚至多个便捷的出入口。只是我们来得突兀,还摸不清洞窟里面的情况。 我们正在四处找出口,就闻到一股腥臭,还好只是腥臭,还不是沈继秋说的那种尸臭。要是闻到了尸臭,就表明在附近有尸变,那是所有盗墓者最忌讳碰到的事情。即便我们附近没有尸变,这平白无故飘过来的腥臭,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穆图使劲推了我一下:“乾哥,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走”。 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每回出来,我都是他们的累赘。我一向胆子小,就连平日里讲话,都是柔声细气的,怕搅扰了别人。在这样的环境里,除了胡思乱想,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们只是在洞窟里四处乱撞,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目标;姚俊还是那样,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总是冷不丁的停住脚步,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盯上一会儿。 我和穆图正在四处张望,找寻洞口,姚俊用手电晃了我们一下:“这儿,有个出口”我和穆图一听有出口,赶紧冲了过去。到了跟前才知道,姚俊说的出口,只不过是一个狭窄的裂缝,往裂缝里面照去,黑幽幽的看不到头。姚俊二话不说就钻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穆图把我推了进来。 穆图刚要进来,我就看见在他身后闪出一双手,正高举着一把片斧,对着穆图的头要劈下来……我大喊一声:“闪开……”穆图把身子一侧,那把片斧正好贴着他后背劈下去。穆图一闪开,我正看到对面的脸庞:呀!正是黑棺里那张脸,脸皮已经剥落,血淋淋的面庞让人不寒而栗。在眉心,一个洞眼正往外汩汩冒血——正是姚俊开枪打出的弹孔。从颈部往下,全身被一袭黑袍包裹,只看到一双苍白的枯手,握着一把锋利的片斧,也正虎视眈眈的瞪着闪到一旁的穆图。 第051章 逃出地洞 姚俊在我身后大喊道:“僵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僵尸? 随即黑袍僵尸又举起片斧朝穆图头上劈过去。 穆图刚爬起来,片斧就已经到了头顶。穆图一转身,片斧又一次劈空,但是转了两次身的穆图,已经转到了黑袍僵尸的侧后方,而我正好暴露在僵尸眼前。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溜,可是两条腿已经抽筋了,根本就抬不动脚。 只见片斧从外面正冲着我的鼻梁劈过来,姚俊在我后面用力一拉,我顺势倒在地上,正要爬起来,那黑袍僵尸已经到了我跟前,姚俊连开两枪,打在僵尸身上,黑袍僵尸根本没一点反应,照旧举起斧头朝我劈过来。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是从黑袍僵尸嘴里发出来的……黑袍僵尸举着斧头转过身,在它腰里插着一把匕首,穆图正站在僵尸后面。姚俊冲上去拔下僵尸身上的匕首,又朝僵尸后颈一阵猛戳。 黑袍僵尸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刺中僵尸的匕首,正是葫芦的那把青铜短剑。 穆图从黑袍僵尸手里夺过片斧,朝僵尸的脖子砍下去,非但没有砍破僵尸的皮肉,穆图手的片斧瞬间碎裂,我这才看清,原来那把片斧竟是石头做的。 姚俊把铜剑还给穆图:“收好,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啊!此地不能久留,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穆图过来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乾哥,没吓着你吧?” 我这下才知道,自己不是一般的胆小:要不是穆图用力拽我,我的两条腿都站不直。 我们一直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出这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洞窟。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溶洞。 溶洞四壁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虽然造型诡异,但是晶莹剔透。但就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却是另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密密麻麻的白骨堆积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足足有二十米高。但惟独看不见头骨。尸骨堆外面已经裹了一层冰晶,手电照上去,光束被反射开,显得波光嶙峋奇光异彩。在尸骨堆上方,有一口硕大的石盆,被三条绳索吊挂在半空。 姚俊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乾子,你看那石盆像不像沈继秋家那个?” “我在沈继秋家从没见过这样的石盆,你什么时候看见过?”“那天我们在她家吃晚饭的时候,她用来盛汤的那个盆,颜色和文案不是和这个一样吗?”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沈继秋端上桌的汤盆,的确是一个石盆。 当时黑娃还很诧异的说:汤盆的做工真是鬼斧神工,能把一块石头打磨成一口精致的汤盆……沈继秋漫不经心的说,这汤盆就是用石头做成的!当时我们都在想南平王地宫的事,谁都没把那口石盆当回事。 姚俊把手枪掖进腰里,把手电交给我:“乾子,你给我照着点脚下;老穆你留意点周围情况啊……”姚俊一个箭步就冲上了骨堆,虽然看起来往上爬着吃力,但也很快就爬到了骨堆的顶上。但是任凭他怎么伸手,都够不着那口石盆。 急的穆图只跺脚。穆图把手枪也掖进腰里:“乾哥你在下面看着,我上去帮他一把啊”。 穆图就要爬到姚俊跟前的时候,包裹在骨堆外面的冰晶就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眼见着穆图脚下一条指缝宽裂纹,在一点点的张大,从穆图脚下一直向下崩裂。 穆图刚走到姚俊跟前,那条裂缝就已经张大到了一尺宽。穆图的一条腿正好陷进了裂缝里面,站立不稳坐在了冰晶上。 穆图坐下去的瞬间,本能的伸手拉住了姚俊的衣服。 姚俊只顾着仰头看那石盆,不防备穆图会拽他一把,身体的重心顿时倒向了穆图。穆图刚要站起来,又被倒下的姚俊扑倒在冰晶上。就在这一瞬间,随着一声剧烈的崩裂声,两个人一同掉进了冰晶下面的白骨堆里。 与此同时,包裹在骨堆外面的整层冰晶,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纹,就像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到各个角落,姚俊用手里的探针往外一戳,冰晶就被戳开一个大洞。 穆图用头往外一顶,一大块冰晶被撞开,整个头破洞而出。穆图爬出来以后,我和穆图一起拽住姚俊的胳膊往外拉,姚俊连滚带爬刚出来,就听头顶上一声巨响,震的心头发颤:那口大石盆正正的砸在骨堆上,石盆里面流出的液体,迅速侵蚀着冰晶下面的白骨。 液体所到之处,白骨瞬间变了颜色,从白到黑,之后很快又成了一堆灰烬。 一股呛鼻的焦味也迅速蔓延,呼吸道就像爬满了虫子一样。 突然,我看到有个黑溜溜的东西,从我们不远处窜过去。穆图喊了一声:“蛇!” 紧接着,我又看到几只白毛老鼠,正在朝着同一个方向逃窜。周围的动物一定是在躲避四处扩散的焦味,才争相逃窜的。我们想都没想,就跟了过。 果然,在尸骨堆的后面,有一个瓮口大小的圆形洞穴,有两白毛只老鼠刚跑进去。我们正在犹豫,焦味越来越重,眼睛也开始流泪,就像抹了辣椒水一样……穆图一探身,钻进了洞穴,姚俊勒紧背包,跟着钻了进去。 洞穴直径还不到一米,我们在里面只能匍匐着爬行。 他俩爬的很快,我眼见着就跟不上了。 这时候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拿手电往回一看:在我身后,已经聚集了大群白毛老鼠,为首的一只,个头有家猫那么大,正在注视着我,嘴角的几根绣花针粗细的胡须,发出锃亮的冷光……我把手里的手电朝身后的鼠群一扔,拼命的往前爬。爬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了吱吱的鼠叫声…… 地洞的走向陡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突然有了一个六七十度的坡度,开始倾斜着朝上走。姚俊正在我前面往上爬,每蹬一脚,都有很多石块碎屑滑落下来,正好落在我身上。我脚上已经没劲了,努力着尝试往上爬,双手没东西可抓,两脚又没地方踩,一步三滑,就是爬不上去。越是爬不上去,心里就越慌;心里越发慌,手脚更乱。 就在我急的正揪心的时候,就觉得有毛茸茸的东西从手边爬过:是一只白毛老鼠。 地洞的四壁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白毛老鼠,都在争先恐后的往上面爬。这下我倒是松了口气:原来这些老鼠也只顾着逃命,顾不上袭击我这个大活人! 我这口气还没松完,随着姚俊一声怪叫,就觉得头顶上一阵风呼啸而来,紧接着我就被砸倒在地上。姚俊一只手正好抓到了老鼠,被吓得从上面掉了下来。 这回,姚俊也没力气往上爬了。 就是有力气,也不敢往上爬:越来越多的老鼠正在涌过来,拼命的往上面爬,整条地洞已经没有我和姚俊活动的余地。 穆图已经爬上去了,冲着下面喊:“你包里不是有抛绳器吗,用抛绳器呀!” 姚俊解下背包,从最底下翻出一个水杯塞到我手里:“乾子,这可是咱的救命装备,狐狸一共做出来两个,卖出去一个,这个是我前几天从他店里偷出来的”。 “这是什么啊,就这个小罐?” “这是狐狸刚研制出来的微型抛绳器。上回咱们用的是抛绳枪,跟这是一个原理。只不过上回是用枪打出去,咱这是用瓶子打出去。底部装填的是无烟火药,绳钩能打五十多米。穆图你闪到一边去,离洞口远点啊”…… 我刚往后面挪了两步,就听一声闷响,眼前冒出一团刺眼的火光,上面紧接着就是穆图的声音:“绳钩已经钩住石缝了,你们可以上来了!” 姚俊抓着绳子,加上穆图连拉带拽,很快就爬出了地洞;我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被他俩拽了上来。 穆图说,所有的白鼠都朝一个方向跑了,那里肯定有出口。我还没解下腰里的绳子,就闻到一股腐肉的臭味扑鼻而来,我心头一惊:难道是尸臭? 穆图用手电往地洞下面一照,手一哆嗦,手电摔到了地上,差一点就掉进了地洞。我们就剩下一把手电了,姚俊一下子就扑过去,抓住了滚到洞口的手电。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张纸一样苍白的脸露出了地洞,和我们在黑棺里看到的脸皮几乎一模一样,没有眉毛,但是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窝只剩下了鸡蛋大的黑坑。姚俊就跟那张脸面对面紧挨着,像是触电一样,大叫一声闪到了一旁。 姚俊掏出手枪,一口气打完了所有子弹,僵尸的一只眼球也被打爆了……尽管这样,依然没能阻止这僵尸的脚步,半截身子眼看着就要钻出了地洞,穆图抽出短剑,狠狠地戳在僵尸的手上,只见那白脸僵尸痛苦而惊恐的低吼一声,把伸出洞口的双手缩了回去,倏地掉进了地洞里面。 穆图看见黑袍僵尸掉回了地洞,似乎有些不甘心,拔出姚俊掖在腰里的手枪,姚俊赶紧拦住穆图:“省省吧,子弹打光了。你没看见么根本不管用,把洞口给他炸掉不行了吗?” 姚俊在背包里面倒弄了一阵子,掏出一枚手雷:“这种手雷和定向爆裂炸药,都是专业盗墓者必备的装备之一,一个用来打盗洞,一个用来封盗洞。我上山的时候,只带了这个用来封洞口的手雷”。 刚跑了几步,就觉得脚下地动山摇,从地底下传出一声闷响。只见地洞的洞口四周已经塌陷成了一片大坑,并且塌陷还在继续…… 难怪姚俊说那是封洞的专用手雷:原来手雷一炸裂,爆炸的冲击波不是顺着洞穴往洞口外冲击,而是往洞穴的洞壁里面冲击,巨大的冲力瞬间将整个洞穴撕裂,洞穴里面犹若天翻地覆。 第052章 此奴守墓人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洞窟的出口,应该说,是那些白毛老鼠给我们指的路。 洞口正是我们之前在山下看到的那个:处在光滑陡峭的山壁上,洞口离地面至少还有几十米!外面的雨下得正酣,顺着山壁留下来的雨水,在洞口已经形成一道水帘,可见雨有多大。 姚俊突然说了一句:“那些老鼠呢,都跑哪去了?” 穆图用手电往我们身后一照,只见在不远处,成百上千只小眼睛。正在炯炯的盯着我们。为首的还是还是那只家猫大小的老鼠。 尽管那些白鼠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但是没有一点要攻击我们的迹象,甚至手电光束所到之处,那些白鼠还有些胆怯和退缩。 姚俊一边往空弹夹里面装填子弹一边说到:“我明白了,这些家伙是不敢走进洞口,估计它们怕光,怕光是长期生活在黑暗环境中的大多数物种的共性。既然怕光,那就怪不得咱们先下手了”…… 我一把抓住姚俊的枪管:“你要干嘛,万一要是激怒了它们,咱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穆图也不赞成姚俊的冒险举动。 可姚俊硬是朝鼠群开了一枪:正好击中了最大那一只,但只是打掉了一只耳朵。 只见被击中的硕鼠瞬间发飙:一张嘴,露出四颗骇人的尖牙,后腿一蹬,从地上一跃而起,朝我们扑过来。我和穆图一人一边,都紧靠着洞壁,姚俊见发疯的硕鼠扑了上来,往我这边一闪,贴在了我身上;扑空的那只大白鼠一头冲出了山洞,消失在雨幕里。 就在这时,山洞里面无以数计的小白鼠,都像发疯一样,朝洞口涌过来。姚俊朝鼠群开了两枪,冲在最前面的老鼠似乎对枪声充耳不闻,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怯意。 姚俊的声音都变了:“往外跳吧……” 我和姚俊刚要往外跳,就见白花花的老鼠,一个接一个扑出了洞口,窜了下去。 感情这些老鼠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原来都是跳下去追那只大白鼠去了。 或许,那只大白鼠就是它们的鼠王了;鼠王窜出了洞口,后面这些就要跟着行动;亦或是跟着鼠王下去殉葬了。 我和姚俊紧紧地闭着眼睛,实在不敢看这让人心惊肉跳的场面。 真是奇怪了,前面的几只老鼠看见了鼠王窜出了洞口,跟着鼠王跳下去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后面这成群结队的老鼠,也跟着前面的老鼠凑热闹,不是吃饱撑的吗? 雨停了以后,我们顺着抛绳器里面的动力绳,下到了地面。 三十米长的动力绳,刚好接到地面。姚俊喘着粗气:“这可不行,咱们下回出来,一定得带上足够猛的火力;狐狸手里有个喷火枪,回去以后一定得弄过来”。 穆图对姚俊的话显得很不以为然:“你俩不是一般的差劲啊,我倒是觉得你俩平时应该多锻炼;最起码的跑步和攀爬,太差劲,刚才就那么个地洞都爬不上来,还盗什么墓啊!” 姚俊嘻笑着:“不有你吗,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我们沿着山脚蹒跚的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不对劲的情况。在我们眼前不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明晃晃的大水塘——这是我们刚来的时候所没有的。我们脚下现在是一条很平滑的小路——我们刚来的时候,整面山壁脚下,根本就没有小路,到处都长满了杂草和小树。 更为令人不解的是,从山洞里窜出来的那些老鼠,都上哪去了,我们周围连一根鼠毛都看不着。 姚俊又把子弹推上了枪膛,穆图也疑惑不解的说到:“难道这不是我们刚才来过的地方?怎么一切看起来都这么陌生啊?” 的确,我们所见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 正说着,我们就已经走到了水塘边上。穆图一指水塘:“那是什么,怎么看着像个人呢?” 果然,在水塘里面的一丛叶子下面,隐约露出个人来。姚俊提着枪,绕道水塘对面看了看:“真是个人呐,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姚俊用一根竹竿子扒拉尸体上的草叶子。穆图用竹竿一顶,那尸体飘到了一边,正好翻了个仰面朝上,我们玩玩没有想到:那尸体正是引我们上山的秃眉老头! 秃眉老头分明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坑里,怎么会漂浮在这里?难道这水塘,就是先前那个深坑?看起来也不像啊,那深坑比这水塘大的多,况且也不在山壁附近的。 —文.—我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天快黑了,你们还不下山去?” —人.—我一转身:好一张熟悉又可怕的面孔——正是秃眉老头。 —书.—姚俊被吓得大叫一声,举枪就打,保险没开,正要扳开保险,秃眉老头一摆手:“且慢且慢,你们莫要误会了,水里那个是我的胞兄,我正是寻他而来”。 —屋.—穆图抽出铜剑走到秃眉老头跟前晃了晃,老头笑呵呵的看着穆图。穆图收起铜剑:“你真是人?” 秃眉老头捋了捋胡子:“莫非你们不想看到活人?难道你们见不得人?” 穆图的铜剑连洞窟里的黑袍僵尸看了都怕,如今眼前的老头却岿然不动,我们这才放了心。一番话下来,我们才知道,眼前这个秃眉老头竟然就老王山上的绍卓大祭司。 大祭司说,水里那人是他的双胞胎兄长,两人同为牂牁山此奴人的后裔,也是这老王山此奴族陵的守陵人。 此奴曾经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民族,有传说,此奴人曾经就是夏族人的前身;或说,夏族就是此奴族的一个后裔分支。早在夏族人建立夏王朝之前的一两千年,此奴人就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文明;西汉的时候,此奴人才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 与众多神秘消失的古老王国和古老民族一样,此奴族和此奴文明一直是学界的一个悬案! 据这个此奴族的守墓人说,此奴先民自商朝时就迫于商民的排斥和杀戮,不得已由黄河流域迁徙到此地。三千年来,虽然他们先祖创造的文明已经逐渐消逝了,但他们的后裔一直未曾离开这老王山牂牁古寨。婚丧娶嫁也均不出牂牁古寨,寨子外面的人也融不进来。封闭的此奴人就这样苟延残喘延续到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两人。兄弟二人轮流巡山,看护着祖先陵墓不被破坏。 秃眉大祭司突然好奇的问我们:“你们究竟来做什么?” 姚俊赶忙回话:“老人家不要多心,我们就是专门来找大祭师您的,老人家您看”……姚俊解开衣服,露出胸口,大祭司一看,脸上的神色颇为惊讶。 姚俊看老头脸上的神色骤变,就问到:“老人家,何以如此紧张啊?” 秃眉大祭司脸色一沉:“你们,你们可是曾去过鬼穴?” 我们三个人头一回听说“鬼穴”不免心生疑惑。 老头接着说道:“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我这里了。他的鬼印在脖子上。应该还有两个人身上也有同样的鬼印,一个是在左臂上,一个应该是在命根处。只有四个人聚在一处,方能化去这鬼印呀!只不过,天下之大,个把人犹若沧海一粟,要不相干的四人聚到一处,不比那东方夜谭一般吗?” 姚俊刚要说话,秃眉老头就打断了他:“如不是我这兄长意外辞世,我已心灰意冷,绝然是不会说这么多与你们听的。要是换做往日,我定将你们引入那地穴之内,要你们自生自灭去了”。 “老人家说的那地穴,可是这山体中的洞窟啊?” 老头一愣:“你说么子?你是讲你们知道地穴的秘密?” 姚俊点点头:“不瞒您说,我们就是刚从里面出来。从那边山壁上的洞口出来的”。 老头的嘴角微微抖动了几下,似乎是不相信姚俊的话,转而对着我说到:“那你说说,你们在那地穴中都看到了些么子?” 我想了一下:“里面有六层洞窟,其中一层全是棺材;在头顶上,还有很多黑色悬棺;我们是从最下面一层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很多白毛老鼠”……老头一摆手:“够了,不要说了。你们竟然敢擅闯我们此奴先祖的陵寝圣地,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秃眉老头把话说完,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我们紧紧地跟在老头后面,姚俊一个劲的说好话:“老人家,您不要动这么大的火气。我们本来上老王山,就是专门找大祭师给我们医治身上的鬼伤,根本就没有任何恶意呀。我们是被一个长的和您一模一样的人,给引到那地穴中去的。我们在地穴里面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反倒是被诡异的东西追着跑,九死一生才从那个洞口逃了出来的”。 秃眉大祭司突然收住了步子,姚俊差点撞老头一个跟头,老头问:“和我长的一样的人,你们说的莫不是我那兄长?” 姚俊挠了挠头:“这个,我们也说不清楚。当时那个老人不小心跌进了坡下的深坑里,就没了踪影,我们心里害怕,又正赶上瓢泼大雨,就钻进了那洞穴里边”。 老头摇着头叹了口气:“看来真的是天数啊。那人正是我的兄长。我们兄弟二人,就是老王山此奴先人的守墓人。每有外人进山,我们兄弟二人必将其引入那地穴。那地穴是此奴早期的大头领,请大巫师设计的回头洞。名字虽然叫回头洞,其实是无法回头的死洞;在里面只能往前走,回身时就会发现根本就找不到退路。只有我们此奴人才知道地洞里的玄机,生人贸然入洞,必然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前几年山洪冲垮了山体,就连你们刚才出来的洞口,也同样是九曲回肠,重又绕回那棺穴之中”。 姚俊擦了把汗:“原来我们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第053章 玄武神龛 “不错,看来你们是有大造化之命啊!” 姚俊问秃眉老头:“您那兄长,为何又会出现在水塘里呢?” “我兄长是从山那面的洞口跌进去的。山那面的地势,与这边有上下两里地的落差,还用我多说吗?” 老头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水塘下面有暗河跟山另一面的坑洞连通着,尸体定是从暗河里飘过来的。 老头一边走,一边神情沮丧的说:“我不妨给你说说,你身上这鬼印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地穴内可有看到四幅壁画?” 姚俊使劲点了点头。 “你是否做过那样一个怪梦?” 姚俊再一次使劲点点头。 “你是否从鬼穴内取出过一样东西?” 姚俊很是惊讶:“这,不瞒您说,我们从里面取出来不止一件”。 “可是你拿到手的,是一支金手杖,这没错吧?” 姚俊惊诧的点点头:“对。我们还拿了转经轮,和一枚镶金玉印”。 “你们可知道,你们拿的是鬼王的鬼器?” 我们不约而同的摇头。 “动了转经轮的那个人,鬼印应该在左臂上;动了鬼王玉玺的人,鬼印必然是在命根处。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那些东西不是给活人用的,那是鬼窟之主扜弥鬼王的鬼器。四件鬼器,本来各有所归;可是后来不幸被狂人所夺,掠为己有。这样一来,就等于破坏了降服鬼王的封咒,从此,各处鬼穴里面的玄尸将会闻风异动,灵异频发,非人力所能左右啊。现在既然四大鬼器都已经出世,恐怕……那个被封咒封住了几千年的邪恶诅咒,就要复活了……” “邪恶诅咒?大祭师,是什么样的邪恶诅咒啊?”之前,他的胞兄就已经提到过神秘的诅咒。 “在万年以前,有一支能够通灵的异族,他们的血统不知何故突然发生变异,绝大多数族人都丧失了通灵能力,变得和我们普通人族无异。但是还有少数人依然能够通灵,但毕竟只是极少数人了;那些依然有通灵异能的人,就是后来不同种族不同部落甚至不同王国的世传祭师和巫师。他们自称为巫族。巫族要想保持自身的异能和法力,并且不断提升,就必须要从鬼洞汲取法力和能量。所以,每一个巫族的后人都会不遗余力去降妖驱魔,甚至到鬼穴内去向鬼洞里的鬼族叫板。就这样,随着巫族法力的不断提升和战斗力的增强,蜗居地穴之内的鬼族被通灵的异人逼得无处可退,躲在地下阴暗的鬼洞内惶惶不可终日……就在五千年前的一天深夜,巫族的异人和夏族联军攻进了鬼王藏身的鬼窟之内,将躲藏在鬼窟里面的鬼族几乎赶尽杀绝!绝望而愤怒的扜弥鬼王在临死之前发下咒誓:将来有一天,只要他藏在各处的四件鬼器被挪动,附着在鬼器上的鬼灵就会复活,复活的鬼灵要让人族陷入万劫不复……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将是被扜弥鬼王诅咒的四个年轻人!那四个人将会开启一个神秘的鬼王沙漏;那个鬼王沙漏连接着一扇邪恶之门的启动装置。四个无知的年轻人启动了沙漏,就等于是开启了邪恶之门——从此,人间将会魔疫肆虐,伏尸遍野!” 这就是所谓的“诅咒”?听起来的确是个可怕的传说,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老头见我们不说话,叹了口气:“唉……本来,鬼族与人族和巫族是素不相犯的三个部族,当时的巫族不该赶尽杀绝呀!没有了对手的巫族,后来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内斗和倾轧,以至于如今,巫族已经成强弩之末。可是,自从巫族的异能逐渐消失以后,就再也没人能破解扜弥鬼王的邪恶诅咒了!如今,西夜鬼窟当中的鬼王诅咒和邪恶之门还无法被人破坏,邪恶之门随时都有被开启的可能!” 尽管老头很严肃,但我们依旧是在当故事听。 穆图卷起袖子:“老人家您给看看,我就是拿了转经轮的人,鬼王玉玺就在他手里。老人家可知道,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化去这骇人的鬼印?” 老头摇了摇头:“你们现在不去想着该如何化解将要降临的弥天大祸,只顾着自己身上这点鬼印,老朽真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呀!” 姚俊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假装神情严肃的呵斥穆图:“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你没听大祭司说啊,咱们一时贪玩闯了大祸,现在不是顾及个人生死的时候,要紧的是赶快想办法去毁了附在鬼器上的诅咒和鬼灵!老人家我说的对吧?” “此言不虚!既然祸因你们而起,你们就要有所担当。我先从那几件鬼器说起,你们可要听仔细。青云山鬼穴中埋葬的三件鬼器,本来是被一伙盗人带到了西域,后来辗转流落到了藏西古格王国六世国主的手里,此人不过统驭区区弹丸之地,兵、民、僧、奴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众。可是这六世国主实在狂妄,自称破译了金杖上面的神秘文字,说天神要他死后葬在青云山一座大墓下面,千年以后就可以轮回转世做中原圣土的真君皇帝。那个时候的青云山早已经成为一片荒山。一帮藏西僧人在青云山一带装神弄鬼掳掠大批奴隶,在山下历经十三年,不断挖掘鬼穴,最后建成一个地下迷宫,并且把上面那座北魏大墓里的陪葬女尸,全部搬进了鬼穴迷宫。古格国主临死前,就已经秘密启程,前往那青云山地穴迷宫。不料刚到河西走廊,就已经奄奄一息,在临终前把随身那三件鬼器交给了最忠心的护法灵童,也就是几个聪明机敏的小孩子。那几个孩子历尽千辛万苦,还真的把三件鬼器送进了青云山的鬼穴迷宫。当然,这都没什么可奇怪的,真正让人费解的是,按照我们此奴掌史人,也就是大祭司世代口口相传:那几件鬼器,早在武王伐纣之前,就已经被我们的族人头领放置在了青云山鬼穴之中。并且,他还说他看到里面有无以数计的裸体女尸……整件事一直叫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是啊,既然那里的地穴早就存在,并且鬼器本就在那地穴里面,那藏王又何必大费周章呢,这一切岂不是很荒诞吗?”姚俊看起来真的很上心。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没人能说得清了。只是关于鬼器的来历和附在上面的鬼咒,一直是我们此奴人的禁忌话题,只有族内的大祭司才知道一些。外人虽有多多少少的耳闻,那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老人家,难道我们是真是中了鬼器上的诅咒?” “你说呢?” 姚俊不置可否的挠了挠头:“我们该怎样做?” “将那鬼器放回原本该去的归处,或许,能够消去诅咒”。 “放回青云山的地穴里?” “你们虽是从青云山鬼穴中取得,但那青云山亦非鬼器最终归处;只有找到第四个拿到鬼器的人,你们才有可能找到鬼器的归处,要紧的是先尽快找到第四个人”。 “老人家你不是见过第四个人吗?” “唉,机缘作弄啊:当时第四个人见到的是我的胞兄,而非我本人!当时那个人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下山去了……”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不是做什么救世主,倒是惦念起那第四个人了。 “我想,当年那古格六世国主,兴许就是知道了鬼器的秘密,才千方百计在青云山大费周章。或许他正是想将那鬼器,放回那鬼穴之内罢。可惜,他不知道那青云山鬼穴也并非是鬼器的最终归处:后来整个古格王国灰飞烟灭,十万人众顿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可以看出鬼器诅咒的些许端倪吧!” 老头的话我不大赞同:在青藏高原上,曾经盛极一时的藏西古格王国,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消失的……如今的古格王国旧址,只残留着破败的断壁残垣,让人不禁有些唏嘘……但是,那不见得就是因为身边么鬼器或者诅咒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呀!有可能是冰灾,也有可能是因为某种恶性的疾病…… 老头接着说道:“你们现在所听到的,都是我们此奴掌史人一辈辈口授相传下来的,因为这是天大的秘密,先人们不敢留书,怕的就是被歹人窃获其中天机,做出贻祸人间的恶事!至于你们身上的青胎鬼印,怕是要等到诅咒被毁灭的那一刻,才能消去!还有啊,小伙子你手里拿的那把剑,我一眼就看出,不是一把普通的铜剑,那是一把巫族头人使用的乾坤剑。在我们巫族内部,这乾坤宝剑不叫剑,而是叫乾坤珏。世人都当乾坤珏是玉器,其实不然,真正的乾坤珏,乃是历经数千年风雨沧桑,饮噬了无数鬼血,其本身被无尽的怨恶戾气所包裹,上能杀人,下可杀鬼,凡被剑身所伤不论人鬼,九步之内定然毙命,你可要拿好它、用好它!” 穆图不敢相信老头的话:“要是不小心伤到我自己怎么办?” “巫族所用的乾坤珏都具有灵性,从来都不会伤到主人……” “它的主人是谁?” “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它的主人。不过一定要记住,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真的找到了西夜鬼窟,就一定会在鬼窟当中见到扜弥鬼王的不死不灭不枯不腐之身!这乾坤珏是唯一能消灭鬼王不腐之身的利器灵物,你用这口乾坤珏刺入鬼王体内以后,就千万不要再拔出来,这乾坤珏上面也附有巫族的天咒!” “会有那一天吗?”穆图惊讶的问到。 “那要看你想不想了!” 我还是有些不解:我们身上的鬼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们:“大祭师,我们身上的鬼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是想问,鬼王的诅咒里并没有说到鬼印啊!” 第054章 此奴传说 老头说到:“除了扜弥鬼王临死前发下的咒誓,在四件鬼器上面,分别还有四个不同的诅咒。如果有人擅动了附咒的鬼器,自然就会被诅咒啊:先是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些幻觉,然后就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怪梦;那个怪梦的最后一幕,就是你被诅咒的那一瞬间。被诅咒的人,身上就会在相应的部位,出现青紫的鬼印,当然了,后来也有人把它叫做鬼疮。鬼印也好,鬼疮也罢,只要有巫族的灵器在手它们都不会恶化;因为,乾坤珏的剑心是空的,里面灌注了一种可以克制诡邪的神液,好像是叫什么帝俊之血!如果巫族的灵器离开了被诅咒的人身边,鬼印就会蔓延到全身,鬼印所到之处,皮肉上会生出脓化的胬肉,之后便开始溃烂,毒脓向肌体深处渗透,直到体内的脏器全部糜烂为止;这个时候,鬼印就真正成为了令神医束手的鬼疮。所以,你们要随地带好那把乾坤珏,并且寻机会,将那鬼器放归它的原处,捣毁鬼王的咒坛”。 这老头说的倒是轻巧:放归原处!那原处又在何处啊,如何放归啊!那咒坛又在什么鬼地方啊! 姚俊追问秃眉老头:“大祭师,可有什么线索或是提示啊?那祭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要如何才能破坏祭坛?” “孽是自作,业需自销,然,缘乃天定。能不能找到放置鬼器的玄武神龛和鬼窟内的咒坛,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我也只是听上辈人讲的,没人见过咒坛是神恶魔样,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去破坏祭坛!” “玄武神龛是什么?”姚俊问。 “玄武神龛当然是放置鬼器的地方。这还得先说鬼器,四件鬼器本来是巫族的巫师们打造的应手灵器。传说那玄武神龛,本来是一群能够通灵的巫师们,用昆仑山冰封下的七色玄铁做成的。据说其形状犹如龟蛇合体的玉龜神兽,想必就是我们今天所知的玄武神兽!玄武神龛做成,四件灵器在一番隆重而神秘的祭典之后,被分别放置在了相应的玄龛之上。然而就在四件灵器被放置在神龛上的那一瞬间,地动山摇天翻地覆,地面开始下沉,到处都是山崩。一场灭顶之灾席卷整个部族联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洪水瞬间就淹没了大祭坛周围的村落,只有祭坛上的巫师、长老和山上的猎士们躲过一场浩劫。洪水退去以后,在大祭坛的正中央惊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也就在灾难过后,祭坛上的四名大巫师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整日神情呆滞目光黯淡,举止行为颇为怪异甚至荒诞。最令人不理解的是,他们整夜整夜的在开凿那个地穴。那个地穴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无人知晓。突然有一天,人们看到四名大巫师异常兴奋的搬着神龛和灵器,进了那神秘的地穴。一边走,好像还念叨着神秘的咒语。人们在地穴外面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巫师们出来,就试探着进去寻找。可是哪曾想到,那地穴已经被封死严实,根本就进不去。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始终挖不开地洞里面的封墙。但是从那以后,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的生存环境开始发生了变化,从此再没有山火和洪水,也没有了火山地震,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一年四季交替有序,整个部族很快就恢复了元气。人们感念四名大巫师的功德造化,就把他们的事迹广为传颂,同时也把部族文明传播到了各地。后来,在很多地方都发现了那个古老部族的活动遗迹,他们就是整个华夏文明的始祖——已经消失了七千年的古陌人”。 “消失了七千年?那鬼器至少也有七千年之久了?七千年前的人是怎么懂得加工金器的?史书上不是说,最早的金器是商朝时候的吗,那最多也不过四千年;就连夏朝都没发现有过金器呀?”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现在公认的考古发现:中国最早的金器出自商朝。 秃眉老头瞥了我一眼:“我们的祖先,古陌人早在七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金器的加工技术,不比古埃及人晚。古陌族后来的两个分支部族——扜弥鬼族和西夜婼羌,文明程度直追唐宋!据我的推断,高度文明的古陌人,以及后来的扜弥鬼族、西夜婼羌应该是在夏王朝出现之前,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究竟是因为病虐,还是战争,亦或是自然灾害,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他们曾经的确创造了令人惊叹的文明。三千年前的古巴蜀人,很可能就是古陌人的一支后裔”。 三星堆古文明和金沙遗址的考古发现,几乎颠覆了黄河流域乃华夏文明发源地的历史结论。其实,良渚文明就远比同时期黄河流域的中原文明发达很多。甚至有不少学者认为:应该把华夏文明的发源之地重新更定为长江下游的良渚文明。 现在我们所认知的一些历史结论,都是在没有可信的文字记载和应证下依据经验和想象,做出的理论推断,其实很多推论未必就是符合历史事实的!我们从经验上认为华夏古文明的策源地应该在黄河流域,这只能说是迎合了多数人“恋河”心理;可多数人在依恋黄河的时候,很不公平的冷落了长江流域! 如果客观公正的讲,长江中下游一带的古文明发展程度,是要远远高于同时期的黄河流域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可信的文字史料证据,但是出土的一件件精美绝伦的上古青铜器物、金银玉器、城址遗迹……都已经有力而无声的对我们所熟知的诸多历史论断发出了挑战和抗议! 三星堆的古巴蜀人遗址,铿锵有力的告诉我们:他们的文明程度不逊于同一时期中原文明;在很多方面,古巴蜀人还要更胜一筹。古巴蜀文明一直是被人们忽视的一个角落,然而它们在“华夏文明”的边缘,默默无闻的沉寂了三千多年以后,横空出世一鸣惊人,矗立在世人面前:令世人震撼的巴蜀文明,让多少曾经的历史荣誉和历史结论顿然哑口,成为了尴尬。 如果古巴蜀人真是古陌人的一支后裔,并且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古陌人的文明,单从三星堆和金沙遗址的震撼场面,消逝的古陌文明就可窥见一斑。 姚俊疑惑的问秃眉老头:“您一直提到有四件鬼器,除了金杖、玉印和金法轮之外,还有一件是什么呀?” “一副金银合一的面罩。面罩从中线一分为二:左金右银各占半面。据说那面具有一个很神秘的特殊之处,好像那两个眼洞很特别!具体我也说不上来”老头刚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姚俊又要开口问老头什么话,秃眉老头摆摆手:“我自知所剩时间不多,索性就把最后一点秘密说给你们听;如果再不说,恐怕此奴文明和鬼王诅咒的秘密,就真的要永远埋在地下了:无论是夏王朝还是成汤王朝,都对古陌人的后裔深恶痛绝,只因为古陌人可以用一种神秘的符号进行交流、传递信息——那些神秘的符号,被外族人称之为鬼文,后来凡是使用鬼文的部族就被称之为鬼族,其实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我们此奴人本来是与夏族、商族,以及所谓的鬼族都是古陌人的后裔,现在却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族!有着相同血脉的种族,居然被无知的人当成了另类和异种!被认为是极端不吉祥的人种。此奴后裔因为是和扜弥鬼族血缘最近的一个部族,所以也被巫族和夏族当成了邪恶异族!眼见着此奴人即将被剿杀殆尽,此奴的两个年轻人分别带着一众老幼,向东方和南方避难。创建此奴部落的首任头领叫乙末,此奴后人都尊称他为乙末头人。乙末头人当年带领族人逃到古陌高原一带,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山崩之后,古陌山山体下陷,周围尽被洪水覆盖,成为一望无际的汪洋。但是不久之后山下的一块平地却陡然抬升,生成一座数十丈高的山丘。乙末头人带领族人在山丘上凿穴而居,捕鱼而食。就这样平安过了数十代人,直到有一天,夏、商两族的联兵日益逼近我们族人生活的领地,善酉头人就带着族人深挖地穴,以拒商兵。商兵在地面上找不到此奴人,知道此奴人都躲进了地穴内,于是就捣毁了地穴,并且封死了所有的洞口。善酉头人带着族人躲进地穴后,发现在地穴下面,还有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中间有无数的地洞串联。在一个四面二十四台阶的祭台上,他们看到了四件灵器。当然,在祭台上还有古陌先人留下的祭辞,就是用外族人所说的鬼文篆刻在祭台的两侧。当时只有善酉大头领一个人能看懂祭辞,当大头领读出祭坛上鬼文内容的时候,不禁让所有人不寒而栗,那是四道诅咒!诅咒上说:擅动鬼器惊动鬼灵者为该死之人,鬼不杀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将会因而死……头人断定,四大灵器已经变成了鬼器,就让族人带上那四件鬼器,去寻找一个叫祭天玄坛的地方。尽管族人们对此充满疑惑和好奇,但是头人坚决不让任何人多问,也从来不多说什么。以后的历代此奴头人倾其一生,都在做着同样一件事:带领族人寻找失落的祭天玄坛。鬼器和神秘祭辞的秘密,一直都只有部族的头人和大祭师知道,并且世代口传,从不立字落文,也就是怕秘密外泄”。 老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擦了擦嘴角,坐在地上继续说道:“有一年,迁徙中的此奴族人遭遇商族和周族的联军,被围在青云山上,头人为了鬼器的安全,就把三件鬼器藏进了山洞里面,也就是他说的鬼穴里面。另外一件,就在商兵和周兵围山之前由他的儿子,连夜带下了青云山,去了南方找寻另一支古陌人的后裔。一场恶战之后,此奴族人仅有数十人成功突围,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在极其艰难的境地里一路不断向南方迁徙。在秦人征伐蜀地的时候,我们的整个部族被当作避难的流民编入南征大军,并随军一路来到了黔南牂牁国境。他们刚来到老王山牂牁王国的时候,老王山还不叫老王山,而是叫牂牁山。牂牁山一直被牂牁王国的部族政权统治着。此奴大祭师惊奇的发现,原来牂牁国的部众,也是从遥远的古陌地迁徙过来的,他们和此奴部族是血亲。此奴和牂牁两部联合击败并赶走了秦兵,从此此奴人就在牂牁山落地生根。因为历经两千多年的颠簸和迁徙,族人已经厌倦了流离和漂泊,从此也就停止了对祭天玄坛的寻找。但是,不久他们就发现,这是一个灾难性的决定,此奴部族的灾难接踵而来,尤其此奴人繁衍的后代,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活不过二十岁。从最鼎盛时的十余万众,一直到今天,整个此奴部族只剩我一个人,整个部族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一刻了”…… 第055章 鬼哨 老头开始不停的咳嗽,几乎喘不上气来。 姚俊一边拍着老头的背,一边问老头:“古陌地在今天什么地方啊?古陌岛丘是一座山还是一个孤岛?善酉头领的儿子后来去了什么地方?后来找到祭天玄坛的线索了吗?……” 尽管姚俊一口气提了四个问题,秃眉老头似乎是有心无力了,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啊呀……现在想想,那古陌地和祭天玄坛应该就在……” 老头身子一侧歪,倒在了姚俊身上。姚俊一闪身,老头径直倒在了地上。穆图抓起老头的手腕:“没脉搏了”。 姚俊一跺脚:“娘的,早不死晚不死,就差这一句话了,用得着死那么快吗?” 刚才只顾着听秃眉老头说话,没在意周围已经漆黑一片了。因为是阴天,举目四望,什么都看不到。穆图突然开口:“糟糕,手电丢在山洞里了”。 姚俊塞给我一副眼镜:“把这个戴上,这是老狐狸从德国人手里买的夜视眼镜,这特制镜片能过滤掉黑光,在黑夜里还原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戴上试试”。 果然,这夜视眼镜虽然不能看清所有的东西,也看不远,起码周围十几米的轮廓都能分辨出来,看清脚下的小路没一点问题。 姚俊自己也戴上一副,背上包就往山下走。穆图一拽姚越:“我的呢?” “就两副,委屈一下,你就跟在我后面吧”姚俊说着就往前走,穆图一只手抓着姚俊背后的背包,紧紧跟在他身后。 其实我们也不敢确定,脚下的小路是不是通到山下的。 姚俊一边走一边看手表表盘上的指北针。我们上山的时候,姚俊说我们一直在向西走;现在我们是在山的另一侧,这会儿应该还是往西走。 姚俊突然说:“你们算算到现在为止,刚才那秃眉大祭司,已经是咱们见过的第几个死人了?” 穆图张口就说:“第七个”。 第一个是黑娃,无缘无故的死在了鬼墓地宫;第二个是葫芦,也死在了鬼墓地宫里面;第三个是沈继秋;第四个是黑竹林土丘下的老偏和狐狸,水塘里那个秃眉老头是第六个;此奴最后一个大祭师,该算是第七个了。 姚俊却说:“你是不是把沈继秋也算在里面了?” 我心头一惊:姚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沈继秋没死? 穆图一直没有开口接话茬。 姚俊果然耐不住,就兀自说道:“你们看见沈继秋的尸体了吗?我们的确是在地洞里听到了那一声惨叫,可是惨叫归惨叫,那不见得就是沈继秋的叫声啊;即便是沈继秋的叫声,也不见得她人已经死了啊!你们说呢?” 我真的不明白姚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俊说完,不明就里的笑了两下:“哎呀,要是沈继秋活着就好了,很多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不过呢,我总觉得沈继秋没死,应该还活着!乾子,怎么不说话啊,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秃眉大祭师的话,他说的究竟有几分可信!” “我看,可以全信。现在就连考古专家,都不说清楚,古蜀人和巴人还有大西南的古滇国,当时的文明程度有多高;还有,他们的早期文明又是来自何方,早期文明又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公认的华夏文明发源地,黄河流域的文明程度,其实也远不及长江中游的早期文明。你们想啊,长江流域的后期文明,是在秦朝统一以后,逐渐被我们所知的华夏文明同化过来的;在此之前,可是一方荒蛮落后地界啊!在那荒蛮地界上,三四千年前的文明,怎么会埋藏在那地方?只能说明,这中间有断层,三四千年前的古老文明,突然毁灭了,在那块土地上重又孕育新的文明;尽管之前被湮灭的古老文明,彻底在人类的视野内消失,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它曾经存在并辉煌过。值得我们深挖的,正是那湮灭的古文明的发祥地和创造者。任何一个事物都不是平白无故空降来的。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曲折过程。那此奴大祭师说的,或许多多少少跟一些地下文明有某种联系。在没有新的考古新发现的情况下,此奴人的这段故事,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旁证,来证明一些事情”。 我和穆图不再说话,一直就跟在姚俊后面,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其实我也在脑子里大胆勾勒出了一轮廓:在新石器时代,当大多数部落的文明刚开始萌生的时候,已经有一支部族,已经掌握了“相当高度”的文明:最为重要的一个标志就是,他们创造了自己的文字,也就是鬼文;同时他们还掌握了金银提炼加工工艺;但是那个时代的文字和金银器,都是拿来祭祀用的器物,因为早期人类对自身和外界事物的认识能力有限,祭祀活动本身就是一种文明。或许,那支部族生活在一个叫“古陌”亦或是叫“陌”的地方,所以,被别的部族和部落称为“陌人”亦或是“古陌人”——也可能是他们自称陌人或是古陌人。 但是以我们今天的角度来看,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古”陌人。 古陌人在当时拥有“高度进步”的文明程度,甚至建立了自己的文明政权;以至于他们的影响很快就传播到海内各个角落,很多地方纷纷效仿或是模仿古陌人的文明,在一些人口集中的大群落中,也纷纷效仿建立王权。可以说,包括祭祀文明在内,古陌人影响着一个历史时代。后来的古蜀人、古藏人,甚至远在东海礁岛上的古文明遗址,都是古陌文明的一个折射。或许是他们在躲避战祸或是洪水野兽的迁徙中,把古陌文明带到那些地方,之后便和历史上所有的古老文明一样,随着掌握文明的少数人的离世,一场文明犹若一堆残延的篝火,在风雨飘摇中灰飞烟灭。留给后人的,是一个个难以解开的历史之谜。 后人之所以无从下手破译那些历史之谜,只因为事隔年代久远,数千年尘封地下,后人难以完整的窥探它的全貌;即便窥得一二,也只是浩淼大幕的一角,难见完貌。要想还原一个完整真实的古文明真貌,更是难如登天。 远的不说,就说现今每发掘一处远古石穴,在那石穴中发现几粒牙齿,几枚石器,几把铜镰,都能让考古人员兴奋好一阵子,甚至还要成立个专门研究所,长年累月的反复研究。由此可见,历史上的文明断层有多么严重。 此奴的大祭师说,他们此奴人只不过是古陌人的一支后裔部族,此奴人就已经是很陌生的人种了,我们又能奢望对古陌人有多少了解吗! 如果古陌人创造过一段鲜为人知的文明,那场波澜壮阔的文明就曾经存在过华夏大地上,此奴大祭师所说的那四大鬼器,就应该是古陌文明的一个缩影:远在七千年前,他们提炼出了高纯度的黄金,用来制作各种祭天或是祭神的祭器,并且用他们特有的神秘符号鬼文,给每件祭器赋予不同的定义——亦或是古陌人的诅咒!后世人一直到了唐朝,也就是距今一千年前,才掌握了提炼高纯度黄金的工艺,比古陌人晚了六千年。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找到新的古陌文明存在的证据,那或许会是一个陶罐、或是一个瓷碗、或是一枚玉璧,亦或许是一个规模庞大、结构规整的作坊,每一个棱角都在向我们展示着古陌人的鬼斧神工…… 我正在漫无天际的胡思乱想,听见穆图说到:“我看见一个人影,往前面跑了……” 姚俊停下:“我说你怎么回事啊,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什么?我带着夜视镜都没看到有人影子,你怎么看见的?” “我不骗你,我真看见一个人影,往前面跑了。好像是个女的”。 我也没看到。因为我根本就没怎么留意,一路都在想着此奴人和古陌人的事情。 姚俊问我:“乾子你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不过,就算看见个把人也没什么吧?” 穆图用手往我们前面一指:“快看,就那……”我戴着眼镜,最多就能看到十米开外,我把眼镜一摘,果然看见十几米外,有个人影一闪又消失了。 姚俊还在冲着穆图发牢骚:“穆图你到底想干什么……”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山野的宁静! 这一声怪叫,就像当头闷了一棒,我都吓傻了。 还没回过神,穆图就把我拽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前面真的有人,你看,还有打手电的,先看看是干嘛的”。原来夜视镜虽然能看清近距离的影像,可是离得远了,还不如肉眼。 只见两个人手里拿着枪,慢慢的朝我们这边摸过来。 “俊哥,会不会是警察啊,来抓盗墓贼的?要不怎么刚才那一声怪叫,他们就不害怕呢?” 姚俊把枪管已经伸出草丛,对准了那两个人。忽然就听远处传来喊声:“他妈的,你们俩逮兔子呢?赶紧回来!这他妈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除了咱们几个,哪来的人呢!” 那两个人听到喊声,转身回去了。 “会不会是来盗墓的?”穆图说到。 “有可能。走近点看看”姚俊悄悄爬了过去。我本来不想过去,穆图已经跟着爬过去了,我只好战战兢兢的跟在他们后面。 就听见一个人瓮声瓮气的说:“柳哥,这也不像是有大墓的地方啊,谁他妈吃饱了撑的,把坟墓选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呸,你他妈知道个屁!你说,你他妈除了给小娘们舔身子,你别的还知道什么,啊?” “这时就听一部对讲机响了:柳总柳总,收到请回复!” 中年人拿着对讲机:“收你妈个B啊,挖到什么了快说!” 第056章 离开老王山 对讲机里头传出回话:“报告王总,挖到一堵石墙,石墙很厚啊,我们打不通”。 “你们就不能用炸药炸开吗!” 果然是一伙盗墓贼,听起来好像还是个有组织的盗墓团伙,为首的就是这个中年人,被称为柳总。 不一会,从山脚下的一个洞口里,陆续出来了十几个人,那些人刚出来,就听见山体里面一声闷响。洞口外面的几个人一阵喧闹之后,又钻进了盗洞。 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听见中年人的对讲机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叫声:“柳总快来救我们啊,柳总柳……”里面的人还没有说完,对讲机里就传出刺啦刺啦的干扰声,之后就再没了动静。中年人拿着对讲机大呼小叫了一通,见里面没有回应,就让旁边的人进去探情况。 只听那人瓮声瓮气的说到:“柳哥您就饶了我吧,我我,我回去以后就把绿珠那小娘们送给柳哥,柳哥您就饶了我吧!” 中年人甩手就给了那人一耳光:“送给我?绿珠那小骚妇本来就是老子的,你他妈还有脸给我提这茬!你少他妈废话,赶紧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中年人身边的两个人,赶紧朝盗洞里面走。到了洞口的时候,两个人又停下了,在洞口逡巡不前。中年人甩手朝洞口打了两枪。两个人吓得赶紧钻进了盗洞里面。 过了好长时间,不见那两个人出来,中年人拿着手电举着枪,朝到洞口走过去。走到洞口,那中年人朝里面喊了几声,始终没人应。中年人刚把手里的手电关掉,转身正要往回走,就见在他身后有个影子一晃而过。中年人似乎是觉察到了异样,大叫一声,撒腿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姚俊这回也看见了那个忽闪忽现的人影:“估计洞里的人都翘了!咱们过去看看,刚才那个人影是怎么回事”。 在洞口旁边,我从脚底下捡起一只哨子,是用骨头削成的,上面还刻着一个字。姚俊没敢打开手电,就拿着打火机照了一下,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沉”字。 穆图正探着身子往盗洞里面张望,洞口上面的土层一下子坍塌下来,整个洞口被封个严严实实,把穆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穆图小声骂道:“你奶奶个嘴儿,老子又不是来盗你墓的,用得着这样吗!” 我们顺着泥泞崎岖的山路,走了几个小时,才来到一条河边。姚俊打开表盘上的卫星定位,看了一会说道:“没错,这就是牂牁江,我们现在距离停车的地方整整五公里。只要顺着江边,一直走过去,就到停车的地方了”说完,姚俊赶紧关掉了卫星导航和GPS定位。 刚走了没多远,姚俊举着手里的那只哨子说到:“我总觉得,这哨子有点蹊跷。我感觉这是用来传递信号的工具”。 “专业盗墓者,尤其盗墓世家,都有一套专用的手语和灯语;也有的还会使用特殊的声音或是信号联络”。 本来我们的手机上,都下载了卫星定位系统,只要看着手机就能知道所在的方位和坐标。可是从我们一出北京,姚俊就把我们的手机给收了,并且全部关机。姚俊说,专业盗墓者,只要一出家门,就关掉一切通讯设备,连对讲机都不用。怕的就是通讯信号和频率被捕捉到。要知道:有很多地方,尤其是大山里面,都是禁止开放区域;至于未开放区域,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不得而知,最普遍的一种猜测就是那里有军事秘密。 万一要是误入军事禁区,使用现代通讯设备联络,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姚俊的确在很多方面,比我和穆图有见地。可见他在“课外”下过不少功夫。 穆图:“他们不是有无线对讲吗,还用得着吹哨子?” “我怀疑这哨子不是刚才那伙人的,而是在洞口闪过的那个人影,掉在地上的。这上面刻着一个沉字,很有可能就是某个人的姓氏,或者是某个人的名字。老魏家里,就有一个骨尖削成的哨子,那哨子上刻着一个王字。老魏说,那是洛阳盗墓世家王家的专用鬼哨,就是在盗墓的时候用来传递信号的”。 “你说这是什么,鬼哨?”穆图很好奇的问姚俊。 “对。因为这种哨子,吹出来的声音极其怪异、刺耳,尤其在夜间,那声音就像鬼哭狼嚎一样瘆人,所以盗墓者都叫它鬼哨。在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里,挖人家坟墓毕竟不是什么仗义事,有的盗墓者就会不停的吹鬼哨,用来吓唬其它动物或是生人,以此来壮胆”。 “这么说,我们刚才在上面听到那一声怪叫,难不成就是有人在吹鬼哨?” “还说不准。一会儿到了车上,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们一直是迎着牂牁江,从下游往上游走,迎面听到的水声很大,所以我们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提高了。 穆图突然大声说道:“你们还记得黑娃死的时候,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吗?” 穆图总是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冷不丁的制造点紧张气氛。 姚俊猛的一回头:“你小点声行吗,黑娃死的时候,手里不是攥着一张脸皮吗……他手里还攥着什么?” “就是一只这样的哨子……” 这回穆图说话时柔声细气,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他说什么。 “你看清楚了?” “展开那张面皮的时候,一只哨子掉到了地上;当时整个人都给吓懵了,也就没有再去想那只哨子,你刚才说这叫鬼哨,我才想起来的”。 姚俊愣了愣神:“你这么一说,这东西太不吉利了,真他妈晦气……”姚俊随手一扔,把哨子丢进了草丛里。 我刚走几步,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侧摔在地上,差点跌进牂牁江里,幸好一只手抓住了路边的草丛。但同时也抓住了被姚俊丢在草丛里的哨子。 小哨子做的很精致,我想都没想,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们回到车上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姚俊发动汽车,走了没多远,在一个转弯的地方突然停下了:“前面那辆车是干嘛的?这穷乡僻壤的,怎么还有人开着巡洋舰到这来?” 就在我们车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停着一辆白色陆地巡洋舰,因为那车很宽,正好把路死死地堵住了。穆图打开车门:“我去看看啊”。 穆图走到前面那车跟前,敲了几下驾驶室的车窗,又朝里面喊了几声,那车里面的人似乎没一点反应。姚俊一直把车开近那辆丰田越野车,在车屁股后面停下,按了几声喇叭,穆图在丰田车旁边朝我们摆摆手:车里好像没人。 姚俊下了车,朝巡洋舰走过去,伸手抓住车门的拉手,丰田车的车门竟然一下子拉开了。就见穆图和姚俊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跑回了车上,姚俊赶紧倒车,就地掉头朝下游走。我知道那辆车上一定出事了,就问穆图:“你们看到什么了?” 穆图:“那人被剥了脸皮,还被剁了双手,太骇人了”。 我们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走了很远才看到一座石桥,开过石桥,就到了一条乡间公路上。姚俊还是不敢打开导航,怕将来惹上麻烦。 他们两个人轮流着开车,我则坐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唯一的一条路被热闹的集市占据,连摩托车都很难过去,更不要说一辆越野车了。穆图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就找了家馆子,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唯一一桌生意。老板看我们是外地人,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显得格外热情,只是他说的官话实在难懂。 吃完饭要付账的时候,老板居然摆了摆手:“不要不要。今天是鬼节嘛,哪有收钱的道理呀!” 姚俊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难看起来:“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今天是鬼节我们吃饭不收钱,你这是骂我们还是在咒我们啊?” 老板赶紧笑呵呵的说:“老弟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嘛:我们当地的风俗,每年在鬼节这天清早,家家户户都要备上好酒好饭;当然,不是给活人准备的,而是给鬼爷上贡的祭品,孝敬老王山上的鬼爷。到了中午,鬼爷享用完毕,就撤贡。以前,撤下来的贡品都是拿出去分给穷苦人家食用,现在生活都好了,都是自家留着食用了。你们刚才吃的,就是从祭台上撤下来的,我们自己家人吃的和你们一样啊,不信你们过去看嘛。你们能在我们家吃这顿饭,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对几位有怠慢嘛!” 这样的习俗也不奇怪。俗话说,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更何况这偏远的山区小镇。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突然看见,就在门头上里面一侧,赫然挂着一张画:画上面是一张血淋淋的人脸,两只眼睛犹如两个血球,向外张裂着,分明就是一张鬼脸……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穆图盯着门头上的那张画,问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 店老板赶忙解释:“几位不必惊怪,这就是我们当地人供奉的鬼爷。传说这鬼爷本是牂牁江一条黑龙,后来得罪水神,就被赶出了牂牁江。黑龙投身牂牁山,帮助山民打败了秦人的进犯,被推举为大头领。这黑龙大头领在与恶人交战中,不幸被掳,那恶人竟然残忍的剥了黑龙大头领的皮。这大头领虽然已经是体无寸肤的肉人,但是仍然不屈不挠,最后咬舌自尽。人们就在山上修祠建庙纪念他,同时把牂牁山改名老王山,以此纪念黑龙大头领;家家户户都要供奉大头领的这幅画像,尤其每逢鬼节,必要隆重祭奠一番的。时间长了,人们就以鬼爷称呼这黑龙大头领了”。 姚俊一边听一边点着头:“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情。除了这一位,你们还供奉别的神吗?” 第057章 无字书 “别的就没有了。这都是老人一辈辈传下来的。老人们说,自打那黑龙大头领战死以后,牂牁山更名老王山,上山的路就都被封了。山上的人不下山,山下的人上不得山。以后就很少有人知道山上的情况了。就连现在,当地人都很少有上老王山的,都说那山上有太多的孤魂野鬼。人都忌讳那个不是嘛?” 我也忍不住问老板:“那老王山不就是两座小山头吗,山上能有多少孤魂野鬼呀?” “你们是外地人可不知道,当年的老王山可不只是一两座山头,绵延数百里,几道山梁,可都是牂牁人的领地,我们外族人根本就接近不了的”。 要这么说就对了,那绍卓大祭司曾说过:此奴人辉煌的时候,有十万之众。要是就一两座山,在那个年代,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口。 姚俊刚要发动汽车,突然问到:“你们说,那丰田车里的人,会是让谁给剥了脸皮呢?” 穆图说:“还用说吗,肯定是昨晚上盗墓那家伙,姓柳的那人”。 姚越一愣神:“什么?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什么?我是说,会是谁剥了那张脸皮?剥掉那张脸皮有什么用?” “这我倒没想过”。 我倒是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丢哨子的人干的?” 姚俊点点头:“有这个可能。现在看来,不光坟窟里面闹鬼,就连在地面上,也在闹鬼。开丰田那家伙该他倒霉;不过咱们以后也得小心着点,尤其在干活的时候,要时刻留意身后,可不能让人在背后下了黑刀子”。 我们回到成都以后,直接去了沈不凡家。等我们把老王山所见所闻讲过之后,沈先生沉默良久,眉头紧皱。 穆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姚俊终于不耐烦了:“沈先生,您倒是说说,那此奴大祭师说的话靠不靠谱啊?” “这很难讲的。因为现在没有任何考古证据,能证明此奴人的存在,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在五千年以前,有高度文明存在过。只不过,在古蜀人活动遗址中,倒是发现过一些陌生文字,至今还不能破译是什么意思。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文字代表着的文明与黄河流域文明是完全没有关系的。而我们现在所知的黄河流域古文明,就是从炎黄传说开始的那段文明进程。四川盆地的巴蜀古文明,是另一个独立的古文明体系,它远远高于同时期的黄河流域古文明。按理说,古巴蜀文明是不可能凭空产生的,它应该有一个累积的漫长过程。只是不知道,这个漫长过程中,还有多少我们所不知的秘密”。 “严格的说,在我们不知道的那段历史过程中,允许有古陌人或者此奴人存在的合理空间?” “这个没错。只要是一段空白历史,什么样的推测和猜测都是合理的。况且,古巴蜀文明,并非局限于成都平原和四川盆地,向东可以扩展到湖北湖南,向南可以延伸到黔桂滇。同样是一块幅员辽阔的广袤地域,在漫长的几千年里,我们是无法圈定哪些事情可以发生,哪些事情不能发生的”。 姚俊突然问沈不凡:“教授可曾听说过古陌地吗?” “在山东威海的海滨,的确有一座小山峰,名叫古陌岭。不知道这古陌岭会不会跟那古陌地有关系”。 姚越一拍大腿:“管它有没有联系,不妨先去探查一番”! 我们去古陌岭的时候,在姚俊的坚持下我们又一次经过盱眙东阳古城。 大云山上的考古发掘依旧在继续,听东阳村的村民讲,挖开的两座大墓都已经遭盗掘过,里面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这正是我乐见的:我早说过,我这人有点心理阴暗。看见好的就拼命的想要;看见不好的,也不想它落在别人手里。但是有好东西,自己捞不着还让别人拣着便宜,我牙根里都绷着对他的嫉妒。 我一听到考古队忙活大半月,几乎一无所获,我心理那个美呀! 这回,沈不凡以“大顾问”的身份跟着我们。 因为有很多事情,是在我们三人的认识能力之外的,甚至出于文化欠缺,有时候还会产生不必要的恐慌。 古陌岭,坐落在海滨城市威海城北,呈东西走向。山体不高,大约两百来米;山峰不太险峻,但是几个山峰逶迤蜿蜒,一面是漂亮的城市,一面是开阔的大海,山体上满眼的碧绿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关于这古陌岭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 但遗憾的是:当地人大多拿神话故事或是荒诞的传说,来解读这古陌岭。我们在古陌岭转悠了七八天,也没发现任何线索。沈不凡研究了古陌岭的山石和地下泥土,摇了摇头:“这是一座很年轻的小山,甚至年龄超不过五千岁。在五千年前,这个海滨还是一片汪洋,也就是说,这古陌岭并非是我们要找的古陌地。因为它的年龄与古陌人的传说完全不吻合”。 我们的情绪一下子跌落到了极点。 古陌岭之行算是白走一遭,回到北京之后,姚俊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发起了呆。我和穆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聊的翻看这各自的手机。 沈不凡正在兴致勃勃的欣赏姚俊的收藏:带有神秘符号的红陶和黑陶残片。 姚俊朝沈不凡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悄悄的向我和穆图招招手,用手指着茶几的玻璃面。我和穆图知道有蹊跷,凑过来,往茶几上一看:光静的玻璃面上,赫然印着一方紫黑色的戳印。 穆图曾经把玉印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姚俊还呵斥穆图乱放……印文清晰而完整的印在了茶几面上。对着金印看的时候,我们总以为金印上刻得是藏文或是别的繁体文字;这下终于看到了印文的真实面目:原来印文也是鬼文。 沈不凡兴奋的喊了一句:“没错,就是它们,这果真是几千年前的古老文字”。 我们不明就里的看着沈不凡,他拿着陶片坐过来:“你们看,这上面有好几个字,我都见过。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在哪里见过吧?当年研究所在闽南武夷岭进行考古发掘,我看到一块山崖上,刻着几行字,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就想走近看;可是走进了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字,只是山崖风化后形成的裂纹。但是,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回头远望那处山崖,我们看到的分明就是几行字!后来我就用照相机拍了下来,洗出照片后,经过仔细辨认,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就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只不过那些文字在山壁上刻得太深,经过几千年的风化,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形。但是大致轮廓依然清晰可辨。后来发现的三星堆古蜀人铜器上,也有类似的文字,都是我们完全陌生的文字符号,就连业内最权威的古文字专家看了都是一头雾水。我刚才已经仔细确认过了,你这块陶片少说也有四千个年头了,闹不好五六千的年头都有。所以我敢说,这就是四千年以前的文字啊”。 姚俊点了支烟,慢吞吞的说:“先生可知道我这些陶片是从哪弄来的吗?” 沈不凡摇摇头。 “就是几个操着闽南话的年轻人,卖给我的”。 姚俊刚说完,脸上露出了一副痛苦相,一只手紧紧的捂在了胸口,旋即又挪开了那只手,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 穆图帮姚俊解开衣扣,那个鬼印真的成了鬼疮:已经烂成了一个大洞,一截白骨赫然露出。但奇怪的是,只是一个鸡蛋大小的腐洞,没有一滴血,也没有一块腐肉,就像是被剃刀削下了一块肉;只是,看起来红润新鲜的洞口里,却弥散着一股恶心的臭味。 沈不凡见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骇神色:“难道这真是因为那鬼器的诅咒?” 我点点头:“不错,我们三个人身上都有一处鬼印。在医院检查不出毛病来,但是你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姚俊靠在沙发上:“要是沈继秋还活着就好了……” 我不明白姚俊为什么总是提起沈继秋。 好像在他看来,沈继秋真的还活着一样。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你不是从沈继秋的房子里,拿回来一本《墓盗有道》吗,怎么没见你看过?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姚俊把车钥匙递给穆图:“在副驾驶座下面的塑料盒子里面,你去拿上来”。 沈不凡看了看穆图,又看了看我:“为什么你们俩没事,偏偏就他伤成这样了?你们不觉得这很是蹊跷吗?” 沈先生说的是,我也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我和穆图身上的鬼印一直没有恶化的迹象,偏偏就俊哥胸口的鬼伤一天比一天严重。 穆图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把手里的那卷线状旧书往茶几上一丢:“你们看看吧,反正我是看不明白”。 我拿起旧书,书皮上面写着四个血红大字:墓盗有道。 翻开第一页,潦草的写着三个毛笔字:沈俊杰;再往后翻,是一张空白纸,一连翻了几张,还是空白纸页。翻遍整本书,里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我们刚去沈继秋家的时候,她正在翻看这本书,并且我也看到了上面是有字的,而且都是毛笔书写的。沈继秋把那本书随手放在了一张八仙桌后面的条器上,之后就再没动过它。难道是姚俊匆忙中拿错了? 姚俊说话了:“你们一定还记得,当时沈继秋把书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我点点头:“那个条器上啊”。 “不错。我就是从条器上拿到的这本书。我当时也没顾上看一眼。刚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翻了几页,上面虽然有字,但是很模糊,不管怎么样硬是看不清写的什么字。整本书,除了沈俊杰三个字,我一个字都没辨认出来。过了几天再看的时候,居然整本书所有的字都消失了。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效果。所以我觉得沈继秋这本书实在有蹊跷。这也是我经常念叨沈继秋的原因之一”。 第058章 血脚印 “你觉得沈继秋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我总觉得那个老巫婆很不简单。你们还记得她给老黑驱邪吗,在她离开我们房间的时候,很诡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带血的纸团,那种眼神就像是馋血一样盯着血纸团”。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也注意到了。 沈继秋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地上和纸篓中,全是沾染着黑娃污血的卫生纸团。沈继秋本来迷离的眼神,看到地上血纸团的那一刻,就像是饿狼见到了麋鹿一般,当时我身上就很不自在。 穆图也好半天没有吭声,突然开口说到:“我也怀疑老黑的事跟那沈继秋有关连”穆图肯定是想说黑娃的死——沈不凡不知道那些事,自然就说的婉转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回头想的,想通了还好;万一有什么关节想不明白,事情就会变得很吓人。 沈不凡一边翻看着无字书,一边说道:“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当然了,沈先生您不要这么见外,有什么尽管说啊”。 “你们说的那个沈继秋,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继秋自称是一个闽南盗墓世家的后人,曾经跟我们一起去探过一座古墓;在那个古墓里面,我们遭遇到很多不可思议的离奇诡异现象,沈继秋为了救我们,没能逃出那个古墓。这本书就是沈继秋所说的,他们家传的《墓道》,里面详细介绍了各种墓穴结构和盗墓经历。但是我却一个字都没看着”由于姚月也在场,姚俊把青云山的事情简单带过,尤其那玄洞和玄尸只字未提。 沈不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咦,这是什么,啊……”沈不凡顿时呆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手里的无字书,嘴巴微张着,手开始剧烈的抖动……就连他手里捏着的一页纸都在发出刷刷的声响了。 我和穆图都赶紧凑过来看,在沈不凡翻看的那两页白纸上,居然出现了两滴血渍!而且血渍正在慢慢的扩展,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张纸页……沈不凡两只眼睛盯着书页,浑身都在发抖,姚俊见状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无字书,先生还在那呆呆的发愣,眼神里释放着极度的恐惧和不安。 “沈先生,怎么了先生?”我们一个劲的喊他,沈不凡还是呆在那里发愣。 穆图合起书,从腰里抽出乾坤珏压在上面:“难道这本书里面也有诅咒不成?” 沈不凡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浑圆,白眼球上密如织网的血丝通红通红,突然抓起压在无字书上面的乾坤珏,噗嗤一下,扎进了自己的右眼……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沈不凡又用乾坤珏刺进了左眼……顿时两条血线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穆图一把夺下沈不凡手里的乾坤珏:“你这是怎么啦,你在干什么呀!” 沈不凡的嘴角突然冒出两个血泡,随后喷出一口鲜血。 但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发出过一声。 这是很不正常的。 沈不凡突然倒在了地上,两只手捂着脖子,两条腿很僵硬的蹬了两下,很快就停止了挣扎。 他一定是在书里看到了什么。 幸好,刚才这一幕没让姚月看见。 小月听到楼下的动静,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穆图和姚俊已经把沈不凡抬出去了。 在惊惶无措的时候,我们三人同时想到了后村……沈继秋的老房子!姚俊匆匆跑上楼去取出金杖、金法伦和玉印,放进背包里面;然后对小月叮嘱了一番,才回到了车上。 我们连夜悄悄开车去了青云山。 出北京西六环走G109线,天亮时刚好到了后村。 沈不凡的尸体就被我们放在排座的后面,外面裹了两床被子。 姚俊一直把车开进了沈继秋家的院子里面,院子本就没有围墙,也无所谓院里院外。说是院里,也就是离几间老屋子的门口近了些。 “老人家,我们又回来了,在屋里么?” 穆图大为不解的说:“俊哥是不是没睡醒啊,朝里面咋呼什么呢,明明知道那老婆子已经死了,用得着这样吗!” “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知道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啊,万一咱们冒失闯进去,要是让人撞见就说不清楚了”。 姚俊喊了几声,房前房后都没人应声,朝车上招了招手,然后一个人走进了沈继秋的屋子。穆图三步两步跟了过去,我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这地方透着一股子邪性,很不情愿跟他们进去,但是一想到后面还躺着沈不凡,浑身就更不自在。索性我下了车,但是没跟进去,就在院子外面的土路上不置可否的踱着步子。也算是给他俩放哨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俩才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还真有。首先就是,沈继秋土炕下面的洞口被堵上了,根本就看不出那里曾经有一个洞口;再就是,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要是没有十年八载的,也落不了那么厚的灰,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生活过;最不可思议的是,在堂屋的条器上,虽然也布满了灰尘,但是有一块地方很干净,就像是有人擦过一样——就是原来放那本书的地方!” 这就怪了,我们明明在不久前来过,还在那屋子里吃过饭,怎么会是那样的景象呢! 突然一声骇人的尖叫,响彻整个山谷,和我们上次在老王山听到的差不多,但是比那次的声音更尖利。 姚俊向四周看了看:“看来真是有蹊跷啊,咱们得离开这地方,估计有事要发生”。 我们刚上车,穆图就觉察到了异样:“车门怎么是开着的,我记得我们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车门是关着的……” 姚俊加大油门,一路朝山下狂奔。刚走到半路,穆图突然指着窗外的一个山岗:“那不是老黑吗?” 姚俊猛踩刹车,我差点从前面栽出去。 山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但是穆图坚持说他看到了,那个人很像老黑,站在山岗上朝我们张望。可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山里的路都是七弯八拐,顺着山脚的走势蜿蜒。很快我们就到了“老黑”出现的山岗上,这也是我们来回的必经之路。 越野车刚走了十几米远,我们就感觉到一阵异常颠簸。姚俊下车一看,左后轮胎没气了。 备用胎在排座后面的垫子下面,姚俊和穆图下车,打开车后舱门,只听姚俊“啊”惊呼一声:“沈不凡的尸体呢?” 沈不凡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就在我们三个人眼皮底下不翼而飞。 汽车后舱里只剩下了那两床被子。尸体是被人偷走了,还是诈尸自己走下车了呢?后舱门一直是上锁的,锁芯和锁口都好好的,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要是从里面打开舱门,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一道横锁在外面。 穆图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发现车门被打开过……难道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开车门,趁我们不注意偷走了教授的尸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车子一直都不曾离开过我的视线范围…… 幸好这时白天,要是换成晚上,就实在太恐怖了。尽管是这样,但我依然觉得整件事都怪可怕的:先是沈不凡莫名其妙的中邪似的自戕身亡;沈继秋的老房子里诡异重重;紧接着沈不凡的尸体又不翼而飞……大白天遇上这样接二连三的诡事也够叫人毛骨悚然的! 穆图快速撑起千斤顶,姚俊一口气换好了轮胎:“快撤,今天有点撞邪”。 穆图一把拉住了姚俊:“你看那是什么?” 我们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在一块石头上,有两个暗红色的血脚印。 一看到那双血脚印,姚俊又习惯性的伸手掏出手枪,警觉的注视着四周。穆图说,他要取一点血样回去,将来或许用得着。可是无论怎么刮,都刮不掉血渍,血已经渗透到石头里面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声尖叫,从远处传过来,听不出是什么声音,但是听起来很恐怖,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那绝不是我们喜欢的声音。很像是鬼叫的声音,但是我宁愿把它想成是鬼哨的声响。 姚俊一挥手:“快走快走,这地方不好。看不见一个人,却竟是些怪奇事,以后这地方打死也不来了”。 穆图很不以为然的说:“是吗,要是沈继秋还活着,你也不来了?”穆图刚说完,一脸的惊讶:“车上怎么会有血脚印?” 果然,在穆图脚下,一只没穿鞋的血脚印赫然在目。脚印上的五个脚趾都看得很清,但是血脚印的脚趾是朝向里面的,一般坐车的人,脚趾朝前脚跟朝后——血脚印正好相反。 穆图让姚俊打开后舱门,拽出里面的两张被子,浇了小半桶汽油,一把火烧了起来。 我们转身正要回车上,身后的火堆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差点让我窒息。穆图刚要回头,被姚俊拦住了:“不要看,快上车,这是沈不凡阴魂不散,盗墓祖师爷称之为鬼招魂,你要是回头看一眼,就弄不好就会被冤魂附身!”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所发生的一系列诡事,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先是沈不凡翻看无字书的时候,突然中邪一样的自戕;接着就是一命呜呼。沈继秋的破房子里也是怪事连连;沈不凡的尸体不翼而飞,诡异的尖叫声还有这神秘的血脚印,究竟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我们无意间撞上的! 如果只碰上一件诡事,或许是凑巧撞见……可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这些诡事不期而遇,难道这也是凑巧吗?这样的巧合也太诡异了吧!经验告诉我们:如果蹊跷诡异之事接连发生,那就不叫偶遇了,而是一种人所不知的必然。 有时候无意中碰到一件诡异的事情,可能会提心吊胆很长一阵子;可是一旦没完没了的撞邪,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后面接踵而至的恐惧与紧张,层层叠叠的压着先前的恐慌与不安,所有的恐慌细胞早已经被压死了。 第059章 虎蝠阴阳扣 我突然想到了那支骨质哨子,就是老王山上,姚俊说的鬼哨。 姚俊随手丢进了草丛,被我恰好捡到了手里,之后一直就装在钱包里面。我打开钱包,摸出鬼哨,放进嘴里轻轻一吹,尖锐刺耳的怪声把姚俊吓了一跳,方向盘一转,把车开进了一条小沟里面。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时不时会听到的怪声,是用这样的哨子吹出来的。 如果在荒郊野岭,乍然听到这样的怪声,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鬼叫。那声音实在太像人的嘶叫声了。 姚俊惊讶的看着我手里的哨子,愣了好大一会儿不说话。穆图也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看着他们俩的表情,我突然也想起了一件事:我们在玄洞逃生的时候,听到沈继秋一声惨叫,之后就看见了那红毛血影……这哨子吹出来的声音,太像沈继秋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了。 我再仔细看哨子上的这个字“沉”……越看越像是个“沈”……难道这哨子就是沈继秋的?难道沈继秋真的没死?难道我们在玄洞听到的那一声嘶叫,是她用哨子吹出来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沈继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处心积虑做这一切,究竟是要干什么? 这样的问题不能随便猜想。越想越怕,可是越怕就越忍不住去联想! 穆图首先打破了沉寂:“我看那沈继秋百分之百有问题。前前后后那么多事情,八成就是她故意给我们设的局”。 穆图正好说中了我的想法,我完全赞同穆图的话。 姚俊低声说道:“你俩现在才觉察到啊!我为什么一再提到沈继秋呢,就是因为我隐隐觉得我们身边总是有她的影子!既然咱们已经察觉了这里头的状况,你们敢不敢再回后村一趟?” “回后村?为什么?”穆图反问姚俊。 “我觉得是有人不想让咱们知道太多,在故意用这些小手段迷惑我们,为的就是掩盖一些真相”。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姚俊接着说道:“怪事越多的地方,就越是值得一去;诡事越多,说明咱们离一个真相就越近。你们说呢?” 穆图一点头:“走,回后村!” 姚俊调过车头,朝沈继秋的旧房子开过去。 我们这回没有去沈继秋的老房子,先是走访了后村的几处人家。 奇怪的是,整个小村前后虽说只有九户人家,可是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见,分明就是一个废村。我们正纳闷的时候,远处一辆摩托车飞驰过来。穆图远远的就朝那摩托车招手。 “这村子怎么回事啊,咋一个人都看不到啊?”穆图很是纳闷的询问来者。 “你们来这地方找人的?”骑摩托车的人样子看上去无比惊讶。 “我们只是路过,想找地方歇脚,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到啊?”姚俊赶紧说到。 骑摩托车的人一摆手:“你们还是到别处歇脚去吧,这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后村闹鬼,十几年前村里的人就已经走完了”。 “闹鬼?有这种事?怎么个闹法啊?”姚俊一听说闹鬼,顿时来了兴致。 “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这后村一带很不太平,不是半夜听到鬼叫,就是有人平白无故的失踪,邪乎的很!一般都没人走这条路,要不是我赶时间,我宁愿多走几十里从别的地方绕过去”。 那人说完就骑车走了。 奇怪呀,那人说十几年前这里就没有人?他说的究竟包不包括沈继秋呢?为什么就连山另一面的老村医都知道后村有一个神婆呢? 我们一直在沈继秋家的院子里徘徊了很长时间,姚俊始终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做。 穆图走到一间小屋前,看了看生锈的门锁:“这间屋子咱们每回来,都上着锁,要不要砸开看看?” 那间小屋是依山修建的,后山墙正好就是山体。跟陕北的窑洞房差不多,但是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 姚俊没说话,直接去车上拿了把扳手,两下砸开了那把旧锁。两扇旧木门只轻轻一推,们就自己开展了,里面黑洞洞的,像是一个杂物间。我跑到车上那了手电,走到门口往里面一照: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我手一哆嗦,手电就掉到了地上。我俯身去捡手电,就在手电旁边赫然看见一串血脚印。我当时头皮都要裂开了。 穆图和姚俊就在我旁边,他们只看到了房梁上的尸体,没看到地上的脚印。 姚俊说看样子很像是沈不凡;穆图说看样子很像老黑。 不过沈不凡和黑娃的体型差不多。房梁上吊着的人被一块黑布裹住了头,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可以看到,那人光着脚,脚上既没穿鞋也没穿袜子,不但如此,连脚面的皮都没了,从裤管处到脚趾尖只露着血淋淋的红肉…… 姚俊轻声说到:“镇定,一定要镇定,说不定这又是那老巫婆搞的什么名堂!” 穆图只向前迈了两步,就听呼通一声,掉进了一个深坑里面。在屋子中央是一个大坑,上面铺着一张席子,席子上面撒了一层土。怪不得我刚才用手电晃了一下地面,就在门口跟前有一些血脚印。 我用手电往坑里一照,那坑里面居然是一堆人的骸骨。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五六十具。我一下子就联想到:后村的村民兴许不是搬走了,而是都被埋在了这里…… 姚俊也想到了这个:“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会不会就是后村的村民啊?” 我说到:“有这个可能。兴许村民们并不是搬走了,而是失踪了”。 穆图正在一堆白骨上面挣扎着往上爬。姚俊快要拉住他手的时候,他突然盯着一个角落说到:“快把手电给我”。 我不明就里,就把手电扔给了穆图。 穆图拿着手电又回到了坑底,伸手在坑壁上抠起来,只见大块大块的红泥块掉在穆图脚下。穆图很快就抠出一个脸盆大的轮廓出来,当他最后用手在那个轮廓上轻轻抹过之后,一张脸露了出来。那张脸同样没有脸皮,只有红呼呼的血肉。在血肉模糊的脸盘上,突突的挂着两只眼珠;眼窝里的血丝在手电照射下,还能闪出骇人的红光。 丝毫没有心理防备的穆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姚俊一把拉住我:“镇定,死人没什么可怕的,你在上面看着,我下去帮穆图一把”姚俊说着就跳进了坑里面。 姚俊把穆图拽起来,他又开始用扳手在坑壁上凿起来。很快整个人的轮廓就显露了出来。顺着尸体的脖子往下抠那些泥,刚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姚俊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这人没死多久,身上还有热气呢!”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又传来了那诡异的尖叫声。 姚俊和穆图拼命的往上面爬,我刚把穆图拽上来,又响起了第二声鬼叫。 这可是大白天,居然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人,实在太可恶了。 姚俊一上来,就拎着扳手冲出了院子。我们爬到沈继秋家正屋的房顶上,居高临下也没能看到半点人影。我摸出钱包里的鬼哨:“以牙还牙……”我刚一吹鬼哨,就觉得脚下一阵晃动,屋顶已然裂开一条一尺多宽的裂缝,并且裂缝似乎还在继续张裂,房顶眼看就要塌了。 穆图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抓着姚俊,我和姚俊被穆图硬生生的从房顶上推了下来。幸亏老房子房顶不高,我俩又正好掉在越野车的车顶上,算不上受伤。 可是穆图却被埋进了房顶塌陷后的废墟里。这时远处又传来了鬼叫声。我也拿起鬼哨吹了两声,就听见废墟下穆图喊到:“别玩了,快把我弄出去啊”…… 幸好这种老房子的屋架不是很高,就是在土墙上面用木头搭了一个屋顶,比草棚稍微强那么一点。要是砖石结构,或者钢筋水泥的……穆图就算是有九条命也难逃一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才把穆图拽出来。 除了一条胳膊脱臼,头上还被砸出一个大口子,不停地往外流血。姚俊从车内的应急箱里,拿出绷带和白药,简单给穆图包扎以后,又拿起扳手就要回那间老屋去。 我把穆图扶上车以后,赶紧跟在姚俊后面:“哥,你真的认为这是迷魂阵?” “我还真怕它不是个迷魂阵。要真是迷魂阵还倒好了。不管是什么,今天既然咱们碰上了,就弄清楚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第二次来到那间老屋的时候,先前的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已经没那么强烈了。除了高度的紧张和警觉之外,还多了一种好奇和莫名的冲动。 姚俊没有跳进坑里去,而是从坑边上绕过去,走到房梁上吊着的那具尸体旁边,用扳手轻轻碰了碰尸体,那尸体好像很轻,在姚俊面前来回摆动起来。 房梁其实很低,那具尸体的双脚离地面最多也就半米高。 姚俊朝尸体上唾了一口唾沫:“对不住了,我得先看看你是男是女,有冒犯之处可别生气呀”说完就拽住裹在尸体头上的黑布,轻轻的往下扯。 在我们家乡有一个说法,遇见不吉利或是诡异的事情,尤其在走夜路时,闭上眼睛朝身后唾几口唾沫,小鬼小怪就会被地上的唾沫给钉住,一直等人走远了,那小鬼小怪才能脱身。 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圈,那尸体就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尸体突然蹬了一下腿,紧接着发出一声冷笑:哼哼…… 姚俊被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一声冷笑,吓得浑身一颤,忙把手缩回来:“乾子,什么情况?” 我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冷笑吓出一身冷汗,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知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总觉着这间屋子阴森森的……” 姚俊看着那具尸体,扶着我慢慢退出了老屋子,我们刚从老屋子出来,就闻见一股很重的烟味,我们猛一回头,居然看见魏晓三站在我俩身后。姚俊用扳手一指魏晓三:“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060章 血咒 老魏先是一愣,紧接着推了推眼镜:“你说我是人是鬼啊,你们背着我出去寻宝,也不跟我支应一声;在家里闷得慌就跑到你们上回来的地方了!我跟你们说啊,这地方大可有讲究啊……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跟狐狸去四川了吗,怎么跑到这儿了?” 姚俊看了看老魏:“你说这地方有讲究,是什么意思?” 老魏一摆手:“就是不大正常,很邪乎!先不说这些,让你看样东西……” 魏晓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木雕:“姜子牙棺椁里面唯一的随葬品,桃木虎蝠阴阳扣”。 姚俊惊讶的说:“这个我见过啊!沈继秋也有啊!老魏你这阴阳扣是哪来的?” 据葛洪所著的《山海经注解》记载,虎蝠阴阳扣是当年轩辕黄帝打败蚩尤和炎帝以后,用蚩尤和炎帝两人的桃木权杖分别做出了这对虎蝠阴阳扣的阴阳两扣:蚩尤的权杖做出了阴扣,也就是右边半块;炎帝的权杖做出了阳扣,也就是左边半块。将两者合在一起便是一幅巧夺天工的阴阳扣。 