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和魔教护法有绯闻》      1、1青萝拂行衣      “跑!”   谁?是谁?在说什么?   “跑!快跑!”   为什么要跑?   施月茫然的瞪大眼睛。   她的面前有个女人,脸很模糊,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分外焦急。   她努力的想听清楚,可脖子上却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灼烧,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噗嗤!”一把沾满鲜血的剑突然从女人的胸前洞穿。   鲜血溅了施月一脸。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着女人的倒下,一个人露了出来。   难言的寒意突然生起,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一脸狰狞,满身血污,仿佛从地狱归来。   这景象,像一把重锤,狠狠地击进了施月的脑袋里,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脖子好疼!灼烧一样的疼痛!   那种奇异的幽香又传了过来。   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死命向外爬。   这是怎么了!?   施月猛的从床上坐起身,下意识捂住脖子,那里的肌肤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   又是这个梦。   周围的景象在她眼中逐渐清晰,复古的架子床,雕花的木质家具,浸润在阴沉的夜色中,陌生感侵袭着她的感官,现在应该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穿越的第七天,第四次做同样的梦。   施月叹了口气。   是的,她穿越了,穿进了仙侠世界里,成了仙门三大世家之一,卢安虞家的二小姐,虞青影。   她从床上走下来,来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完全陌生的脸,又叹了口气。   穿越了,但穿越之后,脸变了,名字也变了,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系统。   她觉得自己简直不配,这完全是给广大的穿越者群体丢脸。   原主虞青影是个舔狗,她作为世家子弟,却喜欢上了拜月教的护法,姜昔玦。   所有人都知道姜昔玦非常讨厌虞青影,除了虞青影本人。   而拜月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教,专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教主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魔头,大家都称她为缘溪老祖。   这缘溪老祖是拿了古早武侠小说中男主角剧本的人,她小时候家中被灭门,就剩她一个活口,仇恨的冲击下,她长歪了,练就了天下第一的神功,创立了离经教,后来不知怎么的,离经教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拜月教。   没错,这个世界的天下第一是个女人。   不过,两年前,缘溪老祖突然脑子一抽,签了个协议,和玄门正派停战了。   原主虞青影是个头铁,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和这位女魔头有一腿,一个月前,她追着姜昔玦跑到了拜月教总坛去兴师问罪,这种行为自然惹恼了缘溪老祖,然后她就被人家教主拍晕了扔了出来。   然后施月就穿过来了,然后施月就听说了这个故事。   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弥漫在她的胸腔。   她不要面子的吗?   那一天,她对着镜中那张还算漂亮的、虞青影的脸,无比郑重地说:“答应我好吗,别再当舔狗了。”   不过,听说原主虞青影喜欢的这位魔教护法原本也是世家子弟,是仙门三大世家之一姜家的弟子,甚至原本还和原主有婚约。   后来因为喜欢上了女魔头,叛出家族,誓死追随。   施月估摸着,这位兄弟应该是个恋爱脑。   那就祝他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千万别来折磨她。   穿越来之后,最令施月头疼的,其实并不是原主这段羞耻的舔狗经历,而是她家庭情况。   虞青影的亲生父亲是虞氏家主虞复年,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虞复年正是那个在她梦里疯狂杀人的老变态。   施月穿越来已经七天了,总是会做那个梦,会看见梦里杀人的男人,那个梦是模糊的,但那张脸却非常清晰,以至于她第一次见到虞复年的时候,吓得都失态了。   好在虞复年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对她的态度还出奇的宽容,原主虞青影做出那样丢人的事,他也就给她禁了个足而已。   那个梦,并不属于施月的任何一段经历,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把梦当成了是原主的记忆碎片,结合梦里被杀掉的女人,施月非常惯性的认为,那应该是原主的母亲,而虞复年是个杀妻证道的狼灭,比狠人多两点儿,还横。   施月正寻思着,突觉身后的窗户外,一道劲风袭来,她警惕地回头望去,正看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娇小身影,一个鱼跃,翻滚进了屋子里,末了她还非常紧张地“哐”的把窗户关上,这一下大概是太紧张了,把整个屋子都砸得一晃,鸟都惊起了好几只。   施月:“给我一个不走门的理由。”   “怕被人发现。”   施月:“……”   鸟都吓跑了,还愁人发现不了吗?   施月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圆脸小姑娘,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看着倒是娇俏可爱,只是那眼神,警惕、谨慎得像个老贼。   这位圆脸小姑娘是虞青影的师妹,叫何安塘,是虞复年收的唯一一个外姓弟子,是个只有傻的傻白甜。优点是好骗,施月知道的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都是从何安塘那套来的。   施月点燃了根蜡烛,把跳动的火光照向自己的脸,阴森森的问道:“何师妹,这个时间跑我屋里来,是准备装鬼吓人吗?”   何安塘:“虞师姐,这个时间坐在镜子前还不点烛是被鬼附身了吗?”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何安塘“噗通”一声,扔了个包裹在施月面前:“昨天下午,师父让大师兄带着我们一起去皖南魏家庄参加演武大会,不过你被禁足了,师父没通知你。”   施月挑眉,这个世界的仙门三大世家分别是虞家、姜家和魏家。这一任的玄门盟主正是魏家的家主魏伏南。   何安塘嘴里的大师兄是原主虞青影同父异母的哥哥,叫虞千云,他的未婚妻是魏家的小女儿魏琳雅。   何安塘非常义气的拍了拍施月的肩膀:“虞师姐,苟富贵,勿相忘,虽然师父关你禁闭,但师妹不会把你忘了的,皖南魏家庄之行,若是没了师姐,得多无趣啊!”   这话不假,绿幽谷女弟子甚少,如果施月不去,何安塘只能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日夜兼程的御剑赶路,吃喝玩乐是不可能的了,日常起居也多有不便。   “今晚就出发?”施月对此并不排斥,说实话,要真让她留在绿幽谷和那位杀妻证道的“父亲”独处的话,她反倒会觉得不太对劲儿。   何安塘兴奋地点头:“我算过日子了,大师兄他们三日后启程,那时候我们已经到皖南了,演武大会在即,为了虞家的面子,他们也不会马上为难我们的。”   施月想说:你这么皮,会被揍的。   看了看何安塘那一脸兴奋得有几分变态的表情,她没开口。   施月抖开了何安塘带来的那个包裹,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把飞剑。   何安塘献宝般的把飞剑拽了出来递给了施月:“师姐,你原来那把佩剑在拜月教遗失了,这是我从师父的书房里顺来的。”   施月淡定地接过飞剑,“何安塘会被揍”的念头在心中越发坚定。   何安塘开始安排行程:“绿幽谷在卢安城边的山里,我们御剑飞行将近两个时辰才能到离这儿最近的青萝镇。”   “这时候,快天亮了,可能会有人发现我们不在了,但他们必定不敢直接告诉师父,会先报给大师兄,大师兄脑袋不太好使,第一反应一定会派一群弟子四下查探,而彼时,我们正在青萝镇的客栈补觉。”   “等我们睡醒了,他们也已经因为要准备参加演武大会的各项事宜而提前回去了,咱们再步行去皖南,途径武陵城,一路吃喝玩乐,五日后正好与大师兄他们在魏家庄汇合。”   施月忍不住想拍手叫好,计划真周详,连旅游攻略都做好了,最喜欢跟这样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一路跟着吃吃喝喝,拍拍照就好,不用动脑子。   施月将飞剑别在了腰间,拍了拍何安塘的肩膀,一脸欣慰:“何师妹,师姐之前在缘溪老祖那受的伤还没好,就劳烦你御剑的时候载我一下了。”   是的,穿越来这儿的第七天,施月依旧没学会任何术法,为了避人耳目,她偷偷的弄来了好几本秘籍,仔细研究了一波,连最简单的引气入体都感觉不到。   按理说,她是魂穿,身体是原主虞青影的,虞青影肯定已经过了引气入体的初级阶段,施月不应该low成这样。   但,事实上,现实就是这么骨感。   御剑飞行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后,飞剑停在了一座小镇的入口处。   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书:青萝镇。   虞家所在之地似乎特别适合竹子的生长,绿幽谷里全是竹子,这镇子也隐匿在一片竹海中。   走入镇子时,天边有些泛白,夜色却并没有完全消退,路上没有行人,偶有几家亮着灯。   何安塘拉着施月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施月瞄了一眼客栈紧闭地门,忍不住提醒道:“门关着呢。”   何安塘有些困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等我敲门试试。”   说着,她走上前敲起了门。   “嘭嘭嘭……”   差不多敲了能有五分钟,还是没人来开门,隔壁的门却开了,一个老人探出头来。   何安塘问道:“老伯,这家客栈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开门了?”   老人叹了口气:“这客栈老板的儿子染上了病,他们已经关门好几天了。”   何安塘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老人施了一礼:“多有打扰。”   说罢她拉着施月转身就走,越走越快,直到她拉着施月钻进一条暗巷的时候,施月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是在干嘛?”   “师姐,你没发现刚刚那家客栈有咒印的气息吗?”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听名字不太科学的亚子。      2、2桃花笑春风一      “大部分咒印都是用来掩盖妖气的,客栈里可能藏有妖祟,咱们是虞氏弟子,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理应去看看!”