因为阴阳两扣合在一起之后,像是一只左边虎身右边蝙蝠头的怪兽,所以被世人称为虎蝠神兽。 从华夏大地上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朝的首创君王夏启开始,这神秘的桃木虎蝠阴阳扣便成了历世君王的腰带配饰之物。 从夏启一直传到夏桀,从夏桀易主商汤,从商汤传至殷纣,再到易手武王姬发,前后传世两千余年,始终不离天命王家。武王姬发仁爱,同时也是为了收买人心巩固对天下的统治地位,不惜广施天下,厚赐功臣和将领。更是将这象征天命所归的王权信物,赐予国相姜子牙。姜子牙寿终前严命徒弟无极,要将这虎蝠阴阳扣贴身入葬,如此可保大周王室香火传承八百年不灭。 事实上显赫的大周王朝也确实历世三十七朝天子,前后传世八百余年。 后来姜子牙墓室被西戎蛮兵挖掘,棺椁尽毁,此物也随之为西陇秦人所获,从此周王朝气数殆尽,中华大地进入强雄争霸的战国时代。西陇贵族赢氏获得这桃木虎蝠阴阳扣七年以后,便平灭六国,统一华夏。由此,这虎蝠阴阳扣就更加声名远赫,世人皆垂涎三尺。因为它数千年来一直吸附天命王家天子的圣气,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镇邪趋祥的一方圣物。神邪鬼怪若是与之相抗,犹若与天与命与圣与明相抗,终究是不自量力为天命所唾弃。 后来,据说闽南盗圣沈连生从小明王韩林儿的墓室中探得此物,之后便在世间消失了。或许这就是沈家为什么数百年来一直能平安行走于倒斗界的缘由。 姚俊惊讶的说,他看见沈继秋就有这样一枚阴阳扣,还说这是她们家祖传的护身灵符。 “在书上看到关于盗墓和掘金的描写时,大都少不了黑驴蹄子和各种各样的来历复杂的护身符;据说,黑驴蹄历来是道家所用法物,并且一定要会道家术语才行;各种各样的护身符其实都是在自欺欺人,多数情况下并不灵验。这阴阳扣真的就那么灵验吗?”我疑惑的问魏晓三。 这是困扰我很长时间的一个问题,因为我对那些护身符之说充满怀疑。比方就说,我身上的爻山碧玺! 魏晓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当然灵验了!真正的驱妖御鬼避邪灵器,只有轩辕黄帝传世的二十四件祭天圣器,和姜子牙传世的十二枚爻山碧玺。而我这一枚桃木虎蝠阴阳扣,也正是轩辕黄帝那二十四件祭天圣器当中的一件”。 魏晓三说的很有把握。 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提到了爻山碧玺。 现在只有我和姚俊、穆图知道爻山碧玺的一些情况,从魏晓三口中说出来,我心里多少更加踏实了一些……此前的种种经历,似乎也证实了沈继秋说的话:爻山碧玺的确是护身辟邪的灵器——姚俊身上没有爻山碧玺,所以在摇光墓里的时候,就险些莫名其妙的丧命!在我们进入南平王地宫的时候,葫芦身上的那一枚碧玺不知所踪,以至于稀里糊涂的毙命。 照这样看来:这爻山碧玺能够辟邪驱妖,也并非虚言! 我摸出自己胸前的那枚爻山碧玺,问到:“老魏你看,这是不是爻山碧玺?” 我本来是满心期待,以为老魏会对这枚碧玺发出惊叹……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老魏很果决的摇头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爻山碧玺! 我身上的寒毛和鸡皮疙瘩全都竖起来了:沈继秋,绝对是沈继秋! 我当初第一次见她给老黑治伤的时候,她就对地上带血的纸团流露出很奇怪的眼神! 姚俊若有所思的问老魏:“老黑呢?你说的那个像老黑的人,他去了什么地方?” 老魏又点上一根烟,使劲吸了一口说到:“怪就怪在这了——我明明听见那个女人说:你回去吧……可是,我一直等到那个女人回到了房间里,都没有见到那个年轻人出来!那女人叫他回去,能回哪去啊?难不成还能回地底下去呀!” 姚俊一拍方向盘,说到:“对!就是回地底下去了!沈继秋的屋子里一定有什么机关道道。如果沈继秋也没死,那房子下面就一定有她藏身的地方!还有,虽然她舔干净了院子里的血渍,可是她没去那间老屋子里面,所以我们就在老屋子里面见到了地上的血脚印。老魏,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 魏晓三掏出那对虎蝠阴阳扣:“就这个。应该是那个女人只顾着趴在地上舔血的时候,把这阴阳扣掉了都不知道”。 “老魏啊,这就得请教您了,血脚印有什么说法和来头没?”这回是穆图问的。 魏晓三一边抽着烟,一边冲车外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也不开口说话。这种情况往往就说明情况很不乐观,你能想到什么,实际情况可能比你想到的还要糟糕…… 过了好大一阵子,老魏才开口说到:“按理说,不应该的。这血咒都已经失传好一千多年了,据我所知,自打五代十国时候起,世上就再没有人用过血咒。有明确史料记载的最后一次出现血咒,是在黄巢起义大军攻打眉县的时候,黄巢军的大营里有很多士兵一夜之间就跟中了邪一样,神情呆滞、目光黯淡、举止怪异、气若游丝,并且全身开始溃烂,先是从脚底开始,逐步发展到全身长满胬疮,皮开肉绽!然后就开始全身渗血;那些中了邪一样的士兵,完全不听将官的号令,也不与其他士兵有接触……但是,他们白天就像死人一样躺在营帐里睡觉,到了夜里就开始结伴而出,到埋葬阵亡将士的乱坟岗去挖尸体吃……后来有华山道士路过乱坟岗,说那些士兵是中了血咒,看起来虽然还能行走自如,其实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于是就让人放火烧了那些中了血咒的血尸们。消失了一千多年的血咒,怎么会在这地方出现?” 姚俊问老魏:“那道士是怎么说的,有没有说那些士兵是怎么中了血咒的?” “当时也没有人能够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一直被人们议论到:那些中了血咒的士兵,在围攻眉县之前,曾经奉命执行过一次夜间任务。具体他们执行了一项什么样的任务,也没人能说清楚。当时军中大部分官兵猜测,他们很可能是去挖坟掘墓了。因为黄巢大军在关中一带没有群众基础,缺粮少饷,除了硬抢,就是进山扫荡。实在不行了,就去盗墓。有人猜测,那些士兵很可能就是因为去盗墓,掘了不该掘的坟,才招祸上身的”。 我们都没再说话,就看着老魏一个人自言自语。 “什刹海那个周老爷子不是也曾经说过吗:中了血咒的人,全身的皮肉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腐烂掉,从脚心开始一步步向上溃烂,最后不会有一块完肤;然后开始全身向外渗血,渗出的血滴一直顺着两条腿往下淌。全身流出来的血都汇集在脚上所以走起路来就会留下血脚印。因为那些中了血咒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完全丧失人的意识,实际上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所以他们被人们成为血尸,或者活血尸!周老爷子说,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些中了血咒的血尸,只以人尸腐肉为食,不摄取其它食物!晋代的葛洪在注解《山海经》当中的《海内经》时发现,最早施用血咒的人乃是上古时期的第一显赫人物帝俊。山海经认为,帝俊的后人都有通灵异能,不同于普通人族,他们后来自称为巫族。到西周时期,巫族内部出现分化:绝大部分巫族后裔都先后丧失了异能;只有少数人还有通灵的巫术。但是,拥有巫术的那一部分人很快也就分化成了两个派系。其中一派因为掌握着祖传的血咒巫术,被称为血巫教;另一派掌握着祖传的天咒巫术,所以被称为天师道。因为血巫教对违背教义的教众和异徒奉行剥皮舐血的严酷惩治手段,逐渐被世人所唾弃。而天师道,则奉行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降妖除魔,庇佑苍生的教义,一直深得世人拥戴。隋朝开皇元年,天师道为了伸张正义,配合官军将血巫教的神坛予以捣毁,并没收了血巫教教众的巫族灵器乾坤珏。唐贞观年间,天师道受到皇族推崇,道主袁天罡甚至放弃教务,去朝为官,为了表明心迹以示忠于大唐朝廷,不惜熔毁天下九百九十七把乾坤珏……失去巫族灵器乾坤珏的天师道,从此通灵法术尽失,巫族异人已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虽然血巫教的漏网之鱼依然掌握着血咒巫术,但是在北宋真宗年间,藏身西域扜弥古城的血巫教总坛,莫名其妙的被一帮西方传教士和探险者捣毁,之后血巫教也就名存实亡了……” 原来血脚印背后还有这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 第061章 漏网之鱼 看来,血巫教一定还有漏网之鱼——想想就知道:经营盘踞了几千年的秘密教派,教徒一定广布天下,谁能保证在我们身边就没有血巫教的秘密教徒啊……我们身边?我一下子又想到了沈继秋! 不过,姚俊似乎并不关心这个,他所关心的是那个血巫教总坛:“老魏,扜弥古城在什么地方?我们在黔南老王山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西夜古城,扜弥古城和西夜古城有没有什么联系?” 魏晓三点了点头,肯定的说到:“我听周老爷子讲过,历史上的西夜部以及后来的西夜王国,统治不老山一带长达五千余年之久;西夜人可谓是古西域的老主人了!他们一直统治着东帕和古西域西部长达五千余年,和同一时期孔雀河畔的扜弥国并列为当时西域强国。其实是因为西夜和扜弥两国的最高统治者,在世人眼中显得过于神秘,没人敢于挑战他们的权威和神秘,才显得无比强大。至于发展到后来,距今两千年前的西夜国和扜弥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统治者也都是平庸的泛泛之辈,根本不足一提。西汉张骞通西域的时候,西夜、扜弥两个无名小国,同楼兰、尼雅、精绝、于阗、车师等并称西域三十六国。虽然期间不断有攻伐兼并和更朝换代,但都是更名不换地方。西夜王国最神秘之处就在于,它的九层王城不在地上,而是修在地下;这还不算,据说西夜地下九层之城是修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地窟当中,那个神秘的地窟错综复杂,地穴四通八达,甚至,能通向另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好像叫,邪域。《山海经注》记载,西夜国地下王城共有九层,历代国王的宫殿居最底层;而最底下的第九层,所修建的国王宫殿之内,也居然有一座五层塔楼!整个西夜地下古城的规模可想而知了!然而扜弥国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扜弥国的扜弥之城虽然规模庞大、建筑雄伟,但它仅仅是一座城池;在扜弥之城里面,扜弥王的只有一座并不大的九层宫殿,完全不能与西夜的九层之城相提并论!但是,扜弥国有一支西域无敌的彪悍军队,就连西夜最后也沦陷于扜弥人之手!” 先是鬼洞和诅咒,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又扯出了西夜和扜弥两个西域古国,好像事情不是变得越来越明朗,而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诡异! 神秘的西夜古国,还有鲜为人知的九层之城……听起来西夜古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能跟巫族的血巫教扯上关系,扜弥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穆图一直坐在姚俊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也不见他开口说话;我和老魏坐在后排,车里实在静得可怕,于是我就问了一句:“巫族的乾坤珏,是怎么回事?” 老魏本来是面朝窗外的,可是他把头扭向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嘴角渗着血丝! 老魏一张口说话,连牙缝里都是血……“我以前只认为乾坤珏只是一个传说。究竟世上有没有存在过,也都是个未知数。不过葛洪在注解山海经的时候,曾经多次提到巫族人的灵器,乾坤珏,我想,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因为什刹海的周老爷子也坚持认为,曾经确实存在过乾坤珏——尽管现在还没有发现过任何能够支持它们存在过的物质证据!” 我惊讶的问他:“你能确定,这不是爻山碧玺?你是怎么认定这不是爻山碧玺的?” 魏晓三定定的说到:“《山海经注》有详细记载:西周传世的十二枚爻山碧玺,根本就不是我们现代人所认为的碧玺,而是十二枚玉卯。因为那十二枚玉卯上面雕刻着十二只不同的上古神兽,所以就被后世人说成了碧玺。这本来是一种误传,其实应该是叫做爻山玉卯的。你们知道玉卯是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的时候,看见姚俊也在摇头。 魏晓三点着一根烟,不紧不慢说到:“玉卯是古代人用来辟邪的护身符,秦汉以前非常流行,一直到魏晋以后才被人们放弃使用。玉卯就像是我们今天的私人印戳一样,是长方体的形状,在两头有对穿的线孔,可以用来系一根线绳,挂在腰带上。玉卯的四面刻着咒文,一般分为三十六字咒文,和七十二字咒文两种。大概意思都是辟邪护身的咒语。像我们经常能听到的驱鬼咒语:天官赐福,百无禁忌,玉卯上面都有!根据山海经的记载,玉卯并不是我们华夏人发明的,而是最初从古西域传入中原的。山海经认为,人类的早期文明应当是从天山、昆仑山和古葱岭一带发源的。也就是说,早在数万年前,古葱岭一带就已经存在人类文明了。只是后来,发源于古葱岭的先期文明不知因为何故神秘消失了。但是,古葱岭文明之后的苏美尔文明、古陌文明、乃至夏商文明,都是古葱岭文明的一种延续和发展。中原地区的玉卯文化,就是古葱岭文明的一个缩影和体现”。 “古葱岭是什么地方?”姚俊问老魏。 “古葱岭就是今天中亚地区的帕米尔高原。帕米尔高原也只是一个总称,根据地形形态,帕米尔高原被习惯性的划分为八个大致独立的部分,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八帕。西帕古文明影响着西亚一带两河流域的古巴比伦文明和古波斯文明;南帕古文明直接影响着古印度文明;东帕古文明,则直接衍生出了后来的古西域文明和后来的古陌、华夏文明!” 魏晓三猛吸一口烟,继续说:“我方才说的轩辕圣物所带来的气运属于皇家胄室,正所谓平民庶人有命得其符却是无命得其福;爻山碧玺则是庇佑苍生万物的灵器,谁得到它,它就佑护谁。所以,世人一直都对这爻山碧玺趋之若鹜。这桃木虎蝠阴阳扣只是天命家圣物当中的一件,据说黄帝传世的轩辕圣器总共有二十四件,多数都不曾离开帝王贵胄左右;历朝历代的皇朝天子以及他们身边的黄胄贵族近臣都会不遗余力的寻找轩辕圣器的下落。另外还有神农尝百草中毒时的一件呕吐物,在烈日暴晒下干涸以后生成的一枚神石:其状如夜明珠,但色泽深紫发暗;重如百两之金,却是小如弹丸;表面柔若嫩肤,质地却坚如铁石;白天暗淡无光,夜间却奇光异彩。这枚神石一直为历朝历代王室天子的冠冕饰物。还有一件则是状如男人命根的昆仑血玉圭,它一直被世人奉为权势的象征,也就是所谓的帝王权杖。轩辕黄帝得到的时候长两尺,粗若臂腕;后几经易手与战火,传到道光帝手里的时候,已经与真人的下身之物大小无异。只可惜,那本已脆弱不堪的血红玉圭,竟让袁世凯作为媚外的礼物送给了日本的驻华特使,从此国宝流失国外,杳无踪迹。至于那枚紫神石,被八国联军的一个军官带到了越南,被当地的流氓无赖给掳了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王朝的命运便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直到辛亥年,武力倾覆了风雨飘摇的满清王朝,在中华大地上开始了践行民主的尝试与努力,中华大地方开始了新的气象”。 “这么说,要是我哪天弄到了其中几件宝贝,也能当几年皇帝玩玩?”姚俊似是而非的嬉笑着。 “已经不可能了。越南那件宝贝已经让那帮野蛮无知的低等人种给毁坏了;至于日本人手里的那件,六十年前就已经随着运输它的那艘龟岛丸号军舰永久的沉入了茫茫无边的深海底处,其余的轩辕圣器都已经散落民间甚至流失海外了,找到它们的可能几乎为零。现在存世且灵性依旧的,仅剩这副桃木虎蝠阴阳扣了”。 姚俊大惑不解的问到:“你是怎么找到这东西的?你又怎么知道这是沈家的?” …… 魏晓三诡秘的说到:“那个沈继秋,很可能没有死!我昨天夜里睡在东口那一家院子里,大约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讲话,出于好奇就偷偷出来看,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觉得魏晓三诡秘的样子本身就够吓人的,还让我们猜那么恐怖的事情! 姚俊随口说道:“你该不会是看见老黑了吧?” 这原本是姚俊随口一说,可没想到,魏晓三一愣:“嗯?你怎么猜到的?虽然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那两个人的脸面,黑娃的背影和声音我是不会认错的!” ……老魏真的看到了黑娃…… 穆图在车上看到的莫非真的是老黑? 老魏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碾了两下:“我看呐,八成那个黑娃崽子也还活着!只不过是,咱们现在还摸不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跟沈继秋又有什么关系啊?” “和黑娃在一起的那个,就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小个子女人,和你们说的沈继秋很像……当然了,在这种人迹罕至的荒村,把那个人和沈继秋联系到一起是最合理不过了!” 老魏很神秘的样子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一挥手,示意我们去车上说……“有那么神秘吗,用得着那样吗!”姚俊一边往车上走,一边惊讶的瞅着老魏。 车子一直开到后村二十里之外,老魏终于开口了。 不过,老魏说的事情,听起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他偷偷跟在那两个人后面,一直到了北口的那个院子——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就是沈继秋住的院子。那两个人先从正屋里抬出一件东西,然后就拖进了我们看见死人的那间老屋子。因为天黑,老魏视力又不好,看不清他们神神秘秘的搬弄什么东西,所以就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那两个人进了正屋之后,老魏才悄悄摸过去。走近老屋子的时候,下意识觉得脚下有些粘滑,抬脚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有些黏糊糊的。 他俯身把脸贴近地面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摊血!整串血印从老屋门口,一直延伸到正屋门口……在整片血渍的旁边,他还看到让他更加不解的现象:那分明就是一个六指血脚印! 第062章 毒咒附身的沈继秋1 出于某种未知的恐惧,老魏刚要起身离开,就听见正屋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你回去吧,我出去把外面的脚印擦掉,要不然又该有人说后村闹鬼了……” 老魏赶紧躲到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悄悄的注视着院子里的动静。 只见那个小个子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居然趴在地上,用舌头开始舔舐地上的血渍!一直从正屋门口,到旁边的老屋子门口,地上的血渍被她舔得干干净净…… 老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嘴角的血丝,继续说到:“据葛洪对《山海经》的注解——所谓乾坤珏,是秉承上承乾坤、下抑乱魔、天地至尊、唯珏为大的巫族咒语,取乾、坤、珏三字命名巫族灵器。据说乾坤珏其实就是后来商族人所使用的铜剑的前身。但是乾坤珏之所以是乾坤珏而不是铜剑,而是因为乾坤珏的剑心都是空的,里面用帝俊的鲜血灌注;同时附有帝俊的神咒,并且要时常饮舐邪灵的血液,才能持续具有驱鬼辟邪的神力……据葛洪考证,帝俊当初总共炼出九百九十九把乾坤珏,分派给遍及各地具有突出异能的巫族子弟。后来由于内斗和倾轧,那些乾坤珏又都集中到了两大派别手中。据司马承祯讲,当年在大明宫三清殿的熔炉里,只熔毁了九百九十七把,尚有两把乾坤珏流落民间”。 我刚要提醒老魏:嘴里一直在出血……姚俊说话到:“老魏你知道乾坤珏长什么样吗?有没有见过乾坤珏?” “只知道乾坤珏形似剑身,却有人魂;可以杀鬼,能够斩妖……”老魏说话的语速明显加快了许多,好像是很急促的样子…… “还有啊,虽然你刚才给我看的,并不是真正的爻山碧玺,也没有爻山碧玺那么神奇,但那也是一件宝贝。那是古代给即将要发生尸变的人镇尸用的镇尸石。镇尸石的材质和西域玉卯不同,玉卯的材质都是和田玉;镇尸石的材质都是采自昆仑山万年冰窟。常年覆盖在昆仑山之巅的万年冰层当中,其实有很多极其微小的太空尘降物。那些尘降物之间拥有一种我们察觉不到的强大的引力,它们会在万年冰层之中慢慢向一块汇聚,直到凝聚成一枚枚五颜六色的碧玺形状。《山海经注》把这样的东西叫做冰山碧玺。如果那些碧玺形状的凝结物不被人开采出来,它们还会在万年冰层之中不断的长大,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自身的某种能量也会越来越强大,最终将把冰层撑裂;冰层被撑裂的瞬间,冰山碧玺释放出的能量就会造成雪崩。开采冰山碧玺的匠人,就是要常年守在冰冷的昆仑山上,等着某一处发生雪崩。雪崩过后,冰山碧玺就会露出来。匠人们通过开凿冰窟,才能够把冰山碧玺拿到手……而他们付出那么多艰辛甚至性命拿到的冰山碧玺,也只是给权贵们用来镇尸用的!” 老魏咳嗽了两下,继续对我说道:“说来也很奇怪,这冰山碧玺平时看不出什么名堂,一旦它们遇到了尸体,马上就会释放出一种五颜六色的彩色炫光!尸体越多,冰山碧玺所释放出来的彩色炫光就越绚丽。古人认为,这冰山碧玺能够招魂,能把死者的灵魂召集到碧玺周围。那些我们平时用肉眼看不到的‘魂’在冰山碧玺的神秘力量下,就会以炫光的形式出现在我们视线之内!你看到的炫光越炫丽,就说明你周围的尸魂就越多!所以,你的那一枚冰山碧玺,也同样是无世至宝……” 哦……怪不得我们在玄洞的时候,碧玺能发出神秘的玄光……原来我们周围是有很多尸魂…… 老魏突然咳嗽一声,从喉咙里喷出一大口黑血! 魏晓三用手擦掉嘴边的污血,有些虚弱的说到:“我快不行了,听我一句:你们收手吧,血咒血尸无缘无故现世,恐怕不是什么好征兆!……这上面,有毒……”老魏晃了晃手里的那对虎蝠阴阳扣,用尽最后一口气推开车门,一头栽下车去。 第九个。 算上昨天的沈不凡,加上今天的魏晓三,已经在我们眼前死了九个人。 这九个人都不是该死之人。可是偏偏都先后做了该死之人的替死鬼。难道这就是此奴的守墓人,秃眉大祭司所说的那个鬼洞诅咒:移动鬼器者,鬼不杀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将会因之而死…… 好像,好像我们三个人就是那“该死之人”接二连三在我们身边丧命的,好像都是“不该死之人将会因之而死”……现在看来,要想我们身边不再有人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 姚俊和穆图也都这样认为。因为我们三个是动了青云山鬼穴里面鬼器的人,如果那个诅咒真的应验,我们三个又是那该死之人,谁跟我们凑在一起,谁就会成为下一个不该死却要死掉的人…… 我现在开始担心起我的小月了。 自从青云山回来之后,我就和小月有了肌肤之亲,只要一有机会,我俩就会抓紧时间去缠绵一番……我真的担心月儿会因此而有什么不测! 只有穆图,自小就是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除了跟我和姚俊在一块的时候,就是一个人闷在屋里睡回笼觉。 我感觉穆图的脑子里的确很简单,把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容易。 穆图说,其实眼下最为蹊跷的事情,就是沈不凡的尸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恐怕这才是最应该引起我们重视的! 我也觉得穆图这话说道很对: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把一具尸体偷走不被发现,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想要一个人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啊! 一想到这里,我脖子后面就感觉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就站在我身后静静的注视着我!看来姚俊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以后我们在出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后,要防备着有人在我们背后下黑刀子! 姚俊一指老魏的尸体:“快看,老魏的手……”魏晓三捏着虎蝠阴阳扣的那一只手,正在慢慢的腐烂,并且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在地上还流了一滩黑水……穆图用乾坤珏轻轻挑起老魏手里的阴阳扣,刚挑起来,就见阴阳扣表面冒起一层黑色烟雾,同时还有一股焦味。 “老魏不是说,这虎蝠阴阳扣是上等辟邪灵器吗,怎么也能在这上面施毒?” 姚俊刚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哦对,毒是毒,邪是邪,毒和邪是两码事!妖邪之物咱们能看得见或者觉察到;可是这剧毒,咱们肉眼凡胎很难发现!看来老魏是大意啦!”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可能啊,那就是,对方是故意要取老魏的性命呢?” 姚俊显然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故意?谁要故意?怎么故意?” “老魏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你说他该不该死?人家故意把这沾染剧毒的阴阳扣丢在地上,只等着老魏去捡了……” 这就叫杀人于无形之中。同时也是给其他人的一个警告!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现在看来,事情真的并非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情况在变得越来越复杂的同时,也变得更加恐怖和诡异。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的行踪和一举一动,一直都被人监控着……我总觉得我们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和猜测,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那个念头时常会蹦出来,就像是时刻在提醒我一样! 天黑之后,我们决定再去沈继秋的老屋一趟。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一定要在夜里才能看清真实面目的。比如那些很诡异的现象——就一定要在夜黑人静的时候去探秘。 离后村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们就下了车。 现在我们已经深信不疑,穆图手中的这把铜剑,它就是传说中的巫族灵器——乾坤珏。尽管老魏也不认识真正的乾坤珏,但是通过一系列的经历,我们已经可以把握十足的认定:青铜短剑就是乾坤珏! 尽管那所谓的冰山碧玺并不是真正的护身灵器,但起码一直以来,我和穆图在冰山碧玺的庇佑之下,从未被灵异古怪的东西伤到过毫发!甚至还在千年玄尸鬼穴当中,救了我们的命!加上那把乾坤珏,我们已经有恃无恐! 我们一直悄悄的潜伏在后村村口,密切注视着村里的动静。 白天的时候,那个骑摩托车的过路人已经说过:这个村子早已经成了一个荒村,就连白天都没人愿意从这里过,更不要说晚上了……可是,当午夜十二点过后,村子里的一处房子里,突然亮起了微弱昏黄的灯光……正是沈继秋的那一间老屋! 看来诡异的后村果真有鬼! 我们悄悄靠近沈继秋的屋子,摸到老屋的窗檐下,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你慢点吃,别噎着,吃饱之后就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连夜动身去叶城,到了那里,有你吃不完的肉啊!慢着点,上辈子真是饿鬼转世啊……别动那些,那是我的!” 是沈继秋的声音! 只听见屋子里一阵咯嘣咯嘣的动静,偶尔还夹杂着其它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里的人应该正在吃饭。 穆图和姚俊忍不住,偷偷站起身往门缝里面瞄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就见穆图赶紧把姚俊拽到一旁。两个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朝我招手……我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冲动,临走之前终于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这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我看到了老黑。 他正在啃食一截人的大腿…… 在旁边,一个大石盆里满满的全是血,沈继秋正伸着舌头美滋滋的舔舐盆口上的血!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063章 毒咒附身的沈继秋2 我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该怎么抬腿迈步……莫非沈继秋刚才说的是:别动那血? 沈继秋舔干净石盆口沿上的血,就开始拽过地上的半截人尸,慢慢的往下撕裂尸体的脸皮:竟然是沈不凡!之前吊在房梁上的人,原来就是沈不凡! 沈继秋的动作很麻利,眨眼的功夫,一整张面皮就被她完整的从沈不凡的脸上给揭了下来。沈继秋把那张面皮上的血舔干净之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里。 这时候就听见老黑问沈继秋:“这是第几张了?”但是,那绝对不是黑娃的声音。那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沈继秋盖上盒子:“这已经是第五张了,还差两张,我们就凑够七张不该死之人的面皮了……可惜,今天上午解决的那个,我无从下手啊!” “为什么?” “他们当中有人戴着护身灵器,我不敢靠近……” 只见老黑一扭头,冲着沈继秋吼道:“那你明天就不要去叶城了,凑够了七张面皮再去!”与此同时,我真正看清了老黑的脸:他根本就不是老黑!尽管体形和背影也都很像老黑,却长着一副我完全没见过的面孔。 他本来就不应该是老黑:沈继秋跟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忌惮,好像有点怕他…… 沈继秋低下头继续整理那个小黑盒子,就听像老黑的那个人往门外一指:“什么味道,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又有送上门的?” 我心头一紧:不好,被发现了! 我一转身才知道,原来姚俊和穆图也正在偷偷往里面看。沈继秋起身,朝门口走过来……穆图一脚踹开了两扇木门,大叫一声:“老妖婆,拿命来!” 尽管穆图喊得声响,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有时候,躲不过了倒不如迎面而上——做足了姿态也是一种最好的自我保护。 屋里的沈继秋和那个像黑娃的人,倒显得毫无防备,沈继秋连忙后退了几步,惊诧的瞪着我们三个人。姚俊用手电一照沈继秋的眼睛,我发现她的眼球布满血丝,俨然就是两个血球!姚俊一只手举起扳手,指着沈继秋吼道:“好你个老妖婆,你以为装神弄鬼祸害人,真就没有人管得了你!看到这是什么了吗:乾坤珏,知道乾坤珏吗?你们的死期到了!” 姚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举着的是一支扳手,赶紧朝穆图努努嘴:“看到他手里的乾坤珏了吗?遇魔降魔,遇鬼杀鬼,遇邪劈邪!老妖婆,你到底是什么妖人,你想要干什么?” 沈继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旁边的那个人冷笑了两声:“我们本来就是死人,还怕什么死不死的?”好奇怪:明明他在说话,可他的嘴角为什么不动……为什么他的面部始终保持着同一个表情…… 穆图拿着乾坤珏,跨步进了老屋里面,我和姚俊就站在门外;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他们更怕我们,还是我们更怕他们!穆图往前走一步,屋里的那两个人就往后退一步;穆图走到那个黑盒子跟前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被逼到墙角去了。 但是,我们依然看不出他们究竟有多害怕…… 穆图伸手就要打开黑盒子,沈继秋忙喊:“不要,你不能动它……我求求你,你要是毁坏了它们,我真的就前功尽弃了!” 这下我和姚俊心里踏实多了,姚俊也迈步进屋:“老妖婆,你收集这些东西要干什么?你他娘的是不是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今天你要是说不明白,老子就把你的脸皮揭下来喂狗吃!” 沈继秋怯怯的看了那个人一眼:“说就说,既然已经让你们撞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利用你们!” 这下,我倒是听着有些糊涂了。 沈继秋说,早在三十年前她在挖掘叶城的地下西夜古城时,就已经中了鬼咒。当时幸好有虎蝠阴阳扣护身,她才不至于失去自己的意识。但是从那以后,就开始有了嗜血的习性:要经常饮血才能抑制体内的咒毒。否则就会全身胀痛,犹如成千上万的毒虫在体内撕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后来,她破译了西夜古墓里的一本墓书。 墓书上说:只要将被移动了的鬼王的四件鬼器重新放置回西夜鬼洞的祭天玄坛,她身上的毒咒就会消解;但这还不够,还需要有七张“不该死之人”的面皮,将它们一一贴附在祭天玄坛的七尊塔像上面!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沈继秋说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西夜墓书上是那样写的。 就如此奴的守墓人所说的那样:四大鬼器中的三件,鬼王金仗,鬼王金法伦,鬼王玉印,在一千多年前,已经被古格六世国王放进了青云山的鬼穴内。她在青云山后村想尽了一切办法,始终都没能如愿的找到那三件鬼器。直到我们的到来,终于有了转机。 她本来是要在鬼王地宫里逐个把我们杀死,然后喝掉我们几个人的血……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中,我们居然拿到了三件鬼器! 沈继秋本来是想在鬼穴里把我们杀掉的。 可是她发现,她自己也和我们一样陷入了迷洞当中,如果失去我们三个人的帮助,她也有可能出不来……但是就在我们成功脱险的时候,她却遭遇到鬼穴里的异灵,若不是虎蝠阴阳扣护身,也险些丧命在鬼穴之中。 我们出了鬼穴,沈继秋也就失去了最佳的下手机会。 万分绝望中的沈继秋竟意外发现:她的那本《墓盗有道》不见了……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我们;她料想: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因为那本书粘连在一起的几张书页上,涂有一种沈家祖传的特制药水。只要手上沾染了毒液,不管触碰到眼镜还是口鼻,就会马上陷入恐怖的幻觉之中,轻者疯癫痴傻,重者自戕丧命!同时,被人碰过的那几页毒纸上,还会隐约出现恐怖的图案……当然,那也是毒纸散发的毒气,使人产生的一种幻象! 这样的话,只要我们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夫,我们肯定就会想到沈继秋,并且会回来——在鬼穴里的时候,她已经看出,我们也绝非泛泛的平庸之辈! 果然,我们又回来了…… 沈继秋早已经在这里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往里面钻:从一开始进入后村,我们所见全是幻觉!其实沈继秋就一直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我们没有发觉;因为穆图手里一直拿着乾坤珏,所以沈继秋始终伤害不到我们……当然,她并不知道穆图手里拿的就是巫族的灵器乾坤珏,她只知道,我们身上有很强的辟邪灵气。 穆图这才发现:原来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之前被坍塌的房屋砸伤,真的竟然全是幻觉! 不过,老魏却是个意外。 沈继秋本来没打算要伤害老魏。 她本来是想把老魏吓跑就算了,毕竟,杀人太多会引起官方的注意……在拿到三件鬼器之前,她还不想失去后村这个老巢! 可是老魏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在半夜偷偷出来窥探老屋里的情况,沈继秋说,她不得已才使用了沈家的家传巨毒…… 我问她那个鬼哨是怎么回事,她承认鬼哨就是她丢的。 不过,能和我们在牂牁老王山相遇,也纯属巧合。但是丢了鬼哨,却是她故意的:目的就是要引起我们的疑心,把我们引到后村来。目的还是那三件鬼器! 但是,有一件事与她无关:我们身上的鬼印和我们做的噩梦! 我问她“不该死之人之死”是怎么回事。 她说,那也是西夜墓书上说的。 西夜墓书上说,鬼器上有个诅咒:该死之人移动鬼器将唤醒诅咒……鬼不杀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将会因该死之人不死而死…… 墓书上还说,该死之人就是“移动鬼器之人和被鬼咒诅咒之人”——也就是我、姚俊和穆图!不该死将会因该死之人不死而死之人,就是“该死之人”身边密切之人,也就是我、姚俊和穆图身边的人……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姚月脖子上的那个鬼印是怎么回事?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老魏也说过,很多盗墓者身上都有鬼印,但是又都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盗墓者身上的鬼印,和鬼器上的诅咒究竟有没有关系,沈继秋也说不清楚,但是沈继秋身旁的那个人却一直在冷冷的暗笑! 老黑和葫芦是在我们移动鬼器之前死的,他俩就不应该是“不该死之人”。后来的老偏,狐狸,沈不凡还有老魏,就应该是“不该死而死之人”。 可是沈继秋却说:黑娃和葫芦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死,只是一种假死;但是当我们拿到鬼器以后,沈继秋又折回墓室才发现,他俩已经彻底没命了——所以,他俩是在我们动过鬼器之后死的,也是“不该死而死之人”! 在沈继秋的黑盒子里,分别装着老黑、葫芦和沈不凡的脸皮,还有两个人我们不认识,但他们同样是“不该死而死之人”——因为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拿了鬼器的“该死而不死之人”。 事情到了这里,有关沈继秋的疑惑总算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接下来,沈继秋就说到了她身旁长得很像老黑的那个人。 可是沈继秋的话,着实又让我们大吃一惊:他就是沈不凡当年的老师——沈俊杰! 在吃惊之余,也解决了我的另一个疑惑:为什么沈继秋能看懂西夜的鬼文墓书! 沈不凡曾经说过:他的老师沈俊杰,在七十年代的时候曾经破译了鬼文!有沈俊杰在,沈继秋当然能读懂西夜的鬼文墓书了。 沈继秋说,沈俊杰曾经在新疆的一次考古工作中,不慎跌入了神秘的黑洞里……之后的沈俊杰就开始做噩梦,并且身上出现鬼疮。沈继秋从一个盗墓者口中听说了此事,就把沈俊杰接到了青云山。那个盗墓者,之前就在考古队工作,后来因为偷窃文物被考古队辞退,干脆也做起了盗墓的营生。他知道沈俊杰的很多事情。 第064章 灵异 沈继秋说,沈俊杰不光中了鬼印诅咒,不知什么原因,同时还中了血咒,从此成了一具活血尸!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其实是一具死人;会说话,但是没有自己的意识;专门吃死肉,也就是死人身上的肉……他虽然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却保留着死之前的所有记忆和意识……他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全都是在死之前保留下来的,他只不过是在不断的重复死之前的记忆而已…… 沈继秋本来是想放弃沈俊杰的,可是沈俊杰已经把她当成了一种依靠,他从来不与人交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活人的意识——但是,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沈俊杰,在已经死亡的大脑中依然保存着活跃的记忆……同时,他残存的记忆也帮了沈继秋天大的忙——他能读出西夜墓书的鬼文内容! 正是因这个原因,沈继秋一直没有舍得抛弃沈俊杰。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如果丢下沈俊杰不管,万一他跑出去害人,弄不好就会酿成什么不可收拾的风波,甚至还会把西夜古城鬼文墓书里的秘密泄露出去……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西夜墓书的事情,更为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外人知道西夜九层古城的秘密。她说,如果人们知道了西夜九层之城的秘密,她担心无知的考古队一定会去发掘它们——那些考古学家们无知的疯狂举动,会给世人带来无法挽救的灾难…… 沈继秋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黑盒子,眼角溢出了泪珠,有点悲切的说:“其实我也知道,我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能力去西夜古城了,我每天念叨着要去西夜,只不过是在欺骗我自己;同时让他有一个念想,不要跑出去祸害别人……因为只有到了西夜九层之城,才能够解除他身上的血毒!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们就应该把鬼器放回去,否则那个鬼王诅咒会一直存在下去……西夜鬼窟里那一道神秘的邪恶之门,早晚有一天要开启!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巫族异人重生,恐怕都将无济于事……” 姚俊问她,西夜古墓在什么地方,西夜古城又在什么地方……沈继秋刚要开口,沈俊杰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沈继秋的脖子,沈继秋刚用手一指黑匣子,就听见咯嘣一声:沈继秋的喉咙被沈俊杰咬断了! 沈俊杰朝我们咆哮一声,吓得我们赶紧退到了门口。 沈俊杰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怒了?只能说明,他不想让我们知道西夜更多的秘密。其实我们已经知道的够多了:金仗,金法伦,玉印以及附在上面的诅咒,墓书还有西夜古墓,一座神秘的地下九层之城——最后都指向一个地方:西夜鬼窟。 听沈继秋的意思,她好像是中了一种说不清的奇毒,而且就是在西夜古城中的毒;而成为行尸走肉的沈俊杰也是难以杀死的——他本来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和姚俊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穆图手里的盒子,穆图一只手里还提着沈继秋的黑盒子,是从沈俊杰眼皮底下抢过来的。 沈俊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穆图,一步步的走过来……我和姚俊赶快退到了屋外。穆图刚要退出来,又被姚俊推了回去。姚俊用手推住穆图的后背说到:“你不能出来,那家伙怎么办?现在只有你手里的家伙可以对付他!” 姚俊真是有点滑稽。你让穆图怎么办?虽然穆图手里提着巫族灵器乾坤珏,可是穆图好像也很惧怕沈俊杰! 看来沈俊杰是要抢回黑盒子。我们也需要盒子里的东西。沈继秋说过,要想进入西夜九层之城和地下鬼窟,就要把七张“不该死而死之人”的脸皮贴到西夜圣殿七个祭司塔人的脸上……沈继秋说,那七个不同颜色的塔人,其实就是七个石人。但是石人的身上却都裹着一层千年不腐的尸皮——唯独没有脸皮!只有把七个不该死之人的脸皮贴到石人的脸上,进入西夜九层之城的密门才会打开…… 穆图一转身,把黑盒子抛了出来:“乾哥,接着……”妈呀,穆图一下子扔到了我的手里! 沈俊杰咆哮着向穆图扑过来,穆图一闪身,沈俊杰不偏不倚正好把姚俊扑倒,两个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姚俊狂呼救命。 穆图闪到沈俊杰身后,把青铜乾坤珏刺进了沈俊杰体内。 沈俊杰像是遭到了电击一样,浑身猛烈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姚俊已经被吓傻了,躺在地上一直哆嗦个不停。穆图抓住沈俊杰的一条手臂,想把他从姚俊身上拉开。穆图一用力,居然硬生生的拽掉了一层肉皮。沈俊杰整条手臂上的肉皮,就像是套上去的,根本就没有和骨肉连在一起! 穆图抓住沈俊杰的另一只胳膊,居然也只是在上面套着一层光鲜的肉皮。被扯掉那层皮之后,露出的竟是腐腐烂不堪的胬肉……同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几乎叫人窒息! 穆图又抓住沈俊杰的头发,试图从姚俊身上拽开。谁知道,穆图一用力竟然把沈俊杰的整张头皮和脸皮拽了下来…… 由于无法忍受沈俊杰身上的那股恶臭,姚俊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沈俊杰,闪到一边开始狂呕起来。虽然沈俊杰身上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胬疮,甚至还有蛆虫在胬疮里面蠕动……但是烂肉和胬疮里面渗出来的血却是鲜红鲜红的…… ……原来老魏说的都是真的。 这就是中了传说中的血咒。可是我觉得,血尸身上所谓的血咒,只是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蛊毒! 身中蛊毒之后,全身的皮肤都已经极度溃烂,但是体内却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毛细血管里的血渍从腐烂的胬肉中渗透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能够掌握这种神秘蛊毒的人才知道! 一定是沈继秋为沈俊杰套上了一层光鲜的尸皮。 而尸皮的提供者,就是老黑!但是,沈俊杰面部的脸皮不知到是什么人的,因为老黑的面皮在黑盒子里面;沈继秋一定用了什么办法来维护老黑的尸皮,不让它发生腐烂…… 穆图在沈俊杰身上还发现了一件东西,就是曾经挂在葫芦脖子上的那枚爻山碧玺! 很可能是沈继秋趁我们不注意,偷了葫芦的爻山碧玺,才导致了葫芦的悲惨下场!说不定,沈继秋偷了葫芦的爻山碧玺就是为了沈俊杰:老魏说过,中血咒的人,虽然能够行动自如,但却没有主动意识……沈继秋很可能是为了不让沈俊杰丧失最后的理智,才偷了葫芦的护身碧玺挂在了沈俊杰身上,有点给沈俊杰镇尸安魂的意图…… 姚俊和穆图又一次掀开老屋地上的卷席,跳进那个恐怖的土坑里,他们认定那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他俩找遍了整个土坑,除了那些白骨也没有发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之前,穆图曾经在一面土墙上,抠出了一具骇人的尸体——可是这次找遍四面的土墙,也没能找到什么尸体。 唯一的个发现,就是在上次发现尸体的土壁上,有一个人型土槽…… 姚俊坚持认为:那个土槽就是穆图之前看到尸体的地方!先前的那具尸体就是被藏在土墙上的土槽里面…… 穆图也坚持认为:那个土槽就是他上回发现尸体的地方——但是现在里面空空如也! 尸体上哪去了? 姚俊突然有所顿悟:“沈俊杰!之前这里藏的是沈俊杰!……” 因为,姚俊在与土槽相对的另一面土墙上,发现了一个六角形的槽印。那个六角形槽印的大小,正好和滴血铜镜吻合…… 姚俊认为,沈继秋应该是用这面滴血铜镜,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镇妖宝镜”来控制着活血尸沈俊杰!沈继秋手里只要拿着六角滴血铜镜,已经是行尸走肉的沈俊杰就不会彻底成为一具血尸…… 可是,沈俊杰身上的冰山碧玺真的是为沈俊杰镇尸安魂吗?有没有可能冰山碧玺是用来控制血尸的呢?如果两者之中有一件是用来控制血尸的,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先不管那么多,把有用的东西拿走就行了。 我从沈俊杰脖子上取下葫芦的那枚冰山碧玺给了姚俊,因为我有些相信:说不定,这冰山碧玺真的具有避邪的作用。姚俊很不情愿的戴在了脖子上:“从死人身上摘下来的东西,挂在自己身上总感觉有些瘆得慌……” “那也总比让小鬼儿爬到身上好啊!” 姚俊笑了笑:“要是这么说,那还是戴着这东西舒服的多……” 姚俊说,自打他五年前开始盗墓以来,跟他一起“出过公差”的人,已经先后死了五个:黑娃,葫芦,老偏,狐狸,魏晓三,都已经先后罹难;而且,都是集中在这一个月之内……想起来不免叫人心里发毛!现在只剩下那个邓一斯了。如果邓一斯再遭遇不测,就说明诅咒是真的! 其实不用等到邓一斯出事,前后莫名其妙死的那几个人,难道还不足以证明那个诅咒的存在吗? 穆图打开了那个黑匣子,紧接着就是一阵呕吐……里面放着五张从死人脸上揭下来的皮,让谁肯看到都会觉着恶心! 穆图说,这个木盒子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否则不能有这么重——在五张脸皮的下面,肯定还有什么东西…… 姚俊戴上手套,从木盒子里取出了那几张脸皮,果然在下面还有一件东西,只不过被一块布包裹着,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 穆图索性将木盒子口朝下搬起来,用力一抖:黑盒子里面的东西随之掉了出来……姚俊拆掉一层层的裹布之后,露出来的竟然是那个六角形的滴血铜镜!穆图仔细打量了一番滴血铜镜:“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啊!这真能镇住妖邪?我不大相信!” 第065章 西夜墓书 不光穆图不大相信,我也大不相信! 但是,世上的很多事情离奇诡异甚至荒诞之极,虽不能完全用科学解释,却也不得不信之!不但不能不信,有时候还要对它有几分忌惮和畏惧! 这就是灵异的世界、世界的灵异! 有太多的灵异事件,我们常人根本无法用常规思维和逻辑去理解它们,可是一旦当我们理解它们之后,又会惊叹于如此的不可思议和匪夷所思! 有时候,灵异就简单到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先迈左脚可能平安无事,先迈右脚就可能会魑魅附身、神志失常…… 现在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那第四个“该死而不死之人”到底会在什么地方,他究竟又是什么样一个人! 穆图的滴血铜镜是在我们进入南平王地宫之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莫名其妙丢失的!因为穆图觉得那面铜镜很不吉祥,所以也就没把它当回事…… 谁知道现在居然又失而复得…… 其实,我也很不愿意看到那面滴血铜镜! 尤其想起来:在深更半夜里,镜面上显现的那张恐怖的面部轮廓,还有莫名其妙的流出一滩血来……能会是什么吉利的东西吗!可是姚俊的一番推测,我又觉得不无道理:姚俊说,沈继秋偷取滴血铜镜和葫芦的爻山碧玺,一定是她知道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我们现在无从得知滴血铜镜有什么秘密,但是她把铜镜和五张人脸皮放在一起,其中定然有她的道理……还有,我们之前在老屋里面那个大坑里面,看到的那个被藏在土墙里的死尸,很可能就是沈俊杰! 而吊在房梁上面的那具尸体,则极有可能就是沈不凡!我和穆图倒是从没想到这个。 ……姚俊说,灵异本身之所以光怪陆离,就是因为世人用了错误的眼光和逻辑去看待它们!诡异事端之所以被叫做灵异,就是因为它们不是我们所熟知的现象……甚至根本就是与我们所认为的完全相反的…… “既然沈继秋知道冰山碧玺和滴血铜镜都是用来镇妖避邪的器物,她为什么还要把碧玺挂在沈俊杰身上呢?沈俊杰不是已经成为活血尸了吗!难道血尸就不是魑魅诡邪之物吗?……血尸虽然是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自由活动,可它毕竟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肉尸!”姚俊一本正经的分析到。 “能够控制肉尸行走自如的,大概就是类似支配人体行与动的一类脑电波,控制了那些脑波,就能进而控制肉尸……而控制脑波的媒介,就是我们所知的血咒”姚俊说的煞有介事,我和穆图同样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照这样推想:血咒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血咒不是什么神秘的咒语,而是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药物或者气味,亦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姚俊这样一番分析下来,我心里倒是觉得有几分信服。 我始终认为世上不可能有鬼! 我们所见到的和听说过的魑魅鬼怪,很可能都是因为肉尸或尸骸受到了某种刺激或者干扰,进而肉尸、尸骸被刺激源所释放出的刺激元素“控制”……于是,我们就看到了诡异离奇的妖魔鬼怪!同样的道理:驱妖辟邪之物,之所以能做到辟邪镇妖,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此物能化解“魑魅鬼物”身上的刺激元素,将其还原成一具正常的肉尸或者尸骸……比如穆图身上的青铜剑:乾坤珏;比如冰山碧玺和滴血铜镜! 如果说,冰山碧玺和滴血铜镜真的能够驱妖辟邪,它们一定是可以抵挡或者消解“神秘咒语”! 如果“咒语”是某种药物,冰山碧玺和滴血铜镜就和那种药物的药性相克;如果“咒语”是一种气味,冰山碧玺和滴血铜镜就应该能够抵御那种气味发生的干扰;如果那个“咒语”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信号或者讯号,碧玺和铜镜就应该能够吸收或者破坏那个讯号……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可以肯定的是:乾坤珏和滴血铜镜都具有某种抑制妖邪的神秘力量,通俗的讲就是:能够避邪驱妖消灾免祸! 在黑匣子的最里面,有一张纸。 穆图抠出那张发黄的草纸,只见上面草草的写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却有灵! 人死成尸……尸枯成骸……骸腐成灰……何来鬼耶? 灵者,魂也! 人死之后,精气神与尸身分离为魂;失魂之肉尸为魄…… 本该魄散而魂飞,却有魄散而魂不灭者,此即为灵。 灵分善恶:善者为诡灵;恶者为鬼灵……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谶语,又像是一番总结之后的结语! …… 跑了一趟青云山后村,本是打算把沈不凡的尸体处理掉,然后在沈继秋家里寻些线索……却不想又遇到这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老魏意外丧命、沈继秋原是毒咒附身之人、沈俊杰已经变成了活血尸……这还不算,再加上之前一个月内所经历的那一切,我发现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一个被无数谜团和诡异包围的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那么多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现象,之所以能亲遇以上诸多怪象,起源就是穆图从狼山金矿带回家的一面会流血的铜镜! 我不敢想:除了这个滴血铜镜,还有所少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不祥之物?那些不祥之物都隐藏在什么地方?它们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它们真的是不祥之物?还是我们太过无知和幼稚?如果灾祸的根源是我们的无知造成的,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做呢?…… 只要一静下来,我就会不停的反复去想那些问题。放不下,是因为想不通。 那些诡异离奇的事情非但想不明白,还越来越离奇,诡事一桩接一桩的发生,到底是为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此奴守墓人所说的那样吧:那个古老而邪恶的诅咒被唤醒了?被巫族异人咒封的鬼灵正在复活?……太扯蛋了吧! 可是,如果不用这些来作解释,很多事情又是无法解释的! 我们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奇丧命,又好像都能跟那个诅咒对上号:该死之人移动鬼器将唤醒诅咒……鬼不杀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将因该死之人不死而死…… 穆图在开车的时候,姚俊则在仔细翻看沈继秋那本西夜墓书。 汽车刚走到运城境内,姚俊突然让穆图停车。 “乾子你快查一下今天是阴历初几啊?” 越野车的仪表盘上就有电子万年历,穆图看了一眼:“今天是公元2011年9月11日,农历八月十四……也就是说今天是9·11纪念日,明天就是中秋节”。 穆图跟着姚俊去统万城的时候,我和小月两个人在家里过的二十五周岁生日;明天,八月十五,就是小月的二十二岁生日了……而今天,恰好就是姚俊三十岁生日,他正好大我五岁,生日在小月前一天…… “哥,今天是你生日啊,咱要不要找个馆子给你庆一下子啊?” 姚俊一抬头:“嗯?你不说我还忘了,既然话说到这了,你俩找地方吧,反正怎么着都是我买单……” 一听下馆子,穆图也来了精神,不用说,又是找拉面馆! 穆图这家伙怪得很:对鸡鸭鱼肉没兴趣,就喜欢拉面,而且是碱性越大越好,吃起来有些涩口的感觉,我和姚俊闻那味儿都想吐,人家穆图一口气连吃三碗都不过瘾! 穆图正慢慢开着车,边走边观察路边的馆子,姚俊拉了手刹:“还寻摸啥呀,就眼跟前这家不挺好吗?走吧……” 这回姚俊是在照顾我的口味了,这是一家湘菜馆子。点完菜,姚俊让穆图关好门,问我和穆图:“知道我刚才为啥关心今天农历初几吗?” 我和穆图摇摇头,我们咋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西夜墓书上说,九月初三那天,将会有一场罕见的沙暴发生,届时,进入西夜鬼城的通道将会打开,被人移动的鬼器如果在那一天不能复位,鬼洞之门将再也无法关闭,鬼族恶疫将四处蔓延,人族将有灭顶之灾……看看吧,这是沈继秋和沈俊杰破译出来的墓书预言”。 整本书上面写满了稀奇古怪的文字符号,像是佉卢文,又像是蝌蚪文,不过一个都不认识。沈继秋在墓书每一页的字里行间都做了标注,唯有整本书的底页,是两行显眼的朱红标记:辛卯二零一一年玖月初叁日,飓风席卷西夜之时,鬼城之门讲开启,万务复位鬼器,否则鬼洞之门永不复闭,天降沙雨之时鬼族恶疫将肆虐人族…… 从字面上理解预言的意思,应该是说:鬼洞里面应该有一种可怕的鬼族病毒,如果那个鬼洞之门不关闭,很可能飘出地面然后随着风沙四处散播,人类有可能因此而遭到鬼族病毒的肆虐…… 穆图一拍桌子:“什么狗屁预言,这个要能信,我撒泡尿就能冲垮三峡水库!看你俩那紧张劲儿,沈继秋说的话你们还敢信啊?” 还别说,之前我还的确不大相信沈继秋说的话;可是我现在开始信了。 我越想越觉得沈继秋很不简单。 不光沈继秋不简单,沈俊杰、沈不凡、牂牁大祭司、老魏,这些人一个个也都不简单。我之所以这么认为,就是因为我发现其实他们背后都有鲜为人知的故事和秘密;而那些故事和秘密串连在一起,就成了另一个世界的轮廓…… 那是一个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的灵异世界;但是,来自灵异世界的一系列蹊跷诡事,又都会活灵活现的发生在我们身边……有句话不是说:存在即是真理吗! 灵异世界的诡事既然总能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是我们身上,就证明了灵异世界的存在!既然这个灵异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换句话说:既然存在灵异,那就有可能发生任何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包括一些灵异者的预言、巫者的谶语…… 第066章 白龙堆旧事 我看得出来,姚俊对这些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从来都不在我和穆图面前流露出来而已。 我承认,在我的意识形态世界里,一直是唯物主义世界观占据着至高阵地;但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唯物论,根本就无法解释来自灵异世界的东西,它尽管统治着唯物的世界,却主宰不了灵异世界和灵异事件! 这不是信仰的问题,也无关立场!今天的人们看待灵异的时候,就像中世纪的欧洲人看待异端邪教;今天的灵异学说犹如早年的天体运行论、太阳中心说、人物进化论…… 我并不是在给灵异立传,也不是在为灵异摇旗呐喊:我只是觉得我们目前认识(世界)事务的能力和认识(世界)事务的手段极其有限,很多时候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不要说浩渺宇宙,就连人类自身的很多问题,我们都无法理解和掌握,比如:为什么时间和空间能够永恒存在,而我们人却要终老消亡…… 所以我觉得,不管那个预言是真是假,不如姑且信之! 我们吃饭的时候,姚俊一边不停的喝酒,一边仔细翻看那本西夜墓书。看得出来,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本西夜墓书和墓书预言上。我和穆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最挂念的就是小月。 一天看不见她心里就想的难受;我知道,穆图肯定对姚俊所想的那些事毫无兴趣,甚至根本就不屑去想……自从认识姚俊之后,穆图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别人撑死还是饿死关我啥事! 其实那不是穆图的本意。穆图本心的意识是想表达:我是撑死还是饿死管别人啥事?可是说来说去就完全变了意思。 半晌,姚俊嘴里咬着牙签,唔哝唔哝的说道:“你俩怎么看?有什么想法?” “俊哥,你还真把这破书当回事啦?你不会是想去做救世主吧?哥你可不是那样的浑人啊?”穆图说到。 我也是被酒精冲昏了头,不假思索就说道:“我听俊哥的。俊哥说干嘛我就干嘛,虽然我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情愿,可是,毕竟咱们也算捅了不小的篓子,这前前后后都搭进去好几个人了。继续做下去吧,我怕自个丢了命;就此收手呢,我又怕回去再连累更多的人进去!你们想想是不是那么回事?老话说:两害相侵取其轻,要我看咱不如再赌一把,把这事料理干净再说。不要忘了,咱们身上还带着鬼印呢”。 姚俊一直也不吭声,像是在等着穆图表态。 穆图想了想:“我同意乾哥的看法。可是咱们怎么料理啊?要赶在下月初三找到西夜鬼城或许容易;可是还有一件鬼器现在不在咱们手里呀;给此奴人守墓的那个大祭司不是说了么:需要找到第四个人才行的?” 一看穆图松了口,姚俊的脸色舒展了不少:“回去找周明轩。那老头现在是咱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就像乾子说的,即便咱们不去考虑墓书上的上什么预言,咱们也该想想怎么消去身上的鬼印吧?” 我们还没出城,姚俊接到了一奇怪的电话。是一个女人打给他的。 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说,周明轩在古阳关一带探查古迹,希望我们能赶过去与他会和;并说,周明轩在阳关四十道山梁的古董滩砾石堆下面,发现了一个和鬼文有关的秘密…… 姚俊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在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个女人。不过,往周明轩家里打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姚俊说,这些年周明轩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在什刹海给人长眼鉴别珍宝的真伪了,他不止一次流露出一种要亲自出去探险寻宝的想法……而且,这位周老爷子的目标也很明确:有生之年能够亲自去探寻那些失落在大漠深处的西域古代文明…… 我们在运城关公庙上完香,又重新折回,一路向西开进。 姚俊说其实真要寻宝,根本用不着大费周章去条条千里之外的大西北;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判断准确,都能摸到宝贝!周明轩真的在意几件所谓的珍宝吗?他其实是一个很淡泊名利的人,从来不注重钱财利禄,但是他很看重名声!或许他想凭借自己的能耐,去做几件轰动的事情,以此来向世人证明些什么! 周明轩经常感慨,别人给冠上的名号,都是假的,都是有求于己才会来陪着笑脸抬举自己的;所有的名号和头衔,都比不上自己在一个无名的角落发掘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才是最为荣耀的!所以,周明轩就一直在密切的关注鬼文和有关古陌的传说。老周曾经对姚俊说过:西周版《山海经》有很多关于鬼族的记载,并且他总是感觉鬼族和古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然,和鬼族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传说中的扜弥古国…… 第四天,我们驱车几千里,赶到了敦煌西南八十公里的一处阳关遗址。 那里有专门等候在沙地边缘,为沙漠旅行者提供向导服务的人,收费情况因人而异。姚俊和一个当地向导谈好价钱后,我们就马不停蹄赶往传说中的四十道山梁。 向导说,每年在春秋两季,都会有成千上百的人去沙漠中旅游,他们的目的都不言而喻:不是去探险,就是去寻宝……因为在四十道山梁那里,黄沙下面覆盖着一座千年古城镇。都说那才是当年真正的阳关镇所在。 从西汉开始,中原王朝就在阳关一带屯田驻兵,戍卫着丝绸之路上的咽喉之地。 往来于西域、西亚与中原地区的各国商队,满载着香料、珠宝、皮革、丝绸、茶叶、陶瓷玉器……络绎不绝的从阳关汉兵的驻囤地穿梭。阳关实际上就成了丝路上一个重要的中转集散地。很多商人就在阳关完成了货物买卖和等价交换,然后各自又满载而归,原路返回自己所在的国家…… 大约在隋朝的时候,因为阳关一带环境急剧恶化,荒漠不断向阳关侵蚀,阳关以西的思路几乎已经完全废弃,阳关才开始渐渐的失去了往日的繁华。直到有一天,遮天蔽日的漫天狂沙瞬间掩埋了阳关集镇,一座旷古名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沙漠之中,也随之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一千多年以后,人们才突然发现,在四十道山梁附近遍地散落着铜钱古币、陶瓷玉器……旅行者称那一带叫古董滩。因为只要被风吹过之后,就会有大量的古代文物、钱币和白骨露出沙面!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在黄沙覆盖之下,竟然完整的保存着一座古城遗址。一些幸运的人,在黄沙下面还找到了许多存放珠宝玉器和金银铜币的仓库和暗室。 消失千年的阳关古城镇重又出现在世人眼前。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来自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旅游者、探险家、考古队纷至沓来,疯狂的对阳关古城进行了毁灭性的挖掘!有时候,不同的寻宝队,为了争抢一枚金币,还会不惜动起刀枪…… 阳关被洗劫过后,兴奋的盗宝者又把黑手伸向沙漠腹地,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南道,无休止的向西跟进,但凡埋有古迹遗址的地方,都已经前前后后被翻了底朝天。向导说,比起那些埋在黄沙下面的文物被盗失窃来讲,让人最为痛惜的是文物古迹遭到的灭顶之灾…… “有些代表着数千年以前西域古文明的古城遗迹,被寻宝的探险者们破坏殆尽,本来生动鲜活的西域古文明遗迹,永远而彻底的断送在了无知的探险者手里”……向导显得很激动,让人听着不免有所动容。 姚俊问向导:“你是本地人?” 向导顿了顿,说到:“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以前是北京人。年轻的时候跟着几个大院里长大的哥们来西域寻宝,其中有一个家里是当大官的,知道什么地方有宝物。我们前后来四十道山梁四趟,前三趟都满载而归,第四趟也就是最后一趟,我们十个人在白龙堆遭遇到了沙暴。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沙暴,活埋了八个,我侥幸活了下来。人虽然活了下来,可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我之所以留在这里给人做向导,一是在半路上劝返那些利欲熏心别有所图的人;二来,如果来者不听我劝,我就会把他们引入白龙堆的白龙鬼道。我的八个兄弟会在那里迎接他们……” 我看见向导的脸上露出一丝可怕的诡笑。 姚俊突然一脚刹车:“老人家,你是不是跟我们开玩笑的?你可不要误会啊,我们真的是来找阳关故址,是来瞻仰古迹的!” 向导哼哼冷笑了两下:“我在这里已经三十几年了,哪一个来阳关的不是说来凭吊历史遗迹?又有几个说的是真心话!你们要是想好好活着,现在就赶紧往回走;听我的没错,阳关古迹只剩下一个美好的传说了,它经不起太多的打扰了!” 我觉得这老家伙实在有些可怕。 穆图猛吸一口烟:“原来你一路上都是在耍我们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车,让你死在沙漠里!” 向导哈哈笑了一通:“小伙子,我刚来沙漠寻宝的时候,比你现在的年龄可小多了,什么样的罪没受过?什么样的危险没见过?连白龙堆的鬼沙人我都没怕过,我还怕你们三个小崽子?” 姚俊赶紧呵斥穆图:“你胡说什么呢?老人家刚才说那一番话,都是为了咱们好,更是为了保护历史古迹免遭破坏,你小子还当真了!” 向导却有点不领情:“怎么,难道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你们?好好好,你停车吧,我就在这里下去,你们随便吧……现在是下午四点整,离沙暴来袭还有三个小时,你们请便!” 老家伙执意要下车,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下去了。这茫茫荒漠望不到边际,离开了向导,我们上哪去找周明轩!再说,还真能撇下他一个老头不管吗! 第067章 老棉花 穆图铁青着脸,一个劲的给老头赔不是。关键时候还是姚俊能忽悠:“老人家,不瞒你说,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一个老朋友在四十道山梁那里进行考古研究,我们也怕他破坏了历史古迹,专门来接他回去的……” “说的可真好听!你们觉得有人信吗?” 姚俊尴尬的笑了笑:“好好,你不信就算了,我问你:你见过有像我们这样寻宝的吗?就我们仨?你看见他了没,大学刚毕业,一脸的学生样,就这样的人来荒漠寻宝,你不觉得可笑吗?” 向导仔细看了看我,我赶紧装出一副稚嫩的学生样,接着姚俊的话:“不瞒您说啊,在阳关故址进行科考的人,就是我的老师,我们的确是出来做实地考察的,您不是北京人吗,我那老师也是北京人,你们也算是同乡了”。 老头半信半疑:“你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周明轩,大名鼎鼎的文物鉴赏家,住在什刹海……”我还没说完,老头一皱眉头:“周明轩?什刹海的周明轩?”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下了一大跳。 姚俊又把周明轩的具体住址讲了一遍,没想到老头的手激动的开始有些抽搐了。 “好哇,真是路窄逢冤家,想不到三十年了,我还能撞见他!”老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老头和周明轩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穆图呆头呆脑的问老头:“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就好说了,你带我们去阳关故址,不正好就能见到老朋友了吗?” 姚俊赶紧示意穆图,穆图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老头点点头:“不错,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真要谢谢你们几位啊……” 姚俊呵呵一笑:“老人家,听你话的意思,感觉你和周教授有些不对乎啊?你俩不会有什么过节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宁可不去四十道山梁了,咱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老头恶狠狠的说:“我们有什么过节,见了周明轩你们一问便知!我失去一只眼睛,便是拜这个龌龊小人所赐,还有那八个兄弟,他们要是能活着走出白龙堆,肯定会去剥了周明轩的皮!” 老头越说越激动,眼眶里的泪花都出来了。老头说,三十年前他们总共十个人,分两路来到白龙堆,越好从白龙堆出发沿着古丝路南道,去寻找古鄯善国王城,也就是扜弥古城遗址。所谓扜弥城,其实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楼兰古城。公元前77年以前是楼兰国王城,77年以后被鄯善国国号取代。一说起楼兰古城,每个人都异常兴奋。他们本来是找到了孔雀河旧河道,只要沿着孔雀河故道,就能找到湮没在沙漠里的扜弥古城了……可是周明轩非说那不是老孔雀河,执意要继续向西……可是,周明轩故意把队伍往东带,离扜弥古城越来越远,他们一直又回到了白龙堆,才明白过来走错了方向。 当大伙正要质问周明轩的时候,他们在宿营的古戍堡遭遇了沙漠风暴,风暴过后他们还见到了鬼沙人。 鬼沙人是古西域的说法。 其实人们更认可血尸的说法。血尸虽然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无能行走自如,人们又称它们为活血尸!但当时谁都没见过血尸,都以为看到的是沙漠里的鬼。每个人都惊恐万分、不知所措的时候,周明轩说,如果再继续呆在古戍堡里面必死无疑,他让大伙赶紧逃散,离开古戍堡,免得被血尸围住,到时候谁都活不成…… “当时我被吓破了胆,一直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不敢动弹。可是,当大伙都争相奔逃出去的时候,卑鄙的周明轩却躲在戍堡里面不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自明了:八个人一跑出去,就被成群结队的血尸围堵追赶,最终全都成了血尸的美食!周明轩当时不知道我就在戍堡里面,他对着戍堡外面说道:兄弟们可不要怪我啊,为了不遭老天爷报应,只好先把你们送走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周明轩当年还做过那样不人道的事情。 可是,话要两听,不能偏信一家之言。究竟有没有这一回事,还要当面和周明轩对证之后才知道。 “看见我这只眼睛了吧,这就是周明轩的杰作。天亮以后,他看见我还蜷缩在戍堡的角落里,大为惊惧:他怕我把当晚的事情说出去,就许诺我,只要不把真相讲出去,在扜弥古城里找到的宝物两人均分……当时我年纪还小,没有社会经验,就稀里糊涂的被他给收买了!在半路上,我不小心陷入了流沙当中,只剩下小半截身子露在流沙外面,拼命挣扎哭喊,乞求周明轩救我一把……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抄起考古探针朝我掷过来,正好刺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们真的想象不出来,当时的周明轩会是怎样一副冰冷无情的嘴脸! “他万万都没有想到,我居然没死。当时我脚底下正好踩到一截横卧在流沙下面的枯木,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老头所讲述的事情,听起来的确让人唏嘘不已……只是,不知道姚俊心里是什么样的一番滋味:姚俊向来把自己当成周明轩的忘年知己…… 姚俊突然把车停下:“你是……老棉花?” 老头为之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已经三十几年了,我都快不记得我还有这么个小名……不错,当年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因为我家里穷,没钱置办新衣服,冬天穿的棉衣总是露着发黑的老棉花……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不光这个老棉花感到惊讶,就连我和穆图也被姚俊这一出弄得云山雾罩。 姚俊点了一支烟,又递给老头一支:“我听老周讲的。老周有个堂弟叫周正元,跟你是从小就玩的最好是不是啊?” 老棉花激动的点点头:“不错,我从小和正元情同手足,当初我还想让正元和我们一块来寻宝,周明轩死活不让他来……” 姚俊缓缓的吐出烟雾:“周正元去年得病走了。周明轩从医院回来以后,每天神情恍惚,心事重重。我一再追问之下,他才道出了其中缘由。原来,周正元经常做梦梦到老棉花,老棉花在梦里说,就是周明轩在沙漠中害了他……周正元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临死前,周正元紧紧抓着周明轩的手,问他老棉花究竟是怎么死的,到了阴曹地府两人见了面也好对老朋友有个交代……周明轩始终没敢说出当年的真相,周正元到死都不肯松开手!周明轩只说,他对不住那九个人,尤其对不住老棉花;他不该对老棉花做出落井下石的龌龊之事……老周说,他这一辈子就做过那么一件见不得人的蠢事!我料想,就是你刚才说的白龙堆的事了。话又说回来,你有周正元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朋友,也够让人羡慕的了!” 老棉花满含泪水,显得很是激动。嘴角一直在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干嘛要一个人留在这地方?” “我从小就是孤儿,寄住在亲戚家,他们对我也不怎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人回去;况且,失去了伙伴,我一个穷小子连北京在哪都不知道!” “三十年来,你是怎么生活的?” “刚开始的时候跟着当地人做沙漠信使,干的就是个吃苦受罪的体力活;后来慢慢熟悉了沙漠里的情况,我就开始给那些来沙漠旅行的人当向导兼小工。可是不久之后我就发现,凡是来塔克拉玛干旅行、探险的人,十之八九是来寻宝了……唉,作孽啊,那些沙漠古城依次又一次的被贪婪的人们重复破坏,让人看着心痛呀!眼见着来沙漠寻宝的人越来越多,装备也越来越精良,古城被破坏的越来越严重,于是,从十年前开始,我就横下一条心:不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瞒你们说,这些年经过我的手,被沙暴葬送在白龙堆的盗宝者,已不下百人!” 老棉花的话听起来够瘆人的,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在说瞎话。 “见到周明轩,你会怎么做?向他讨还一个公道吗?还是一笑泯恩仇前嫌不计?” 老棉花没有做声。姚俊接着说道:“老周算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掺合你们之间的恩怨。虽然我很不愿意看到你们仇人相见的样子,但我还是愿意让你们早日解决你们之间的宿怨,要不然两个人都会有遗憾!” 真无法想像:两个白胡子老头要是掐起架来,回事怎样的一个场面…… 四十道山梁。 我们顺着一条几乎无法辨认的古道痕迹,一直翻越几十道沙梁,终于看到了一片露出地面的土堆和台石。老棉花说,那些都是当年阳关古城镇的村落和房屋遗迹,那些高达的土台,就是屯兵用的戍堡……我们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两个人在一个土台子下面蹲着……穆图拿着望远镜:是老周,他旁边还有一女的,不认识。 一听说是周明轩,老棉花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我就坐在他旁边,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杀气了。 有我们三个人在跟前,肯定不能让他们两个老头上演全武行! 和老周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头上戴着旅行帽,还有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面部,身上穿着连体旅行装,看不出长得什么模样,只能看出大约一米七的个头。 老周看到我们过来,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一件东西,因为风有点大听不见他到底在喊叫什么。不过,当他看到一只眼的老棉花时,整个人瞬间石化,僵在那里不动了。 不出所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老棉花解下肩上的皮囊,从里面抽出一把弯刀,奔着周明轩狂奔过去……姚俊和穆图赶紧跟在老棉花后面冲上去,想拦住发疯似的老头!眼看着老棉花就要冲到周明轩跟前了,周明轩依然愣愣的呆在原地不动……谁都没想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周明轩身后的古戍堡里面窜出一只体形硕大的牧羊犬,一下子扑到老棉花身上,老棉花猝不及防,被牧羊犬扑倒在地上,一人一狗开始在地上翻滚…… 第068章 戍堡血尸 牧羊犬是周明轩从家里带来的,我们在什刹海都见过。 老棉花和发疯的牧羊犬一直扭打着,从沙梁上滚落到一百多米远的沙沟下面,又从沙沟底下翻滚上沙丘的沙梁,再从沙梁上翻滚到另一侧的沙沟下面……任凭周明轩怎么呵斥,牧羊犬紧紧咬住老棉花的脖子不松口。我们几个人跟着干着急,没一点办法。 周明轩把那只凶猛的牧羊犬叫回来的时候,老棉花躺在沙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从颈部冒出的血很快就染红了大片沙地。 那个女的蹲下看了看老棉花的脖子,摇摇头:“被咬断了颈部的动脉,刚才的挣扎动作过于剧烈,失血太多没救了!” 如果老棉花被牧羊犬咬住的时候不那么激烈的挣扎和扭打,或许还不至于失掉太多的血。话又说回来,有几个人能做到面不改色、临危不惧、处之泰然! 老周和姚俊一起把老棉花埋在了戍堡不远处的一个沙坑里。老周说,将来他死了会来这里陪老棉花…… 老周说,到了晚上这里会有好戏看,问我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看热闹。姚俊说有好戏当然不能错过了。当天晚上,我们就找了一座大半被埋在沙漠下面的古戍堡宿营。 古戍堡里面出奇的干净,好像有人刻意清扫过。那个女的说,经常有人在里面歇脚宿营,因为这是旅行者在沙漠里的驿站;在古丝路沿线和沙漠公路两侧,有很多这样的避风驿站……我和穆图主动和她搭话的时候,她却总是对我们冷冰冰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穆图小声骂道:真他妈能装……她绝对听到了,可她就像压根没听到一样,一头钻进睡袋里关了手电。 周明轩和姚俊一直在车里不知道说些什么,直到半夜才钻进戍堡里的睡袋。这地方快十点了天才黑下来,我和穆图早就睡了两觉了。真的很难睡踏实。 尤其到了一点钟的时候,周明轩的那只无比忠诚的牧羊犬,开始嗷嗷叫个不停……我和穆图从睡袋里钻出来看了看,其余那三个都睡的正香,似乎根本就听不见狗吠声。 穆图低声说:“这荒漠里,狗在咬什么呢?” 我摇摇头:“谁知道!咱都是第一次在沙漠里过夜啊……” 牧羊犬一直冲着瞭望口外面嗷嗷吠叫,穆图忍不住好奇就凑了过去。他一过去,牧羊犬反倒消停了。 穆图趴在戍堡的瞭望口,对着外面张望了好一阵子,终于发现了情况:“乾哥你来,外面像是有个人……” 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荒凉的沙漠里,怎么可能有人呢,而且还是一个人? 我把头探出戍堡的瞭望口,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耷拉着脑袋赶路……我的妈呀,腿肚子登时就有些打颤了:那个人走路的样子,就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小鬼一样,叫人看着不正常、不舒服! 突然,我的肩膀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小腿一软我就坐到了地上。原来是姚俊也醒了。不声不响的往我肩膀上一扶,差点吓出俩魂儿来。 周明轩也醒了,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人也从睡袋中爬了出来。 姚俊说,这地方就是沙漠旅行者所说的古董滩,其实这里距离敦煌很近,驱车很快就能回到市区,我们之所以要在这里过夜,就是因为要等这一刻! 穆图问姚俊:“等什么呀?”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外面那个黑影啊?”周明轩说到。 姚俊提着探针,和周明轩一前一后走出了戍堡。那个女人背着背包空手走出了戍堡。我和穆图不知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只好一人拿了把工兵铲,莫名其妙的跟在他们后面。 我们一直悄悄跟在那个黑影后面,正好是逆风,即便发出什么响动也不会被前面听见。那个黑影一直走到了一片沙坑附近才停下来,然后开始用双手在沙地上刨起沙坑来……好像是在挖什么……深更半夜到底要干什么? 姚俊和周明轩趴在沙地上,静静的看着沙坑里的一举一动,我和穆图就像傻子看耍猴一样,只知道热闹,却看不懂里头的门道。 咦,那个人好像挖出了什么,正在用力往外拽……好像是一个人,他手里拽着一条腿……对呀,这是白天周明轩和姚俊埋老棉花的地方!绝对就是这个沙坑! 原来这个人是来这里盗尸的!也不对呀:除了我们五个人,没有第六个人知道这里死过人,更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在这个沙坑里埋着死人啊! 只见那个人把沙坑里的尸体拉出来以后,又窸窸窣窣的在尸体一旁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背起从沙坑里拽出的尸体,慢慢的朝我们这个沙丘走过来……我心里一阵发慌:这到底是人是鬼啊? 眼看着那个人就要走到我们跟前了,周明轩大喊了一声:“把人放下!” 那人先是一愣,稍微停了一下,然后一转身,背着那具尸体朝旁边走去。 周明轩追上去,一把抓住尸体:“把人放下!” 那人转身看了看周明轩,回过头继续往前走……穆图跑过去挡住了那人的去路:“我说你这人可真怪啊,没听见我们跟你说话吗,叫你把尸……”穆图说着就打开了手电,往那人脸上一照,顿时不说话了! 我们呼啦一下子全都围了上去,没想到那人竟然就是老棉花! 姚俊也惊呼一声:“老棉花?” 周明轩说到:“他可不是老棉花!他只不过是偷了老棉花的一张脸皮而已……背上那个才是老棉花呀!” 姚俊再拿手电一晃:那人背上的尸体果然被剥了脸皮……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一个被血咒附身的活血尸…… 周明轩对那人说,“既然不想把尸体还给我们,那也行,你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我们就不为难你……” 那个人依旧不吭声,背着血淋淋的尸体继续赶路……我打开手电,往地上一看:果然有一串血脚印!又是中了血咒的活血尸! 我们远远的跟在血尸后面,保持着大约三十米的距离。在夜黑风高的深夜里,三十米的距离其实是很远的;但在浩淼无垠的沙漠里,三十米其实是很近的!姚俊说,这就是老周在四十道山梁发现的惊天秘密……血尸!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在沈继秋的老屋子里见识过血脚印和活血尸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沙漠里的活血尸是不是也和中了血咒的沈俊杰一样,不会轻易害人! 我们跟在血尸后面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翻过了七道小沙梁,血尸在一个刚刚露出地面的土墩子前停下来,把背上的尸体放在沙地上,抓起一条胳膊贪婪的啃了起来……虽然距离二十多米,但绝对能看的出来,它在啃食老棉花的尸体! 周明轩这下真急了,狂呼一声:“畜生……”发疯似的朝前面跑去,他是要阻止血尸继续啃食老棉花。 周明轩扑上去一把抓住血尸的一条胳膊,想拉开血尸;没想到,那血尸的力气比周明轩大得多,一甩胳膊把老周推出几米远,然后继续低头啃食老棉花的尸体。 穆图拔出青铜短剑乾坤珏,问姚俊要不要灭了它。姚俊四下里看了看小声说:“咱们和那血尸无冤无仇无过节,它也没攻击咱们的意图,干嘛非要招惹它,万一激怒了血尸,引来它的同伙或是同类怎么办?就咱们几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荒漠里,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说话间,老周又一次被血尸推出去好几米,在我们脚下摔个四脚朝天。姚俊拉住周明轩:“老爷子你听我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咱们最好不要招惹那家伙,说不定它还有同伙呢!” 周明轩甩脱姚俊的手:“你知道什么呀。它吃完死人就要吃我们了,一定得阻止它,不能让它把老棉花的尸体啃完,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人身安全!快去阻止它”。 “不会吧,血尸还会吃活人?”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呀,它们就不能先把活人弄死啊?” 穆图一拍我肩膀说到:“乾哥你看,那个土墩子在动……” 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土墩子下面拱出来,土墩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 周明轩和姚俊刚要从血尸手里抢回老棉花的尸体,就见那个土墩子轰然裂开,从底下钻出两个活血尸!这两个血尸和外面这个不一样:身上都没穿衣服,从头到脚从上到下,连一块肉皮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甚至都能看到血管里的血液在快速流动……两个血尸从地下一钻出来,就朝老棉花的尸体抓去,正好抓住老棉花的脚踝。姚俊和周明轩回头一看那俩血尸,吓得赶紧松手,连滚带爬闪到了一旁。 就在三个血尸争抢着啃食老棉花的时候,又陆续从土墩子底下钻出两个活血尸。 周明轩摇摇头:“我以为,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一具血尸,没想到有这么多……”老周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个血尸从土墩子下面的洞口探出头来! 我身后的女人喊了一声:“等什么,还不跑……” 听到了喊声,我们才回过神来,几个人掉头就往回跑,老周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刚跑了几分钟就开始喘不上气来,跑过两道沙梁,老周就跑不动了。我和穆图架着周明轩两只胳膊,才勉强加快了脚步。可是,翻过四道沙梁之后,老周说什么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呼带喘,要死似的! 姚俊跟在那个女人后面,两个人已经站在第五道沙梁上面了,我们还在第四道沙梁的半坡上。穆图点着根烟,问周明轩:“教授,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啊,她是做什么的?” 周明轩费了半天劲,咳出一口痰:“唉呀……哦,你说瓜子啊,瓜子也是来沙漠探险的,我们那天在一起避风,避风的时候又一起发现了偷尸体的血人,出于安全考虑,我俩就搭伙同行了。虽然她不怎么爱说话,可是照样看得出来,她跟你们一样,都是出公差的……” 第069章 地堡玉塔 “出公差”在华北、西北一带就是“盗墓”的意思。东北管盗墓叫“刨地沟”;东南沿海一带,管盗墓叫“良莫关”;中南华南一带则叫做“敛山”。 当然了,这都是从姚俊和老魏那里学来的。其实,只知道这些远远不够。自古以来,凡盗墓者都是家族内传,盗墓本领从不外传,在外人面前,盗墓者也从不外露本领和身份。盗墓者都有一套家传的行话唇典,只有本族内的盗墓传承者才会掌握,外人根本听不懂他们的唇典。 我们一般人知道的盗墓行话,仅仅是冰山一角微不足道。 穆图:“呀呸!一个臭盗墓的丫头片子,还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不嫌磕碜!还叫瓜子,我看叫瓜皮差不多!” 穆图这是在“报复”人家:在戍堡整理睡袋的时候,穆图好几次找人家说话,硬是吃了闭门羹。 “周老,你在白龙堆究竟发现什么了,急着教我们过来?” 周明轩说,在我们宿营的那个戍堡下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地堡。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个地堡是和上面的戍堡连在一起的,两者是一回事;可是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上面的古戍堡和下面的地堡建筑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 他和瓜子发现地堡里面有一扇打不开的石门,石门上面刻着一串奇怪而神秘的符号,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六七分:那就是古陌鬼文! 据老周推断,古戍堡下面那个神秘地堡应该是一座古墓。在石门后面,说不定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墓室……而墓室的主人,说不定跟古陌人有关。 发现了刻有鬼文的墓室,说明我们已经离揭开古陌人神秘面纱不远了。 我们搀扶着老周赶上姚俊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在等我们。周明轩问瓜子哪去了,姚俊说她已经回戍堡去了。穆图又是一通痛骂……周明轩问穆图:“我怎么觉得你对瓜子很有意见啊,干嘛这么大的情绪啊?” 穆图又想发什么牢骚,被我拦住了:“穆图的情绪不稳定是有周期性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俊哥也知道这事,是吧?” 我本来是想缓解一下穆图造成的尴尬气氛,没想到周明轩竟还当真了:“是吗?我发现我也是这样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里特别不顺,看什么都别扭,动不动就想发火,准得很:每个月一到时候就会来……” 我和姚俊差点笑晕过去。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地下学者,居然连一句调侃的话都听不出来,还把自己也搭进去,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周明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还一个劲的问:“你们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每个月都会这样的,周期很准的……” 这下连穆图也忍不住一通狂笑:“周教授,你们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没上过生理课啊?” 周明轩一本正经的说道:“生理课是什么科目?属于算学还是语文?……” My God……没办法,这就是代沟啊!在特定年代里长大的一代人,有可爱的一面,更有悲哀的一面…… 姚俊毕竟跟老周有几分不错的交情,拍了拍周明轩的肩膀:“老爷子,他们俩在那您开涮呢,不要理他们,在车上你不是说,看完盗尸血人之后,还有更精彩的等着我们吗,是什么呀?” 姚俊到底是姚俊,什么时候都不忘老本行。 周明轩一边走一边说:“我已经跟他们俩说过了,在咱们宿营的古戍堡下面,还有一个庞大的地堡,其中有一扇石门上面,刻着一串鬼文,虽然我看不懂鬼文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地堡的结构来看,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古墓,石门后面应该有一间隐秘的墓室”。 姚俊惊疑的问到:“鬼文?古墓?什么时候的古墓,怎么还有鬼文?” “我以前从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那样的墓制形式;这都只是我的猜测,那个地堡是不是一座古墓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以你周教授的学识都拿不准吗?”姚俊说。 周明轩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什么叫专家什么叫专业?专家就是从来不说不靠谱的话;专业就是不妄下没有事实根据的论断!” 姚俊有点不赞成这话:“老爷子,你可要知道,现在是个人戴副眼镜就敢自称是专家,睁着眼说瞎话的狗蛋专家一划拉一大把……尤其那些什么医疗保健专家、现代养生专家……有个养生专家说吃绿豆能治好癌症,老爷子您不会没听说过吧?” 周明轩哼哼了两下:“你说那是伪专家,我说的可是真专家。言归正传,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地堡那样的墓葬,一会儿你们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确定那是一座古墓了”。 我们赶回古戍堡的时候,只有老周的那条牧羊犬在看护着睡袋,没看到那个瓜子小姐。 老周走进戍堡最里面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灶台,灶口很大,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老周用手电往灶口里面照了照:“嗯,看来瓜子已经下去了,我们也下去看看?” 我最担心的是活血尸会找过来,万一被它们堵在灶台里面,岂不是叫天不应喊地不灵了:“我们都下去吗?血尸来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那东西害怕狗,只要我这黑将军在戍堡里守着,那些东西是不敢过来的”。尽管老周这么说,我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唉呀,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别人都不害怕,就我自己怕的要命担心的要死…… 顺着灶口往里面爬了两米多,地穴突然改变了方向,向下延伸下去。 向下的地洞依然很狭窄,估计穆图的身板在里面都有些挤的慌。快要接近地堡的时候,地洞突然变得陡直,洞壁也很光滑,就像抛光过的大理石一样,整个人在完全失控的状态下,一下子就跌落下去。 周明轩还没爬起来,姚俊就砸在了他身上;姚俊刚要起身,我也躲闪不及,正正的扑在他身上;穆图块头太大,正好被洞壁卡的死死的,要不是我和姚俊把他拽出来,估计到憋死了都出不来。 我们着地的地方,正好是一座八角型白塔的塔端。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高度。 老周说他和瓜子测量过八角莲花玉塔的高度,正好是十三米,有五层塔楼;整个白塔的塔基底座直径有六米,塔身通体都是用白玉做成的…… 老周不说我们还真没注意:整座塔身的材质居然全都是白玉。 老周说更不可思议的是,整座八角莲花玉塔使用一块整玉玉料雕刻而成……虽然塔身的造型有些简单,雕刻做工很粗糙,但是能把这样一块整玉雕琢成五层塔楼,塔楼里面顺着塔身还雕刻着环形楼梯,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老周说,我们站立的地方,正好是塔顶,在塔顶这个位置还应该有一个塔尖的,但是塔尖却不见了。从塔顶的细纹痕迹来看,应该是用什么东西把塔尖锯掉了。 老周指着我们脚下的一圈缝隙:“把这里撬开,我们就能顺着里面的阶梯下去了”。 姚俊用探针撬开脚下的一块塔顶玉石顶板,露出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形洞口,塔身里面的楼梯正好通道这个圆形洞口。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又开始了一次新的探险——与其说探险,倒不如说冒险!哪一次探险不是诡异连连、险象环生! 站在塔顶的时候,还感觉浑身被冻得发抖,可是一踏进白玉塔楼里面,竟觉得一下子暖和了不少……都说玉石乃冰性之物,一提到玉,我们就会想到冰。可是在这个玉塔里面,好像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我们一边往下走,一边啧啧称奇:果然是鬼神之作! 周明轩脚下的步子很快,对这个玉塔本身根本不屑一顾;我们仨却不一样:我们是头一回亲眼看见这样的鬼神之作,脚下的步子根本就不听使唤。 玉塔的每一层塔楼的八面墙壁上,还有一个不大的窗口,窗口的顶部是尖顶窗楣,乍一看有点天主教堂的味道……不过,这玉塔绝对和教堂没有任何关系。 美中不足的是,我们从塔顶一直走到最下面一层,除了光秃秃的塔楼,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走出玉塔,整个庞大的地堡显得格外空旷,因为地堡里面除了矗立着一尊夺人眼球的莲花玉塔之外,冷冷清清空无一物。不过,在地堡的四面墙壁上,对称的分布着几十个门洞。所有的门洞大小规制都一样,只有门洞没有门框和门。这里就像一个中世纪时期的宫殿,大气磅礴、气势逼人……却少了几分亲切,叫人望而生畏——因为它自身的气势无形中拉远了与普通人的距离! 周明轩在一个门洞前停住,然后又开始急切的东张西望起来。 姚俊走过去:“怎么了老爷子,想起什么了?” 周明轩周皱了皱眉说:“唉呀,都怪我老糊涂了,上回光顾着兴奋,不记得那道石门在哪一个门洞里面了……” “这还不好说啊,咱们一个一个去找不就行了吗?”姚俊说到。 “咦!真要是那么容易找到,我何至于在这犯愁呀?也不知道瓜子在不在里面……” “嗯……这里面很复杂吗?”姚俊问周明轩。 周明轩点点头:“上回要是做上记号就好了。你们不知道,这每一个门洞都连着不一样的甬道和走廊;那些走廊和甬道四通八达错综复杂,走进去就像进了迷宫,要费很大的工夫才能走出来,要不我怎么说这是一个庞大的地堡呢……” “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不妨一个个的找找看……”姚俊试探着问周明轩。没想到老周坚决不同意:“不行。咱们的装备都还在上面,你的车又很显眼,如果天亮以后咱们出不去,难说不被人发现。我可不想把这个地堡暴露出去!” 第070章 地堡浮雕 我们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簌簌的脚步声,从一个门洞里由远及近传出来。我们刚紧张起来,老周却笑了:“就是那个,看来瓜子记性蛮好……” 我们难以想象,在黄沙之下,居然有人修建了这么大的一座地宫:我们在走道里一直疾行了几十米,整条甬道依然望不到头;两侧的墙壁都是用土青色的宽大城砖裱铺过,砖缝均匀细密,就像一条线一样笔直流畅;脚下则是清一色的鸡蛋大小的卵石,平整匀称做工细致。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据说已有数十万的历史年月了,这些大小匀称的鹅卵石,又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这些土青城砖又是在什么地方烧制的呢?这么大的工程,要动用多少民力和工匠,耗费多少年月啊…… 穆图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我这才猛然发现,在我脚底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又是黑洞!在这个洞口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更大的黑洞,整个甬道的地面正好齐着两侧的墙基陷了下去。周明轩说,据他推测这地洞很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地质塌陷……可是我局的不是那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太认同周明轩的说法。 我很奇怪,为什么遇到不明白的事情,自己从来不往好的方面想,总是千方百计的往不好的方面联想……此时,我就在不停的联想什么“玄洞”、“鬼洞”、“鬼穴”……甚至我还闪现出了一丝更为恐怖的念头:这该不会又是一座什么高级别的鬼墓吧!在西川的时候,我们见识过最低等的诡墓:摇光墓。这又会是一座什么级别的诡墓?…… 姚俊突然开口问周明轩:“老爷子,你凭什么认定刚才我们听到的脚步声,就是瓜子啊?为什么我们现在会遇到这种情况啊?你上回也碰到过这种情况?” 老周向上推了推眼镜,又摇了摇头:“没有,上回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大洞。不过,我们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应该就是小瓜子的呀,这了除了她还会有别人吗?即便不是小瓜子也没关系,反正里面有人就是好事啊”。 我现在才知道,老周同志居然是这么的幼稚…… 姚俊也被老周给憋得说不出话来,穆图心直口快:“老爷子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啊,这样下去是会闹出人命的呀,我的亲爹呀!”我们赶紧拽着老周离开这瘆人的走廊。老周还有些不大情愿:“你们这是怎么啦,好像我要把你们往死路上带似的,我不早就说了吗,这里面复杂的很,最好不要轻易乱闯进来……你看你们把脸拉的这叫一个长……” 从门洞里走出来以后,姚俊才问周明轩:“老爷子,说句实话,你年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亲自出过活?” 老周一甩头,给了姚俊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 “老爷子,跟你交个底:我们哥仨可是真刀真枪的干过啊!盗墓这出活,可不是像你这样干的……你这简直就是……有点不珍惜生命啊!” 周明轩晃着脑袋:“得得得,什么时候用你来给我上课了?我刚才那不是急着找那个石门吗?我可告诉你们啊,要是找不到那个石门,咱们出都出不去!” 姚俊一听就急了:“这怎么又跟能不能出去扯上了?你可真是穆图的亲……” “你们不知道啊,我们虽然能从塔顶上下来,可是谁能再从那地方上去啊?只有在那道石门的附近,有一条裂缝可以钻出去,所以我们必须得找到那个石门在什么地方!” 我们正进退两难的时候,又有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还是从刚才我们进去过的那个甬道里传出来的! 周明轩冲门洞里面咳嗽了两嗓子:“谁呀,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就听见里面传出瓜子小姐的声音:“周老,是我啊,我是瓜子啊!我被困在墙里面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啊……” 原来,走廊的墙壁里面是空的,样子和我们看现在看到的走廊一样,完全就是不折不扣的迷宫走廊,一不小心就被困在死胡同里了。 有时候,其实死胡同和出口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在死胡同里面,你不可能知道自己被困的位置,更不知道墙外面是什么——有可能外面还是一堵墙——亦或者什么都没有…… 瓜子在墙里面用手叩墙的声音,我们在墙这一面听的很清楚,说明走廊的墙并不厚……老周让姚俊试试能不能把墙砖撬开。姚俊抄起探针,用力朝墙上猛戳过去,没想到墙砖看起来又宽又厚,实际上不堪一击。探针的整个探头一下子全都刺了进砖墙里面。就听见里面的瓜子尖叫一声……被突然刺过去的探针吓了一跳。 姚俊拔出探针后发现,其实看起来雄壮的地堡宫殿,其实只是外强中干:宽大的城砖只消轻轻用力,就能被双手掰断……老周说,这种砖根本就没有经过烧制,就是用土坯挤压成型的;但是老周说,没有经过烧制的土坯砖,是不可能传递那么清晰的敲击声的,这是违背常理的呀! 我才不管反不反常,只要我们能从这地方平安出去,任何反常就都不反常。 姚俊很快就在青砖墙上扒出一个口子,瓜子小姐灰头土脸爬了出来。看到之前趾高气扬的瓜子小姐现在一脸狼狈,我估计,这会儿穆图心里应该是最痛快的! “找到那个石门了吗?”老周这不是多此一问么:要是找到了石门,不就能找到裂缝了,她还能被困在这地方吗? “我没去找那个石门哎,我就是随便找了个门洞,想进去看看里面会有什么……没想到怎么走都走不出来了,真见鬼了……” 穆图赶紧说到:“哎!注点意啊,别动不动就鬼呀鬼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随便叫它们吗?万一惊扰了老人家睡觉,你留下来陪它玩啊?” 虽然穆图说的有点难听,可也都是在理的话:老人经常说,路过坟头的时候千万不能说鬼,要不然它会以为你在叫它,就会跟着你走…… 显然,瓜子也知道这条忌讳,并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朝穆图看了一眼,就没再说话。 “小瓜子啊,你还记得那个石门在什么地方吗?还记不记得怎么走啊?”周明轩问瓜子。 “跟我来吧,我在墙上面都作了标记的,走吧……” 穆图抓住瓜子的背包带:“你,是在日本上的学啊,还是在越南上的学啊?” “怎么啦?又碍你什么事了?” “我是提醒你,以后要学会感恩图报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救你,你可能就要跟这个世界永别了……为什么我们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没听到啊?我们很熟吗?熟到连救命之恩都不言谢的程度了吗?” 穆图就是在抓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在向瓜子进行清算。 老周一摆手:“行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跟个屠夫似的,不把人羞臊死你喝凉水都硌牙是吧?” 没想到瓜子很快就回过味来了,她也不甘示弱的开始了反击:“你说那么多废话有意思吗,是不是便秘憋得难受啊?还是放屁太猛砸着脚后跟儿了疼的呀?我又不是没长眼看不见:刚才救我的人里头有你什么事啊?都是这位大哥一个人开的口子,有你什么事?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不正经还装着假正经……” 瓜子小姐的话确实说的有点过了:我以人格担保,穆图同志虽然经常会带两个脏字说话,可是人很正经!不光正经,还很正派。 穆图长这么大,从来不看黄色书刊杂志画报,更不看带颜色的录像视频……走在大街上,看到衣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异性,总会远远的闪到一边走路;经过夜总会、按摩店、洗浴城的时候,都把头扭到一边去:害怕往那种地方看一眼会染上病! 把穆图气的直喘气,硬是没再说出话来。 周明轩和姚俊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也不掺和他俩斗嘴。瓜子走到一个标有三角记号的门洞前,忽然又扭头冲着穆图,似乎又要开火,穆图一转身闪到我身后去了:“好男不跟女斗啊,不跟你斗不说明我就是怕你,我是怕你伤不起!” “切……”瓜子也没再说什么。 “喏,就是这里了,我在右手边的墙壁上留了暗号,大概四五十步就会有一个,一直通到那扇石门那里”。 走进门洞里面的甬道才发现,原来和刚才我们所走的那一条甬道完全一样,地面上平整均匀的铺着一层匀称的鹅卵石;两侧墙壁上嵌着宽大的青土色墙砖,砖缝细密笔直,着实让人惊叹。走廊的顶板像是涂了一层浅黄色的涂料,看起来色泽还算柔和。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向左边九十度的转弯,走过拐角依然是一条甬道。不过,在左侧的墙上陆续出现了一些精美的壁画和浮雕。 老周说,这些壁画和浮雕反映出的是当时当地人的生活状况。 从壁画的描绘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生存环境很好,有树木葱郁的山峦,有碧澈的河流湖泊,有水草丰美的沃野……与之不相称的是,他们的生产力水平极其有限,除了少数贵族头领身着华丽的服饰外,其余的人衣着简单,工具简陋,房舍简易……说明当时的文明程度并不很高,很可能还没有步入奴隶主王权时代。 奴隶主王权时代之前,就是家族部落大联盟时代。 那个时候,还没有形成国家结构和国家概念。以家族问核心的宗族部落,互相缔结军事利益联盟,形成部落大联盟;部落大联盟的大首领由部落成员中的部落头领轮流或者推举产生……也有可能是终身制。 照老周的分析,壁画和浮雕上的少数着华丽服饰的人,既有可能就是当时的部落大联盟的首领人物;那些衣着简陋的人,很可能就是当时部落里的普通成员。 第071章 神秘石门 因为在部落大联盟时代,部族成员都或多或少具有血缘或亲缘关系,所以也就不存在主仆之分、贵贱之别。换言之,当时的人们地位平等,也无明显的贫富差距。而壁画中偶尔出现的被捆绑或是跪在地上的人,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则很可能就是作战中抓获的地方战俘,这类人在早期先民时代,是地位最为低等的一类人。 其中一副浮雕就生动的展示了当时战俘的下场:一个不穿衣服的男子,被四脚朝天的绑在案桌上,有人正在拿刀对他开膛破肚;在案桌旁边,熊熊篝火上架着一口方形石锅;在篝火旁,站着几个人老人和小孩,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小碗……不言自明:这是要吃人! 老周说,在先民时代,战俘一般有三个用途:一是杀掉用来祭旗或者泄恨;二是杀掉食用,在当时,人肉被视为肉中仙品也叫仙肉。当时人们认为:小孩吃到人肉可祛百病,老人食仙肉则长寿无疆。 “那第三个用途呢?”瓜子问到。 “第三种情况就是当劳力。在先民时代,是没有牲畜劳力那一说的。当时的牛马羊被视为敬奉上天和祭祀的供品,地位在人之上,谁敢驱使牲口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战俘就成了最好的劳力了”我真佩服穆图居然还有这么深刻的认识,连我都没有想到。 瓜子很不屑的对穆图说到:“我问你了吗?你搭什么腔啊?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好不好,这是很严肃的历史课题,你一个傻小子多什么嘴呀!” 穆图脸一下子就被瓜子的话憋红了:“教授,你说我刚才……推断的对不对呀?” 周明轩点点头:“对,在某一段特定的历史时期内,的确是这样的。虽然任何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唯独战俘做奴隶和苦力这一点,在人类历史上延续的时间最长。从出现部落,到部落大联盟,再到奴隶主王权时代,甚至一直延续到近代,战俘和奴隶始终被视为同一个等级,永远占据着社会最底层的位置”。 穆图很神气的瞪了瓜子一眼,指着走廊最近头的一副壁画问周明轩:“教授,这幅画上面也有一座五层莲花塔,是不是就是外面那座玉塔?” 周明轩摇摇头:“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以为这上面的莲花塔就是外面那座玉塔。可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是有区别的。玉塔的每一层塔楼的八面都有窗子,可是你看浮雕上面这座塔,第五层是没有开窗的,塔楼的八面都是实墙。还有就是,你看浮雕上的这座塔旁边,似乎像是有一条河流经过,或者说这座塔好像是矗立在河沿上。两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再往前,就是一堵墙。姚俊回头问瓜子:“为什么会是一条死胡同?不是要去找那扇石门吗?” 瓜子莞尔一笑:“这里面可是有机关的哦,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隐秘的机关”。 我发现瓜子笑的时候其实挺漂亮的,脸上的小酒窝让人看着心里很舒服……可不知为什么她总喜欢绷着脸,摆出一副“领导样”叫人觉得有几分忌惮。 姚俊又问周明轩:“老爷子,这儿真有机关?” “有!我们上回无意间发现的,你找找看……” 姚俊和穆图坟头在地上、墙壁上、顶板上四处找寻,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感觉最后这幅浮雕壁画有些怪怪的,总感觉这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可是无论怎么看,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 “周老,是不是在这幅画里面?”我问周明轩。 “什么?什么在画里面?” “你们说的机关啊,那机关是不是藏在这幅浮雕上面?” “你看出来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周明轩很兴奋的样子。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还给说中了。 我摇摇头:“我没看出来,是胡乱猜的。我总感觉这幅壁画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在真人面前,我是从来不说假话的。我和姚俊不一样,姚俊总喜欢把话放大了说,喜欢鼓吹和夸大自己;我不是不会,而是觉得实在没那个必要。说白了,姚俊比较喜欢“装”而我喜欢“真”! 听老周刚才那么一问,姚俊赶紧望风转舵,开始在浮雕上摸索起来,几乎敲遍了整个浮雕壁画,也没有找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穆图也在浮雕上面找了一遍,依然无所获。 周明轩让我也去找一找,看能不能发现线索。 姚俊和穆图都已经找过两遍了,再按照他俩的老路子走,肯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我就在浮雕的图案内容上打起了主意。 我突然发现,壁画上的那座塔在太阳的照射下,在地上留有一个倾斜的塔影;那座塔的塔尖很独特,像是一个人头的样子,可是在地上的塔影却没有塔尖。为什么地上会没有塔尖的倒影?这会是雕刻工匠的一种疏忽与失误吗? 如果说这幅浮雕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那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塔影了。在塔影本该是塔尖的地方,是一块明显突出的浮石,虽然形状很不规则,但是极为凸出,我伸手抓住那块凸出来的浮石,用力向里推了推,但是浮石纹丝不动;之后我又用力向外一拽,没想到一下子将那块浮石从浮雕上面拔了出来……就在这时,浮雕对面的墙壁上慢慢开启了一扇门。 原来这块浮石里面就是开启暗门的机关所在。 周明轩让我赶紧把手里的石块放回原处,让壁画重新复原。我们依次进入刚刚打开的暗门,脚下十一条盘旋而下的阶梯。 我们刚刚进入暗门里面,身后的暗门又自动关闭,恢复了原样。 太神奇了。在这个神秘的地宫里面,居然还暗藏着如此神秘的机械机关。恐怕连现代人都难以设计出这样的隐秘机关来。 我们走完这条二十三级台阶的阶梯,来到底下一层的一个宫殿式地堡。 这个宫殿式的地堡比上面的地宫规模要小很多。空旷的圆形殿堂就在阶梯的尽头,在殿堂的四周,总共有十二个出口,每个出口的门楣上都画着一只奇怪的野兽兽头,怒视着殿堂正中央。每个出口外面都有一条走廊式的甬道,通向未知的地方。 只有一个出口显得很特别:在门楣上,画着一只人面兽首,长着两只猫眼,不管我们从什么角度看它,它好像都在盯着我们看! 老周一指人面兽首下面的那个出口:“那扇石门就在这个门里面,咱们走……” 从长着猫眼的人面兽首下面走过的时候,我居然莫名其妙的感到头顶上冒着一股阴森森的凉气。一直走了很远,才觉得那股凉气才慢慢消失。 这条甬道就没有之前我们走过的那样平整了。脚下就是凸凹不平的硬地面,两侧的墙壁也没有被精心修整过,坑坑洼洼的墙面直接裸露在外面。 老周说,这里好像还没有完工的样子。应该是一处半拉子工程。 我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周老,上面的那个地宫甬道下面,除了咱们发现的这个小地宫,会不会还有其它机关和隐秘地宫呀?” “这很难说。因为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地下宫殿是用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只有搞清楚了它的年代和用途,才能进一步推断它的功能构造。现在咱们只是误打误撞摸到了这里,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在甬道的尽头,我们终于看到了那扇石门。石门把甬道堵得严严实实,就像是特意为这条甬道走廊量身打造的,上下左右连一个缝隙都没有。 在石门的正中央部分,自上而下刻着两行文字符号。就是周明轩所说的鬼文。 姚俊突然问周明轩:“老爷子,你知道古陌吗?有没有听说过古陌人和此奴人?” 周明轩为之一愣:“民间盗墓人所说的鬼文就是古陌文啊!至于此奴人,据我所知,那是已经消失了的一支古代民族。此奴人原本就是古陌人的一支后裔部族,两者之间因为相隔的年代跨度过于久远,实际上已经进化成为了彼此独立的两个种族。据说,古陌人其实是现在很多民族的共同祖先;而此奴人,几乎应该算跟我们是平行的一个族群。就说这古陌人所发明、使用的鬼文,此奴人未必就能看懂!” 现在看来,周明轩是我们唯一可以倚靠的人了——在解释和解读一些不为人知的古秘密方面——沈不凡和沈继秋死后,我曾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失落感,现在我们身边有周明轩,心里一下子就像找到了依靠……因为在面对很多困惑和疑惑的时候,至少不会感到无助甚至绝望! 或许,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所在。都说,没有知识是可怕的,这个可怕可以包含很多种涵义。 知识匮乏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失去舵手的浮船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夜航,你找不到方向,也根本不知道方向为何物……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无助的惧怕和恐慌,心里丝毫看不到生还的希望,只会不自禁的想到死亡的恐惧! 姚俊问周明轩,现在能看懂多少古陌文字,周明轩说自己不是神仙也不是鬼妖,看不懂那些鬼文,一个字都认不得。 姚俊好像还有什么话要问,又听见穆图和瓜子在一旁吵起来了。 “你给我拿过来,是我先发现的,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呀?”瓜子说道。 “你先发现的?真是天大的笑话:照你这样说,你看到了什么,什么就应该是你的啦?你现在看到了我,我是不是就应该是你的男人了?你可真会胡搅蛮缠,一个女孩子家没一点女人家的样子,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穆图跟人吵架,而且还是跟女孩子。以前,穆图是绝不会跟人去计较得失的,更不会据理力争。所以我就说嘛,穆图这个人很实在,也很正派。 第072章 阴阳眼 “我嫁不嫁得出去管你屁事啊,反正我又没让你娶我,你急什么?你把东西给我”瓜子也毫不示弱。我第一眼就看出来,瓜子本来就是一个很强势的女孩。 穆图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什么东西,死活不给瓜子。 就见瓜子一把抓住穆图的手臂,上去就是一口,死死的咬住穆图的手腕不放,穆图疼得没办法只好松手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原来是一枚玉扳指。 整个扳指通身洁白无瑕,色泽晶莹又略带温润,如此白璧无瑕的东西,我们刚才居然都视而不见。 周明轩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枚羊脂玉扳指。令人叹为观止的倒不是玉料本身的光洁,而是扳指上的龙纹纹饰:一般的玉器纹饰都雕刻在表面,一是美观,二是易于雕刻;但是这枚玉扳指的龙纹却不在外面,而是在内壁上面。 要在玉扳指的管状内壁上雕刻出精致的龙纹,难度之大非常人所能想象。可这样难度巨大的纹饰,硬是有人做出来了,而且工艺至精前所未有! 周明轩把玉扳指还给瓜子:“在哪捡到的?” “就在地上啊,我一脚给踢出来的,正好被他给抢了!” 姚俊问周明轩:“什么时候的物件?” 周明轩摇了摇头:“这需要借助技术手段才能鉴定出来。肯定不是近代的东西,往前说,就很难讲了!” 穆图又要过去抢那枚玉扳指,瓜子急忙把扳指套在了右手大拇指上:“你要干嘛,是要抢东西呀还是想抢人啊?” 穆图赶紧把手缩回去:“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不要脸的!” “我就是不要脸了,你能把我怎么地吧?你好,你要脸,要脸怎么还竟干不要脸的事!” “谁干不要脸的事了?我什么时候干不要脸的事了?我干什么不要脸的事了?”穆图真有点急了。 “你俩最好出去再吵,咱们现在能不能先干点正经事啊?”姚俊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取出探针和单兵铲:“我们先想办法打开这座石门,看看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来穆图,过来搭把手……” 穆图刚蹲下,正要整理背包,瓜子说道:“原来你叫木头啊?怪不得看起来傻了吧唧的,回头找个人给你改个名字吧,怎么叫这名字啊,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让名字给祸害了,真是可惜呀!” 穆图也没搭理瓜子,周明轩呵呵一笑:“真看不出来,小瓜子这张嘴真是厉害,瓜子是哪里人啊?听着不像是北方人”。 “我是湖南的,在我们那里比我厉害的多的去了”。 “你是常德人?常德什么地方?我在长沙上大学的时候,认识很多你们常德的朋友,常德女孩的刀子嘴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常德滴?” “我们班有好几个常德女孩。常德妹子人长得好,性格也很辣,尤其伶牙俐齿,幽默诙谐,不管在什么场合她们总能成为焦点”。我这可不是刻意奉承她。常德女孩性格都很鲜明,敢爱敢恨,心直口快,但是从来不会胡搅蛮缠……好像瓜子倒是有点例外。 穆图和姚俊试图在石门右侧的土墙上挖一个洞,绕过石门钻进去。 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土墙,但是却异常坚硬,好像比甬道里的墙砖还要坚硬。姚俊用单兵铲打到土墙上,只能铲掉很小一块土皮,穆图用探针也很难戳进去多少。周明轩捡起掉在地上的土片,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到:“这不是一般的土,这是熟土。应该是蒸熟的一种粘土,这里面还掺了糯米一类的粘合物,这种蒸土一旦干固,就会变得非常坚硬。十六国时期,匈奴人赫连勃勃在无定河边修建的统万城,就是用这种方法蒸土筑墙的”。 不光墙壁很坚硬,就连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异常坚硬,用探针根本就难以刺入地下。 我突然想起来周明轩说过:在石门的旁边有一个裂缝,可以从那道裂缝里爬出去,那道裂缝在什么地方呢? 穆图也想到了那条裂缝:“教授,你说的那个裂缝在哪儿啊,我们可不可以从裂缝的地方挖一条盗洞过去啊?” “在隔壁的那条走廊里,况且,那条裂缝也不是通到这边来的,怕是不行”。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探针在甬道的两面土墙上试探着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然后从那里入手挖一条盗洞绕过石门。 瓜子却突然说到:“过来这里试试看,这地方不是很松软吗?”她正蹲在地上用手划拉捡到玉扳指的地方。 穆图走过去用力一戳,探针果然就深深的刺入了土层里面。 姚俊很快就用单兵铲挖出一个坑洞。但是很快就碰到了硬物,根本就挖不动下面的东西。穆图再次用探针使劲戳下去,就听见有刺耳的声音从下面传出来。结果我们三个人合力才把探针拔了出来。 姚俊看着探针卷心里面带出的白花花的硬物,疑惑的问周明轩:“老爷子,你给看看这是什么石头?” 周明轩仔细看了看,惊讶地说到:“这是玉石啊,羊脂玉,错不了,绝对是羊脂玉呀!” 怎么会在这地方埋有羊脂玉呢? 穆图赶紧用手把土坑里的碎土捧出来,果然在下面露出了一块纯羊脂白玉。 这下我们全都有了动力,三下五去二就把土坑的直径扩大了一倍还多。姚俊和穆图跳进坑里,用手清理干净玉石上面的碎土,一尊精美的羊脂玉雕像露出了真容。 玉人盘腿而坐,和真人大小差不多,只是显的有几分削瘦,线条清晰流畅,身段婀娜曼妙……虽然玉人是面朝下倒在土坑里面,但一眼就能辨认出是个女人玉雕。 刚才穆图正好用探针戳在玉人的后背上,留下了一个永远都无法修复的洞眼。 穆图把玉人慢慢扶正,让它重新恢复坐姿,果然是一个女人玉雕:玉人没有穿衣服,全身裸露在我们眼前,因为在头上还戴着一副已经生满红锈的无眼铜面罩,只能从身体的特定部位判断,雕塑的应该是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 瓜子一看玉人没有穿衣服:“我靠,这古人也真够前卫的,她是哪个朝代的呀,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玩人体艺术啦?” 周明轩说道:“可不能这么说,这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古朴自然,况且艺术是不分国别地域和年代的……虽然在我们看来这是艺术品,在当时,可未必呀。它有可能是一尊神像,是要受到万人朝拜和景仰的;也有可能是一件供品或者陪葬品”。 姚俊说,先看看这个美女长什么样,说着就伸手揭掉了玉人头顶上的铜面罩…… 在揭去面罩之后,我们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无比丑陋而狰狞的面孔!一边的脸上长满了皱纹,另一边脸上有一块突起的菜花一样的东西,老周说像是肉疮;玉人左边的嘴角很长,一直和耳朵连到了一起……尤其丑陋的是那两只眼睛。 一个女人漂不漂亮,在很大程度上眼睛和鼻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可是这个玉人的两只眼睛不但大小不一,而且还不在一条平线上,就像是两个人的眼睛长到了一个人的脸上!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如此丑陋的人吗?还是工匠们有意为之,刻意丑化了这个身姿曼妙的玲珑少女? 瓜子说,她好像从玉人右边的那只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幅画,又好象是一个建筑……总之,很模糊很迷幻,能隐约看到但又看不清楚。 穆图突然也凑了过去:“是左边这只眼睛,那究竟是什么呀……” 我和姚俊、老周怎么看都看不到有异常的地方,那就是两只朦胧的眼睛,因为是羊脂玉雕刻出来的眼睛,所以怎么看都像是眼球上长着一层白内障。 瓜子和穆图坚持说玉人的眼睛里有东西。穆图从来不乱开玩笑的……我和姚俊的脸几乎都贴到玉人那张丑陋的面孔了,我们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穆图突然说:“我看见了,是一个地洞,一个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的地下洞穴……”穆图刚说完,瓜子也说到:“我也看到了,是一座建筑,好像是一座埋在地下的九层宫殿哎……九层宫殿……啊呀,那个九层宫殿下面也是一个蛛网一样的地穴……” 老周突然说道:“不好,这就是阴阳眼,快把他们两个拉开……” 我和姚俊赶紧把穆图和瓜子从玉人面前拽开。老周说,这个玉人的眼睛像是有邪行,最好把那个无眼面罩给她戴上,免得生出什么不详事端。 姚俊忙把地上的铜面罩给玉人戴上:“老爷子,原来你也相信这一套啊,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不吃这一套的……” “你没看到他俩刚才那样子吗,要是不及时把他俩拽开,恐怕会被阴阳眼诅咒,丧失心智,着了魔性!” 穆图倒没说什么,瓜子好像挺委屈似的:“本来就是嘛,人家的的确确是在那只眼睛里看到了东西嘛,那个木头不也说看见了嘛!” 穆图问周明轩什么是阴阳眼,周明轩说,这尊玉人长的就是阴阳眼。 老周说,后世人都以为所谓的阴阳眼,上能看阳、下能看阴,不光能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和掌纹知道他的生老病死、凶吉祸福;还能看到灵异世界的魑魅鬼怪。其实不然:据山海经记载,所谓的阴阳眼,就是指一个人长着两只不一样的眼睛,一边像是女人的眼睛,另一边像是男人的眼睛。因为在世俗观念中,女为阴,男为阳,所以长着男女眼的人,就被叫做阴阳眼。据山海经记载,阴阳眼是非常邪恶的,尽管长着阴阳眼的人没有恶性,但是她的阴阳眼却会做出很多恶事,甚至是天理不容、万恶不赦的祸事。 “阴阳眼的眼睛可以不受主人意识的控制,而单独为恶?”姚俊问到。 第073章 玉坟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阴阳眼长在一个人的头上,只是借助了她的肉体,寄居在肉身之上。但是它不会让那个肉身亲自去施恶,而是通过看到阴阳眼的人去替阴阳眼施恶。这就是阴阳眼真正的邪恶之处”。 “阴阳眼是怎么来的,怎么样才能把它消灭呢?”姚俊继续问周明轩。 “据山海经记载,阴阳眼从来不会生在男人身上;而长着阴阳眼的女人,世世代代永远只生女孩,而且新出生的女孩也会天生长着阴阳眼。长着阴阳眼的女人在分娩的当天就会死去;而她生下来的婴儿生命力却异常的顽强,总能够逢凶化吉、大难不死”。 “就不会有人在她一生下来就把她杀死吗?”穆图问到。 “婴儿刚生下来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她长着一副阴阳眼。等到你看出她生着一副阴阳眼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就该她杀人了!” 老周说,与阴阳眼异族同时存在的,还有一个能够通灵的巫族。巫族每一个人都能够通灵,所以就知道阴阳眼其实是邪恶的。 巫族为了拯救人族,就在各地捕杀阴阳眼异族,直到殷商时代,才把阴阳眼异族消灭干净。但是巫族人一直有一个疑惑,就是不知道阴阳眼的邪恶力量从何而来。 随着巫族的消亡,邪恶之源到底在什么地方,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越来越多的古老传说,都跟巫族扯上了关系。跟巫族扯上了关系,也就和古陌人多多少少有了联系。 我刚要问周明轩有关古陌人的传说,姚俊突然说,玉人的掌纹有些奇怪! 玉人的两只手手心朝上自然的放在大腿上,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两只手全都是断掌掌纹。 断掌我们都听说过,很多人也都看见过:我们一般人掌心里所谓的感情线、智慧线和生命线,三条线纹都是自上而下斜跨整个掌心。断掌掌纹则不同:其中一条粗线横穿掌心两端,将掌心一分为二;掌心线上面一直到手指的根部,没有那三条掌线,所有的掌线都在掌心那条断线以下! 古人有言:男儿左手断掌握兵权,右手断掌管财库;又有: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养房之说。意思是说断掌是很厉害的,或者说有断掌的人性格极端、性情倔强、脾气暴躁,易怒易动……甚至还有:女人断掌女克夫、克爹娘;男儿断掌打死人的民间说法。 不管以上说法是否有迷信的因素,或者有多少迷信的因素在里面,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断掌男人的生命轨迹往往要比普通掌纹的人极端得多。有研究资料显示,无论中外古今,凡断掌的男人命运一般都会走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要么非富即贵,出人投地,风头独占……要么狼狈惨淡,穷困落魄,悲惨凄凉! 据说,日本自从德川幕府时代开始,几乎历代掌权的最高统帅人物都是出自“断掌家族”……这个规律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中后期! 而相比之下,女人断掌就没有那么好的命运了,据说:断掌女婴一生下来就要过继给别人收养,否则就会克死爹娘等至亲之人!同时,据说断掌女子后半生多会独守空房…… 我的一个大学女同学就双手断章。 在读大学的四年时间里,她家里接连不断的发生不好的事情——这还不算她大学时代以前的事情!以至于最后家庭陷入极度的穷困境地,同时仍然祸事不断……恋爱了五年的同班男友,也终日被她给克的霉运不断,我们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管怎么帮他,就是无法改变他的倒霉境遇……总不能挑唆他们分手吧?再怎么也要讲点人道呀!只是这样一来,真的可怜了那个男同学。 所以,对于女子断掌命硬一说,我还是很有体会的,我也坚信不移。 老周点点头:“这就对了。看来山海经所记不虚,果然有阴阳眼的人,手上同时还长着断掌。如果这个玉人是根据真人雕刻而成的,那么它就是山海经的一个很有力的佐证。现在有很多人都认为山海经记述的事情过于离奇古怪,甚至太过诡异,就连司马迁在撰写史记的时候都说山海经所记之事过于荒诞‘余不敢言’。荒诞之事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其必有可信之处”。 山海经的年代已经过于遥远,我看不懂原文,也不相信后人作的注解。我也觉得山海经过于荒诞、离奇。可是不知为什么,老周似乎对山海经很是痴迷。 瓜子问周明轩:“女孩断掌真的能克死亲人?” 周明轩说到:“都是迷信的说法,不要相信那些”。 穆图说:“我相信。因为我的右手就是断掌,从小就成了孤儿”! 姚俊小声说道:“这玉人的真身,既然是个邪恶之人,为什么还会有人把她雕刻出来,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用意?比如说,是要当神一样供奉她?” “我觉得不会。除非那人脑子有病,明知道阴阳眼充满邪恶,还要把她供养起来,那岂不是作死吗?就算是雕刻玉人的工匠同意,其他人未必就会同意啊!”穆图说。 瓜子却说:“那就不见得了。在古代,有很多部落和部族的信仰非常独特,很多特别的图腾崇拜与信仰,在我们今天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说不定当时的人们就是因为知道阴阳眼很厉害,具有一般人所没有的高深本领,觉察到了阴阳眼的神秘与可怕,才会把她当作一种神或者精神领袖。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用今天的眼光和逻辑去看待古代人的信仰,否则就会陷入一种认知领域的陷阱,不但看不到真相,还会迷失自我。教授我说的对吧?” 周明轩点点头表示赞许:“说不定这个玉人,当年就是这个庞大地堡的主人。先不说这些了,赶快动手,挖一条盗洞出来,咱们去看看那石门后面是什么”。 从玉人的旁边下手,我们轮流动手,很快就在地下掏出了一条十多米的盗洞。姚俊和穆图估计盗洞已经穿过了石门,便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开始向上挖。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石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向外面倾斜,我和老周、瓜子刚刚退了几步,厚重的石门轰然倒地,重重的拍在地上,一阵顿重的震颤过后,头顶的碎土屑哗啦哗啦的落了一地。 更让人惊叹的是,在石门后面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室,洞室四周的洞壁居然是用大块圆形玉砖镶起来的,半圆形的洞顶似乎也是一整块白玉。 洞室的最里面放着一张造型奇怪的玉床,看起来像是浴缸……更像是一口多了四条腿的棺材。 玉床上躺着一具玉人。在玉床的旁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玉器。所有的玉器都是白璧无瑕的羊脂玉,有玉锅、玉盆、玉壶、玉勺等生活用具;有玉鸟、玉龙、玉虎、玉龜等观赏玉器;有玉戈、玉剑、玉斧、玉戟等兵器……所有的玉器全都一股脑杂乱的堆放在一起,俨然成了一座小山。 周明轩说,这就是山海经所说的玉坟。 “玉坟?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墓室?”姚俊问周明轩。 “对。玉坟和土坟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玉坟是墓室在坟外,坟在墓室之内;土坟则是墓室在坟之内,坟在墓室外。两者恰好相反。我们现在看到的这间玉室就是墓室,而那个用玉器堆起来的就是玉坟”。 “什么人会从用这种墓葬形式呢,这也太奢侈了吧?”我问老周。 “夏族人出现以前的鬼族,就使用这种殡葬形式。夏族出现以后,这种殡葬形式也就逐渐消失了。因为夏族和同时代的商族都使用土坟的殡葬形式,所以也从一个侧面应证了山海经的记载:是夏族和商族的出现才导致了鬼族人的灭亡”。 我一下子想到了此奴守墓人所说过的巫族和古陌族,于是问周明轩:“周老,按照你说的意思,鬼族人和古陌人、此奴人、巫族人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不是都是夏族和商族以前存在的种族?” “按照我所解读出来的山海经《帝俊经记》所说,所有人种的共同祖先都是古陌人。古陌人的后裔分为欧罗巴、撒哈拉、此奴、巫族、鬼族等几大分支。后来又各自远迁,形成了各自相对独立的不相干的种族和族群。但是巫族、鬼族、此奴三个分支一直生活在古陌故地一带,直到后来发生兼并,巫族消灭了鬼族,新生的夏族与商族联合消灭了此奴。最终巫族与夏商两族和平共处,倒也相安无事”。 “噢?这么说,我们也是夏商两族的后裔咯?” “你以为呢?什么叫夏族,什么又叫商族,你要有一个全面的概念:他们虽然名字有所区别,但是都是华夏族的祖先,通俗的理解就是:夏王朝和商王朝的主体臣民!” 周明轩这么说就容易理解了:考古学上所说的夏族、商族,原来就是我们在中学历史课本上所学到的夏朝与商朝……至于当时的人们究竟是不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我们无从得知,夏朝和商朝的断代与称谓,都是近现代的史学家们用推论的方式做出的一种考古学上的称谓,这样的名称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和信服的! 将来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改写甚至完全推翻。 穆图说:“原来这传说中的鬼族也是人啊?我还以为他们就是鬼呢!” “鬼族人虽然是人,可是跟我们普通人族也就是夏族和商族完全不同。鬼族人喜欢生活在充满潮气和寒气的晦暗湿地环境中,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原始地带:比如原始森林、沼泽地带的无人区、地穴。这些地方通常有鬼族人聚集的巢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普通人族和巫族就认为鬼族是阴秽人种,是不详之人,于是就想方设法予以剿杀。这也就造成了鬼族人种的大灭绝”。 如果周明轩所说属实,巫族和夏族、商族也并非什么善类。 第074章 千古之谜 瓜子问周明轩:“难道这地方曾经有鬼族人生活过?这里可是干燥异常的沙漠呀,鬼族人在这种地方能活得下去吗?” 穆图抢在老周前面说道:“你懂什么呀!你以为几千年前这里也是沙漠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是后来才一步步扩张到这地方啊好不好!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瓜子一听就来了脾气:“我又没问你你着什么急啊?皇帝不急太监急,真是吃饱了撑的!” 周明轩呵呵一笑:“穆图他说的很对。在四五千年以前,这地方很可能就是一片广袤的绿洲或者原始森林。要知道,人类的破坏能力是难以想象的。在古代,有时候为了追杀一个敌人或是为了替一个族人报仇,是不惜任何代价的。如果这地方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一方为了惩罚另一方,就会放火烧毁这一片森林,由此,将会亲手酿下可怕的苦果给后人!” 周明轩的这一番话,或许可以回答这样一个历史问题:为什么但凡古代发生过超大规模战争的古战场,和曾经极为富庶繁华的古代城市,在后来的历史岁月里,几乎无一例外的变成了荒芜的滩涂、戈壁、废墟! 这一切或许并不是因为天灾,而是由于人祸所致! 穆图用探针扒拉开那堆玉坟,只见里面露出一具白骨。 瓜子看见穆图正在玉堆里面拨弄那具骸骨,赶紧上去制止:“你不想活了是吧,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懂得要尊重死人啊,你死了以后愿意让人玩你的尸骨啊?” 穆图满脸的尴尬和怒气,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走到玉床跟前,开始好奇的琢磨起玉床上面的玉人。 玉床上面的玉人也是一个年轻女子,脸上同样罩着一张面具,不过不是一副铜面具,而是一张玉面罩。穆图指着面罩问周明轩:“这个,会不会也是阴阳眼啊?” 周明轩盯着面罩略加思索:“应该也是。如果这是鬼族人的墓室,玉床上这个人就应该也是鬼族人,也很有可能同样长着一副阴阳眼。把它取下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周明轩说着就伸手揭下玉人脸上的面罩:果然也是一副阴阳眼。这个比外面挖出来的那个样子更加丑陋。 周明轩赶忙把与面罩扣在玉人脸上:“看来鬼族人之所以和别的族群有所不同,就是因为她们生着阴阳眼!” 瓜子说:“那也不应该啊,你不是说阴阳眼的女人只会生女孩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鬼族岂不是成女族了啊;要是没有了男人,她们又怎么生育下一代啊?鬼族的繁衍不就成最大的悬案了么?” 周明轩呵呵一笑:“这也就是巫族和夏商三族为什么要消灭鬼族的原因了:你想啊,鬼族都是女人,要想保证鬼族正常繁衍下一代,就要有男人,可是她们自身又生不出男孩来,那该怎么办呢?抢男人,只能去其他部族抢男人回来了!其他部族不允许鬼族这样做,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要是这样分析,我倒是觉得周明轩说的还算可信。 姚俊忽然好奇的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玉人的姿势好奇怪啊,她两只手背在身后,好像是在下面有什么东西啊?” 就是啊,刚才老周拿掉玉人脸上的面具的时候,我就觉得它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痛苦;整个玉人的腰部略微挺起,两只手好像在背后抓着什么东西……工匠为什么会雕刻出这么古怪的样啊? 穆图和姚俊把玉人轻轻掀起慢慢的翻过身,在玉人的左侧腰部居然有一个圆形的洞眼……姚俊和穆图对视一眼,赶紧松了手:那个洞眼看起来太眼熟了! 玉室外面的那尊玉人后腰部,被穆图用探针戳了一个窟窿出来,那是一个无法修复的圆洞——竟然和这个玉人背后的洞眼一模一样! 姚俊和穆图向后退了几步,玉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瓜子惊疑的说到:“咦,好奇怪噢,那个玉人在脑袋后面还有一张脸唉!” 我们刚才只顾着把手电的光都聚集在玉人的腰部,完全没有注意玉人的头部,瓜子凑巧看到了玉人的后脑部。 周明轩忙说到:“你确定?你能确定你看到了还有一张脸?” “是啊,不信你们再过去看看嘛,真的是一张脸,好像还是一张男人的脸”。 “难道这是一个阴阳人?快,再看看它的下身是什么样的!”周明轩径自走到玉床前,招呼姚俊过去帮忙。 姚俊和穆图再一次掀起躺着的玉人,老周用手电一照玉人的下身:“看到了吧,这就是一个雌雄合体的阴阳人!” 玉人朝上的一面绝对是一个女性之身;可是玉人朝下的一面,分明就是男子之身…… 周明轩大呼过瘾:“好啊,妙呀!原来《山海经》上面所说的都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造物主真是太神奇了,太了不起了,居然能造就这么完美的阴阳合体之人!看来鬼族的确是一个神奇而神秘的种族!” 瓜子问周明轩:“教授,我以前也读过山海经,我怎么就没有看到过有关阴阳人的记载呢?好像连鬼族的记载都没看到过啊?” 周明轩颇有几分得意:“你们现在能看到的,都是明朝以后重新辑录的版本,我看到的可是西周版本,两者相差了三千年的!现在市面上流传的,其中有很多内容都已经散失和遗漏了,根本就不全面。就算有人看到全本,也未必能读懂其中的内容啊,这需要很身深厚的古文字功底和历史学识”。 老周说,根据《山海经》全本记载,鬼族的第一任首领就是长着阴阳眼、阴阳脸、雌雄生殖系统的两面人。在白天的时候,鬼族首领以女性面目见人,到了夜里就以男性的面貌出现。鬼族人对于两性合体的阴阳人控制极其严密,任何时候只能有一个阴阳人活在鬼族的世界里,那就是鬼族大首领,也被叫做鬼王。如果鬼王知道谁生出了两性合体的阴阳人,就要把婴儿关进鬼穴的鬼王洞,由鬼王亲自予以抚养和调教,然后在那那些阴阳人当中选定一个未来的鬼王。老鬼王死后,新鬼王承袭鬼族大首领的位置。同时,新鬼王就要把那些与他同时被关禁过的阴阳人全部杀掉,为老鬼王殉葬。 新的鬼王即位之后,就要开始新一轮的搜寻、关禁、抚养、调教阴阳人的工作,并且在那些新人当中秘密选出下一个接班人。 为了不节外生枝,鬼王接班人的身份是极其保密的,除了鬼王本人和他选定的那个继承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鬼王在选定接班人的时候,就会把一枚羊脂玉扳指亲自戴到接班人的手上;虽然每一个阴阳人手上都戴着同样的玉扳指,但是也仅是外表和材质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玉扳指的内壁……鬼王玉扳指内壁上面雕刻着龙纹,别人是难以看到也难以仿制的…… 听老周说到这里,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瓜子手上的玉扳指…… 瓜子见我们都在看着她,慌忙的向后退了几步:“你们什么意思啊?这鬼东西我大不了还给你们就是了,你们以为我稀罕这鬼东西呀?”说着就要往下摘玉扳指,可是那枚扳指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上,怎么也拔不下来。 “你已经连着说了两个鬼字了,你究竟是什么居心”!穆图有些愤怒的冲着瓜子说到。瓜子又犯了“坟地里不能说鬼”的忌讳。 算上穆图的这个“鬼”字,其实我们已经提到过N个鬼了! 老周一个人就说到了无数次的鬼字。穆图现在显然是有些冤枉瓜子。不过瓜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并没有反驳穆图。只是一个劲的试图要摘掉手上的那枚鬼王玉扳指。 姚俊对瓜子说到:“既然都戴上了,你还摘它跟什么呀,说不定对我们还有好处呢!” 穆图也说到:“就是嘛,看来这鬼王的玉扳指跟你有缘啊,戴着它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啊!是吧教授?” 周明轩没有说话,而是探身在玉器堆里面捡起一支一尺多长的玉戈:“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鬼族首领生前用过的,每一件都是其身份和权威的象征。后来夏商两代的最高统治者,都用玉戈作为最高兵符,看得出来,古代人对戈情有独钟。不管是鬼族人还是夏族、商族甚至后来的周王朝,统治者们都把玉戈奉为最高兵权的象征,看来这并非偶然也非心血来潮之举,而是有根深蒂固的历史根基。也就是说,玉戈崇拜,是上古时期人类共通的一种文化认知和文化信仰”。 周明轩把玉戈交给姚俊:“这个东西我们可以带出去,其它的就不要动了,你们说呢?”周明轩好像是在征询我们的意见,又像是在告诫我们:这里别的东西不能动! 瓜子点点头:“那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穆图却说:“不是说贼不能走空吗,既然来这儿了,总不能空着手出去吧?教授,您给我也挑件值钱的呗?” 姚俊:“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老爷子不是说了吗,其它的东西就不要动了,没长耳朵是怎么回事啊?” 周明轩在地上找了一圈:“不行,这些东西都不是常人所用之物,只有那支玉戈例外。要是贸然拿了这里面的东西,怕是有所不妥,还是不拿的好。” 其实我很想伸手顺件东西出去的,听老周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别看满地都是眼花缭乱的玉器,但是造型过于古怪,每一件都透着几分异样的诡异,叫人觉得它们都不是世间该有之物。 我们走出玉室的时候,周明轩又回头朝里面看了看,像是在作最后的搜寻,然后又摇了摇头……“周老,您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啊?”我说到。 第075章 扜弥古国 “是啊,抛开这些玉器咱们不说,单就石门上的两行鬼文就足以令人流连忘返了”。 “可惜玉室里面一个文字都没有看到,看来这墓主人的身份要成千古之谜了。周老你说,将来会有人解开鬼族之谜吗?” “不会,绝对不会。就连一两百年前的很多事情,现代人也都要靠推测来解释;就连我们现代人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都无法解释,更何况距我们五六千年以前的事情呢!中国的信史只有三千年,三千年以前的历史,都是推测和传说,没有文字记载的都不可信。既然不可信,我们就无从得知那些被时间湮灭的历史真相。时间间隔的越是久远,证据保存的就越加稀少,历史之谜也就离我们愈加远去,直到彻底被人们遗忘!”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里面的东西带出去,让鬼族的秘密重见天日呢?” “你这想法和那些考古队的想法如出一辙。可是你想过没有,它们被埋在地下还能够得以保全;一旦被公众知悉,将会给地下的文物带来难以挽救的灭顶之灾。就连盗墓者都承认:是疯狂的盗墓行为扼杀了一次又一次让世人解开历史真相的机会!无数的历史事件,就在盗墓者光顾地下宝库之后,成为了永远都解不开的历史之谜!与其让一段历史变成不解之谜,倒不如让它们安静的躺在地下,待后世能人来解开它们!”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周明轩当年在白龙堆的时候,会那样的冷血无情……或许,他是想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制止人们对历史的极端破坏……以一种极端,对抗另一种极端,虽然看上去太过残酷和血腥,可是两种极端碰撞之后,一切又重新得以回归平衡的状态! 我突然想到:假如我和穆图、姚俊都不配合周明轩,我们应要把玉室中的东西带出去,这个当年为了保护楼兰古城不惜大开杀戒的地下学者,又会以何种方式来制止我们?会是咆哮、谩骂,还是与我们同归于尽……亦或是别的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 突然我听到姚俊在喊我:“乾子,快点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原来他们都已经走了很远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还在甬道里胡思乱想。 我们重又回到圆形的殿堂,老周说那个裂缝就在左边的这条甬道里。天就要亮了,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古戍堡,否则就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古戍堡下面的神秘地堡。 这条甬道也像是还没有完工的样子,地上坑坑洼洼,墙壁上也凸凹不平,在头顶到处都是开凿过的痕迹。我们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在尽头,依然是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石门,这个石门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和符号。姚俊说,不知道这扇石门后面会不会也有一个玉室…… 我暗想:这扇石门里面也应该有一座玉室……起码是一间墓室……甚至,十二条甬道的尽头,全都是墓室——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鬼族人的鬼王墓葬区…… 在石门附近的墙壁上,有一道一尺多款的巨大裂缝,一直倾斜着向深处延伸进去。周明轩第一个挤进了裂缝里面,瓜子紧跟着老周也挤了进去。穆图的身身子最宽,所以最后一个进来的,一边走还要用单兵铲一边扩土,有些地方根本就挤不过来。 姚俊在前面问瓜子:“这条裂缝通到什么地方啊?这上面可全都是沙漠呀?” 瓜子头也不回说道:“一会儿你出去就知道了,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 反正我是想不到。在茫茫无边的沙漠里,什么地方能有一个出口而不被人发现?即便真有一个洞口,只要一场风沙,就会被流沙掩埋! 猛然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没错,越往前走,感觉越冰凉,像是离沙漠的地面很近了! 忽然间,就听见有一阵犬吠声,应该是周明轩的那只牧羊犬。难道这里离古戍堡很近吗? 周明轩和瓜子在前面停下来,周明轩很笨拙的开始向上面攀爬:哦……原来在前面是一条通向地面的裂缝。周明轩爬上去之后,瓜子很轻巧的爬了上去。 当我钻出裂缝的出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地堡里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了古戍堡宽厚的土墙里面,顺着土里的裂缝,我们一直爬到了古戍堡最高的一面残垣顶部。这里距离沙漠表面约有七米高,七米高是什么概念?平地上两层楼的高度! 或许正因为是断壁残垣,才不会有人会想到通过土墙墩里面的裂缝,可以找到一处湮没在沙海当中的鬼族地堡…… 在我们离开古戍堡断墙顶垣之前,姚俊和穆图简单填埋了那个裂缝口,并且做了简易伪装。姚俊本来是要用定向炸药彻底炸毁断墙的,周明轩坚决不同意:有时候伪装做的太过,反而会弄巧成拙、欲盖而弥彰。 天亮以后,我们惊讶的发现,在古戍堡四周的沙地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大小血色脚印,正好把古戍堡围得严严实实。看来真的如老周所说:在沙漠里,血尸从不会单独出现,而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尽管血尸看起来可怕,但也并非百无禁忌——血尸害怕狗叫!只要听到犬吠声,血尸就会被喝止! 老周说,山海经全本里面有记载:僵尸一类的尸变之物,除了惧怕一些传统的辟邪之物外,还特别惧怕狗。在上古传说中,狗被认为是天灵,任何妖邪之物都要避让其三分。南方的道家术士在做法驱邪时,都会用到黑狗血,茅山术认为黑狗血是克制僵尸的上上之物。 姚俊问周明轩:“那些血尸白天为什么不出来,它们藏在什么地方?” “白天外面的阳气太重,它们肯定受不了。到了夜间,外面的阴气加重,白天不敢出来的阴邪之物就会趁机出动,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不光血尸,有很多动物都是白天蛰伏夜间活动,这是一些物种的通性,是很自然的现象”。 “老爷子,照你这么说,这沙漠里也算是杀机四伏咯?在沙漠里穿行,还得避开走夜路啊?” 周明轩点头说到:“不错,凡是常走夜路的人绝对不走三种地方:一是沙漠,二是沼泽,三是丛林。到了深夜丛林之中暗藏的凶险自不必说,夜行沼泽容易误入迷途,走入瘴气区;再就是沙漠了。夜间穿行沙漠极容易碰到两种危险:沙漠狼群和血尸群。有些急着赶路的人,夜间过沙漠的时候就会带上一只黑狗,以避血尸,可是如果遇上沙漠狼群就凶多吉少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穆图和瓜子俩个人本来是要收拾睡袋,却蜷缩在睡袋上面睡着了。姚俊在戍堡外面小声问周明轩:“老爷子,你喊我们来这地方,就是为了叫我们来看那个石门的?就连老爷子你都弄不明白那鬼文是什么意思,就让我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这可不是你周明轩的风格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藏着没露出来?” 周明轩朝戍堡里面瞅了瞅,脸上略带神秘的笑了笑,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一双贼眼,怪不得你在玉室里头面对那么多好东西都能不为所惑,感情你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呀?既然叫你给看出来了,我也就给你透个底:那个石门上面的古陌鬼文我虽说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认识它们——三十年前,在孔雀河古河床干涸的泥层当中,我曾经捡到一枚玉卯,那上面就刻着两行古陌文字,我苦心研究了三十年,已经把它们的样子烙在脑袋里了。当我看到石门上面那两行古陌鬼文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它们——跟那枚玉卯上面的鬼文一模一样!” 周明轩掏出一块长方体玉印:“看到了么,这就是玉卯。古代人用来辟邪的贴身之物。山海经里面有记载,说玉卯本乃西域鬼族人所佩戴之物,后来传入东方黄河流域的夏商一带。玉卯上面必须要刻有鬼文咒语,才能成为真正的辟邪灵物,但是后来传世的玉卯当中,十之八九没有刻着鬼文咒语;即便有的玉卯上面刻着咒文,也都是篆体文,根本就不是古陌文。至于那些篆体咒文与古陌鬼文咒语是不是一样的意思,我们就更不得而知了”。 “老爷子,你就不要在这儿给我普及知识了,咱还是抓紧说重点行吗?” 周明轩指了指姚俊的背包说到:“我让你带出来的玉戈千万要拿好。那玉戈是一把钥匙,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要想开启进入扜弥地下古城的密门,就全要仰仗玉戈了”。 姚俊赶紧打断周明轩:“什么?这玉戈是一把钥匙?有了这把钥匙就能进入扜弥地下古城?扜弥地下古城在什么地方?” “一般人都认为扜弥古城就是楼兰古城,两者是一回事!其实扜弥古城和楼兰古城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楼兰古城只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个西域小国,和扜弥古国比起来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扜弥古城的规模要比我们已知的任何一座西域古城大得多;扜弥古城的年代也要比传统的西域三十六古国久远许多。可以说,历史上真正的扜弥国最为强盛的时期,可能要比我们现在认为的夏商时代还要提前。扜弥国消失很久之后,才出现了西域三十六王国。在这个意义上讲,西域三十六古国,应该都是古扜弥国另一种形式的延续:正是古扜弥国民的后裔,建立了西域三十六国”。 姚俊惊讶的半张着嘴,许久才说话:“这么说,老爷子你知道那个真正的扜弥古城?你见过真正的扜弥古城?” “不错。三十年前我就已经见过了。只可惜,无法打开拿到奇怪的暗门,最终未能进入扜弥地下古城。这些年来,我已经做足了各方面的准备,只等着再次去尝试了。我的行囊里面,其实也有一支玉戈,不过不是鬼族的玉戈,而是一支商周时期的帝王玉戈。直到我见着玉室里面的那支玉戈,才知道我背囊里面的玉戈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既然一切都已妥当,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捣黄龙了”。 第076章 瓜子 姚俊正在凝眉思索,我问周明轩道:“周老,西夜古城有什么传说没有?历史上的西夜古国,周老知道多少啊?” 周明轩想都不想,开口说道:“西夜古国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一时期的西夜国地域广阔,国力强盛,又被叫做漂沙国;后一时期国力一般,地域也没有以前那么广阔,叫子合国,也叫子合王朝。据说因为西夜国经常闹鬼,国都又被叫做鬼城。根据史书所载的内容推测,西夜国的早期居民,应该是古陌人的一支后裔,史书上所说的人鬼大战也应该是古陌人与其鬼族之间的战争。后期的西夜国,也就是子合王统治时期,西夜国的居民事实上已经不再是那片土地上的原始居民,而是外来族群。不过,经过之前的大规模战争和自然灾害,子合王时期的西夜国国力和规模已经远不及早期西夜国那么强盛,最盛时期也不过三五万人口”。 这就对了,如果真如老周所讲,子合王时期以前,在西夜故地还曾经存在过一个强大的西夜国,那么就一定和西夜地下鬼城的传说有关了,并且也一定和西夜墓书的相关记载有所关联。 “你怎么突然对西夜古国感兴趣了,西夜古国和扜弥古国应该是同时代的古老王国,两大古国都和古陌族、鬼族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着很神秘的关联,比如说:两国当时的主体种族究竟是哪种人?他们的文明和鬼文有什么样的关系?两大古国都是突然神秘消失的,究竟是因为天灾还是因为人祸,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和老周说话的时候,姚俊竟然靠在古戍堡的残垣上打起了呼噜。 “周老,你不困吗,咱们是不是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周明轩摆摆手:“你去里面睡一会儿吧,上了年纪的人觉少,两三天不睡都没事,也可能是年轻时候养成的习惯”老周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都是我抄下来的山海经全本的原文,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我已经困的有些幻觉幻听了,总感觉耳边有嗡嗡的声音,再不睡觉都要崩溃了:“不行了,真的扛不住了,我也得小睡一觉,缓缓神再说吧”。 好像,我一边说着,就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老周绝对跟我说了什么,只是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在我的怀里掖着一个蓝皮本子,翻开一看才知道:是周明轩的那本手抄本山海经。不过,本子上的内容都是用简体字书写的,很多地方还作了简要的注释。老周正躺在睡袋里面呼呼酣睡。 这个周明轩真的有点意思,难不成还真的想让我拜他为师啊!什么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学到手的,那需要时间,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和历练。如果要想达到周明轩的水平,除了长时间的积累之外,还要几分悟性和额外的运气。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将来要从事考古或探险一类的行当。 尽管探险本身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未知的诱惑与刺激,但是我这个人胆子太小,不适合去做那些需要极大勇气和胆魄的冒险的事情。 还有一点:我从内心里鄙视盗墓的行径! 尽管我现在也在与盗墓贼——姚俊、穆图甚至还有那个瓜子整日为伍,但是在我的潜意识中,我只是在跟着他们玩,用当下非常流行的一一句俏皮话说就是:我是出来打酱油的,而非盗墓团伙中的一份子。 既然说到了这里,还有一点我不得不说:出于对西夜和扜弥两大地下古城安全的考虑,和保护地下文物的保密需要,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之后,我们所走过的路线和地理坐标,将会一笔带过,有些明显标识也将隐去不提——我不是盗墓者,也不想让盗墓者从我的叙述当中,寻到消失在沙漠深处的西夜地下古城和扜弥古城的任何线索……我只会在客观而公正的基础上,如实的描述我们一路所见所闻,将深藏地下数十米的西夜古国、扜弥古城里的见闻和感受,真实的展现给我的读者…… 我想,这也是对西域古城里那些逝者的一种尊重。 言归正传,就在我们正要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伙人,对方总共有七个人,分乘两辆越野。 前面那辆车上的一个人认出了瓜子,一见到瓜子就冲上去用一支散弹枪顶着瓜子的头,向她索要什么东西。瓜子坚持说她没见过他们要的东西,两个五大三粗的光头架起瓜子就往沙坑里走去,威逼她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就要活埋了她。 说实话,我心里挺害怕的。在这荒漠里要杀几个人又不被发现实在太容易了。姚俊和周明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呆了,老周小声说道:“这些人可都是沙漠里的窜匪,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穆图向来看不惯恃强凌弱,趁拿散弹枪的人不注意,猛地窜上去,用探针刺进了胖子的腿肚子,然后一把夺过散弹枪,顶住了那人的太阳穴。 这是穆图第二次多管闲事,也是第二次枪口下救人。上回是在黑竹林,从白老二手里救了沈不凡。 对方的几个人,很可能是觉得自己人多,认为我们不敢招惹他们,所以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防备,才被穆图偷袭成功。地上的人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声,才让对方的人意识到被我们下了黑手,纷纷往回跑,姚俊掏出手枪开了两枪:“还跑!我看谁他妈敢跑,不想死的都给老子趴地上……” 老周说,幸亏姚俊出手也够快,要是让那些人跑回了车上拿了武器,我们都得吃枪子了。我问老周这些都是什么人,老周说这都是常年流窜在沙漠里的漂匪。 老周说的一点不错,就在姚俊开枪的时候,我看见两个光头正在沙坑里强脱瓜子的裤子……姚俊和穆图把那九个人集中到一起之后,我和周明轩果然在那两辆越野车的后箱里发现了十多支枪和砍刀,还有不少整盒装的子弹。老周说,只把枪支和子弹拿走就行了,别的东西我们也用不上。 我们临走前,穆图还特地扎破了两辆越野车的轮胎。 漂匪并非现代独有,而是自古就已有之。 所谓漂匪,就是居无定所、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流窜作案的窜匪。多是一些在内地为恶的心狠手辣之徒,为了逃避政府打击,逃窜到沙漠戈壁一带落草为寇,应该说是落沙为匪。他们主要打劫的对象就是沙漠里的探险者或是商客,往往会劫财劫色又取命,落到他们手里就算是交代了。自古以来,有很多人进入西域一带的沙漠或是戈壁以后便杳无音信,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往往会被认为是遭遇了沙暴,或是陷入了流沙里面,但是很少有人会想到沙漠里的漂匪! 真是由于这个原因,漂匪自古以来就一直被人们所忽视,根本就不入地方政府的“法眼”。这在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是放纵了漂匪,那些漂匪们也就变得愈加猖狂和有恃无恐。人们真正开始注意到漂匪,居然是源于一次外国人的盗宝事件。 老周说,十九世纪末期的一本《丝绸之路》在欧洲引起不小的轰动,很多西方盗墓者开始觊觎《丝绸之路》中所描述的“西域古国”地下宝藏。 有个英国人组织的一支所谓的“探险队”在古且末遗址附近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古村落遗址中,发掘出了大量的精美玉器和金器,甚至连古建筑墙壁上的精美壁画都切割后打包装进了行囊。但是,当他们准备满载而归时,却不料被一伙神秘的蒙面人拦住了去路,双方不宣而战,一方疯狂的夺宝,另一方拼命护宝。后来,另一支由法国人组织的“探险队”也加入了夺宝的火拼之中。最后,英国人和法国人联手击退了蒙面人,同时也抓住了一名负伤落单的蒙面劫匪。经过严酷拷问那个俘虏,存在了两千多年、一直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沙漠漂匪,终于浮出水面! 虽然,沙漠漂匪一直都没能真正引起官方足够的重视,但是去沙漠旅行或是探险的人,都会考虑到沙漠漂匪的威胁,并且做好足够的应对准备:白天尽量不落单,结队而行;夜间宿营地要关闭所有的光源;要有会打枪的人,一旦遭遇漂匪打劫,必须背水一战! 尽管这样,每年仍有许多“探险者”进入沙漠之后,就再也没能走出来。至于,究竟是他们遭遇了沙暴还是流沙,亦或是沙漠漂匪,我们不得而知。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玉室里面那具玉人身上的神秘洞眼是怎么回事! 在玉室里面的时候,我们都在关注老周所讲述的阴阳人,从而忽略了那个洞眼!穆图也问我,觉不觉得阴阳玉人身上的那个洞眼有些奇怪……我没法回答穆图这个问题,我也充满了疑惑。 我一直都没有做声,因为我在等周明轩说话,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见解。但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我想要的答案,等来的却是周明轩呼呼的鼾声。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和瓜子说话。尽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想和她说话的欲望很强烈。我偷偷朝瓜子瞄了一眼,谁知她也正好朝我这边看过来,两个人对视的一刹那,我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极度不自在,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我赶紧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朝窗外看……可是心里却有些心猿意马。 瓜子咳嗽了一声,说到:“你叫什么名字呀?” 穆图一动不动的说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明知故问!” 瓜子笑了笑:“你可真够木的,我是在问人家,又不是在问你,你多什么情啊?” 我和瓜子、穆图依次坐在后排,尽管我就和瓜子紧挨着,可是感觉犹如隔着一道大山,因为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显得两个人的距离很遥远。这就是我的腼腆。只有和月儿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完全放开自己。一旦面对另外一个女孩,尽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表面上也会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077章 沙漠驿站 我看到瓜子正看着我,我便硬着头皮开始和她聊起来。 我知道,当着姚俊的面跟别的漂亮女孩聊得太多,说不定会让他对我产生不好的想法。毕竟月儿是他亲妹妹!于是,我尽量把每一句话都说的极为干净,无论是语速还是语气,也都尽量拿捏好分寸。 “我叫郭少乾,你的名字不会就叫瓜子吧?” “噢,乾哥……当然不是啊,因为我长着瓜子脸嘛,所以从小就被人喊瓜子咯。我叫郁娇菊,多少算是个孤儿吧,因为在我懂事以后,家里面接连出事,最后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了。不过这样也好,无牵无挂来去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管着你,这正是我向往的一种生活啊!” “你也是孤儿啊,看来你跟穆图挺有缘的,你俩身世差不多。其实穆图人挺好的,我长这么大,就和穆图一个始终关系最好……”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本意要说的话,可是,我却违心的说了出来。我不否认:从我第一眼看到瓜子的时候,就对她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好感。如果一定要对这种“好感”做出一个诠释的话,我觉得应该就是一种对异性的爱慕和遐想! 瓜子似乎对我所说的话也并不感兴趣:“你不像是干这一行的,在你身上看不到那种野气和霸气。你应该是个本分人才对呀!”(文*冇*人-冇-书-屋-贼吧Zei8。COM电子书) 瓜子的话就像温柔一刀,叫人猝不及防。她已经看出了我们的身份。尽管我从不认为自己是盗墓者,可是在旁人眼里,我们就是盗墓贼。 她还在定定的看着我,我不得不有所反击:“很奇怪吗?你不也是很叫人感到意外吗,谁会想得到: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是出公差的!” 瓜子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很小的声音问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种声音听起来温柔而惬意,叫人有些惊慌失措。 我不是看出来的,是听老周说的。我当然不知道老周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但是既然她问我了,那就证明老周判断的没错。 “郁娇菊,真的好美的名字,听起来很淑女,可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淑女,跟你的名字相差太远。能问一下吗:你一个人是怎么出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郁娇菊显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两下:“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一向是单独行动,专门找有盗洞的古墓,然后从别人留下的盗洞里进去。我不为钱不为财,就是图个新鲜和刺激,就是想知道每一座古墓里面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新鲜好玩的!” “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六岁那年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去世了,因为实在想念奶奶,我就一个人在她的坟头上睡了俩月。后来觉得不解气,就索性在奶奶的坟上挖了一个洞,每天钻进坟洞里睡。有一回,有俩醉鬼半夜里在坟地撒酒疯,吵的我睡不着我就爬出来朝他们喊了几句,没想到当场就吓死了一个;另一个跑回村里喊人的时候,听说连屎都屙到裤裆里了!后来村干部说什么也不让我睡坟洞了,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睡在荒凉的坟地里,在村子里根本就难以入睡。没办法,我就只好跑到资江边的一处崖棺里安家了。可是,在我七岁那一年,从崖棺里爬出来的时候又差点吓死人。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灾星,见到我就躲得很远,而且对我也很不友好!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对坟墓有些痴迷了,我从来都不觉得坟墓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不怕遇到僵尸吗?” “我跟你们又不一样,我一不挖坟二不掘墓,僵尸凭什么找我呀!不过,邪乎事倒真遇见过不少!但是我心底无愧,胆大不怕鬼上身,每回都能逢凶化吉,也算是我的一种造化吧”。 姚俊突然开口说到:“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你身上一定有什么辟邪的东西,要不就是你的命硬”。 瓜子想了想:“也对,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会克死亲人,要家里人把我过继给亲戚家,可是家里人坚决不肯,后来我就成了孤儿。村里人和所有的亲戚谁也不愿意收留我,就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命太硬。因为我也是断掌嘛”。 瓜子朝我伸出两只手,我惊讶的看到,瓜子的两只手居然都是断掌!这下我才明白,为什么在玉室里的时候,瓜子对断掌显示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好奇。瓜子一直问周明轩:断掌是不是真的会克死亲人…… 穆图开口说道:“郁小姐,你是怎么跟周教授走到一起的,你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瓜子瞪了穆图一眼:“瞧你那点素质,干嘛老把人想的那么阴暗龌龊呀?我和周教授就是萍水相逢,在古董滩附近偶然遇见的,因为我俩都是来探险的,所以就搭伙结伴而行了,这碍你什么事了吗?” 只听见周明轩说到:“瓜子说的对,我们就是搭伙结伴而行,瓜子没什么恶意的。况且,咱们要去扜弥古城探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看得出来瓜子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但不会拖后腿,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帮上咱们的忙”…… 瓜子很神气的瞅了穆图一眼,说到:“听见没,老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拜托你以后心理别老那么阴暗,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 穆图在百无聊赖之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刚要点燃,就被瓜子一把夺下丢出了窗外!穆图生气的看了看瓜子,又看了我说到:“乾哥,你看见了没,这哪像是一个女孩子所为啊,简直比流氓还流氓!” 瓜子挥手在穆图脑勺上弹了一下:“你说谁是流氓啊,你见过这么漂亮的流氓吗?真是欠收拾!” 瓜子的行为举止越是桀骜不驯,就越加显得可爱。 ……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姚俊和穆图轮流开车,第二天下午,我们终于赶到了老周所说的维克提尔给养站:沙漠旅行者称之为沙漠驿站。 老周说,在沙漠里,沿着古丝路南道北缘,和古丝路中道南缘,总共分布着大小二十九个这样的沙漠驿站。沙漠驿站多是建在一些无人居住的废弃村落中,依托原有的房屋建筑,开辟出了简易停车场、加油站、饮用水储水池、简易客房……沙漠给养站都是有汉人经营打点,除了住宿的客房和停车场免费提供给旅行者之外,所有的物资收费极其昂贵,尤其是汽油和饮用水,价格之高堪比黄金! 老周说,来沙漠腹地旅行和探险的人,是不会计较花这点钱的,尤其是那些带着发财梦的“探险者”更不会在意沙漠驿站的收费。 维克提尔驿站的老板叫党博,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热情的笑容背后透露着精明能干。党博和我们一样也是陕西人,一家老幼五口,全都在维克提尔经营这家给养站。 我们是这家驿站的第三批顾客。 党博说,每天都会有至少两拨沙漠旅行者投宿在他的给养站。因为下一个沙漠给养站,距离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直线上的距离倒没什么,关键是前面的路很不好走,有几十道高达几十米的流沙堆积的移动沙丘,只能徒步行进穿越,汽车很难通过。 吃晚饭的时候,党博给我们送来一瓶酒:西域烈焰。党博说,一般有旅行者投宿给养站,他都会奉送一瓶西域烈焰,因为出了给养站,走进了沙漠腹地就再不能饮酒了,否则饮用水就会过量消耗,极容易渴死在沙漠里。 党博一边给我们斟酒,一边向我们打听外面的新鲜事。因为沙漠驿站里不通电,也接收不到短波信号,所以信息很闭塞。瓜子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奇闻异事,当然多数都是她杜撰出来的,听的党博大呼过瘾。 我看他的样子有些意犹未尽,便问他,在沙漠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奇闻异事…… 党博也同样一口气讲了很多他的见闻。 最后,他指着停车场的方位说到:“你们看到车场那些蒙了一层黄沙的汽车了么?那些车的主人很可能都已经遭遇了不测,时间最长的一拨人,已经进去七年了,现在还没出来!我来接手这个给养站也才八年,唉……从我这里走出去之后从此再杳无音讯的,已经整整七十二个人了!” 姚俊赶紧问党博,来沙漠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他们进去沙漠腹地要做什么? 党博很淡定的看了姚俊一眼:“这还用问么?都是想着去挖掘宝藏的!自从人们知道沙漠里掩埋着古西域的宝藏之后,人们就像疯了一样涌入沙漠,梦想着能够发掘一处古城或是古墓,然手倒手一夜暴富……这茫茫无边的大荒漠、大戈壁里面,的确是有很多地下宝藏,可是宝藏的数量与黄沙和各种危险相比较起来,那些宝藏犹如沧海一粟般,实在太过于渺小和微不足道。可就偏偏有人甘愿冒着丧命的危险,铤而走险去沙漠腹地探宝,说实话,八年来我除了见到七十二个有去无回的探险者,还没见过有挖到宝藏回来的人。呃……或许有些发了大财的人,不愿意让人知道,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了!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你们几位……喔,本来我是不应该向你们打听这个的,可我看你们几位不像是贪财之人,况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的,我料想几位不是去寻什么宝藏的……如果几位真的是去旅行,或者纯碎是为了体验探险,我建议几位最好还是去跟个旅行团,由旅行社帮你们统一安排向导和路线。要知道,徒步穿越沙漠的旅行探险,跟徒步登山、穿越原始丛林不一样,沙漠里的危险实在太诡异,暗藏的流砂坑、突如其来的沙暴、疾病虚脱、心理崩溃、幻觉幻听……随时都会降临,几位若真的要进去,就一定要做足各方面的准备,尤其是心理准备!当然,如果几位有需要,我这里可以有偿提供各种必需的装备”。 第078章 暗门 姚俊点点头说到:“感谢党老板这一番诚挚的提醒,我们心里有数,只是进去随便看看,随时会原路返回。不过,党老板都能提供什么装备?我们都需要准备一些什么?” “那要看你们打算去几天,打算要走多远!” 周明轩伸出手来:“八天,一个来回保守估计需要八天。因为我们需要采集一些标本和样本,以便将来做一些课题研究”。 “八天?怎么每一波人都说需要八天?那好吧,还是老三样:向导,骆驼,驼囊!向导一般不会去陌生的地方,他只会沿着孔雀河古河道的河沿两岸东西行进,行程的终点就是古河道在沙漠深处的尽头;每人给你们配备一峰骆驼,作为代步工具;另外,再提供两峰骆驼作为行囊和装备的运输工具;驼囊里面,有足够维持你们五个人八天用量的饮用水和食物。同时,还有两支沙漠猎枪,五十发子弹以及足够电量的照明设备”。 穆图问党博,这个给养站连电都不通,哪来的照明设备?党博笑了笑说到:“这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我是一个生意人,知道在这地方做什么个生意最发财,所以我有我的办法。 大型探照设备租金是五百块一天,便携式探照灯租金是一百块一天。对了,食物呢,就是一些馕和锅盔,便于携带,吃起来也方便。你们要是需要红牛等维生素功能饮料,我这里也有,不过贵的很:五十块钱一罐!” 他娘的,早知道功能饮料这么贵,来的时候我们就带上两箱! 我刚想到这些,姚俊说到:“哈,幸亏早有准备,在兰州加油的时候,我就已经买了两箱红牛。这样吧老板,等我们回来以后,如果还有剩余,我一罐三十块钱卖给你,怎么样?” 党博先是一愣,马上回过味来,笑了笑:“呵呵……OK,成交!到时候你有多少我买你多少,三十块钱一罐!不过,就怕你们剩不下……” 老周对党博说到:“向导,我们就不需要了。我们此行只是为了科学考察,走到哪都行,没有既定目标,所以就需要向导了。我只需要老板给我们简单画一张路线图,大致标明一些坐标,我们只要不迷失方向就行!” 在维克提尔给养站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给养站党老板就已经给我们打好了包,并且七峰骆驼也已经牵到了院里。 临行前,党博把一张沙漠地图交给了周明轩,周明轩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好,照这样看,要是不出意外,我们最多七天就能赶回来;最迟,十天头上也能回到给养站”。 可是党博一听,马上摆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携带的食物和饮用水,最多就能维持你们八天的行程。这还没考虑发生意外的情况!也就是说,你们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不管走了多远,最迟在第五天一定要往回走!切记,第五天是你们单程的极限!” 穆图和姚俊早就不耐烦了。他们觉得这个给养站老板,一直在给我们打退堂鼓,是在消磨我们的意志和斗志。可是我却觉得,党老板这个人挺友好的,人家说那些虽然是有些危言耸听,可也都是逆耳忠言,都是替我们着想…… 我们已经走出维克提尔村子好远了,还能听到身后党老板在朝我们喊:“记住,第五天一定要往回走……” 听的我心里头暖暖的,真想返回去握住党博的手,郑重的道一声谢! 没想到,瓜子竟然有些不懈的哼了一声:“哼……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我看那个党老板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太寂寞……” 说实话,瓜子的这一表现,让她的形象在我心里多少有些打折。这一点,跟月儿完全不能比。我这是怎么了,干嘛总拿她跟月儿做比较啊……难道是因为我也太寂寞了? …… 老周说,我们落脚的维克提尔驿站,向东距离孔雀河古河道的中段,最多只有一百公里,而且也比西边和北边的路好走。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从沙漠驿站出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一般人会从那个维克提尔驿站一直向北偏西的方向行进,因为那里也有一条被沙漠掩埋的古老河道,并且在古河道大河沿的两侧,同样散落着大量的古村落、古城镇遗迹。如果要是去寻找罗布泊边上的楼兰古城和尼雅古城,人们是绝对不会走我们现在这条路线的。这样走,既可以做到出人意料,又能够直接找到扜弥地下古城的位置。 从这一点上,我的确被老周折服了。 第一天我们只走了大约六十公里,天黑以后在一块露出沙面的高台土墩下面夜宿;第二天,我们只走了三十公里,也就是说,本来计划好的两天的路程,不得不用三天走完。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的原计划中,本来就已经考虑到了各种阻碍因素,把五天的行程延长了三天。 老周说,幸好秋季是沙漠风暴的末季,已经很难遇到沙暴天气了,这个季节最大的风暴也超不过六级。如果风暴刮到了八级,人就彻底走不动了。 第三天,我们来到了传说中的孔雀河古河道中段。其实,沙漠中的孔雀河道,跟我之前想象的古河道完全不一样:只是一条看起来明显低浅的沙坑,沙坑里同样覆盖着黄沙,与周围的沙漠并无二致,仅仅是地势稍微低了那么一点,沙层稍微薄了一些而已! 我们都在问老周,这就是传说中的孔雀河?听起来那么美丽的名字,原来也只不过是一片沙地! 