何安塘义正言辞地提议着。   施月:“……”   就她那个水平,上杆子往前凑,这不是送人头吗?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你没听那老伯说吗?那家客栈的儿子患了病,我估摸着应该不是普通的病,说不定是着了什么东西的道,我们不能这样放任不管!”何安塘说得头头是道施月觉得夜风有点大,何安塘再多说几句话会闪到舌头,虽说惩奸除恶是好,但也特么得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啊!   “……安塘,我伤还没好,恐怕……”   “没事,有问题我上!”何安塘露出了个“我是大哥”的笑容,拍了拍施月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施月:“……”   师姐,青萝镇就在绿幽谷脚下,要是真有什么危险,咱们也可以马上回去求救!”何安塘继续引诱着。   施月叹了口气:“那说好了,一有不对,咱马上跑。”   何安塘满意了:“没问题!”   于是,施月跟着何安塘再次返回客栈,这一次她们没从正门走。   “师姐,客栈后面有扇窗子,咱们翻过去。”   施月瞄了何安塘一眼,她刚刚衡量了一下那扇窗的高度,说实话,她觉得她可能不行……   何安塘显然没注意到施月的异常:“师姐,我数一二三咱们跳。”   “一二三……”   “哎……”施月刚想说话,何安塘就纵身跳了出去,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轻盈,与其说是跳,更像是飞。   她伏在窗边,挂在墙上,没马上进入客栈。   “师姐,跳啊!”何安塘一脸疑惑地望着施月。   施月:“……”   她刚想说她跳不上去的时候,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升起,几乎是出于本能,她脚底一发力,整个人就窜了出去,下一刻,她已经和何安塘一样挂在窗边了。   反应过来之后,施月懵了。   刚刚那是什么?刚刚真是她跳上来的?   虽然她当初中考体育是满分,但也不至于这么……   所以说,刚刚那是原主的能力?她下意识用出来了?   “走吧师姐。”何安塘催促着。   说着,她就想从窗户钻进客栈。   “嘭”一声闷响,她猝不及防之下,似乎迎面撞上了什么,“啊”的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仰去。   “何安塘!”几乎是下意识,施月伸手就捞,硬生生把何安塘给拽住了。   “这是怎么了?”施月疑惑地望着面前这扇窗。   这窗挺大的,半人高,窗户大开着,往里看去,黑洞洞的,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一条过道,但又看不真切。   怎么着啊?难道还有一层玻璃?   何安塘捂着脑门痛苦地□□了一声:“有人在这里设了阵法,不让人进……嘶,疼死我了。”   设了阵法?   施月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摸,在手即将伸进窗户里的时候,果然被一层像玻璃一样的坚硬外壳挡住了。   “师姐,咱们可能进不去,这个阵法有些厉害,我……”   何安塘的话还没说完,施月就已经下意识地、手贱地把那块无形的玻璃往里推了一下。   “咔嚓”一声脆响,一阵红色光芒从施月手心处散开,一道光壁闪现了出来,下一刻就寸寸龟裂。   何安塘沉默了。   施月也沉默了。   半晌,何安塘有些艰难地开口:“师姐,你什么时候练成了破阵手。”   施月茫然地看了看自己地手,她上哪知道去?   “算了,咱们先进去看看!”说着,何安塘就率先跳进了窗户。   施月也跟着钻了进去。   落脚之处是客栈三楼的走廊,这客栈总共也就三楼,算不上大。   何安塘打了个响指,指尖窜出一团火苗,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施月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忍不住也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并没有像预想里那样产生什么熟悉地下意识反应。   难不成原主的能力要在什么特殊情况下才能被触发?   两人在三楼的走廊上走了几步,施月觉得有些不对:“安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啊?”   施月觉得这香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闻到了,我感觉这味道有些像桃花的香气啊。”   桃花还有香气?施月有点花盲,她平时就算亲眼看见了,都分辨不出桃花和樱花,更别说闻香识花了。   何安塘皱着眉:“又不大像,桃花没这么香的,或许和那客栈老板儿子的病有关吧”   一听这话,施月有些紧张,既然是病,那会不会有传染性啊,传染源不会就是这香气吧……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要是靠气味传播,青萝镇的人估计全被传染了。   “师姐,走吧,咒印的气息在二楼,咱们去看看。”   踏着木质的楼梯,施月和何安塘来到了二楼。   迎面第一间客房的门上贴了张传单。   放眼望去,二楼的每一间客房的门上都贴着这种传单。   施月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就听何安塘道:“找到了,这就是咒印了。”   施月:“……”   她刚刚竟然以为这是传单。   那咒印上写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施月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呀?”   “把咒印撕了就知道了,肯定有人想用咒印遮妖气!说不定是在偷偷养妖祟,咱们必须阻止他!”何安塘说得义正严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月觉得,她们似乎是在作死。   这时,何安塘已经“哧啦”一声把咒印撕下来了。   咒印刚一脱落,就开始自燃,很快化为了灰烬。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施月心里升起,仿佛有一道门,突然在她面前打开了。   何安塘想爬门缝上往里看,突然,一个声音从门板内传了出来。   闷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门、外、是、有、人、吗。”   这声音很奇怪,语气更奇怪,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明明是问句,却说得很平。   那种奇艺的香气更加浓郁了,这次施月闻得很清楚,那香味深处,藏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施月和何安塘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诧。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在这样的晚上,真的有些慎人。   “门、外、是、有、人、吗。”屋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施月拉了何安塘一把,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何安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冷静,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明显也很紧张。   门内安静了几秒,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求、求、你、救、救、我、我、好、痛。”   “你……你先说说你怎么了?”何安塘的声音颤抖得更明显了。   “我、在、桃、树、里、面、有、个、人、在、吃、我。”   “她刚刚什么意思?”施月觉得自己舌头要打结了。   这是哪来的恐怖小说台词?要吓死人吗?   何安塘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或许是桃树变的妖祟在吃人?可是……桃妖怎么可能吃人?”   施月对这些不大科学的事是一窍不通,管他桃树吃不吃人,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何安塘深吸了一口气:“先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吧。”   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行。”   何安塘又对门内的人道:“你可以描述一下屋里面的情况吗?我们进来救你。”   “桃、树、里、面、有、个、人、在、吃、我、我、好、痛。”那个女人还是只说这句话。   “桃、树、里、面、有、个、人、在、吃、我、我、好、痛。”她不停地重复着,像着了魔。   “师姐,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咱们直接开门吧。”何安塘话音刚落,施月突然眼尖地发现,有什么水一样的东西从门下方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那是什么!”施月颤着声音问道。   何安塘也注意到了。   那液体猩红,浓郁到极点,那似乎是……血!   液体迅速渗出,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施月一把推开何安塘:“别碰到了。”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液体似乎不是血,如果被粘上了,会变得很惨。   “嘭”的一声巨响,面前的门被一股奇怪的巨风刮开了,里面的景象清晰地展现在了二人面前。   门内的地板上布满了粘稠的血色液体,那些液体上长着一些粉色的花瓣。   目光缓缓上移,施月觉得,她看见了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幕。   迎面的,是一棵桃树,挤满了整间客房。   枝枝丫丫,上面开满了桃花,仔细看时,那桃花的树干竟然是由人体组成的,上面的细纹,是肌肤的纹理。   目光继续上移,树冠之处是一颗女人的头,脖子与树干连着,眼睛圆睁,嘴巴大张着,粘稠的血红液体从她嘴中流出。   一个个毫无声调起伏的字从她嘴里蹦了出来:“救、我、好、疼。”      3、3桃花笑春风二      施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师姐,我们还是快走吧,去叫师父来看看,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   施月正想说“好”,女人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她,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惧的东西,整个人都激动得剧烈颤抖起来,粉色的花瓣随着这颤抖簌簌掉落,奇艺的香味浓郁到了极点。   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她嘴中发出,木质结构的客栈都被这叫声震得抖了抖。   施月心都凉了,她招谁惹谁了啊,这玩意儿看见她鬼叫什么?怎么一副比她还害怕的样子。   何安塘脸色很难看:“师姐,我们闯祸了,这怪物要是出去了,青萝镇上的人都得死。”   施月紧张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当然,这只是一个安慰性的动作而已,就眼前那棵树的样子,别说它到底有多危险了,就算只是站在那让她砍,她都有种头皮一炸的感觉。   