老周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测标仪,在古河道里开始测量起坐标来,然后又开始计算。许久之后,周明轩抬头¨wén ~rén ~shū ~wū¨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和高度,说到:“从这里往东北走,大约十五公里就是我捡到鬼族玉卯的地方。扜弥地下古城就在那附近,应该正好在这条河道的正下方”。 姚俊坚持让老周再计算一遍,确认一下数据的准确性。周明轩把测标仪和纸笔丢给姚俊:“你自己计算吧,我没那个功夫”。 姚俊摆弄了一会测标仪,问我:“你会用这玩意儿吗?” 我摇摇头:“我是学文科的,物理和算数不行。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还考过全校倒数第一!” 就在我们摆弄测标仪的时候,老周和瓜子已经骑着骆驼走远了。 一看到瓜子也走远了,我心里一下子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急切和焦灼,赶紧蹬上骆驼,追赶瓜子。快要赶上瓜子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在和她对视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心头涌过一股异样的热流! 我好像喜欢上这个常德女孩了。 要不然,我怎么总是很在乎她,那种在乎是发自心底,难以抑制和难以名状的冲动。如果月儿在我身边,她一定能看出来我对瓜子的心思! 当我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竟然发现有很多人在那里钻探,老周眉头紧锁说到:“不好,难道扜弥古城被他们发现了?” 在一片很开阔的低洼沙地上,十几个人正架着钻台,往沙面下面钻探。旁边停放着卡车和越野吉普,因为已经临近黄昏时分,在夕阳的照射下,到处都泛着昏暗的黄光,看不清那些人的装束。穆图问老周,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周一摆手说到:“不行,万一那些人是来盗宝的,咱们就会有危险!还是先离开这儿,等天亮了再过来一探究竟”。 就这样,我们又浪费了一天时间。 不过,当天夜里,我和瓜子正躺在睡袋上仰望着满天繁星,东一句西一句聊天的时候,听到了远处的汽车马达声。姚俊和穆图一直在钻台附近,悄悄的监视着那里的一举一动。听到马达声越来越远,老周从睡袋里爬出来:“快收拾东西,咱们过去看看……” 其实我真的好不情愿起身,瓜子紧挨着我躺在一旁,也一动不动,我起身坐在睡袋上问她:“在想什么啊?”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该多好啊!” “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赶紧收拾吧……”其实,我心里也藏着一个和她一样的梦…… 我们在半路上,正好遇到了回来报信的穆图。穆图说,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勘探石油的,因为他在地上捡到了一枚西北一家石油公司勘探队的胸牌。 老周再一次确认我们所在方位的地理坐标之后,确定扜弥古城就在脚下。我们都很疑惑的问周明轩:“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 周明轩一指远处的一道五六十米高的沙梁:“就在那,那道沙梁下面是一道山梁。山梁下面是空的,就像是一条溶洞,我们可以顺着那条溶洞一直找到地下古城。抓紧时间干活吧!” 老周说,那道山梁表面的沙层,最厚的地方少说也有十几米;最薄的地方最多也就一米多厚。 穆图用探针在沙梁上探过一遍后,我们终于在沙梁东侧一面的一个大斜坡上,找到沙层最薄的地方。在沙梁上掘盗洞,是很讲究技巧的,光有蛮力不行。如果一味凭借蛮力挖沙,你挖走一锹沙,马上就会从四周涌过来等量的细沙,把你刚刚挖出的沙坑重新填埋上……如此反复,把人累死也挖不出多大的坑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沙梁坡面突起的脊背上下手。坡面脊背上的细沙很容易清理,很快就能露出山体来。当然,一定要从上向下开挖,一直挖到硬实地面。否则,人在下面一定会被流沙活埋不可。 这都是既需要体力,又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活,我和瓜子帮不上手。老周在沙梁上指挥姚俊和穆图干活的时候,我和瓜子坐在沙梁山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起了天。 大约忙活了两个小时,姚俊和穆图兴奋的吹起了口哨,像是在庆祝胜利一样。瓜子蹭的就站了起来,冲他俩喊道:“你们知不知道,夜里吹口哨会招鬼的,不就是挖个破洞吗,瞎咋呼什么呀!你们以为很了不起啊!” 第079章 扜弥城 姚俊和穆图顿时哑口无言。 我隐约觉得,她这是在生闷气,在朝着姚俊和穆图发泄:瓜子问我,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我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问我,我女朋友有她漂亮吗?我说差不多……她又问我: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说,差不多就是没你漂亮…… 瓜子似乎有些不依不饶,继续问我:“我要是想做你女朋友,你还会不会跟她在一起?”我当然做了最肯定的回答:会! 瓜子问我:她真的那么好吗?我没有再做回答。就在这时,姚俊和穆图吹起了流氓哨,瓜子就这样被他俩彻底激怒了。 常德女孩就是这样的,敢爱敢恨,从来不会羞于表达。这和我们北方女孩完全不一样。北方女孩注重涵养和含蓄,越是想爱的时候就越是表现的羞赧;可是湖南妹子从来不会这样,她即便不跟你直言明讲,也会通过不同的方式让你知道她的心迹。 虽然我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被瓜子俘获,但是我不敢讲出来,也不敢接受她!尽管难以抑制内心的躁动,却不得不故作矜持,违心的压抑着某种冲动! 老周用手电往盗洞里面探了探,兴奋的说到:“好哇,你们快去把骆驼拴在一起,带上家伙,咱们争取天亮前出来”。 我和穆图一人背着一支沙漠猎枪,姚俊背着他的背囊,我和穆图都只带了些食物和水,就连那个大型探照灯都没带。瓜子和老周除了手电,几乎什么都没带。瓜子照旧只背着她那个从不离身的双肩背包;老周也只挎着那个黑色的皮包。 盗洞只有一米多深,就与山体里面的一条洞穴打通了。也就是周明轩说的像是古溶洞的洞穴,大约有一米五的直径,弯弯曲曲顺着山梁地底下延伸倾斜。 为了节电,只有走在最前面的老周和走在最后面的穆图亮着手电。在这样的山洞里,其实有一把手电就足够了。因为既没有岔路,脚底下也没有大的坑洼,跟着前面的人只管放心大胆的走,保准出不了叉子。 在大约两公里长的溶洞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乎是九十度的大转弯,向左手边拐过去,同时溶洞开始急剧向下倾斜,我们几乎是行走在一个与水平面呈45°夹角的斜坡面上,一直艰难的向下走了五六十米,才到了一块平坦的地面上。 瓜子突然问老周:“唉呀教授,那么大的一个斜坡,出去的时候我们怎么爬上去啊?”周明轩用手电往回照了照:“看到那根绳子了吗?我早已经交代穆图了,在那个转弯的地方,已经用探针固定好了绳子”。 周明轩指着我们面前的一堵黑色的石墙说到:“看见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扜弥古城,那黑色的石墙就是最外面一道城墙。整座古城全都被包裹在黑石墙里面。据《山海经》记载,要进入这座黑扜弥城,就必须经过唯一的一道暗门。而那道暗门,只有极少数掌握玉龙戈密钥的人可以打开。据我推测,《山海经》所说的玉龙戈密钥,很可能就是一种雕刻有龙纹的玉戈,也就是我们在古董滩地堡的玉室中看到的那支玉戈。至于那支玉戈是不是可以打开扜弥城暗门的密钥,我们还有待证实。走,咱们先去暗门那里试一下”。 黑石城的城墙只有四五米高,高度比我们所见过的西安古城墙逊色许多;可是,这扜弥古城的黑石墙绝对比西安古城墙坚固的多。我们一路走过来,几乎在黑石墙上见不到墙缝,城墙就像是用十几米见方的长方形黑色巨石块垒砌成的。不但墙体坚硬无比,而且墙面也经过打磨抛光,异常光滑。 在拐过一个城墙角不久之后,城墙根底下的地面也开始变成了一个向下倾斜的坡面,沿着黑石墙越往前走,显得城墙越加高大雄伟。当我们脚下的地面变得平坦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们面前的黑石墙已经差不多有二十米高了。在距离城墙十几米远的地方,整齐而规则的排列着十几尊黑石雕怪兽,每一尊石雕都有两三米高,体型硕大,张牙舞爪,我突然想到:这写石雕跟我们在古戍堡地下迷宫的圆形殿堂里看到的,门楣上方的十三尊怪兽形象很像。 老周用手摸了摸黑石墙上的一块凿痕说到:“就是这里,这是我在三十年前刻意留下的记号,这个地方就应该是黑石城的暗门。因为《山海经》说到,扜弥城又被叫做鬼城,所以,进入鬼城的城门,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鬼门。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是要冒险进鬼门关里去,你们怕不怕?要是害怕就不要跟进去了,留在外面接应里面的人好了”。 瓜子第一个表态说到:“我反正是不怕,有什么呀,大不了就是个死嘛!” 姚俊回头看了看我和穆图:“你俩呢?敢不敢进去?” 穆图说:“既然连女流之辈都不害怕,咱一个大老爷们儿害哪门子怕?青云山鬼穴多恐怖的地方啊,咱们不也都活着出来了吗?” 我也跟着点点头:“大家一块儿吧,即便出了什么事,也好多一份照应,总比落单的好”。 周明轩最后确认我们都进去,就让姚俊拿出玉龙戈,走到第九尊石雕跟前,把玉龙戈塞进了怪兽石雕的口中。这是一尊玉龜石雕。一只庞大的黑色石龟正伸着脖子向前方张望,在它的背上。盘卧着一条巨蟒,也正在探着头望向远方……这是典型的玉龜形象。 周明轩和姚俊用力旋拧玉戈,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姚俊又把玉戈反面,让龙纹朝下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正在我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瓜子走过来,从玉龜口中拽出玉龙戈,掉了头,让玉戈的尖头朝外重新塞进玉龜口中,只听喀嚓一声,玉龜背上的巨蟒顺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由原来的头朝前变换成了头朝后的姿态。 周明轩惊呼一声:“快看,暗门打开了……” 果然,在我们身后的黑城墙上,正有一扇巨大的石门徐徐开启。 与我们以前所见过的城门打开的方式不一样:黑石城的城门既不是向上开启,也不是向两边开启,而是城墙的一部分慢慢向城墙里面收进去,露出一个宽大的城门洞。可是,就在我们惊讶的时候,城墙的城门突然停住不动了! 周明轩赶紧跑到城门洞里面,四处看了看朝我们招手:“暗门已经打开了,快快……” 原来在城门洞的两边,各有一条甬道,可以通到城墙内侧入城,城门并不需要全部开启。我们从城门洞左侧的走廊,进入了扜弥古城之内。 我们在城内每走一步,所见之处全部都是黑色格调,不光城墙是黑石垒砌的,就连入城之后,城内的街道、小巷、街边屋舍、偶尔所见的家具木器,全部都是黑色的。在这样一种被黑色统治的环境里,人很容易产生错觉。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幻觉。因为那些黑颜色的东西根本就不反光,而且还吸光,有好几次,走在最前面的老周都差一点撞到黑墙上面。最后,姚俊不得不依靠单兵铲在前面摸索着前进……就像是拿着探路手杖的瞎子,几乎不敢迈大步。 老周不停的感叹:“真是想不到啊,在上面是漫无边际的沙漠,满眼尽是令人晕眩的黄色;可是有谁会想到,在黄沙下面竟然还掩埋着一个满眼尽是血色的世界。当年的鬼族人如果不灭绝的话,这种古老文明再加以传承和发扬,说不定我们今天看到的华夏文明将是另外一番气象!” 我们从一开始,就只顾着琢磨扜弥城的颜色了,以至于我们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黑石城的顶部! 我们光顾着看脚下和四周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我们是身处地下了,瓜子的一声尖叫,把我们又带回了现实当中:“你们快看头顶上啊,好恶心啊!” 这时我们才看见,在我们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吊着成千上万张干枯的尸皮。 虽然那些尸皮都已经干枯,但是依然能够分辨出来,那是一张张从人身上剥下来的整张尸皮! 尸皮距离地面大约有七八米的样子,因为数量太多,一张紧挨着一张,根本就看不到那些尸皮究竟被吊在什么上面。 老周赶紧说道:“抓紧时间办正事,不要去想那些东西了。咱们赶紧去找扜弥国的王宫”。 我们一边走,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抬头向上看两眼,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皱巴巴的尸皮,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它们。 穆图突然说了一句:“郁娇菊,你小心我小嫂子把你这张皮也给剥了!” 穆图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瓜子的手已经牵在一起了……可能是刚看到头顶上那些尸皮的时候,过于紧张和慌乱,我们本能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瓜子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我就不好说了。 还好,当姚俊回过头看我们的时候,我们的手已经分开了。但是瓜子很快又用两只手臂紧紧的缠住了我的一只胳膊,身子还紧靠在我身上……我用力推她,她有些嗲气的说,她怕……唉,我相信姚俊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特殊情况——谁都知道:特殊情况应当特殊对待! 其实我心里也怕,我不信他们心里就不害怕! 我和瓜子这只能算是各取所需:大家都有些害怕,那就离得近点,心里多少能放松一些……不过,在这地方,一男一女两个人靠的再紧,除了害怕和紧张,也绝对冒不出第二个别的念头来! 我们越往城里面走,感觉街道两旁越是显得空旷,街巷两侧的屋舍越来越少,直到我们再也见不到一间房舍为止——我们看到了一个直径约有两百多米的大坑,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一样的大洞。 第080章 九层宫殿 穆图趴在井洞的边沿上,往下面看了一眼然后对周明轩说:“里面好像堆满了白花花的东西,因为太深看不清楚,会不会又是玉坟啊?” “大概有多深?”周明轩问穆图。 “我估计,至少也有百十米深”。 周明轩吁了一口气,说到:“我觉得,这里面很可能就是那些尸骨!你们想想看,咱们头顶上那些尸皮总得有尸骨吧,尸骨上哪去了?我看就是被扔进这个大洞里面去了!” 姚俊也趴在洞口,往下面照了一阵子,起身之后肯定的说:“老爷子你说的没错,那下面的确就是成堆的骸骨,看来这都是人为造成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什么人?还用说吗,就是我们的先人们做的。据《山海经》记载,扜弥国和西夜国都是灭亡于四千年以前的一场人鬼之战。起初,我还以为书上是说:扜弥国和西夜国是在和魔鬼大战之后灭亡的……知道后来我知道了鬼族、巫族和人族一说,我才敢断定:古书上所说的西域人鬼大战,其实并非是人和鬼之间的战争,而是人族与鬼族之间的战争。人族和鬼族都是人类,都是古陌人种的后裔。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和因素,古陌人的不同分支与后裔发生了不同的基因变化,导致他们彼此进化成了不同的人种;只是因为夏族和商族强大起来以后,联合巫族消灭了鬼族和此奴族罢了。所以我推断,这扜弥城上方悬吊的这些尸皮,和这口深坑里的白骨,就是被巫族和夏商两族屠杀的鬼族人!” 我们绕过万骨坑,隐隐的看到了一座略显巍峨的宫殿式建筑。 走近以后才看到,整座雄伟的宫殿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和支撑庞大宫殿的台基。偶尔能看到几根壮硕的石柱,光秃秃的矗立在台基上面。 因为我们所见之处都是黑红色,也看不出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火。 老周说,这应该是当年扜弥人的祭司神殿,在扜弥古城还有一座九层宫殿,那是扜弥王居住的王楼,就在神殿大殿底下。 我们寻遍整个神殿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有通往地下的入口。大家都正在各自困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鬼井!我们在黑竹林探墓的时候曾经阴差阳错走进了一座摇光诡墓,就是从一口极为隐秘的鬼井逃出诡墓的…… 我之所以会想到鬼井,是因为我发现矗立在台基上的几根雄壮的石柱,样子很奇怪:那些石柱至少要五六个人手牵手才能抱住,但是石柱的柱体并不是光滑的,而是通身雕刻着很奇怪的花纹,那些花纹尽管被人为破坏过,但依然能看出,整根石柱就是人的造型——就像黑竹林的那口鬼井外面的巨石,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尊端坐的佛像!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尊佛像,仅仅是一尊石刻的人像!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周明轩一拍脑门说到:“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山海经里的确提到过鬼井。因为鬼族人极善攀援,尤其擅长攀爬峭壁,走路喜欢直上直下,所以我认为,这些石柱很可能就是鬼井的伪装!” 我们找了一根只有两米多高的断柱,穆图爬上去之后果真发现石柱是空心的:在石柱的内壁上,有一条盘旋而下的旋梯,一直通到大殿底下! 姚俊从背囊里取出一副尼龙软梯,让穆图搭好以后,我们相继顺着软梯进入了石柱里面。姚俊突然问周明轩:“老爷子,我们上回见过的那口鬼井,井壁上全部都是人的颅骨,那是怎么回事啊?” 周明轩略微想了一下,说到:“鬼族也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是对某一个古老人种的统称。可能,在鬼族当中也分为许多不同的分支,分支不同,信仰和生存方式就不一样”。 …… 这副旋梯也真的奇怪,在神殿台基上面的部分,整副旋梯都在石柱内侧,我们走在旋梯上的时候,是在石柱里面的;可是到了神殿台基下面的时候,旋梯突然变到石柱外面去了,我们走在旋梯上的时候,是在石柱外面的外壁上…… 神殿下面果然别有洞天:我们站在神殿下面的这个诺大空间里,俨然身处一间庞大宫殿的正殿当中。围绕在正殿四周,扜弥人就在祭祀神殿下面的土壁上,掏挖出了几百间大小和形状一样的窑洞,这些窑洞排列整齐,正好以这间正殿为圆心,将正殿圈成了一个圆形殿堂。 在正殿殿堂的中心,竖立着一支直径约有十米的白色玉柱,玉柱同样被雕刻成了立人的形状。 瓜子突然说:“你们觉不觉得这里面和外面有什么不一样啊,好像这里没那么压抑了,哦?” 瓜子说的没错。因为这里面的一切,回归了正常状态;在石柱外面,眼见之处全都是黑色或者暗红色,叫人有种压抑的窒息感。 瓜子又突然说到:“我知道了,我知道外面为什么会是黑色的和暗红色的,而这里面却不是!你们想到了没?”瓜子表面上是在问所有人,可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像是在盯着我看。我好像也突然意识到了外面为什么是一个黑色世界了:是血! 我虽然有了这个想法,却没说出来。瓜子还在使劲摇晃我的手臂:“说嘛,你想到外面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随口说出了一个字:“血”。 周明轩和姚俊一听我说是血,两个人随之就是一愣,瓜子似乎是很兴奋:“哈哈,英雄所见,我也是这么想的!” 姚俊回过头问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说我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就是胡乱猜的。之所以我会猜测外面那是血染的颜色,是因为我们在头顶上看到了成千上万张干枯的尸皮,在那口大坑里面看到了累累白骨……至于那些尸肉很可能早已经腐烂风化甚至碳化,我们我从找到它们的踪迹了。可是,那些鲜血干涸凝固以后,总应该会有痕迹吧? 那么多人的鲜血都上哪去了?总不会凭空消失呀?既然这地下宫殿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的颜色,那就只能说明:外面那些黑色与暗红色,是被人为染上去了——极有可能就是鬼族人的鲜血染遍了整座扜弥城! 穆图从那些窑洞里跑过来:“那些屋子里面全都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好像,根本就没住过人一样!” 我们连续查看了好几间窑洞,果然也全都是空的。姚俊说,这里有几百间窑洞,总不能挨个看一遍吧? 老周说,出于安全考虑,扜弥王很可能会住在最下面的一层宫殿里,而上面住的很可能是扜弥王的卫兵和臣僚们。但是有一个问题他却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一层几百间窑洞一样的偏室,丝毫没有人居住过的迹象?不用说,通向地下第二层的楼梯,一定也是在殿堂中央那根玉柱里面。 我们再一次用相同的方法,通过玉柱里面的旋梯来到了九层宫殿的第二层。第二层的规模要比上面一层小一些,修在殿堂四周的窑洞式偏室数量要比上面一层少七八十间,殿堂的规模也比上面的小一些。 和上面那一层一样:除了殿堂正中央矗立着一根硕大的白玉石柱,我们在第二层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一直下到第七层的时候,才有了重大发现。从最上面那一层开始,殿堂的规模往下逐层递减,殿堂四周的偏室数量也逐层减少。到了第七层的时候,殿堂四周的偏室已经只剩下五六十间了,整个殿堂也不过两百多个平方的大小,比上面的要小许多。但是,这一层却彰显着不一样的精致。 在每一间偏室的门头上,都镶嵌着精美的木质花雕,在殿堂的顶部,还描绘着大量精美的图案,虽然颜色只有红白黑三色,但依然能清晰而生动的表现出图案的思想。 与上面六层不同,第七层殿堂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平整的和田玉砖,每一块玉砖的大小尺寸几乎完全一致;在玉砖的砖缝里,还嵌着白玉条……但是,这第七层依然不像是有人生活居住过,没有任何家具摆设,也没有任何人为活动后留下的痕迹! 当我们来到第八层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一步入第八层殿堂,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殿堂四周的墙壁上,全部都是精美的三色壁画!地面上清一色铺着羊脂玉砖,在每一块玉砖的正中心,还镶嵌着一颗精美的宝石! 我们不约而同的打开了各自手里的手电,手电的光束从不同方位照射在地面上,又被折射开,整个殿堂瞬间被光彩夺目的炫光笼罩。 在殿堂的顶部,用无数道金丝吊挂着颜色、形状、神态各异的九条玉龙;九条玉龙全部头朝向屋顶的正中央,在屋顶正中央吊着一尊盘腿而坐的九面玉人。 所谓的九面玉人,其实就和我们在古戍堡地宫的玉室外面见到的那尊白玉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九尊玉人紧紧靠在一起,全部背朝内、面朝外,正好和九条玉龙相对……但是九尊玉人从整体上看,又浑然一体,像是同一个人……九面玉人稳稳地盘腿端坐在殿堂正中央的玉柱上端。 殿堂四壁上的彩绘惟妙惟肖,通过壁画我们能够很直观的看到当年扜弥人的生活、渔猎、战争情景。但是只有一副壁画,显得异乎寻常、鹤立鸡群:那是一幅浮雕,雕刻着一座五层莲花塔,我们在古戍堡下面的地堡里面见过! 老周用同样的方法,在浮雕上面找到了“机关钥匙”果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暗门就是那副浮雕本身——老周拔出机关的时候,浮雕慢慢收了回去,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老周兴奋的喊我们:“快,快到最底下那一层看看,说不定那是一个我们想都想象不到的奇妙世界!”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条盘旋阶梯居然似乎走不到头。 第081章 第九层 我们起初以为会和前面一样:连接上下两层殿堂的旋梯,最多也就几十个台阶……可是,我们顺着这条阶梯一直往下面走了十几分钟,还是看不到头。 老周想了想说到:“咱们不能太冒险,看这样子不像是通向第九层宫殿的,你们谁去前面探探路?” 都还没说话,瓜子抢先说到:“我去吧,这一路上都是你们打前站,你们先原地休息……走!”瓜子说着就拽我的胳膊…… 穆图拦住瓜子:“得了吧,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啊!我警告你啊,你以后少打我们乾哥的注意,我去探路,你们都在这等我!” 瓜子推了穆图一把:“你什么意思啊?你是瞧不起我,还是信不过他呀?你一口一个乾哥,嘴上叫的那么亲切,心里怎么那么阴暗啊?” 周明轩拉住穆图:“就让他俩下去看看吧,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两个人毕竟能互相有个照应。你俩就去吧,要是遇到什么状况,马上回来,千万不能擅自行动!” 姚俊也说穆图多心了,这正好是让我锻炼胆量的机会……虽然姚俊不反对,但我真的不想去:我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恐惧。瓜子一把拽上我:“你还犹豫什么呀?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不好,走吧!” 我真是硬着头皮往下走的。我如果是跟姚俊或者穆图一块,心里绝对不会这么紧张和害怕。瓜子毕竟是个女流之辈,万一遇上什么凶险和不测,我反正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胆量去照顾她!这是我的真心话。 可是瓜子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她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步子很轻盈,一边走还一边在两侧的墙壁上打量着,甚至偶尔还哼唱几句……不过,有时候气氛是能感染人的:看着瓜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心里的紧张和恐惧也被慢慢驱散了不少。 瓜子突然问我,我跟姚俊是什么关系? 我想都没想,脱口说到:“是我女朋友的哥哥,亲哥”。 “哦,怪不得看你挺怕他的!”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怕过谁。现在我也不怕他。瓜子感觉我怕姚俊,是因为在我怕他看到:在我心里面,有两个人经常打架。那两个人就是他的妹妹姚月,和这个被叫做瓜子的常德女孩——郁娇菊。 瓜子抬手看了看手表:我们已经连续走了十五分钟,还没有走到旋梯的尽头。我说,既然走不到头,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瓜子突然回头看着我,一下子扑到我怀里,用力抱着我说:“先让我享受五分钟。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抱着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我心里出奇的平静,好像,我早知道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一样,被她抱着,却心如止水。我想伸手去抱她,可是我怕一旦抱住了她,我又会有进一步的想法……我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一直过了好长时间我才问他:“你在想什么?” “不要打扰我,我在感受幸福!” 有时候,不轻易的去伤害一个人,其实也是在给对方幸福。 瓜子正偎依在我怀里“感受幸福”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脚下有些晃动,开始站立不稳。瓜子也意识到了异常:“怎么回事?真是讨厌,偏偏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们!” 我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脚下晃动的很厉害,墙壁上开始窸窸窣窣的往下掉东西。我拉着瓜子刚要往回跑,就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尘土:不好,回去的路已经被塌方堵死了。并且,从上面滚落下来的碎石土屑在不断的朝我们逼近。 已经回不去了,就只有继续朝下面跑。从墙壁上掉下来的一块不规则的巨石,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身后,一点一点的滚落过来。我和瓜子一直沿着台阶向下跑,就在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们终于跑出了旋梯,来到了一个异常庞大的地窟里面。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崩塌,我和瓜子也就不会被滚落的巨石追赶;如果没有那块巨石,我们也就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天然大地穴,也是一个天然大洞窟。 从脚下的地面到洞窟的顶部,最高处能有六七层楼房那么高;整个地窟面积实在太大,我们根本就无法凭直观看出它的大小。地窟的规模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这还不算什么:地窟的四周全部都是玉石!这才是让人叹为观止的景象。 瓜子说,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天然的玉矿,因为她发现了很多车辙碾压后留下的痕迹。 不管这是什么地方,至少,这里不是扜弥鬼城九层宫殿的一部分。我们要寻找的是扜弥王九层宫殿的第九层。 我们顺着地上的车辙印,一直往上面走,希望能找到出口。这里连地面都是天然的整块玉石,瓜子说,现在市面上的羊脂玉都是收藏界的宠儿,如果那些不惜重金买到羊脂玉的藏家看到了这个地方,一定能活活气死。 羊脂玉器之所以名贵,就是因为人们认定它乃世间罕有之物……从这个羊脂玉矿的规模来看,似乎它们也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罕见!瓜子从背包里掏出数码相机,忙着给这些“稀世之宝”拍照,说回去以后要放到论坛里,刺激一下藏家们脆弱的神经…… 难怪老周经常说:不经意的依次考古或者探险活动,就有可能颠覆一个历史结论!我和瓜子如果真的把这里的所见说给世人,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但是如果将这里的照片公之于众,定将在收藏界和考古界掀起异常壮阔的波澜。 我问瓜子,刚才在第八层殿堂里的时候,为什么不拍照留念呀? 瓜子诡秘的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呀?当着那个周老头的面给文物拍照,他不还得把相机给我砸了呀!来,你站好,我给你拍一张,这绝对是旷世未有、独一无二的天然背景!” 瓜子帮我拍了两张,我开始给瓜子拍照。她站在一块两米多高的天然白玉玉柱旁,身后就是壮阔无比的庞大玉矿的玉坑,在这样一个浑然天成的冰色世界的衬托下,瓜子显得更加绝艳动人。恐怕,古人所说的倾国倾城之色,最多也就如此罢! 我们刚走了几步,瓜子突然又拉住我:“等一下,我们来一张合影……” 拍完合影之后,瓜子有些撒娇的说到:“乾哥,这地方就属于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出去以后千万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个地方,就让这里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答应我好不好?” 我刚一点头,瓜子就兴冲冲的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看来月儿说的很对:女人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就像瓜子一样,我只要点一下头,也能带她幸福…… 我和瓜子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从玉窟中走出来。 在接近出口的地方,散落着大量的简易工具和木质框架的残品,应该是当年矿工们开采玉矿使用过的工具。 玉窟的出口,被做成了一个井口的模样,在井口外面还有井台和井沿,只要把井盖扣在井口上面,纵然你有再丰富的想象力,也绝难想到:在井口下面,隐藏着一个旷世玉窟! 瓜子看我把一块石板盖在了井口上,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从旁边搬了一些石块,压在了石板上面。唉,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你以为多了这几块石头,就能藏住井里面的秘密吗! 封住井口之后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找到了九层宫殿的最底一层——第九层! 因为,我们看到了一个用玉砖和玉石精心装裱过的宽敞的殿堂。在殿堂的中央,同样矗立着一支白玉玉柱,玉柱通身就像一个立人。在玉柱下面,有一张白玉雕刻的宽大的龙椅。龙椅的靠背上镂空雕满了蟠龙,龙域两侧的扶手,被雕刻成了骷髅头的形状,样子虽然吓人,可是做工也着实精巧:就连骷髅头口中的两排牙齿都很逼真。 在正对着龙椅的墙壁上,挂着《'文'》一枚玉质《'人'》面罩,面罩《'书'》上面只有《'屋'》两个鼻孔,和两个很小的眼洞。在玉质面罩的两侧各悬挂着一支雕龙玉戈。 瓜子伸手就要去摘其中的一支玉戈,我赶紧拽住她:“最好不要乱动,免得惊扰了玉戈的主人”。 瓜子惊讶的看着我:“乾哥,你也信那一套啊?我们不拿上它怎么出去啊,咱们进城的时候,打开暗门的那一支玉龙戈还在玉龜的嘴里插着呢!” 瓜子不管不顾,取下一支玉戈,塞进了自己的双肩包里。然后又伸手去摘墙上的那枚面罩。 “你拿这面罩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行了吧?”瓜子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在左边锁骨上面,露出一圈黑色的牙印…… “你这也是鬼印?” 瓜子点点头:“嗯。你而已知道鬼印?” “我身上也有!姚俊和穆图也都有鬼印。照这样看来,你就是我们要找的第四个人了?” 瓜子疑惑的问我:“什么第四个人?你身上的鬼印长什么样?快让我看看!”瓜子一边说着,就开始要解开我的衣服。 我拿开瓜子的手:“你不是去过牂牁老王山吗?那个此奴的守墓人,邵卓大祭司没告诉过你吗?我们四个都是被鬼器诅咒的人,要想化解身上的鬼印,就必须把四件鬼器复位……哎对了,你是不是有一枚金银合一的面具啊?” “是啊,我是去过老王山,我手里的确有一副金银一体的面具……连这你都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呀?比如说,我身上有一块胎记,你知不道长在什么地方啊?” 我摇摇头:“你身上的胎记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长在什么地方?” “你想不想知道啊?如果你求我,我就让你看……” 我感觉,她并不知道鬼器和诅咒的传说。否则,她也不会用这么轻浮的言语来挑逗我。 第082章 舌眼 “能让我看看你的面具吗?有没有在你的包里?” “不行!想要看面具,就得先看胎记!不看胎记就不让你看面具……”瓜子有点故意撒娇的样子。 “好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身上的胎记长在什么地方,要不然我就不看”。 “在这里”瓜子用手指着左胸说到。 我感觉她的确是在蓄意挑逗我。这种挑逗可以引申理解为一种引诱。 “既然我已经知道胎记长在什么地方了,就没有必要再看了。还是说说你脖子上的鬼印吧,是怎么来的?” “不行!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啊,你答应人家要看的,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了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一辈子就只让你一个人看,决不让第二个人看!” 瓜子不依不饶,解开上衣非要我看一眼,我只好答应了她。其实,我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看的——我不相信换做别人,他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出于对瓜子身体隐私的尊重,我只告诉大家那是怎样的一枚胎记:那是一个绝美的月牙形状的胎记,几乎和拇指的大小差不多;我说它绝美,是因为月牙形状的胎记居然是天蓝色的。 一枚月牙形的蓝色胎记,赫然印在白皙水嫩的肌肤上,两相衬托,透着令人艳羡的绝美。我忍不住伸手轻轻去抚摸那枚月牙胎记,刚一¨wén` rén `shū` wū¨触碰到月牙胎记,瓜子的身体就像触电一样,陡然颤动了一下。我忙把手收回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想摸一下……快把一衣服穿好,我可不想做个恶人啊!” 我说到是真心话:我真的不想做她心目中的恶人! 可是瓜子却说,她好想看到我做恶人的样子;她说她愿意…… 如果我真的在这地方做一回恶人,不光对不起瓜子,还对不起月儿! “你还是快说说,你脖子上的鬼印是怎么回事吧,这个真的很重要!”我故意撇开话题,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 瓜子撅着嘴:“天底下再没比你更坏的恶人了!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硬装着没事的样子;明知道人家已经很投入了,硬是对人家不冷不热!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人家这幅狼狈样啊,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啊!” “你真的误会了。这些事等咱们出去以后再说好不好,你看,咱们两个现在已经和老周他们失去联系快两个小时了。他们能不着急吗?如果咱们再不抓紧时间与他们会和,天亮之前很可能就出不去了!” 瓜子还在一旁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怪梦?梦见有个骷髅头在你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其实我说的是老王山此奴古墓里的壁画。 没想到,瓜子为之一愣:“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我连着做了一年多那样的噩梦,直到我遇见了你们,才开始不做那个噩梦了!” “我们都一样,是挪动鬼器的时候被鬼王诅咒了。穆图手里有一把巫族灵器,乾坤珏。是那把乾坤珏使我们不再被噩梦缠身!要想彻底打破诅咒,就必须把鬼器放回鬼王的祭天玄龕才行这些对你来说太复杂了,你跟我们走,到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得出来,瓜子对鬼器和鬼器诅咒一无所知,我无论说什么,她都用很崇拜的眼神望着我。其实我并没有要在她面前刻意表现什么,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讲述了一些我所知道的事情。但在瓜子看来,这都是很了不起的!她把这种“了不起”又都毫无保留的移嫁到了我身上,她认为是我了不起…… 其实我有什么了不起的,胆子很小,见识很少,多多少少还对她有些想入非非…… 瓜子问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我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我要装作镇定而淡然的样子,不是为了在她面前有所表现——而是为了稳住她的情绪,在绝望的境地里给她制造一点希望! 我一边四处搜索,一边尽可能快速的想象出口的位置。 第九层的规模算不上很大,除了一个略微宽敞的殿堂之外,就只有几间偏室。每一间偏室里面,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玉器和已经朽烂的木器;很少能看到铜器和金器,即便看见一两件铜器或金器,也都是镶在玉器上面的。除了这些,我看不到还有其它特别的东西。 寻遍整个宫殿第九层,我们始终找不到出口。 如果说,第九层的出口也在殿堂中央的玉柱里面,那又该从什么地方进入玉柱里面呢?但是整根玉柱看起来更像是一支顶梁柱,在支撑着整间殿堂的屋顶。 …… 我们找了两遍,始终也无法找到出口。 瓜子有些失望的走到正殿中央,一屁股坐在了那张精美绝伦的白玉龙椅上,两只手就势搭载了骷髅头造型的扶手上。那两个扶手和支撑大殿屋顶的玉柱连在一起,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哎?那两个扶手会不会有机关啊,你快试试……” 听我这么一说,瓜子先是用力拧那两个骷髅头扶手,然后又在龙椅上下到处摸索,最后又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看来老天爷真是想成你我了,要我们在这里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不要那么悲观好不好,咱们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对了,来试试这个……”我又想到了玉龙戈。我把墙上的那支玉戈尖头朝外,插入了龙椅的一个骷髅头的口中,又让瓜子把放进背包的那一只,插入另一个骷髅头口中。就在那一瞬间,玉柱的另一面传来了一阵顿重的响声。 “快看,这里有暗门!你真是太天才了……”瓜子很兴奋,激动的勾住我的脖子就是一阵狂吻…… 暗门里面的旋梯顺着玉柱的内壁,盘旋而上。我和瓜子激动过后,正要抬腿进入暗门,就听见旋梯上面传来了老周的声音:“这下面应该就是扜弥王殿的第九层了……” …… 老周说,自从发生崩塌以后,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挖通一条通到去寻找我们,可是崩塌太严重,而且到处都是巨石,根本就打不通;没办法,只好又回到了宫殿的第八层。就在他们放弃对我们的施救,回到第八层的时候,正好看到殿堂中央的石柱上打开了一道暗门…… 穆图一看到瓜子,就冲她说到:“丫头,你没趁机沾乾哥的便宜吧?” 瓜子一抬下巴:“切!懒得理你……”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老周让我们尽量抓紧时间寻找文字符号,那才是解开扜弥国灭亡的唯一线索。 姚俊和穆图都只顾着惊叹这座宫殿的豪华与绝伦,根本就没心思寻找什么文字……倒是瓜子,紧紧的跟在老周后面,一本正经的样子,在到处寻找线索。这地方我已经找过两遍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过文字。 老周在一张玉床上面似乎发现了什么,大惑不解的问瓜子:“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瓜子回头看了看我:“我们……”瓜子正要说话,穆图和姚俊同时喊了一声:“鬼呀!”两个人不约而同举枪,对准墙壁上的一副壁画开了枪。 沙漠猎枪是沙漠猎人专门用来对付沙漠狼群的,也被猎人叫做狼枪。所以,沙漠猎枪的威力不亚于来福散弹枪。穆图打出去的那一枪,击碎了整块墙画,被打碎的墙面玉片飞溅了一地。 姚俊的手枪威力就小得多了,手枪子弹打在玉质墙壁上,又被弹射回来,在殿堂里蹦了好远才停下来。 我也赶紧从背上取下双管狼枪,扳开保险瞄向破碎的墙壁。 老周赶紧喊:“怎么回事?不要乱开枪,那些都是文物,都是国宝,都是旷世珍宝呀!”瓜子听到枪声,捂着耳朵跑到我身后,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了我。 姚俊说,他看到那副壁画里有个人,浑身血淋淋的正朝他走过来……穆图也跟着说到:“不错,我也看到了,好像还是个女人,全身血淋淋的,光着脚从壁画上面的池塘里钻了出来,然后就朝我走过来。在我开枪的时候,那个血人眼看着就要从壁画里面走出来了……” 姚俊点头说到:“对对,和我看到的一样!” “幻觉,你俩一定是幻觉。兴许是刚才挖救援通道的时候,把你俩累着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姚俊和穆图坚持认为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可是,就连他们自己都不能让自己信服:壁画里面怎么可能有血人呢! 整个殿堂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三色壁画。每一幅壁画都是生活场景的描绘与刻画,除了有几幅描绘战斗场面的,多少有些残忍与血腥,所有的壁画并没什么刺激眼球的地方。 周明轩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狼枪击碎的玉片:上面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可是,当老周把手里的玉片丢掉以后,他的手上居然沾满了鲜血! 姚俊再一次捡起被老周丢掉的玉片,那块玉片依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姚俊丢掉玉片之后,他的手上也染了鲜血! 瓜子突然尖叫了一声,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我问她看到什么了,她指着身后的一副壁画说到:“那个里面,有一个老太婆向我吐舌头,好恐怖啊:她的舌头上长着一只眼睛……” 瓜子所指的那一幅壁画上面,是一个妇人背对着我们,好像是在眺望远处河对岸的一座山峰,那个山峰上,好像还矗立着一座塔。上面并没有瓜子所说的什么老太婆! 我推开瓜子:“你要是害怕,就跟在我后面,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会把大家给吓着”。 瓜子点点头,小声说到:“你不相信呀?我刚才真的看到了……” 当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瓜子所指的那一幅壁画上面的时候,瓜子突然又大叫一声,再一次钻进了我的怀里。 第083章 舌眼 我不耐烦的问她:“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没看见都在忙正经事吗?你这样真会吓死人的!” 瓜子很委屈的样子撅着嘴:“我再也不了……我保证我不管再看到什么都不会喊了……”瓜子怯怯的看着我小声说到。看她这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再说什么……甚至,刚才都不应该用训斥的口气对她说话! 老周一直盯着那幅壁画,自言自语的说到:“这幅画,跟上面那一层的是不是有些像啊?你们看,这个老妇人在眺望河对岸山峰上的那座塔;那个山峰,那座塔,还有那条河,是不是跟我们在古戍堡地宫里曾经见过的都很像啊?” 的确是这样:看起来似曾相识。在古戍堡地堡下面的走廊里,在扜弥王九层宫殿的第八层里,我们都曾见过一幅同样的山峰、河流、五层莲花塔壁画……而那两幅壁画,简直就是这一幅壁画的局部放大版!如果把那两幅壁画缩小到一定比例,就是这幅壁画当中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难道这真的仅仅是巧合吗?它们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要知道,世间巧合之事数不胜数;但是,很多表面上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实是存在我们难以发现的内在联系的。 我刚要说话,就觉得肩膀一阵剧烈的疼痛!瓜子正在用力咬我。我知道,她一定又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我小声问瓜子。 瓜子又指了指墙上:就是原先悬挂玉面罩的地方……出现了两道红色的印记。虽然我不敢断定那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那是血!就像是从人的两只眼睛里溢出来的血泪,正顺着墙壁向下流淌。 穆图和姚俊也都看见了那两道慢慢向下流动的红印。穆图走到红印跟前,用手一抹:“是血,墙上怎么会流血?” 穆图举枪又对准了墙面。 我也举起狼枪,朝穆图跟前走了两步,瓜子紧紧的掐住我的胳膊,好像是在阻止我继续靠近那幅壁画——被她这么一掐,我居然也感受到了一股暖暖的幸福感……被人关心、在乎和牵挂,是一份幸运,也是一种幸福! 我虽然多少感到一些宽慰,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个人老这么亲昵,总是不大好。我推开瓜子:“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当着大家的面,不要动不动就往……男人怀里扑,多让人笑话啊?” “我不。我是你的人,你就应该保护我”。瓜子这句话,从此以后让我在姚俊面前变得很被动。我一再叮嘱瓜子,叫她说话的时候要注意拿住分寸,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嘴上要有把门的,要不然,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心直口快的湘妹子,仍是我行我素、依然固我…… “你以前在崖棺里过夜都不怕,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我这句话是说给姚俊听的。同时我也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减少一些我的尴尬。 “因为我现在有你呀!”这么直白的话,连鬼都能听出弦外之音,更何况是人! 我彻底无言了。 假若,这里没有穆图、姚俊和老周,我想,我和瓜子之间绝对会是一种让人艳羡的浪漫…… 我看见姚俊用很不自然的表情,朝我和瓜子瞥了一眼。姚俊没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一定想到了什么……毕竟,眼下我和瓜子的举动多少有些过于暧昧。这当然是我心里所希望的——但是我当然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更不愿让第三个人看见! 穆图突然开口了枪。 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穆图的枪管所指:那幅似曾相识的壁画上面。 老周见整幅壁画被穆图一枪打碎,很惊讶的冲到穆图前面,有些气愤的对穆图说到:“能不能把你手里的枪收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毁灭历史呀,年轻人!你看看,你看看!多么宝贵的历史遗物,就这样被你一枪摧毁了。这都是古人留给我们的瑰宝,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再生的历史资源……” 老周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捡拾掉落的壁画残片。 姚俊问穆图,为什么要开那一枪? 穆图小声说到,他无意间看到那幅壁画上面的老太婆突然转过了身,张开嘴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在舌心还长着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一直在朝老周眨眼,好像在死死地盯着他。奇怪的是,老周也在出神的盯着那幅壁画,一动不动的与壁画上面的那只舌眼对视……并且,老周开始慢慢的朝壁画上面的舌眼靠近,壁画上面的舌眼好像是在召唤老周。老周的脸几乎就要贴住壁画上面的舌眼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才开了那一枪! 姚俊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说到:“没事,没事,开那一枪是应该的!”姚俊又转身对我说到:“乾子,看来这第九层不那么简单,你多留意我们身后啊,有状况就开火,啊?” 我点点头,马上转过了身,背对着姚俊:我有点不敢跟他对视了,我怕被他看穿我的心思!真的,要想看穿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聪明,任何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比你傻! 更何况,瓜子的两条胳膊一直紧紧的缠着我的一只胳膊,两个人一直紧紧的靠在一起。 我听见姚俊说到:“老爷子,你不能责怪穆图,刚才是他开枪救了你一命!你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吗?” 老周没有做声。 瓜子在我耳边轻声说到:“看来,我们的事还没被发现,哦?” 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因为,从一开始,我和瓜子之间就在不断的发生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我和她之间所有的事情,我宁愿永远都不被人发现;在我看来,不光玉窟是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那些只有我和瓜子知道的谈话内容,以及所有发生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都是不应该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我正在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就听见姚俊大呼一声:“老爷子,你……” 紧接着就是穆图:“咋回事啊,教授,你的舌头是怎么回事啊?” 穆图和姚俊都退到了我身后,我知道,在老周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回过头问到:“怎么了,什么事啊?” “老周的舌头……”姚俊只说了这五个字。但是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老周的舌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瓜子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又把头扭了回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到:“他的舌头上面也长了一只眼睛,和我在壁画上面看到的一样……” …… 我很想回头亲眼确认一下瓜子的话。但是我不敢回头。我说过,我的胆子一向很小! 我听见老周用很诧异的语气问到:“咦?你们是怎么了,我的舌头?我的舌头没什么呀,你们干嘛要这么紧张?怎么回事啊?” 姚俊和穆图拽着我就往殿堂中央跑,我们一直来到龙椅跟前,我才看到了老周的舌头的确出了问题:老周的舌头正伸在外面,在舌心赫然长着一只眼睛……老周好像根本就全然不知,依然惊讶的看着我们,对我们的紧张和恐慌感到疑惑……就在老周看我们的同时,他舌头上面的那只眼睛,也在盯着我们! 老周抬腿正要朝我们走过来,姚俊大喝一声:“老爷子,你别动!”周明轩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迈动步子朝我们走过来,穆图往前冲了几步,用狼枪顶住周明轩的胸口:“教授你不要动!你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周明轩惊愕的看着胸前的枪管,脸上的表情很是诧异。 周明轩双手一举说到:“不是,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这样?”老周说话的时候,舌头好像很正常;可是当他把话说完之后,长了一只眼睛的舌头就会不自觉的伸出来…… 姚俊对着老周说到:“老爷子,你实话告诉我们,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周明轩想了想,然后很严肃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对,老爷子,就是你的舌头……”姚俊大声说到。 周明轩半张着嘴,目光呆滞的望着我们,始终不说话。 穆图也跟着说到:“教授,你舌头上面长了一只眼睛,你都不知道吗?” 周明轩显得更加惊讶和疑惑,瞪大了眼看着穆图,很快又一次伸手去摸自己的舌头。瓜子从裤兜里掏出随身带的折叠妆镜,贴着地面丢到了周明轩脚下。老周捡起瓜子的妆镜,对着自己的舌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妆镜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很显然,就连老周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的舌头上会生出一只诡异的眼睛出来! 在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悄然长出一只眼睛,自己却浑然不知,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千真万确的发生在了老周身上。 老周突然伸出一只手,朝我们说到:“快,快给我一把刀,这东西是要借助我来害大家呀!” 瓜子从背包里抽出一支短小而精致的弯刀,对周明轩说到:“这还是你在敦煌的时候,送给我的那把藏刀,给你……” 姚俊伸手要阻止瓜子,可是瓜子已经把弯刀抛了出去,没能拦住。老周接过弯刀,二话不说挥刀而下,割掉了自己的舌头…… 掉在地上的半截舌头,瞬间变了颜色,成了黑紫色。在黑紫色的舌头上面,那只眼睛却依然在不停地眨着…… 姚俊和穆图赶紧帮老周止血,并对伤口做了简易包扎处理。我则一直在警觉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这个第九层宫殿规模虽然不大,可是处处充满诡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着了道! 帮老周包扎完毕后,穆图冲着瓜子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他要干什么,为什么还要把刀给他?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第084章 扜弥玉城 老周伸手拽住穆图的衣角,冲着穆图摇了摇头:意思是让穆图不要责怪瓜子……我看见,瓜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说实话,看见瓜子一脸的委屈,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姚俊也说到:“我们不能责怪瓜子,她也是出于好心!” 穆图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狠狠的瞪了瓜子一眼:“你最好离乾哥远一点,我回去就告诉小嫂子!” 唉!穆图你回去告诉姚月,不等于是出卖了我啊?本来还没什么,要是让小月知道了我和瓜子的这些情况,岂不会弄巧成拙?…… 姚俊和穆图搀扶着老周坐到玉柱下面的龙椅上,姚俊问老周:“老爷子,当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姚俊指的是周明轩割掉自己舌头的事情。 老周点点头,又指了指墙上的两行血渍,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墙上还在慢慢的往外渗透着血渍,那两行血印已经接到了地面上,在地上有两摊血,正在慢慢的扩散。 穆图用狼枪的枪托,重重的击打在墙壁上,只见被枪托撞击过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穆图赶紧超后退了几步,用枪管对准那一块模糊的轮廓。整个墙壁都是通透无瑕的白玉材质,一丁点的瑕疵都无处藏身……更遑论那么模糊的一片! 被穆图撞击过的地方,越来越模糊,同时也越来越清晰:一张人脸的轮廓逐渐显现!墙上的两行血渍就是从隐藏在墙壁里面的那张脸上流出来的!那张脸上的眼窝里根本就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坑,深红色的血水正在从眼坑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来,顺着墙壁上的两道血印,一直流到地上! 呀!内墙壁里面的那张面孔,居然和穆图的那面滴血铜镜里面出现的面孔一模一样! 姚俊问周明轩:“老爷子,那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该怎么办?” 周明轩呜呜的像是在说什么,可是我们又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见周明轩很焦急的样子,皱着眉头,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像是在比划什么……穆图和姚俊都在疑惑的盯着老周看,就像是看耍猴一样。 瓜子使劲一掐我的胳膊:“咿呀……好恐怖啊……” 之前隐藏在墙壁里面的面孔,已经完全清晰的出现在墙壁上。不错:就是跟六角滴血铜镜里面出现过的那个鬼脸轮廓一模一样!黑红色的脸,在白璧无瑕的玉石墙壁上,显得更加突兀清晰,也更加阴森可怕。 我赶紧喊姚俊:“俊哥,快把铜镜拿出来啊!”虽然我这么喊了,其实我没有任何把握:我只记得老魏和姚敬之都说过,镇妖宝镜能够降伏任何鬼和妖! 姚俊快速取出了六角铜镜……就在他取出六角铜镜的瞬间,墙壁上的那张脸孔突然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都是真的。镇妖宝镜果真有降妖收魔的神秘力量。 这面会滴血的六角铜镜,只有姚敬之、老魏和沈继秋三个人知道。虽然他们多多少少也能说的出一些滴血铜镜的事情,可都是很零碎的传说,听起来给人一种很边缘的感觉!我相信,老周一定比他们三个知道的更为详致,也更专业。 可是老周看到滴血铜镜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奇,反而表现的很淡定,似乎六角铜镜根本就没什么特别之处…… 姚俊端着六角铜镜走到老周跟前,把镜面对着老周问道:“老爷子,您看这是不是一件宝贝啊?” 老周把头扭向一旁,似乎不想看见这面六角镜子。可姚俊执意要老周给看看,再一次把铜镜举到老周面前。老周忽又把头扭了过来,瓜子惊讶的喊道:“他怎么啦?你们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痛苦喔……” 咦?就是的:我感觉老周有种痛不欲生的样子,两只眼睛紧闭,眉头都快挤到一块了;眼角的肉皮好像在不停的轻微抽搐……老周到底是怎么了? 姚俊也发觉了老周的异常反应,用六角铜镜在老周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谁都没想到,就是姚俊拍打的这两下子,差点要了老周的命! 老周被姚俊手里的铜镜拍到的一刹那,浑身一阵剧烈的抽搐,紧接着,也不知是从喉咙还是从胸腔里,发出了一种极其低沉的吼声,双手紧紧的捂着眼睛,并且有乌黑的血液从他的指缝流出来……姚俊赶紧扒开老周的手,老周虽然紧闭着双眼,可是眼皮已经被鼓起的眼球撑起,两只眼睛就像是鼓起的鸡蛋一样,两条眼缝成了不断往外渗血的血缝。 姚俊刚要去摸老周肿胀的眼睛,突然一声闷响,老周的两只眼睛一下子爆开了。黏糊糊的液体溅了姚俊一脸,同时一股恶臭弥散开来,穆图和姚俊当场就吐了一地。 在老周脸上的两个黑乎乎的眼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蠕动,因为太恐怖,我没敢拿正眼去看。只听瓜子说到:“我滴崽呀,那都是什么呀?好像是虫子啊,教授的眼窝里面爬满了虫子,好恶心啊!” 过了一小会,瓜子又说到:“嗯,是尸虫!老周眼窝里爬满了黑色的尸虫,你们快看呐……” 我是不敢看。穆图和姚俊朝老周的眼洞里看了一眼,又马上剧烈的呕吐起来。老周坐在龙椅上,已经昏迷过去了,对我们看到的情景一无所知。 瓜子见我们对老周不管不顾,显得有些着急了:“你们快想办法啊,赶紧想办法救救教授呀!” 穆图和姚俊只顾着在一旁干呕,我问瓜子,要怎么救?是把老周弄醒还是先给他清理眼窝? 瓜子说,当然是先把教授的眼窝清理干净啊,然后给他止血……我说我晕血。 姚俊一边干呕,一边解下背囊递给瓜子:“你要是不害怕,你来做……这里面有你要用的东西……喔哇……”说完,又是一阵呕吐。 瓜子从背囊里找出棉签,镊子,纱卷,还有一小瓶酒精和生理盐水,先用盐水给老周冲洗眼窝……瓜子让我帮她打着手电,我刚一靠近老周,就问道一股钻心的恶臭。可是瓜子好像一点都不受恶臭的影响,很轻快的帮老周清理眼窝。 我很好奇的问她,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瓜子一边清理老周的眼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呀?小时候我见的多了,有一年夏天,我在一座新坟旁边一觉醒来,浑身上面爬满了这样的尸虫,吓得我在水塘里泡了整整一天天。这些东西不咬人,它们只吃腐肉,越臭的肉对它们来说就越美味”…… 听她这么一说,我都想吐了。 “好奇怪噢,教授活得好好的,眼睛里面怎么会生出了这么多尸虫啊?太不可思议了吧……”瓜子自言自语道。 老周的舌心莫名其妙的长出一只眼睛来……再就是他的两只眼睛突然爆裂,眼球里面无缘无故长出尸虫……而且在此之前,他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发现,到底是中了邪,还是中了毒啊!…… 瓜子用医用酒精给老周消毒的时候,可能是他感觉到了酒精的刺激,被疼醒了。老周突然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窝……马上又开始呜咽起来,想是在哭号,又像是在对我们诉说什么。瓜子从老周的挎包里掏出纸笔:“教授,你想说什么,就写出来吧,比如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寻找扜弥文字,还是原路返回……” 周明轩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走”字,瓜子问:“是原路返回吗?” 老周点点头,紧接着又写到“我留下”! “教授,你是说让我们先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老周又一次点点头,写到:我中了尸毒蛊虫的蛊毒,已是将死之人……去西夜,捣毁蛊坛,破除蛊降,摧毁鬼王沙漏…… “教授,西夜在哪里呀?蛊降又是什么?鬼王沙漏是干什么用的?我们要怎么做?”瓜子赶紧追问。 老周吃力的了四个字:邪恶之门…… 写下“邪恶之门”四个字之后,老周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忽然又倒在地上,紧紧的蜷着两条腿,好像是在被某种致命的痛苦折磨着。瓜子看到老周还在伸着一只手,就赶忙把铅笔给他。只见老周在地上写到:塔下有洞,洞底有塔,塔底有城,城分九层,西夜鬼窟,祭天玄坛……老周一用力,手里的铅笔被他折成了两截。 就在老周停止挣扎抽搐之后,开始有尸虫陆续从的他的鼻孔、耳孔、甚至唇缝中钻出来。姚俊拽上还在一旁不停干呕的穆图:“快走,快离开这里……” 瓜子临走前,还不忘把龙椅上骷髅头口中的玉戈抽出来,我们刚回到宫殿的第八层,玉柱上面的暗门就咣当一声闭合了。 我们刚要走,姚俊一拍大腿说到:“唉呀,走的太急了,忘了把老爷子的挎包带上,那里面有两本考古笔记……” 看样子姚俊还想再回去一趟,问瓜子怎么样才能打开玉柱上面的暗门……我和穆图赶紧拦住他。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先保命。虽然我们没能弄清楚第九层里面究竟有什么诡异之处,但是从老周的突然丧命,就已经能够说明:第九层里面一定有古怪! 瓜子说,玉柱上面的暗门只能在下面那一层打开,因为这第八层根本就没有可以打开暗门的机关!这下,姚俊才死了心。 …… 瓜子说,我们最好在这里省点力气,因为这扜弥城只有这座宫殿是九层的;西夜古城的整座城池都有九层!如果我们在这地方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到了西夜会吃亏的…… 瓜子说的对。 老周临死前在地上写到了:塔下有洞,洞底有塔,塔底有城,城分九层,西夜鬼窟……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老周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们能隐约猜到:西夜城应该有九层,并且一定和什么塔有联系……莫非:在一座塔下面有个洞,洞里面还有一座塔;在第二座塔下面,才是传说中的西夜古城?而那座西夜九层古城,又和什么鬼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085章 考古笔记 老周生前一直都没跟我们讲过鬼印和诅咒。 老周没有讲过,不一定表示他不知道,或是没有听说过!我发现,有很多事情是到了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说的时候,他才会和盘托出……我现在觉得越来越乱:沈继秋中的是什么毒咒?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去破坏那个祭天玄坛?她真的是要去破坏祭天玄坛吗?会不会是去寻找能够解毒的灵药呢?她又不是该死之人——因为她根本就有拿到过四件鬼器! 还有,姚月脖子上面的鬼印和瓜子锁骨上方的鬼印一模一样,姚月又没有去盗过墓,她身上怎么会有鬼印? 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头晕! 还好,扜弥城只不过是一座掩埋在沙漠里的古城堡,除了在九层宫殿内发生了一些诡异蹊跷的事端,再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唯一的一点就是:在城池上方悬吊着无以数计的干枯尸皮,看起来阴森恐怖,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但再恐怖,那些也只是已经干枯的尸皮,是不会伤人的。 我们从被毁坏的神殿下面出来以后,就马不停蹄的直奔出城的暗门而去。姚俊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外面就要天亮了。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出去,并且把沙梁上面的盗洞炸毁才行! 我们已经隐约看见高达的城楼的时候,瓜子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呀!那是什么呀?”被她这么一叫,我和穆图赶紧举起狼枪……姚俊也跟着惊讶的说到:“我的天呐,那是怎么啦?”姚俊正指着远处的城楼。 我和穆图也看到了:远处的城楼好像正在发生变化——狼眼手电的光束照在城楼上的时候,已经显得很微弱了——尽管光束很微弱,我们依然能够看到城楼的颜色正在从上至下慢慢变浅,矗立在城墙之上的五层城楼,已经全部换成了淡淡的白色,和黑红色的城墙形成鲜明的对比! 穆图说到:“会不会是外面天亮了?” “不可能!现在才几点就天亮啊,这里是新疆,太阳升起的时间比东部要晚三个小时!况且,咱们是在地底下!不要管了,还是赶快出去的好!”姚俊撒开腿就往前跑,没跑出去几步,就摔了一个狗啃屎……我和穆图赶紧赶上去,把姚俊从地上拉起来。 我发现,地上全都是黏糊糊的液体;穆图说是血…… 姚俊就是因为一脚踩到血浆上面,脚下打滑才摔倒的。 姚俊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浑身上下全是血渍,看起来跟个血人差不多。再看我们脚下:越来越多的血水像是一条一条的溪流一样,从远处流淌过来,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汇聚成一条血河,一直向万骨坑流去。 姚俊低声说到:“看来扜弥城是要变天了,咱们得赶紧出城,快啊……” 我们也顾不上血河是怎么回事,一股脑跑到了城墙根下。瓜子有些兴奋的喊道:“你们快看啊,城墙……城墙……” 原来城墙已经完全褪色,城墙和城楼一样全部变成了温润的白色,就像是用一座冰雕做成的冰城。街道上的血水,都是从城墙和街巷两旁的建筑上流淌下来的!上面的黑色血渍褪去之后,整座城池陡然改头换面:整个扜弥古城竟然是用玉石建起来的。 不光城墙上面的城砖是白玉,就连街道两边的房舍,也都是用玉石建起来的。 我们脚下的街道,同样是用白玉石铺起来的…… 我和瓜子正在惊叹于此,穆图大喊一声:“城门要关闭了,赶快出城啊!” 就见白色的城门正在慢慢的复位……就在瓜子刚跨出城门洞的一瞬间,整个玉石暗门应声关闭。在城外,从城墙上面流淌下来的血水,正在源源不断的汇聚到护城河里,随之,我们身旁的十三尊巨型雕像也开始发出清脆的响声。 瓜子说,是石头崩裂的声音……十三尊雕像轰然碎裂倒塌,玉龜口中的那支玉戈也被砸得粉碎。 瓜子快速取出相机,在城墙下面猛拍了一通。 …… 因为地面上到处都是血水,我们回去的时候又是一路上破,脚底下异常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穆图拄着狼枪,姚俊紧紧的搂着穆图,艰难的走在前面;瓜子也学者姚俊的样子,紧紧的搂着我……我发现,姚俊时不时会回头看我们一眼…… 好不容易,我们才踉踉跄跄的走到那个大坡下面。 我们都坐在地上喘气的时候,穆图抓着绳子,跟猴子一样矫健的爬到了坡上…… 姚俊抽完一支烟,也快速爬了上去。我有点担心瓜子。她一个女孩子,之前又经历那么一番折腾,能不能爬上去,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瓜子让我先上。我很绅士的摆摆手,让她先走。瓜子抓起绳子,放到我手里:“让你上你就上,你磨蹭什么呀!” 我说,女士优先……瓜子没说话,直接徒手爬上了斜坡。瓜子一直爬到一半的时候,我还在看着她发愣……真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一面光滑的斜坡,我抓着绳子都有些吃力,她居然徒手攀登,看起来还很轻松。 穆图和姚俊坐在坡上,等我上来以后,姚俊一边解绳子,一边问瓜子:“你是怎么学会的?上这么大一个斜坡,怎么一点都不吃力?你还会什么?” 瓜子得意的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我说过嘛,我从小就喜欢在野外生活,登山、爬坡、攀援早已经习惯了,我爬悬崖峭壁根本就不用工具,只要保证不下大雨就行。我上树也很快的呀,雕虫小技,没什么啦……” 姚俊笑了笑:“有时间你也教教我,我觉得徒手爬坡和飞檐走壁差不多,好学吗?” “飞檐走壁我也会呀,我上房从来不走梯子!你每天坚持练习快跑,时间一长就知道该在怎么用力该怎么使劲了。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你自己体会!” 看样子,好像姚俊并没有因为我和瓜子的暧昧,而对她生出什么恶感。 倒是穆图,我总觉得穆图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一直都显得很沉闷。穆图总是看不得瓜子对我过分亲昵,动不动就拿姚月出来压瓜子。 从沙梁脊背上的盗洞口钻出来才发现,东方已经泛白了,偶尔吹过来的冷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生疼。白天的气候还算暖和,一接近凌晨时分,沙漠里的温度就会直线下降。 我和瓜子、穆图去牵骆驼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就看见沙梁开始慢慢的向下塌陷。姚俊用定向炸药炸毁了那截山洞。 在沙漠里有这样一个好处:不管你做过什么,只要一阵风吹过,地上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要是刮一场沙暴或者扬沙,那就更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你活动过的痕迹了。所以说,沙漠极具欺骗性。 我们站在孔雀河的古河沿上,向远处的沙梁望去,根本就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来。 当然,随着周明轩的逝去,扜弥玉城的地理坐标也永远的被埋在了黄沙下面。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依旧是一望无垠的沙地,没人会知道,在这一片黄沙下面,还静静的躺着一座绝世几千年的神秘古城——扜弥玉城。 我们在第七天傍晚十分,回到了沙漠驿站——维克提尔给养站。 对我们来说,这一趟扜弥城之行,无缘无故丢掉了周明轩一条性命,其实是很失败的。 因为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除了我们知道了扜弥城是一座玉城之外,除了我和瓜子发现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地下玉矿,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鬼文和鬼族的信息。就连一个古陌文字都不曾看到。 见我们平安归来,给养站的老板党博,马上忙活着要给我们张罗全羊宴,说是平安回来就该好好庆祝一下——毕竟,不是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能活着回来。 党博突然问穆图:“唉?那个老周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呀?” 姚俊连头都没有抬说到:“老爷子不小心陷进流沙里面,我们还没来得及救他,就已经看不见人了!” 党博似是而非的点头说到:“是啊,幸好你们没过去救他,要不然恐怕连你们也要跟着陷进去。在沙漠里头,要是有人不小心陷进了流沙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往跟前走,而是赶紧远离流沙井,那家伙就像是吃人不眨眼的魔鬼,连整只骆驼都能活活吞进去而不留一点痕迹!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这几年在沙漠里冒出了越来越多的流沙井。前一阵子有几个来大漠探险的年轻人,说在一处流沙井附近看见了血人,奇怪的是:那些血人不是正往流沙坑里面下陷,而是像要从沙漠底下钻出来的样子……估计是那些人看到海市蜃楼了”。 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恐怕他们看见的并不是海市蜃楼,而是血尸! 吃过晚饭以后,穆图独自回房间睡觉去了;姚俊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听党博讲沙漠里的奇闻异事。 瓜子悄悄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跟她出去。我看姚俊和党老板聊得热火朝天,就悄悄起身去了瓜子房间。 瓜子把门关上,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挎包给我:“这是周教授的,我趁你们不注意,顺手放进我的包里了……” “你怎么不早说呀,姚俊一直惦记着老周的挎包呢!”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要我把这包给他吗?凭什么呀?我可是专门替你带出来的,你若是看不上,我就自己留着!” 我打开老周的挎包,看见里面果然有一个很厚的本子。封皮上,有四个刚劲有力的毛笔字:考古笔记!翻开厚厚的一本笔记,上面写满了各种考古见闻和心得体会,每一大段后面,还缀着一个简短的结论。整本笔记是以日记、周记和月记结合,交叉记录的形式,连贯记录了五十年的重大发现和重要结论。本子的倒数第二页,也就是笔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两行坐标数据——我突然想到,这就是扜弥古城的地理坐标。 第086章 神秘预言 在笔记的中间,夹着一张铅笔绘制的草图。上面画着两个塔尖对在一起的五层莲花塔。上面的一座莲花塔正立着塔尖朝上,下面的一座莲花塔塔尖朝下倒立着,两座莲花塔的塔基正好对着顶在一起。在草图的背面,也画着一座莲花倒塔;在莲花塔尖下面,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在大洞的洞壁上,有九层洞窟依次层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西夜九层之城吗? 瓜子说,这好像就是周教授临死前写到的:塔下有洞,洞底有塔,塔底有城,城分九层,西夜鬼窟,祭天玄坛……这会不会就是西夜鬼城的图纸? 我也隐约觉得,这很像是老周说到的西夜九层之城的样子。魏晓三在后村也曾说过,西夜鬼城有九层,并且都在建地底下……老周在扜弥城写下的那二十四个字,和这张图纸正反两面的草图,会不会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地方:西夜地下鬼城? 瓜子突然发现:老周的那本笔记,在夹着草图的那两页,密密麻麻的重复写着三个字“山海经”。 老周经常说到《山海经》。不过他所说的《山海经》,不是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普通版本,而是西周时期的一本《山海经》全本,比太史公的《史记》还要早一千年。 瓜子问我,周教授为什么在这两页不写别的,只提到“山海经”三个字?这张草图会不会和《山海经》有什么关系呀? 我想也是的。 写满“山海经”三个字的两页,正是夹着草图的那两页……此处不写别的,答案很可能就在《山海经》全本里面。 瓜子忽然问我:“周教授不是送给你一本带注解的《山海经》手抄本吗?你快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关于西夜鬼城的记载?” 我让瓜子把老周的挎包放好,只拿着那一草图急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也感觉到:《山海经》全本里面,一定记载了西夜古城的详细情况。 自从老周把这本《山海经》手抄本送给我以后,我一直没有认真翻看过,只在古戍堡的时候大致翻了两页。 可是回到房间里,当我翻开老周送给我的这本手抄本的《山海经》第一页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山海经》,而是在讲述一个有关古西夜的古老传说…… 这个传说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真实与可怕:有三男一女,总共四个年轻人出于对鬼王诅咒的好奇,带着四件偶然得来的神圣鬼器,冒险进入了被邪恶统驭的西夜鬼城;在那里,他们试图接近西夜女王的祭天玄坛,但是他们无法通过邪恶的扜弥鬼王设置的机关障碍,他们始终不能如愿。因为他们不知道,只有放弃其中一个人的生命,他们才能蹬上玄坛……但是他们把生死看的太重,谁都放不下生死…… 第一页看起来只是一个开头,就像是一个楔子或是一段引言,而真正的古老传说在后面。 第二页,开始了正文部分的记述。 大致内容是说,西夜人本来并不邪恶,不但不邪恶,而且还很善良;西夜国虽然疆域广阔,国势强盛,但是从来不欺压周边小国。但是在临近西夜的东方,有一个邪恶的扜弥国,扜弥人原本生活在大漠以北的草原上,后来被巫族人一路追赶到大漠南缘的昆仑山下,开采于阗玉矿修筑了玉城——也就是扜弥城。扜弥人以玉城为据点,不断向四周蚕食扩张,疯狂掳掠人口,并灭小国。在扜弥人的祸害下,扜弥城周围数百里很快成为赤地,引得人神共愤! 那些国破家亡的难民纷纷逃奔西夜,善良的西夜人出于同情和愤怒,收留了那些难民。但是西夜人惊讶的发现:逃亡的难民全都是女人,没有一个男人!那些难民讲,是扜弥人抓走了她们的男人,连襁褓中的男婴和几十岁的老者都不放过。因为那些扜弥入侵者,清一色全是头戴玉质面罩的女兵,所以失去家园和男人的难民们认定,扜弥人其实是在抢抓男人,去做她们的生育工具…… 愤怒的西夜女王决心举全国之力征伐扜弥女国,为那些失去家园和丈夫、儿子甚至父亲的女人们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西夜国的臣民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派出去的三万远征大军浩浩荡荡开向东方以后,就再也没有传回任何音讯。 在苦等了两年之后,焦急的西夜人不但没能等回他们的凯旋大军,反而迎来了一场残酷的浩劫。凶悍的扜弥女兵们突袭了西夜地下王城,居住在西夜的数十万人被屠杀殆尽。就在西夜亡国之后不久,巫族和夏族联军趁机攻占了扜弥玉城,并且也对扜弥女国展开了空前残酷的大屠城;为了彻底消灭邪恶的扜弥鬼族,巫族和夏族联军对鬼族人施以剥皮剔骨的绝杀手段,最后用鬼族人的鲜血涂城,将整个扜弥玉城染成了血红色,以示惩戒。 扜弥女王如丧家之犬,从地下的一条密道逃出了扜弥城,最终逃往了西夜。乘胜追进的联军在大漠中遭遇了罕见的沙漠暴雪,不得已才返回东方。就这样,扜弥鬼族的残余势力在遥远的西夜得以苟延残喘。 因为扜弥人与西夜人不属于同一人种,生活习惯和预言存在严重的障碍,鬼族人对西夜的统治很不稳定,几次都险些遭到西夜义军的颠覆。 在这种情况下,邪恶的鬼族统治者充分施展了邪恶的手段,用西夜人的尸体培养了大量的尸毒蛊虫,也就是尸虫蛊,用来对付那些敢于反抗鬼族统治者的亡命之徒。一旦发现有人对扜弥鬼王心存不满,或者有躁动迹象,鬼族人会毫不犹豫的释放尸毒蛊虫,尸虫所到之处便会瘟疫肆虐,草木尽绝,土地急速沙化,气候异常波动……最终成为一片荒漠与废墟。 可是,就连鬼王自己也不曾想到,她亲手培植出来的尸毒蛊虫居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量,不光能摧毁人类,还能摧毁鸟兽草木和山川湖泊。本来山川秀美、天蓝水碧、丰美富饶的西夜王国,短短几年时间,就被失控的尸毒蛊虫摧残成了一片荒凉的沙海。 鬼王开始感觉到事态严重的时候,为时已晚:尸虫的蛊毒蔓延已经波及到深藏地下的西夜九层之城。为了控制住尸毒的肆意蔓延,鬼王不得不下令严密封锁地面通向地下城的所有通道,只保留了一个秘密出口。然而,那些已经泛滥的尸毒蛊虫在地面上找不到食物和存活空间,开始纷纷潜入地下。 尸毒蛊虫必须在潮湿的环境里才能存活,并且也依靠腐肉为生。嗅觉灵敏的尸毒蛊虫清楚的知道,在什么地方有它们需要的寄生腐肉……地下!为了不让尸虫嗅到腐尸的气味,扜弥女兵们将屠杀的数万西夜人的尸体,抛进了地下城中的一个无底洞穴中,鬼族人叫它鬼洞。而鬼族人占据的西夜地下城,被她们称之为鬼城,或者鬼窟。那些钻入地下的尸毒蛊虫,要想进入鬼洞,就必须要经过鬼族人居住的鬼窟。于是,鬼族人的一场灭顶之灾降临了…… 最先发现尸毒蛊虫降临鬼窟的,就是扜弥鬼王本人。 为了妥善存放尸毒蛊虫,和防备有人秘密潜入西夜地下城,扜弥鬼王曾经设计了一个精巧的机关,布置在出入西夜地下鬼城的唯一出口处;而那个机关连接着一个秘密装置,只要有人触动了那个机关,与之连接的装置就会随即启动一个巨大的沙漏。沙漏里的细沙源源不断的注入沙漏漏斗下面的容器,当容器的重量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储存尸毒蛊虫的密闭培养室就会打开…… 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一样:只有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老周才会把他所知道的说出来……可惜,以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上面说到的那个可怕的邪恶诅咒,或许就是指那些尸毒蛊虫! 因为手抄本当中有这样一具话:那些尸毒蛊虫被鬼王密封在培养室中,它们不生不死不灭,就像睡着了一样极为安静的蜷缩在母体上,它们像是冬眠的蛇蝎,不,它们比冬眠的蛇蝎要可怕上百倍,因为它们是邪恶之源……它们在等待,在等待着一个时机的到来……它们在等待着四个人,打开邪恶之门,把它们从炼狱般的密室中释放出去……它们被禁锢了几千年,也忍受了几千年,它们要疯狂的爆发…… 会有四个人打开培养室的大门?而且是在几千年以后?那四个人,会不会和我们四个人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本来是想把它们当故事一样看待的,可是,我总不自觉的往我们四个人身上联想。 直到我看见后面的描述:有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出于对鬼王诅咒的好奇,带着四件偶然得来的神圣鬼器,冒险进入了被邪恶统驭的西夜鬼城,在那里,他们试图接近鬼王的祭天玄坛,但是邪恶的守护者却百般阻扰,他们始终不能如愿。因为他们不知道,只有放弃其中一个人的性命,他们才能蹬上玄坛……但是他们把生死看的太重,谁都放不下生死……最终,他们的愚蠢将把他们引向死亡,因为他们天真的以为,那一道邪恶之门背后就是通往天堂的路……我最终确定:预言中所说的四个年轻人,就是我们四个! 预言中说到:四个年轻人当中的一个人,轻狂的开启了沙漏,禁锢在密室中的尸毒蛊虫开始躁动起来……一场天翻地覆的人类浩劫即将开始…… 当我翻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上面预言了四个年轻人的最终命运,从描述中我知道:那四个年轻人就是我们四个人——姚俊,穆图,瓜子和我!在预言中,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但那个人不是我…… 第087章 金银面具 虽然预言上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但是从预言的描述中我可以百分之倍的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因为在预言中,我被“长着瓜子脸”的女孩拖入了无底的鬼洞……也就是说,我被瓜子拽入了鬼洞当中,我和她绝难有生还的可能! 好像还有一页,不知什么原因被撕掉了,也无从知道被撕掉的一页上面,究竟都写了什么! 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当中。 即便,这个所谓的古老传说只是一个传说,我心里也绝难接受最后的结局,对我来说,对瓜子来说,对任何人来说,那都是一个残酷的结果。尽管,预言最后说,活着的那一个人,最终破坏了鬼王的沙漏,那道邪恶之门将永远无法开启…… 但是我宁愿我们都活着,都能活着离开西夜鬼城!哪怕邪恶之门随时都会开启! 姚俊推门进来:“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睡?在看什么?” 我把老周的手抄本给他,让他拿回自己的房间去看。姚俊在汽油灯下胡乱翻了翻说到:“你也开始对山海经感兴趣了?受老周的影响?” 我给他翻到第一页:“你从头开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姚俊眼睛近视很厉害,可是为了保持形象,很少戴眼镜。他在汽油灯下面,把脸和手抄本凑得很近,只看了几行字就马上问我:“这是什么?这不是《山海经》?你是从哪弄来的?扜弥城找到的吗?” 姚俊可真有意思:要是从扜弥城里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是现代的简体字? 我告诉他是老周在古戍堡的时候给我的,当时他还对我说过什么,可是我当时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中没听到他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姚俊一连看了好几页,忽然回头又问我:“你真的记不起老周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非常明确的告诉他,我真的不知道老周跟我说过什么。因为当时我实在困得不行了,眼睛一闭上就没了意识,我只知道他对我说了几句话——但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姚俊趴在汽油灯下面,全神贯注研读那个古老传说的时候,我却躺在土炕上失眠了。 我本不愿意相信那个所谓的古老传说,但是里面讲到了太多真实的地方,和真实的事件……我没办法怀疑那个传说是杜撰出来的!其实我是不愿意相信预言中所说的结局:我们四个人只能有一个活下来——那个人却不是我! 我一直在胡思乱想,想的不着边际,天马行空。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党老板敲门叫我们到前院用餐。 姚俊刚刚看完那个手抄本,揉了揉布满红丝的眼睛,姚俊问我:“你真的想不起老周对你说过什么?” 我简直对他快要无言了。 姚俊看了看我:“想不来就算了,也不知道老周这是从哪胡乱抄来的鬼故事,糊弄人的,不可当真,不能当真!走,咱们先去吃早饭,吃完了饭再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 用过早饭,党老板去几公里外的一个小村落送骆驼去了,我们被姚俊召集在一起,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刚一开始,瓜子就问姚俊:“你们一定要去寻找西夜古城吗?要去你们去好了,我反正不想去找什么地下鬼城,听名字就不舒服,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劝你们最好也不要去,过的好好的,干嘛老给自己找麻烦呀你们?” 姚俊说到:“不行,西夜是一定要去的。并且,瓜子你也一定得跟我们一起去,否则我们就是找到了西夜古城,也于事无补!” 瓜子还不知道鬼印和鬼器以及鬼王诅咒的事情。所以她对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些不理解。姚俊和瓜子开始激烈的争吵起来,瓜子坚决不去寻找西夜古城;姚俊一定要让她跟着去。 我趁他们停下来的空档赶紧对瓜子讲了鬼印和鬼王诅咒的事情。瓜子这才安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 “对了,还是说说你的金银面具吧,你是怎么得到那枚面具的?”我问瓜子。 瓜子疑惑的看了看姚俊:“真有这样的荒唐事?真有诅咒?你们真的相信你们身上的鬼印和诅咒有关啊?我跟你们说吧,我见过很多盗墓贼的身上都有鬼印,有些人的鬼印就长在脸上或手上,据他们说,这就是因为不小心,中了一种尸毒。虽然没有办法清除这种尸毒,但是也不至于向你们说的那样:全身溃烂,毒疮攻心!我不相信我是中了什么鬼王诅咒,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每天活的好好的呀,你们真是大惊小怪!” 我看的出来,瓜子是有些相信我说的诅咒了。要不然,她是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的。她是在强做姿态,是在掩饰她内心的一种不安。 于是我再一次问她:“你的那枚金银合一的面具是怎么来的,不会是平白无故飞到你跟前的吧?” 瓜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是,我手里是有一枚金银面具。跟你们说的什么鬼器很像,可是我怎么知道那就是你们说的鬼器啊?” 我还是在追问她,面具是怎么到手的? 我一连问了她三回,她才说出了金银面具的来历。 瓜子说,她的金银合一的面具,是从一个叫柳俊的人手里偷来的! 她说,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长沙天马山下认识了柳俊。当时柳俊正在湖南大学的一块校园广场上为一家知名的餐饮企业招聘员工。瓜子经过招聘台的时候,被柳俊叫住了。 柳俊说,看瓜子长得形象好,气质也很不俗,想让她去一家分店做前厅主管,并且给她开出很高的薪资许诺,问她有没有意向。瓜子当时正好是失业状态,于是就答应了柳俊的邀请。 当天晚上柳俊就给她电话约她见面。 瓜子以为是柳俊要详谈工作的安排事宜,就如约而至。可是,见面的地点居然是在柳俊的家里。柳俊家的房子很大,是位于长沙南郊的一座独门独院别墅。装修很阔气,而且,在客厅和书房里还摆放着许多古董摆设。瓜子以为那些摆设都是赝品,只是用来装点格调的,当她随手拿起一件摆设时,柳俊赶紧制止了她。柳俊说,所有人都以为他房子里的东西是假的,是赝品,是高仿工艺品……但他们都错了,那些全都是真的! 瓜子一再声称不相信,柳俊为了取悦瓜子,就向她吐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们家是长沙城南有名的盗墓世家:黄土岭老柳家!而柳俊,则正是老柳家唯一的嫡传子孙。说起黄土岭柳家,在明清两朝的江湖人士当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柳家世代家传的盗墓技艺在湖湘大地也算是一绝。尤其令同道中人望尘莫及的是,老柳家的寻墓本领,可谓是独步江南,无人能出其右! 瓜子看柳俊一番得意忘形的样子,打心底就瞧不起那人的嘴脸。因为柳俊不停的向她炫耀他们家有什么什么宝贝,祖上传给他多少稀世珍宝……瓜子直接就问他:约我到你家里来,就是让我听这些吗?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柳俊嬉皮笑脸的说,他见过的女人多了,没有一个能让他怦然心动的——瓜子是个例外!他说他冥冥之中感觉到,瓜子就是他柳某人一辈子都忘不掉、一辈子都放不下、一辈子都离不开的女人……说到这儿,瓜子恍然明白:原来这个柳俊就是个淫棍!他是在打着招聘的幌子,在给自己搜罗美女! 瓜子虽然很生气,可是尽量不表现出来,和颜悦色的与柳俊周旋了一阵子,没想到柳俊趁她不背突然强行抱住她,要施以非礼。 瓜子急中生智,说:你如果真的这么在乎我,就把你家里最值钱的一件宝贝拿出来,给我看看,证明你不是在吹牛我就从了你;要不然,就咬舌自尽死在你家里! 柳俊一听,没有多想,指着挂在墙上的一枚金银合一的面具说到:“看到没,就在墙上挂着,前天夜里刚刚从望城县铜官渡的旧河道里清理出来的。之所以说它值大钱,就是因为它做到了金银合一,而且连接处做到了天衣无缝毫无瑕疵,这种工艺在现代人都做不到,但是古人却做到了!这就是鬼斧神工!” 瓜子说,她看不出那东西能值多少钱,她不信什么鬼斧神工。柳俊没办法,只好又拿出一堆文物,在瓜子面前炫耀。可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瓜子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温顺可爱的细妹子,瓜子高中没毕业就开始跟着一伙盗墓者闯江湖了。 瓜子知道:柳俊家的那枚金银合一面具,的确不是一件普通文物;当时,恰巧她正在和另外两个“道上”的朋友打着赌:这世界上有没有金银合一的物件——那两个人都说绝对不可能有,就像水火不能相容,世上也没有金银合一的东西;但是瓜子却坚持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水火相容和金银合一都是能够存在的! 瓜子对柳俊进行一番哄骗之后,趁他去洗澡的时候,带上那枚金银合一的面具,翻墙逃出了柳俊的别墅。 姚俊问瓜子:“你的那两个朋友也见过你的金银合一面具?” 瓜子点点头说到:“那当然啊,要不然怎么能证明他们赌输了呢?” “那,他们两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知道,柳俊在探听那两人的生死!如果瓜子拿到的的确是四件鬼器当中的一件,那么,另外那两个人就是诅咒中所说的“不该死之人”。 瓜子还没有回答,我就说到:“他们还活着吗?” 瓜子再一次疑惑的看着我,摇摇头:“死了,就在上个月,我们去老王山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不知怎么回事,就跟中了邪似的互相咬死了对方……” “当时除了你们三个人,你们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想知道,当时沈继秋有没有在他们附近出现。 第088章 八月二十八 “有。是柳俊。柳俊当时也带着一伙人,在老王山上寻找墓葬。可是,当我第二次回到老王山的时候,发现柳俊已经死了,还被剥去了脸皮……” …… 这就对了,我们在那辆丰田越野车上见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柳俊。柳俊的脸皮是被沈继秋剥掉的。姚俊让穆图拿来沈继秋保存脸皮的黑匣子,打开之后抽出两张脸皮放到桌子上,问瓜子:“这两个人,你认识他们吗?” 瓜子一下子就扑进我了的怀里,怯怯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张脸皮:“左边那个是柳俊……右边那个是刘天之,我们都叫他瞎子,因为他的一只眼睛有问题……” 沈继秋的黑匣子里收藏的五张脸皮,都已经名花有主了:黑娃,葫芦,老狐狸,柳俊和刘天之。这五个人都是“因该死之人不死而死”的不该死之人。当然,沈继秋能够收集到这五张脸皮,也有很大的偶然性。 瓜子说,在老王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死了两个“不该死之人”可是沈继秋为什么只得到一张“不该死之人”的脸皮呢?或许,这只有沈继秋自己才能知道!不过,我倾向于认为:沈俊杰脸上的那一张脸皮,应该就是另一个不该死之人的脸皮! 姚俊对瓜子说:“我能看看你的金银面具吗?” 瓜子从背包里取出面具,递给姚俊。面具被几张报纸裹着,外面还缠了很多透明胶带。姚俊慢慢打开报纸,露出面具的瞬间,一道道金光闪现出来……果然是一副金银合体的面具,一条连接线从面具正中间,将整副面具一分为二,半边金半边银;在面具的两边,还有一对耳钩,可以挂在耳朵上;面具看起来突兀有致,活像就是一个人的面模,但是唯一的一处瑕疵显而易见:面具的两个眼洞大小不一样,而且不在一条线上…… 这让我又想到了玉人和阴阳眼。或许,就是因为这副面具的主人,生着一对大小不一样、并且不在一条线上的阴阳眼…… 姚俊突然说:“这面具上面有文字,你们看,在面具的内侧,有两行符号……” 是鬼文! 金银面具背面的鬼文,再一次证明了它就是所谓的鬼器。 因为在金仗上面,也有同样的鬼文;而那枚玉印上面的印文和金法伦上面的经文,也都是鬼文。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些鬼文代表什么意思,但是它们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是必然存在的。 瓜子突然问:“是你们所说的鬼器厉害呢,还是木头的那把乾坤珏更厉害呀?”瓜子低着头,也不知道实在跟谁说话。 穆图说,当然是乾坤珏厉害,因为我们有了乾坤珏,就再美做过那个可怕的噩梦! 姚俊也说,是乾坤珏厉害,然后又看着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认同。我点点头说到:“穆图说的对,自从我们得到乾坤珏,很多事情都变得得心应手;当然,这鬼器也一定有它们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有掌握”。 瓜子问我:“你们是怎么得到乾坤珏的呀?是不是也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呀?” 瓜子的这一问,让我一下子想到了葫芦曾经挖煤的那个矿井。我敢肯定:那个矿井下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葫芦不光在矿井下面发现了乾坤珏,还发现了三枚昆仑碧玺,没有被他发现的秘密还有多少? 姚俊也说:“等我们从西夜回来以后,咱们抽时间去葫芦挖煤的那个煤矿走一遭,说不定,青云山东山梁下面还有更大的秘密”。 我却在想:我们还有那样的机会吗?万一真的如预言中所说,我们四个人当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呢…… 党老板一回到给养站,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根据骆驼队老驼工的推测,在下月初三,将有一场空前的大漠沙暴天气,沙暴将会覆盖整个大漠中心地带!党老板建议我们尽早动身启程,离开沙漠地区;他的沙漠驿站也将关闭数周,举家离开维克提尔,回敦煌暂避沙暴。 姚俊问党博:“那老驼工怎么会知道沙漠里的天气?不是说,世界上最难预测的就是沙漠里的天气情况吗?他是怎么知道九月初三会有大沙暴天气的?” 党老板说,沙漠地区因为地形和沙丘走向不同,经常会发生天气周骤变的情况,所以一般人认为沙漠天气变化无常,不容易预测。维克提尔人却是例外: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沙漠中心一带,虽然长年累月的迁徙住所,不断变换生活场地,但是他们的活动始终不出沙漠地区,所以对沙漠里的气象情况了如指掌——掌握沙漠天气的变化规律,也是沙漠生存必须具备的本领。 党博说,维克提尔的祖辈们一直生活在大漠自东向西的中间线上。从汉朝开始,他们为过往西域沙漠的商旅做力工和向导,以此为生,一直延续到现在。 因为东西横穿沙漠的线路虽然极其险恶,但是能够使短丝绸之路缩短近千公里的路程;所以,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商客的驼队在沙漠力工和向导的带领下,冒险东西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熟悉沙漠气候的变化规律,经常出现全队覆没的意外事件;后来,一些有经验的力工和向导,逐渐掌握了沙漠天气的变化规律,才使得大漠中间的这条死亡线路,变成了可以安全穿越的通商之旅。 党博说,只要沙漠里将要发生极端天气变化的时候,维克提尔附近的驼工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给养站;几乎他们的每一次预测都很准。 维克提尔老驼工说,是他们的祖辈们发现并掌握了沙漠诡异万变的天气变化规律,他们主要通过听风、望天、观星、闻沙、摸骆驼,来综合判断未来半个月内的天气情况。 姚俊问,听风、望天、观星、闻沙、摸骆驼,都是什么意思,党老板摇摇头说到:“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人家维克提尔人从来不跟咱们汉人讲那些。我只是知道,听风就是每天早晚两次听不同方向的风的声音;望天,就是早晚眺望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天空颜色;观星自然就是午夜时分和黎明之前,观察东西南北四向的星相变化;闻沙,就是随时随地抓起地上的沙子闻一闻它们的味道;摸骆驼,就是抚摸骆驼的胸口,至于是探摸它们的毛皮还是体温,咱就不知道了……” 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一是维克提尔的老驼工准确的预测到了九月初三将要发生的沙暴天气——西夜墓书的最后也有同样的预言;二是,在茫茫沙漠腹地,居然还生活着这样的一群人,能够在世界上最为恶劣的环境里生存几千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姚俊问党老板:“那些人平时都做什么?他们在这大沙漠里怎么生活呀?” “四处漂泊呗!但是无论怎么漂泊,他们始终不离沙漠中间线,因为这是他们的生命线,他们世世代代依靠为别人当向导和力工也就是驼工为生,离开了沙漠,他们反而难以找到活计。正好是因为他们既熟悉沙漠天气,又熟悉沙漠地形,所以来往于沙漠东西两端的商人都称他们为沙漠使者——古代人认为,这些人都是沙漠之神特意派来的使者,帮助那些需要横穿沙漠的人们……所以都亲切的称呼他们为沙漠使者!” 沙漠使者,的确是再亲切不过的称呼了。姚俊也说,他曾经看过一本《沙漠探险记》,讲述的是三个沙漠探险者,在一个“沙漠使者”的帮助下,完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探险之旅。书上说,在三个对大沙漠一无所知的探险者看来,那个“沙漠使者”简直就是沙漠里的天神,他总能够洞悉沙漠里的一切潜在危险,总能够带领他们找到地下水源,总能够帮助他们寻找到充饥的可食之物,总能够准确预测风暴的来临,同样:也总能赶在风暴来临之前带他们找到下一处安全的栖身之所……不光在那三个人看来他是沙漠中的天神,就连姚俊都对那个“沙漠使者”也充满无限遐想和由衷的敬佩! 姚俊说,他以为“沙漠使者”只是存在于小说当中的虚幻人物,完全不会想到:在茫茫沙漠腹地,真的会有“沙漠使者”…… 姚俊问党老板,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些沙漠使者? 党博好奇的问:“怎么,难不成你是想去找他们?” “是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见识一下所谓的沙漠使者吧,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我真想亲眼看看那都是怎样的一群神人!” 党老板说,他们在沙漠里有很多居所,一般都是住在那些已经荒弃的古村落和古建筑里面。 因为那些荒弃的古建筑大多被掩埋在沙漠下面,只有小部分裸露在沙漠表层外面,他们就把埋在黄沙下面的部分掏干净居住,过着半地穴式的生活。如果行走在沙漠中间线上,你就会在一些低洼地带,看到一些露出来的古建筑遗迹,走近你会发现:那里面很干净,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并且,几乎在每一个半地穴式的古建筑里面,都会有一个封闭的大水缸或者储水池——那就是维克提尔沙漠使者们的一个居住点。那里面的水除了他们自己饮用之外,也是特意为过往的人们准备的,因为在沙漠里面,水是最宝贵的——维克提尔人称之为“圣露”。 姚俊对党老板说:“如果我现在就像找到他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找呢?” 党博苦笑着说到:“姚兄弟,你的好奇心老哥能理解,可是现在沙漠里的人都在忙活着去躲避沙暴,你就算去找他们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动身了。维克提尔人向来都是轻装简从,也没有什么累赘,骑上骆驼说走就走远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089章 槟榔山 姚俊很不死心:“你就告诉我,他们会往哪个方向去,我们开车很快就能追上他们”。党老板看拗不过姚俊,只好指了指西边:“他们朝那边去了,一直向西翻越两座近百米高的沙漠山,就能看见一条干涸的季节河流;在河床的尽头河沿两岸,有一片广袤的胡杨林,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沙漠绿洲。绿洲里面有他们的一个村落,维克提尔人的老幼妇孺都居住在那个村落里。那是整个大漠中心地带唯一的一个绿洲,那里也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腹地唯一有人居住的村庄”。 姚俊向党老板匆忙道谢之后,去给养站的工作室结了账单,招呼我们赶紧上车,去找沙漠使者。 党老板苦劝姚俊:“姚兄弟你太心急了,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呢……你们开车去,可不能直接奔西边去,汽车是开不上那几道百十米高的沙漠山的,虽然骆驼可以勉强翻越沙山,但汽车绝对过不去;你们要从沙漠山的南缘绕过去,再沿着大河沿向北开进,估计共需要两天的行程。你开车就算能找到维克提尔人的村落,你们怎么走出去啊?路上可没有给养站!” 姚俊思索了一会,问党老板:“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要骑骆驼去吧?” “其实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大河沿尽头的绿洲找他们。维克提尔人的踪迹遍布沙漠各地,只要有缘,只有用心,在哪里都能见到维克提尔沙漠使者!” 党老板这人可真有意思:这么要紧的话,非得留到最后一刻才说出来——跟老周一个毛病! 姚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真是太谢谢党老板了,下次来沙漠玩,我们有机会还住你这里……党老板,后会有期……” 党博还正在挥手道别,姚俊一脚油门踩到底,把党老板和沙漠驿站远远的摔在了身后…… “今天已经是农历二十八了,距离九月初三只剩下不足四天时间。不管西夜墓书最后的预言是不是真的,也不管维克提尔人的预测准不准,在心理上,我还是强烈的希望咱们能够在九月初三之前找到西夜古城,然后把鬼器复位!” 姚俊一边驾驶着越野车在沙漠里狂奔,一边神情严肃的说到。 “穆图怎么了,怎么最近一直很少说话?在想什么呢?”姚俊突然问到。 穆图说,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出了敦煌开始,心里就一直感到不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隐隐的觉得发慌,老是不踏实…… 瓜子嘻嘻一笑:“想家了吧?是不是想老婆了?” 穆图突然说:“我总感觉我们要分开似的,有一种生离死别的凄凉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头挺沉的!” 我和姚俊都没有说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看过那个古老的传说,也只有我和姚俊知道最后的预言是什么……尽管我很不情愿去多想什么,可毕竟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好像不大相信那个预言:因为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恐惧!姚俊也一样:如果他真的把那个预言当回事,就不会执意要去寻找西夜鬼城了。 瓜子调皮的说到:“反正我是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呀!”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哎,不要总是把死呀死的挂在嘴边,也不要动不动就老说鬼……你们说,假如咱们四个人当中必须要有一个人放弃生命,才能保证其他三个人活下来,你们会怎么选择?” 我是在给他们打预防针。因为预言中说到:必须要有一个人放弃自己……可是四个人都把生死看得太重,以至于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如果预言是真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主动放弃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就能让另外三个人活下来! 瓜子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问这样残忍的问题?那要是那个人死了,就救不了其他的人呢,岂不是死的很冤呀?” 姚俊也说:“是啊,要是救不了其他人,那死的也太不值了吧?” 穆图也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呢?如果谁都不愿意舍生取义,又会怎么样?” 我毫不犹豫的说到:“那就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假如这是一个四选一和四选三的必选题,你们都会怎么选?” 瓜子抢先说:“我选四选三!我不会去自己找死,说不定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我啊!” 穆图也说:“反正大家的几率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就自动放弃呢?” 姚俊呵呵一笑说到:“是啊,人都是极度自私的,在生与死面前,我相信没人会不自私!况且,你不知道你正在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一种状况的情况下,求生才是人性中最大的欲望,也是人性中唯一的本能反应!人在本性面前是说不了慌的,因为人都怕死,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人失去理性和智慧,变得愚蠢而低等!所以乾子,如果哪一天真的到了四选一和四选三非选不可的时候,你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也不要去怨恨任何人:舍生取义是智者和仁者的壮举,但是在死亡迫近的时候,仁者与智者也都是人,不是神!所以,你不能强求一个人去做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做了一件神才能做的事情:除非他有求于人,而他所求的事情,活下来的人一定能够替他做到!” 瓜子点点头说到:“哇噻……真的看不出唉,你们大哥还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见解,本姑娘真是佩服啊!怪不得你俩对他有一种仰视的姿态呢!大哥,我看你就像是一个神,我们三个人心目当中的那个神!哎对了,你光叫人家选择,你自己还没选择呢?要是真的到了非选不可的时候,你选择什么呀?” 瓜子突然扭过头问我。如果那个预言是真的,我想我绝不会去做那个“神”——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仁者也不是智者,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不管活的幸不幸福我都不想死!哪怕我一个人的死可以换来再多人的幸福,我也不会去做那个众人心目中的“神”! “我会选择,跟另外两个人一起死!”这就是我的回答。 穆图说到:“唉呀乾哥你是怎么了,明明是你刚刚提醒过我们,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死呀、鬼呀的,可是你又牵头讨论起生死来了”。 我本来不想提这些,可是心里总是忍不住去想,想的多了就忍不住要说出来。 因为听了维克提尔给养站老板的劝告,我们没有沿着大河沿去寻找沙漠腹地的绿洲,而是直接向西,直奔我们的目的地:西夜古城! 我们到达地图上标注的槟榔山给养站时,已是农历八月二十九晚上九点半。在这里,晚上的九点半只算是黄昏时分,因为我们是一路追着太阳跑的,所以总觉得这一天的时间格外长。 槟榔山给养站的老板是甘肃天水人,名叫窦春荣。我们习惯性的喊他老窦。 老窦与两个同乡合伙经营着槟榔山给养站,老窦说,这是沙漠最西端的一座给养站了,也是整个西部沙漠唯一的给养站。因为槟榔山以西、以北都是整个大沙漠最危险的核心区域,一年到头来沙暴天气不断,昼夜温差剧烈,气候极端反常,很少有人走进槟榔山沙漠。 我问老窦,这里为什么叫槟榔山,我们在附近也没有见到有山呀? 老窦说,其实这里在古代本来是叫做“兵螂山”的。 兵螂是一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特有的昆虫,在古代也叫沙漠蜣螂。 后来因为人们发现这里的沙漠蜣螂形状很像南亚一带盛产的树果槟榔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兵螂”就被误传成了槟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沙漠里也生长着槟榔果,所以很多来沙漠探险或旅行的人走到了这里,都要打听“槟榔山”的方位……槟榔山,其实就是一座石块堆积起来的石堆,在给养站西北二百多公里的地方。据说,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亲眼看见过,在石块下面生活着成千上万只沙漠兵螂。随手掀开一块石头,都能看见成群的兵螂聚集在下面!每年夏天,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生活在石堆下面的数不清的黑兵螂就会钻出来,静静的趴在沙砾上晒太阳,整片沙漠被黑压压的兵螂覆盖,多的时候能绵延数十公里,那个场面甚是壮观也同样叫人胆寒! 在黑兵螂经常集体出现的地方,就被叫做兵螂山,也就是现在的槟榔山。那座石块堆积起来的石丘,就是槟榔山的中心。 老窦说,千百年来很少有人真正走近过那片石堆。因为在距离石堆大约二十公里的一圈地方,密布着无数流沙陷阱,和各种意想不到的沙漠暗泽,表面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细沙,根本就看不出沙面底下是什么状况,有时候整只骆驼就在瞬间被流沙或暗泽吞噬。那些流沙坑和暗泽就像一道天然屏障,正好将槟榔山核心区域与外界隔离,隔离圈以内就是整个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最为险恶也是最为神秘的地区。 当老窦说到这里的时候,姚俊赶紧问到:“那个……那个传说中是不是还有一座枯泉?枯泉是不是就在槟榔山附近?” 老窦一听到“枯泉”两个字显得很是惊讶,连忙点头说到:“对呀!的确有人声称在槟榔山下看见过一片枯泉。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看见的。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被埋在沙漠底下了。据说,都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提起过槟榔山枯泉了,我也是无意中听一个维克提尔老汉提起,他说他亲眼看见了槟榔山枯泉。当时我们都当他是在讲故事,毕竟,声称自己去过槟榔山的人多了去了,都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想引起别人对他的注意。我在这地方生活快五年了,还从来没有看见有人去过槟榔山。很多人走到半路就回来了”。 第090章 老烟枪 姚俊接着问老窦:“你说的那个维克提尔老汉,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他有没有去过槟榔山呢?” 老窦说,他应该是到过槟榔山核心地带的,因为谁都知道,维克提尔人在沙漠里行走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就在两天之前,有一个维克提尔老驼工,特意过来通知给养站的人赶紧撤离,这里将要有一场罕见的大沙暴……同时,他还兴冲冲的说他看见了槟榔山枯泉……还说什么,槟榔山枯泉不枯,泉水很清澈,也很甘甜……怎么可能嘛:在那片世界公认的无人区里面,怎么可能有甘泉嘛!他不是编瞎话就是在瞪着眼说胡话!要不然就是看见了海市蜃楼! 姚俊问老窦,在什么地方能找到那个老驼工? 老窦疑惑的问姚俊:“你们莫不是想去槟榔山吧?我劝你们,来沙漠探险,能走到这里来再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里,已经是万份幸运的事情了……可不敢再冒那样的险,万一出现了意外得不偿失……” 姚俊跟进递给老窦一支烟,帮老窦点上火:“你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里明白。可是,好奇呀!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行不行就是碰碰运气,发现情况不对我们马上掉头,你不说也有很多人去尝试过吗?咱既然来了总不能连试都不敢试吧?” 老窦指了指正西方向说到:“你们从这里出去一直往正西走,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片干涸的大沼泽区,那个老驼工和他的沙漠驼队就住在大沼泽北面的灌木丛边上。不过,过两天可能会有沙暴,他们有可能已经提前转移了。我劝几位,如果没找到老驼工,也不要在沙漠里耽搁,赶紧朝南走,去昆仑山下暂避两天,听说这场风沙会很邪乎,要连续刮上十天十夜,并且遮天蔽日,飞沙走石,铺天盖地……你们一定要在九月初三之前离开沙漠!”。 姚俊只顾着点头道谢,我便好奇的问老窦:“你相信维克提尔人的预测吗?” 老窦点点头说到:“没看见我们也正在打包装车么,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了”。 “维克提尔人的预测真有那么准确吗?”我还是不大相信,老窦笑了笑:“不敢说百分之百吧,起码十回有九回是准的。你说这算不算很准呀?” 那的确够准确的。现在就连气象台通过科学手段预测出来的气象预报,都不一定有这么准。我在石家庄找工作的时候,天气预报天天预报有小雨,我等了七天也没见到天上掉下一个点来! 当晚,我们就在槟榔山沙漠驿站落了脚。姚俊特意提醒老窦,务必把油箱加满…… 姚俊把门关上之后,神秘兮兮的说到:“西夜城就在槟榔山下面!因为墓书上说,在西夜鬼城的上面,生活着成千上万只沙漠神虫,它们浑身黑亮,背上长着坚硬的甲壳……它们夜以继日不知疲倦的奔劳,将西夜城中的污秽粪物带走……这不就是在说蜣螂虫吗?蜣螂就是咱们老家说的屎壳螂!墓书上说沙漠神虫就是兵螂,也就是屎壳螂,成群结队的屎壳螂就居住在西夜城的上面……同时,墓书上还说在西夜城上面有一座万年不老山,不老山下有一个不老泉!沈继秋在不老泉旁边还特意做了注释——枯泉!所以,我断定,墓书上说的不老山就是槟榔山;西夜城就在槟榔山下面!” 我们住的算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居室。其实,就是一大整间屋子,被墙板隔开,隔离成了套间。瓜子说,他一定要跟我睡一个房间……没办法,姚俊和穆图各自睡一个房间,我和瓜子就睡在客厅里。瓜子睡在长条椅上,我睡在地铺上。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们见到瓜子以后,即便不跟穆图睡在一起,我和姚俊也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以前,只要和穆图分开睡——其实是和乾坤珏分开——我和姚俊一闭上眼睛就会开始不断重复做那个噩梦……但是自从和瓜子会合以后,就再没有那样的事了。 这也说明了,瓜子就是我们要找到的第四个人!只是,我们当初谁都没有想到第四个人居然是个女的! 我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上她。不光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郁娇菊……还因为她身上那种说不上来的吸引力:调皮当中带着几分桀骜与野性,冰冷的外表包裹着柔性的美……尽管,多少有一些顽劣,却叫人知道那是一种率真的流露…… 瓜子知道我还没有睡着,小声问我:“哎,在想什么呢?” 我故意翻了一下身,背对着她侧卧着,没有回答她。我每次在想她的时候如果被无端打断,就会马上去想别的事情,现在我又想到了那个古老而神秘的传说和预言。 我在想:西夜墓书和老周的手抄本里面所讲到的预言,或许都是真的!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一场旷世罕见的大沙暴真的会在九月初三发生!如果要问为什么,似乎没有答案。没有为什么!是天意,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早已经注定的…… 既然西夜墓书上说的九月初三大沙暴会如期降临,那么那个古老传说中最后的预言呢?谁能保证它不会真实的降临在我们四个人身上? 忽然我觉得背后被紧紧的抵住了:瓜子爬到了我的铺上。 我正要转身,瓜子一把抱住我:“不要动……再让我感受一下幸福……” 姚俊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研读那本西夜墓书,或者是手抄本上面的那个古老的故事……穆图的房间里已经传来了微弱的鼾声,他总是这样:头一沾枕头就能马上入睡。 被她这样从后面抱着,我心跳得很厉害,因为她抱得很紧,很紧…… 我好想突然转过身,把她压在身子下面——只要我一翻身,她就是我的…… 瓜子突然掐了一下我的胳膊,说到:“不许瞎想……他们会听到的……”我感觉我的耳朵都红了。她是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的?这样反而让我更加抑制不住那股冲动! 瓜子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会的,我会用我一个人的死,换来你们三个人活着。不为别的,是为了你……” 她是在回答那个选择题:如果我们四个人当中,必须要有一个人放弃自己,才能让其他三个人活下来;否则,很可能就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瓜子现在告诉我的答案是:非选不可的话,她会为了我而死…… “那只是一个假设,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小声说到。 “不!我宁愿真的有那样一天,因为那是我这一辈子能为你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我不想出现第二种结局,那样的话,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有可能是我,要是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傻了,我们认识才几天啊,你怎么能认定我是值得你爱的人呢?” “我们已经认识十一天了,可是在这十一天里我们始终形影不离,你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我以奇毒无比的眼光认定:你就是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的那个男人……” 我刚要挣脱她的双臂,想翻身,不是为了压她,而是为了和她面对面……可是我发现很难做到:她的臂力很大,我完全挣不脱她的双臂! “想干什么?想逃跑么?一辈子都休想,除非我死了!” 原来她是以为我要躲开她……她还是紧紧的钳制着我,我根本没办法翻身。 “哎,拜托你以后不要总是说到死好不好啊,你一天到晚不是说死就是说鬼,多不吉利啊?” 瓜子一听我这话,一条腿跨在我腰上,整个身子半压在我身上:“你什么意思?原来你在车上的时候,那一番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呀?我就是要说,我愿意怎么啦,我愿意为了你去死,你管得着吗?你是我什么人呀还想管我?” “你这哪像是个女孩子啊,简直就是女痞一个,懒得跟你说”。 “什么女痞啊,我跟你说啊,起码我郁娇菊敢光明正大的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呢,你敢吗?你也就是在心里痛快痛快,你敢表现出来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被我给迷住了,还假装没事一样,你说你们男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呀,明明想的不行,嘴上硬是上了保险一样,是不是那样显得你们很有风度很有派头很有形象是不是啊?你要是觉得那样心里舒服,你就憋着吧!” “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那你说说,我现在正在想什么?” “你刚才是想趁我不备突然袭击我,现在是想离我远远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我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她说中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占有她的身体和她的一切!可是我发现,我好像被她看的很透,在她面前我就像是一个玻璃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老周经常说:一个人内心里埋藏最深最为隐秘的想法,一旦被人突然公之于众,就会觉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我就是这样!我的那个想法被她说出来后,顿时感觉我在她面前很渺小,甚至很龌龊……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戳到软肋了?有什么呀,干嘛这么丧气呀!你放心吧,我早晚是你的人,不过不是现在,我可不想这么不负责任的就把自己交代给你。你再忍几天,等我们回去以后,我就给你!” 我正要开口,就听见穆图说到:“给什么呀?你不会要把自己送给我们乾哥吧,都给你说多少回了,不要老是打我们乾哥的主意,我嫂子会跟你拼命的!” 瓜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你好龌龊啊,偷听我们说话!你猜得没错,我就是要把自己给他,碍你什么事啦?不好好睡你的觉,还跑出来打搅别人,有没有良心啊你!” 第091章 维克提尔传说 “我偷听?我偷听你们什么啦?你们有什么好偷听的呀?”穆图也有些急了。 “幸好我们只是在说悄悄话,要是我们再干点别的,你是不是还要偷窥呀?” 穆图怒气冲冲的摇了摇头:“懒得理你,真是个泼妇!老子是起来上厕所的,谁稀罕偷听你一个女贼的悄悄滑啊,真是自作多情!” 如果穆图要是知道:我也喜欢瓜子的话,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姚俊听到争吵声,也出来问是怎么回事……穆图没说话就出去了;瓜子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冲着门外穆图的背影说到:“你说谁是泼妇?泼妇?老娘就是泼妇怎么啦?碍你什么事了吗?” …… 瓜子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我耳边不停的回绕。 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瓜子对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心潮澎湃难以入睡。这已经适连续第十天了:闭上眼,瓜子就会立马浮现出来……所以,到了凌晨三点多,我还没有睡着。 正在做梦的时候,瓜子用脚尖一下子把我踢醒了:“起来啦,准备出发了……” 我去洗漱的时候,姚俊已经把汽车发动起来了。 我一坐上汽车,又靠在靠背上睡着了。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老是夜里睡不着,白天反而很想睡觉,也很容易入睡。每次行进在路上的时候,我几乎都在睡觉。瓜子静静的趴在我腿上,不知道是在感受她的“幸福”还是在闭目养神。恍惚中我听见穆图喊了一句:“快看……” 我抬起眼皮,朝车外迷迷糊糊的扫了一眼:我看见了成群的沙漠狐、沙漠浪和野骆驼,正在争相奔逃,所过之处狼烟四起沙尘漫天…… “它们是在逃命!”姚俊说到。 不错,它们的确是在争相逃命。因为两天后,这里要发生可怕的事情——将有一场罕见沙暴!一般的沙暴对这些沙漠里的主人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它们都有各自应对的技巧。可是这回不同,老窦说:九月初三的沙暴要持续十天十夜! 当我们赶到老窦所说的沙漠沼泽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房空。我们寻遍大河沿两岸的胡杨林和灌木丛,这里除了胡杨、红柳和梭梭之外,就只有几个破落的小院,十几间土屋。瓜子从一个小院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杆长烟枪:“你们看,这烟枪的烟袋锅还是热的,那屋里也弥漫着好大的烟味,人肯定还没走远啊!” 穆图爬到树上,突然指着西边喊道:“那里,那里有骆驼……” 我们开车追上了骆驼队。一共有十一峰骆驼,但是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驼工。老驼工看到我们,忙摆手说到:“你们这些汉人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知不知道胡大要惩罚这里,你们赶快走,离沙漠越远越好……” 老头的名字很长很古怪,他说了好几遍我们硬是记不住。瓜子看他手里提着一支很老的长烟枪,想到在土屋里发现的那支烟枪,就给给老头取了个外号:老烟枪。老头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似乎很乐意接受“老烟枪”的绰号。 老烟枪说话的感觉,很像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看到的阿凡提……姚俊递给老头一支烟:“大叔,您就是维克提尔的沙漠使者吧?” 老烟枪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通:“现在早就没有人把我们当沙漠使者了,已经不再需要沙漠使者了,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我想,老烟枪要表达的应该是:他们已经没有活计了…… 姚俊帮老烟枪把烟点上:“大叔,我们雇你给我们做一回向导怎么样?你给我们当一回沙漠使者,我们要去槟榔山!” 老烟枪一听,显得很是惊讶:“什么?你们要去槟榔山?那里可是九死一生的鬼地呀,就连我们维克提尔人都很少去那里,你们要去做什么?去看那些石头吗?还是去看兵螂虫?” “我们去看枯泉!大叔,我听说,那个枯泉不枯,不但不枯,而且还有甘甜的泉水……不知道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就是想亲眼去看看。大叔能帮我们一把吗?当然,酬劳很丰厚的,足够大叔你几年吃喝不愁了”。 老烟枪捻着胡须,眼珠子来回转,总给人一种很精明、很圆滑甚至很鬼道的感觉。姚俊从车上拿出一沓钞票塞到老烟枪的手里说到:“这些你先拿着,算是定金,回来之后另有重谢,考虑的怎么样啦?” 瓜子在我耳边小声说到:“这老家伙看起来狡猾的狠,看样子很势利,不像是个好人……” 老烟枪又是哈哈大笑:“好吧好吧,看来这都是胡大的旨意,作为胡大的子民,我是断然没有理由拒违抗胡大的圣意的……”老烟枪一边说着,一边把钱塞进了坎肩里面。 姚俊回头朝我们笑了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们瞧见了吧,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烟枪揣好钱,问姚俊什么时候去? 姚俊说就现在!老烟枪满脸惊疑:“什么,现在?你要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槟榔山吗?现在不行,现在绝对不行……胡大是要生气的……”老烟枪把头扭向一边。 “为什么现在不行?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呢?” “我的兄弟呀,你们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可怕的事情,要过一阵子才能进入槟榔山沙漠,否则我们将有去无回,葬身沙漠里呀!” “这回够了吧?”姚俊又塞给老头一沓钞票。老烟枪再一次捻了捻胡须:“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改变不了胡大的决定呀!两天后胡大会让这里降下罕见的沙雨,十天十夜不停歇的沙雨将会湮没这里的一切,我们这个时候贸然进沙漠,万一沙雨提前到来,我们都会死在那里的!” 姚俊问老烟枪:“槟榔山距离这里有多远?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此去正北一百五十公里,有一片遍布流砂坑和沙漠暗泽的死亡禁区,那里就是槟榔山沙漠;在槟榔山沙漠的中心地带,遍地都是石块,据说石堆最高的时候有好几百米,现在只有十几米高了。那个石堆就是槟榔山。槟榔山南北细长,像是一条小船停在沙海里面;槟榔山的南北两端各有一个泉眼,南泉已经干枯,北泉还有清澈的泉水……我刚从那里回来的!” “那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我保证在沙雨到来之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避身之所!” “不行!坚决不行的!” “你不相信我”?姚俊很认真的问老烟枪。 “我相信胡大!”老头也极为认真的说到。 “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合作也就没什么希望了,请大叔把我的定金还给我,我们去找别的向导……”姚俊伸着手在向老烟枪索要定金。 老烟枪又开始搓胡子了。看那样子真的和动画品里的阿凡提有得一拼。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一定要去槟榔山,我也拦不住你们,我只能把你们带到槟榔山沙漠的外围,我不进去!到时候是福是祸就不关我的事了!” 姚俊摇摇头:“那不行。我们也知道槟榔山沙漠在什么地方。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带领我们安全进入槟榔山的向导,要的是一个称职的维克提尔沙漠使者,而不是见钱眼开、贪生怕死、反复无常的冒牌沙漠使者”。 老烟枪一听姚俊的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冒牌沙漠使者?我是这个沙漠里最称职的沙漠使者!我不是在跟你们谈条件,我是在为你们着想!两天后这里真的会有沙雨落下,就像当年掩埋且末、扜弥、黑山、精绝、西夜一样,把这里的一切重新掩埋,你我都会被沙雨湮没……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真的,是胡大的安排!” “你还知道西夜?那你说说,西夜古城被埋在什么地方?”姚俊似乎是在故意套老烟枪的话。 “我怎么知道,胡大又没有告诉过我!” “那我替你们的胡大告诉你吧:西夜古城就埋在槟榔山下面!我们就是要去寻找槟榔山下的西夜古城!” 没想到,老烟枪一听说我们要去寻找西夜古城,更为坚决的不干了:“那就更不行了。西夜古城是万万去不得的,你们不知道吗,那可是一座鬼城呀,里面到处都是孤魂野鬼,那个地方是魔鬼的天堂,是你我的地狱啊!” 姚俊不耐烦的说到:“你有完没完啊?这个钱你要是想挣你就踏踏实实的为我们带路;要是不想挣这笔钱,你就不要在这耽误我们的时间”。 看来老烟枪真是舍不得那笔钱,尽管一再犹豫,但没有半点要拒绝我们的意思。 “好吧,不过你刚才说,在沙雨到来之前你能找到安全的避难场地,是不是真的?” “大叔啊,我有必要骗你吗?虽然我没去过不老山,但是我知道在不老山的枯泉下面有一个进入西夜古城的密道入口。只要我们在沙暴到来之前,找到那个密道口就能进入西夜古城,外面再大的风沙我们也不怕!” 老烟枪认真的听着,忽然问姚俊:“你居然知道槟榔山就是不老山?看来你是值得信赖的!可是……我去过枯泉,并没有看见过什么密道呀?” “能让你看见了,那还算是密道吗?你就只管放心大胆给我们引路,到了枯泉那里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向你们的胡大发誓:准保不会让沙雨伤到大叔你一根汗毛!” 我们本以为已经成功说服了老烟枪。可是,老头突然对姚俊说:“如果我们进去了,我的这些骆驼怎么办?他们一定会被沙雨湮没的!→文¤人·$·书·¤·屋←你们要再付给我一笔骆驼的损失钱……” 老烟枪这笔钱不是乱要的:如果我们进入西夜古城之后,外面真的刮起沙暴,这些骆驼很可能都活不成…… 可是姚俊并不买他的账:“大叔啊,你还真以为我们汉人什么都不懂啊:你这些骆驼都已经跟随你多少年了,它们都有灵性,只要我们进入密道之前把它们放跑,它们自己就能找到安全的地方;等沙雨停了以后,就会自己回到枯泉去找你……你什么都不会损失的……” 第092章 真是小气 老烟枪很尴尬的捻着胡须说到:“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你们汉人真是小气……把你们车上的东西全都拿下来,放到驼囊里去!把你们的车子开到那块台地上面去,要不然等我们回来以后,就给沙子埋住了!” …… 老烟枪的两峰骆驼的皮囊里装的全都水;其中两峰骆驼的托囊里装的是食物。食物和水足够我们几个人维持七八天了。 老烟枪问我们,来沙漠探险都带了些什么工具?他说以前见过有些到沙漠来探险的人,至少都在十几个人以上,每个人都带着奇形怪状的工具和绳缆…… 我们只从槟榔山给养站买了三只蓄电池探照灯,租借了两只沙漠狼枪,五十颗子弹;穆图偷着拎了人家一盏汽油灯,瓜子还偷了给养站一封白蜡烛……都是什么人啊你说! 我们并没有携带什么特别的工具,除增添了狼枪、手电、探照灯之外,就是我们的传统装备:单兵铲、探针、夜视镜、医药箱和两个抛绳器,当然,还有我们的四件鬼器…… 我突然想到:那个古老的传说恐怕真的不足为信——因为我们现在明明是五个人,而非四个人! 姚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回头对我说:“乾子,这回你放心了吧?我们是五个人,而不是四个人,所以那个什么传说看来也仅仅是一个故事,跟咱们没一点关系!” 瓜子和老烟枪都很好奇的问我和姚俊:是什么样的故事啊? 姚俊或许是为了打发骆驼背上的无聊时间,就给他们讲起那个古话来……有不对的地方,我会及时替他更正一下;姚俊停下来喝水或是忘词,我就会替他续上…… 当姚俊讲到:那四个年轻人,以为那道石门后面就是逃生之路,他们轻狂的打开了那道邪恶之门……老烟枪突然打断了姚俊:“你说什么?他们会打开那个邪恶之门?不是说那个邪恶之门的沙漏机关被人破坏了吗?不是说那个邪恶之门永远都无法开启吗?” 我和姚俊惊讶的看着老烟枪,瓜子也说到:“大叔,原来你也听过这个故事啊?” 就是啊,老烟枪也知道这个古老的传说。 老烟枪说:“最后的预言是:活下来的一个人破坏了沙漏,邪恶之门永远再无法开启!这是我们维克提尔祖先一代代传下来的,绝对不会错的!” 姚俊和老烟枪开始就最后的结局争吵起来。老烟枪坚持说:最后沙漏被破坏了,邪恶之门永远被关闭了……姚俊则坚持说,那四个人打开了控制邪恶之门的沙漏装置……我知道,姚俊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预言的最后是和老烟枪所说的完全一致: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个人破坏了沙漏,石门永远无法开启…… 瓜子说:“你们真是吃饱了撑的,不就一个故事吗,还跟真的似的!” 老烟枪冲着瓜子说到:“那就是真的,我们维克提尔人的祖先,就是世代生活在大漠里的西夜先民!曾经的西夜古国,原本是一片水草丰美、植被茂密的泽国,后来被魔鬼攻占了,他们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屠杀我们的先民,并且放出邪恶的尸虫来摧残我们的部族,最终,仙境般的西夜泽国,变成了现在的沙漠;葱郁的不老山也不复存在……” 老烟枪似乎很动情:好像他真的就是在讲述他们维克提尔人祖先的故事…… 老烟枪说,这个古老的故事就是他们维克提尔人的精神支柱。 他们祖祖辈辈就是这样口口相传,一直把古西夜的故事传到了现在。现在生活在大漠里的每一个维克提尔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因为这是他们的祖先:古西夜先民艰难的生存写照。老烟枪说,古西夜先民们,最初从海滨被赶到原始丛林,然后又被赶到漠北草原,最后才艰难的迁居到了大漠里的不老山!他也是最近才发觉,槟榔山很可能就是他们祖辈们一直在寻找的不老山!因为他在槟榔山下,发现了西夜不老泉——也就是枯泉! 姚俊问老烟枪:“你是说,你们的祖先是从海滨一直迁徙过来的?” “对呀,他们本来一直生活在海滨,后来因为我们的族人太善良,总是被其他部族欺凌,不得已就一直迁徙。但是无论迁居到什么地方,总会有别的部族妄图蹂躏我们……无奈之下,部族在女王的带领下,从漠北草原一路逐水草南下,继而西进……最终到达了不老山下!” 姚俊说:“怎么听起来很像是某一个古老民族的故事啊?大叔,你们的先民的部族叫什么名字啊?” “他们的部族没有名字,一般人都是用部族最高首领也就是女王的名字,来指代部族名字:不老山部族最伟大也是最后一个女王,叫做西婼!” 姚俊说到:“怪不得你们的祖先会亡国,你听听你们那个末代女王的倒霉名字:细弱!怎么可能强大的起来?要是有个生猛一点的名字,说不定西夜也不会亡国!” 老烟枪惊讶的看着姚俊,然后很是生气的吼道:“我不许你这么侮辱我们的西婼女王!我们的先人是很伟大的,是很善良的!不是因为她们细弱才亡国的,是因为她们太善良不愿意与人兵戎相见,才会被魔鬼吞并的!” “乾子,有西婼族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点点头:“有。西婼族就是婼羌族的前身。西婼在迁徙的途中逐渐分离出很多有名的分支,后来的婼羌、苏妣、东女、青羝等古老民族,都是西婼族的后裔分支”。 老烟枪激动的点点头:“对对你说的很对,我们的兄弟姐妹遍布全国很多地方”。 如果真如老烟枪所说,西夜人就是若羌族的前身,那么西夜突然亡国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一致认定,中国历史上的羌人,命运一直是很悲惨的!人们最先做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从“羌”字入手推断出来的。史学家们和古文字研究者认为,羌字本身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上面是一个羊字,下面是一个跪着的人字,也就是在“人”头上有一只“羊”……甚至说明,当时的羌人地位还不如“羊”! 所以,我的理解是:在古代的某一段历史时期里,羌族人既不是奴隶又不是平民,他们只是地位最最低下、最为传统的“牺牲供品”:如同牛、羊一样! 但是也有人认为,羌人其实是以羊为图腾崇拜的民族;持这一观点的人认为:所谓的“羌”字,是一个象形文字,在指代头上戴着羊角或者是羊头状装饰物的人;也有的学者倾向于:羌族部落是以牧羊为生,他们有头戴羊皮帽、身裹羊皮衣的传统着装…… 不过我觉得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因为,在已经被发掘并且破译出来的甲骨文卜辞中,史学家们惊讶的发现:羌总和羊、牛等“牺牲”连在一起出现;大家都知道,古代的“牺牲”也就是大型牲畜是用来祭司、殉葬的祭品和供品。起码在商朝,羌人和牛羊一样,是被用来当作祭祀品的! 甲骨文卜辞和西周金文都有这样的记载:在某一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用一千名羌人活殉的事件——活祭与活殉,我们都能理解:就是把人活埋,给墓主殉葬! 这就说明,起码在商王朝甚至之前的夏王朝时期,羌人地位是很卑贱的,如同牲畜一样,可以用来随意屠杀、殉葬! 史学界也公认:古老的羌民族的确是一个命运悲戚的民族,似乎那个民族从来都没有和“强大”两个字眼有过亲密的关系! 如果西夜人是从海滨经过漫长的迁徙之后,才到达了古西域不老山,西夜人就很有可能也是古陌人的一支嫡传后裔部族。因为此奴守墓人,邵卓大祭司曾说:古陌人居住的古陌地被洪水湮没,后来成为一座洪水中的丘岛。那个丘岛会不会就是现在东海中的某一个海岛?不断迁徙流亡中的西夜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古陌岛民的后裔?如果西夜人一直在使用古陌鬼文,也只能说明他们完整的接收并传承了古陌先民的文明…… 人类历史经过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演变进化,我们已经不可能知道当初的具体进程了,一切都只能去猜测、去联想,如果想知道真相,除非我们能见到足够多的古陌文字——鬼文。并且能够识读它们……文字是一切千古之谜最好的答案,但是有时候文字本身也是最神秘的千古之谜!比如,古陌人的鬼文。 老烟枪说,维克提尔人的骆驼可以不吃不喝不眠,连续几天几夜赶路,尽管它们的步子显得有些慢,一天一夜至少也能走上几十公里;老烟枪推算,我们最晚将在初二中午到达槟榔山。 姚俊说:“不行,初二中午才赶到槟榔山,等我们找到密道,再进入西夜鬼城,中间指不定要耽误多少时间,要快,一定要在初二早晨之前赶到槟榔山!” 老烟枪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骆驼:“它们会吃不消的,你不要忘了,把我们送到槟榔山以后,它们还要跑出沙漠去躲避沙雨的嘛!” 姚俊回应到:“是我们五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骆驼重要啊?难道我们就不用躲避沙暴了吗?骆驼可以在风沙中逃出沙漠,我们五个人行吗?大叔你行吗?” 老烟枪想了想,小声说到:“你可真是个魔鬼,你比魔鬼还魔鬼,怎么会让我遇上你们,胡大是怎么啦?” 姚俊嬉皮笑脸的说到:“大叔,我们都不害怕,你怕什么呀?只要我们一到槟榔山,立马让你的骆驼回去,到时候你既能挣到酬劳,又不会伤到你的骆驼,两全其美的好事,你为什么总是满腹牢骚呀?你真让人难以理解!” 老烟枪不再说话,除了一口接一口的抽烟,就是在摇头叹气。 穆图趴在驼峰上微微的打着呼噜,看起来睡的很香;瓜子一个人在骆驼背上坐不住,老是要摔下来,只好坐在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也趴在我背上睡着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093章 枯泉的秘密 骑在骆驼背上赶路,虽然很新奇,但是真的也很难受。首先就要强忍骆驼身上的那股膻味,像是绵羊身上的膻味,但是绝对比羊身上的膻味更腥气。 再就是那种左右摇摆和上下颠簸,一闭上眼就感觉是坐在小船上,时不时的觉着心慌胸闷,就跟晕车晕船似的。如果睡不着,就要不停的说话,以分散注意力……一路上我和姚俊吧嗒吧嗒讲个不停,就是为了尽量减轻那种心慌难受的感觉。 我和姚俊一人喝掉了七罐维生素功能饮料的时候,老烟枪手里的那一罐饮料还没有动过。我真是佩服维克提尔人的耐力。 经过一天一夜,我已经极度困乏,再也撑不住了,就要打盹的时候,就听见骆驼们一阵惊叫,有的骆驼开始就地转圈。 老烟枪大喊一声:“不好,我的骆驼……” 走在最前面的一只小骆驼,因为顽皮脱离的队伍,在不远处陷进了流砂坑,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烟枪从骆驼上跳下来,跪在地上为那只小骆驼祷告了一通,还有模有样的哭了几声。 姚俊把老烟枪拉起来,又递给他一沓票子:“给,就当是我们赔偿你的损失,这下可以安心赶路了吧?” 老烟枪把钱塞进坎肩里面,抹了把眼泪:“都怪我太大意了,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暗泽和流沙区了,你们一定要跟在我后面走,不要脱离了队形”…… 老烟枪养着脖子朝天上看了一阵子,牵着骆驼一边往前走,嘴里还一边数着数。他是在数着步子,要想安全的通过暗泽和流沙区,肯定是有门道的。 当老烟枪数到一千两百步的时候,向左转了个弯停下来说到:“从这里往前走五百步是安全的,五百步之后就要向右拐,一直走两百步,然后再向左拐……你们一定要记住路线,回来的时候要顺着原路返回!现在幸好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否则就连我都要迷失方向的”。 不知道老烟枪是故意带着我们绕弯,还是真的在绕行所谓的流砂坑和暗泽,我们先后拐了三十几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拐的小弯,偶尔还会有九十度大转弯……几乎每拐一次弯,都要直行几百步。 老烟枪每到一个要拐弯的地方,就会停下来抬头仰望星空,他说:天上最亮的颗星就是胡大的眼睛,是胡大在为我们指引正确的方向……可是我却看不出来:那颗叫不上名字来的星星,一直忽闪忽闪的挂在天上,不曾说话也不曾挪动地方,老烟枪是怎么知道在什么地方该转弯的!况且,在不同季节的同一时间,夜空中的同一个位置上出现的,是不同的星星…… 瓜子忽然问老烟枪:“老头……我们现在已经直走了两千多步了,怎么还不转弯啊?” “哈哈哈哈,胡大已经指引我们走出流砂区了,如果现在是白天,你们就能看到远处的槟榔山了”。 瓜子低声骂道到:“真可恶,害得我白白数了两千多步……给你,这是咱们走过的路线,我都画在本子上了”瓜子把周明轩的笔记本塞进了我手里。 东方泛白的时候,我们刚好来到槟榔山下。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从骆驼背上跳下来,忙活着舒展筋骨的时候,老烟枪却着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有心情放松呀?还不赶快寻找那个密道?” 姚俊说等天亮再找,现在黑乎乎的瞎折腾什么! 可是老烟枪却不干:“你们要是信我的,就赶快去找密道,要是等到天亮以后还找不到,我们就要有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啊?你就是急着挣那笔酬金吧?放心吧大叔,我们是不会爽约的,只要一出来我马上把剩下的钱给你补齐”。 “你们知不知道天亮以后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姚俊摇摇头,猛吸一口烟问老烟枪:“会发生什么呀?今天才初二,你们预测的大沙暴不是要到明天才会发生吗,就算明天真的有沙暴,一开始也不会多猛烈吧,总要有个过程吧?” “你们汉人真是对沙漠一窍不通!沙暴是非常诡异的,它们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降临,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卷上天了!等你知道害怕的时候,你已经被埋在沙漠底下了……哎呀!我要说的不是沙雨,是那些沙漠兵螂!天亮以后,沙子下面的沙漠兵螂就会钻出来,它们要出来晒太阳!这是它们的领地,我们会被它们咬死的……” 听起来的确是够恶心的。老窦说:沙漠兵螂其实就是蜣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屎壳螂……天气暖和的时候,那些藏在沙子底下的蜣螂就会成群结队的钻出来,静静的趴在沙子上面晒太阳,多的时候会覆盖方圆数十里的沙漠,黑压压的望不到头…… 不要说有成千上万只蜣螂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平时走在乡间小路上,偶尔看见一只滚着粪球的蜣螂,我都会恶心好一阵子…… 姚俊问老烟枪:“不是说只有在夏天的时候它们才会出来晒太阳吗?现在是秋天了,它们不去冬眠吗?” “我前几天刚刚来过这里,我亲眼看见了数不清的黑兵螂,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一地,当时我的骆驼们看到那些兵螂,就像是看到了魔鬼,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所以,我们要赶快寻找密道。要是等黑兵螂出来,我们什么都做不成了!” 老烟枪一边说:“我们现在就是在枯泉的边上,这是槟榔山南面的圣叶枯泉;槟榔山北面的那个叫圣月枯泉……”一边解下骆驼背上的那些驼囊,然后在领头的那只骆驼脖子上拍了拍,把脸紧紧的贴在骆驼的脸上,像是在做道别。 老烟枪让跪在地上的骆驼们站起来:“好了,你们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赶紧去逃命,等沙漠里平静下来以后再顺着原路回来接我们,去吧……” 领头的那只骆驼好像真的能听懂老烟枪的话,仰起脖子朝天上嘶鸣了一声,然后掉头顺着我们来的路往回跑了;其余的几只骆驼也跟着朝天上嘶鸣一声,掉头回去了…… 老烟枪自豪的说,这些骆驼跟他们维克提尔人心有灵犀,能够看懂主人的心思。刚说完,老烟枪又不忘叹息那只陷进流沙坑的小骆驼:“唉……可惜我的小骆驼呀,如果活着将来也是要当头领的……” 姚俊说,西夜墓书上有记载:进入西夜鬼城的密道入口,就在枯泉的底部——在原文的旁边,沈继秋也特意作了标记,特别说明那个密道口是在不老山北端枯泉底下。 没想到姚俊刚说完,老烟枪就说到:“不不不……北面的那个枯泉里面有水,我们不可能进到水底去的!” “水有多深?那个枯泉有多大?”姚俊连忙问老烟枪。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我们沿着一条弧形的戈壁台地,从槟榔山的南端走到北端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传说中的槟榔山逐渐显露出真容来。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想象:在我们的左手边,是一座十几米高、南北绵延几公里的庞大黑石堆。整座石堆看起来就是一座山丘——但它的确是由无数块黑石块堆积起来的!在我们脚下也能时不时踩到不规则的石块。 姚俊问老烟枪:“这就是那座不老山?怎么看起来像是一座超大煤堆呢?” 老烟枪吐着一口烟雾说到:“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座不起眼的黑石堆,来,我让你们见识一下……” 老烟枪从地上捡起两块黑石,在一起碰撞了两下,其中一块被磕成了几瓣:“看见了没有?石块里面是这个样子的……”——我彻底无语了:被老烟枪磕碎的黑石块里面,竟然是雪白色的! 姚俊惊诧的说到:“大叔,这不会是白玉吧?” “为什么不会?它们就是天生的羊脂玉嘛!” “羊脂玉为什么会是黑色的?难道这里的玉石也被染了颜色?”姚俊问老烟枪。 “不错。它们是被黑兵螂染黑了。每天都会有无数只黑兵螂爬到玉石堆上晒太阳,当它们被灼热的太阳烤热的时候,为了排热,黑兵螂们就会不停的舔这些玉石,通过舔玉石来快速降低体温,千百年下来,这雪白的玉石堆就被黑兵螂的体液染成了黑色的槟榔山!” 太不可思议了。一座庞大的玉石堆,居然能被一种沙漠昆虫染成现在的样子……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昆虫?在这环境极端恶劣的沙漠里,黑兵螂们是怎么存活的?它们吃什么?难道它们每天晒太阳、舔石头、吃沙子? 老烟枪喃喃地说到:“也不知道黑兵螂们每天都吃些什么,说不定这槟榔山下面真的有什么秘密!” “对呀,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槟榔山被叫做不老山的原因!说不定这山底下真的有什么可以长生不老的秘密。唉呀……如果要是那样子,那些黑兵螂们岂不是都成虫精啦?哇噻……万一它们是已经存活了几千年的不死兵螂,咱们岂不是很危险啊?”瓜子大呼小叫的说到! “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寿命,也没有人知道这些黑兵螂已经存活多长时间了,因为根本就很少有人能来到这里——就算有个别人侥幸找到了槟榔山,也很难能活着走出去!只有我们维克提尔人能来去自由、随便出入槟榔山沙漠……”老烟枪似乎很骄傲…… 已经能看到东方的金光了,不老枯泉也赫然在目。 在我们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是一片坡面很陡、坡壁光滑的湖面。湖面像是一轮弯月,静静的躺在沙漠当中。 老烟枪说:“这就是圣月枯泉。南面的那个枯泉,因为样子像是一片胡杨的落叶,所以叫做圣叶枯泉;正是因为样子很像一个弯月,所以叫做圣月枯泉。但是为什么被叫做枯泉,我就不清楚了”。 第094章 西夜玉塔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干枯的,本来是没有水的枯泉,水是后来才有的,为的就是掩藏枯泉底下的密道口”。姚俊很有信心的说到。 穆图说:“俊哥,咱也没有潜水服,就算是有潜水装备,咱们也都不会玩水,下水不等于送死么?” “我会水呀,我从小就是在资江边上长大的,潜水对我来说小意思!”瓜子很豪迈的炫耀自己的水技。 老烟枪咳嗽了两声,缓缓的说到:“这水可深的很,据说有上百米的深度,一般人也就能潜水几米深,恐怕你们很难打开密道了!时间不早了,沙雨随时会来,我们还是要赶快想别的办法,要不然咱们就要给西婼女王陪葬了!” 姚俊却说,既然沈继秋能拿到西夜墓书,就一定进入过西夜鬼城;既然她能进入西夜鬼城,就说明那个密道很可能不在枯泉的水底下! 可是,密道的出入口不在水底下,又能在什么地方呢? 我们绕着月形枯泉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枯泉的长度大约一百多米,中间最宽的地方大约能有三十多米。我真的不相信,就这么大的一片水域,最深处能有上百米!凭直觉,我感觉这枯泉里的泉水最多也就两三米——这是有直观依据的——从水面以上的四周坡度,我们就能很直观的判断出水面以下的水槽部分的深度。我感觉,枯泉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三米! 瓜子也有跟我一样的判断,她说,水面以上部分的坡面已经告诉我们:在水下最深的地方也不会超过四五米。 可是老烟枪坚持说,枯泉的水深有上百米…… 瓜子和老烟枪争论不下的时候,姚俊突然说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沈继秋在墓书上写着一句话:不老山下的两个枯泉,一南一北互为锁钥,相互暗链,设计卓为精妙,令人匪夷所思……也就是说,槟榔山南北两端的两个枯泉,其实是互相暗链在一起的;南头的圣叶枯泉和北头的圣月枯泉就像是一对锁钥,一个是锁,另外一个就是钥匙……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要想打开圣月枯泉水下的密道,就要在圣叶枯泉寻找机关……”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有……两个枯泉彼此相距五六里地,这又是在茫茫沙漠当中,它们之间除了沙子,怎么可能暗链在一起! 姚俊和穆图已经撒腿向南跑去了。 穆图从来都没有对姚俊有过任何怀疑。好像姚俊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而且也相信什么……反倒是我,总显得很多心,处处多疑,不管对什么总是保留几分忌惮,即便是有所相信,最多也是有所保留的将信将疑! 老烟枪蹲在枯泉旁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还有意无意的嘬出“吧哒吧哒”的声响来;瓜子站在我身后,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我,好像在闭目养神……突然,就听见枯泉的水面中间传出一声怪响“哧……”听起来就像是被突然放了气的气球漏气的声音…… 老烟枪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一看水面上正咕咕的冒着巨大的水泡,水花不断涌向四周,他被吓得连滚带爬向南跑出了好远。 瓜子兴奋的说:“正在放水,他们正在放水……快看,水面在下降……” 果然,枯泉里的水位在慢慢下降,月形的湖面也在慢慢收缩面积。 老烟枪一直看到姚俊和穆图跑回来,也才跟在他俩身后跑过来。 老烟枪看着正在下降的水面,惊奇的问姚俊:“你俩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神奇的事情?为什么我们维克提尔人祖祖辈辈都不曾发现过枯泉的秘密?” 姚俊和穆图对视着笑了笑,姚俊说到:“大叔,有些东西你们见的多了反而就会视而不见,比如圣叶枯泉的那个泉眼;可是对于我们不了解沙漠的人来说,沙漠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而神秘的……也包括那个一直被你们沙漠人所忽视的圣叶枯泉的泉眼。那个泉眼就是一个水闸阀门,一旦打开它,圣月枯泉里面的水就会流向圣叶枯泉。等这里的水流干净了,密道自然就露出来了”。 老烟枪不甘心的问姚俊:“什么样的泉眼?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为什么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没有发现过圣叶枯泉还有泉眼?” 姚俊诡秘的一笑,模仿着老烟枪的语气和口音说到:“此乃天机,胡大他老人家说,不愿意让你们知道,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不能泄露天机,不能出卖你们心中的神——胡大” 老烟枪很快就明白过来似的:“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胡大,你们一定是动了胡大的告诫石,对不对?对不对?” 姚俊好奇的问老烟枪:“你能看懂那块石头上的文字?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那是真主对无知的人类的忠告,我们平凡的人怎么能看懂神的话?那一定是真主在告诫我们:不要轻易接近槟榔山,否则一定会有杀身之祸!” “这就是了,我猜就是因为你们看不懂那些古老的文字,所以才对那块石头充满敬畏……才会对石头下面的秘密视而不见。那块石头上面的文字符号其实就是鬼文,古老的古陌文字……也不对呀,如果那块奇怪的石头是当初的西夜人用来掩藏泉眼机关的,为什么几千年以来,它会始终暴露在沙漠里,没有被沙漠掩埋呢?” 穆图也说到:“对呀,不光如此,还有那个干枯的枯泉,为什么枯泉的四周都被厚厚的沙层覆盖,在远处还有十几米高的沙丘,可偏偏枯泉里面连一粒沙子都没有呢?” 这下我也注意到了:我们面前的这个圣月枯泉,四周也都被沙丘和厚厚的沙层包围着,唯独这一汪清澈的湖面显得很是另类,不光水里面没有沙子,就连枯泉四周的湖沿和湖滩上面也只有大大小小的卵石,见不到沙砾! 老烟枪说,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敦煌的月牙泉不也是四周被沙丘围裹,月牙泉却可以独善其身…… 我们几个人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如果要是周明轩在这里,他一定能够给出“科学的”解释和结论。可惜,已经永远不可能了! 枯泉的水面还在继续下降,四周的湖壁上,已经出现了两三米的水印,也就是说:水面已经下降了两三米……可是,尽管月形湖面的面积已经收缩了一些,仍然还有很大的一片水域……似乎中间最宽的地方,依然有近三十米宽。 老烟枪急不可耐的要下去,被姚俊一把拽住了:“先不要贸然下去,等露出了湖底,咱们再说。以免走了冤枉路……” 老烟枪却说:“就怕到时候就等不急了。你们看看东方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黑兵螂们正在蠢蠢欲动,我们等的及,就怕黑兵螂等不急了!” 瓜子突然问老烟枪:“哎,老家伙,听说你喝过这枯泉里的泉水?” 老烟枪点点头:“我喝过!” “什么味道呀?”瓜子问道。 “我向真主发誓,那是我喝过的最为清甜的泉水,它们简直就是上天赐予我的圣露……那种甘甜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我一生难忘……”老烟枪闭着眼睛,似是在陶醉…… “那你就没有喝出来别的味道来?比如说,黑兵螂的味道?” 我终于明白了,瓜子为什么会突然问老烟枪这个问题:难道,那些黑兵螂们就是靠着这圣月枯泉里的泉水存活的?…… 老烟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他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可怕性——如果,这个圣月枯泉是黑兵螂们的乐园…… 老烟枪终于忍不住,就地干呕起来。 姚俊和瓜子开始狂笑起来,瓜子戏谑的说到:“老家伙,你现在是不是无比后悔呀?是不是觉得当初做了一件最最愚蠢的事情啊?哈哈……” 老烟枪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朝着西方连叩带拜,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做赎罪忏悔,还是在向真主祈祷…… 姚俊也略带着戏谑的口吻对瓜子说到:“你不应该这样的,你一句话击碎了大叔一个无比美妙的梦,你让大叔从梦幻中残忍的醒来,让大叔从陶醉一下子跌入了悔恨当中……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老烟枪也不理会姚俊和瓜子的嘲笑戏弄,跪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念诵着听不懂的经文。 一直不曾说话的穆图突然指着水面说到:“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水面已经下降了至少十余米,并且还在继续下降。在湖面的中央,正露出一个尖形的白色塔尖……玉塔……八面玉塔……是一座八面莲花玉塔! 随着水面的下降,整个塔尖和最上面的一层塔楼已经全部露出水面。八面莲花玉塔,和我们在阳关古戍堡下面的地堡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枯泉水下的这一座莲花玉塔要比古戍堡下面的那座玉塔大许多倍,看得出来:这座玉塔的做工也比古戍堡下面那一座好的多。 老烟枪看见水里的玉塔,赶紧再一次跪在地上,朝着西方不停的跪拜起来。 万能的造物主,真的是鬼斧神工:在浩渺荒漠的腹地,居然能让碧泉、玉塔和沙丘、荒漠共生共存!千百年来,一座座神秘的古城被黄沙无情的吞噬湮没,唯独这一处枯泉与水下的玉塔能置身事外,鹤立鸡群!这不能不叫人叹为观止! 当水面下降了二十多米之后,突然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很快从二十多米跌至四五十米深的地方,然后就戛然而止,停留在那个水位上不动了。 尽管枯泉的水面已经停止了下降,但是整座玉塔巍峨雄壮的矗立在我们眼前。 原来圣月枯泉水面下的湖壁并非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没入水中的部分和外面是一样的,都是斜坡状向水底延伸——事实上恰恰相反:在原始水位以下近十米的地方,倾斜这向内收缩的湖壁突然改变方向,改向外、向下扩张……十米水位线以下,枯泉的湖身面积不但没有缩小,反而面积更大了;越往下,湖身的面积越大,到四五十米的地方,圣月枯泉最宽的地方已经达到一百多米了;而最长的地方估计能有五六百米——因为底下太深,很难看到枯泉的真容! 第095章 暮塔黑神 整座八面莲花玉塔就稳稳的矗立在水中,塔身不知还有多少淹没在水面以下……露出水面的部分,从上到下不多不少正好五层塔楼。每一层塔楼大约六七米高,算得上是一座庞然大物了;但是在沙漠中,和浩渺的沙漠比起来,也只不过形同海底之针、水中一粟般渺小。 老烟枪祈祷完毕,望着莲花玉塔喃喃的说到:“看见了吧,我们的祖先是多么的神奇、多么的智慧、多么的伟大呀……我忍不住要再次感谢真主、赞美胡大,是伟大的真神赐予了我们伟大的先民和伟大的智慧……”老烟枪一边说着,又一次跪在地上,面朝西方叩拜起来。 这的确是天才的创举,是伟大的智慧结晶。 不过,姚俊却没发出任何感慨,正在对着玉塔发呆。 “没有路,也没有浮桥,我们怎么过去呀?”瓜子自言自语道。 “这正是我在想的事情。一定有办法的,大家都快找找,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去……”姚俊和穆图分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沿着胡沿转了一圈。老烟枪跟在姚俊后面,也装模做样的四下张望;我和瓜子跟在穆图后面,一直和姚俊碰头也没有发现什么。 枯泉四周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水线以上是黄色和黑色相间的卵石,在水线以下全都是乳白色的石块……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些白色的石块也全都是玉石! 瓜子突然在我腰上挠了几下:“你看那是什么,像不像是一座桥?” 在瓜子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有东西在水里若隐若现,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如果全神贯注盯着看,又什么都看不见…… 瓜子取出数码相机,对准水面调整焦距后连拍了几张,把相片放大之后,水面下一米深的地方果然有一条浮桥通向玉塔的塔基,在浮桥与塔基连接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有几级台阶…… 水面下那条浮桥的另一头,一直连接到什么地方,在我们站立的角度上无法看到。于是我和瓜子又跑了小半圈,在对面的角度干好能看到:浮桥正好和湖壁相连接。趴在地上刚好能看见,在湖壁上面有东西吊挂着,因为距离太远,偷眼根本无法看清。 瓜子把相机的焦距调到极限,终于拍到了清晰的图片:是一副软梯!软梯不是用绳索或是铁环编织成的——而是用雕空后的手腕粗细的玉石环连接起来的……那些大小如一的玉石环一个接一个的连在一起,正好编织成一副天梯,从十米水位那里——也就是枯泉的内壁突然开始向下、向外扩张的地方——正好连接到水面下的浮桥上! 姚俊和穆图正准备用抛绳器将绳子抛到玉塔上,然后我们从动力绳上面溜索过去……但是老烟枪一直在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这里根根就没有地方固定你的绳子,我们会送命的……” 瓜子把拍到的照片拿给姚俊:“用不着抛绳子过去,这不是有现成的吗?看起来还足够结实的哦?” 姚俊说到:“本来就是嘛,我早就觉得一定有办法过去的,咱们就用软梯下去……” 软梯的位置刚好对冲着玉塔的一面拱形券门。穆图先摸索着找到隐藏在内壁上的软梯,刚抓住软梯,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什么东西啊,怎么是冰凉冰凉的?好像是石头啊……” “本来就是嘛,你先试试看结不结实,那是玉石做的!”瓜子把一截绳子打了结,套在穆图身上:“我们在上面拽着你,你就大胆的去吧……” 穆图又把腰里的绳子勒紧了两圈,对瓜子说到:“把绳子给俊哥和乾哥,你拿着绳子拽的住我吗?” 瓜子一撅嘴:“随你便,不知好歹……” 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瓜子和穆图都能跟我说得来,好像瓜子和穆图总是看对方很不顺眼,我就那了闷了:他们看一个人顺不顺眼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呀? 我和姚俊紧紧的抓着绳子,穆图慢慢把身子探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听见穆图喊到:“你们松手吧,这梯子还真是用玉石做的,结实的很!我已经把绳子这一头绑在梯子上面了,等我下去以后你们再下来啊……”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我们看见穆图通过水面下的浮桥,走到了玉塔的塔基上,并不断的朝我招手…… 老烟枪激动的说,这是它他们的西夜先民们创造的伟大奇迹,他要先下去!我们没人跟他争抢,谁先谁后都一样。 老烟枪慢腾腾的踩到悬梯以后,兴奋的吹了一声口哨,这一声口哨差点把我的冷汗吓出来。在荒野之地,是不能轻易吹口哨的——尤其是在夜间吹口哨,会把鬼招来…… 听见老烟枪在下面吹了声口哨,把瓜子也吓了一跳,瓜子走到湖沿跟前朝里面吐了口唾沫……并嘟囔着:“老东西真讨厌……” 十分钟以后,穆图又在朝我们招手。姚俊让瓜子先下去,可是瓜子坚持要最后……我争不过她,就让姚俊先下去了。其实,这里谁都没有姚俊心里着急…… 姚俊下去以后,我和瓜子把重新整理过的三个行囊,用动力绳系啦下去。姚俊和穆图一前一后把行囊搬到塔基上的时候,瓜子一把抱住我,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在下面等着我,去吧……”我心里其实听感动的。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脚朝下头朝上趴在湖沿上,慢慢向下面退,一直到两只脚都踩到了玉质的悬梯,才稍微松了口气。踩到悬梯的时候,我的大半截身子还趴在湖沿外面……其实,旋梯就在枯泉内壁突然发生变向的地方,因为我们不敢往前靠得太近,所以就刚好看不到悬梯。 我两只脚已经蹬住第五阶的时候,才用一只手紧紧的抠着湖沿,腾出另一只手去抓住旋梯的第一阶……我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两条腿一个劲的颤抖……稍不留神,就可能坠入湖底…… 虽然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好在悬梯的踏板都是很厚的玉石板,连接上下两阶玉石板的梯链也都是用手腕粗的玉石环雕成的,整副玉石悬梯坚若磐石,也没有明显的晃动和摇摆。 这时候我终于明白:我们之所以很难发现这幅玉石悬梯,就是因为枯泉十米水线下面向下向外扩张的内壁也是玉石材质,颜色上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就是说,在槟榔山下,很可能藏着一个和扜弥城下面一样庞大的天然玉矿……甚至,这个玉矿还很有可能是一个露天玉矿,表面只是薄薄的覆盖着一层沙石! 当我顺着悬梯碰到水面的时候,发觉圣月枯泉的湖水异常冰冷。不过水面下的浮桥倒是感觉有些热乎乎的。浮桥约有两米宽,像是一块完整玉板横亘在湖心玉塔和枯泉内壁之间。 我刚走到塔基跟前,姚俊开始朝瓜子招手。可是我发现瓜子好像有些不对劲,一直在朝她身后张望,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我们都在焦急的朝她招手、喊叫,可是瓜子对我们置之不理。 瓜子握着相机,正在拍照……只能隐约看到她拍完照片后,把相机塞进背包,并且快速脱掉身上的外衣,也匆忙塞进背包里,突然纵身一跃,从几十米高的湖沿上跳了下来…… 老烟枪看到瓜子跳水的瞬间,先是吹了一声口哨,接着便:“吼吼……”像是电影里的流氓看到了美女一样…… 不过,我的确没有想到瓜子会从上面纵身跳下来,怪不得她坚持要最后一个下来!瓜子从水中探出头,甩了甩头发就朝我们游过来的时候,姚俊和穆图还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 瓜子一上来就浑身哆嗦:“妈呀,真的失策了,这水怎么这么冰凉啊……快,借你的身体给我暖暖……”瓜子朝我扑过来,紧紧的抱住我…… 姚俊从背囊里拿出瓜子的睡毯:“你这样下去,乾子也得让你给祸害感冒,赶紧把你的湿衣服脱掉,换件干衣服,把毯子披在身上……” 老烟枪也在一旁极力起哄:“对,对,赶紧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啊,要不然你会生病,他也会生病,你们都会生病……还犹豫什么呀,还不赶快把你的衣服全都脱掉……” 瓜子快被老烟枪色迷迷的样子气出血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说到:“你……就不怕胡大惩罚你吗?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呀?” “喔……如果胡大知道我是在为你着想,他是不会生气的,因为胡大是最最仁慈的主……” 幸好她的防水背包里有干净衣服,才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瓜子以她惯用的冰冷的眼神狠狠瞪了老烟枪一眼,沿着塔基转到玉塔的另一面,换过了干净衣服。老烟枪一看到换过衣服的瓜子,就大声说到:“嗨,你为什么要穿这种没有扣子、没有腰带、连上下身不分的奇怪着装?” 瓜子没好气的反问老烟枪:“这跟你有关系吗?我喜欢穿什么羊的衣服是我自己的事,好像用不着您老人家来操心吧?” 姚俊打量了瓜子一番,说到:“人家瓜子穿的这才是最专业的着装,这叫连体衣。大叔,看来你真的OUT了,这种衣服既能防水又能耐热,还可以抗寒,那些专业盗……出公差的,都穿这种衣服,出活的时候比较利索,我说的对吧,瓜子?” 其实,姚俊的话很容易听明白:瓜子穿的衣服是职业盗墓者的专业装备之一。也就是盗墓装——说好听点叫什么连体装……我估计,之所以连体,可能是为了防止盗墓者在狭窄的盗洞中快速爬行的时候把裤子给磨蹭掉了…… 老烟枪猛吸一口烟,又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子:“哎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汉人就是怪怪地……长得这么美的姑娘,为什么会穿这么难看的衣服?真是很奇怪嘛……” 第096章 地火 老烟枪和姚俊在说话的时候,瓜子从背包里取出相机挂在脖子上,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天呐:瓜子拍到了非常壮观的场面——黑压压一层沙漠蜣螂,正在从沙子下面钻出来……鸡蛋大小的黑兵螂,有的正在朝瓜子爬过来,有的刚刚露出一个头,在拼命的往沙层外面爬…… 瓜子一连翻了十几张照片,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兵螂!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已经有上百只黑兵螂从瓜子脚底下钻出来了……怪不得瓜子会迫不及待的从湖沿上面纵身跳下来……除了瓜子过人的水技,还有这些可怕的黑槟榔…… 老烟枪和姚俊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争辩,穆图也走了过来,问我:“乾哥在看什么?刚才她拍了些什么?” “黑兵螂!沙漠蜣螂……”我一边说着,就想拿相机给穆图看。可是瓜子一把护住相机,说什么也不让穆图看那些照片。 这一下子搞的我和穆图都很难堪。 穆图很尴尬的掏出烟盒,看了看烟盒已经空了;幸好我平时不怎么抽烟,我裤兜里的整包烟还没怎么抽,就把一包烟递给了穆图。 我和穆图正要点烟的时候,瓜子又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乾哥,你快看这一张,这是怎么回事呀?我们在玉窟的时候并没有这些东西呀?这照片上面怎么会有这个……” 穆图也凑了过来,刚要看到照片的时候,瓜子马上把相机关了:“你想干嘛?是不是想看我们的照片呀?可以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以后我就把你当成是自己人!怎么样啊,木头兄弟?” 穆图回头看了看姚俊和老烟枪还在叨叨个没玩,便小声问瓜子:“行!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瓜子一本正经的说到:“喊我一声嫂子,以后我就把你当成自己人!这个条件是不是很便宜呀?” 穆图一愣:“嗯?嫂子?为什么不让我喊你姐姐呢?我又不认识你家男人,凭什么让我喊你嫂子啊?” 瓜子一把揪住穆图的耳朵:“你说什么?你敢说不认识我家男人?今天让你看清楚你到底认不认识我家男人,他,你不认识他吗?……”瓜子指着我质问穆图。 我出于“团结”的需要,就对穆图说:“好了穆图,你就喊她一声嫂子又怎么了?又不会死人是吧?”我一边说着,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穆图明白过来,赶紧冲着瓜子喊了一声“嫂子……把手松开吧,你的手劲好大呀”。 瓜子哈哈笑了起来:“好,以后就这么喊,就这么喊啊……来来,既然咱们是自家人了,嫂子就让你看看这些照片……”瓜子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交给了穆图。 穆图一边翻看那些照片,一边摇头:“不可思议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乾哥,我怎么一路上都没听你讲起过呀?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凑过去一瞧,穆图正在看那些扜弥地下玉窟的照片…… 姚俊和老烟枪朝我们走过来,老烟枪嚷道:“你们在看什么?让我也见识一下嘛……”穆图一听,赶紧把相机关掉,递给了瓜子。 姚俊走过来也问我们:“刚才你们在看什么呀?是不是瓜子在湖沿上的时候拍到了什么?” 瓜子赶紧点头说到:“对呀,我刚才在上面看到了黑兵螂。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潮水一样从黑石堆上面涌过来……那场面真的好壮观,好恐怖哦……”瓜子说话的时候好像在故意冲着老烟枪,似是故意说给老烟枪听的。 老烟枪羡慕的说到:“快快,快让我也看看,传说中的黑槟榔是什么模样?” 瓜子一甩头:“切,我郁娇菊跟大叔你又不熟,凭什么要给你看啊?” 老烟枪果然也很知趣,知道瓜子对他有反感,便不再说话。不过,瓜子也没有让姚俊看那些照片。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水里面突然出现了异常! 姚俊肯定是有心要看瓜子拍的那些照片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水中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呆了:水面上突然浮起了一层黑漆漆的东西;因为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水面上的光线有些暗淡,看不清楚浮在水面上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浮游在水面上的黑东西,正在朝塔基游过来…… 瓜子打开相机,打开闪光灯用夜拍模式抓拍了几张照片,把照片放大之后才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居然是一层黑兵螂! 可以确定,那些黑兵螂会游泳!并且,黑兵螂们正在蜂拥着朝我们这边游过来! 老烟枪看到照片的时候,显得极为激动,有些手舞足蹈的说到:“天呐,难道这就是黑兵螂吗?这不就是我们维克提尔的暮塔黑神吗?暮塔黑神怎么可能就是沙漠兵螂?不不不,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天大的误会!它们是维克提尔族的暮塔黑神!” 老烟枪说罢,就地跪在塔基上,开始朝着水面叩拜起来……姚俊问老烟枪:“什么是暮塔黑神?那些黑虫不久是大型蜣螂吗?和暮塔黑神有什么关系?” 老烟枪跪拜完毕,起身说到:“它们就是我们维克提尔人敬畏的暮塔黑神……” 老烟枪说,维克提尔人崇拜的暮塔黑神就是一种鸡蛋大小的黑壳虫。 他们的祖辈们一代代传承下来,教育着后世子孙时刻不要忘记在信奉真主胡大的同时,一定要记得敬畏暮塔黑神!因为暮塔黑神是能够庇佑维克提尔人永世平安的真灵!是真主在人间的秘密化身! ……老烟枪见我们四个人都不为所动,似乎更加焦躁不安:“你们,你们为什么还不抓紧时间,沙雨就要降临了,天上马上就要降落沙雨了,我们要赶快寻找避身之所呀!” 虽然老烟枪不曾见过暮塔黑神,但是在他的脑海深处已经根深蒂固的留下了暮塔黑神的映像……就是瓜子照片中的那些黑兵螂的模样! 姚俊惊讶的问老烟枪:“大叔,你不是来过槟榔山吗?难道你就没有就看见过黑兵螂吗?” 老烟枪一本正经的说到:“你们不知道,要想顺利的通过那一片流砂坑和暗泽区,就一定要在星空明朗的夜晚才行,一定要有星图的指引——否则一定会陷进流砂坑和沙漠暗泽;进入槟榔山沙漠的人要想活着走出去,也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离开……否则,会永远葬身在神秘的槟榔山沙漠!所以,凡是侥幸进入槟榔山沙漠的维克提尔人,一定是在夜里来的;他们也一定会在天亮之前离开槟榔山沙漠……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黑槟榔的真容!” 水面上的黑兵螂已经陆续聚集到了塔基附近,但是它们全都在塔基附近停住,不再靠前游动!瓜子说,看样子它们好像不敢靠近玉塔的塔基,好像对玉塔有些忌惮……其实瓜子不说,我们也都能看得出来——那些黑兵螂虽然对塔基跃跃欲试,可都远远的觊觎着玉塔的塔基,并不敢向前游动! 穆图突然说:“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的确有一种呜呜的声响,正在枯泉上空盘旋……就像是有一架低空盘旋的飞机,正向枯泉由远及近飞过来……老烟枪惊呼一声:“啊!是沙漠风暴,风暴正卷裹着沙雨向这里袭来!沙雨真的要降临槟榔山了!沙暴真的来了……不应该是今天,应该是明天的……怎么会提前一天来了?你们听啊,是沙雨,沙雨已经快到这里了,沙雨提前了一天……” 老烟枪的大呼小叫着实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我不明白,一场沙暴为什么会让老练的沙漠使者面露惊惧之色,并且开始语无伦次!难道这场沙暴真的会有那么可怕吗! 姚俊说:“在沙漠里,我们听大叔的错不了。既然大叔说沙雨要来了,那肯定错不了”。姚俊刚说完,就听见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好像真的有东西从天上掉落下来…… 穆图惊讶的说:“你们看呐,什么呀?……” 抬头向枯泉口上望去,只见黑乎乎的东西正在从湖沿上纷纷掉落下来,就像是黑色的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全都落在了塔基周围的水面上。瓜子吃惊的说:“是……是黑兵螂!那些全都是黑兵螂呀!” 越来越多的黑兵螂正在从我们头顶上的枯泉口沿上坠落下来,先掉下来的黑兵螂刚刚落水,就被后面坠落的黑兵螂又砸进水里;刚浮出水面的黑兵螂,马上就被从天而降的黑兵螂砸入水中……很快,水面上就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黑兵螂! 老烟枪见状,赶紧跪在塔基上,虔诚的叩拜起来…… 姚俊摇摇头说到:“不好,似乎这些黑兵螂也是要躲避沙暴,看来真的要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沙暴了!咱们也不能耽误了,赶快进玉塔里面去……” 穆图一把拽起正在跪拜的老烟枪,连拉带拽的拖进了玉塔的塔门里面。 玉塔的八面塔墙上各有一个拱形券门门洞,券门的门框上没有门,八面都是通风透气的。 姚俊刚要上第二层,瓜子在后面喊住了他:“你要干什么呀?周教授不是说过:塔底有洞、洞底有塔吗?我们找找看是不是有通向下面的入口啊……说不定在这座塔下面还有一座塔呢!” 姚俊突然停住步子,马上就回身来到玉塔第一层塔楼的正中央,四处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入口。 