下一刻,那颗桃花树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又嚎了一嗓子,顿时,地上的液体像有了生命般疯狂蠕动了起来,狠狠向施月扑来。   对,只是朝施月扑来,完全无视了何安塘。   “师姐!”何安塘吓得都破音了。   此时此刻,施月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半只脚迈进棺材了,眼看着那团液体就要扑到她面前了,她脑中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然已经成功的躲开了。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她刚刚是干了什么?   她一脸茫然地向何安塘望去,后者正一脸泪痕,依旧一副声嘶力竭、死了师姐的表情,就好像施月刚刚能躲开完全是一种巧合。   来不及细想,那团液体已经再次扑了过来,几乎是出于下意识,施月又成功躲开了。   这一次,何安塘终于发现了问题,她一脸惊喜:“师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施月心说:“我特么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还以为虞青影本身就这么厉害呢,自己只是一不小心使用出了原主的能力了而已?   可是看何安塘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   难道说以前的虞青影都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不知道为什么,施月觉得,她在面对眼前的妖树时,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却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真要打起来的话,这东西似乎干不过她。   正想到这里时,又一股粘液喷涌了过来,带着令人作呕的香气,黏黏糊糊,恶心至极。   看到这一幕,她忍不住扪心自问,刚刚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又一次轻巧地躲开了攻击,施月对何安塘道:“师妹,你先走,回绿幽谷找人来帮忙,我先拖住妖树。”   “不!我不走!”何安塘倒是个义气的。   “师姐!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又是一个腾跃,施月再次巧妙地躲开了液体的攻击。   她对何安塘道:“你留下来的话,咱们可能都会死,这东西现在暂时也伤不了我,你快回去搬救兵来救我,要不然,等会儿我体力不支了,就死定了。”   何安塘一听这话,大概觉得有些道理,忙道:“好!师姐,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说罢,她祭出飞剑,往上一跳,就从三楼的窗口窜了出去。   望着何安塘离去的身影,施月松了一口气。   如果虞青影真的是故意在隐藏实力,自己就不能在何安塘面前出手,虽然这姑娘明显不是坏人,但自己初来乍到,谨慎点总归是好的。   更何况,何安塘留在这里让她觉得有些束手束脚的,她心里隐隐觉得,她似乎有对付眼前妖树的方法,但何安塘在此,她不好使出来。   现在,她可以专心来对付眼前的妖树了,算算时间,从青萝镇到绿幽谷,来回趟的时间够自己解决问题了。   等到救兵来的时候,再告诉他们,自己是被一名突然出现的道人救下了。   完美。   施月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了出来。这剑其实拿着并不太顺手,但眼下手中只有这个了。   又一次躲开液体的攻击,施月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猛地向妖树窜了过去,剑尖直指妖树的头颅。   这一切的行为似乎都出去一种本能,施月几乎不用多加以思考。   就在剑狠狠刺向妖树时,妖树的头突然缩进了树干里。   “噗嗤”的一声脆响,剑扎进了那由血肉组成的树干里,带着异香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施月脸色一变,猛地将手中的剑扔了出去,几乎于此同时,那把剑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污染,迅速腐朽,上面开出一朵朵粉色的桃花。   施月觉得,她要是沾到了这种东西,也会想像那些人一样,慢慢长成一棵桃树,开一身的桃花。   那个女人的头又从树干里钻了出来,头颅三百六十度的拧转了一下,一双眼睛恐惧地盯着施月:“不、要、吃、我。”   施月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会觉得她会吃“她”?   为什么只攻击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棵妖树和原主虞青影有关系?   虽然眼前这东西让她觉得很恶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感到恐惧,这东西似乎天生应该对她俯首称臣才对,就像是一种等级压制。   这想法刚一出现,施月就心中一惊。   那棵女人的头又张开嘴尖啸了起来,突然之间,施月觉得眼前有许许多多的门,一扇一扇的被打开了,她迅速反应过来,猛地向客栈二层的其他房间看去,果不其然,那些房门上的咒印都自燃了起来。   这棵树是在召唤同伴吗?   血水从那些门的门缝里渗了出来,疯狂地流着,汇聚在一起,顺着台阶滴落,几乎将整间客栈都淹没了。   施月一跃而起,后背贴在天花板上,脸色难看地看着这一幕。   果然没错,这些房间里都是这种妖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说这间客栈老板的儿子生病了吗?难不成这就是病?   什么病能长成这样?而且,不是只有老板儿子一个人生病了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嘭!”   “嘭!”   “嘭!”   .….   二楼客房的门一间接着一间自行打开了。   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棵妖树,这些妖树的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是一脸痛苦的神情。   “救、命、好、疼。”   “桃、树、吃、人。”   这些妖树皆是一字一顿的说话,语调很平,混杂在一起,难以言喻地瘆人。   这些头颅的目光几乎同时聚集在了施月身上,随后,他们都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情,就像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一般。   一个个都张开嘴发出惊恐的尖叫。   如果一次是意外,那么现在呢?   虞青影肯定和这些妖树有关系!   他们或者应该叫“它们”说桃树吃人,它们又让她不要吃它们。   难道虞青影就是桃树?   这想法让施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一种莫名地烦躁从心底升起,施月猛地一声大喝:“你们给我闭嘴!”   这些妖树仿佛听懂了施月的话,真的都闭嘴了,但是那种烦躁的心情却越发明显了施月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   那种奇异的香气已经不止是从鼻孔里往里钻了,几乎是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往里钻,像一套枷锁,缠绕住她的灵魂。   画面一圈圈的旋转了起来,不停扭曲着,所有的妖树仿佛都扭曲在了一起,扭曲成了一棵,树干相互交错,盘旋在了一起,树冠上的一颗颗头颅痛苦地张着嘴,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把话挤了出来:“别、吃、我。”   施月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面钻。   “啊!”她控制不住自己,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脖子上那种灼烧感又来了。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团血色的浆糊中,她的意识在这团浆糊中被不断的拉扯,她挣扎着想往外爬,却好像又无数只手在拉着她。   她看见了一轮明月高悬,被两道山峰高高捧起。   “青影,青影……”   似乎有一个人在叫她。   谁?是谁?   那人一身绛紫色衣衫,看不清脸:“青影,我以后跟着你好不好?”   谁?到底是谁?   “啊!”她猛地睁开双眼,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剧烈地喘息着,她再次回到了客栈里,她正躺在二楼走廊的地上,所有的妖树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眩晕感再度袭来,她彻底失去意识前,看见一双脚向她走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是看不清。   看不清……   .….   施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桃树,再后来就是鲜血,将一树桃花都染红了,某种不属于她的恨意在心底滋生,再之后,她就醒了。   她醒来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山洞,很潮湿,把她身上的衣服都蘸湿了。   这是哪?      4、4桃花笑春风三      记忆一点点复苏,施月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昏迷的。   当时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或者说,那是原主虞青影的记忆?那处山谷是什么地方?那个穿紫衣服的人又是谁?他说以后要跟着虞青影,那现在呢?他到哪去了?死了吗?   还有那些妖树,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难不成是被失控的自己给团灭了?施月觉得有些细思恐极,那些妖树看到她之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醒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很沙哑,似乎声带受过什么伤。   闻声望去,在洞口的位置,有个人,那个人整个罩在黑袍底下,背光而站,看不清脸。   施月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就是一个人朝自己走来。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的软绵绵的,连动一下小手指的力气的没有,她不免有些慌张:“你是什么人!”   那女人嗤笑一声:“你不用紧张,中了无骨散而已,一天后会自动恢复的。”   施月觉得,眼下的情景已经触及到了她知识的盲点,这位大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   “你想干什么?”施月继续问道。   “我想干什么?”女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你知道你弄死的那些树是什么吗?”   