老烟枪看见玉塔外面水面上的黑兵螂越来越多,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刚走两步又忽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拜了起来。没想到,老烟枪做完祈祷要磕头的时候,碰到地面的双手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迅速缩了回去,并且惊讶的叫了一声:“喔呀!” 老烟枪再次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朝那块地面摸去……又像是触电一样,迅速把手缩了回去。我们料定铺在地上的玉砖有蹊跷,穆图也蹲下去,轻轻的把一只手放在了地面上。姚俊满脸惊讶的说到:“这地方怎么会这么烫手?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第097章 塔底之塔 瓜子也学着穆图的样子,把手轻轻的放在一块地砖上,疑惑的望着穆图:“哪有啊?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穆图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那块一米见方的玉砖:“你过来摸摸这一块,真的很烫手,好像下面在火被火一样!” 姚俊手里拿着探针示意穆图闪开……姚俊用力把探针刺进了玉质地砖之中,探针就像是刺在一张纸上,很轻松就戳穿了地砖。姚俊惊讶的说到:“探针怎么能吃进去这么多?感觉这块地砖很薄,下面也好像是空的……” 当我们合力撬开地砖的时候才发现,这块地砖居然只有区区不足五毫米!不足两毫米厚的玉砖,竟然能承受两个大男人的重量! 在那块地砖下面果真有一个细小的地洞,地洞的直径不过三十公分,也就是说,我们几个人都刚好过不去。只见深处的洞壁上有火红色的亮光,忽明忽暗、时隐时现……一股股热浪不断从地洞里面涌上来…… 老烟枪惊讶的说到:“这是地火!我早就听族人说过,在槟榔山附近有一个燃烧了上万年的地火坑,那些神奇的地火,既不需要燃烧木炭,也不需要燃烧柴火,就是从一个无底地洞里长年累月的向外冒火……地火的火舌可以顺着地缝四处蔓延;西夜女王就命工匠们开凿了许多不同用处的地窟,把地火的火舌一直引到各个地窟之内,那些地火简直就成了西夜人手底下的神火:不仅可以用来取火做饭、取暖,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用来冶炼矿石和锻打铸造……地火,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祖先的万福之火,是给西夜先民带来了文明和福祉的神火!” 瓜子说,既然这下面有地火,西夜古城岂不早就给熔化了?我们再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呀? 老烟枪摇摇头说到:“不不,姑娘有所不知呀,神奇的地火只有在神奇的时刻才会神奇的出现爆发!也就是说,这里即将要发生神奇的事情!” 瓜子疑惑的问老烟枪:“神奇的事情发生?这里好好的,能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呀?难道天上还能下刀子不成啊?” 老烟枪很虔诚的在地洞口跪拜了一番,又闭着眼睛默默的祈祷了一通,然后才睁开眼说到:“地火本来是在地底下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地火是从来不会轻易燃烧到地面上来的;现在既然我们能隐约看见地洞里的火影,就说明附近要有异常发生!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地火的传说是真实的,用你们汉人的话话来说:也是很严肃的!能在露天的地方看见地火,非福即祸、非吉即凶、非生即死!我早就劝你们不要冒险到这里来,你们不停我的劝告,执意要犯险,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我们谁都活不成!” 瓜子赶紧朝着地上“呸”、“呸”、“呸”……姚俊也说到:“大叔,你这张嘴可真够毒的!大叔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唠叨,总是满腹埋怨,这样可不好啊,大叔你应该乐观一点、积极一点!干嘛总是这么悲观呀?你这样会让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你糟糕起来呀!” 老烟枪一瞪眼说到:“那你们咬我怎么做嘛?你们咬我怎么说,才会相信我的话嘛?是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在先的嘛!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信我的话嘛!” 穆图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们相信你的话总可以了嘛!唉呀……不知道这地洞到底能通到什么地方去……” 姚俊拿出老周画的那张图:“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张图上所画的,就是进入西夜地下之城的路线。还有老周临终前写的那几句话……都在暗示我们,这座玉塔下面还有一座塔,如果我猜的不错,下面的那座塔应该是一座倒立的塔:塔尖朝下、塔基朝上!在两座塔之间,还有一条地洞连接。这可能就是那一条地洞了”。 如果这就是那条地洞,下面的那座塔很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因为地洞里的地火就是从下面涌上来的,肯定要经过下面的那座塔。 瓜子悻悻的说:“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眼见着入口就在跟前,可就是进不去呀!” 老烟枪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嘿嘿……还说我悲观,我看你们比我强不了多少嘛!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可以请教我嘛,你们不向我请教,怎么就能妄下结论呐?快点,你们快快向我请教嘛?” 瓜子没好气的丢了句:“不要脸……”不过声音很小,只有我听到了。 姚俊嬉皮笑脸的问老烟枪:“大叔,您快给说说,你有什么高见呀?” “你这是在请教我嘛?” “是啊!大叔您还看不出来吗,这一路上只有我对你最好,好吃的好喝的没少照顾你吧?” 老烟枪点点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当年西夜先民们在伟大的女王的带领下,已经完全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地火,地火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伟大的女王让勇敢无畏的西夜士兵,在地下深达数十里的地方,层层设置关卡,就像是卡住了地火的脖子一样;并且在地洞最细窄的地方,还设置了一道火阀,能够控制火势的大小强弱。所以,不管地火再怎么向外面冒,冒出来的也只是一点点的残火;大火早就被挡在火阀下面了。那道火阀,是用来自天外的玄石做成的,不但坚硬无比,而且还能耐住高温的炙烤,地火根本就冲不过那道火阀。尽管你们觉得地洞里面很烫,但是地洞里面的温度最多也超不过五十度,一切都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瓜子问老烟枪:“等等,你说西夜人用天上的玄石做成了火阀,那我问你:既然那玄石不怕高温炙烤,西夜人又是如何把玄石制作成火阀的呀?难道他们只考双手就行了啊?” “对的嘛。天外玄石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不怕火和高温,越是用高温炙烤,玄石的硬度就越大;但是玄石很害怕水,一旦遇到水,坚硬的玄石就会变得很脆,很轻易就能敲碎!你们就要像现在这样,多多的请教我,我会毫无保留的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觉得你们很高傲,我是不会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的。因为我们维克提尔人不喜欢与高傲的人交朋友!” 姚俊陪着笑脸说到:“大叔,你说的很对!我们也不喜欢自高自傲自大的人。没有人会愿意跟自高自傲自大的人做朋友。其实,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大叔您是一个博学多识的老沙漠,您是沙漠使者当中的出类拔萃者……大叔,我这可不是在忽悠你啊,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心底之声呀!” 老烟枪眯着眼,一只手不停的捻搓着胡须一言不发,看样子姚俊的话很是受听。 姚俊赶紧朝我和穆图使了个眼色。穆图也说到:“是啊大叔,您看,我这一路上,我跟我们乾哥都没敢跟您多说什么话,怕的就是,我们俩才疏学浅孤陋寡闻,接不上大叔您的高论和高见”。 老烟枪被穆图这么一说,一下子神奇十足起来:“你们赶快动手,把这个地洞口扩大一些,咱们就从这里下去。你们听外面……动静越来越大,风沙说来就来,不能再耽搁了!” 尽管那块玉砖很烫手,其实地洞里面的温度并没有多高。感觉也就是三十几度的样子。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只有0°上下的样子,甚至气温还很有可能在冰点以下……穆图拿着单兵铲,贴着地洞的内壁,一点一点的向下扩土,地洞的直径很快就扩大了近一倍。姚俊又在洞壁上用探针凿出了很多壁坑,上下地洞的时候就可以有脚踩的着力点;同时,两只手也能抓住壁坑用上力。 瓜子轨后一个进洞的。老烟枪一再叮嘱瓜子要把那块玉石板重新盖在洞口上。 我们轮流在最前面扩土,后面的人则小心翼翼的开凿壁坑。 瓜子突然开口说:“万一圣月枯泉里的湖水倒灌进来怎么办呀?我们岂不是有来无回了呀?你们觉不觉得可怕啊?” 这个女贼可真嘴毒的,跟老烟枪一样:从来不说一句好话,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姚俊也说到:“大叔,这个洞口上面,就铺着那么薄薄的一块玉板,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几十米深的湖水的压力?好像这地洞里面也没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呀?” 老烟枪哈哈一笑说到:“你问的好,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玉石板嘛,那种玉石和玄石正好相反——怕火,只要被火一烤就会熔化掉;但是,泡在水里却会越泡越硬而且越柔韧!我为什么要你们把探针里卷裹的那块玉石补回去呢,就是因为我想到了,万一有湖水没过了那个地面,在湖水的浸泡之下,被你们戳掉的那一处还能自动膨胀自己复原!神奇吧?这就是万能的造物主最为伟大的地方之一!” 我们整整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然一直都能看到地洞深处火红色的火影,但是始终没看见真正的火苗。在地洞突然改变方向的地方,我们脚底下终于踩到了一块玉砖……是塔底之塔的塔基! 在倒塔塔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洞口,下面黑漆漆的,用手电一照才看到:有一副楼梯一直延伸下去。穆图端着沙漠狼枪在最前面探路,我则举着沙漠狼枪在最后面压阵。为了省电,只有姚俊和瓜子打着手电,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在完全无光的黑暗空间里,只要有一点亮光,就足以照亮很大一片地方。 真是奇怪,当年的西夜人为什么要修两座这么奇怪的建筑:两座塔一上一下,一正一倒,一个在水中,一个在土里……而且还不在一起,中间隔了几十米的距离…… 姚俊说,之前有个失误:就是没有蹬上玉塔的顶层,看看整座玉塔有什么名堂……不知道现在这一座倒塔,究竟跟上面那一座有没有什么关系,两者之间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第098章 玉盐山 姚俊意犹未尽的刚说完,瓜子接了一句:“你连它们有什么样的区别都看不出来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呀?” 我们都赶紧盯着瓜子,想知道她究竟看出了什么。瓜子惊讶的说:“不会吧,你们都没有看出来吗,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我们都在摇头。我确实没看出来,这两座玉塔有什么关系以及有什么样的不同之处:它们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起来一模一样! 瓜子也摇摇头:“你们真是的,连着都看不出来吗:一座玉塔是塔身朝上、另一座是塔身朝下的……这就是它们最大的区别呀!” 老烟枪说:“我还以为姑娘你看出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我们都长着眼睛,这个不用你来告诉我们……” 瓜子却说:“不一定的哟!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这座倒塔没有塔尖!” 倒塔没有塔尖?这倒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姚俊问她,为什么倒塔会没有塔尖? “你们就说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吧?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这座倒塔是一座断头塔。它本来应该有六层的,可是现在和上面那一座一样——只有五层!” 从塔基开始往下走的阶梯很长,至少有七八十个台阶的样子。玉塔里面很凌乱,除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叫不上名字的土陶罐之外,并没有其它特别的东西。因为那几个套管上面既没有文字符号,也没有花纹图案,也就没有引起我们足够的兴趣。姚俊说,一看就知道是六千年以前的土罐,在学术上应该是叫做土焖子,是阶级特权时代出现以前的产物。自从特权阶级产生以后,人类就不再使用这种简易、落后的容器了;并且,各种容器上面还会刻上文字符号或者是花纹图案,作为私人财产的一种宣示和证明。 当我们步入第二层塔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场景:在地上摞满了各种兽皮,有的兽皮还被简单缝制城了围裙或者坎肩,不过幸好都很小,像是做给小孩子穿的。姚俊从地上随手捡起一件坎肩,问老烟枪:“大叔,你看这是不是跟你身上穿的那件有点像啊?” 老烟枪看到这些兽皮围裙和坎肩,好像是如获至宝,并把姚俊手里的那件捧在手里激动的说到:“不错,这就是我们维克提尔人的传统皮装,据说西夜先民们就是从远古时期就已经以兽皮为衣了”。 唉,这有什么可激动的。哪个民族的先民不是从穿树叶和兽皮开始的…… 我们快要下到第三层的时候,老烟枪还在第二层对着那些兽皮装发感慨呢。 第三层和第二层就不一样了,这里没有一件是我们所乐见的:圈都是动物的骨骸!有些动物的头骨看起来样子实在吓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很舒服。 姚俊说,很有可能上面的那些兽皮,就是从这些动物身上剥下来的……这里看起来倒是很像一个加工兽皮的作坊。 老烟枪像是发疯一样,从上面连滚带爬滚了下来,正好滚到了穆图脚底下。穆图正要伸手去拉他起来,却见老烟枪的手上全是血,手背上少了一块皮。 老烟枪哆哆嗦嗦的说:“那上面,有魔鬼!魔鬼想要抓我……” 姚俊问他:“大叔,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怎么回事啊?” “我早说不要来这里,你们就是不听我的……我看到了魔鬼,它们全身长着长长的黑毛,脸上也全是黑毛,还长着血红色的眼睛,站在窗外看我!还有一个各自矮小的魔鬼突然从我身后钻出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往它的嘴里送,要不是我拼命的用烟杆打它,恐怕我的整条胳膊就没了……” 老烟枪不像是在说假话。况且,他也没有理由要说假话。如果他说的不是事实,就只有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不过,整座倒塔和上面的那一座一样,八面塔墙上都有一扇窗子,窗户上没有任何遮挡,直接通向外面;在窗外,好像都是黑石,因为离得远,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煤炭——有些地方还有反光,尽管反光的地方很明亮,但也是黑色的明光! 瓜子说,这些黑石块肯定是煤块;地洞里的地火也肯定是煤矿自燃引起的……可是穆图却否定了瓜子的推断,穆图说:“虽然我以前实在金矿当矿工的,可是我们遇到煤层也会开采煤炭。我敢肯定,窗外的那些黑石绝对不是煤炭!” 老烟枪很不耐烦的说到:“这里真的有魔鬼呀,你们怎么还有心情讨论煤炭呀?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害怕?难道你们,你们跟魔鬼是一伙的?” 瓜子白了老烟枪一眼:“老家伙你的嘴可真够缺德的,谁跟魔鬼是一伙的啦?我可听说,魔鬼都是天神在人间的化身,它们来到我们人间,就是来替天行道的!如果真的有魔鬼,为什么它们不来找我们,偏偏去找你一个人啊?老家伙你是不是做过什么缺大德的恶事呀?” 瓜子的嘴也够毒,简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 姚俊和穆图也不听他俩的争辩,径直朝第四层走去。 老烟枪这回紧紧的跟在穆图后面,不敢掉队了。可是没走多远,老烟枪突然扭头就往回跑:“唉呀,胡大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太可怕了……”老烟枪一边喊叫,一边往回跑。瓜子朝他喊道:“老家伙你忘了?上面可是有魔鬼的哟?” 老烟枪一听,又马上退了回来:“下面全都是死人,很多的死人,很可怕的嘛!” 倒塔第四层里面至少有上百具干尸,被整齐的摆放在一个角落里。那些干尸可能是因为风干脱水的缘故,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那么大;也可能,那些就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我们都远远的看着,谁都不愿意往前靠近。只有姚俊一个人走到干尸堆跟前,还搬弄了两具仔细瞧了几眼。 姚俊说,那些干尸全都是女尸,而且,全都是阴阳眼! 瓜子一听,马上很惊讶的说到:“什么?阴阳眼?你是说那些干尸全都是阴阳眼?” 姚俊点点头说到:“但是很奇怪,那些女尸的尸皮都完好无损,只有两只眼睛被挖去了。我之所说它们都是阴阳眼,就是因为那些女尸头部的左右眼坑大小不一,并且不在一条线上!这只能说明她们生前的左右两只眼睛大小也不一样,并且也不在一条平线上”。 瓜子问姚俊:“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 “那些女尸在生前都很强壮!尤其她们的上肢很发达,有的女尸上肢的长短粗细和下肢没有什么两样,这部正是说明她们四肢都很发达吗?” 瓜子好奇的问老烟枪:“哎,我问你,你们的西夜先民为什么会长成那个样子啊?这不和扜弥鬼族没什么两样吗?西夜人是不是跟鬼族是一回事啊?” 老烟枪连忙摆手说到:“不不,你错了。我们西夜先民不是那个样子的,那些干尸倒像是鬼族人,不是西夜人,西夜人都和我一样,人高马大、英俊潇洒、气质威武、神采奕奕……那些姑娘们也都美若仙子,玲珑剔透,都有你这么高,但是绝对比你要漂亮!” 老烟枪这句话,把瓜子气的直瞪眼。 姚俊也说,那些女尸不像是老烟枪说的西夜人。因为西夜人都是高鼻梁、深眼窝,瘦脸型;可是那些女尸鼻梁塌陷,颧骨突出,一看就是面向丑陋之人。 照这么说,那些女尸很有可能就是入侵西夜的鬼族人。 带着几许疑问,我们终于来到了第五层。第五层空空如也。 可是,当我们踩到地面的时候,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就像是铺了一层海绵一样。在我们踩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个一指深的脚印。 用手电仔细一照,地面上到处闪着晶光。姚俊从地上抓起一把白色的细末,闻了闻说到:“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盐沫,你们觉得呢?” 瓜子用手指沾了点细末,放到舌尖上,马上点头说到:“喏,这就是盐。你是怎么觉得它们是盐呀?” 姚俊说,想这么漂亮的白色结晶,除了盐还能有什么! 老烟枪又是一声惊呼:“真是少见多怪,这些本来就是盐嘛!这座塔也就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玉塔而是一座盐塔!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玉盐山嘛!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吗:不老山下面就是一座玉盐山?因为这里的盐矿石异常坚硬,跟和田玉矿石几乎没有分别,所以这里就被叫做玉盐山。但是玉盐矿石遇火即化遇水则刚,它们是非常害怕见到火的!这是西夜人为什么要用火阀控制地火的原因了。因为据传说,西夜女王居住的九层之城本身就是修建在一个巨大的玉盐矿山当中。塔窗外面的黑石,也不是什么煤炭,而是黑盐矿。你们一直也不向我请教,我本来是不想跟你们讲这些的,可是我实在憋不住了,我不得不说这是我们西夜祖先的伟大创举呀!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没想到,这老头也还真有点意思。不过更有意思的,就是他所说的玉盐矿石了。起初我们都以为这是两座玉塔,我们所见全都是玉石……没想到,我们居然一直在闹笑话。 姚俊用探针从塔墙上撬下一块玉片,放在舌尖上尝了尝:“嗯,还真的是盐块,大叔啊,你可不许这样啊,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快讲出来嘛,你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嘛!” 老烟枪神奇的看了看瓜子和穆图,摇了摇头:“你们一点都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玉盐山的故事?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来玉盐山找西夜古城,要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来寻宝的?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虽然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玉盐矿,但是这里的一切,都跟我们维克提尔人世代传说的古老故事完全吻合,看来古老的传说并非只是传说!” 姚俊问老烟枪:“大叔,我们再往下走,还会见到什么?我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呀?我们能不能找到西夜女王的九层王城?大叔,你快给我们讲讲吧,可不要这么折腾我们了……这样好吧,您的酬金我再添一成怎么样?” 第099章 死亡洞穴 “不行,再加两成……” “好,我给你再加三成!只要大叔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烟枪点点头:“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安排,不能乱来——尤其,见到我们西夜人的金银财宝不能随便拿,要对我们维克提尔人的祖先有足够的尊重,就像现在尊重我一样……你们能不能做到?” 我们赶紧点头答应他。 说不定,这老家伙还真的知道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 老烟枪对姚俊说:“我们来的时候你也讲到了那个古老的传说,但是我告诉你,你们所知道的只是一些大概情况,这西夜鬼城和西夜鬼窟里面的故事可多了,要是讲起来啊,恐怕几天几夜都讲不完的。但是,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剩下的就好办了。不过,西夜鬼城和西夜鬼窟则是两码事。要想去西夜鬼窟就要先经过西夜鬼城。你们现在就把那面墙打掉,那堵墙里面有一扇门,门后有台阶直接通向西夜九层王城——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西夜鬼城。还不赶快动起来,难道还要我等我替你们动手呀?” 穆图对准老烟枪所说的那堵塔墙,一口气连开了四枪,四声枪响过后,只见塔墙可是碎裂,裂纹越来越深,紧接着就开始往下掉碎块,一扇拱门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穆图觉着不够过瘾,又朝千疮百孔的拱门轮廓上开了一枪,这下彻底摧毁了挡在我们前面的障碍。 槟榔山给养站的老窦,临走的时候特意给了我们一些大威力的子母弹。这种子弹除了在枪膛中被撞针击发时发生的第一次火药爆炸,在弹头击中硬物之后,还会发生二次爆炸,强大的推力将小弹头打进硬物里面,小弹头在硬物里面又会发生三次爆炸,炸开的弹花将会把坚硬的目标物彻底撕裂……如果不是老窦送我们的子母弹,我们很难想象能如此轻易的打穿一米多后的塔墙。 我们回过头才发现,老烟枪正跪在地上向胡大祈祷:“万能的英明之主,请您老人家宽恕我们的罪行,我们不应该用这样粗鲁的暴力行为来破坏先人们留下的宝贵财富……请您原谅我们这一次的无知之举吧……” 在一米多厚的塔墙里面,有一条粗糙的台阶阶梯,顺着曲折蜿蜒的洞穴,一直朝地下延伸下去。老烟枪说,在这个洞穴的尽头,就是神秘的西夜王城——鬼城。 瓜子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开始有些害怕了,心头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安,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老烟枪立刻打断她:“不许在这个时候讲不吉利的话,西夜的守护神——恶灵听到了会惩罚你的。你们都听着,从进入洞穴开始,一直到九层王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许出声说话,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以开口说话!这是一条通往九层王城的生路;可是如果有人开口说话了,那将会成为他有去无回的死路!恶灵将会在圣殿等着他,用死亡来惩罚他!” 瓜子问老烟枪:“在里面为什么不能说话?” 老烟枪说,进入那条洞穴之后,不但不能说话,就连咳嗽一声都不可以的。因为那是一条非常邪恶的死亡洞穴。据传说,当年进攻西夜鬼城的巫族和夏族联军,就是因为不知道这条洞穴里的禁忌,他们为此付出了异常惨重的代价!就是因为很多士兵在死亡洞穴里面发出了声音,惊动了恶灵,联军险些在圣殿遭到灭顶之灾。 但是至于究竟为什么不可以在死亡洞穴中讲话,老烟枪也一知半解,支支吾吾讲不清楚。他说总之,就是不可以在死亡洞穴里面出声。 姚俊想了想,从背囊里找出四副防毒面具:“说不定是因为这个洞穴里面有什么毒瘴之气,不过只有四副,怎么办?” 老烟枪连忙摆手:“我不需要那个东西,就算是咬掉自己的舌头,我都不会讲一个字!” 他不要正好,我求之不得: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四个人出现什么意外——当然,我也不希望老烟枪发生意外!不过,前者更为强烈一些。 老烟枪和穆图走在最前面,我们都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不允许讲话,就只能看他的手势和眼色行事。 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见老烟枪从衣服上扯掉一块布,用水打湿之后捂住了鼻子——在我们脚下突然出现了很多黑色甲虫。我敢肯定:这些甲虫就是沙漠蜣螂——黑兵螂!虽然我戴着防毒面具,过滤网也只能过滤空气中的有毒物质,但是不能过滤一些特殊气味,比如臭味。有一种几乎能让人窒息的怪臭,正弥漫在我们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黑兵螂有关——即便和黑兵螂没有关系,也一定和别的什么东西有所关联,不然,是不会出现这种怪臭的。 越往下走,台阶上的黑兵螂越多,虽然我们所到之处,黑兵螂们都在纷纷避让,可仍有个别不怕死的往脚底下送……每踩碎一只鸡蛋大小的黑兵螂,我的心头就跟着咯噔一下。虽然隔着鞋袜,还是有些恶心的冲动不能抑制。 更叫人受不了的是,在洞穴的四壁上也开始出现了黑兵螂。我总觉得它们在虎视眈眈的窥视着我们……我都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只黑兵螂带头向我们发动攻击,其它的甲虫们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静静的作壁上观呢? 穆图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沙漠狼枪的枪管驱赶台阶上的黑兵螂,瓜子用力掐着我的一只手臂,时不时的向四周张望……在我们四周,眼见之处都有黑兵螂的身影…… 我看的清清楚楚:有一只个头比鸡蛋还要大的黑兵螂,从老烟枪的头顶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他的脖子上。老烟枪先是打了一个冷战,马上伸手去后颈上抓那只黑兵螂。但是他抓住之后,甩了两下硬是没有甩掉。黑兵螂好像死死的咬住了老烟枪的手指。 老烟枪另一只手抓住黑兵螂,用力往下一扯,刚从右手上扯掉,黑兵螂又咬住了他的左手。这次好像是咬到了手心。我们赶紧凑上去,这才看清楚:那只黑兵螂的头部正在往老烟枪的手掌心里面钻,已经钻进肉里面了。穆图抽出那口乾坤珏,对着黑兵螂的肛门捅了进去。可能是黑兵螂突然受到致命的伤害,本能的咬紧了老烟枪的肉,老烟枪忍不住的痛叫了一声:“啊……” 老烟枪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致命错误,眼神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紧张。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走着走着,老烟枪突然开口说道:“反正我已经犯了忌讳,随便死亡洞穴的恶灵怎么惩罚我吧,我都会欣然受罚……不过你们一定要尽量保持沉默,恶灵最痛恨有人打扰他……” 没想到,姚俊也开了口:“大叔,你不用害怕,我来跟你一起受罚怎么样啊?”然后姚俊又说道:“虽然什么恶灵不恶灵的都是无稽之谈,可是你们三个啊,宁信其有勿信其无,还是要当点心的!” 穆图一直在最前面为我们开路,我和瓜子在最后面压阵,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吭声。 老烟枪说,维克提尔人现在信奉的唯一真神就是胡大,但是在信奉胡大之前,他们的祖辈们信奉的真神是恶灵。据传说,恶灵本来是和西夜先民们共同生活在玉盐山一带的SUPIS人所信奉的神,据说恶灵来自地下某个神秘世界。 西夜人居住在地下的玉盐城;苏毗什人居住在地上的不老山。西夜人相信:是恶灵之神日夜守护着不老山,也无形中保护了不老山下面的西夜人。 在听说恶灵之神以前,西夜人是不知道世间还有真神的。西夜人把恶灵也当作是保护神,希望恶灵能够永远护佑西夜人平安无恙……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苏毗什人眼见他们的神逐日受到西夜人的尊敬和膜拜,就开始慢慢变得骄纵贪婪起来,不再满足于西夜人口头上的赞美和称颂,而是打起了九层玉盐城的主意——苏毗什人的头领妄想由他们统治西夜。西夜人这才知道,对外族的过分依赖和信任,就等于是引狼入室。但当时西夜也正在遭受着来自东方的扜弥鬼族的威胁,处境万分危及。西夜婼羌女王为了能够全力对抗扜弥人,只好做出妥协,与苏毗什人定订立城下之盟:把玉盐山九层之城以外的七座圣殿,割让给苏毗什人;苏毗什人可以自由出入九层之城……条件是,苏毗什人出兵帮助西夜人抵御强悍的扜弥女兵! 苏毗什士兵虽然勇猛彪悍,却也是有去无回,在战场上没了音信。 直到扜弥人攻入西夜地下之城,西夜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扜弥女王,就是苏毗什人世代虔诚信奉的恶灵之神。如果没有临阵倒戈的苏毗什人相助,扜弥鬼族断然不可能攻入西夜! 姚俊问老烟枪,苏毗什人是什么人?西夜人为什么要生活在地底下? 老烟枪说,苏毗什人是一个很神秘的部族,全身长着黄褐色的卷毛,眼睛很大,但是大而无神;;他们是从南方某一个地方,翻越南帕迁徙到不老山一带的。可以确定:苏毗什人和古陌人、西夜人、扜弥人以及夏商两族都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一个外来种族。至于西夜人居住的九层之城,别看现在被埋在地底下——远在六千年前,西夜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时的西夜九层之城,是开凿修建在一座几百丈高的玉盐山山壁之上的!在坚硬的玉盐山上,西夜工匠们夜以继日,不停的开凿山壁,修建城楼、屋舍、圣殿以及祭坛,从他们来到玉盐山开始,在长达数千年的漫长岁月里,西夜人对玉盐山的开凿从来没有停止过——直到西夜被扜弥人攻占为止! ……老烟枪的意思是说:这神秘的西夜鬼城,原本并不是修建在地下的,而是修在一座矗立于地面之上的玉盐山的山壁之上…… 第100章 尸皮石人 但是,老烟枪所说的苏毗什人,很有可能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日联合科考队在新疆尼雅古城遗址发现的古文书中,所记载的SUPIS人。到目前为止,史学界依然查找不到有关SUPIS人的相关资料和记载。SUPIS人就像是一个神秘的迷…… 姚俊说,要是老周能跟着一起来就再好不过了,那老爷子可是什么都知道,说不定他就能说明白苏毗什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姚俊就是有这样一个毛病:总是在不合适的场合提到死人。 老烟枪说,玉盐山没有被沙漠掩埋之前,这里应该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在玉盐山的四周是水草丰美、景色迷人的草原;在玉盐山上,遍布着茂密葱郁的森林,就是传说中的不老山——西夜人居住在不老山下的玉盐山上;苏毗什人就生活在玉盐山上面的不老山丛林当中。我们现在看到的槟榔山就是当初不老山的山顶。 姚俊问老烟枪,究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这里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老烟枪说,肯定不是传说中的尸毒蛊虫造成的。应该是一场更大的天灾,导致了玉盐山和不老山的山体下陷,而四周的地面突然抬升,使玉盐山的西夜九层之城由地上陷入了地下。 姚俊点点头:“那就只有地壳运动了。在一场空前的大地震之后,这里的地面发生了剧烈的错位,导致了玉盐山和不老山的消失”。 老烟枪突然开始大口的喘气,看样子像是呼吸困难。 姚俊赶忙问他怎么回事。老烟枪摆摆手说到:“不知道怎么回事,嗓子里像是堵了东西,喘不上气来……” 姚俊也摸着自己的脖子,对老烟枪说到:“是啊,我也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你有没有觉得喉咙里有一股恶臭?” 老烟枪点点头问我们是不是也有那种感觉,我和瓜子、穆图都摆了摆手。 老烟枪说到:“会不会是恶灵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们?” 姚俊说:“哪有的事!兴许是我们说话太多了,这里面的空气不好,对喉咙的刺激太大了……” 老烟枪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大洞窟说到:“那里就是西夜第一道圣殿。本来是修建在玉盐山山壁最顶端的一座圣殿,再往下面,还有六道圣殿!在第七道圣殿下面,就是伟大的西夜九层之城!” 一开始我真看不出来,那个大洞窟里面能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如果真的有一座圣殿,怎么也得在洞窟外面立几根神柱一类的标志吧? 我们走进大洞窟的霎那,就被眼前的阵势惊呆了。 其实这个大洞窟根本就不是圣殿的出入口。不起眼的洞窟里面真的是另外一番洞天。 圣殿修建在被掏空的玉盐山山体之中。包金的巨大神柱和主梁金碧辉煌,并且与地面、穹顶混然一体,是工匠们在掏挖山体的时候,特意预留下的柱梁,整座大神殿就是循着预留的柱梁,一步步凿挖、修饰而成的——而非经过事先刻意的设计,再垒砌顶梁柱……可谓浑然天成、匠心独运。 庞大的主体建筑依山就势而成,并没有过多的刻意雕琢;美轮美奂的神秘大殿里,两侧对称的矗立着二十四根直径超过一米的天然玉盐石柱;地面上铺满了金砖,我都有些不忍心下脚。 走在神殿里面,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徜徉在天国一般。 在我们的正前方,有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玉石桌,二十四把玉椅围桌摆放着;在二十四把玉椅的外围,又摆放着一圈稍微简易、粗糙的玉椅,大概能有四十把。这里好像是一个大型议事厅。 老烟枪说:“西夜人是一个讲究公平和平等的部族,尤其在西婼女王统治期间,西夜亡国的民主之风已经登峰造极,任何一个西夜子民,都可以和伟大的西婼女王围桌而坐,畅谈他心目中的强国之梦。你们看到的这些椅子,不是专门为贵族准备的,而是为每一个西夜子民准备的。西婼女王每隔十天就会在这里召开一次国会,商讨和决策国家的最高国务;而参加会议的代表都是女王的特使在举国之内随意挑选出来的……在西夜,除了女王是世袭的,或者是由女王亲自指定继承者,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特权——当然,女王也没有特权,除了由她指定下一任王位继承者之外,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所有的国务都是由圣殿会议决定的。女王非但没有特权,还要和普通人一样去参加劳动,要组织祭神典礼,她是西夜最辛苦最勤劳的一个普通人!” 老烟枪讲到西婼女王的时候,眼神里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敬畏和崇拜。 姚俊问老烟枪:“他们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我们已经从那个死亡洞穴走出来了”。 老烟枪点头说到:“当然可以了嘛,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但是绝对不允许冒犯和侮辱我们伟大的西婼女王!” 瓜子迫不及待的摘下防毒面具:“我地妈呀,快要憋死我了,再不让我说话我就都要疯了。老家伙,你……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脚底下会有那么多血呀?” …… 瓜子这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大殿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在老烟枪走过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一串可怕的血脚印! 老烟枪看到地上的血脚印,也是显得极为震惊。老烟枪赶紧把裤管掀起来:他的腿上居然在往下面淌血…… 姚俊看见老烟枪腿上鲜红的血液,好像是疯了一样,马上扑过去开始舔舐老烟枪腿上的血。 瓜子和老烟枪两个人都极为惊讶:老烟枪在惊讶于他腿上的血;瓜子在惊讶于姚俊嗜血的怪异举动。只有我和穆图心知肚明:老烟枪中了“血咒”;而姚俊,则是中了和沈继秋一样的毒…… 为什么就他俩中了毒咒,而我们三个人都安然无恙呢? 穆图对我小声说到:“乾哥,你说会不会真的是因为他们俩在那个死亡洞穴说话的缘故呀?” 我想是的。不过,应该不是被什么恶灵惩罚了,而是因为不停地张嘴说话,有什么毒瘴进入了他们的喉咙里导致了中毒……可是,为什么两个人的症状不一样呢?一个像是沈俊杰:全身向外渗血;一个像是沈继秋:疯狂的嗜血! 瓜子说:“老家伙不是被黑兵螂咬了么?会不会是中了黑兵螂的什么毒呀?” 瓜子这一句话提醒了我:老烟枪很可能就是被黑兵螂咬到之后,快速感染了黑兵螂体内的什么剧毒,那是一种能够让中毒者全身皮肤溃烂、不停向外渗血的毒液! 但是姚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就不好说了。 姚俊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举动,站起来惊讶的看着我们:“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刚才都做什么了?我是不是舔舐大叔腿上的血了?” 老烟枪也有些惊恐的问我们:“我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被恶魔诅咒了?恶灵真的要来取我的性命吗?” 瓜子见我和穆图都不说话,于是说到:“姚大哥你的确是吸血了……还有老家伙,你很可能是因为被黑兵螂咬伤后,中了黑兵螂的毒,那些黑兵螂体内一定是有什么毒液……” 姚俊突然想到了沈继秋:“对,对,沈继秋也一定是和我一样,在那条死亡洞穴中了毒!我的嗓子里面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这可能就是我和沈继秋中毒的原因”。姚俊又问老烟枪:“大叔,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中了什么毒?该如何是好啊?” 老烟枪摊开双手:“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个死亡洞穴里是不可以出声说话的,否则就要被恶灵惩罚……难道这就是恶灵对我们的惩罚吗?” 不管是诅咒还是中毒,可以肯定的是:姚俊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老烟枪肯定活不成了!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在沙漠里失踪,闹不好就是被黑兵螂咬了以后,变成了活血尸,白天钻在沙层下面,夜里才出来觅食……老烟枪很不幸的将成为血尸队伍中的一员! 看来血尸并不是最可怕的,那些黑兵螂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姚俊安慰了老烟枪一阵子,招呼我们继续顺着台阶阶梯前进。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西夜鬼城和西夜鬼窟,现在才刚刚是个开始。 老烟枪的步子明显慢了许多。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时不时的耷拉着脑袋,像是浑浑噩噩的样子。照这样下去,老烟枪随时都可能彻底丧失意识,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 姚俊让我特意盯紧老烟枪:一旦他对我们产生威胁,就开枪干掉他!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老烟枪了!姚俊瞧瞧的打开了手枪保险,时不时回头朝老烟枪看一眼。 瓜子也刻意的离老烟枪很远。 老烟枪慢腾腾的说:“通往第二圣殿的入口,就在一具裹着尸皮的石人脚下。要是看到了那样一具石人,就能找到密道了……”老烟枪有气无力的说到。 穆图一听,马上指着不远处说到:“你们看,那不就是一个人吗?是不是石人啊?” 在穆图手指的地方,有一个头戴面具、身披黑甲,手执兵器的人,身高和穆图差不多,但是比穆图魁梧许多。走近了我们才发现,这真的就是一个人。像是一具不腐不朽的死尸,定定的站在那里,鬼纹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似乎正在无比邪恶的注视着我们。 老烟枪说到:“它就是裹着尸皮的石人,楼梯就在它的脚下。但是要打开密门,就需要把它移动地方,因为密门的机关就在它的脚底下踩着……” 穆图上去用力搬了几下,石人纹丝未动。穆图喊姚俊上去帮忙的时候,姚俊却在盯着老烟枪脚下的血渍……从他的延伸里,我能看到什么叫垂涎欲滴…… 第101章 蛇坑 我刚要过去帮忙,瓜子一把拦住我:“你不能走开,现在我们身边有两个不正常的人,他俩都是潜在的危险,你要紧盯住他俩……” 穆图似乎也在朝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动。我倒不怕老烟枪,他的动作已经很明显的跟不上我们了,我最担心的就是姚俊——他手里还一直拿着上了膛的手枪……我的目光在注视老烟枪的一举一动的同时,我手里的狼枪却一直在对着姚俊! 瓜子和穆图两个人合力,也没能挪动石人半步。瓜子有些生气的对着石人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脚下生根了?……”一边说着,挥手朝石人的脸上打去,戴在石人脸上的鬼纹面具一下子被她打掉了。 瓜子惊叫一声:“啊!”……那个石人的脸上没有皮,鲜红的肉就露在外面,就像是刚刚被剥掉了脸皮一样! 瓜子赶紧跑回来,躲到了我身后。穆图伸手在石人的脸上摸了一下,赶紧把手缩了回去:“这哪是石人嘛,这分明就是真人呀,脸上的肉都是软乎乎的!” 我们又都看着老烟枪,想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可是老烟枪低着头,默默不语。 姚俊就像是见到了荤腥的馋猫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老烟枪脚下的血渍…… 穆图走过来说到:“乾哥,你说怎么办?咱们是进还是退,你说句话吧?” 瓜子也说到:“是啊是啊,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肯定是不能继续寻找西夜鬼城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原路返回至少还能保一条命啊!” 我还没说话,姚俊突然又清醒过来了:“你们怎么啦?你们在商量什么呀?是不是想打退堂鼓啊?” 我一看到他手里的那支上了膛的手枪,心里就直发毛:“不是啊俊哥,我们实在搬不动那个家伙,它就跟脚底下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啊!” 姚俊走到黑衣人的跟前上下瞧了瞧,回头对穆图说到:“把你背包里的黑匣子拿出来,那里头不是有几张人皮吗,给他贴上一张脸皮,要是再不行就炸了他!” 姚俊清醒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一点区别;可是一旦发呆,就跟睡着了一样…… 穆图打开沈继秋的黑匣子,问姚俊:“这有五张,给他哪一张呀?” 没想到老烟枪迷迷糊糊的说:“脸颊上有颗黑痣……” 我不禁浑身一哆嗦:这老家伙真是够神的——葫芦的左脸颊上就有一颗黑痣!不用说了,肯定要用葫芦的那一张脸皮了! 姚俊也说:“听见没,找出葫芦的那一张给这家伙贴上”。 穆图刚刚把葫芦的那张脸皮贴上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紧接着就感觉到我们脚下的地面在微微的颤动,像是站在铁路边上过火车的感觉。与此同时,石人脚下的一块两米见方的金砖慢慢的开始下陷,当时穆图和姚俊就站在那块下陷的金砖上,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金砖就已经停止了下陷,在我们脚下开启了一个通向地下的暗门。 瓜子说:真的不可思议,怎么一张脸皮就能打开一道密门机关?设计密门的人也真够变态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没想到,老烟枪突然发疯一样,朝着瓜子咆哮到:“住嘴,不许侮辱我们西夜女王的伟大智慧和品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婼羌女王出言不逊,你小心你的舌头被恶灵吃掉……” 瓜子有些惊恐的看着老烟枪,可是老烟枪说话的时候依然耷拉着脑袋。 老烟枪一步一步朝密门走过去,在他身后留下一串骇人的血脚印…… 还没有走到第二道圣殿,就看见姚俊和老烟枪突然停住脚步,并且用手捂住了鼻子,姚俊使劲皱着眉头……我和穆图、瓜子都还戴着防毒面具,只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毕竟经过了过滤之后,空气里的很多成分能被滤掉。 但是穆图迫不及待的摘掉了防毒面具,一手拄着枪、一手扶着墙,开始呕吐起来。 穆图和姚俊对各州臭味都很敏感,尤其是腐肉的气味!穆图只要一闻到腐肉的气味,马上就会呕吐!现在穆图又开始不停的往外吐,肯定是味道了腐肉的臭气。 忽然就听见老烟枪用低沉的声音说到:“我们就要看到尸山了,第二道圣殿被扜弥人攻占以后,用来堆放西夜勇士的尸体。那些尸体上面刷过一层油脂,可以让尸体保存三千年以上……” 老烟枪说着,就埋着沉重的步子,动作呆板而机械的朝下面走去。 …… 果然就和老烟枪所说的一样:我们眼见之处全是体格壮硕的男尸。但是这些男尸全都被砍去了头,都是无头男尸。 瓜子附在我耳边小声说到:“哇噻,你看他们下面好大……” 我觉得我的耳根都红了,脸上有些发烫……真想不到,一个女孩家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整个庞大的圣殿当中,至少堆放着上万具无头男尸。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多少具被砍掉头颅的尸身。 老烟枪突然说:“这里一共有一万九千名西夜最优秀勇士的尸身!他们都是西夜最优秀的勇士!出征的勇士们被扜弥女兵俘获以后,全都成为了扜弥女兵们的奴隶,并且还要为她们繁衍后代……最后全都活生生的被折磨到精尽而亡……扜弥女兵比魔鬼还要邪恶,这就是巫族和夏族联兵攻杀扜弥人的原因——扜弥女鬼们对西夜犯下了无赦罪行……”老烟枪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在执行复读功能的机器,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生机与活气。 瓜子悄悄的说到:“你相信他说的话吗?我觉得老家伙自己都未必知道他在说什么……” 正式因为老烟枪是在半清醒的状态下,所以我相信他所说的……因为那是留存在他意识里的最后的记忆,就像当初的沈俊杰失去意识后还能识读鬼文一样! 穆图大声说,前面全都是尸体根本就没有路,我们根本过不去呀! 我们眼前已经被尸山堵得严严实实,要想走过去,除非爬上尸山踩着尸体……要行走在死人堆上面,恐怕再找不出比这更荒谬、更恶心的事情了! “西夜的七大圣殿,除了最上面一层是西夜最高国务议事厅,其余六道圣殿本来都是用以祭祀先祖和祭拜恶灵的神殿。扜弥人攻占西夜以后,除保留了国务议事厅,其余的六道神殿分别被改成了尸山、舌坑、骷墙、眼池、肉林和血海……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尸山;舌坑里面填满了西夜人的舌头;西夜人的头骨被做成了骷墙;被扜弥人挖掉的异族的眼球做成了眼池;西夜的老幼妇孺被扜弥人做成了肉干;扜弥人最后还把所有的血收集在一起,形成一片血海……只有魔鬼才会如此残忍……” 老烟枪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停下步子,慢慢的朝尸体上面爬……姚俊也在一旁喊道:“大叔,你要做什么?前面没有路……” 老烟枪头也不回,兀自说到:“你们跟着我就能找到路……” 姚俊居然相信了老烟枪的话,也跟着朝尸体上面爬去。穆图把防毒面具重新戴在头上,朝我和瓜子招了一下手,然后也跟在姚俊后面,上了尸山。 瓜子见我还在犹豫,说到:“怕什么呀?各种各样的死尸我都见过,它们不会伤害到你的,走吧……”瓜子拽着我就往尸体堆上爬…… 真是不幸被我猜中了:要踩着这些无头尸过去——恐怕,这是我一生当中做的最恶心的一件事了! 脚下的断头尸都已经开始发胀了,尸皮看上去特别光鲜,甚至还有些发亮。尸体像是被水泡胀的一样,一脚踩上去感觉脚底下软绵绵的,生怕不小心就能把尸水挤出来…… 我看见穆图在不停的呕吐,都已经开始吐胆水了,穆图呕吐的样子也同样叫人看的揪心。姚俊倒还好,一直盯着老烟枪脚下的血印,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否则肯定比穆图好不了多少。 瓜子说,这种味道早就闻惯了,没觉得有什么恶心的……我虽然没有呕吐,但是一直在反胃,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心跳的很厉害! 站在尸山的顶上,头已经离圣殿的穹顶很近了。有的地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圣殿光滑的穹顶。我突然看见老烟枪好像从尸堆上跳了下去。姚俊也紧跟着老烟枪纵身跳了下去。 我和瓜子赶过来的时候,穆图正朝下面看……我的天,在尸山的正中央,有一个圆形深洞,我们站的地方距离下面还有十几米的高度——保守估计能有三层楼的高度。圆洞四周的那些尸体码摞的很齐整,从地面一直到我们脚下,就像是一面圆形的尸墙,好像只有跳下去一条路可走。穆图说,至少有十五米,相当于五层楼那么高! 穆图以前是当炮兵出身的,目测距离是炮兵要掌握的基本课目。 老烟枪好像是摔坏了腿,挣扎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最后索性开始在地上爬……姚俊好像没什么大碍,在地上坐了一会,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问穆图这么高能跳吗?穆图摇了摇头:“不能。太冒险。一般超过九米就会有重伤的危险,超过十二米就会有伤及性命的可能!” 尸堆在这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洞,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说不定,这就是特意为密门留出来的。 攀援和登高都是瓜子的强项,这个十五米深的尸坑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障碍;可是对我和穆图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瓜子叹了一口气说到:“真是服了你们了,真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干活的,也太不专业了吧?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呀?你们连洛阳铲都没有吗?” 穆图说有啊,就在他的背囊里面。 第102章 骷墙 “有洛阳铲不就得了吗,拿出来,那些钢把全都接在一起,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噢!瓜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洛阳铲撑住地面,顺着洛阳铲的钢把滑下去……洛阳铲的铲把都是彼此独立的,只要把一截一截的活动钢把接在一起,就可以做成一支撑杆。穆图背囊里的九节钢把接起来刚好七米,我的背包里还有六节,和穆图的接在一起正好十二米。 可是其余的六节都在姚俊的背囊里。因为洛阳铲的钢把和盗墓探针的钢把是同一个型号,彼此是通用的,随意姚俊身上一直带着六节活动把。 穆图用接好的洛阳铲比划了一下子:距离地面还有四五米……瓜子一把抢过穆图手里的洛阳铲,拄着洛阳铲的钢把飞身跳了下去! 我和穆图还没有回过神来,瓜子就从姚俊手里抢过了探针。十二米长的撑杆在瓜子手里很快就增加到了十七米。 这时穆图才说到:“刚才少算了两米,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啊……” 我顺着撑杆滑下来的时候,手上戴的尼龙手套几乎都磨穿了。虎口感觉被烙铁烫到了一样生疼。 姚俊虽然站起来了,可是我发现他自从站起来以后,就一直没有挪动过地方。我觉得,他应该是伤着了!穆图也问姚俊:“俊哥,你刚才没摔着吧?干嘛冒那么大险,非要从那么老高往下跳啊?咱们几个人里头不是你的注意最多吗,咱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穆图说话的时候,姚俊一直没有表情,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穆图说话。 “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穆图一边说话,伸出手拍了一下姚俊的肩膀。被穆图一拍,姚俊才突然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说到:“不能再耽误了,咱们一定要快啊,我们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瓜子小声说到:“他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鬼附身一样,神叨叨的!” 穆图赶紧问姚俊:“哥你说什么?什么时间不多了?” 老烟枪突然开口说到:“他的毒瘾上来了,需要饮血才能压住毒瘾。那种毒瘾会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看来他中的是玄毒;如果是中了冥毒,那就没这么幸运了片刻功夫就会没命的……”我们这才注意到蜷缩在一边的老烟枪。老烟枪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样子很是吓人。但是,老烟枪说话的从来不看我们,眼睛始终紧盯着地面…… 老烟枪一指穆图身后:“你们把那些尸体挪开,就能看到尸皮石人。嘴角有毛病……” 我心头又是一热:这是在说黑娃,黑娃左边的嘴角老是裂开,并且以裂开就会流脓,一声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们掏出两具尸体之后,果然看到了被埋在尸堆里面的一具身披红衣的石人。穆图把老黑的那张脸皮贴上去之后,我们脚下突然开始下陷,并且一直下沉了十几米才停住。 瓜子说,这些西夜人可够厉害的,居然在几千年以前就能造出电梯来! 老烟枪的确是摔坏了一条腿。现在他只能笨重的拖着一条残腿,很艰难的往前移动身子;可是我们谁也不愿意上去扶他一把……毕竟,他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都在顺着台阶往下面走,谁都没有理会瓜子,穆图问老烟枪:“是不是我们找到了鬼窟里面的祭坛,就能化解你俩身上的毒了?” 老烟枪却有气无力的说到:“他中了玄毒……玄毒就是用女人的腐尸养出来的尸毒蛊虫……那好似无药可救的死毒!因为玄毒会使人的血液不断升温,高温的血液将会烧坏人的内脏器官;除非每天能喝到人血,否则内脏将会被毒血烧熟。只有人血才能让毒血的温度降下来……想活命,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人血的……” 不用说,冥毒就是用男人的腐尸培养出来的尸毒蛊虫了!老周就是中了冥毒,才会在扜弥九层宫殿内丢掉性命的! 姚俊一直紧盯着老烟枪的血脚印,就像是饿狼盯住了猎物一样! 瓜子问老烟枪:“老家伙,是什么人养出的尸毒蛊虫啊?是西夜人还是扜弥人呀?” 老烟枪说,是苏毗什人……苏毗什人用腐尸培养出了各种各样的尸毒。本来是用尸毒疗伤治病的——因为他们相信解毒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用死人身上的尸毒和毒虫,来杀灭不该存在于活人体内的病毒——苏毗什人也同样相信:活人体内的致病病毒,其实也是一种我们看不见的毒虫! 所以,自以为很聪明的苏毗什人大量的繁殖尸虫,以至于最后整个不老山和玉盐山毒虫泛滥,可怕的病毒四处蔓延,没有人能够控制局面……最后,还是扜弥人的女王用西夜勇士的腐尸,培养出了另一种尸毒蛊虫,放出去以后专门杀灭苏毗什人的毒虫。但是,当苏毗什人的毒虫被消灭以后,找不到食物和天敌的扜弥蛊虫,又开始反过来祸害人类。可以说,扜弥女王统治生涯的最后阶段,就是一直在和尸毒蛊虫作斗争。 经过很多年,占据了西夜的扜弥女王才把不老山一带的蛊虫收拾干净。但是这也造成了扜弥人的一蹶不振,巫族和夏族联军乘机攻入西夜鬼窟,杀掉了扜弥女王……扜弥女王,就是后来传说的扜弥鬼王。其实她不是鬼,所有的扜弥人也都不是鬼,只是她们比鬼更可恨、更邪恶…… 瓜子突然大叫:“仔呀!那些是什么呀?好恶心!” 老烟枪用微弱的声音说到:“是舌坑……里面全都是被扜弥人割掉的西夜人的舌头……每一个西夜人都被她们割掉了舌头,为的就是防止西夜人串联反抗扜弥的鬼王……后来,就连有那些扜弥女人和西夜勇士结合后生下来的婴儿,也都被割掉了舌头……” 这个扜弥鬼王的确真够可恶的,连婴儿都不放过! 在圣殿的中央有一个庞大的盐池——这里本身就是玉盐山,到处都是天然的盐矿——里面填满了各种形状和大小的舌头!因为盐池里的盐浓度很高,那些舌头被腌过之后已经变得很坚硬,表面上还蒙着一层细细的盐沫…… 瓜子自言自语的说到:“啧啧啧,这得割多少人才能填满这个大坑啊?……真的残忍!” “据说,一共是九万零一十一条舌头……因为西婼女王被扜弥人吃掉之前的一个月,西婼女王统治下的子民加上即将临产的婴儿,总计是九万零一十一口人。女王的舌头被扜弥鬼王吃掉了,所以这里应该刚好有九万零一十一条!” “什么,她们把西夜女王吃掉了?” “而且是生吃掉的,据说每一个扜弥人都在西夜女王的身上咬了一块肉,就连西夜女王的血都被刚生下的扜弥鬼族婴儿舔干净了……”姚俊在一旁说到。 姚俊一定是在西夜墓书上看到的。 老烟枪没有说话,像是认可了姚俊的说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扜弥鬼族的女人们尽管不是鬼,也和鬼差不多了,起码和野兽是没什么在直径超过三十米的舌坑正对面,矗立着一具白衣石人。通向第四圣殿的入口,肯定就在舌坑对面。 “据说,一共是九万零一十一条舌头……因为西婼女王被扜弥人吃掉之前的一个月,西婼女王统治下的子民加上即将临产的婴儿,总计是九万零一十一口人。女王的舌头被扜弥鬼王吃掉了,所以这里应该刚好有九万零一十一条!” “什么,她们把西夜女王吃掉了?”瓜子惊讶的说到。 “而且是生吃掉的,据说每一个扜弥人都在西夜女王的身上咬了一块肉,就连西夜女王的血都被刚生下的扜弥鬼族婴儿舔干净了……”姚俊在一旁说到。 姚俊一定是在西夜墓书上看到的。 老烟枪没有说话,像是认可了姚俊的说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扜弥鬼族的女人们尽管不是鬼,也和鬼差不多了,起码和野兽是没什么两样的! 在直径超过三十米的舌坑正对面,矗立着一具白衣石人。通向第四圣殿的入口,肯定就在舌坑对面。 整座圣殿,全都是舌头,同样没有一条路可以走。 老烟枪径直朝舌坑里面走去。当他踩到那些舌头的时候,还能听到他脚底下咯嘣咯嘣的响声,好像是脆硬的舌头被踩断的声音。 姚俊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没办法,我们只能跟上去了。瓜子突然问我:“你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呀?会不是已经狂沙漫天,地动山摇了?” 我摇摇头,我哪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啊!老烟枪有气无力的说到:“现在已经起风了。沙暴正在席卷整个沙漠,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因为沙雨正在掩埋圣月枯泉……这场沙雨过后,人们将再也看不到圣月枯泉……” 瓜子一听有些急了:“枯泉被沙子埋了,我们从哪出去呀?你不会告诉我们这是一条有来无回的死亡之路吧?” 老烟枪没有吭声,继续迈着沉重的步子,很吃力很机械的往前走! 姚俊回头对瓜子说:“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现在想那些还为时尚早!” 穆图问老烟枪:“这回要用哪一张脸皮?” “脸最大的那一个……” 穆图跑过去,把柳俊的那张脸皮贴到了石人的脸上。通往第四道圣殿的密门悄然开启。 老烟枪断断续续的说到:“这些守护在圣殿密门处的尸皮石人,其实也是苏毗什人的杰作。因为当初是苏毗什人为西夜女王设计了这样的机关暗门。苏毗什人早就对西夜有妄心,所以在设计石人机关的时候,就偷偷采用了异常卑劣的手段。当石人机关做成以后西婼女王才知道中了苏毗什人的阴谋——因为每一次要开启石人脚下的密门,就要用一张鲜活的人脸皮做引子,贴到石人的面部。西婼女王到最后才知道其中的秘密:其实,苏毗什人在每一个大殿的底下和墙里面,都安装了连接极为巧妙的机关杠杆和齿轮。如果要想打开几吨重的密门,就一定要启动地下和墙里面的杠杆机关。而那些机关的尽头,和一个庞大的尸虫培养室相连接,经过多次迂回之后,培养室就藏在石人脚下。那些石人的两条腿和胸腔全都是空的,只有头部是实在的。那些暗藏在培养室中的尸虫生命力极为顽强,在绝食状态下可以存活上百年之久;但是,那些尸虫的嗅觉也极为灵敏,尤其是对人肉的味道最为敏感,隔着石头都能嗅到人肉的气味。每当有一张新鲜人皮被贴到石人脸上的时候,疯狂的尸虫就会拼命的向石人的头部涌过来,这时,放在平衡装置上面的培养室就会两头失衡发生上下摆动,继而触动机关,经过多道杠杆和齿轮传力,最终就能启动数吨重的密门……愤怒的西婼女王本想拆掉苏毗什人的机关,但是被苏毗什人告知:整个封闭的装置一旦被破坏,里面的尸虫就会蜂拥而出,给西夜人带来难以挽救的灾难!” 第103章 眼池 瓜子问老烟枪:“为什么不同的石人需要不同的人的脸皮呢?随便贴上去一张不就行了嘛?” “这就是石人机关真正的恶毒之处!一开始,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有具备某种面部特征的人,他的脸皮才能吸引机关里面的尸虫。直到扜弥人攻占了西夜,苏毗什人才解开了石人机关识别不同人的脸皮的真相——那些具备相应面部特征的人,并非普通人,只有西婼女王身边的七位信使,以及女王信使家族的人才具备那样的面部特征……因为那是一种家族遗传特征!苏毗什人的恶毒用心就是,利用石人尸虫机关,来达到剪出西婼女王亲信势力的歹毒目的……当然,他们最终得逞了。因为那七家人分别替女王管理着西夜最为强大的七个部落,西婼女王失去了七家部落首领的鼎立支持,整个西夜也就等同于失去了依靠!” “也就是说,只有具备特定面部特征的人,他身上才会有尸虫感兴趣的气味?”瓜子说到。 “对的……凡是具有相同面部特征的人,在他的身上就有一种相同的气味,只有苏毗什人的尸虫才能够识别……但是后来的扜弥女王为了永远掩盖屠杀西夜人的罪证,让苏毗什人对机关做了调整,只有用因鬼器诅咒而死的人的脸皮,才可以打开石人机关……你们携带的那几张脸皮,正好就是因诅咒而死的不该死之人……” 姚俊突然问老烟枪:“大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带了不该死之人的面皮?” “因为古老的维克提尔传说,已经对三千六百年之后的事情作出了预言!那个预言的前半部分跟我今天的所见一模一样……所以我断定,我也是那个预言中说到的人:将会死在肉林里的沙漠使者!而你们,也全都是语言中所说的人,最后将会一活一死一伤一废”。 姚俊对老烟枪说:“那个预言不是说只有两种可能吗:要么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要么有三个人活下来……” 老烟枪突然停住脚步,用烟枪指了指我们眼前的入口,慢悠悠的说到:“前两个预言是针对另外两种不同的情况,是因为沙漠使者并没有进入西夜圣殿……第三个预言就是,沙漠使者带领四个人年轻人进入了神秘的西夜圣殿,并且他们发现,沙漠使者在进入圣殿之后慢慢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在看到被扜弥人制成的西夜人肉干之后,尸性大发的沙漠使者,变成了真正的食腐血尸……那里,将会是我的最终归宿……” 老烟枪说他会死在西夜人肉林当中,也就是第六道大圣殿当中! 在我们即将进入第四道圣殿的时候,忽然听见第四道圣殿里面传出了一阵阵阴森悲戚的响声。穆图和姚俊突然收住脚步,并且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老烟枪小声说到:“怕什么……那是骷墙发出的声音,没什么可怕的……” 我们跟在老烟枪后面,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第四道圣殿。 第四道神殿被一排排的石架分割成一条条的狭窄走廊,那些石架就像是超级市场里的货架……但是这些石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的全都是人的头骨……放眼望去,一排石架就像是一面用人的头骨砌成的墙……或许,骷墙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 因为人的头骨都是中空的,有风从骷墙上面吹过的时候,就会从头骨中穿梭而过,继而发出或低沉或尖锐的响声,那些响声交织在一起,就成了我们现在所听到的恐怖的骷墙交响曲! 瓜子自言自语说到:“这些都是什么人的头骨呀,是谁这么残忍,砍了人家的头还要收集起来,真是恶心!” 老烟枪有些震怒,但是依然有气无力的说到:“这些都是西夜勇士的头颅,都是西夜的英雄……是西婼女王收集了它们,这里是英雄们的坟墓……” 瓜子一听老烟枪的带有怒斥的口气,顿时就变了脸,也同样用不懈的语气说到:“哦……原来它们就是第二道圣殿那些无头男尸的头骨呀?好像老家伙你说过,他们并不是战死的,而是被扜弥女兵们折磨的精尽而亡……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死在床上的?这也算英雄啊?真不知道那个西夜女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老烟枪冲着瓜子瞪了一下眼,那两只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样子很是吓人!老烟枪一张嘴,我居然看见他的舌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瓜子一看到老烟枪的样子,吓得跟进躲到我身后,并且小声说到:“你看他,还像是人吗?把枪拿好了,不要大意呀!” 因为老烟枪已经变得十分可怕,所以骷墙对我们来说,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尽管我们身边全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头骨,但比起活鬼般的老烟枪,就没那么恐怖……还有姚俊,姚俊时而清醒,时而呆滞,也像是个随时会启动的定时炸弹…… 穆图忽然问老烟枪:“我们现在就剩下两张皮了,可是还要过三道圣殿,用完了尸皮该怎么办呢?” 老烟枪只顾低着头往前走,没有回答穆图的提问。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定要趁老烟枪还有意识,尽可能多从他那里打探一些情况……可是老烟枪并不愿意理会我们! 因为摔断了一条腿,只能拖着那条残腿笨重的往前挪动步子,现在谁都不敢往他跟前走,更不要说去帮他一把了! 姚俊突然走过去,一把搀住老烟枪:“大叔,第六道和第七道圣殿,我们该如何过去?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老烟枪说到:“没有。除了用鲜活的人皮做诱饵,吸引机关里面的尸虫过来,平衡装置才会启动,密门才能开启。想活命,绝对就不能破坏那些石人和机关装置……” 这回穆图径自找到黄色石人,用了老狐狸的脸皮,打开了通向第五道圣殿的密门。 走进第五道圣殿的瞬间,就能感觉到一丝凉气,这里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冰窖或是冷库,还能看见一缕缕的凉气从里面飘出来。 老烟枪说,这里面就是扜弥人存放西夜人眼睛的地方——眼池。扜弥人发现,尽管割掉了十万西夜人的舌头,但是西夜人并不甘心屈就于扜弥女王的统治……尤其可恨的是,扜弥女人会很残暴的强迫西夜男人成为她们的性奴隶……所以西夜人无声的反抗依然很强烈;为了彻底征服西夜人,扜弥女王让鬼族的女兵们残忍的挖掉西夜人的眼睛,不管男女老幼一个都没有放过……那些被挖掉的眼球都用一种特别的水泡了起来。 当我们看到眼池的时候,眼池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液体;只剩下十几万只大大小小的眼球,堆放在一个大池子里面。那些眼球保存也很完好,手电光照射上去还会有亮光反射回来。估计是用来浸泡眼球的保养液的精华成分,已经全部浸入了眼球之中,才使得这些眼球历经几千年而不腐不朽。 老烟枪说,从这里开始,往下面所能见到的任何东西上面,都染了毒,千万不能随便乱摸乱碰。尤其是你们看到的水,都是毒性极高的毒液,只要沾上一滴,就会致使全身溃烂,并且血管崩裂,中毒严重的脑浆都能冲破头颅迸出来…… 姚俊说,一定是盐矿中的高钾成分和什么东西发生了化学反应,生成了某种剧毒。 因为紧张和害怕,瓜子一路上都在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现在突然想起了什么:“咿呀,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瓜子从背包里取出数码相机,开始不停的给眼池里的眼球拍照…… 怪现在才想起来要拍照,的确已经错过了不少足以震惊全世界的精彩镜头。 穆图已经开启了密门,站在银色石人跟前招呼我和瓜子。瓜子说,再给它们拍一张特写……可是瓜子拍完之后,突然松手,相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 “我给一直眼睛拍特写的时候,那只眼睛突然眨了一下眼……” “怎么可能呢,他们就是光秃秃的眼球,有没有眼皮和眼睑,在呢么可能会眨眼呢?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的……” 我帮她捡起相机,翻开照片回放,液晶屏上竟然真的是一只眨眼睛的眼球……虽然眼球上面没有眼皮,但是从瞳孔中却可以看得出来:它在眨着眼睛! 我赶紧帮她删掉那张照片,可是。当我看到下一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头皮开始一阵接一阵的发麻——照片里的那些眼睛全都在冲着我笑……我真的没看错:它们的确是在冲我笑……我刚要删除它,瓜子说到:“不要删掉,留着吧,快走……” 我们刚走进密道里面,瓜子突然说:“你听到什么了吗?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我惊讶的摇摇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听见什么了?” 瓜子也摇了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反正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后面……或许是我想多了!” 虽然瓜子说,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我开始不停的往后回头,我总觉得真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后面……我让瓜子走在我右边,我都悄悄的做好了左转向后开枪的准备。 我们在老王山的时候,姚俊就提醒过我和穆图:以后在出活的时候,一定要时刻提防身后的动静,不能让人在我们身后下了黑刀子!如果身后真的有人到不可怕,怕的就是:身后有鬼!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穆图喊道:“老家伙要干什么……” 我和瓜子快步跟上去,就看见老烟枪正在抱着一具干尸,嘴里好像正在咀嚼……瓜子惊讶的说:“他在吃死人的肉!” 穆图点头说到:“老家伙一看见这些干尸,就像是疯了一样,扑上去就啃了一口……” 第六道圣殿里吊挂着数不清的干尸;那些干尸被连成一串,从上向下吊挂在圣殿的穹顶上面。最长的一串有九具干尸……吊挂起来的干尸一串挨着一串,整个圣殿就像是一个用来加工干尸的作坊;那些干尸,像是在接受脱水风干处理……怪不得这里被叫做肉林,难道鬼族人是要把它们做成肉干,当作食物?…… 第104章 鬼王沙漏 姚俊不知为什么,也跟发了疯一样,在肉林里来回穿梭,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样子看上去还很急切……最后,姚俊索性跑到一具黄色石人的跟前,抱住石人开始猛烈的搬弄起来。瓜子说:“他好像很着急啊,是不是急着要去……喝血海里面的人血呀?” 我和穆图都被瓜子的话吓了一跳,穆图也说,看来俊哥的毒瘾上来了,再喝不到血恐怕就要打我们的主意了…… 瓜子急了:“那还不赶快想办法打开密门?” 黑匣子里面的脸皮已经用完了…… 姚俊越来越疯狂,开始用手里的探针朝石人身上戳去,穆图见状,赶紧冲过去拦住他,怕他真的破坏了石人机关,把里面的尸虫放出来! 姚俊突然从地上捡起他的手枪,朝着石人的头部连开了三枪,因为手枪的后座力太大,三枪都没有击中石人。姚俊冲到石人跟前,用手枪抵住石人的头部,穆图还没来得及上前制止,姚俊就扣动了扳机。 真是苍天有眼、老天保佑——最关键的一枪,居然炸膛了……手枪崩裂的零件把姚俊打的血流满面,穆图也跟着遭了殃,鼻子被飞出来的弹壳砸破了。 我们都在惊慌的时候,姚俊却一下恢复了意识:“怎么了这是?刚才是怎么回事?” 穆图捂着鼻子说到:“俊哥,你险些就闯了大祸,你刚才一直在破坏这个石人!幸亏手枪爆膛了,腰部然里面的尸虫全都得然你放出来……” “老烟枪呢?老家伙上哪去了?”姚俊这才想起老烟枪来。 瓜子指了指我们身后:“在那里吃肉呢……” 我们跟在姚俊后面跑过去的时候,老烟枪已经断气了。是被撑死的……整具干尸,已经被老烟枪吃掉了两条腿,只剩下了上身的躯干部分! 姚俊掰开老烟枪的嘴,说到:“他是被噎死的!看来他真的已经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了,不知道饥饱,看到了食物就会不停的吃……” 瓜子说:“既然已经是行尸走肉了,还会有死活的分别吗?” “血尸之所以会成为行尸走肉,就是因为它们的大脑虽然已经死亡,但是一部分神经系统和内脏器官还在正常工作,可能是因为受到体内毒液的刺激吧!也或许是因为黑兵螂的毒液只摧毁了人的大脑,使人丧失了原本的意识……不管怎么说,起码能够证明血尸并非老魏所说的那样:是中了血巫教的血咒——如果血巫教真的能把人变成血尸或者行尸走肉,很可能是因为血巫教利用了沙漠黑兵螂的毒液……我早就说过,不管什么事情,最后总会有一个科学而合理的解释……这个世界上的的确确有很多难以解释的诡事——但它们绝不是鬼事!那些所谓的鬼事。只不过是我们一时找不到合理解释的诡事而已!”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而可怕的想法:把老烟枪的脸皮剥下来…… 我还没有说出口,瓜子就小声的说到:“这不就是一张现成的脸皮么……” 姚俊突然回头看了瓜子一眼,伸手问穆图要乾坤珏:“把你的铜剑拿过来……”没想到,姚俊真的要对老烟枪下手了。 虽然老烟枪身上的肉皮都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但是脸上的皮肉除了颜色有些吓人之外,并没有出现一条裂纹。 姚俊轻轻的划破老烟枪的皮肤之后,揪住裂口处一用力,整张脸皮瞬间剥落……没想到,姚俊居然会快速俯下身,趴在老烟枪身上开始舔舐那些鲜血…… 瓜子把脸贴在我胸前,不敢再看姚俊;穆图则又开始了呕吐……已经吐不出东西来了…… 姚俊用力吸血的时候,还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听起来很是享受;可是在我们看来,确实无比的恶心! 就在姚俊忘情的吮吸老烟枪面部鲜血的时候,老烟枪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声音……并且,穆图大声喊道:“老烟枪,老烟枪活过来了……” 姚俊还趴在老烟枪身上,滋滋的吮吸着……只见老烟枪一把掐住姚俊的脖子,张开嘴一口咬掉了姚俊的一只耳朵,贪婪的咀嚼了几下,一抻脖子咽了下去! 姚俊在疼痛中又恢复了意识,拼命挣扎想从老烟枪的手中挣脱掉,可是老烟枪手劲似乎大的出奇,任凭姚俊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穆图从地上捡起青铜乾坤珏,对准老烟枪的喉咙刺了下去,正好戳进了他的喉咙里面。 姚俊惊恐不安的看着老烟枪,手一直抖个不停:“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水想到他居然还活着……真是太残忍了,我怎么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穆图说:“俊哥你不用自责,他已经是行尸走肉一般了,多一张光鲜的脸皮也没什么意义,血尸本来就无所谓死活嘛!”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道石门,居然完全和前面的不一样——这是一道翻转门! 姚俊拿着老烟枪的脸皮,来到黄色石人跟前,刚把老烟枪的脸皮贴上去,脚下的石门陡然翻转,我们四个人猝不及防,被突然翻转的石门掀落,掉进了散发着腥气的泥浆当中。 我和穆图虽然都不会游泳,但是我们都没有沉下去,在黏糊糊的泥浆里面,头刚刚能露在外面不被淹没……因为稠度比较大,浮力也大。瓜子把我拽到地面上的时候,在我耳边小声说到:“这里面全是血……” 我赶紧从背囊里找出备用的手电,打开一看:居然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血池子,里面根本不是泥浆,而是血浆!整个血池就像是一只人耳的形状,最长的地方不知延伸到了什么地方,在远处怪过一道弯之后就看不到了! 鲜红的血浆已经把这里的一切染成了红色,就连我们头顶的大殿穹顶都成了红色——难怪老烟枪说这里是西夜血海! 虽然穆图浮在血浆上面,但是无法接近地岸沿,惊慌失措的在原地大专。姚俊则在贪婪的大口大口的暴饮……看到姚俊这个样子,真的局的好可怜,好端端的一个,从今以后要用人血来延续生命…… 瓜子跳进血浆当中,把先把穆图拉上了岸;当她试图把姚俊拽上岸的时候,姚俊好像很抵触,一点都配合瓜子……还在拼命的挣扎! 瓜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一直把姚俊从血浆里面拉了上来。 我和穆图正在换衣服的功夫,姚俊又一次跳进了血浆里面,开始贪婪的喝起来! 穆图心疼的看了一眼丢掉的衣服:“一身上万块钱的行头,就这样给糟蹋了……”穆图顺手把脖子上挂的冰山碧玺也丢掉了。我想了想说到:“那个东西还是戴着吧,老周不是说昆仑山上的冰山碧玺能够镇尸吗?说不定对我们还有用!” 瓜子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挂在了脖子上面。我问她:“你不换衣服吗?” “我这是防水的呀,从头到脚全身防护……” 穆图问瓜子,能不能再去救姚俊一回。瓜子摇摇头:“不行了,我已经没那个力气了,况且是他自己不想上来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时,我们突然听到头顶上一声怪叫,接着就看见从上面落下来几个黑影,好像是有人从上面的翻转门上掉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姚俊一下子清醒过来,拼命的朝岸边游过来……据说游泳通常就是这样的:在不经意间突然学会了! 姚俊快速的爬上岸,浑身打着哆嗦问我们:“我是不是又失态了?”瓜子小声说到:“是的!不过不要紧,你看对面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在注视着血浆里面的动静,可以肯定:有人从翻转门上面掉下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三个人,在拼命的朝对岸游过去,并且还在说着什么话……姚俊说,肯定是同行,悄悄跟在我们后面,一直没被我们发现…… 瓜子突然说,她在枯泉外面拍摄黑兵螂的时候,好像看见过人影,当时那些黑兵螂都朝她爬过来,没有多想就匆匆跳进了水里…… 不管那三个是什么人,反正他们不在西夜传说里面,也不在预言当中——同样,也不应该在我们的探险经历当中…… 突然,对岸传来了惨烈的嚎叫声,就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到:“白老二,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连他妈自己人都不放过,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要是再敢打我们的主意,老子就宰了你!” 另一个声音说到:“大哥,我看薛健已经着了魔了,你还是趁早,趁早动手吧;再这样下去,咱们两个都得让他给吃掉不可!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呀?” 听这话的意思,对面好像有那个外号叫白老二的薛健,真是贼娘,居然也跟来了! “薛健,不是哥狠毒,你已经害了两条命了,再让你跟着我们,我和阿标都活不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对不住了兄弟……”对岸突然响起了枪声。 不管死的是不是白老二,至少对面死了一个。 姚俊小声说到:“咱们赶紧去找密门,不要管他们……” 穆图问姚俊:“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怎么找啊?” 就是啊,怕被对岸的人看见,我们连手电都不敢打开。对面的人也没有手电,估计也掉进血浆里面了。可是,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白光所过之处亮如白昼!一团白色的火焰突然在我们头顶上爆开——是照明弹! 因为照明弹正好在我们头顶上爆开,所以我们四个人被对岸的两人看的一清二楚;由于燃烧弹的光太强烈,我们反而看不清对岸的人什么模样。 对面突然打了一枪,姚俊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就见有血从他腿上冒出来……对面又一连打了四枪,姚俊肩膀上又被击中一枪。 第105章 扜弥女婴 穆图匆忙举起沙漠狼枪,朝对面开了一枪,子弹打在那两个人身后的墙壁上,子母弹二次炸开之后,整个墙壁被炸出一个大坑,碎石崩了一地。那两个人显然被狼枪的威力吓破了胆,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我和穆图一齐朝对岸连开了几枪,子母弹在对岸的岸沿上炸开后,把那两个人连同他们身下的石板被掀起一米多高……两个人鬼哭狼嚎般的大喊救命,穆图依然在朝他们开枪。这一枪终于打中了一个……只见整个人的上身突然炸开了花,胸腔部分瞬间被炸开的子弹撕得粉碎! 另外一个人沿着岸沿一直朝黑暗处跑去,直到完全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内…… 瓜子一直在帮姚俊止血,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姚俊用微弱的声音说到:“穆图你不应该开枪的,老烟枪私下里跟我说过,扜弥女王设计的沙漏机关,就是要用声音启动的;沙漏的声控启动机关装置,就隐藏在血海四周的墙壁里面……第三个预言中说到,当四个人来到西夜血海的时候,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人制造出巨大的声响打破了血海的宁静,同时也触动了巨大的沙漏……” 瓜子赶紧问姚俊:“老家伙有没有说,怎么样才能破坏那个沙漏?不是说,有一个人破坏了沙漏吗?到底是怎么破坏的?沙漏在什么地方?” 姚俊的呼吸开始明显加速了——其实是呼吸越来越吃力的表现……我和穆图用一根橡皮绳紧紧的箍住姚俊的大腿根部,尽可能的减少血液流失!瓜子则在包扎姚俊箭头的伤口。 姚俊说,传说中的鬼王沙漏,其实就是我们眼前这片血海……血池里面的血浆会快速的向底下的鬼窟里面流去,当血池里的血浆漏完的时候,邪恶之门就会完全开启……除非破坏掉传动装置,否则,血海干枯之际,就是邪恶之门开启之时…… 瓜子焦急的问姚俊:“你要拣重点的说好不好,那个机关在什么地方?传动装置在什么地方?怎么样才能破坏掉传动装置啊?” “传动装置在,在西夜鬼城的鬼王宫殿里,那里有……有你们熟悉的东西,装置就在那里……老烟枪还跟我说,我就是能够打开第七道圣殿之门的钥匙……你们用我的脸皮……去开启那道石门……” 血池里面突然传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并且不断有巨大的血泡冒出来。瓜子说:“你们看,真的开始下降了,怎么办啊?” 穆图解下背囊,把姚俊背在背上:“俊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就是抬也要把你抬回去!” 姚俊坚决让穆图放他下来:“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带上我会拖累你们……老烟枪说,沙漏开启的时候,外面的沙暴就已经开始了,整个枯泉会慢慢的消失在沙漠当中……从此人们再将看不到槟榔山、枯泉甚至,黑兵螂也将永远消失在沙漠中……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邪恶之门就会完全打开,沙漠里将会迎来一场空前的灾难,这种可怕的灾难将会迅速蔓延到人类生活的各个角落,没有人能够控制局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让邪恶之门打开——破坏鬼王沙漏的传动杠杆……把我放下来……” 瓜子对穆图说:“还是让他躺下吧,你这样会造成失血过快,真的不好……” 穆图赶紧把姚俊放下来,姚俊躺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血池:“你们看,我以后再离不开它们了……我的身体里面有很多很多虫子在爬,它们在需要血液,如果不给它们足够的人血,它们就会拼命的往血管里钻,它们为了争抢血管里面的血液,还会互相打架,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折磨……我死了以后,你们就把我葬在这血池里面……它们又来了,又打起来了……我真羡慕老周,中了冥毒死的没那么痛苦;我真同情沈继秋,中了和我一样的玄毒,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姚俊突然掏出那支老驳壳枪,用枪管顶住自己的下颚说到:“乾子,我,我说不动了,你都明白的……”姚俊扣动了扳机。 穆图问我怎么办,怎么处理尸体? 我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按他说的,扔进血池子里面也算是遵从死者遗愿,进行血葬吧!” 我和穆图抬起姚俊的尸体,正准备扔进血池里,瓜子忽然拦住我们:“你们先不要急着扔,他不是说了吗,我们要想打开最后一道圣殿之门,就要用他的……” 穆图看着我:“乾哥,用不用?” “用。为什么不用?咱们现在进退都是个死,干嘛不学俊哥,死的轰轰烈烈呀?豁出去了……” 可是,我和穆图都不敢下手。不要说是面对一个朝夕相处的兄弟了,就算是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生人,要亲手剥掉他的脸皮,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瓜子焦急的说到:“唉呀,你们还在等什么呀?血池里面的学已经下降一米多了!” 穆图突然站起身,把手里的青铜乾坤珏递给了瓜子:“你来,你下手最合适了!” 瓜子毫不推让,接过铜剑,问我:“可以吗?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劳驾你回避一下好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血腥残忍的一面……” 没想到,瓜子很快就剥掉了姚俊的脸皮,而且很完整,没有一点多余的损伤。 我和穆图惊讶的看着瓜子手里的脸皮,瓜子很自然的说到:“看什么?是你们同意过的,你们不是要反悔吧?” 穆图问瓜子:“你,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靠……我有件事一直没对你们讲,就是怕你们受不了,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你们想不想听啊,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们?” 我和穆图赶紧把姚俊的尸体丢进了血池里面。 为减轻负担,除了枪支弹药、探针、单兵铲、抛绳器、照明设备、水和食物之外,别的全都丢掉了,重新整理过后,我们分成三个背囊,一人一个。 穆图看到罐装牛肉,肚子里马上开始叫唤起来。瓜子的肚子也响了一声。瓜子抢过一罐牛肉,一只手拿着姚俊的脸皮,另一只手抓起牛肉大快朵颐起来。 尽管此时此地此景无比恶心,但是我和穆图依然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也跟着吃起来。 穆图吃了两口之后,突然问瓜子:“你刚才要说什么来?怕我们受不了,晚上睡觉做噩梦的那件事,究竟是啥事啊?” 瓜子卡了看我俩:“还是算了吧,等你俩吃饱了再说吧,我不想害你们!” 很奇怪,我们寻遍各个角落,也没看见有石人。 瓜子小声嘀咕着:“真是怪了,难不成石人会在血池里面啊……” 我们正在纳闷的时候,就听见有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近:“救命啊,鬼呀……有鬼呀……”一定是刚才从穆图枪口下逃脱的那个! 穆图举起枪瞄着传来哭喊声的方向,我和瓜子用手电照着前方,就见有个人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朝我们这边跑过来。幸好,那个人两手空空,手里没有拿着家伙,只是用一只手捂着下身隐私处。要不然,穆图肯定就会开枪了。 瓜子大声喊道:“给我站住,再往前跑就开枪了啊!你瞎嚷嚷什么呀?你看见什么了?” 之间那人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身后说到:“鬼呀,有鬼呀……” “放屁!哪来的鬼呀?我看你就是在装神弄鬼,木头,开枪灭了他!” 那人扑通跪在地上:“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真的看见鬼了,还是一个女鬼,浑身长满了黑毛,就像是一只大猩猩一样,但绝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不不,是一个女鬼呀!我看见她的时候正在生孩子,当孩子生出来以后,她竟然活活的把那个婴儿给吃掉了,我没骗你们,我真的看见了……” 穆图说,这家伙一定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产生幻觉了,咱们不是在摇光墓也碰到过吗……是的,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的确容易产生幻觉——而且,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能幻觉到什么! 我们走到那人跟前,才注意到他光着下身。瓜子说到:“你可真够恶心的,你看到鬼脱裤子干什么呀?” “不是,我……我的裤子是被那个女鬼脱掉的,她要劫色呀!……” “我呸!无稽之谈,无聊之极,无耻之徒!”瓜子朝他吐了口唾沫! 我问穆图:“你信吗?” 穆图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不信!” 那个人见我们都不相信,就站起身,把遮挡私处的手拿开:“这下你们信了吧?” 呀,他那个东西上面全都是血,而且带着一些蓝色的液体……我好像无意中听见老周对我说:鬼族人的血液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她们的血液是蓝色的…… 我想起来了,老周在阳关古戍堡对我讲过……我那时候已经极度困乏,老周对我说话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扜弥鬼族人体内流淌的是蓝色血液”——我一直以为,是在什么时候做梦梦到的,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老周亲口对我讲过的! 我赶紧问他:“那些蓝色的液体是什么东西?” “是女鬼的血……我被她发现了之后,她就抓住我还强迫我跟她……太可怕了,那个女鬼的力气好大呀,我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她,最后还是被她给……”那人说着就开始哭起来。 瓜子惊讶的问他:“什么?你是说你被女鬼给强……暴了?哈哈哈……那你哭什么呀?你也不吃亏呀?” “丢不起这人呀!长的太丑了,我真没有见过比她更丑的女人呀……丢人呀……” 穆图问他:“你说实话,有没有看见石人?”(文*冇*人-冇-书-屋-贼吧Zei8。COM电子书) “石人?有有有,就在那个女鬼生孩子的地方,就有一个蓝色的石人,我就是在石人跟前被女鬼给……唉呀……” 第106章 琉璃桥 “我们要去找那个石人,想不想去找你那个老情人啊?”瓜子戏谑的说到。 “不不,再让我见到她,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们没再理他,直接顺着他跑过来的路,继续往前走。