施月登时回过味来了:“那些树是你养的?”   能弄出那样的妖树来,她觉得这位大姐可能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不然呢?它们可是我给它准备的食物,既然你把它们杀了,那你就替它们去吧。”女人说到“它”的时候,语气刻意加重,声音温和,却透着无尽的杀气。   一听此话,施月立马就想起来那些妖树一直不断重复的那句话:“不要吃我。”   她心里有些发凉,所以那个以这些妖树为食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不是说魔教和玄门正派已经停战了吗?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施月又问了一次。   女人温和的笑了笑:“我是连乔。”   施月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女人用的是“是”,而不是“叫”,似乎笃定了她听到“连乔”这个名字后能反应过来。   这就又触及到她知识的盲区了……   施月故作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绿幽谷虞家的二小姐,你伤了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虞家的二小姐?”连乔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事情,仰头大笑了起来,她笑了许久,直笑得施月一脸莫名其妙,半晌之后,她才用无比怜悯的眼神看着施月。   “可惜了啊!可惜了!”   施月:“玄门正派和魔教早就讲和了,你这样对我动手,不怕缘溪老祖不放过你吗?”   一听到“缘溪老祖”,连乔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东西,冷哼了一声:“缘溪老祖?她早就忘了本了!她竟然跑去跟玄门正道的人签订什么协议!玄门正道什么嘴脸她不知道吗?亏得我当初还当她是世间不多的知己!”   施月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位连乔大姐这是在愤世嫉俗呢,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   所以她养那些妖树是来报复社会的吗?   连乔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看向施月的眼神竟然多了几分温和。   施月被这眼神看得毛毛的,心下一阵忐忑,这位大姐又要干什么?   “唉,你这姑娘倒也是个可怜的,连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想来一定是那些玄门正道的人搞得鬼,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可以让你解脱了,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施月:“??!”   什么叫“连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她身上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连乔发现她不是虞青影了?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虞青影身上,本来就存在问题?和那些妖树有关?或者和那几段莫名其妙的记忆有关?   再者,这位大姐是三观扭曲还是心灵扭曲啊,这特么是个什么逻辑?   没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吗?问过她的意见吗?她又不想死。   这时,连乔已经向她走来了。   施月心里一紧:“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小姑娘,你放心吧,你的死是一项伟大的贡献,不管事成与否,那些看清玄门正道嘴脸的人都会感谢你的!”   连乔竟然还真的一脸认真的安慰起了施月,只是这安慰的内容,让施月只想送她一句话:请你原地爆炸好吗?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连乔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施月终于看清了连乔藏在袍子下的脸,这一看之下,着实吓了她一跳。   这是一张很奇怪的脸,左边的脸眉眼柔和,脸庞圣洁,让人看了一眼不敢再多看,任何形式的语言都会成为一种亵渎,教人想要立马下跪,将她奉为神明。   而右边的脸仿佛从地域归来的恶鬼,只看一眼就令人心生恐惧,无比厌恶,只想能有多远就离她多远。   施月心下骇然,这到底是人是鬼?   连乔并没有打算对自己的长相多做解释,她的手格外有力,非常轻巧地就将施月捞了起来,扛在肩上,她的肩很消瘦,坚硬的骨骼抵在施月的小腹上,让她有种想吐的感觉。   连乔扛着施月向洞外走去,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施月在黑暗里待久了,一时有些无法适应,等她能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在洞外了。   迎面的是一条小溪,小溪两旁长满了桃树,这就是普通的桃树,上面开着粉色的小花。   如果放在以前,施月一定会觉得眼前的场景非常赏心悦目的,但现在的她,看见桃花只觉得恶心。   “小姑娘,知道这是哪吗?”连乔似乎心情不错。   施月根本不想理她。   “这里是武陵,是缘溪老祖的家……应该说,是以前的家,武陵城,缘溪镇,早就被灭了。”   武陵城?缘溪镇?所以缘溪老祖的名字是取自这里?   施月记得何安塘跟她说过,缘溪老祖小的时候就被灭门了,也就是说这灭的地方是缘溪镇?   连乔又冷笑了起来:“缘溪老祖。呵,真以为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就算是不忘本了?真以为杀了姜成兴就算报仇了?”   姜成兴?是姓姜对吧,是那个姜家的姜对吧。   施月记得魔教那位护法也姓姜来着,好像叫姜昔玦。这是什么复杂的爱恨情仇?   连乔还在说,她边说边走,完全无视了挡在面前的小溪,一脚踏了上去,脚踩下的地方,瞬时结了一层冰:“小姑娘啊,你对缘溪镇有多少了解?”   这个问题,再一次触及到了她知识的盲区……   连乔冷笑了一声,这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估计你也不知道,要不是三年前,缘溪老祖突然杀出来,又有谁会听说缘溪镇?”   说话间,连乔已经横穿过了小溪,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一片桃林之前,只见她单手一抬,袖口拂过后,眼前繁茂的桃林就从中裂了一条缝,正好容一人通过,那片桃林似乎只是幻境。   穿过裂缝的瞬间,周围的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彻底走进去之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片荒芜。   是的,一片荒芜。   依旧是桃林,只是这些树都已经枯死了,一片树叶都没有,全都是光秃秃的树枝。土地的颜色也很奇怪,上面寸草不生,这就是缘溪镇真正的样子吗?   连乔继续往前走着,越往前走,树越少,走到最后的时候,只有一棵树了,那棵树和别的树不太一样,非常高大,树干粗得几乎要五人合抱,而且周围别的桃树,呈现一种向它朝拜的趋势,只是,这棵树依旧光秃秃的,已经枯死了。   施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桃树还能长得这么高大?   转眼间,连乔就已经来到了那棵巨大的桃树面前,离得近了,施月发现在桃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树洞,树洞里面黑漆漆一片,施月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连乔笑了起来:“恭喜你了,死前还能见到真正的缘溪村。”   说着,连乔揪起施月的领子,手腕一用力,眼疾手快地将她扔进了树洞里。   施月:“???”   按照正常剧情,不应该再多bb几句吗?这二话不说就把她扔进去,难不成连乔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她本来准备好的,那些用来拖延时间的台词都还没说出来呢……   施月这会儿使不出力气,甚至连在空中挣扎都做不到,像一块死猪肉一样被抛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树洞,然后她就开始下坠。   洞口那点儿光亮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一切都沉寂在了黑暗中,这种黑暗伴随着失重感,有一瞬间,施月以为自己在做梦就这么掉了差不多十分钟,起初她还惊慌失措地大叫了几声,后来也叫不出来了,开始思考自己地处境,她寻思着,这么个掉法怕不是要直奔地心了?难不成缘溪镇在地心?   “噗通”一声,她砸进了水里,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钻进她的口鼻。说实话,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这么溺死了。   但是很快,她从水里掉了出去,是的,虽然这个描述很奇怪,但她的确是从水里掉出去了,这水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水底是空的。   她缓缓地落在了一处草坪上,并没有被摔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干的,而且天空之上也并没有任何水的痕迹,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是障眼法?可是那种溺死的感觉却还历历在目。   天空是墨的颜色,这里是黑夜,一轮红月高挂,有一种触目惊心的血腥感,这里就是缘溪镇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轮圆月给施月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此时的她躺在一处小山坡的下面,说是山坡,倒更像是不太高的小悬崖,目测三层楼的高度。   悬崖边上长了一棵非常高大的树,树干很粗壮,可惜已经枯死了,可纵使是这样,也能想象得出,它还活着的时候,该是怎样一种盛况。   血红的月光洒在枯树干上,周围是凄冷的风,没有丝毫人的痕迹,仿佛这棵枯死的树已经在这屹立许久了,那个女魔头就是来自这个地方吗?   施月盯着那棵树看久了,突然感觉有些怪异,有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仿佛下一刻,那棵树就会张开大嘴将她吞下去,一句话下意识地在施月心中闪现出来:不要吃我。      5、5桃花笑春风四      念头一闪即逝,施月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她刚刚……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更可怕的是,她现在身中无骨散,根本动不了。   所以那棵长在悬崖上的枯树就是连乔在饲养的东西吗?所以那些似人非人、似树非树的东西都是给它准备的食物?   可是这棵树明明已经死了啊,难道连乔的目的是复活它?   一个个的疑问从施月的心底冒出来,猛然间,她发现树旁有一个人。   猩红的月光只勾勒出了他的剪影,黑衣,黑发,头戴黑色帷帽,连佩剑都是黑色的,像是一个从墨汁里捞出来的人。   那是谁?   黑衣人一步步地靠近枯树,很快,枯树像是有了意识一般,树枝开始抖动,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一层一层向着黑衣人缠绕了过去,似乎是想把黑衣人裹在里面。   黑衣人猛地拔出佩剑,轻飘飘地在身周挥舞了几下,枯枝登时就断了,他抬起左手,缓缓摘下帷帽,右手将剑狠狠地插在地里。   下一刻,枯树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非常痛苦。   一股红色的烟从树根升腾而起,缓缓聚集在了一起,向着黑衣人流淌而去。   接着,施月就看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黑衣人毫不避讳地朝红烟迎了过去,红烟向是受到了什么招引一般,非常自觉地流进了黑衣人的右眼中。   当所有的红烟都流进黑衣人右眼时,枯树“噗”的一声碎成了粉末,风一吹,连这粉末都烟消云散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一个念头在施月心中产生:黑衣人吃了枯树。   这是什么神转折?   如果黑衣人发现她,会不会杀她?   想到这里,施月心中突然开始紧张,此时的她根本动弹不了,想杀她,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施月赶紧屏住呼吸,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然而,异变又发生了,吃掉了枯树的黑衣人似乎非常痛苦,背缓缓弓了起来,用手紧紧地捂住右眼,随后,他身子一歪就从断崖上摔了下来。   “噗通”一声,正好摔在施月脚边。   施月的汗都吓得冒出来了,这要是再巧合一点儿,她可就被砸死了。   这就跌落神坛了?   施月非常紧张,她想了想,试探性的叫了一嗓子:“喂,这位大哥。”   “唔。”黑衣人似乎是听见了,也似乎是没听见,捂着眼睛,痛苦得缩成了一团。   “这位大哥,你还好吧。”施月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嗓子,尽量显得声音听起来比较和善。   黑衣人依旧缩在地上颤抖着。   这可真是……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的处境。   这边施月还在躺尸,那边黑衣人也明显失去了行动能力,往这儿一搁,跟两块死猪肉有什么区别。   就在施月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黑衣人突然手掌撑地窜了起来,猛地扑向施月,右手狠狠地卡在了施月的脖子上。   “啊啊啊,少侠饶命啊!”施月都快被吓死了。   黑衣人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捂着眼睛的手也放了下去,他的脸露了出来。   青眉如黛,双眸狭长,眼尾很长,略微上翘,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这张脸很好看,但他周身那股子杀气浓得像雾一样,几乎将五官都给掩盖了。   最可怕的是这人的右眼,一片血红,非常妖异,妖异的尽头是无尽的杀气。   他真的想杀她!   施月觉得,这可不是一般的吓人。   突然,黑衣人掐住她脖子的手松开了,眼中的杀气也散了一些:“虞姑娘?”   声音清冷,不带丝毫多余的感情,一个问句硬生生被他说成了一个陈述句。   黑衣人又往后退了一点:“你怎么在此?”   施月没想到原身竟然和黑衣人认识,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了避免掉马,得好好回答:“我是被连乔扔下来的。”   “鬼医为什么要扔你下来?”   鬼医说的是连乔?   其实……施月也很好奇,连乔干嘛要扔她下来。   “……可能是因为我不小心弄死了她养的那些奇怪的妖树吧。”施月观察着黑衣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然而黑衣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像假的一样,他的声音也非常冷冽:“那是得了桃花疫的人,你怎么杀死他们的?”   看来虞青影以前还真的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这不禁让施月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穿越之后的这个身份。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啊……”她含糊其辞。   黑衣人继续质疑:“而且,桃花疫是在武陵爆发的,你们虞家不是在卢安吗?怎么会有患上桃花疫的人?”   施月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跟眼前这个人讲,还不知道他是谁呢?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坏,要是都告诉他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黑衣人似有所觉:“你怀疑我?”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这都能看出来?不能够吧?   黑衣人又开口了:“你无需怀疑我,前几日武陵城爆发桃花疫,幕后黑手就是鬼医,我此番来武陵正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还好还好,她的怀疑似乎没有惹恼黑衣人。   施月重新打量了黑衣人一眼,她想起了刚刚那诡异的一幕,把枯树吃进眼睛里……这就是调查之后的解决方案?   怪吓人的。这人看着鬼气森森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   总之,不像好人……   施月斟酌了一下,还是将客栈里发生的事挑三拣四地讲了出来,横竖现在就他们两个人,自己想出去还是得靠黑衣人帮忙的。   半晌之后,黑衣人开口了:“鬼医擅诡阵,你如何破得了她的阵?”   她要是说不知道,黑衣人会相信吗?   “若是鬼医将患了桃花疫的人关在客栈里,必定是会布下诡阵的,鬼医的诡阵,纵使是我也没办法轻易破解,你又如何能破?”   最后那句“你又如何能破”,虽是黑衣人惯有的冷漠语气,却莫名透着股子欠揍。   这么瞧不起人吗?   “不是我破的啊,是我师妹破的。”施月决定把锅推给何安塘。   “何姑娘竟然能破诡阵。”   黑衣人竟然还认识何安塘,结合黑衣人的年龄来看,或许也是某个世家的子弟。   可是,这家伙看着不太正义啊,看看人家何安塘,根正苗红的,眼前这黑衣人一身杀气,明显是反派的气场,所以他到底是谁?   刚刚一直都是黑衣人问她问题,她觉得她也应该问问自己心中的疑惑了:“那个,咱们还能出去吧?”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从地上缓缓站起来:“能出去,跟着我就行了。”   .……她要是有能力跟,她肯定跟啊,她现在根本起不来啊!   黑衣人见施月一直躺在地上,问道:“你怎么还躺着。”   施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中了无骨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衣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皱了一下眉。   他并没有说什么,默默在施月旁边蹲下:“我背你。”   黑衣人将施月背了起来。这么一近距离接触,施月觉得,自己要是能动的话,大概会直接将黑衣人给踹出去。   这到底是人还是冰块?   人怎么可以这么冰,冰得没有丝毫温度可言,施月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看见的黑衣人用眼睛吃掉枯树的一幕。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开始在心底弥散。   这个人……不会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黑衣人明显察觉出了施月的僵硬,解释道:“这是我练的功法造成的。”   为了掩饰恐惧,施月又开口了:“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会不会遇上鬼医啊,我可就是被她给扔下来的,她铁定不会放过我。”   “会遇上,但她不足为惧。”黑夜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清冷,似乎真的非常淡定。   这倒是让施月有些安心了。   黑衣人背着施月来到了之前那棵枯树所在的断崖上,先将他之前插在地上的剑收了起来。   施月观察到,原先枯树生长的地方有一个坑,不算深,应该是枯树留下的最后印记了。   黑衣人几步就走进了那个坑里,他又将剑插进了地里,右手掐了个奇怪的诀,举至眉心。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长得还算可以,这姿势看在施月眼中实在是有几分做作,像中二病患者一样。   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从黑衣人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隐约间,施月竟然觉得这段咒语有几分熟悉,似乎她也会,而且她对此非常熟悉,熟悉到她几乎能明白咒语的实际意思。   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就好像你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想将梦讲给朋友听,却只是隐隐有个印象,既清晰,又模糊。   那洒在二人身上的猩红月光突然开始扭曲,围着他们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像是要将他们包裹进去。   那种感觉又来了,就好像曾经她也有过这种类似的经历一般。   脖子上那种灼烧感越发强烈了,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狠狠地压进脑海里一般,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黑衣人念出了口诀的最后一个音节,依旧是那种晦涩难懂的发音,但是施月竟然听懂了,那个字的意思是:“走!”   脖子仿佛着火了一般,已经不仅仅是灼烧感了,而是烫伤感,疼得将她的意识迅速拉扯进了一片混沌中。      6、6桃花笑春风五      痛苦、窒息从四面八方涌来,还有恨意和……悲伤?   哪来的悲伤?她又在悲伤着什么?   她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回到了高中时代,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老师和所有的同学都不认识她了,包括她的父母。   那些人不停的问她:“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不停地回答着:“我是施月!我是施月啊!”   他们又说:“不,你不是施月!”   梦中的她很不擅言辞,只会不停的重复着:“我就是施月,我就是施月……”   然后她看见她的同学和老师指着旁边的一个人跟她说:“你骗人,你不是施月,她才是!”   起初,那人的脸有些模糊,终于,施月看清楚了她,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那是虞青影的脸。   她说:“你不是施月,我才是。”   施月猛地睁开眼睛,她被吓醒了!   