我又问穆图:“你还是不信么?” “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老周曾对我说过,鬼族人的血液就是蓝色的!你觉得,有没有必要相信一下?” 穆图摇了摇头:“不太相信!老周真的说过吗?” 瓜子也说,看那人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瞎话……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那个人才远远的跟着过来,看样子,是不敢离我们太近。 瓜子突然说到:“怎么会有哭声?是婴儿的啼哭声……” 我也听见了。 瓜子低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刚才那个人真是遇到鬼族人了,我在周教授的考古笔记中看到过一段话——因为鬼族人生理情况很特殊,在与异族男人结合之后,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诞下婴儿……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鬼族人在妊娠、分娩过程中迅速消耗了大量的精元,就会瞬间死去;而那个婴儿,就会吃掉她的母亲,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迅速成长到成年状态,然后才会减慢生长的速度;而那些产下婴儿以后还没有死掉的母体,就会抓紧时间疯狂的进行下一次的繁衍工作,因为从第一次分娩开始,鬼族人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那鬼族人为什么要吃掉她产下的婴儿呢?”我问瓜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又不是鬼族人,我怎么知道!” 穆图指着前方说到:“是一个女婴”。 女婴全身上下都裹着一层黏糊糊的蓝色粘液,应该是混着鬼族人蓝色血液的羊水。在婴儿的旁边,果然蜷缩着一具尸体。 和我们在倒塔中看到的那些奇怪的女尸一样:身材短小,但是四肢很壮硕,看起来四肢很发达……怪不得任何强壮的男人到了她们手里都跑不掉——原来鬼族人的两条手臂都有一米多长,跟我的小腿粗细差不多……只要被她们的两条手臂缠住,再想挣脱就很困难了!除了四肢很特别以外,就是这个鬼族人的相貌极端丑陋。 前额像是一块豆腐一样,感觉软趴趴的;脸上坑坑洼洼的,好像被人用笊篱拍过一样;尤其丑陋的是两只眼睛和嘴唇。两只眼睛的瞳孔一大一小,大的一只和鸡蛋黄差不多;小的一只只有花生米大小……两边的嘴角和上下唇也都极不对称,就像是几种动物的嘴唇、嘴角混搭在一起的! 怪不得刚才那个人寻死觅活的,要是换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但是,鬼族人并非一无是处:就是身体的躯干部分超好。不但条子很好,而且身体上的皮肤也很细嫩、光滑,假如不看这个人的面部和上肢,据对会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情不自禁想入非非,甚至会不能自持! 瓜子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什么东西,然后好奇的捡起来说到:“咦?好奇怪啊,这个东西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你们看这是什么呀?” 我和穆图一看也很惊讶:趴在鬼族人身上啼哭的婴儿是一个女婴;但是瓜子捡起来的,是一个男婴下身的小把儿……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了,刚才那个人不是说,看见女鬼在吃自己刚生出来的孩子吗?这就那个被吃掉的婴儿身上的东西!”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周教授不是说,长着阴阳眼的鬼族人只能生女孩,不生男孩吗?”瓜子问我。 “很简单,因为鬼族人不允许男孩活下来!她们只想让女孩活下来!或许,正是因为多数鬼族人只生女孩,所以少数人如果生出了男孩,就会被视作异类,不被族人认可或者接受!” “真是荒唐!鬼族人都已经成女儿国了,为什么还不让男孩活下来?她们脑子有病啊?”瓜子似乎不大认同我的说法。其实我也是胡乱猜的。 穆图似乎很赞成我的观点:“乾哥讲的不无道理。我们都知道,生男生女的几率大致是相等的。也就是说,只要鬼族人生理正常,她们生下男婴和女婴的比例不会相差太大;可是鬼族却没有男人,这不很奇怪吗?既然她们需要繁衍后代,她们的生理特征就会允许生出男婴来……除非鬼族是一个不需要繁衍下一代的特殊物种。但她们又千方百计的从外族抢夺男人,就证明她们也有繁衍下一代的需要。她们生下来的男婴,真的很可能都被她们自己吃掉了。只是,我们还无法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瓜子不耐烦了:“唉呀你们有完没完啊,磨叽什么呀?快让开……”瓜子拿着姚俊的脸皮,打开了我们脚下的第七道圣殿之门。 可是,那个鬼族女婴也跟着我们爬了下来…… 我问穆图,要不要把那个女婴灭掉?穆图还没有说话,瓜子说到:“灭什么呀?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呀!要不是她身上那一层黏糊糊的蓝色血液有些吓人,我就把她抱回去养着玩!” 瓜子说话的时候还回头看了那个女婴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把瓜子吓了一大跳:“我妈呀!你们看啊,她什么时候长那么大了?” 女婴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就像是两岁多的孩子…… 我再一次问穆图:“是不是把这孩子干掉啊,我真怕她成为祸害!” 穆图想了想:“也对,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让我来吧!”穆图转过身,举枪对准台阶上的女婴,刚要开枪,瓜子一把抓住了枪管:“你要干什么?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能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你们也太疑神疑鬼了吧?鬼族人也是人呀”。 我想劝说瓜子,可是没想到,瓜子一下子抱起了台阶上的那个女婴:“我来看着她,她要是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邪恶,我第一个饶不了她,这总行了吧?她是人,不是鬼!” 我承认,做人要有爱心……我也很有爱心;可是,有时候爱心用错了地方,就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尤其在你不知道对方究竟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的时候——因为我们无法知道,我们面对的这个人究竟长着一颗慈心、好心、善心、良心,还是长着一颗狠心、歹心、毒心、恶心甚至是狼心还是狗心!做了好事被反咬一口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东郭先生的教训是很深刻的! 但是瓜子现在就正做着和东郭先生一样的事情! 可是我姓郭,不姓东郭,所以我除了一颗善心之外,还多了一点警惕之心! 我让穆图在最前面走,我在最后面——目的就是盯紧瓜子怀里的女婴。 瓜子一边走,一边逗女婴,女婴总是很腼腆很委婉的笑笑。女婴忽然做的一个动作,把我吓了一挑,我险些就朝女婴的头开枪了。 女婴把最凑到瓜子耳朵跟前——我以为是要对瓜子下嘴——没想到,女婴是在跟瓜子说什么话……瓜子也被女婴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吃惊的对着女婴说到:“宝贝儿,你说什么?刚才姐姐没有听清楚……你能不能再大点声说一遍啊?” 女婴突然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很天真,可是听的我心里也很发毛。 女婴又把嘴凑到瓜子耳边,说了几句……瓜子突然把女婴放到地上,很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婴又是一阵咯咯的大笑。 我问瓜子,这孩子对你讲什么了?这么小的婴儿,怎么能讲话? 瓜子也很诧异,疑惑的盯着女婴,有些茫然的说到:“刚才这孩子说,她是鬼王转世,她要帮助我们……” “帮助我们?帮我们什么?找祭天崖吗?还是帮我们破坏沙漏?”穆图问道。 “唉呀!都不是!她说,她要帮我们打开邪恶之门,放出沉睡了几千年的尸虫!” 瓜子说,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有跟我们讲:周教授的考古笔记上说到:在西夜鬼城下面的鬼窟当中,至今生活着一个神秘的人群,她们就是古西夜人与古扜弥人共同的后裔! “不可能。地下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的生存空间呢!绝对不可能的!”穆图很坚决的表示不相信瓜子的话。 瓜子说,起初她也不相信。可是她现在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考古笔记上说,生活在鬼窟里的虽然都是扜弥和西夜两个人种杂交后的共同后裔,但是强悍的扜弥人始终占据统治地位!常年蜗居在黑暗、潮湿、阴冷的地下鬼窟当中,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令她们无法忍受!于是,历代鬼王都在想方设法冲出鬼窟,重新回到地面。但是她们始终不能通过西夜的七道圣殿。因为七道圣殿是SUPIS人的杰作,SUPIS人并没有把七道圣殿的秘密全盘告诉鬼族人!同时,无论是鬼族人,还西夜人,她们都有一个致命的错误型习惯:那就是,只会向下思考,从来不会向上思考! 简单的说,她们极其擅长从上向下动手,但是从来不懂得由下而上动手。就说扜弥城吧,鬼族人只知道从地上开始向地下逐层凿土,修建九层宫殿;但是鬼族人绝对不会懂得如何从地面上开始,逐层向上修建一座九层宫殿!其实西夜九层之城和鬼窟也是同样的道理:西夜人也仅仅有向下的意识,却没有向上走的意识。如果不是什么苏毗什人帮西夜人在九层之城上面,修建了七道圣殿,西夜人是绝对不会想到要在九层城上面建造神殿的——他们宁愿继续向九层城下面的深层掘进,把他们的活动空间继续拓展到离地面越来越远的地下! 瓜子最后说:“这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往地下钻!而是,他们的思维当中,根本就没有要往上走的意识!这也说明,西夜人和扜弥人都有很强烈的征服欲望;正是因为他们在地面上找不到可以征服的对象,就只好向未知的地下世界进军了。他们以此为乐趣甚至是使命,乐此不疲,直到把自己全都葬身在迷宫般的鬼窟当中”。 第107章 万蝠穴 “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有可能见到那些西夜和扜弥的后裔咯?”我也不大相信瓜子所说的那些。 “有那个可能;但不绝对!毕竟,周教授也是根据《山海经》的记载,所做的个人推断。这就要看《山海经》所记是否准确了”。 穆图若信若疑的点了点头说到:“哦……原来这西夜人和鬼族人都是一根筋呀!” “不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地下没有阳光,没有食物来源,不要说人,任何腻光动物都不可能存活!”我反驳到。 “那个鬼族人和女婴是怎么回事?你给解释一下?”瓜子毫不示弱。 “是啊乾哥,这个女婴该怎么解释啊?鬼窟里面不会真的还有人类居住吧?”穆图也反问我。 瓜子突然说到:“女婴呢?那个女婴怎么不见了?” 我给不出任何解释。因为这一切太不合情理,没办法解释清楚。 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一条由上而下的阶梯的中间部分。往下通向西夜九层城——也就是鬼城;往上,就是七道西夜圣殿中的血海!瓜子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注视着我们身后的动静,并没有看见女婴跑回第七道圣殿去! 穆图也说,他一直都没有看见女婴跑下去,除非女婴钻进两侧的墙壁里去了。 这时我们有听见阶梯入口那里,传来了哭喊声……还是刚才那个人!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女婴…… 穆图要上去救他,被瓜子拦住了:“你不要忘了,同行是冤家!况且,咱们跟他也是仇家!不要多管闲事了,咱们赶快进西夜鬼城去看看!” 随着我们身后的哭号声越来越远,我们离神秘的西夜鬼城越来越近。 当我们顺着台阶走到阶梯尽头的时候,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半圆形地下九层之城。 我们脚下,有一条琉璃悬桥,连接着脚下的台阶与对面的九层之城。在琉璃悬桥的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大洞;悬桥架设在大洞的正中央,从洞口上面横空而过! 琉璃悬桥对面的九层之城,似乎是依洞壁开凿而建。我们在这个地方看到的全都是一些圆拱窗户,窗户全都开在大洞的洞壁上,环绕着大洞的洞壁呈半圆形…… 穆图伸出右手拇指,目测了一下琉璃悬桥的长度:“一千米!” 瓜子突然说:“不对,应该是一千两百米。周教授的考古笔记上有关于这座桥的记载!而这个圆形的大洞,周教授给它取名就叫鬼洞!鬼洞刚好有六百米深,在鬼洞的下面,就是西夜鬼窟!” 穆图还是对瓜子的话半信半疑,因为他还不知道,老周的考古笔记现在就在瓜子的手里! “瓜子说,如果周教授的考古笔记上面的记载准确的话,这就是鬼族人为了进攻西夜鬼城,特意让苏毗什人帮她们修建的那座鬼桥。 据说,只有天才的苏毗什人才懂得如何使用机械装置,在空旷地带悬空架设桥梁……或许,这也是只有苏毗什人能和鬼族人和睦相处的原因。鬼族人知道,她们要想不断扩大领地,抢夺更多的男人,是离不开苏毗什人的……瓜子说,通过琉璃悬桥以后,进入的最上面的那一层西夜鬼城,将是西夜第一代王朝时期的建筑。而当西夜第二王朝建好第二层鬼城的时候,第一层就彻底废弃了”。 “这么说,最上面那一层是空的?”我问瓜子。 “当然不是啦。最上面那一层里面虽然早已经不住人了,可是并不能说明没有其它东西呀!《山海经》记载,西夜九层之城的第一层废城里,生活着数十万只皱唇犬吻蝠;那一层废城,是皱唇犬吻蝠最理想的栖息和繁衍之地!” 穆图问瓜子,皱唇犬吻蝠是什么东西?瓜子说,皱唇犬吻蝠就是一种蝙蝠,喜欢在气候潮湿的丛林和山林里面觅食。大多喜欢栖息在悬崖峭壁上的裂缝或者人迹罕至的山洞里面。不管生活在什么地方,皱唇犬吻蝠一旦在那里扎下根,就会世世代代栖息在那个地方。 《山海经》记载,万年以前,不老山一带气候湿润,环境潮湿,湖泊、山泽、丛林、草场密布于不老山四周。当时西夜人还没有来到不老山下,这里只生活着四种原始的土著物种:冰蛇,火蚁,黑兵螂和皱唇犬吻蝠。 西夜人来到不老山下以后,开始进行大规模的领地扩张;西夜人所到之处,冰蛇与火蚁就被当作食物来源捕杀殆尽;但是西夜人从来不去招惹黑兵螂和皱唇犬吻蝠!甚至,后来的西夜人还以皱唇犬吻蝠的形象为他们的图腾标志,以黑兵螂的形象打造盔甲,西夜人也算与它们和谐相处了几千年。 穆图抬腿就要上琉璃悬桥,被瓜子一把拉住:“把防护面具戴上,那些皱唇犬吻蝠的排泄物,经过长时间的发酵,会产生一种致命的毒气;轻则破坏人的中枢神经,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恐怖幻觉,重则瞬间毙命!” 穆图疑惑的看着瓜子。瓜子一边掏出防毒面具一边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这都是周教授的考古笔记上说的……我也宁愿没有那一回事!” 穆图见我和瓜子都已经戴上了面具,他也才把防毒面具戴上。 琉璃悬桥的尽头,是一条笔直宽阔的街道。街面就是普通的地面,也不像圣殿那样,地面都用玉砖或者玉板做过处理——这里的地面没有做过任何人为处理。街道两旁的房屋也极其简陋,多数是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屋舍。少数是凿墙而建的半窑洞式屋穴。 从这些简易的房屋构造就能够看出来,西夜第一王朝的生产力水平十分还处在十分原始与落后的地步。 我们顺着主街道,一直往城里面走了大约五六百米,就开始见到不断有黑蝙蝠从我们头顶飞过了。 那些黑蝙蝠与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嘴唇很厚,头部很大,乍一看就像是长着狗头一样! 穆图问瓜子:“考古笔记里面,有没有说这些黑蝙蝠以什么为生?它们生活在地下吃什么呀?” “当然是吃黑兵螂咯!这些皱唇犬吻蝠专吃黑兵螂的死尸;而那些黑兵螂则以黑蝙蝠的粪便为食!这就叫相辅相成,相依共存!你们就放心吧,考古笔记上说,皱唇犬吻蝠对人肉不感兴趣!” 我们越往里面走,头顶上的黑蝙蝠就越多,而且,黑蝙蝠的个头也比先前见到的那些大许多。只要我们用手电照到的地方,那些黑蝙蝠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迅速飞到黑暗的角落去……为了不至于激怒这些黑蝙蝠,我们只好把手电的光调成弱光,只照着脚下的地面。 穆图突然问我:“乾哥,咱们就这么一直往里面走吗?看这样子,里面就是黑蝙蝠的巢穴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瓜子说到:“当然要往里面走了呀,《山海经》有交代:只有找到皱唇犬吻蝠的总巢穴,才能见到通往第二层鬼城的地道”。 瓜子刚把话说完,就听见我们身后传过来一声凄惨的哭号:“救命啊……” 还是遭遇过鬼族人的那个人:只见他满脸血污,惊恐万状的朝我们跑过来……当他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的时候,我才看到:那个鬼族女婴正趴在他的背上;女婴两只手的手指已经嵌进他的肉里面了……更为恐怖的是,女婴正在咬着他肩膀上的一块皮肉,正在向下撕挒……在肩膀四周,已经被咬掉好几块肉了! 瓜子说,那个女婴是在吃她亲生父亲身上的肉啊! 穆图举起狼枪,就要朝女婴射击,又被瓜子拦住了:“要是惊动了老巢里面的蝙蝠王,我们也活不成!他本来就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不要管他了……” 可是,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那个人又从里面鬼哭狼嚎般的跑了出来:“鬼呀,有鬼呀……救命啊……”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就一头撞在一块巨石上,当场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咦?那个女婴呢?女婴怎么又不见了?”瓜子自言自语道。 瓜子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黑蝙蝠吱吱的叫声,是成千上万只黑蝙蝠一起叫的声音……黑蝙蝠的叫声和翅膀飞舞时发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有种山雨欲来、地动山摇的感觉。 “怎么回事呀,皱唇犬吻蝠好像是受到了惊吓……”瓜子的手电刚好照到远处的一个拱门,拱门里面像是一个宫殿……成群的黑蝙蝠正在争先恐后从拱门里面飞出来,从我们头顶上呼啸而过,朝我们身后飞去!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断断续续的有蝙蝠群从拱门里面飞出来;很快,蝙蝠群就已经犹如洪水般,从拱门里面蜂涌而出;整个拱门被仓皇出逃的黑蝙蝠堵得严严实实……不光黑蝙蝠的数量大的惊人,就连后面飞出来的那些黑蝙蝠,个头也都大的惊人!有的黑蝙蝠甚至比猫头鹰还要大! 我们一直等到不再有黑蝙蝠从拱门里面飞出来,才悄悄的靠近拱门。瓜子说,很有可能是刚才那个人冒失冲进去,惊吓了里面的黑蝙蝠……皱唇犬吻蝠是团队意识十分强烈的动物,它们的纪律性很强,一切行动全都唯头蝠马首是瞻。如果头蝠觉得有危险,需要避让,只要它发出一个指令,所有的蝙蝠都会依次执行头蝠的指令。 但是,头蝠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为了保卫领地,头蝠经常会与侵入领地的敌人浴血奋战直到战死为止。 我和穆图把枪用手电打开,并排走进了拱门……我们前脚刚迈进拱门里面,就听见身后咣当一声:门洞上面的大吊门应声落地,把我们身后的拱门门洞堵死了。要不是瓜子躲得快,掉下来的吊门就得砸到她头上了! 我们三个人刚被惊出一身冷汗,又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笑声吓了一跳:只见那个女婴正坐在一张镂空玉雕花床上面,一边啃手里的黑蝙蝠,一边咯咯大笑着……好像是在看我们的笑话! 第108章 鬼族丑女 女婴手里抓着黑蝙蝠的半截身子,朝我们晃了晃;从那半截身子就可以看出来,那只黑蝙蝠至少有一只老母鸡那么大——然后女婴又送到嘴边张口咬下一块,连毛带肉咀嚼起来!瓜子小声说,她手里拿的就是头蝠!一般皱唇犬吻蝠没那么大! 刚才那些受到惊吓,争相奔逃的蝙蝠群,肯定就是被这个鬼族女婴给吓跑的! 穆图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说到:“你看那小家伙的眼睛……”?我这才发现:女婴的眼睛里竟然冒着一丝丝绿光! 并且,已经能够看得出来:女婴的两只眼睛很不对称——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一上一下,果然是阴阳眼! 瓜子说到:“糟糕!考古笔记上说到:鬼族女孩的两只眼睛形成阴阳眼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成年期……也就是,到了需要怀孕的年龄……你俩要小心啦!” “乾哥,要不要干了她?” 我觉得穆图的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瓜子说到:“还等什么呀,还不开枪!” 可是,就在穆图开枪的瞬间,那个女婴好像看出了穆图的意图,纵身一跃,从花床上弹跳起来,当穆图手里的狼枪打响的时候,女婴已经跳到了几米之外! 当女婴在花床的一旁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两只手臂也已经发生了变化:两条手臂和两条腿几乎没什么分别,显得格外粗壮有力!犹豫女婴身上没有穿衣服,也同样能够看出来:她已经发育成熟了……尽管从身材上看上去,依然还是一个小女孩! 穆图又朝女婴开了一枪,只见鬼族女婴飞快转身,两只手紧紧抠住墙壁,像是一只猴子一样,快速攀爬到了房顶上;我举枪刚要打的时候,女婴已经不见了踪影! 穆图一边装填子弹,说到:“这破枪只能装两颗子弹,太少了;如果能多装一颗子弹,我就能要了她的鬼命!” 瓜子用责问的口气对我说到:“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没穿衣服看的入迷了呀?干嘛不开枪啊?” 天地良心:我哪有什么功夫看小姑娘!那个女婴的动作实在太快,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瓜子也不停我作解释,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狼枪:“这东西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一会儿看我的!” 穆图替我抱不平:“你不要忘了,一开始我和乾哥就要把那鬼东西干掉的,是你不让啊!你现在又充起急先锋来了……刚才能怪乾哥吗?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有什么意思啊?有意思吗?” 瓜子又开始对穆图不依不饶。瓜子就是这一点不好:从来不会轻易认错。那张嘴死硬死硬的! 我敢说,女婴一定会在前面什么地方等着我们!与其时刻提防着她,还不如放松警惕,故意把她引出来……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没有说——我相信:那个女婴能听懂我们的话,起码能够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跟我来,我知道通往第二层鬼城的密道在什么地方!”瓜子信心十足,绕过玉雕花床,朝里面走去。 绕过一堵墙,在墙后面果然有一个地窖入口。瓜子说,考古笔记上有关于西夜鬼城的详细记载——尤其连接九层鬼城的通道。整个西夜九层鬼城,每两层之间总计有十三条密道。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八个城角各有一条;在城中心的女王寝宫东南西北四个拱门外面各有一条;在女王寝殿的玉床后面有一条——总计十三条密道!鬼族人进攻西夜的时候,为了御敌,除了女王寝殿玉床后面的一条通道之外,其余十二条密道都被破坏或者封死了。也正是因为每一层都预留了这一条密道,也才给了鬼族人以机会,鬼族人就是通过这唯一的一条密道彻底占据了九层鬼城。 由第一层鬼城通往第二层的密道,其实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什么密道,最多只能算是一条地洞而已!椭圆型的地洞弯弯曲曲,脚下也崎岖不平,时不时还能看到黑兵螂在地洞里面爬进爬出……但是地洞里面极其干净,地上一点垃圾都没有,到处都是干净的巨型岩盐结晶体,有的晶体里面,还夹裹着黑兵螂的尸体,像是化石一般! 瓜子一抬头,突然惊叫了一声:“啊……” 我和穆图被她这一叫,差点就要崩溃了。穆图很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瓜子指着头顶怯怯的说到:“你们看啊,上面那是什么呀?好像是个死人!” 穆图用枪身上的手电一照,也跟着惊呼一声:“怎么可能?那不是老狐狸吗?” 我们头顶的洞壁约有两米多高,同样都是岩盐晶体构造。如果用手电照的话,可以隐约看见岩盐晶体里面的东西:的确在我们头顶的部分,有一具尸体被包裹在巨大的岩盐晶体里面。但是在我站立的角度刚好看不到尸体的头部。只能看见,那个人身穿牛仔裤、脚蹬骆驼登山靴、上身好像是一件紫色的T恤……不过,死者左手手腕上的那块手表,的确和老狐狸的那一只很像。那是他亲手改装过的带卫星导航的液晶屏电子表。 “乾哥,那手表、项链、衣服都很像老狐狸呀!你看还是个光头,老狐狸不也是光头吗?” “为什么脸上没有皮呀?好恐怖啊!”瓜子说到。 脸上没有皮就对了。老狐狸的脸皮已经让沈继秋给剥掉了! 老狐狸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明明死在了成都西郊的黑竹林,尸体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我正纳闷的时候,穆图说到:“乾哥还记得俊哥中邪那一回吗?俊哥在棺材里说,他见到老狐狸了,老狐狸还对他说:他会在下一个地方等我们,让我们见到他之后,把他好好埋了……” 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在西川摇光墓里面,姚俊因为在听到鬼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棺材,被魔症迷了神志,径自躺进了棺材里面……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说他见到了老狐狸……” “不要管,咱们赶紧办正事,快走……”我见穆图对岩盐晶体里面尸体来了兴趣,赶紧催促他! 瓜子或许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便问我和穆图:“你们遇到过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呀?说来听听嘛,看有多恐怖?” 穆图不理会瓜子的话,只顾端着狼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瓜子又问我:“快说说看,你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呀?” 瓜子一个劲的缠着我,我就随口而出:“其实也说不上有多恐怖,只是觉得很诡异:上高三那年冬天,我们宿舍里的几个人打赌,看谁敢在县城东郊凌家桥的老砖窑过夜——赌资是十斤学校食堂的饭票;那时候年少气盛,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就和一个叫梁波的同学去了老砖窑。当我们走近老砖窑的时候,看见有人在里面烤着火喝酒,于是我和梁波就跟那几个人一起烤着火聊天。也不记得聊了些什么,反正就是天南地北的一通胡侃。梁波还喝了不少酒。天快亮的时候,那几个人说该回去了,于是我和梁波也就回了学校。临走的时候,那几个人还让梁波把半瓶酒和吃剩下的鸡爪带上……梁波一边走一边啃鸡爪,我也啃了两个,除了有点咸,味道还算好。可是当我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学校的两个门卫被我俩都吓哭了,其中一个还尿了裤子……我那时候才发现,我和梁波一人手里拿着一只人手,正在当鸡爪啃;梁波手里的那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的也不是酒,而是鲜血……” “后来呢?”瓜子问我。 “后来,警察就在老砖窑里面挖出了七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尸体,少了两只手……” “警察没有怀疑你们吗?你们可是有最大嫌疑的哦?” “当然不会怀疑我们了。天底下哪有那么蠢的杀人犯:杀了人,还要拿着死人的手招摇过市!况且,经过警方勘察发现,那七个人至少已经死亡几十年了!难道我和梁波还会穿越到几十年前去杀人啊?” “也是!不过,你的经历只能算有些恶心,算不上恐怖,是吧木头!木头,你也讲讲你的恐怖经历嘛!” 穆图的恐怖经历我知道:他在湖南当兵的时候,曾经在溆浦进行野外拉练作训,夜行军的途中穆图看见一个老头倒在路边,出于好心就上去查看;可是当他走近老头,老头一抬头的时候,彻底把他惊呆了:那个老头的头上只长着一只眼睛!我说的当然不是坏掉了一只眼睛,而是:那个老头的鼻梁上面就只有一道眼眉、一个眼窝、一只眼睛!穆图当时还是新兵,当场就被吓晕了;可是后来,所有人都以为穆图是过度疲劳,累晕的;因为,大伙找遍了附近所有的角落,谁都没有看见穆图所说的独眼老头……大家一致认为,那是穆图的幻觉!可是穆图硬是坚称看见了独眼老头;为此,指导员还破例让他提前结束了野营拉练——不过我对穆图的话深信不疑。 我从小和穆图一块长大,我知道穆图从来不说谎话;而且,穆图的体能和耐力在同龄人当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新兵的野外训练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不小的挑战,可对穆图来说,真的不在话下。 听说后来部队还专门派人去那一带进行过走访,有三个寻民声称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看见过独眼老头,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然,当地人也一直认为那三个人是在说谎。 穆图回过头郑重的说到:“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那个老头;那个老头真的就只有一个眼睛!” 瓜子从背包里取出数码相机,翻出一张照片给穆图看:“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穆图一看到照片,马上说到:“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没错,和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第109章 熟悉的味道 我凑上去一看,果真是一个独眼老头,老头的鼻梁正上方长着一只眼睛…… “你是在哪拍到的?”我问瓜子。 “老王山呀,当时我看见他正在和一个秃眉老头下棋,就偷拍了一张!” 光顾着说话,我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鬼城第二层。 第二层鬼城比第一层要规整许多。地洞的出口被隐藏在一张硕大的镂空雕花玉椅的椅背后面。玉椅的椅背就像是一个天然屏风,正好挡住了密道的出口。 “这里应该就是西夜女王的寝殿了。你们看那里还有一张玉床,应该就是西夜女王的御榻!”瓜子说到。 玉床摆放在里面的一间房里,通过隔墙上面的窗口,刚好能看到那张玉床。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会客厅,因为在玉椅的两边,分别摆放着宽大的石桌,石桌内侧还有一些石凳。石桌的桌面很厚,在桌面上,还凿出了许多大小深浅一致的锅槽,有的锅槽里面还有骨头——难道锅槽本身就是石锅? 瓜子突然说,这些石桌本身即是西夜人的灶台,又是餐桌。用餐的时候,只要把食材放进石桌上面的石锅里面,在石桌下面直接升火加热,坐在一旁的人就可以享用石锅里面的美味了! 看来的确是这样的。和我们今天见到的火锅差不多……但是,他们在加热石锅里面的食物的同时,整个石桌桌面不也被烤热了吗?难道西夜人就不怕自己的手也被烤熟了? 想必西夜人一定有他们的办法——替古人担忧,真是多此一举! “这是西夜第二王朝时期的王城,是不是比第一王朝要像样一些啊?不知道第三王朝会发展到什么程度!”瓜子一边四处环顾,一边发着感慨。 这里是西夜最高统治者——西夜女王的私人领地,在一定程度上,这里是当时西夜文明的最高体现——尽管西夜人极其民主,女王毕竟是最大的特权人物,她所拥有的必是规格最高的东西! 说道这里,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个问题:女王。 按照现代史学界的断代理论,人类历史上最早出现的国家政权形式,被划归奴隶制政权。最早的最高统治者就是当时当地最大的奴隶主,或者奴隶主贵族联盟。但是,在奴隶制社会以前,人类社会被划归部落联盟时期,和氏族社会时期。而氏族社会时期又分为前期的母系氏族社会和后期的父系氏族社会……这样的划分和归类准确吗?我不敢说,历史学家也不敢绝对的肯定!这样划分仅仅是为了学术上的研讨方便,并不能代表几千年以前的历史史实! 基于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母系氏族时期、部落联盟时期和后来的奴隶制社会时期的很多特点和特征,是可以并存与共生的! 即:在距今数千年以前,允许存在一个融和了几个历史时期共同特征的独立的文明群落,他们就是西夜人。西夜王国,是一个融和了母系氏族社会、部落联盟社会、奴隶社会等几个大的历史时期的明显特征,组建了一个民主的西夜王国,由女王来掌握最高统治权,统一管理不老山一带的各个部族……尽管他们建立了国家政权,但是他们的生产力水平和文明程度,依然停留在母系氏族社会时期,也就是刚刚从石器时代走出来……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我们自始至终见到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甚至连一件像样的石器工具都没有见到! 瓜子刚找到隐藏在玉床下面的地道口,就听见穆图大喊了一声:“小心……” 我就觉得脖子和腰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而且力气出奇的大,根本就甩不开。是那个女婴。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是女婴了,而是一个鬼族少女了。 穆图抽出腰里的乾坤珏,朝我身后的鬼族少女砍去,被鬼族少女躲了过去。鬼族少女揪住我的衣服,我整个人被她凌空举起,朝穆图扔过去,正好砸在了穆图身上。这鬼族人的力气果然大的惊人,要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瓜子从玉床下面爬出来,拿手电一照,只见鬼族少女的面部已经布满了皱纹,极其丑陋的就是眼睛和嘴唇,根本就不像一个少女——看到这样一张面孔,我才真正体会到被鬼族人强迫过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哭天抢地的寻死觅活……走夜路碰见鬼能把人吓死;这个鬼族少女走夜路简直能把鬼吓哭! 鬼族少女看到瓜子在用手电照她,先是本能的一愣,然后转身就朝外面跑去。瓜子破口大骂:“娘你滴,敢跟老子抢男人,下次别让老娘看见……” 穆图说,好像那个鬼族少女害怕瓜子手里的手电。要不然,为什么她一看到手电照她,转身就跑呢? 不管她是不是害怕手电的光照,我们全都把手电调到最亮,以期能够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被那个奇丑无比的鬼族少女突然袭击了一下,我的脑细胞不知被她吓死了多少!要是真的被她给……我也只有一头撞死的份了! 穆图和瓜子钻进地道以后,我正要下去,就觉得耳边有一阵风吹过,并且还带着一缕薰衣草的清香……出于好奇,我一回头,只见那张恐怖的丑脸正冲着我笑…… 我刚喊了一个字:“救”那个“命”还没有喊出来,就被那个丑女捂住了嘴!我两只手用尽了气力,也没能扳开丑女的一只手。丑女另一只手抓住我的皮带,就像是抓小鸡一样把我从玉床底下拎了出来,并且拎着我快速朝外面跑。 我这回真的只剩下死的心了! 一直跑出了两道拱门,鬼族丑女才把我扔在地上,伸手要扯掉我的裤子……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拼命保住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可是,怎奈这丑女的手劲实在太大,我根本就阻止不了她……可能是丑女嫌我的牛皮腰带不好解,实在太碍事,索性两只手揪住皮带,一用力硬生生的扯成了两截!不过我心里也有一丝侥幸:我早就被这丑女的尊容吓得阳委了,恐怕她是很难得逞了…… 正当我在暗暗庆幸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朝我下身吻去……天呐,照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得逞……果然,丑女看到时机已经成熟,起身就要朝我身上坐下来……就听见瓜子大喝一声:“死别,娘你地……” 我看到瓜子在朝着丑女开枪,可是扣动扳机后,子弹没有打出来……瓜子扔掉狼枪,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东西,朝着我这里一通喷射……老天爷呀:这比死还难受!瓜子在朝我喷射辣椒气雾剂…… 本来我头上戴着防毒面具,但是已经被丑女扯掉了。 丑女果然受不了催泪气雾剂的刺激,怪叫一声,慌忙从我身上跑开了。 但是丑女似乎并不死心,瓜子在帮我擦眼睛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瞅着我和瓜子。听到动静,穆图也跟着跑了过来。穆图抬手就朝丑女开了一枪,没想到被她很轻易就躲了过去。 瓜子气急败坏的朝着远处的丑女吼道:“你他妈的给我听着,他是老娘的,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你以后再敢打我男人的注意,老娘就点你的天灯!给我滚!” 那个丑女好像真的被瓜子吓怕了,只听她痛苦的哀嚎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的走开了。听她的哀嚎声好像很凄厉,很绝望…… “她好像真的很怕你啊?”我对瓜子说到。 瓜子笑了笑:“她是怕我手里的辣椒气雾剂!本来是带在身上防色狼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今天我是怎么救的你,你要记得哦,将来是要还的……” 这回瓜子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在最后面了。她坚持要在后面压阵。穆图把瓜子丢在地上的狼枪捡起来,看了看又给了瓜子。 我问穆图,刚才,瓜子的枪为什么打不响?是不是坏了? 穆图说,瓜子没开保险……不过幸好没开保险,真要是开了那一枪,说不定打不着那个丑女,反而会要了我的命。 瓜子嘿嘿笑笑了笑说到:“哎,刚才是不是很舒服呀?什么感觉啊?” “怎么,你很羡慕啊?要是老烟枪也像刚才那样对你……你想你会是什么感觉?”我反问瓜子。 “你好没良心啊!这种玩笑你也开的出来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不是男人刚才你没看到吗?” “真是欠收拾,早知道你这样,我就应该等你们完事以后再救你!”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第三层鬼城。 西夜第三王朝的王城,比第一、第二王朝时期的规模稍微大一些——我是从女王寝殿的规模来判断的。 因为当我们来到第三层鬼城的时候,就像是进入了一个三星酒店的大堂:在殿堂的正中间,有一根粗壮的石柱,支撑着半圆形的屋顶;这里面除了打磨光洁的地砖以外,四面墙壁上还有一些简单的壁画;每两幅壁画之间,有一扇窗户,窗框上好像粉刷过树脂或是油漆,但是已经无法分辨了。在正前方、左右两侧三面墙上,各自有一道门,门里面的房间又套着小间……显然,第三王朝的女王寝殿不但规模要大一些,而且也更加讲究。 在放置玉床的房间里,到处摆满了丑陋的黑蝙蝠的石雕。墙壁上也有几幅黑蝙蝠的轮廓浮雕。这就是瓜子说的皱唇犬吻蝠。看得出来,西夜人的确对黑蝙蝠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穆图说:“你们觉不觉得奇怪啊,为什么我们到现在为止,始终都没有见到有人居住和生活过的痕迹呀?除了在上面看到的石锅里面那几块碎骨头,别的什么都没看到,这里根本就不像有人居住过的地方……”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起码,应该有什么碎布的残片,或者是编织品、简单工具、简易兵器什么的……在远古时代,战争就是生活,战争工具也就是兵器,应该充斥在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可是,三层鬼城,除了房屋还是房屋,根本就看不到我们想象中的那些东西! 第110章 万蛇之窟 “说不定西夜人根本就不需要兵器,也不需要穿衣服的!你们真是为古人瞎操心!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祭天崖,找到那个神坛,把四件鬼器给人家放回去;并且,想办法把鬼王沙漏破坏掉。其它的都不重要!” 瓜子说完,就钻入了玉床下面。地道口依然设在女王御榻底下。 “哦?这条地道就有点意思了,比前面那两条魄地洞强多了!”瓜子一进去就感慨道。 真的很不一样,这条地道两侧的墙壁都被精心打磨过,墙面很干净,也很平滑;我们头顶的顶板也都做过抛光处理,能够清晰的映衬出我们的倒影。 可是刚走出几步,瓜子就停住了,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在瓜子前面,有一个拐弯;不过弯度不大,是一个弧形的弯曲。我问瓜子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瓜子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举起狼枪,并且打开了保险! 穆图在我后面,看见瓜子举枪,穆图也把狼枪的枪管搭在了我肩膀上。但是瓜子最终没有开枪。 “怎么了?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不是。我刚才闻到了一股很怪的味道。那种味道我以前闻到过,不过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了……很熟悉,又很陌生;反正就是说不上来!” 穆图走在最前面,我们一直拐过那道弯也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气氛又让瓜子给闹的紧张了许多。 “臭味!”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上回还没有说呢,你怕我和穆图恶心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呀?” 瓜子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这个呀?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木头,你呢?”瓜子问穆图。 “是啊,不妨说来听听啊?” “这可是你们要我说的啊:我吃过人肉!而且是死人身上的肉……你们是不是不大相信呀?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要是吃过死人身上的肉,那我就喝过死人的血!是不是你也觉得不大相信呀?就连我自己都知道,扯……蛋!”穆图头也不回说到。 “扯淡?好,那你就扯你的蛋去吧……不过我可跟你们说啊,刚才我闻到的那股味道,好像就是煮人肉的味道……很像,但是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因为我也就吃过那一回煮人肉!不过,还有一种肉,和水煮人肉的味道差不多!” “什么肉啊?”我问瓜子。 “蛇肉!不过不是煮熟的蛇肉,而是死蛇的腐肉!” …… 穆图突然停下,说到:“奇怪呀,为什么地道被堵上了?” 在地道的尽头,有一堵砖石砌成的墙,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瓜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兀自说到:“看来地道外面就是蛇窟了!我刚刚闻到的应该就是死蛇的腐烂味儿。蛇窟是什么?难道第四层鬼城会有很多蛇吗?”我问瓜子。 瓜子说,考古笔记上有记载:西夜第四王朝是因为一场罕见的蛇灾而灭亡的;第四王朝灭亡以后,西夜人开始在鬼洞岩壁上开凿修建第五层王城…… “这么说来,第四层鬼城是不得已而放弃的?不是说,西夜人把不老山一带的蛇都捕杀殆尽了吗?”我问到。 “是的。据说,本来生活在不老山一带的冰蛇被西夜人捕杀以后,就开始不断有外来的地蛇种类侵入西夜人的领地。西夜人的活动空间从不老山上,一步步向山下转移,一直到潜入地下……当西夜人放弃山上部分的时候,外来的地蛇就逐渐占领了西夜人的旧城。我不是说了吗,西夜人的思维模式有问题:他们只知道顺着鬼洞的洞壁向地下拓展,却不知道该如何在地面上经营他们的领地——所以,当西夜人放弃一块领地的时候,也就宣告了他们永久的失去了那些领地!这也就给了后来的苏毗什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只能说西夜人的失败,是他们自己一手酿成的!” “地蛇是什么东西?是一种蛇还是一个部落?” “你脑子没病吧?地蛇当然是蛇啊!水蛇喜欢生活在池塘、沼泽当中,依水而生;冰蛇喜欢生活在寒冷阴湿的环境中;而地蛇则喜欢干燥、黑漆、幽静的环境……当西夜人肆意捕杀地面上的水蛇与冰蛇的时候,却忽略了潜伏在地层以下的地蛇。地蛇具有惊人的繁殖能力,导致了后来的第四王朝蛇灾泛滥,人们束手无策,只能狼狈的放弃了第四层鬼城”。 “不是说西夜古城是因为经常闹鬼,所以才被叫做鬼城的吗,现在看来跟鬼也没有什么关系呀?”穆图说到。 “西夜鬼城是从第五王朝开始,才被叫做鬼城的!不过,这第四层古城有另外一个响亮的名字:万蛇之窟!”瓜子说到。 我问瓜子,如果地道外面真的是一个蛇窟,我们能不能过得去?瓜子咬着嘴唇也不说话,穆图手里拿着探针,也在等着瓜子回话。过了好大一会,瓜子终于开口说道:“但凡蛇类,都惧怕强光!跟不要说常年生活在黑暗无边环境里的地蛇了!我们一会儿都把手电调到最亮,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话又说回来了:有没有地蛇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穆图三下五去二就凿开了封墙。 穆图和瓜子都把狼枪背起来,我们一人手里拿着两支强光手电……整个女王寝宫顿时亮如白昼——真的有蛇! 在大殿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黝黑的蛇虫,但是最长的一条黑蛇也只不过两尺长……更多的则是一尺多长的细蛇。在大殿的顶板上面,吊着几十盏脸盆大小的灯盘,那些黑蛇纷纷从灯盘里探出头来,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长着无数蛇头的怪物悬在半空…… 我们脚下的黑蛇看到亮光,纷纷急着避让,眨眼间全都集中到了远处的墙根底下。穆图小声问我:“乾哥,你看这些黑蛇跟平时见过的是不是不大一样啊?” 嗯,是不大一样:我们平时见到的蛇,头部都是扁平的,两只眼睛长在蛇头的两侧;但是这些黑蛇则不同,它们的蛇头都是圆形的,两只眼睛也都长在面部正前方——跟人类的头部很相像! 尤其瘆人的是:这些黑蛇的蛇信很古怪,看起来更像是人的舌头! 我紧紧的跟在瓜子身后,不敢多看黑蛇一眼;我从小就害怕看到那些软体动物,像蛇、蚯蚓、蜈蚣甚至毛虫……一看见那些东西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并且还老是恶心的慌! 大殿有六个出口,其中四个都有一扇木门。木门已经严重碳化,根本就看不出具体的材质。但是腐朽碳化的木门,依然矗立在门框上面,透过木门的腐洞,能看见许多条正在游动的黑蛇。 瓜子和穆图逐个房间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那张女王御榻。 不过,我们要想接近女王的玉床,似乎有些困难:在宽大的女王玉床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蛇团! 有成千上万条小黑蛇,正缠在一起,像滚雪球一样形成了那个巨大的黑色蛇团……在玉床四周的地板上,同样散布着几十个大小不等的黑色蛇团,并且不断的有黑蛇从四处爬过去,纷纷聚集在玉床的周围! 穆图说,它们很有可能是在集体交配……但是瓜子却说,它们实在孵卵! “孵卵?孵什么样的卵需要这么大的阵势?”我问瓜子。 “当然是蛇王产下的卵啊!考古笔记上说,地蛇蛇王每三年产卵一次,能产出二十四枚巨卵;那二十四枚巨卵需要上百条甚至上千条黑蛇来共同孵化,直到幼蛇破壳而出!但是蛇王体内会保留最后一枚,也就是第二十四枚巨卵。蛇王需要无数条黑蛇把它紧紧包裹在蛇球之中,在蛇王体内将最后一枚巨卵孵化出来……也只有在蛇王体内孵化出来的那一条小蛇,才有资格成为地蛇将来的蛇王!一般蛇王的寿命是六十年,在它一生会产卵二十多次,也就是说至少能养育出二十多条具有继承蛇王地位的小蛇……但是老蛇王会把它看不中的那些吃掉,最终只留下唯一一条可以继承它大位的蛇太子!它们现在就是在帮助蛇王孵卵!” 瓜子掏出数码相机,对着玉床上最大的那个蛇团连拍了几张照片。可是,当相机的闪光灯闪过之后,那些黑蛇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纷纷四处逃窜,眨眼的功夫,只剩下地面上的二十三枚柚子大小的蛇卵;在玉床上,则露出了蛇王的真面目:蛇王头上居然戴着一副面具! 蛇王头上的那枚面具,居然和瓜子的金银合一面具一模一样! 当蛇王把它身上的小黑蛇全部抖掉之后,竟然露出了一具人形的身躯……肤色和上身与那个鬼族少女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蛇王的下半身依然是蛇体,只有上半截身躯是人形! 蛇王用两只人手一样的爪子,慢慢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像干枯树皮一样的老脸;蛇王的真容竟然和一只尖嘴猴腮的老鼠差不多!在蛇王尖尖的嘴唇上,还横着几根胡须! 我们正在惊诧之中的时候,蛇王突然张开嘴伸出了蛇信——和人的舌头一模一样!不过,在蛇王的舌心上,长着一只人的眼睛! 瓜子大叫一声:“蛇妖……” 穆图举枪,一枪打爆了蛇王的头。我们原以为,穆图杀了蛇王,一定会遭到那些黑蛇的报复。可是没想到,越来越多的黑蛇蜂涌过来,开始撕咬蛇王身上的肉…… 越来越多的黑蛇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有的黑蛇就直接从我们的脚面上飞快爬过,争抢着去咬噬蛇王的尸体……瓜子快速拍了几张万蛇争食的照片,我们赶紧闪到一旁的墙角,给蜂涌而来的黑蛇们让出了一条路。 我和穆图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瓜子突然惊讶的喊道:“怎么回事?照片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空白的……” 穆图疑惑的说,难道是幻觉? 第111章 坐尸桩 瓜子对着我和穆图拍了一张照片,打开回放说到:“为什么你们能拍上去,那些蛇拍不上去呢?” 在瓜子拍我和穆图的时候,我们身后的墙壁上就有很多黑蛇,但是照片上只有我和穆图两个人的影像;不要说我们身后的蛇了,就连身后的那面墙都没有拍上去…… 穆图伸手从墙壁上抓了一条黑蛇,让瓜子再拍一张……瓜子一连拍了两张,穆图扔掉手里的黑蛇问瓜子:“怎么样,这回有了吗?” 瓜子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有……你们看呐!” 刚才穆图手里明明是抓着一条黑蛇的,但是在照片上,穆图手里却是空的! 穆图说,不应该是幻觉,他明明感觉的到手里那条黑蛇的,感觉那条黑蛇凉飕飕的,并且黑蛇身上还有一层湿滑的粘液……穆图张开手,只见他手上还沾染了黑蛇留下的粘液! 我赶紧问瓜子:“老周的考古笔记上都是怎么说的?有没有提到地蛇更多的信息?” “没有啊,笔记中只是提到了第四层鬼城很可能是一座庞大的蛇窟;再就开始说到第五层鬼城了!” 瓜子一边说着,一边找出老周留下的考古笔记。很快,瓜子就翻到了记载西夜蛇窟的那一页:“你们自己看吧,没有更多的记载了!” 的确,考古笔记上所记载的,和瓜子所说过的基本吻合。但是关于西夜鬼城第五层至第九层的描述就很有意思:西夜第五王朝的女王开始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信仰SUPIS人传说中的恶灵;并且带领西夜子民夜以继日的连续修建了上下相同、浑然一体的五层王城。这样,在巍峨的不老山下,西夜人沿着鬼洞的洞壁,在地上地下总共筑成了九层之城!第九层乃是规模最为壮观的一层,女王的宫殿最终座落在第九层地蜴崖谷的宝塔之中。西夜女王相信:地蜴崖谷,与神秘的鬼域相连接;源自鬼域的神秘的力量,可以帮助西夜人战胜所有可怕的威胁,可以帮助西夜人夺过所有可怕的灾难……尽管历代女王都没能在鬼域当中找到那个神秘力量之源,但她们依然前赴后继,义无反顾的带着西夜人最虔诚的灵魂,走进了鬼域之门…… 在最后面,周明轩还特别标注了这段话的出处《山海经》之《西海经》第十二卷《古西域西夜篇鬼城》原来,周明轩每记述一段,后面都会缀上相关文字的出处或是实物证据。 我突然想到,既然周明轩已经解读了古《山海经》的全本,那他一定也知道鬼文的秘密!甚至,他已经能读懂鬼文…… 我正在翻看老周的考古笔记,穆图一把把我拽到了一边:黑蛇已经把西夜女王的寝殿彻底堵死,后来赶到的黑蛇因为挤不进去,已经开始咬噬堵在前面的黑蛇;只要有一条黑蛇被咬到一口,马上就会遭到更多的黑蛇的攻击,眨眼间就成了一副骨架……瓜子说,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万一那些黑蛇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我们随时都会成为她们的口腹之物! 我突然想到,西夜城是依鬼洞的洞壁而建的,我们也看到过:每一层鬼城在最靠近鬼洞内壁的地方,都有很多房屋和开向鬼洞的窗户——我们可以从窗户里出城,然后再通过修在鬼洞内壁上的窗子,进入到第五层鬼城! 这也算是另辟蹊径吧! 穆图和瓜子都表示赞同我的想法,于是我们趁着黑蛇正在内讧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西夜女王的寝宫,来到大街上。 谁知道,在大街上我们随处看见的全都是黑蛇。所有的黑蛇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成群结队的从四面八方的各个角落里涌出来,拼命的朝西夜女王的寝宫爬去……街道上的黑蛇俨然已经泛滥,我们几乎每一脚都会踩到黑蛇! 瓜子突然说到:“快看,那不是琉璃桥吗?我们就要到鬼洞了……” 远处黑漆漆的,手电所照到的地方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只有远处悬在黑暗的鬼洞上方的琉璃悬桥能反射一点彩光,让人看着不至于那么压抑! 穆图说到:“这鬼洞是怎么形成的呀?这么大的一个黑洞,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什么人挖出来的?” 瓜子说,当然是人挖出来的!元古人类虽然征服世界的能力极其有限,但是他们的征服欲望和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却很强烈。开凿出旷世罕见的鬼洞,就是古人类征服自然界的一大壮举! 穆图说,鬼洞也应该被评为世界的一大奇迹才对! 可我觉得,这鬼洞不像是人挖出来的。于是我说到:“不可能是人力所为!那些土方呢,挖出来的土石上哪去了?你们不要告诉我:他们用挖鬼洞的土方堆起了一座昆仑山啊!我觉得鬼洞就是在世界形成的时候,一开始就和山川、湖泊、森林、海洋同时存在的!” “唉呀,你废什么话呀,赶快抓紧时间……”瓜子从我的背囊里面取出动力绳,在一根石柱上固定好:“这是最后一根动力绳了吧?在枯泉那里留下了一根,这地方再留下一根,但愿后面再用不着绳子了……” 瓜子不知道,我们还有两个抛绳器:一个能打三十米,另一个可以打七十多米……无路可走的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就是这抛绳器! 穆图把绳子一端困在腰里,顺着绳子缓慢下到第五层之后,超上面喊了一句:“二十五米,下来吧,我接着……” 穆图说的二十五米,是他看到的动力绳上面的尺寸标记。其实这两层之间没有二十五米,因为固定绳子的时候,至少用去了四米。 还是我在瓜子前面,抓了绳子向下慢慢滑落。鬼洞的洞壁坑坑洼洼,凸凹不平,两只脚很容易就能找到支撑点。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来到了鬼城第五层。 “奇怪呀,为什么这第五层还不如第三层好呢?这哪里像是一座城呀,明明就是山洞和洞窟么?”瓜子说到。 “嘘……”穆图示意瓜子不要出声,然后悄悄举起了狼枪。 我的妈呀:在我们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正在慢慢朝我们走过来。瓜子一看见那两个人影也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啊!会不会是鬼呀!” 瓜子大声一喊,那两个人影忽然不见了。穆图举着狼枪,快速追了过去:这就是穆图在部队学到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我紧跟在穆图后面,用两只强光手电帮他四处搜索。 我们来到看见人影的地方,这里除了几块石头,和几口已经腐烂的棺材之外,再找不到其它东西了。 瓜子朝棺材走过去,一脚踢开了其中一口棺材的棺盖:“真是个穷鬼,居然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 我和穆图没有过多理会那些棺材,继续朝一个洞穴走去。可能穆图断定刚才的人影是奔那个洞穴去了。瓜子在后面喊道:“你们干什么呀?真是浪费时间,正经事还没做呢!” 穆图停下步子,说到:“乾哥,你刚才看清楚了没有,究竟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没看清,感觉像是两个人影;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人!在这种地方要是看见了人,那才真是见到鬼了”。 穆图也说觉得不能是人。但是我们实在想不出:那两个影子,不是人究竟能是什么! 瓜子又突然大叫了一声:“啊呀!你们看呐……那是什么呀?” 在不远处,有一口大池塘,池子里面漂浮着一层死尸!全部都是女尸…… 是鬼族人的尸体。 有的尸体已经腐烂,但是多数女尸依然保存完好。从女尸身上的伤口可以看出来,她们都是被杀死的! 在池塘的一个边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由铁丝编织成的软网,里面也装满了鬼族女尸。软网的四个角用铁丝困在一起,正好形成了一个大口袋,被捆在里面的女尸足足有上百之多。 在铁网口袋的旁边,有一口深井,一具干枯的尸骸正趴在井口上……好像是要从井里面爬出来,但是还没出来就死在了井沿上。 瓜子用手电往井里面晃了一下,手一哆嗦差点把手电掉下去,面带惧色说到:“井里面全都是死尸……那些没有腐烂的尸体全部都向上昂着头,嘴巴张得好大……像是在呼喊!好像她们都是被故意杀死的!” 有可能是巫族和夏族联军干的。 凡是和西夜、鬼族有关的传说,无一不提到巫族和夏族联军!看来真的是巫族与夏族联合剿杀了鬼族。 怪不得瓜子说这第五层鬼城如此的破败,原因很可能就是那场惨烈的大屠杀!甚至,这里还不止发生过一场屠杀。鬼族人攻占西夜鬼城的时候,必是少不了一场惨烈的镇压;然后鬼族人又遭到了同样的镇压与屠戮! 我们一直顺着一条开阔的主路,往城里面走去。在前方不远,有一座不算太高,但是也颇为壮阔的城墙;在城墙上面,开着两个半圆的城门洞;在城门之上,则是一座两层的城楼。 走到城墙下面,我们才真正知道了“鬼城”的来历:原来这座城池本身就叫鬼城!在城门洞上方,有两个硕大的蝌蚪文字——鬼城! 我之所以敢断定那两个字就是“鬼城”是因为周明轩的考古笔记上面,有这两个的各种书写体,其中就包括蝌蚪文! 说不定,西夜人就是一个以鬼为图腾崇拜的民族! 鬼和神都一样:两者都是世间所不存在的!但是人们通过自己的想象,给鬼、神、妖、魔分别赋以不同的形象和传说,把虚无的东西真实化……我们汉人当中绝大多数人在潜意识中还是比较相信甚至敬畏“神”的;而一些少数民族则对“鬼”崇拜之极! 我相信。以鬼为崇拜对象的民族,必然同我们以神为崇拜对象的民族憎恶鬼一样,对我们所崇拜的神也是不屑一顾的! 第112章 鬼窟入口 入城第一眼所看到的,绝对是我所知道的最为残忍的一个场面! 城墙内侧的屋舍和建筑已经化为废墟,在几千平米的一块废墟上面,密密麻麻麻的竖立着数以万计根木桩和竹桩。那些桩子的上端全部被削成了尖头,每一个桩子上面,都有一具鬼族女尸!女尸被剥光衣服后,以坐姿放置在尖桩之上,桩子的尖头从女尸的下身刺入,随着女尸自身下坠的重量,尖桩一直刺进她们的体内…… 有的女尸已经被桩子彻底刺穿,尖头穿过五脏六腑之后刺穿胸腔或者喉咙——有的还从女尸的口中穿出来…… 瓜子说,在她们家乡,把这种惩治犯人的手段叫做坐桩。和赌博中的坐庄不一样,坐这样的桩只有死路一条、一条死路!这样的桩子叫做“一见穿肠”只要坐上去,就是铁石心肠也能戳穿! 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画报,上面介绍了很多人类历史上的最古老、最为残酷的刑罚。其中说到,古叙利亚人就曾经十分热衷于研究各种折磨人的酷刑。和这坐桩类似的古老刑罚就有很多是古叙利亚人发明的杰作。不过,当时那些最为残忍的酷刑除了用来对付叛国投敌的奸细,也常常用来镇压人民的反抗! 正如老周的考古笔记所言:西夜鬼城的第五层至第九层,是一气呵成、浑然一体的庞大建筑!在第五层鬼城里面,随处可以见到通往第六层鬼城的地道和盘旋阶梯。 当我们来到第六层鬼城的时候,瓜子团问我:“你发现什么秘密了没有?” “没有。你发现什么秘密了?” “好像鬼族人真的不穿衣服的……”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鬼族人或许真的是不穿衣服的!因为我看到很多鬼族女尸的手中,还紧握着简陋粗糙的武器,很明显她们是在战斗中战死的士兵。或许,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被坐桩的女尸,也并非被人剥光了衣服,而是她们身上压根就没有穿衣服! 穆图啐了口唾沫:“呸!怪不得说她们邪恶呢,连衣服都不穿,真够他妈邪恶的!幸亏老祖宗们帮咱灭了她们,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们要祸害多少人呢!” 瓜子把嘴角一撇:“嗟嗟,还真没看出来哦,木头还这么有正义感呀!比有些人可强多了,你看他那一双贼眼,老盯着女尸身上那俩地方看……也不知道恶心!” 我知道瓜子是在糗我,于是我就反驳她:“你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你忘了在倒塔看到那些西夜男尸的时候,盯着那些男尸的下身不但不脸红,还恬不知耻的伸手去摸人家……” “你,你好龌龊!我什么时候摸他们了?我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我不是故意的,你少污蔑我!” “好啦,你俩就不要吵了,咱们赶快从那里下去,已经离鬼窟不远了……”穆图打断了我和瓜子的争吵。 可是我发现穆图的表情好像很不自然,莫非是……在吃和瓜子的醋?妈呀,穆图不会是也喜欢瓜子吧?如果穆图真的对瓜子有意思,我宁可主动退出来,成全他和瓜子的好事。 虽然我对瓜子已经产生了好感……但是我毕竟还有小月。穆图至今仍然单身一个,我早该帮他一把的…… 瓜子问我在想什么呢? “你觉不觉得穆图怪怪的?”我小声问瓜子。 “嗯,有一点不太正常。好像心里有事!”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你应该能看出来的呀?” “我觉得,穆图这小子对你有意思……好像在暗恋你……看来这回你不愁嫁不掉了!” “你少在这放屁!我跟你说啊姓郭的,你休想这样打发我!就算是我要嫁给别人,也要先过你这道手才行!其他人都得排在你后面,哼……” 天底下还有这种人?真是少见! 没想到瓜子追上穆图,开口就问穆图:“木头,刚才你乾哥说,你对我有意思?说实话,你真的对姐有暗恋吗?” 瓜子这一出,实在出人意料。我和穆图都被瓜子的话给吓了一跳。 见穆图不说话,瓜子又说到:“不说话?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你可千万不要暗恋姐啊,姐已经心有所属,你暗恋姐只会伤到你自己的……知道吗?等咱们回去了,姐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的”。 “你费那个劲干什么?真是扯淡!你心有所属?属给谁了?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啊!我媳妇儿可在家等着我呢!你少打我们家的主意。你要是能跟穆图在一起,既能不破坏我们家,又能成全一个家,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呀?” “乐你个头啊?你要再敢放一句厥词,我就去找你那个小月决斗,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斤几两!” 真是一个地道的泼妇! 穆图一摆手说到:“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不是想那些事情……”就在穆图摆手的时候,我和瓜子都看到了恐怖的一幕:穆图的左手手掌已经完全溃烂,五根手指只剩下了五根白花花的骨头……穆图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呀,木头你的手怎么了?”瓜子抓起穆图的手腕,整个掌心也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糜烂的掌心肉正在一块块的从手骨上脱落下来! %文%“我中毒了。在蛇窟的时候中了蛇毒。我不应去抓那条蛇的……” %人%原来那些黑蛇身上的粘液都有剧毒。幸亏穆图只那左手抓过蛇! %书%“乾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再耽误下去,我怕我就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屋%瓜子帮穆图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用纱布做成绷带套在穆图脖子上,把中毒的左手套进了绷带里面。 我现在才知道,穆图急着赶路就是因为他的手…… 我们没再敢作停留,几乎是一路小跑,快速通过了第七层和第八层鬼城。但是第九层鬼城的情况大大超出我们的意料。第九层鬼城又是一座九层城池上下叠加在一起的! 第九层鬼城本身,也是一座九层之城! 但是这座九层之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九层方塔。塔身上下九层依次层叠,每一层城墙大约有四五米高;自上而下,逐层扩大——如果从地下往上看,则是自下而上,逐层内收。 这是一座真正的玉城。 瓜子说,这座九层小城和我们见到的扜弥城一样,城身全都是用玉石砌成的。城墙也是用巨大的整块玉石垒砌而成,建造这样的工程,难度比金字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玉城的城门两侧,各有一条阶梯可以通往城内的主街道,也可以通往底下一层。穆图说,这是整个西夜鬼城最核心的部分,也是最为精妙的地方,我们要找的神坛和破坏沙漏的机关会不会在九层玉城里面? 瓜子马上就否定了穆图的想法:“这里只是西夜鬼城最核心的地方,但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地方。我们要找的是西夜鬼窟,周教授在考古笔记中写到:一切谜底,最终都将会在鬼窟当中被解开……鬼窟是神秘的邪恶之源!而鬼窟就在鬼洞的底部!” 当我们来到九层玉城最底一层的时候,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我问瓜子现在几点了,瓜子看了看手表说到:“糟糕,表停了!唉,不对不对,这表针怎么回事啊?你看,表针怎么倒着走呀?” 穆图抬手也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表:“我的电子表也不走了,就停留在零点零分零秒不动了!” 瓜子说,自从进入了鬼城之后,数码相机拍不出相片来,齿轮手表的表针倒着走,电子表停留在零点零分零秒,恐怕这绝非偶然→文¤人·$·书·¤·屋←,一定跟这鬼城本身有关系! 瓜子一边分发食物,一边说到:“也不知道圣殿里的那个血池子还剩多少了,但愿我们能够赶在血池干涸之前找到鬼王沙漏的传动装置,我可不想给那些尸虫当点心吃……” 穆图一听到尸虫,刚咽下去的牛肉干又吐了出来! 知道自己失言,瓜子赶紧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低着头啃起手里的肉干来。 穆图吐完之后,一口气喝了两罐饮料,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说到:“待会儿咱们争取一口气找到鬼窟,找到祭天崖,找到神坛,找到玄武神龛,当然最主要的是找到鬼王沙漏的传动装置……” 瓜子马上说到:“不,咱们还没有进这座九层玉城里面呢,我想进去看看……” 我和穆图都没有表态。瓜子或许是看出来我们不大赞成她的想法,显得很不高兴:“算了,你们不想进城我也不会求你们,我自己进去……” 瓜子把背包解下来,只拿了一把手电,从我们身旁的城门走了进去。 穆图见瓜子是铁了心要进城,就让我跟在她后面,以防遇到危险。 “那你呢,你不要进去看看?”我问穆图。 “不了。我在这里等你们。您们要快点回来”。 我拿起狼枪,赶紧跟了上去。瓜子听到我的声音才停下来:“你还算有点良心,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不是。是穆图很担心你”我说到。 瓜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无聊……” “他们修这座九层玉城是要干什么呀,为什么这里面连一座房子也没有,只有这么一座空壳啊?”瓜子说到。 我怎么知道?或许这里还没有完工吧。瓜子突然说:“好像,这座玉城不是用来居住的,你看前面那里,还有一座五层玉塔,看样子倒像是个神殿或者祭祀场所”。 一座五层玉塔,就矗立在城池的正中央,同样是一座八面莲花玉塔。 瓜子小声说到:“为什么西夜人这么喜欢八面莲花玉塔?你看那个塔门还上了锁……咦?你听里面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喘气……” 第113章 褐色人族 的确,玉塔里面好像有女人的吟呻声……听到那种声音,一般人都能想到会是什么事情! 其实,玉塔也不能算是上了锁:一条碗口粗的大石链,穿过塔门上的两个巨大的锁鼻紧紧的缠绕在塔身之上,刚好把玉塔唯一的一扇塔门拴住。瓜子抓住塔身上的棱角,动作很轻捷的爬到了第二层,第二层塔墙上面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瓜子刚把头钻进去,突然像是受了惊吓,一松手跳回了地面上。 “怎么啦?”我问瓜子。 “我好像看到了一张脸,有脸盆那么大!好像那个鬼族的丑女人也在里面……他们好像,好像在干那种事……” 玉塔里面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最后还传出了一声尖厉的哀嚎……我和瓜子正在偷听,玉塔里面突然发出了咚咚的响声,并且还有低沉的吼叫声…… 我想起来了,考古笔记里面有记载:鬼城通往鬼窟的入口就在一座神塔之下;那座西夜神塔里面,豢养着传说中的帝俊恶奴——帝俊恶奴就像是神塔的忠实守护者,一刻都不曾懈怠,警惕的守护在鬼窟的入口,它会吃掉所有妄图进出鬼窟入口的人和动物……帝俊恶奴,是被帝俊收伏的昆仑山恶兽;恶奴和深海龙龟一样,在合适的环境里都有上千年的寿命! 民间所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里所说的龟是深海龙龟;王八就是昆仑山恶兽!《山海经》全本记载:一般王八的寿命只有千余年;但是少数王八可以活到万年。活到万年的王八全身通黑,力大无穷,可以忍饥挨饿数百年之久——不吃不喝不动,就像是一块黑色山石;一旦有人触动它身上的尘土,它就会瞬间被惊醒——因为万年王八又被叫做太岁,于是民间又有“不可太岁头上动土”的禁忌! “这里就是鬼窟的入口!要想进入鬼窟,就一定要走西夜神塔里面的通道;但是鬼族女王为了阻止外人进入鬼窟,在鬼窟的入口处豢养着邪恶的帝俊恶奴!据说,这帝俊恶奴是杀不死、打不败、吓不跑的缠魔,它会一直纠缠着题图闯入鬼窟的人……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干掉这个恶奴!”瓜子说到。 看来瓜子也已经知道了帝俊恶奴的传说。瓜子刚说完,就听见穆图喊道:“打开塔门,放出恶奴我们不就能过去了吗……” 瓜子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抢过狼枪,对着塔门上面的石链开了两枪,石链应声断裂;就在瓜子填压子弹,准备再一次开枪的时候,就见整个塔门突然崩裂,一团黑影从塔门里面慢慢钻出来……我还没有看清楚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听见瓜子连开了两枪,两枪都击中了黑影。但是狼枪的子母弹打进黑家伙的体内之后并没有发生二次爆炸! 那个鬼族丑女也突然从塔门里面冲了出来,径直冲向穆图,和穆图扭打在一起……丑女死死地掐住穆图的脖子,一扭身把穆图扔进了黑家伙的跟前;那个黑家伙就像是抓小鸡一样把穆图提了起来! 我刚要去捡地上的狼枪,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剧幽香飘过来——是鬼族丑女身上的味道;我回头一看:鬼族的丑女人正要伸手从后面抱住我! 我刚要开枪,枪管一下子被眼前的丑女人死死揪住,慌忙之下开的那一枪,根本就没有击中她。 我正要开第二枪,只觉得鬼族的丑女一用力,狼枪从我手中脱离,被她夺了过去远远的扔到了一旁。 瓜子突然大喊着,用狼枪的枪管抵住了丑女人的头部。丑女人一看到瓜子拿枪对着她,马上松开手,迅速闪到了一旁。我这才想起来:我当初只给了瓜子几粒子弹,她已经把子弹打光了……否则刚才一会能打爆那个丑女人的头! 穆图挥舞着乾坤珏,在黑家伙身上一通乱刺,可是乾坤珏刺到黑影身上,就像是刺进了棉花上面,黑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穆图还没有来得及拔出乾坤珏,整个人就被黑影紧紧的裹住了,因为我们的手电光束已经变得很暗淡,无法看清那个黑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只听见穆图大声喊:“你们快呀,快去鬼窟,不要管我……” 瓜子趁我愣神的功夫,一把拽上我,朝玉塔里面冲去。 西夜神塔里面果然有一个密道入口。 瓜子取出备用手电:“你先下去,我回去救木头!” 瓜子把手电给我之后,转身就超外面跑去……瓜子回头见我还在密道口站着发愣,急切的喊道:“你个呆子,还愣着干什么呀,赶快下去呀!”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要怎么做! 瓜子不由分说,一把把我推了下去。 当我回过神,一把抓住一块凸石的时候,已经滚落十几米了;更为恐怖的是,我明显感觉到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并且还在不停的动弹! 我打开手电一看,在我的脚下全都是羸弱的褐色矮人! 能够很明显的看出,这些全身褐色的矮人非常虚弱,很多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他们有气无力的眨动着眼睛,就像是在这里经受了长时间的炼狱之后,奄奄一息做着最后的濒死挣扎…… 更为要命的是,越是小心就越容易出错:我一不小心,踩到一个丑女的手上,当我匆忙之中抬起脚的时候,居然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这里遍地都是孱弱的褐色矮人,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几乎与此同时,所有的小矮人都在朝我爬过来!为了避让她们,我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可是在我身后,同样有很多褐色的小矮人朝我爬过来……无奈之下,为了躲避那些恐怖的苦枯手,我只好踩着这些枯瘦的身躯,大踏步朝前面跑去…… 没想到我刚跑了几步,就觉得脚下忽然踩空,一下子坠了下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瓜子和穆图正坐在我身旁说话。就听见瓜子说:“难道这就是教授的考古笔记中所说的西夜人和鬼族人的后裔——褐色人族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居然真的生活着褐色人族……” 我微微的睁开眼睛,在手电的照射下看见我们四周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小人;这些人身材异常矮小,同鬼族人一样极其丑陋!尤其是全身光溜溜的,除了胸前和下身泛着蓝色,身体的其他部位全都是深褐色的;满头的杂发蓬松凌乱,遮掩着脸庞……乱发后面露出两只贼溜溜的大眼睛,叫人一下子就能想到夜鬼的模样! 穆图对瓜子说到:“为什么这些褐色小矮人好像对你特别恭敬?难道因为你是女的?刚才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乾哥说不定真的就被他们给吃掉了……”我的寒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他们要吃我?我又欠了拐瓜子一条命? 瓜子说到:“我也是觉得纳闷,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好像我就是他们的神一样,真是搞不懂……” 听瓜子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容易理解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瓜子左手拇指上的那枚龙纹玉扳指——周明轩说,那不是一般的扳指,而是鬼族头领鬼王的信物,代表着鬼族至高无上的权威!这些人一定是看到了瓜子手上的鬼王扳指,才对她表现出了一种敬畏甚至是畏惧! “咦,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怎么也不吭一声?”瓜子看到我正在发呆。 “乾哥,你刚才从上面掉下来,一下子就砸死了一大片呀,要不是瓜子及时赶到,乾哥就成他们嘴里的肉了”。 “你们是怎么跑下来的?上面那个黑家伙呢?”我问穆图。 “说起来就很奇怪了:本来那个黑家伙是和那个鬼族的丑女人一起对付我的;可是当瓜子拿着狼枪去攻击黑家伙的时候,那个鬼族的丑女人好像很惊讶,目瞪口呆的看着瓜子;但是很快那个鬼族的丑女人就倒戈了——硬生生的扳开了黑家伙的手臂,把我解救了出来!你猜最后怎么着?那个鬼族的丑女像是疯了一样,硬是把身躯庞大的黑家伙推到了鬼洞的边沿上,和那个黑家伙同归于尽了!” “是啊,在第三层鬼城的时候,我破坏了你俩的好事,那个丑女人应该对我咬牙切齿才对;无论如何她都没理由反过来帮我们的!真是活见鬼了!”瓜子很不解的说到。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个丑女人一定是认出了瓜子手上的鬼王扳指!说不定,那个龙纹玉扳指真的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个丑女人的确一直在盯着我手上的玉扳指看……噢,看来鬼族人是认物不认人——她一定把我当成鬼王了!” 穆图也说:“怪不得地洞里这些褐色小矮人,一看到瓜子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祖宗一样恭敬……甚至有胆子小的扭头就跑了!” “你才是他们的祖宗呢!我有那么丑吗?你会不会说话呀?”…… “穆图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咱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真希望多见到几个真正的鬼族人……”我还没说完,瓜子就不干了:“你就不怕,她们把你给强奸了?” 瓜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呀,真是可惜,如果他们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可惜全都是一群哑巴!”瓜子悻悻的说到。 “哑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说话?”我问瓜子。 “难道你是聋子啊?你没听到地洞里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吗?” 瓜子走在最前面,她每向前迈一步,堵在前面的褐色小矮人就会躲避瘟疫一样,迅速闪让一条通道出来……我和穆图跟在瓜子后面,每往前走一步,身后的褐色矮人就会迅速涌过来,重新把我们身后的通道堵上…… 瓜子突然兴奋的喊道:“快看,廊桥!通向鬼窟的九曲廊桥!” “你能确定,那就是通往鬼窟的西夜廊桥?我记得俊哥曾经说过:《西夜墓书》中提到,只要穿过西夜廊桥,就进入了鬼窟的幽界;幽界连接着神秘的鬼域——在幽界你能看到的都是你所想象不到的……但是却见不到你想看到的东西……”穆图说到。 第114章 密道 “唉呀我知道!教授的考古笔记里面有记载:鬼窟的幽界是历代西夜女王的陵区。说白了,幽界就是西夜女王的墓地!我们最终要找的是鬼窟当中的祭天崖,只有在祭天崖才会见到玄武神龛和西夜神坛”瓜子一边说着,就加快脚步朝廊桥上走去。 刚才瓜子说,这座廊桥叫九曲廊桥,其实是一个形象的说法:因为整座廊桥曲折迂回拐了九道弯,每拐一道弯桥面就要向下降低一些;到了第九道弯的时候,已经和第一道弯之间有了几十米的垂直落差! 在九曲廊桥的尽头,是一座形状怪异的建筑:整座建筑就像是一直巨大的黑蝙蝠;廊桥的桥头就通向“黑蝙蝠”的口中…… “对呀,就是这里!这就是幽界的入口。到了里面你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瓜子再一次掏出相机,对着桥头的“黑蝙蝠”建筑拍了一张照片:“奇怪啊,为什么还是拍不上去?” 瓜子悻悻的收起数码相机,抱怨到:“真是可惜,想拍几张照片回去炫耀一下也不行,什么鬼地方嘛!” …… 我一跨进鬼窟幽界的大门才知道:为什么说在这里看到的都是我们所想不到的……因为我们眼前是一个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庞大洞窟;洞窟的四壁和顶部,全部是金光闪闪的金饰和光彩夺目的宝石;但是在廊桥的尽头,我们脚底下却根本就没有路!我们脚底下全都是深不见底的黑坑;一根根直径十几米到几十米不等的巨大石柱,就像是梅花桩一样,突兀的矗立在洞窟里面,那些石柱就像是从黑坑的底部生长出来的参天大树一样——我们所能看到的石柱的顶端,就像是参天大树的树冠顶部! 而我们所看到的一座座黑蝙蝠形状的建筑,就犹如参天大树的庞大树冠,修建在石柱的上端。 瓜子说,那些形状像皱唇犬吻蝠一样的黑色建筑,就是历代西夜女王的陵寝! 这绝对是亘古未有的防盗绝招:把陵寝修在四面悬空的高大石柱上面,要想来这里盗墓,除非和那些黑蝙蝠一样,生出一对翅膀来! 穆图疑惑的说到:“这种上不来、下不去的绝壁地方,是怎么施工的?难道西夜人肩上有翅膀啊?我就不信他们都能飞过去!” “这就是我们所想象不到的地方了!我敢说,什么金字塔建造之谜、悬棺之谜……跟这幽界里的西夜女王黑陵墓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瓜子说到。 当我们正感叹那些女王陵寝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廊桥从中间断裂成两截,迅速向下坠落,瞬间就消失在了黑幕中。这下糟了:就连退路都断了! 我和穆图顿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焦急起来;焦急过后就开始恐惧起来……可是瓜子却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地上慢腾腾的翻起了老周的考古笔记。 我和穆图已经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瓜子还在慢悠悠的翻看那本笔记。 穆图说,他左边的半截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而且左边的肩膀也开始有些钻心的冰凉…… 我忍不住,焦急的儿问瓜子:“怎么样了,找到线索了没有啊?” 瓜子不紧不慢的说到:“快了,你俩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呀!” “要干什么活?不会是挖地道吧?” “当然不是了!我们要溜索过去。看到那个最大的陵寝了吗,那就是通向祭天崖的密道!祭天崖就在密道里面!” “祭天崖在密道里面?祭天崖不是一块悬崖吗?” “真是猪脑子!谁告诉你祭天崖就是悬崖了?谁规定的祭天崖就一定要是一处悬崖了?这上面说的很清楚,祭天崖修在一条通往神秘域鬼的密道里面;那条密道的尽头正好连接着鬼域的入口。西夜第九王朝的历代女王,为了得到鬼域的神秘力量,前赴后继的进入了密道,但是最终都是有去无回!所以,西夜最后一任女王,也就是西夜西婼女王,在密道当中设置了西夜神坛,用来为前任的历代女王招魂——所以,西夜神坛又叫西夜安魂阁。我们要寻找的祭天崖和神坛,都在那条密道当中”! “我还是有些疑惑:既然说,历代西夜女王都死在了鬼域里面,为什么还要在幽界的石柱上面修建那些黑陵寝呢?不是多此一举吗?还有必要费那个劲吗?”我刚说完,瓜子又瞪了我一眼:“说你是猪脑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你!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古代人特权阶层一生当中都在孜孜以求的做着两件事——为自己修建死后安身的陵寝;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术!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说吧:秦始皇一登基就开始大规模营建骊山陵墓;可是他一生当中都在积极寻找不老仙药……西夜女王们怎么啦?你以为她们真的都像老烟枪说的那么高尚呀?当然了,高尚是对于统治之下的西夜臣民来说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她们能够摆脱世俗的束缚呀!”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密道就在那个黑陵寝下面?”穆图问瓜子。 “你们好好看看,最大的那个黑陵寝是不是跟别的都不一样?除了大小之外!” “看不出来……感觉跟别的也没什么两样,就是那只黑蝙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长着猫脸”穆图说到。 “对呀,那就是它们最大的区别。难道你们不知道,猫在古代是被奉为地灵的吗?在古代的巫文化中,猫被叫做地灵或者灵猫;而黑蝙蝠,则被叫做天灵或者灵蝠。后来人们逐渐把灵蝠混淆为灵符!这在甲骨文和金文中都有文字记载的!到了秦汉以后,人们只知灵符,而不识灵蝠。亏你还是个大学生,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白瞎了你那几年学费了!” 我真的是头一回听说灵符和灵蝠的关系。不过的确是这样:古代很多字是可以通用的;而且古代的很多事物也是通用的! “那个黑蝙蝠脸型像猫又能说明什么?”我问瓜子。 “靠!我真的能被你气死去……那是一只神兽的象征!神兽你可明白?意思就是代表了天地之灵,猫蝠合体,就是天地灵气合二为一的象征!有点想象力好不好!” 穆图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说到:“不管它是不是,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距离正好六十米,抛绳器完全派的上用场!” 我和瓜子啃着牛肉干的时候,穆图用老狐狸做的抛绳器,将七十米长的动力绳打了过去。好险,差一点就打偏了,如果八爪钢钩没抓住对面的黑蝙蝠,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这种简易抛绳器是一次性使用的,不同于可以重复使用的抛绳枪。 我看见穆图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穆图固定好这一头的绳子之后,擦了把汗说到:“吓死我了,好悬!” “酒足饭饱”之后,瓜子抓住套在动力绳索上的滑轮,快速溜到了对面,很轻巧的站在了对面的黑陵寝台沿上面。因为穆图的左手已经全部溃烂,为了保险起见,我用一根背包带把他的右手和滑轮捆绑在了一起。 姚俊的背包里本来只有两副滑轮,轮到我的时候,只有两个滑勾了。说白了:滑勾就是一个钢制的钩子,两头弯曲:一头勾住缆绳;用手抓住另一头! 缆绳的两头落差并不是很明显,我这一头只比对面高出一米多,滑勾只滑到一半的距离,就戛然而止,我整个人硬生生的被悬在了半空之中。在我身后不远就有一座黑陵寝,大约有一米多远,但是根本就过不去。 最要命的是,我根本就不敢做任何动作,生怕坠入深不见底的黑坑之中。 就在我提心吊胆的冒汗的时候,只见瓜子把一个背囊挂在滑轮上,让那个滑轮慢慢朝我滑了过来。本来动力缆绳的两端是有一个落差的;因为我的重量,使缆绳中间的部分刚好和对面持平。背囊刚刚滑倒我跟前,就陡然停止了。 瓜子在对面喊道:“抓住背囊上面的滑轮,我们把你拉过来……”哦,原来他们在滑轮上系了根绳子——也是最后一根绳子——另一个简易抛绳器里面的动力绳。 当我心惊肉跳的站在黑陵寝台沿上的时候,瓜子突然对我喊道:“你怎么不把那个钩子扔掉呀?那个钩子挂在绳子上,我们就回不去了!” 我没吭声。因为我有点不能忍受瓜子的暴戾,动不动就对人大呼小叫——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同时我也丝毫不担心我们的归途——因为维克提尔人的预言中说到:在鬼窟当中有一条可以通往外界的栈道……尽管那是一条已经废弃数千年之久的古栈道,但它仍然能够通向昆仑山下的一条暗河,通向暗河的源头,通向苏毗什人的秘密宝藏…… 我们寻遍整个黑陵寝四周,都没有找到什么破绽。瓜子又开始翻看考古笔记,试图在那里面找到线索。但是过了好长时间,瓜子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提到密道入口的线索,看来我们陷入绝境了!” 我们身后的巨大黑陵寝,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石雕。黑石雕的形状犹如一只体形硕大的皱唇犬吻蝠,我们站在石雕的跟前,根本就不能到它的全貌,要想找到入口难度可想而知。不过我心里始终亮着一丝希望:黑石雕的顶部!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些四壁光滑的巨大石柱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鬼井和扜弥城里的玉柱。我猜想:西夜幽界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这些黑色石柱里面! 瓜子见我和穆图都不说话,便说到:“你俩也想想办法嘛,我们该怎么办呀?” “你这是在求我们吗?”我故意装作冷漠的样子说到。 “哎,你不要搞错哦,现在咱们谁都求不到谁!我无所谓啊,不像有些人还等着回家跟老婆亲热呢!” 第115章 奇异浮雕 穆图也说到:“是啊乾哥,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不能就这么干晾在这儿吧?” 我看穆图也有些着急了,于是就让瓜子爬到黑石雕的上面去看看,是不是那上面有机关。果然,瓜子刚一爬上去,就兴奋的喊起来:“啊呀,这里真的有一个入口,而且里面还有楼梯,可以下去哎!” 穆图惊讶的问我:“乾哥,你怎么知道入口在上面?” “你不是说了吗,西夜人能在这种上不来、下不去的地方修造陵寝,除非他们长着翅膀!你之所以那么想,是因为你只想到了西夜人是怎么到达石柱顶部的,而没有想到西夜人是从什么地方上到顶部的——他们没有翅膀就不能从石柱底下上来吗?石柱的外壁的确是光滑的峭壁,但是石柱的内壁就不见得和外壁一样了!从外面上不来,为什么不能从里面上来呢?难道你忘了黑竹林的那口鬼井了吗?还有扜弥城里的那些通往鬼王宫殿的暗梯?不都是外表极具欺骗性,而内壁暗藏玄机吗?” 瓜子又在上面喊道:“你俩磨蹭什么呀,快上来呀!我把绳子给你们固定好了,抓着绳子就OK了……” 这回我先爬了上去,为的就是在上面拉穆图一把。如果不是因为穆图的手出了意外状况,一定是他在上面拽我! 这个暗道的确出人意料。谁会想到在表面光滑的石柱里面,还有一条可以通天入地的密道!而密道的入口,居然就在巨大的黑蝙蝠石雕的头顶上,如果是一般的西夜人,他们绝对很难找到这个入口——首先这里是女王的陵寝所在,他们不敢在女王陵寝附近恣意妄为;其次,黑蝙蝠是西夜人崇拜的信仰图腾,他们更不敢冒犯这圣灵之物;况且,这是一只灵猫与灵蝠合体的神兽雕像,知识极度匮乏的年代里,更不敢有人对它有妄念和妄举了。 开凿在黑色石柱内侧的螺旋阶梯,一直盘旋向下;瓜子一边走,嘴里一边数着数:“一百七十一,一百七十二,一百七十三……”当她数到四百四十四的时候,石柱里面的空间突然开阔了许多,并且越往下空间越大,而且在石壁嵌满了大小一样的骷髅头骨! “怎么会这样?……”瓜子一看到石壁上的头骨,吓得惊叫道! “又是鬼井!只是不知道这个鬼井和黑竹林那口鬼井有没有关系!”穆图说到。 “鬼井?什么鬼井呀?鬼井里面会不会有鬼啊?”瓜子惊讶的问穆图。 “老周不是说,鬼井是鬼族人的杰作吗?按理说,鬼族人的鬼井不应该出现在西夜人的领地内呀?莫非,鬼井并不是鬼族人开凿的?”我是在自问自答。 “鬼族人为什么要开凿这样的鬼井?”瓜子问我。 “说不定鬼井根本就不是鬼族人挖凿的!”穆图说到。 瓜子为了转移对鬼井井壁的注意力,继续数着脚下的台阶,一直数到了七百七十七的时候,鬼井的井壁上开始出现一幅幅彩色壁画。 每一幅壁画都只有黑、红、黄三种主色;更多的辅色都是有黑红黄三色复合而成……但是很奇怪,尽管这些壁画保存的很完好,可是壁画上面的内容却很模糊,每一幅壁画上面的内容都刚刚看不清楚,无法辨认壁画上面究竟是些什么内容。 直到我们看见了最后一幅: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站在河边,正背对着我们,眺望远处河对岸的一座山峰——山峰之巅,矗立着一座五层白塔……这已经是我们第四次见到这幅壁画! 穆图说,这幅壁画当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是最后一幅壁画,也是整条密道的尽头,再往前,已经没有路了。 瓜子疑惑的说,这根本就不像什么祭天崖,也没有看见什么神坛,怎么可能啊! 我突然发现,壁画上面的女人脚下,有一道长方形的豁口——我当当即就想到了锁孔……会不会是什么机关?如果是机关所在,钥匙又会是什么? 我赶紧问瓜子:“老周的挎包呢?快看看他的包里面有什么长方形的东西?” 瓜子从背囊里面找出周明轩的挎包,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枚长方体的印戳——应该是和印戳很像的玉卯! 这是老周三十年前在孔雀河古河道的沙滩上捡到的! 没想到,玉卯竟然真的和壁画上面的槽口吻合!当我尝试着把玉卯塞入壁画上那个槽口的瞬间,就听见墙壁里面传出顿重的响声:好像是笨重的巨大齿轮转动的响声!整幅壁画开始慢慢向墙内收缩,一直收进去一米多,在壁画下面又出现一条黑色石阶…… 这一条黑色石阶很短,只有三十多级,就来到了一个地下洞窟里面。 洞窟的所有墙壁上,全部刻满了精美的浮雕;每一幅浮雕上面都只刻画了一个人,而且全部都是年轻女子!那些相貌和表情各不相同的女子,无一例外全都光着身子,同时分别在做着不同的事情。有的是在进食,有的是在眺望,有的是在微笑,有的像是在倾听……浮雕上的人物表情惟妙惟肖,有些上了色的浮雕更加逼真! 