这一睁眼,正好和黑衣人对视,那家伙正冷漠地看着她,令她惊讶的是,他本来一片血色的右瞳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你哭什么?”黑衣人的声音没什么特别的起伏。   施月有些茫然:“我哭了?”她下意识抬起手摸自己的脸,还真摸到了一片水渍。   她还真哭了啊……   等等,她发现她能动了。   这么说的话,已经过去一天了?   想想也是,要不然怎么够她做那么长的梦。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家客栈的卧房?但总觉得似乎有些违和,于是她开口问道:“这里是哪?”   “武陵的长渔镇,”黑衣人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这里已经因为桃花疫变成空城了。”   怪不得,她知道那种违和的感觉从哪来的了,这里没有人气。   施月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黑衣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这不免让她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脏东西,她伸手摸了摸,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只有无骨散?”这话只说了半截,一开始施月还没听明白,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这是在问她,鬼医除了无骨散之外有没有给她下别的药。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鬼医当时只说了无骨散,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黑衣人皱眉:“你昨天的昏迷有些不太正常……”   “哪不正常了?”施月紧张起来,她其实也一直觉得虞青影不太正常,动不动就脖子疼,不会是得什么绝症了吧?   “像是中了蛊。”   施月有点儿懵,是她印象里的那个蛊吗?那种传说中的虫子?什么毒蝎子啊,毒蜘蛛啊之类的东西在施月脑海中像幻灯片似的一一闪过,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黑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客房的门却被人“嘭”地踹开了,灰尘散去后,一个人显现了出来,正是连乔。   黑衣人扭头看向了连乔,没说话,应该是在等连乔先开口。   连乔倒是笑得比较温和:“师弟,好久不见,你的修为似乎又有长进。”   合着这个黑衣人还是鬼医的师弟?   “我以为,既然我来了这里,你会逃。”黑衣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冷。   “师弟,不要误会,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只想带走她。”说着,连乔就看向了施月。   施月:“???”   “她是虞家的二小姐,你最好收敛一点。”黑衣人一开口,施月就稍稍松了口气,看得出来,黑衣人和连乔并不是一伙的。   连乔笑了,那笑里透着无尽的嘲讽:“你真的知道她是谁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她扔下缘溪镇,我何不让她染上桃花疫再丢进去,那样的话,效果只会更好。”   “你什么意思?”   连乔“哈哈”大笑:“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吧,你背后这个人,中了桃花蛊,算算日子,该有一个月了。”   施月又懵了,她还真中蛊了啊……   一个月前?那不是虞青影被缘溪老祖拍晕之前吗?发生什么了?   听到这话后的黑衣人反应有些诡异,他的背影僵住了,像是变成了石人一般,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转过身,准确地说是一截截地转过身来,一脸震惊地望着施月,这震惊中似乎带了一丝惊喜,惊喜中又藏着一份害怕。   施月还是头一回见到黑衣人流露出这么浓重的情绪。   听到她中了蛊,就这么开心?难不成这个黑衣人对“桃花蛊”有什么特殊情结?   “哈哈哈,师弟,情绪流露得这么明显不怕被功法反噬吗?”连乔像个看热闹的一样。   黑衣人没理连乔,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施月,像是要透过施月看什么似的。   施月觉得毛毛的。   “师弟,你不会不知道桃花蛊是做什么的,我制造出桃花疫来就是为了培养桃花蛊,现在桃夭被你带走了,好在还有个替补的,这可是复兴家族最后的希望了。”   听到这话后,施月有种恍然大悟地感觉,所以说这个连乔一开始干的那些事儿就是为了培养桃花蛊?   她寻思着,如果自己身体里真的有那什么桃花蛊,那很多事情就容易解释了,比如说为什么染了桃花疫的人看见她之后是那种反应,就像幼虫看到成虫之后,自然会感到害怕。   不过,这个连乔又是什么家族的?姓连?连家?那黑衣人也姓连?可是之前没听何安塘提起过连家。   黑衣人终于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连乔,语气又变得冷漠了起来,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我知道了,看在你算是我半个师姐的份儿上,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如果敢动我背后的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施月依旧处于一脸茫然的阶段,这算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连乔也露出了颇为惊讶地表情:“看师弟这个样子,似乎知道的真相比我都多。”   “快滚!”黑衣人明显不欲和她多废话了,随着话音的落下,一股浓郁得几乎成实体的杀气从黑衣人身上向四周荡开,激得施月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乔的脸色变了:“你竟然真的打算下杀手。”   “快滚!”黑衣人依旧重复着这两个字。   连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又一脸不甘地看了施月一眼,最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直到连乔的背影彻底消失,黑衣人身上的杀气才散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了施月一眼,又像心虚一般地迅速将视线移开:“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施月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黑衣人此时跟她说话的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不易察觉地……温和?   温和?令人怀疑。   施月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个我想问一下,桃花蛊是什么?”   她其实还想问,这玩意儿有解药吗?会不会死啊?   “死不了。”   施月瞄了一眼黑衣人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直觉告诉她,黑衣人现在心情挺不错的,是她瞎了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会想办法帮你找解药的,也希望你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黑衣人道。   施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为什么要帮我?”   “走吧,送你回去。”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吧,所以,不想说的,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呗?   黑衣人已经向外走去了,施月赶紧跟上去,一路出了客栈,大街上一片荒凉,一个人都没有,像一座死城。   施月有些紧张:“这里没有那种奇怪的妖树了吧?”   “我都已经处理过了。”   施月有些好奇:“鬼医不是你师姐吗?你干嘛跟她对着干啊?”   黑衣人回头来看她:“屠城有什么好吗?”   黑衣人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只做教主希望我做的。”   教主?难道说的是缘溪老祖?   施月心中一惊,这黑衣人竟然是拜月教的。   不过,他为什么说了这句话之后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就好像想看她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似的。   她能有什么反应:“你们教主还挺不错的。”   “嗯。”黑衣人没再说话,扭头接着往前走。   施月一边跟着,一边在心里忐忑着。   这人为什么给她的感觉怪怪的?   施月也没再说话,她觉得自己得好好缕缕。   转变是从鬼医说出她身中桃花蛊开始,黑衣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仔细想想的话,连乔似乎想用她身上的桃花蛊来复兴家族,那黑衣人是不是也想得到她身上的桃花蛊?   感觉上,这倒是挺有可能……   施月又偷瞄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还说会帮她找解药,也不知道可不可信。   走出长渔镇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停下来了:“有人来了。”   又有人来了?施月一下子紧张起来:“鬼医又回来了?”   “不,应该是来接你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青鸿便从远处向黑衣人击射而来。   黑衣人右手一抬,剑未出鞘,直接连剑带鞘轻飘飘地挡住了青鸿。   青光散去,一把剑显现了出来,剑柄翠绿像是玉质的。   接着,又有几道剑光从远处飞射而来,这一次,什么颜色的都有,看着还挺绚丽,这些剑光的目标都是黑衣人,施月不免有些怀疑,他能接下来吗?   黑衣人没再用手中的剑去接,他站着没动,右眼中却有一道红光闪过,接着红色的雾气从他身周散开,将施月和他都罩在里面,飞剑一遇到红雾,就停在了半空,接着就“叮叮当当”地砸在了地上。   黑衣人右手一拂,红雾散去:“各位玄门的道友就只会偷袭吗?”   很快,施月看见了非常中二的一幕,一群人,约摸着有十几个,呼呼啦啦地从周围屋子的房顶跳了下来,这群人都穿着类似绿幽谷校服的衣服,只是颜色不一样,有绿幽谷的绿色,也有姜家的紫色,施月甚至从这群人里面找到了何安塘和原主的大哥虞千云。   然后虞千云就冲了过来,指着黑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妖人为何要掳走我师妹!”   黑衣人看了虞千云一眼,又看了施月一眼,没说话。   施月叹了口气,虞青影这位大哥也是原主亲友表中,令她感到头疼的一个。   虞千云,卢安虞氏大少爷,跟虞青影同父异母。虞千云的生母是原配,去世多年;虞青影的生母身份不明,没人见过。   好在虞千云并不是那种因为和妹妹同父异母就讨厌妹妹的人,但他对于虞青影的态度依旧是深恶痛绝的,施月总结了一下,原因只有一个,虞千云有中二病。   在虞千云眼里,卢安虞家是玄门正派,应当光明磊落有自己的傲骨,然而虞青影确实个丢脸的家伙,这让他在同僚当中有些抬不起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施月赶紧解释:“大师兄,不是他把我掳走的,是鬼医连乔。”   何安塘似乎哭过,眼睛很肿,显得脸更圆了:“师姐,你就说实话吧,武陵城都变成空城了,这可是屠城啊!你别再包庇他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就变成包庇了?   “真的不是他把我掳走的,是连乔。”   虞千云冷笑一声:“我们在这儿守了这么久,根本没看见什么连乔。”   黑衣人终于开口了:“鬼医善诡阵,从你们几个手里逃脱并不是什么难事。”   话虽冷漠,话中的轻蔑之意却非常明显。   这些人闻言大怒,其中一名着紫衣的青年站了出来:“姜昔玦!你什么意思!”   施月懵了,这人刚刚说……姜昔玦?   姜昔玦!?   wtf?黑衣人是姜昔玦!?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7、7桃花笑春风六      施月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才没有显得太过于惊讶。   她是真没想到黑衣人会是姜昔玦,虽然确实长得还算挺养眼的,但是哪个青春靓丽的小女生会喜欢这种鬼气森森的人啊?   施月感觉无比的尴尬,她审视了一下自己和姜昔玦相处的种种表现,应该还过得去吧……   眼瞅着虞千云那方人就要冲上来揍姜昔玦了,施月硬着头皮冲到了姜昔玦面前:“你们听我说,我真不是包庇他,真的是连乔把我劫走的,武陵的桃花疫也是连乔造成的。”   虞千云哼了一声:“虞青影,你还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吗?你还知道你是哪家的人吗?能不能别一天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此情此景,施月感觉有些头疼,虽说她其实并不关心姜昔玦和玄门正派会不会产生什么误会,就算真打起来,不波及到她就行了。   但是,姜昔玦总归是帮了她,施月二十几年的三观不允许她这么冷漠无情。   很快,施月心中有了个想法。   “各位师兄,容我说一句。”她一脸沉重地开口:“大家都知道,我以前喜欢姜昔玦,但他是非常……不喜欢我的,所以,就算是我绑架他,他也不可能绑架我,他躲着我还来不及呢。”   这话很有逻辑感,在场玄门弟子听后,都有些发愣,之前那名说话的紫衣青年对虞千云小声道:“我感觉她说的有点道理。”   施月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姜昔玦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她,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他缓缓启唇:“以前喜欢?”   施月心头一跳,马上意识到了他在问什么,赶紧解释道:“我以前还是太年轻了,总觉得自己这辈子非你不嫁,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之后,我幡然醒悟,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我这辈子只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以前多有打扰了,以后不会了。”   施月说这话时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说完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桩事儿给了了,以后虞青影和姜昔玦的瓜葛都是过去式了,和她施月无关。   至于桃花蛊的问题,之前施月不知道姜昔玦身份的时候确实想过找他帮帮忙,但现在她完全不想了,她还不信了,自己一个玄门三大世家的大小姐还解决不了一个死不了人的蛊了。   更何况,反正也死不了人,如果不影响正常生活,她不介意冷处理。   姜昔玦静静地望着她,眼中似乎有某种情绪在闪动,半晌之后,他才道:“虞姑娘变心的速度可真快。”   施月没明白姜昔玦这算是什么态度,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和缘溪老祖才是一对,我比较有自知之明,就不插足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此话一出,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全场都安静了,是那种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诡异的安静。   然而施月并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正常,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你们小情侣也别因为我有间隙,我呢,就是过眼云烟,就是你们感情的调味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来烦你们。”   面前的人,一身黑衣,青丝如黛,肤白若雪,唇色很淡,眉眼清秀,整个人宛如一张水墨画,他没束发,发丝有些凌乱,那浓重的杀气仿佛在这一刻散开了,施月听到他说:“你祝我们百年好合?”   施月怕他不信,重重的点头:“当然,我是真心的。”   姜昔玦望着她,似乎是在审视她的行为,随后,他道:“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别后悔。”   说罢,他祭出了飞剑。   “你等一下!”紫衣青年出声阻止。   姜昔玦看了过去。   “你不准走,你还没有洗脱嫌疑呢!你得跟我们回去!”   姜昔玦的表情没什么太多的变化,甚至有些冷漠:“我已经不是你们姜家的人了,各位要是怀疑是我干的,大可拿着证据去拜月教总坛讨说法。”   说完之后,姜昔玦不再理会,手中掐诀,飞剑迅速窜了出去,很快就化为一道红光在天边消失,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施月一回头,发现在场众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那是一种奇怪得让她有点儿发毛的目光。   人群中,一名紫衣女子冷哼一声:“反正,你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施月其实早就已经注意到这名紫衣女子了,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了,这女子看起来比应该比虞青影大几岁,第一眼的感觉是漂亮,第二眼的感觉是更漂亮,漂亮得几乎有种惊心动魄地感觉。   施月没接话,她并不认识紫衣女子,而且这位对她的敌意还挺明显的。   紫衣青年又开口了:“此事还是等家中长辈处理吧,武陵离魏家近,属于他们的管辖范畴,咱们还是等结果吧。”   说罢,紫衣青年又眼色不善地瞪了施月一眼,随后看向虞千云道:“希望虞兄管好令妹,不要让她误入歧途了。”   虞千云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   .….   入队后,施月又站上了何安塘的飞剑,除了何安塘,根本没人理她。   何安塘看施月的眼神怪怪的。   施月:“这样看我做什么?”   何安塘:“你完蛋了,你讽刺姜昔玦。”   施月:“???”   何安塘使劲儿睁着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谁不知道姜昔玦喜欢缘溪老祖,但缘溪老祖并不喜欢他,听闻缘溪老祖刚成名的那年还有个相好,不过那相好后来因为她太强势了,娶了别人作妻。”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听何安塘这个意思,姜昔玦和缘溪老祖好像并不是情侣关系,而是姜昔玦单方面追求,却求而不得。   这是什么级别的人间地狱,你永远不知道你舔的人正在舔谁。   那她刚刚说的话落在姜昔玦耳里,不就变成了伤害值特别高的嘲讽了吗?   怪不得姜昔玦是那种奇怪的反应,还让她别后悔,那不是在威胁她吧?   那很有可能真的是在威胁她……   何安塘:“师姐,你这是因爱生恨了吗?”   “我这是脑子抽了。”   接着,何安塘就将两人分别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了施月。   当时,何安塘返回绿幽谷去搬救兵,正好碰上了外出寻找施月的虞千云,可是等他们到达那家客栈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树妖消失了,施月也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唯一的痕迹,就是空气中留下的暴虐地灵气波动。看到这些,何安塘就哭了,虞千云从何安塘的描述里判断出妖树是几日里在武陵城肆虐地桃花疫,于是带着一干人马前往武陵,正好遇上了准备去皖南魏家参加演武大会的姜家子弟,几人说了一下情况就一起来武陵了。   何安塘旋即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师姐,你跟我说说呗,咱们分开之后你到底遇到什么了?怎就和姜昔玦一起了?”   施月想了想道:“你走了没多久,鬼医就来了,还把我抓走了扔进缘溪镇,她似乎想把缘溪镇里的一个妖树炼制成一种蛊,被姜昔玦阻止了。”   何安塘眨巴了一下眼睛:“师姐,我相信你说的话的。”   施月刚想说谢谢,就听何安塘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毕竟你都因爱生恨了,是不可能包庇他的。”   施月:“……”   施月想了想又道:“不过感觉姜昔玦好吓人啊,把那个妖树吃进他的眼睛里了。”   何安塘“啧”了一声:“肯定吓人啊,那可是守门功,特别邪门,我听说练那种功法的人,甚至不能外泄太多的情感,否则容易遭到功法反噬。”   怪不得姜昔玦要不就是面无表情,要不就说话冷漠,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何安塘又感慨了起来:“守门功啊,身是心的囚笼,魂是灵的枷锁,人即为门,可真是邪恶又厉害。”   “人即为门?”施月有些不明白。   何安塘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些微茫然地表情:“我记得这些还是以前你告诉我的,你跟我说,守门功就是把妖祟锁进身体里,关键时刻再放出来供他驱使。”   差点儿忘了,原主虞青影可是姜昔玦的终极舔狗,弄清楚爱豆的情况,并准确地吹出彩虹屁,是舔狗的基本能力,施月有些心虚,刚刚差点儿就掉马了。   何安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守门功是姜昔玦在缘溪老祖的指点下原创的,听说他练这个功法就是为了缘溪老祖。”   “那鬼医为什么叫他师弟啊?”   “这个呀,因为鬼医是姜昔玦母亲唯一的徒弟啊,姜昔玦的母亲是医学世家华家的大小姐,华云英,她将自己大半的能力都传给了鬼医连乔,就连姜昔玦都没怎么学到。”何安塘一副无比了然地表情。   说到这里,何安塘又非常好奇地看向施月:“你看到连乔的脸没有,花生开两面,人生佛魔间,她的脸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佛魔两面生。”   “佛魔两面生?”施月缓缓重复了一句,这名字还挺生动形象的。   “到底看见没有啊,什么感觉?”何安塘明显非常好奇。   “看是看见了,感觉上……还蛮吓人的。”   “对了,”施月决定打听一下:“你听说过桃花蛊吗?”   “桃花蛊?”