穆图突然指着一幅浮雕惊讶的说到:“乾哥,你看上面那个女人,感觉好眼熟啊?” 顺着穆图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幅雕刻在墙角的浮雕,上面有那个年轻女子正在躲闪一条黑蛇的攻击;黑蛇凌空飞起,长着嘴,露出两排尖牙,正在呼啸着朝那个女子的脖子咬去——那个年轻女子,居然小月一模一样! 难道小月脖子上的鬼印,跟这幅浮雕有关? 瓜子突然大声喊道:“你们来看啊,这里怎么还会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在旁边的另一幅浮雕上面,果然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也正在被一条黑蛇攻击,并且和瓜子长得一模一样:更为惊奇的是,居然连她们胸前的那个蓝色月牙形胎记,都一模一样! 穆图说到:“为什么只有这两幅浮雕上面的女人手里是空着的?其它浮雕上面的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东西呢!” 对呀,我们所看到的每一幅浮雕上面,年轻女子的手里都拿着一件东西,有些像是兵器,有些像是工具,更多的则说不上来是什么……可是胸前长着月牙胎记的女子,却是两手空空;不过,她右手的姿势好像是拿着一件东西的,但是那件东西不见了!再看很像小月的那幅浮雕,上面的年轻女子也是两手空空——同样从手势上来看,她的手里也应该有一件东西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了!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和诅咒有关?如果真喝诅咒有关,这两幅浮雕就应该和鬼器有关!对,她们手里应该拿着的,会不会就是鬼器? “你的面具呢?快把你的面具拿出来!说不定她手里应该拿着那枚金银合一面具的!”我对瓜子说到。 瓜子有些错愕的想了想,赶紧取出金银面具,伸手就要往浮雕女子的脸上扣。我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面具:“你还不如猪脑子呢……”我刚刚把面具凑过去,金银合体面具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磁力吸引一样,瞬间吸附在了浮雕上面;面具表层忽然掠过一束白光,面具就和浮雕合二为一,浑然一体……本来是一枚金银合体的面具,一下子变成了浮雕上面年轻女子手里的东西……但是,从我们这个角度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那是一枚面具,更看不出那是一枚金银合体的面具——就像是一块灰色的石片,捏在那个年轻女子的手中!而且,浮雕上面原来正在攻击年轻女子的黑蛇,也陡然消失不见了! 瓜子突然浑身一颤,说到:“我滴崽呀!她好像对我笑了一下……” 我和穆图都没把瓜子的话当一回事,因为我们急切的想知道:浮雕上面很像小月的那个女子,手里影应该有一件什么东西?…… 瓜子脱口而出:“还用想吗,肯定是他哥拿到的那件咯;说不定她哥是做了她的替死鬼,因为本来是应该你老婆来的嘛!” 穆图取出金仗:“乾哥,你来试试?” 我接过金仗,当金仗快要碰到浮雕上年轻女子的手指时,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引力,突然吸住了金仗!金仗在瞬间紧紧的吸附在了浮雕上面。在我们惊讶之余,金仗上面闪过一道金光,金仗瞬间变成了浮雕的一部分。同样,我们根本就无法辨认出,浮雕上面那个年轻女子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更看不出那是一支金仗! 穆图突然说到:“呀,快看那些浮雕,好像全都裂开了……” 只听见整个洞窟里面,四处响起了咯嘣咯嘣的碎裂声;浮雕的表面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纹,有的已经可是有碎片剥落…… 在一阵剧烈的崩裂之后,整个洞窟突然呈现出一派奇异的景象:墙壁上面的浮雕好像是经过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所有的年轻女子身上开始发出一股淡淡的柔光;尤其她们手里拿着的东西,现在已经全部显出了真容——原来全都是奇珍异宝!惊异之余,我也终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手持金仗和金银面具的两名女子,一个面向左、一个面向右——两人正好对着面,犹如迎面而遇;而在两幅浮雕的两侧,所有浮雕上的年轻女子都跟随在那两个人之后,她们像是两组人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在了这里…… 瓜子赶紧翻开考古笔记,看着看着突然把笔记合住:“这里就是祭天崖的祭殿。考古笔记上说,祭天崖分为三部分:祭殿,天宫,崖窟——三部分合称祭天崖!祭殿里面是西夜第九王朝历任女王的雕像……也就是说,她们都是历代的西夜女王;天宫里面是西夜第九王朝历代男官的棺椁,男官就是嫁给女王的男人;崖窟则是女王祭神敬天的地方,也是通往鬼域的地方!而神坛……”瓜子一边说着,又开始翻开考古笔记:“神坛……神坛就在西婼女王的脚下……西婼内女王?西婼女王在什么地方?” 第116章 鬼王宫殿 “老烟枪不是说,西婼女王已经被鬼族人给生吃了吗?”穆图说到。 “这用你说啊?既然考古笔记是这么讲的,就肯定另有所指!西婼女王的脚下,一定是壁画或者浮雕;在那幅壁画或者浮雕上面,西婼女王的脚下就有西夜神坛!” 穆图自言自语说到:“难道金银合体面具和金仗算是归附原位了吗?不是说要放回玄武神龛吗?我们还没有见到玄武神龛呢!” “不行,既然说鬼器一定要放回玄龕才行,我们不能把那两件丢在这里……”我赶紧转身要从那两个浮雕手里取回鬼器,可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那两件鬼器竟然不见了!金仗和金银合体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浮雕上那两个年轻女子手里了。 瓜子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这考古笔记真的神了……给你们念一段听听:西夜人取鬼窟当中的神秘玄石,经地火炙烤千年化为玄水;注玄水于天然石槽之中,冷萃之后铸成玄武神龛,坚比磐石,专为举国大典祭祀台案……先祖有言——神龛乃国之重器,国人待之务必谨之慎之!据考,自第五王朝始,唯王一人得以近之,旁人不得视之;西婼王为感念玄武神龛之庇佑,将历代女王之尊像浮刻于神龛近周,以示景仰之情……这是山海经里面的话,大学生,你给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呀?” 难道,玄武神龛就在浮雕后面? 我还没有说话,瓜子就说到:“神龛就在这一大圈浮雕背后!可是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神龛啊?浮雕后面全都是坚硬的黑石头啊!” “说不定这块石头就是玄龕!”我随口这么一说。 穆图突然说:“对了,俊哥曾说过,西夜墓书上记载,其实鬼器并不止四件!而是有数百件之多!当年扜弥人攻入西夜的时候,发现玄武神龛上面少了四件鬼器,于是扜弥鬼王就布下了那一道鬼器诅咒,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四件鬼器尽早归位。鬼族人相信:如果那四件鬼器离开了鬼窟,鬼域里面的一股邪恶力量就会失去控制,进而四处蔓延……只是墓书上没并有讲明,究竟鬼域当中潜藏着什么样的邪恶力量!而所谓的玄武神龛,其实是西夜人为了镇压住鬼域里面的邪恶力量,用了千年时间化玄石铸造的一块镇邪之物。西夜墓书上并没有说明那个镇邪之物是什么样子,它可以是任何一种形状,比如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块巨大的黑石!” “姚俊什么时候对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穆图说,就是我和瓜子被困在扜弥王宫密道里的时候,也就是我和瓜子发现扜弥玉矿的时候,姚俊和老周讲到了很多有关西夜鬼窟的事情。 老周也说,其实他早就知道鬼器不止四件!并且鬼器也并不是人们平时所理解的那样:是给死人陪葬用的冥器——在考古学界,鬼器是一个特定的专用名词——专门指神秘的古陌等所有神秘的远古部落人种所使用过的器物:包括金器、银器、铜器、铁器、玉器甚至木器和石器!盗墓界一直广泛流传着鬼器和鬼文的传说,但是真正见过并且能识别鬼器和鬼文的人少之又少。于是,鬼器和鬼文一直处于被遗忘和被埋没的边缘。 “有人!我刚看见有两个人人影,消失在那幅浮雕后面了……”瓜子指着远处的一个角落说到。 “我也一直觉得好像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只是这里面太黑了,而且地形也很复杂,一直没发现什么!”穆图说到。 又是两个人人影?不管是不是人影,只要有影子,就一定有东西在活动! …… 穆图用狼枪的枪托敲了几下那幅浮雕:“这里面是空的!这幅浮雕就像是一扇门,后面一定有蹊跷!” “当然有蹊跷啦!你们没看见,别的女王浮雕都是不穿衣服的;偏偏这一幅浮雕上面的女人穿着衣服,你们不觉得这本身就够蹊跷的啊?”瓜子说道。 是啊,瓜子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什么偏偏唯独这幅雕像穿了衣服呢?穆图突然说道:“因为她不是西夜女王!她很可能是扜弥女王……你们看她的左手拇指上……” 雕像上的女人用右手遮捂着半边面庞;左手捂在胸前……在她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扳指——和瓜子手上的扳指很像! “她在掩饰她的阴阳眼!露出的是女人的半面,而用手捂住的肯定就是男人的那半面!”瓜子说到。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就在瓜子话音未落的时候,整座浮雕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浮雕上的女王突然动了一下,并且在瞬间转换了姿势——用左手捂住了半边脸,右手捂在胸前;那枚扳指也从左手转移到了右手拇指…… 这回果然露出了像男人一样的半边脸庞! 我和穆图赶紧向后退,可是瓜子依然好奇的盯着浮雕。瓜子漫不经心的说到:“你们怕什么呀?看把你们吓得!周教授不是说过吗,鬼王本来就是阴阳合体的双性人:白天鬼王以女人的面目示人;到了夜里,鬼王就会以男子的面目出现……现在正好是夜里十一点钟,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呀,这部正好说明周教授所说句句属实吗?” “你怎么知道现在是十一点钟?”我问瓜子。 “因为我身上的那个胎记会报时啊。每当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那块胎记就会痒一下;第二天清晨六点钟的时候,胎记又会痒一下……所以不用看表我就能知道时间了!哇噻,现在都已经深夜了,你们不要睡觉啊?” 瓜子一边说着,伸手去摸浮雕手上的扳指,没想到浮雕手上的扳指一下子被瓜子碰掉了!就在扳指落地的瞬间,我们脚底下倏然张开了一个大洞,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齐刷刷的被黑暗所吞噬。当我反应过来我们正在往下坠落的时候,我只觉得一股生疼的感觉,迅速向全身蔓延……穆图和瓜子就在我身边,瓜子手里一直抓着狼枪;狼枪的枪身上带着照明器,当瓜子用照明器向四周探照的时候,我们不禁惊呆了——在我们脚底下是很深的悬崖崖谷;我们三个人正好掉在了一块从悬崖峭壁上横探出来的崖石上……这块崖石的形状就像是一只手心朝上张开的手掌,不偏不倚刚好接住我们! “手掌”形状的崖石与悬崖的峭壁连接的地方,只有一尺多款,正好连接着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当我们平静下来之后,忽然听见在崖谷的谷底好像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此起彼伏、时断时续、时强时弱……从谷底传来,不断的冲击着我们的耳膜! “我知道了!这就是曾经梦见过的地方!我梦见有个石人,把我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穆图显得很激动! 瓜子嘀咕了一句:难道这里就是祭天崖? …… 当我们走进崖壁上的洞穴时,就被一股恶臭彻底击晕了! 尽管我们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是这种臭气似乎并不在过滤的范围之内。穆图一路走一路吐;吐干净了实在没什么可吐,就硬是不停的干呕! 我虽然一直在强忍着,可是那种恶心、反胃的冲动几乎让我窒息。 瓜子说,她从小就习惯了各种恶臭,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大小小的洞穴和洞窟互相连接,每一条洞穴都能通向不同的洞窟;洞窟与洞穴彼此连接密如蛛网……穆图激动地说:“就是这里……我在那个玉人的眼睛里,就是看见了这里……” 瓜子也突然说道:“对呀!老子看见的就是这个地方!这是什么地方呀?这里会不会就是祭天崖当中的崖窟?我觉得就是这里,这里就是崖窟!西夜女王的神坛和神龛一定就在这里面!”瓜子一下子取下了防毒面具,把狼枪背在肩上,打着两只手电开始四处搜寻! 我搀扶着穆图很吃力的跟在瓜子后面,可还是跟丢了。瓜子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我和穆图刚跟着她拐进一条洞穴,她又突然从另一条洞穴出去了……当我和穆图坐在地上喘气的时候,已经彻底看不见瓜子了! 穆图问我:“乾哥,你说这里的臭气是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我们走了这么大一圈,除了山洞就是洞窟,别的什么东西都没看到,怎么偏偏就有这么大的一股臭气啊?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臭气,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比穆图好受不了多少。我只是没有吐而已! 瓜子突然大呼小叫着跑了回来! “我的妈呀!我刚才看见了好多死人,比我们在西夜人的尸山看到的还多啊!不知道有多少,全部都堆积在一个大山洞里面。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和穆图还没有说话,瓜子打开相机说到:“这回总算拍到了,你们看!” 照片上的那些尸体,居然全都被挖去了眼睛…… 男女老幼全都有,因为那些尸体很紧凑的堆积在一起,看不出死因——但是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在死前被挖去眼睛的!因为照片上那些死尸,很多都在用双手抠挖自己的眼窝……显然是因为失去眼睛后万分痛苦的反应…… 穆图说,我们最好还是抓紧时间寻找神龛和祭坛,尤其是要尽快找到那个所谓的鬼王宫殿!因为鬼王沙漏所控制的传动装置,就在鬼王宫殿里面。 瓜子突然说:“鬼王宫殿?我刚才往回跑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座建筑,不知道是不是鬼王宫殿!我带你们去……” 穆图想自己站起来,可是已经过于虚弱,晃悠了两下硬是没站起来。 瓜子卷起穆图的衣袖,说到:“好像真的很糟糕哎!手腕都已经开始溃烂了!” 第117章 窥视天机 我和穆图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穆图心里也应该清楚怎么回事。 “看,就是那里……是不是很像一座宫殿?”瓜子突然指着一片开阔的洞窟说到。洞窟里面有一座白色建筑,赫然在目。 “哎,好像还有字啊?”穆图说到。 果然,在通往那座白色建筑的甬道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古怪的符号,有写符号看起来就是简单的象形图案;但是多数符号看起来,就是已经十分成熟的文字! 在白色建筑的圆拱大门里面,洁白的墙面上偶尔也能见到成熟的文字符号。这些符号以各种各样的圆圈或者半圆、椭圆笔画居多,生硬的折勾笔划很少,几乎没有! “看,有壁画……”瓜子指着最里面一个圆形的殿堂说到。 整个殿堂是用二十四根粗大的石柱撑起,在殿堂的金色穹顶上,缀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头骨——最多的就是人头骨!而且,那些人头的头骨很小,像是刚出生婴儿的头骨! 瓜子在一旁喊道:“你们快过来看呀,这些壁画好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第一副壁画上面,一群人正在围着一口井,井里面好像有一团气雾飘了出来;在第二幅壁画上面,那些站在井口边上的人开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们的眼睛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第三幅壁画描述了一个异常血腥的场面:所有的人开始挖掉自己的眼睛,并且跪在井口在乞求什么……;第四幅壁画上面,人们开始向那口井里面倾倒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一直到了第六幅壁画,那口井已经被巨大的黑色石头堵住——看来,黑色的液体就是所谓的玄水;那块巨大的黑石,就是用玄铁铸成的“玄武神龛”目的就是要堵住那口井! 这样看来,被堵住的那口井下面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域”。鬼域里面散发出来的某种气味具有可怕的毒性,会使人的眼睛中毒…… 第七幅壁画上面显示,依然有很多人在痛苦的捂着眼睛张扎,甚至有的人用头撞向了石头……第八幅壁画上面,就是丑陋的鬼族人攻入了鬼窟;并且,鬼族人发现了另外一处冒气的井口,她们惊恐的四下逃散——很显然,鬼族人知道从那口井里冒出的毒气意味着什么! 最后一幅壁画上面,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只有那么一口井!但是,如果仔细看那口井,就会发现在那口井的井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瓜子和穆图也费了半天的劲,硬是看不清壁画上的那口井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瓜子把手伸过去,在壁画上面摸了一下忽然把手缩了回来。 “你摸摸看……”瓜子对我说到。 我的手刚碰到壁画上面的井口,就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当我把手伸到井口的时候,我竟然感觉不到那是壁画——这是一口实实在在的井! “让我来……”穆图把狼枪伸到井口,狼枪的枪管居然直接塞进了井里面……这哪是壁画?这分明就是一个利用壁画做掩饰的井口……穆图打开枪身上的照明器,并且打开瞄准镜,只往井里面瞄了一眼,穆图浑身一颤:“那是个什么东西!感觉好古怪啊?” 穆图把浪墙给钱,我透过瞄准镜,看到了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透过那个东西,好像还能看到另一个空间——难道是鬼域? 瓜子在一旁说到:“看到了什么呀?快给我看看……” 瓜子抢过狼枪,只朝井里面瞄了一下:“啊!是一只眼睛……一只眼睛!那个眼睛里面,还有一个人也正在看着我……” 瓜子和穆图也费了半天的劲,硬是看不清壁画上的那口井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瓜子把手伸过去,在壁画上面摸了一下忽然把手缩了回来。 “你摸摸看……”瓜子对我说到。 我的手刚碰到壁画上面的井口,就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当我把手伸到井口的时候,我竟然感觉不到那是壁画——这是一口实实在在的井! “让我来……”穆图把狼枪伸到井口,狼枪的枪管居然直接塞进了井里面……这哪是壁画?这分明就是一个利用壁画做掩饰的井口……穆图打开枪身上的照明器,并且打开瞄准镜,调整焦距只往井里面瞄了一眼,穆图浑身一颤:“那是个什么东西!感觉好古怪啊?” 穆图把狼枪给钱,我透过瞄准镜,看到了一个闪着黑色亮光的东西:透过那个东西,好像还能看到另一个空间——难道是鬼域? 瓜子在一旁说到:“看到了什么呀?快给我看看……” 瓜子抢过狼枪,只朝井里面瞄了一下就叫到:“天呐!那不是一只眼睛吗……绝对是一只眼睛!在那个眼睛里面,好像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啊……” 我突然发现:这口井的位置正好在九幅壁画组成的骷髅头图案的左眼位置上,而且这口井正好就是“骷髅头”的左眼洞! 瓜子突然说到:“啊呀,哪里来的血呀?怎么这么多血呀?” ……瓜子身上沾满了血渍,是那口井!我看见有很多血正在从井口里面流出来;井口流出的血正在顺着墙壁往下淌!难道这口井真的可以通向鬼域?不然,为什么会有鲜血从井口流出来?这又预示着什么呢? 瓜子突然说到:“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房子很怪啊?这里好像应该是个洞窟的,为什么要把这座房子修在这里呢?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难道是在掩饰那口真正的鬼井?还是在掩饰别的什么秘密?…… 我问瓜子,刚才在那口井里面都看到了什么?瓜子说,她看到的好像都是奇怪的符号,好像就是鬼文,很多很多鬼文一样的符号排列在一起,看起来犹如皓天繁星、星罗棋布…… “等等……我知道了:是天书!绝对是天书……西周版《山海经》首卷首段文字的首句就是:天书曰——天数无常,鬼魅无形,界域无疆,欲问天机,可观天眼……周教授在后面注解到:天眼者,乃天坑也;天坑者,鬼井是也!欲解天机,需问天书;天书藏于天坑也……也就是说,这口井就是天坑鬼井,我刚才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就是天书!”瓜子很激动的说到。 “那又怎么样?我们又看不懂天书……”我虽然也很激动,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明明掌握着天大的秘密,可硬是不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瓜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开始仔细窥探鬼井……瓜子突然说道:“看到了,看到了……那本西夜墓书在什么地方,快把墓书拿出来……”墓书就在姚俊的背囊里面;后来瓜子一直背着。 我刚找到墓书,瓜子又说道:“从后往前看……西夜墓书只是把天书倒抄了一边……把墓书倒过来看就是天书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西夜墓书吗?你怎么知道西夜墓书里面记载了些什么?”穆图问瓜子! 我浑身打了一下冷颤:对呀!瓜子是怎么知道墓书里面的内容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西夜墓书! 瓜子好像也很意外,突然回过头看着我和穆图,脸上挂着惊愕的表情:“我……我刚才好像突然知道了那本墓书上面的文字反过来读就是天书的内容!但好像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在我的意识里一闪而过……我没有见过什么西夜墓书呀,我怎么会知道墓书的秘密?这是怎么回事啊?”瓜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和穆图。 穆图说到:“说明你能看到天机呀!这是好事,你怕什么?” “真的是好事?可是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件事,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瓜子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瓜子。 “我看到,木头的那只胳膊彻底废了;我还看到我成植物人了……我觉得好可怕: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却说不出来;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到,可是我却说不了话……我全身的肌肉全都被冻住了一样,我想拼命挣扎,却不能动弹!我看见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每天都在对着我笑,笑的我心惊肉跳,可是我却无法摆脱她……我觉得好可怕……” “真有那么邪乎?我看看……”穆图半信半疑的说着,把眼睛贴到瞄准镜上,对着鬼井里面不停的反复调整焦距,忙活了好大一阵子才说到:“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瓜子是不是幻觉啊?” 没想到瓜子一下就急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瓜子说着,又通过狼枪瞄准器朝鬼井里面窥探起来……我和穆图一人点上一支烟,刚抽了两口,就田间瓜说到:“来,你们来看……”瓜子把狼枪交给我,我把眼睛贴到瞄准器上面,肥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和穆图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见到有一撇亮光忽闪忽现,但是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怎么样?看到了吧?我没骗你们把,这鬼井里面真的有很大的秘密……”瓜子在我身后急切的说到。 我没有做声。不仅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最重要的是:我相信瓜子没有说谎——我相信瓜子所说的每一句话! “乾哥,你到底都看到啥了?”穆图问我。 “还用问吗?当然是和我看到的一样了,对吧?你觉不觉得那个西夜女王很阴邪?我总觉得她好像和鬼王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觉得呢?”瓜子不停的问我——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穆图又问瓜子:“西夜女王和鬼王有联系?有什么样的关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唉呀,就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问什么呀问,真是烦人!”瓜子很不耐烦的说到! 瓜子真的能看到鬼井里面的秘密?她究竟看到了什么?究竟看到了多少呢? 瓜子突然说道:“对了,我刚才还看到,鬼窟里有很多西夜人的幽魂,我们很难用肉眼看到,但是它们就游弋在我们周围……你们等一下……”瓜子掏出相机,对着我和穆图拍了两张照片,然后翻出相片看了一眼马上惊呼到:“真的不可思议……你们快看……”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118章 蛇变 相片上:在我和穆图身后有七八个人形的魅影,正在漫不经心的飘过……它们好像并介意我和穆图的存在……甚至还有一个魅影正踩着穆图的脚…… 照片上的魅影就像中世纪欧洲出现的不死幽灵,浑身上下通黑一体,只能大致分辨出头部、上身躯干、下肢……看不清具体的面部轮廓,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它们身形佝偻、猥琐,看似无精打采、无所事事…… 瓜子说,她以前听人说过:人死了之后,如果尸体三年不腐,就会发生尸变成为不腐之尸;如果不腐之尸百年不腐,就会成为不死僵尸;不腐僵尸千年不死,就会成为不死幽灵!不死幽灵就是死者生前的五魂七魄当中的三魂三魄!正是因为魂魄不全,难以重生为肉身,只能以不死亡灵和幽灵的形式存在……但是它们无法重回人的世界;人类也无法看到它们的世界——因为不死幽灵和我们人类并存于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世界……也就是两个界域,我们是无法看到那个界域空间的! “是鬼域吗?”我问瓜子。 “不知道。我们虽然看不到那些幽魂,但是幽魂是千真万确存在于我们身边的!这两张照片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你是怎么知道,用相机能够拍到它们的?”我问瓜子。 瓜子脸上立刻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我……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是知道……” “鬼王沙漏的传动装置在什么地方?”穆图问瓜子。穆图一直在惦记着那个沙漏和邪恶之门。 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瓜子又一次朝鬼井里面窥视起来。 “就在鬼王宫殿里面!这里就是鬼王宫殿……不过,是最后一任鬼王的宫殿!要想破坏鬼王沙漏的传动杠杆,就先要打开邪恶之门的第一道门——传动杠杆就在第一道门里面!” “邪恶之门在什么地方呢?”穆图问瓜子。 “等一下嘛……我正在找呢……” “找到了,邪恶之门在……啊,怎么可能?邪恶之门就是圣叶枯泉的泉眼?当鬼王沙漏开始开启的时候,圣叶枯泉里面的泉水就会慢慢注入第七道圣殿的血池里面;当血池的血线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因为枯泉湖水的注入,开始逐渐升高;血池里不断抬升的水位会慢慢触动暗藏的传动装置,邪恶之门将会慢慢打开……唯一能够阻止邪恶之门开启的传动装置就在……在万蛇洞里面……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万蛇洞,更不可能接近邪恶之门的呀!”瓜子惊诧的说到。 “万蛇洞又在什么地方?”穆图又问瓜子。 “那是一座水底之城!在一个湖底,隐藏着一座非常坚固的古老城池;城池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蛇洞。里面盘踞着数以万计条红色水蛇……邪恶之门就在万蛇洞的最里面,也就是蛇王居住的地方!” “水底之城?水底之城又在什么地方呀?那个湖到底在哪里啊?”穆图很焦急的问瓜子。 “就在我们脚下!我们脚下就是那个蛇湖,邪恶之门就在我们的脚底下!” 瓜子使劲揉了揉眼睛说到:“瞪得眼睛都疼!哎,我好像真的能够看懂那些鬼文天书……不过,又好像根本什么都看不懂!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人在告诉我答案;又像是我本来就知道;但是,更像是我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的……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这口鬼井本身就像是一只眼睛!瓜子的第三个推测让我有点不安。 “关于鬼文本身,你都知道些什么?”穆图最关心的是如何阻止鬼王沙漏开启邪恶之门;我关心最多的则是鬼文的秘密!对我来说,鬼文就像是一张写满了秘密的白纸……任何一点有关鬼文的信息,对我来说都是天大的收获。 可是瓜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鬼文本身有什么秘密,我只知道我从那些鬼文里面看到了很多事情……” 穆图的左手和手腕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青筋、血管和白骨……瓜子帮穆图缠绷带的时候,我用考古探针向地面上用力戳下去,当我拔出探针的时候发现:我们脚下的玉盐质地面竟然只有不到一尺厚! 瓜子说到:“你就别琢磨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脚下就是蛇湖;在蛇湖底下就是蛇城;;邪恶之门就在蛇洞里面!……” 瓜子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好长时间才站起来,疑惑的说到:“奇怪呀,怎么感觉下面好像是空的,根本就听不出有水的迹象!不应该呀……” 瓜子说,她从小就生活在洞庭湖边,对水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她丝毫听不出我们脚下有水…… 我正要拿单兵铲,试图挖开地面的时候,瓜子一把拉住我说到:“好像用不着费那个劲吧?你不觉得墙角的那个券门很有意思吗?”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墙角的那个门洞了。一进入这个鬼王宫殿,我就注意到了被人用石块堵上的门洞。只不过,我从没把那个门洞与地下的什么蛇湖联系在一起。 在瓜子的坚持下,我用探针一点一点撬开了堵在门洞里的石墙。当石墙被打通的刹那,一股刺鼻的臊臭和腥气迎面扑来……这回我差点就吐出来了;可是穆图却没有呕吐。穆图跟在瓜子后面,钻进了狭窄的券门里面。 门洞里面果然另有玄机:里面有一个庞大的无底洞穴;在黑洞的底部,能够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丘岛。一条狭窄的阶梯被凌空架起,一直延伸到洞底的岛邱之上! 瓜子兴奋的说到:“天呐,那就是水底之城哎!为什么这蛇湖里面没有水呀?蛇湖的水上哪去了呀?不管那么多了,咱们快去水底之城看看……”瓜子三步并作两步,兴奋的朝下面跑去……我和穆图互相看了看,只好无奈的跟了过去。 我真的很奇怪:瓜子看见了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如此兴奋? 我和穆图只走到一半的时候,瓜子已经跑到了那座孤零零的丘岛上面。 当我们来到这座丘岛上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岛邱——而是一座由牡蛎礁形成的礁岛! 牡蛎是一种非常有个性的水生动物:在水文环境适宜的水域,任何一只牡蛎只要遇到坚硬的东西,尤其是礁石,就会将其视作母体,像生根一样扎在礁石上面,从此再不离开那块母体……直到生命终结!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其它浮游在周围的牡蛎也会凑过来,把附着在礁石上的那一只牡蛎当做“母体”紧紧的扎在那只母体牡蛎上面……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牡蛎接二连三的附着在体积越来越大的“母体”上面,长年累月、经久不息,成千上万活着的牡蛎附着在已经死掉的牡蛎身上……在水底形成一块块体积硕大的“礁石”;不断膨胀的“礁石”渐渐的成了一座活着的礁岛——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牡蛎礁岛邱。地质科考人员曾经在天津滨海区域,发现了四条牡蛎礁岛带,最低成的牡蛎距今已有数十万年之久、而最上面的牡蛎距今只有四五千年…… 一般的牡蛎礁当中,最大的牡蛎个体也就二十几公分的长度,十几公分的直径;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牡蛎礁,最小的牡蛎个体也有成年猪仔那么大;最大的个体,长度超过了两米,直径至少有五十公分……这么大的牡蛎个体,都是闻所未闻的罕见异种! 这座牡蛎礁形成的丘岛刚好露在水面之外,在岛邱的四周是一小潭死水!在这座小岛之上,居然还有一座用石头垒砌而成的城池;城池规模虽然不很大,但是从城墙本身就能够看出它异常牢固、固若金汤! 就在我和穆图准备跟着瓜子进入城门洞的时候,还能见到不断有牡蛎从周围水域游过来,陆陆续续附着在牡蛎礁上。 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吸引着它们,千里迢迢游到这里,只为充当整座礁岛不起眼的一份子!穆图伸手扳下来一只牡蛎,瞬间就有另外一只牡蛎游过来补到了空出来的位置上;穆图一连翘掉三只牡蛎,马上又有三只游弋在周围的牡蛎补了上去…… “你们在干嘛?浪费什么时间啊!”瓜子朝我和穆图喊道。 当我们进入城门洞的瞬间才发现:城墙之内并非是城池——而是一条庞大的洞穴!我们身后的城门洞,就是这条洞穴的洞口! “不会这里就是万蛇洞吧?里面会不会有蛇啊?”我问瓜子。 “不会!你没看到吗,蛇湖里的水位已经下降这么多了,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水,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水蛇!你们不知道吗:真正的水蛇是离不开水的,否则它们就会全身开裂,皮开肉绽……既然蛇湖里面已经没有了水,水蛇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越往里面走,就感觉腥气越重!时不时还有一丝凉风从洞穴里面吹出来……穆图说,他总觉得脖子上凉凉的,就像是缠着一条蛇一样! 瓜子回头敢要说话,嘴巴张了一半就愣住了:在穆图的脖子上,的确缠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红色水蛇!并且,那条水蛇的头部已经钻进了穆图的脖子里面,穆图居然毫无察觉…… 瓜子箭步冲过去,一把扯掉了穆图脖子上的那条红蛇,在水蛇的七寸处咬了一口;只见红色的水蛇剧烈的扭动了几下身躯,就不再动弹…… 我和穆图看的目瞪口呆,瓜子从嘴里吐出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径直塞进了穆图脖子上的伤口里面! “这是水蛇蛇心,如果被水蛇咬了,只有它的蛇心才可以救命!” “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呢?被这种蛇咬了不疼吗?”我问瓜子。 “红色水蛇的牙齿上带有很强的毒液,被它咬到的瞬间就已经被局部麻醉了,当然不会有所察觉了……当你察觉的时候,就是红色水蛇开始咬噬你大脑的时候——不过那种痛苦极其漫长,水蛇并不会一下子把人的脑浆吃掉;它们很有耐心,就想寄生虫一样,寄居在人的脑颅之内,每天吃一点脑浆,然后很安逸的睡上一大觉……睡醒了之后继续……这好像是它们对闯入它们领地的入侵者最好的回报!” 第119章 齿轮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瓜子。 “啊呀,你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我们脚下的黑色排泄物越来越多,很显然都是水蛇的排泄物。一脚踩下去感觉软乎乎、黏糊糊的,既恶心又揪心——踩到这些红色水蛇的粪便,就像是猜到了地雷一般! “看!邪恶之门!”瓜子突然指着前方的一堵蓝色石墙说到。 “邪恶之门?你确定这就是邪恶之门?你是怎么确定的?”我问瓜子。 瓜子极其不耐烦的说到:“拜托啊,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我怎么知道的?鬼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瓜子和穆图眼看就要走到蓝色石墙跟前的时候,石墙上面突然出现了无数条手指粗细的红色小蛇!那些红色小蛇的身躯好像都长在蓝色石墙里面;只从蓝色石墙里面探出了头部……很快,整个蓝色石墙看起来就像是长满了红色的肉钉! 穆图和瓜子连忙后退,两个人还没站稳,就见头顶上开始有红色小蛇噼噼啪啪往下掉,瓜子头上很快就缠满了红色小蛇;可能是因为穆图戴着防毒面罩和头罩,那些红蛇并不往穆图头上掉,几乎全都是奔着瓜子去的……瓜子被吓得连声惊叫,手忙脚乱! 瓜子惊叫着朝洞口跑去,可是那些红蛇的小水蛇就像是认准了瓜子,也跟着她追了上去!瓜子没跑多远,就听见前面有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洞穴被突如其来的一堵红墙堵上了。 那些红蛇争先抢后的往瓜子身上爬;瓜子连喊带叫,一边躲闪,一边从头上和身上揪住小蛇,远远的抛出去!穆图抽出乾坤珏,在瓜子脚下一通乱砍,那些试图接近瓜子的红蛇水蛇几乎全被穆图斩成了两截甚至数截……但是仍然有红蛇小蛇源源不断的从洞里面爬过来,并且后面上来的水蛇个头越来越大…… 我见势不妙,也管不了那么多:对着地面上连开了两枪,狼枪子母弹二次爆炸之后的气浪,卷裹着数不清的红蛇重重的撞向洞壁;那些撞上洞壁的水蛇瞬间就断裂成几截……红色水蛇被枪声井下之后,开始纷纷掉头,顺着洞壁爬了回去——在蓝色石门的上方,有一个圆形的小洞穴——那里应该就是水蛇的蛇窝! “那些水蛇为什么单单攻击我一个人?你们俩却能置身事外?这太不公平了吧!”瓜子一边用手梳理凌乱的头发,一边忿忿不平的说到。不过好像真的看不出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因为你知道鬼窟里太多的秘密,很可能那些水蛇是在警告你呀——它们虽然看起来是攻击你了,可是并没有真正伤害你……”穆图说到。 的确。那些红色水蛇看似是在攻击瓜子,可是它们并没有真正的伤到瓜子;这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种威胁和警告!难道真的是因为瓜子知道的太多了?好像说不过去! “啊?你们看,这玉扳指怎么啦?上面这些坑坑点点的是什么?”瓜子惊讶的看着手上的玉扳指说到。 “是水蛇咬的牙印!那些水蛇更像是冲着你的玉扳指来的!”穆图说到。 “不是吧?它们不会是把我当成鬼王了吧?难道它们跟鬼王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瓜子惊疑的问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鬼王为了用这个蛇洞建造尸毒蛊虫的培养室,放干了蛇湖里的湖水,使那些水蛇失去了栖身之所!所以,那些水蛇才会对鬼王恨之入骨!同时,它们很可能知道瓜子你并不是真正的鬼王——尽管它们认识你手上的鬼王扳指!它们其实是在对鬼王扳指泄愤……”我说到。 不管真相如何,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赶快找到鬼王沙漏的传动装置……这样一条狭长的洞穴里,除了遍地的水蛇排泄物之外,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别的东西!当然,还有两堵颜色艳丽的石墙! 这面红色的石墙是刚刚从洞顶掉下来的!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留意头顶还有一道石门!穆图说,这种石门的材质比花岗岩还要坚硬,他在狼山金矿就曾经见过;要想打开红色石门,就只能用黄炸药炸开! 姚俊的背包里有好几套爆破装置,我和穆图也分不清到底该用哪个;穆图捡了一个最大的爆破装置,黏贴在了红色石门上面。当我和瓜子在一处洞壁上挖好隐身槽以后,我们躲在隐身槽里面,启动了爆破遥控……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之后,整个山洞里面跟着震颤了几下;灰尘和烟雾四处弥漫……当尘土和烟雾消散以后,瓜子兴冲冲的从隐身槽中挤了出去——可是马上就大惊失色的叫到:“怎么会?木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红色石门依然完好不破的堵在我们面前;可是在我们身后,那堵蓝色石墙却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开裂,并且在贴近地面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口……穆图说到:“不好,我刚才一定是把定向爆破装置装反了,如果那堵蓝墙就是邪恶之门的话,可如何是好啊?” 瓜子一扬手说到:“不用怕啦,邪恶之门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如果我猜的不错,在蓝色石墙里面还会有一道大门,那才是真正的邪恶之门;这红蓝两道石门只不过是外围的防护墙!还有啊,传说中的那个什么传动杠杆,兴许就在蓝色石门后面了,你们可要看仔细了!” 蓝色石门上面的洞口,刚好能钻进来一个人。尽管穆图费了些力气,最终也还是钻了过来! 这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俨然是一个庞大的车间,一副副巨大的石质齿轮通过错综复杂的小齿轮和轴承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车床;车床上面的大小齿轮正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条穿入洞顶,直径超过一米、长度超过十米的青玉石柱连接在车床最大的齿轮上,不用说——这就是那个传动杠杆! 至于传动杠杆和别的什么机关装置连接,我们不得而知! 穆图说到:“天呐,那是不是邪恶之门啊?已经快要打开了……快看呐,从门缝里爬出来的那是什么呀?” 难道那就是尸毒蛊虫吗? 黑色的虫身足有手指大小;但是那些黑虫的头很怪:样子看起来很像是人头……不错,就是虫身人头。不过那些人头很小,和花生米大小差不多——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副娃娃脸! “是不是尸毒蛊虫啊?”我赶紧问瓜子。瓜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那是一种人体寄生虫。成虫只寄生在还未出生的胎儿的大脑里面,以吸食胎儿的脑浆为生……好像,这些寄生虫的成虫从来只会寄生在男性胎儿的大脑内,从来都不会寄生在女性胎儿的体内;但是它们的虫卵可以永久寄居在女性子宫里面,通过上一代人传播给下一代人,而且是世代相传,没有办法消除的;凡是大脑内有这种寄生虫的男孩长到成年以后,会经常突然发疯一样的到处撕咬,咬住什么就吃什么,尤其喜欢吃人肉……咦,鬼族人从来不生男孩,会不会和这种寄生虫有什么关系呀?” 对啊:鬼族人即便生下了男婴,也要残忍的把他们杀掉或是吃掉,很可能就是因为鬼族人生的男婴大脑内带有寄生虫……而她们也知道:这种寄生虫是没办法消灭、并且要世代遗传的……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寄生虫?难道那道石门后面有人吗?”穆图说到。 “应该是有很多死人,更有可能是很多死掉的孕妇——因为只有当胎死腹中的时候,这种寄生虫才会从死掉的孕妇体内钻出来……先不要说这个了,这些寄生虫对我们没兴趣,它们只喜欢找孕妇!咱们块想办法破坏掉这个传动杠杆……” “你是怎办么知道的?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问瓜子。瓜子气冲冲的瞪我一眼说到:“你真是猪脑子!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再问我这句话……你好无聊啊!” 穆图说,瓜子一定是在鬼井当中看到的;也说不定是从鬼文天书当中看到的…… 当我们来到最大的一副齿轮背面的时候,终于看见了我们所熟悉的东西:巨大的齿轮总共有数百个齿牙,每一个齿牙上面居然都有一幅不同的彩色浮雕;每一幅浮雕上面都有一个身姿曼妙、神情怡然的女子;那些年轻女子的容貌虽然说不上有多出众,但是她们仪态从容,气质典雅,眼神中透射着一股威严和庄重。同样都无一例外的保持这优雅的坐姿——端坐在雕刻着镂空龙纹的龙椅上;龙椅的扶手被雕刻成骷髅头的形状……和扜弥女王宫殿里的龙椅一样! 当齿轮转动起来的时候,整个齿轮就像是一个彩色轮盘……当我们的目光停留在最上面那副齿牙上的时候,我们又一次见到了熟悉的画面——从凸凹不平的齿轮壁上可以很直观的看出那幅浮雕的轮廓:一个熟悉的身姿,正在向远处眺望一座山峰……这是我们第五次见到这幅壁画! 它究竟向我们透露着怎样的信息呢? 一个无法看到真容的女人,一条河,一座山,一尊塔…… 瓜子小心翼翼的爬到巨型齿轮上面,凑到跟前仔细看着那幅被毁坏的浮雕,突然说到:“这幅浮雕上面的人是朝向我们的……其它地方只是被抹掉了颜色,只有她的脸被完全破坏了!很明显:这幅浮雕是被人故意毁坏的!” 是被人故意毁坏的? 也就是说,有人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幅浮雕……或许在这幅浮雕上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毁坏浮雕的人显然知道:天底下没有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想保住秘密的人不知道:保住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秘密公之于众;而不是销毁证据!那样做,只能适得其反、欲盖弥彰! 第120章 大结局1 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扜弥最后一任鬼王精心设计的,扜弥鬼王必然知道藏在浮雕里的那个秘密;她为什么害怕别人知道那个秘密?那个秘密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脸被破坏掉了?是不想让人看到那张脸?那张脸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瓜子下来以后说到:“这些浮雕上的人,应该都是西夜或者扜弥的历代最高统治者,也就是当时的历代女王!但是,她们并没有长着阴阳眼,所以应该是西夜女王才对。只是不知道,最上面那个跟鬼族有什么关系——咱们在阳关古戍堡和扜弥女王宫殿的壁画上,都见过那幅壁画;而那些地方都是鬼族人的领地……这个西夜女王为什么会出现在鬼族人的领地里面?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的确很奇怪。 瓜子忽然问我:“墓书呢?那本西夜墓书呢?” 我赶紧找出西夜墓书,递给瓜子。瓜子从最后面一页翻开墓书,开始快速的往前面逐页翻看,并且不停的点头;时而还会流露出一丝惊讶……“原来是这样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啊……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从前向后看,竟然会看到和天书完全不同的内容……西夜人真是太天才了!简直就是鬼才……正看、倒看居然都是通顺的——只是两者会是完全不同的意思!……”瓜子一边贪婪的翻看墓书,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什么?是西婼女王亲手屠杀了十万子民?古老的西夜王国并非亡于鬼族人之手……扜弥城内的鬼族女王应西夜使者的请求,出兵攻占了西夜鬼城,攻杀了异常邪恶的西婼女王!”瓜子念到这里,突然停下,惊恐的看着墓书上面的文字:“西婼女王会在五千年后重生,重新回到鬼窟,天书会让她重新认识自己,当她被鬼洞里的天书唤醒的时候,她邪恶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将再次复活,她是邪恶与灾难的化身,是黑暗与死亡的缔造者,她是万恶之魔、是万魔之王……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逃脱西婼女王胸前的蓝色月形鬼眼……蓝色月形鬼眼?” 瓜子诧异的看着我说到:“这是在说我吗?西婼女王胸前的蓝色月形鬼眼?会不会就是月牙胎记呀?月牙胎记会是鬼眼吗?” 穆图突然指着巨型齿轮说到:“快看……最上面那幅浮雕……” 浮雕上的那个女人的身形正在逐渐清晰起来!并且,浮雕上的女子胸前隐约出现了一个月形蓝斑——和瓜子胸前的蓝色月牙胎记很像…… 天呐:浮雕上面的那个女子,居然就是瓜子!瓜子看到浮雕上的女子,也不禁被吓了一跳:“啊?开什么玩笑啊?我和她,究竟谁是谁啊?到底是她要复活,还是我要重生啊?我可不想变成什么西婼女王!” 穆图突然指着轮盘上的浮雕说道:“邵卓大祭司不是说,我们这把乾坤珏可以杀死鬼王吗?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正在复活的鬼王?” “万魔之王……当然就是鬼王啦!把铜剑给我,我去……”瓜子从穆图手里抢过乾坤珏,又一次爬上了巨型齿轮。 我突然想到:这个大齿轮兴许就是一个计时器,每转动一圈就代表一定的时间;当齿轮转够了五千年的时候,就轮回到了鬼王复活的时刻……或许,当初的设计者就是这样想的…… 瓜子刚爬到齿轮上面,就见巨型齿轮犹若上足了发条,突然快速转动起来;大齿轮的转动,通过轴承和小齿轮的连接,一直带动着巨大的传动杠杆旋转起来。瓜子紧紧的抓着一副齿牙,眼看着就要被卷进了齿轮咬合的缝隙里面。穆图飞快的冲上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瓜子。 穆图拽住瓜子的时候,她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穆图用力把瓜子从两副齿轮的咬合处拽出来的时候,为了能够用上力,便伸出溃烂的左手找了一个支撑点——但是情急之下,穆图左手找到的支撑点正好就是两副齿轮相互连接的轴承! 瓜子被穆图一把从鬼门关揪了出来——可是穆图的整条胳膊被卷进了齿轮和轴承里面! 齿轮和轴承的运转并没有因为穆图那条手臂的卷入,而停止甚至是减慢。穆图的肩膀正在一步步向齿轮靠近,穆图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已经被带离了地面!我急忙拉住穆图的一条腿,试图不让他被卷入齿轮里面,可根本就是螳臂挡车,于事无补。 只见瓜子从她的背包里面抽出那般弯刀,从穆图腋下伸进去,刀背朝下用力向上一挑,穆图的整只胳膊被齐肩削断…… 我以为穆图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因为失去一条胳膊发疯的……可是穆图显得很淡定! 穆图越是表现的淡然,瓜子就越觉得内疚,像是一直受了极度惊吓的小猫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一语不发。 瓜子突然眉头紧皱,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两只手紧紧的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呻吟起来…… 我刚要问瓜子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又没事了;瓜子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很多乱七八糟的场面——睁开眼的时候,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就会马上消失!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好像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看见的全都是陌生又熟悉的东西…… 瓜子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可是当她闭上眼睛的刹那,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浑身不停的发抖,并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瓜子尖叫一声,突然睁开眼睛:“好恐怖啊!我看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准备举行祭祀仪式;而她们要杀掉的祭品就是你和木头!” “祭坛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西夜神坛?”我赶紧问瓜子。 瓜子摇了摇头,说到:“我不知道。我只觉得,那好像都只是一副壁画,我看见的好像就是一幅画面……我真的不知道那幅画面在什么地方!不过我能感觉到:它离我们很近很近,好像就在我们身边!” 瓜子从地上捡起西夜墓书,继续向前翻看:“但愿能在这本墓书里面找到答案!” 当瓜子翻越墓书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那副齿轮状的巨型轮盘突然停了下来,被毁坏过的那幅浮雕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浮雕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背对我们的姿势:浮雕的背部竟然背着一幅壁画。 在壁画上,有一个头戴面具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向天祈祷;在她面前,还有一尊奇怪的祭坛——祭坛的形状犹如一只四脚着地的怪兽,但是地面上的四个脚却是四只人手;在祭坛的四个角上,分别有一个人面兽头!我能看到的那两个朝向我们的兽头人面,居然是我和穆图的脸! 我正在惊诧万分的时候,瓜子突然喊道:“找到了,找到祭坛了!祭坛就在西婼女王为自己营建的墓室里面!墓室就在那道石门后面!那些长着娃娃脸的寄生虫,就是从墓室里面爬出来的!” 穆图突然开口说道:“黑蛇的蛇毒已经扩散到我全身了,我连呼吸都很困难了……怕是走不掉了……乾哥,你们不要管我,去找到祭坛……把爆破器都给我留下,等你们找到了祭坛,我就炸毁这地方……不管有没有邪恶之门,这里都充满着诡邪,我不能让这诡异的东西存在下去……” 穆图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溃烂;不,不光穆图的嘴角,就连他的一只眼球也出问题了:穆图的左眼眼球上面出现了几处溃斑。穆图咳嗽了两下,突然喷出一口污血,同时还吐出了三颗牙齿…… 我和瓜子都在极力安慰穆图的时候,穆图笑了笑,抬起右手在左眼上摸了两下,我和瓜子都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突然一用力,把整个眼球挤了出来!当那只眼球滚落到地上的时候,我和瓜子都被惊呆了:一条火柴大小的红色小虫从眼球里面爬了出来,并且迅速朝穆图身上爬去!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就在我和瓜子诧异的时候,整整爬出了九条红色小虫,全都快速朝穆图身上爬去。 瓜子刚要去捉那些小虫,被穆图制止了:“不要动……还记得你塞进我脖子里的那颗蛇心吗?自从你把那颗蛇心塞进我伤口里面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在劫难逃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枚蛇卵……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到无数条小蛇在我的身体里面……” “不要说了!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不知道那是蛇卵啊!我以为那就是可以救命的蛇心!”穆图还没有说完,瓜子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怪你……不怨你……命中注定,劫数难逃……你们赶紧走,我不想你们看到我被乱蛇咬死的样子,走吧,快走吧……” 穆图说话的时候,虽然有气无力,但是我觉察不到他的痛苦。好像,他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知觉! 瓜子打开一只背囊,要给穆图做一副软担架,以便我们能抬上穆图。 我知道,瓜子至少有两种心情:一是对好心办错了事的愧疚之心;一是对穆图救命之恩的感恩之心! 但是不管怎么样,穆图像是铁了心不跟我们走:伸手把右眼的眼球又抠了出来……“看见了吧?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你们快走……” 穆图的两个眼窝里面,先是流了一些黑色的污血,很快就有红色小蛇虫从里面爬出来……真的叫一个恶心! “你还有什么要我们替你做的,我们一定帮你做到!”瓜子说到。 “我只希望,只希望……乾哥和小嫂子恩爱幸福……”穆图一咬牙,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天呐,在他的舌头里面,居然也盘踞着十几条红蛇小蛇虫!穆图手里抓着爆破器的遥控装置,朝我们摆摆手……是在赶我们走。 第121章 大结局2 我还想鬼穆图说几句话,可是被瓜子一把拽开了:“不要耽误时间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赶快去找祭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几乎是在片刻功夫,穆图先是失掉一只手臂,接着又失去了两只眼睛;再就是断掉了舌头……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失去仅剩的半条残命……真是世事无常,生死难料! 如果不是因为那面滴血铜镜,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姚俊,不知道穆图回事什么样的境遇…… 鬼王棺椁当我们再次看到石门的时候,石门已经开启大半,好像我们身后庞大的机械装置正在慢慢打开这道石门。 当我和瓜子进入石门里面之后,瓜子大声朝着巨型机械装置喊道:“木头,我们去找鬼王祭坛了,你一个人多保重……” 我觉得瓜子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想穆图发出了死亡令! 我们眼前是一个小型的石室,在石室里面的那道墙上,还有一个门洞。我们穿过内墙上的门洞,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八面空间。地上有一个月形水池,水池里面的蓝色液体正在冒着腾腾热气;每一面墙壁都是不同的颜色:红、白、黄、绿、黑、紫、蓝,唯独我们身后的这面墙是无色透明的……奇怪的是,在里面能够透过这堵墙看到外面的空间;但是在外面却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瓜子突然惊讶的说:“我知道了,邪恶之门就在这七面墙当中;其中一面墙就是邪恶之门!祭坛也在其中一面墙后面,这里就是鬼王墓室!而地上的这个月形蓝色水池,就是可以通向鬼域的蓝色鬼眼!” 我没做声。我知道,瓜子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我若是再多问,瓜子一定又会着急了。 “第四个预言是怎么说的?”瓜子问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四个预言说,拿了鬼王金仗和鬼王金轮的两个该死之人,会因为另外两个该死之人不死而死!这还是听老烟枪讲的;老周的那个本子上,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鬼器呢?另外两件鬼器拿出来,我好像在鬼井里面看见:金轮和镶金玉印是被人从一副壁画上面取下来的……但是壁画在什么地方呢?”瓜子说到。 我把金法伦和镶金玉印拿出来,不知道瓜子到底要做什么! 瓜子一手拿着鬼王金轮,一手拿着鬼王玉印,冲着蓝色的墙面说到:“你看像不像?墙上的那两个奇怪的凹槽……” 对呀,蓝色墙壁上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两个凹槽?一个方形、一个圆形凹槽,正好和鬼王玉印、鬼王金轮相吻合! 瓜子走上前去,随手把金轮放进了圆槽之内……更好吻合!但是也仅此而已,整个墙壁并没有发生变化;可是,当瓜子试图要取出金轮的时候,金法伦就像是长在了墙壁里面,无论怎么抠,硬是纹丝不动! 我提醒瓜子:“把鬼王印玺也放上去看看!” 当瓜子把鬼王玉印放入墙壁上面方形坑槽的一瞬间,就听到整个墙壁“咔嚓”响了一声,紧接着整个墙壁开始缓慢的向里面收缩…… 里面果然是一个墓室! 在墓室正中央放置着一口蓝色玉石棺椁。棺椁四周的白玉地面上,围绕着棺椁,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鬼文。 瓜子突然闭上眼睛,好像是在痛苦的回忆什么……两三分钟以后,瓜子睁开眼睛说到:“这些鬼文是巫族人留下的咒语!咒语的前半部分列举了这间墓室主人的种种罪恶;后半部分是告诫后来者不要轻易打开棺椁,否则棺椁里面的不死亡魂就会在开棺者身上重生;咒语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如果棺椁里面的不死亡魂真的在某一个人身上得到了重生,这个人就会不动不语不生不死不腐不灭……这是什么鬼咒语嘛!” 我小心翼翼的问瓜子:“你是不是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很多看不到的东西啊?” “是啊。我也是才发现不久的……好像有很多事情我都亲身经历过一样;又好像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见过……很不可思议是吧?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那个转世重生的西婼女王呢?或者说,那个西婼女王很可能就要在你身上重生了?……” “你最好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如果我真的是那个西婼女王重生,你就活不到现在了!” 虽然我刚才是半开玩笑,但是我一直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瓜子胸前的那枚蓝色月形胎记实在太诡异了!我们在鬼窟里面已经见过两次西夜女王雕像,其中总会有一个幅女王雕像和瓜子有所关联……我相信这不止是一种巧合那么简单!还有瓜子突然能够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知道一些蹊跷诡异的事情——这一切,都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我正在疑惑的盯着地面上的这些蓝色符号的时候,瓜子突然打开了蓝色玉石棺椁的棺盖!“咦?四件鬼器怎么会在这里呀?”瓜子惊疑的说到。 我顾不上那么多,也爬上棺床,看见四大鬼器静静的躺在内棺的棺材盖上! 瓜子把四件鬼器拿到一旁,用探针撬开了厚重的内棺棺盖。虽然我心里七上八下,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并不想阻止瓜子——因为我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瓜子掀开棺盖以后,里面露出一张蓝色的尸布;瓜子用探针小心翼翼的挑开尸布,露出一具女尸来:女尸趴在内棺里面,背部朝上;在女尸的背上,真的有一幅精美的图案——应该是一幅纹身。纹身的图案和瓜子看到的祭祀场面一样…… 裸身女尸的皮肤白皙水嫩,手电照在上面,还能泛出淡淡的柔光……但是在女尸的四周,竟然填满了各种各样的男性生值器!瓜子说,这可能就是邪恶的西婼女王了,看她棺材里的这些陪葬品就知道这个溅妇有多淫邪了! 瓜子一把扳住女尸的肩膀,要给女尸翻身:“老子要看看,这西婼女王到底长得什么样……” 我刚要制止她,可是瓜子已经把女尸掀起来了:女尸脸上竟然还戴着一张人皮面具——那张面具做的和瓜子的面貌一模一样!并且,女尸的胸前也有一枚和瓜子一模一样的蓝色月形胎记! 瓜子一把揭下了女尸脸上的面具:竟然露出一张枯皱的蓝色脸皮!瓜子又用手撑开女尸微闭的眼皮,露出的却是一颗火红的眼球……眼球上面没有瞳孔,只有一个很小的黑洞;瓜子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撑开女尸的另一只眼睛,这一只眼窝里面居然根本就没有眼球,只有一个恐怖的眼坑! 瓜子摇了摇头:“这到底是西夜女王啊,还是扜弥鬼王呀,怎么长的这么丑!……”瓜子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又撑开了女尸的另一只眼——长着红色眼球的那只…… 瓜子把眼睛凑到女尸的眼球跟前,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 “你在看什么?你不觉得恶心啊?”我说到。 “别吵,她的眼睛里面怎么还有我呀?我在做什么呀?我好像在脱衣服……我在脱衣服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偷看……你在偷看我脱衣服?你好无耻啊,在我背上看什么呢?……”瓜子盯着女尸的眼球,自言自语说到。 “快说呀,你在我背上看到了什么?你好像很害怕,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到底看见什么了?”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这个女尸的眼睛有诡异,赶紧把瓜子从女尸跟前拽开。 瓜子疑惑的看着我,说到:“唉呀?我刚才不是在做梦吧?我明明看见你在偷看我脱衣服,还一直盯着我的背,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来呢个女尸的眼球真的很阴邪! “都是你在女尸的眼睛里面看到的!会不会是幻觉?” “不像!不像是幻觉……是不是我的背上真有什么东西啊?你帮我看看……”瓜子一边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当她脱到一半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了和女尸背上一样的蓝色纹身! “我背上有什么?”瓜子问我。 “纹身!和女尸背上那幅一模一样!” “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身上还有纹身?你不要吓唬我啊?” 我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感觉这又不像是纹身——更像是胎记!绝对是胎记,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只不过,这样的大片胎记很像是一幅纹身;如果仔细看,其实就是一大块蓝色胎记! 瓜子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是鬼孩……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我背上的东西!说不定我生下来就有……” 瓜子很利索的穿好衣服,指着我的鼻子说到:“我不管……你给我老实记着:我郁娇菊的前前后后可都让你看了,将来你要对不起我,我做鬼都要缠着你的!” 瓜子刚说完,我们脚下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一连串的爆炸声灌入耳内——是穆图:穆图引爆了那些爆破器…… 预言中说,最后活下来的人破坏了鬼王沙漏的传动装置……可是,穆图在姚俊之后,用自己的命又一次颠覆了古老的西夜预言! 希望我和月儿恩爱幸福——这是穆图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四个不同的西夜预言中,有三个预言说到我和瓜子是要死在鬼窟当中的……是西夜预言不够准确,还是太准确:第四个预言中说道:拿了鬼王金仗和鬼王金轮的该死之人,将会因为另外两个该死之人不死而死……显然,第四个预言正在应验! “对了,我刚刚好像还看到了祭坛……对,就是在女尸的眼睛里,看见了祭坛——好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龟,黑色的龟背上驮着四只蓝色小龟,小龟的龟背上面各有一条黑蛇!”瓜子说到。 黑色的巨龟?龟背上还有蛇? 看来那就是真正的玄武神龛了! 在古代,乌龟被认为是能够自由出入冥界的神物。古人认定,黑色的神龟可以替人们带回冥界的吉凶祸福信息,并且会显示在黑色的龟甲上面。因为玄代表黑色;冥代表人们无法到达的神冥两界——所以,黑色乌龟就被人们称为玄冥神龟。有因为古人将“武”与“冥”通用,自商周以后,玄冥二字常常被写作玄武! 第122章 大结局3 后来人们经常制作出各种龟蛇合一的玉龜,认为玉龜是可以上古神兽之尊! 由此看来,瓜子所看到的那个巨大的黑色乌龟就应该是传说中的西夜玄武神龛了! “那你看清在什么地方了吗?怎么样才能找到它?”我问瓜子。 “好像在一个很奇怪的洞窟里面,又好象是在一个人的嘴里面……唉呀,总之就是在一块绝壁上面啦!” 绝壁?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块绝壁上面吗?难道是在鬼井的井壁里面? 瓜子突然说到:“啊,我知道了:应该是在一个洞窟里面;在黑色巨龟后面还有一扇蓝色的石门……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到蓝色石门才是真正的邪恶之门!邪恶之门就在剩下的六面墙后面,甚至就是其中的一面墙!所以,那个黑色巨龟就在剩下的六面墙后面。只是不知道,会在哪一面墙里面!” 瓜子小声说到:“这是什么?会不会是邪恶之眼呀?我在考古笔记上看到一段话:万恶皆有邪恶之眼而生,邪恶之眼乃是恐怖之源!通过邪恶之眼,我们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事情;尤其,在邪恶之眼里面看见的,全都是最为邪恶异常、惊心恐怖的事情……虽然我不敢确定这就是邪恶之眼,但是它确实和考古笔记中记载的那枚邪恶之眼很像:鬼王之所以不同于常人,就是因为鬼王终生怀孕而不分娩;当鬼王死亡之日,便是其分娩之时!鬼王倾其一生心血,孕育出的并不是胎儿,而是一枚形如火球的红色肉瘤……在肉瘤里面,密布着错综复杂的蓝色脉络,像极了一颗眼球!但是,这是一颗异常邪恶的眼球,人们将会在这颗眼球当中看到恐怖与邪恶……因为它就是邪恶之眼”。 我记得周明轩也曾经对姚俊讲过邪恶之眼。老周说邪恶之眼最可怕的是上面的绿色瞳孔,任何人只要看到了邪恶之眼的绿色瞳孔,立刻就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里的自己——身在一个极度邪恶的恐怖空间,好像那就是鬼域!每个人都能在邪恶之眼的瞳孔中看到迷失在鬼域里的自己。从此,正常的人变得不再正常——整个人呆若木鸡,甚至奄奄一息,犹如死人一般;但是他的精神和意识却正在另一个邪恶空间里饱受着万般煎熬!简单说就是:看到邪恶之眼瞳孔的人,肉身就会成为植物人一般;但是从他看到绿色瞳孔的那一刻起,他的全部精神和意识,已经进入到了瞳孔里面的邪恶空间——鬼域! 但是棺底的这枚肉球上面,虽然布满了蓝色的脉络,可并没有绿色瞳孔。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邪恶之眼?”瓜子问我。 我现在倒不很关心它是不是邪恶之眼;我最为关心的是:内棺当中的那些龌龊的陪葬品和女尸上哪去了! 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突然神秘失踪了呢? 那个女尸会不会是僵尸或者是发生了尸变……就算是发生了尸变,为什么会在我们眼皮底下悄然失踪? “哎?你在瞎想什么呢?问你话呢?你说这会不会是邪恶之眼啊?”瓜子又一次不耐烦的问我道。 “不知道。我听老周说,邪恶之眼上面有一个绿色瞳孔……好像这上面并没有什么瞳孔啊?咱们先不说这个: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棺材里面的那具女尸上哪去了?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怕什么?你没看见我一直背着木头的宝贝铜剑嘛?你们不是说,这是巫族的除妖灵物吗?有它在,你还怕什么?”瓜子把话说的很是轻巧。 “什么味道?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我突然闻见一股很奇怪的香味,香味很淡但是很清幽——这种味道,好像是……在梦里梦到过! “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呀?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疑神疑鬼好不好?你别到时候没被鬼给吓死,反倒是被你自己吓死了,你说你在阎罗殿过堂的时候冤不冤呀?” “没骗你,我真的闻到了很奇怪的香味!因为我鼻子对各种香味很敏感,尤其是很陌生的香味,只要闻见过一次,下次再闻到它的时候就一定能把它辨认出来!错不了,绝对是在什么地方闻见过——不过,我更觉得好像是在梦里梦到过这种香味!” “切!别把自己说的跟缉毒犬似的……”瓜子刚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愕的看着我的身后…… “怎么?你也闻到了?”我问瓜子。 “不是啊,看到了……那是谁啊?”瓜子很诧异的盯着我的身后说到。 我一回头,居然有一个人站在我身后;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从体形上看,好像就是我!怎么会?这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和瓜子赶紧从棺床上跳下来,我正要往狼枪的弹膛压子弹的时候,就见那个人发疯似的朝棺床扑过来……瓜子一把把我拉到了一旁;只见他像是一头疯牛一样,爬上棺床,一头扎进了进了棺椁里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和瓜子都还没有弄清楚倒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就是为了要跳进这口棺材里面?话又说回来——他到底是人是鬼呀?为什么和我长得那么像? 瓜子小声说到:“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没有!你听到什么了?” “我也什么都没听到!你不觉得很奇怪啊?那么大的一个人跳进了棺材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起码也要响一声的吧?”瓜子惊异的说到。 对呀!刚才那个人少说也有七十公斤的体重,怎么也得有点声响的,刚才那么剧烈的动作怎么会悄然无声呢? 瓜子一甩手,用手指打出一声响来:“我知道了,内棺里面一定有古怪,不信你就跟我来……”瓜子一下子窜上棺床,用手电往棺椁里面一照,说到:“哈哈,怎么样,果然叫我说中了吧!这内棺里面还真的有古怪哎!” 我慢慢把头伸向内棺:除了棺底四个角落那四件鬼器和棺底正中的那枚红色肉球,再没见到别的东西……真是奇怪了:明明看着那个人跳进了棺椁里面,怎么会不见了? 难道这口棺材,能够通向另一个空间? 瓜子一拍棺盖,说到:“我想起来了,这口棺材下面才是真正的鬼洞!这棺材就是鬼洞的洞口,好像是叫做天棺……周教授在考古笔记中写到过他的一个推断:因为古人猜到了天棺和鬼洞的玄机,他们认为只要进入天棺,就可以进入与之相连的鬼洞——而鬼洞,是可以通向神冥之界的唯一通道……所以人们尽管并不知道真正的鬼洞在哪里,但是他们死后依然要躺进棺材里面,以期望在死后的某一天,他们的灵魂能够进入鬼洞、进入神冥幽界!如果周教授所猜属实,这也就解释了人们死后为何一定要葬入棺材里面!” “是吗?那为什么还有人要实行天葬、水葬或者火葬呢?难道他们就不想魂归神冥幽界吗?”我表达了我的质疑。 “是因为人们后来的信仰逐渐出现了分歧,持有不同信仰的部族或族群,演化出了不同的信仰形式;不同信仰的人,认为通过他们特有的信仰形式,一样可以在死后化归神冥幽界!” 瓜子姑且言之,我就姑且听之;但是,她的话并不能说服我。 瓜子嘀咕道:“我倒要试试看,这鬼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鬼道……”只见她从背包里面抽出乾坤珏,在内棺的棺材底板上戳了几下,棺底并没有什么异常。 “真是怪了,这棺材板明明是实在的底板,人一跳进去怎么就不见了?”瓜子对准棺材中央的红色肉球,一下子戳了过去,就在乾坤珏的前端将要碰到肉球的时候,肉球上面突然张开了一个蓝色的口子;瓜子急忙收住,眼看就要戳到那个口子了……当瓜子收住以后,那道蓝色的口子又瞬间闭合! “没错了,这就是邪恶之眼!不过看样子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邪恶嘛!”瓜子说着,再次要朝肉球上戳去,在肉球上又一次突然张开一道蓝色裂口……瓜子没有犹豫,一下子戳了进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她把乾坤珏拔出来的时候,乾坤珏竟然只剩下了半截!刚刚刺入肉球里面的半截剑身已经不见了…… 当我们再看棺材里面那枚红色肉球的时候,肉球上面完好如初,看不到丝毫破痕! 瓜子似乎是很不解气,从我手里抢过狼枪,要对肉球开枪。我赶紧拦住她:“你可不要乱来啊!咱们还没有找到玄武神龛,我可不希望你闯出大祸来!你赶快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够找到玄武神龛和鬼王咒坛!只要捣毁了那个鬼王咒坛,随便你干什么我都不管!” “唉呀我知道!我总觉得神龛和咒坛离我们很近,只不过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或许,神龛和咒坛就在这口棺材里面,也说不定呀?” 瓜子见我拽着枪管不放,索性一松手,我差点从棺床上掉下去。当我站稳之后,却看见她正抓起那枚红色的肉球,从内棺里面慢慢拿出来…… “哇……好烫啊,就像是被火烤过一样的,你摸摸看……” 我伸手一摸:真的好烫;不光摸起来很烫手,感觉还软乎乎的。肉球看起来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可是一摸起来才知道:肉球的球壁很光滑,很滑腻! 瓜子突然说到:“咦,你快看,是不是一个悬崖绝壁啊?”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在半透明的肉球里面,我居然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悬崖绝壁。在绝壁上,有一个庞大的洞窟——和我在那个邪恶梦魇当中梦见过的洞窟一模一样!对,就是我曾经很多次梦到过的那个洞窟!就连洞窟里面的那一块山壁都一模一样:我梦见就是这个山壁面前挡住我的去路,并且山壁突然变成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孔——我的天呐:肉球里面的那块山壁,真的正在慢慢变成一张人脸的轮廓…… 第123章 大结局4 我和瓜子正在诧异的片刻功夫,邪恶之眼里面的那张人脸轮廓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好像是刚才那个女尸的样子哎!”瓜子说到。 的确,就是棺材里面那个蓝脸女尸的样子:只见那张清晰的脸庞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一张血盆大口将整个脸庞挤压变形,并且占据了整个山壁大半部分…… “看呐:最里面是什么?是不是玄武神龛和祭坛?”瓜子惊异的说到。我听到瓜子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只见在那张血盆大口里面,一条乌黑的舌头上面:一个和瓜子长相一模一样的赤身女人正跪在一个祭坛上面祈祷;在祭坛下面,有一只甲背乌黑的巨龟,巨龟的背上驮着四只小龟——每一只小龟的龟背上盘绕着一条黑蛇:四条黑蛇昂着头,像是在注视着做祈祷的女子……在黑色巨龟的身后,是一道月形蓝色石门! “快看,她要干什么?”瓜子惊讶的说到。 邪恶之眼里面的那个女子,一把抓住自己的一头乌发,用力一扯,整张头皮被她硬生生的扯掉了;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和那个噩梦中一样的一幕:在她的脑后,竟然还有一张脸!不过,这张脸上并不是一只眼睛,而是两只眼睛——但不是普通的眼睛,是阴阳眼!瓜子突然说道:“看来天书里面说的都是真的——西婼女王就是鬼王;她不但就是鬼王,她同时也是扜弥女王!统治着西夜和扜弥的两个女王,她们就是同一个人——鬼王!” 其实瓜子所说的,我也已经想到了。 正是这个鬼王一手策划并操纵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史前战争……西夜十万人众,被鬼王残忍戕害,并且摧毁了西夜人苦心经营的西夜文明! 只见邪恶之眼里面的鬼王,从祭坛上起身,一直走到黑色巨龟跟前,那只黑色巨龟连连后退;鬼王步步进逼,巨龟连连后退……鬼王一直把黑色巨龟逼到了月形蓝色石门跟前。 瓜子说到:“她要干什么呀?她是不是要打开那道邪恶之门啊?你快从棺材里面取出那四件鬼器,快呀……” 我先从内棺里面取出了金仗和金轮,问瓜子要做什么。瓜子说到:“你把它们放进去……放到龟背上嘛!巨龟不就是玄武神龛吗?” 我半信半疑,拿着金仗朝邪恶之眼上戳去——没想到,金仗在接触到邪恶之眼的瞬间,像是长了翅膀,瞬间从我手里飞走;再看巨龟的龟背上,居然多了一支金仗! 肉球里面的鬼王也被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开始张牙舞爪的朝着四周咆哮……但是他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我们! “快,上第二件……”瓜子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喊道。 我把鬼王金轮以同样的方式,放到了巨龟的龟背之上! 这下鬼王更加震怒了,只见她一把揭下脸上的脸皮,露出一幅蓝色的面孔,开始更加疯狂的咆哮……那句话说的真好:人在疯狂的时候,就不要脸了! “上第三件……”瓜子喊道。 第三次进去的是鬼王镶金印玺。 鬼王彻底崩溃了,径直朝蓝色月形石门上撞去,只见那道蓝色石门被她撞的开始微微颤动——看来她真的是要打开那道邪恶之门! 当我刚把第四件鬼器,也就是金银合体面具递过去,刚要碰到邪恶之眼的时候,里面的鬼王突然发疯一样朝巨龟龟背上扑去……飞过去的金银合体面具不偏不倚正好罩在鬼王的脸上! 鬼王好像是被开水烫着了一样,一个激灵从龟背上跳了起来;继而开始用力抠住脸上的金银面具,好像是要把面具摘下来!但是任凭她怎么抠,面具就像是长在了她的脸上……由于用力太猛,鬼王纤细的手指几乎全部被面具划破,大量的蓝色血液从她手指上的破口流出来,很快就血流如注,直到最后十个手指开始猛烈喷血…… 鬼王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是绝望和无助,一头倒在地上,任凭十指上的创口喷血,也不再做任何挣扎! 随着鬼王身体里的蓝色血液越来越少,她的身体也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开始慢慢的变瘪,直到最后仅剩下了一张完整的尸皮! “快呀,快朝那个鬼王祭坛开枪,捣毁那个祭坛呀!”瓜子朝我喊道。 我把狼枪的枪筒伸向邪恶之眼,当扣动扳机之后,就见邪恶之眼里面的那个祭坛瞬间被掀翻;当我打出第二枪的时候,鬼王祭坛被彻底摧毁。崩落一地的祭坛碎片在瞬间化为一团黑气,眨眼间已经了无踪影…… 当鬼王成为一张干瘪的尸皮的瞬间,黑色巨龟也陡然变成了一尊青石雕像。 “看,现在这才是真正的神龛了……”瓜子说道。 整尊石雕只有一只巨龟,和背上的四只小龟;小龟龟背上的四条黑蛇已经变成了四件鬼器:鬼王金仗,鬼王金轮,鬼王玉印和鬼王面具! 瓜子突然一松手,整个红色肉球应声落地。 “怎么突然变得好冰啊,而且一下子变得好重了……”瓜子惊讶的说到。 “邪恶之眼里面是什么?好像还有一只眼睛啊?是绿色的,一只绿色瞳孔……”瓜子盯着地上的邪恶之眼说到。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原来,西夜女王和扜弥女王是为了争夺这只邪恶之眼,才大动干戈的……西夜女王之所以要修建地下鬼城,就是为了举全国之力打通鬼洞,寻找邪恶之眼;而扜弥女王进攻西夜也是为了这枚邪恶之眼!”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瓜子。 “你没长眼睛吗?不能自己来看啊?” “看什么?看地上?还是看这个肉球啊?” “当然是这个邪恶之眼啦”瓜子连头也不抬,继续嘟嘟囔囔说道:“西夜的西婼女王和扜弥女王同时找到了邪恶之眼,并且互不相让;在她们争抢过程中,邪恶之眼从两人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当她们正要再次上去争抢的时候,邪恶之眼突然睁开了;当邪恶之眼壁上的时候,两个人瞬间消失在了邪恶之眼的眼睛里面……当邪恶之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鬼王出现了……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西婼女王和扜弥女王在邪恶之眼里面,变成了合体的鬼王!并且,鬼王从邪恶之眼当中一出来的时候,就带着身孕……天呐,鬼王生下的就是……就是这个肉球——啊?不可能吧!” 瓜子就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话……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还看到了什么?” “后来,后来……我看见……”瓜子突然停住,不说话了。 “看见了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我头好痛啊……啊……”瓜子突然捂着头,倒在我身上昏迷了过去。 瓜子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是,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我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摇晃,瞬间开始天旋地转;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和瓜子居然飘在一块浮冰上面。我是被冻醒的;可是瓜子依然处在昏迷之中。 浮冰正在顺着一条暗河快速流动,当我把行军滩裹在瓜子身上的时候,浮冰正好被一块巨大的岩石卡住;再往前,就是一口深潭,河水向潭底倾泄而去,几乎听不到潭底的水声……后面飘过来的浮冰重重的撞在这块浮冰上面,我心头一紧: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两个人都将性命不保! 在河岸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我竟然看见了一个烟盒和两个烟头。 烟盒里面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上面写道:鬼洞天书通篇一万九百字,可谓字字珠玑,玄妙之极矣! 在这张纸的背面写到:周兄对不住啊,蔡某已将西夜墓书拿走,还望子仁兄见谅海涵!蔡某携妻继秋在此留下路标,希望周兄不要迷了路哇! ——蔡之风,1971年,十月。 在最下面,附带着一张草图——这块青石旁边的山洞向南两百公里,直通昆仑山下的一个冰窟;冰窟的出口处只有两米厚,打通冰封的出口,就会看到一座喇嘛寺。 原来这个蔡之风是沈继秋的丈夫;果然是在四十年前,沈继秋到过西夜鬼城!只是不知道,这个“周子仁”是什么人。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蔡之风和周子仁都非等闲之辈! 我整理出食物和水,除了西夜墓书和老周的考古笔记,把其它东西全部抛入了深潭里面。背上昏迷中的瓜子,顺着山洞开始了异常艰难的长途跋涉…… 当我背着奄奄一息的瓜子,看见冰窟外面的白光时,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块毯子上,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感觉就像是活在梦境中一般。 当有人把我头上的东西摘掉之后,我仿佛看见了远处山巅的一座白色莲花佛塔……不是仿佛——而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一座五层的白色莲花佛塔! 在西夜鬼城和鬼窟当中,我们不止一次见到那幅奇怪的壁画:那个女人在隔河眺望远处山巅的一座白塔……而在不远处,我听见有潺潺的流水声,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 原来我正躺在河边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岩石所在的位置:不就是壁画里面那个女人站立的地方吗? …… 瓜子就静静的躺在我旁边,不过她还是没有醒来…… 在另一旁,站着一位年事已高身披红袍的藏教僧人,手里举着金色的转经轮,正和蔼的望着我。 “是你救了我们?”我问老僧人。 老僧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老僧人。 “这里是我们注定要见面的地方;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整整四十年……”老僧人缓缓的说到。 “四十年?你是谁?蔡之风?还是周子仁?”我只能想到这两个名字。 “蔡之风是谁?周子仁又是谁?我是谁,谁又是我?我是谁、谁是我重要吗?……”老僧人抬头朝天上望了一眼:“年轻人,重要的是你不应该把她也带出来……你可知道,她是谁?” 老僧人微闭着眼睛,轻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窥视到了太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她知道的越多,别人就越危险……邪恶之眼会彻底唤醒她的全部贪欲和妄念……因为她,就是几经轮回转世后的西婼;而那颗邪恶之眼,就是为西婼而生、因西婼而存在……你是否看到,鬼窟天棺中的西婼女尸,在见到她今世的转世真身之后,就神秘消失了呢?……而你也会在天棺当中看见前世的你;他在见到了今世的你之后,也消失在了天棺里面……因为你的前世,是贼,是沙漠贼王,是被西婼用色相蛊惑的忠实顺奴……那座鬼洞天棺,就是一个能够让今世的人见到前生的自己的地方;因为邪恶之眼,人们只能在鬼洞天棺中见到前世当中最邪恶的自己……我知道你此刻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我只能回答你一个,你要想好了再问……” “我想知道鬼文……鬼文究竟是怎么回事?它和天书有什么联系吗?”我问道。 “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是想知道鬼文呢,还是想知道天书啊?” “鬼文!我想知道鬼文……” “鬼文是西夜先民开发古陌地的时候,在一眼天井当中发现的;经过几世人的不懈解读,他们终于发现,当他们把不同的符号排列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从中看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相信,那些看起来毫无规律、奇形怪状的神秘符号,其实就是一部暗藏玄机的天书!后来人们才知道,天书其实是看不懂的!人们之所以感觉自己识别了鬼文、读懂了天书,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存留在他的前世脑海中的记忆和片段,那些记忆和片段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今世的人,看到了和前世的自己记忆中相同的情景,又无法解释这些现象的时候,就自然尔然和天书联系到一起了……其实他们不知道,离鬼洞越近的地方,一个人和他的前世感应就越强烈——那种感应很真实,真实的叫人无法相信:那就是真实的……” “鬼洞的出口,为什么叫做天棺?鬼洞里面到底是什么?鬼洞真的可以通往鬼域吗?” “我说了,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不过,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沙漠风暴持续了整整十五天,槟榔山已经不复存在了。还有她,你不能把她带走,从她看到邪恶之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寺院里的女僧会照顾她!” 我在寺庙里整整休养了七天。 在这七天里,每天除了就看见僧人们念经诵佛之外,就是坐在窗户边上眺望远处山巅之上的那座白色佛塔……小沙弥说,老主持已经将瓜子送到了山巅之上的那座白塔之中——那是本寺院女僧修行之所…… 当初出门的时候,我就是空手离开的……如今还是空手回去;唯一的一点收获,就是多了一本书——《考古笔记》。 我已经把《西夜墓书》悄悄塞进了瓜子的衣服里面…… 回到北京后我惊奇的发现,小月脖子上的鬼印消失了……月儿说,那一天夜里她一直做噩梦,梦见在沙漠里面,有个可恶的老贼强行非礼她;事后,她脖子上的鬼印就不见了,但是那个沙漠老贼的脖子上却突然多出了一圈乌黑的牙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脖子上的鬼印果真消失了…… 当天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我发现在我的锁骨上方,隐约有一圈青色的牙印——好像是和月儿亲热的时候留下的……不过我发现,虽然已经过去三个过月了,但是我脖子上面的那一圈黑牙印依然没有消去! “蔡之风是谁呀?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月儿自言自语道。她合上《考古笔记》,转身上楼去了。 当我翻开茶几上的《考古笔记》时,只见扉页上写着两行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落款居然是:蔡之风——2011年秋,昆仑山西婼佛宗白塔寺。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