何安塘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说过,这种偏门的蛊应该只有华氏族人才知道吧,七十年前,除了现在的三大家族以外,还有两个家族,一个是华氏,另一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华氏已经没落很久了,华云英死之后,似乎只有鬼医这么个外姓族人还能用出华氏的医术。”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鬼医连乔张口闭口就是复兴家族,看来华氏现在确实挺不好的。   何安塘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没什么,就听到鬼医提起过这个,有些好奇。”      8、8采菊东篱下一      魏家庄脚下的城镇叫东篱镇,晚南城东篱镇盛产菊花。   虞家以剑入道,衣服是绿色的,代表家族的图腾是翠竹;姜家以咒术入道,衣服是紫色的,代表家族的图腾是兰花;而魏家则是以刀入道,一屋子直男。   魏琳雅是现任魏氏家主魏伏南的小女儿,因幼年时母亲去世,一直被养在俗世的贵族家里,此番被接回家,他们竟然用演武大会这种暴力的方式来欢迎,施月听到何安塘说魏家的家族图腾是菊花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   最令人难以言喻的,大概是魏家地界的名字。虞家所在名为绿幽谷;姜家所在名为芳兰居;而魏家的所在却叫魏家庄,没错,简单粗暴,就叫魏家庄。   到达东篱镇的时候,几人在镇上的客栈歇下,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开始演武大会了,东篱镇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劲装打扮的少年郎,或腰别佩剑,手拿大刀,更甚有背上背了把巨斧的,想来都是来参加演武大会的。   听何安塘说,每年演武大会的前三名可以入驻三大世家,每月会分配到固定的修炼资源,只要世家有事的时候出面帮忙就行了。   然而,野生的修炼者很少能打得过世家子弟,所以每次的演武大会前三名基本上都被世家弟子包揽了,但即使是这样,每一次的演武大会都会有大批量的散修来参加。   通过这一路来的观察,施月也差不多把他们这一队人给认清楚了。   穿紫衣服的自然是姜家的人,之前叫住姜昔玦的那个青年是姜安尘,也就是现任姜家家主姜成雨的大儿子,和姜昔玦同父异母的大少爷。   那个漂亮到爆炸的紫衣女子是他妹妹,叫姜暮云,何安塘说,姜暮云可是被称为玄门第一美女的人,她修为也挺高,至少原主虞青影和何安塘都打不过她。   本来她是和魏家庄的少主魏天书有婚约的,但是魏天书却喜欢上了个凡人女子,硬是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不过,这个姜暮云一直都非常不喜欢虞青影,是非常不喜欢。姜暮云是个典型的修炼狂,满脑子就是怎么变强,最看不上的就是像虞青影这样满脑子都是男人的小姑娘。   而且,在很多年前,虞青影和姜暮云之间就已经有矛盾了。   大概四年前吧,虞家带着几个小辈去拜访姜家,那次是虞青影第一次见到姜昔玦,他当时还没叛出姜家,不过华云英已经自杀了。   那年,姜氏的家主还是姜成兴,缘溪镇的事业没爆出来,更没有人知道他囚禁了华氏的医女,大家并不知道他丑恶的嘴脸,只当他是个古板严肃的玄门盟主。   虞青影第一次见到姜昔玦的时候才十三岁,几个小辈向姜家长辈问好后,虞复年就让施月和何安塘两个小丫头自己出去玩了。   虞青影和何安塘一路打闹进了姜家的院子,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走进了一间很偏僻的屋子。   虞青影有些好奇,拽着何安塘问:“那个人是谁啊,干嘛住在那种偏僻的地方,还披麻戴孝的,没听说姜家最近有人过世啊。”   何安塘也挺好奇的:“要不咱们上去问问。”   “好呀!”虞青影小时候话本看得多,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最是感兴趣,不等何安塘反应就拉着她上前敲门了。   门开后,少年走了出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   虞青影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请问,你是谁啊?”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朝着虞青影和何安塘施礼:“在下是姜昔玦。”   谁知,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虞青影脸色就变了,拽起何安塘就跑,留下一脸莫名奇妙的姜昔玦。   跑远了,何安塘开始笑话虞青影:“你跑什么,那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虞青影脸有点儿红:“那他干嘛披麻戴孝的?”   何安塘挠了挠后脑勺:“这个不知道啊……或许是他养的狗过世了?”   虞青影脸红得更厉害了:“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好看。”   “姐夫确实好看。”何安塘笑得贼兮兮的。   虞青影臊得不行,扬手就去打她:“你别胡说,还没……没呢。”   何安塘见虞青影这般模样,脸都要笑烂了。   虞青影忽然凑到何安塘面前道:“我听说姜家大伯伯的妻子在早年因难产而死,他唯一的孩子也胎死腹中了,后来他一直都没有另娶,所以至今为止,膝下无子。”   何安塘偏头想了想:“这么说的话,姜家的大伯伯还是个念旧的呢!”   两人一路胡说八道的声音有些大,正好被坐在亭子里画符咒的姜暮云听到了,姜暮云“哼”了一声,这一声被虞青影听到了,她闻声望去,看见一位穿着绛紫色衣衫的少女坐在亭子里,蹙着眉看向她们。   虞青影拉了何安塘一下:“那个人好漂亮啊。”   “对呀,她应该是姜家的小姐吧,我们去跟她打招呼。”   虞青影点头,走上前去,正想说话,紫衣少女却将头扭开了,满脸嫌弃地道:“玄门正道弟子,不知进取,整日议论他家之事,跟市井俗人有何区别,教人作呕。”   虞青影听后大怒:“你这人怎说话这般过分。”   姜暮云缓缓从是石凳上站起来:“觉得我过分?那就来打一场吧。”   “好,打就打!”   .……然后,虞青影被揍了一顿……   .……然后,何安塘也被凑了一顿……   姜成兴和虞复年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姜暮云一脸孤傲地看着两个被揍哭坐在地上的小姑娘。   姜成兴脸色不大好看,虞复年却笑了:“真是帮孩子。”   虞青影那时只有十三岁,被打了一顿,哭哭啼啼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冲上来就告起了状:“爹,姜伯伯,她欺负我们!”   姜暮云依旧一脸孤傲:“打不过就知道告状?我可没欺负你们,本来就是正常切磋而已。”   虞青影哭得脸都花了:“就是你欺负我们!”   结果,姜暮云自然是被姜成兴罚了。   后来,虞复年就带着他们几个回了卢安的绿幽谷。   再后来就听说姜家的二少爷姜昔玦失踪了,虞青影听到消息后难过了好久。   那之后又过了一年,盟主之争打响了,缘溪老祖带着姜昔玦重新归来,揭穿了姜成兴的真面目,并手刃姜成兴。   那也是缘溪老祖的成名战,谁都没想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打败玄门的最强者。   彼时,全身是血的小姑娘站在擂台上睥睨着众人,姜昔玦在她身后扶着她。   小姑娘说:“我杀了姜成兴,因为他灭我满门,我与他不共戴天,我对玄门盟主之位并不感兴趣,我要创造自己的道,我要建立离经教,加入我教者,皆受我缘溪老祖庇护!”   姜成兴死了,他弟弟姜成雨接管了姜氏家主之位。而盟主之位则落到了魏氏的魏伏南手里。   虽说在这次事件中,缘溪老祖揭穿了姜成兴的面目,也拿出了许多证据,但他毕竟当了许多年的盟主,威严还在,况且缘溪镇一直是一方不为人知的小天地,很多人并不相信缘溪老祖的话,认定了她是魔教,是异道。   正魔之战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打响了,虽说玄门正道的人很多,但魔教中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尤其是缘溪老祖和姜昔玦,皆是以一敌百,玄门损失惨重。   但魔教的规模毕竟比玄门正派小很多,这场战争始终分不出胜负。   直到四个月后,缘溪老祖突然脑子一抽,和玄门正道签署了停战协议,自此正道和魔教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听完何安塘回忆当年的事,施月一阵唏嘘。   何安塘将客栈的窗户打开,看了一眼东篱镇热闹的街道:“师姐,其实当年的姜暮云压力也不小,姜家那么多年来都被姜成兴压制着,这些事情又不能跟别人说,后来未婚夫魏天书又为了个野女人退婚,如果不是这些原因,姜暮云也不会跟个修炼狂似的。”   施月用手支着下巴也向窗外望去,却没有说话,玄门正道可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混乱啊。   “嘿!师姐!”何安塘见施月发呆,突然冒出来吓得施月一哆嗦。   “我觉得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出去玩玩,听说东篱镇有一种特产叫长寿酒配着菊花糕吃,超级好吃。”   施月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看了看何安塘的圆脸,非常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你能喝酒?”   何安塘不满了:“干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施月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你确定我能喝酒?”   这才是施月最关心的,万一这个虞青影是个一杯倒,万一醉了之后,自己一通胡说八道掉马了,想想就令人害怕。   “怕什么,不会有问题的!”   施月跟着何安塘走出客栈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夕阳西下,漫天烧云。   东篱镇比绿萝镇热闹许多,这个点儿,街上还人来人往的,施月回头看了眼客栈,正好看见姜暮云站在二楼的窗口看天,施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她可真漂亮!   何安塘拉着施月非常顺畅地走进了一家酒楼,这熟悉地样子……看来来之前是做了旅游攻略啊。   何安塘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一壶长寿酒,酒很快就端上来了,何安塘乐滋滋地给施月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施月紧张地看了何安塘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随即就松了一口气。   这玩意儿甜兮兮的,只有一点酒味儿,就是酒精饮料而已,喝这个想喝醉,不可能的事。   施月一边喝,一边观察酒楼的场景,这酒楼挺豪华的,一共两层,她们坐的桌子正好是二楼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街上的行人却没有变少,似乎都是趁晚上出来玩的。人这么多,这儿的晚上有活动?   等施月收回目光看向何安塘的时候,她懵了。   只见何安塘脸色通红,耳朵也是红的,双眼迷离地看着施月傻笑。随即,“嘭”的一声,何安塘的脑袋就砸在了饭桌上。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醉了?   不是吧?她们喝的是同一种酒吗?   施月往何安塘的杯子里瞄了一眼,这家伙甚至一杯都没喝完,还剩了半杯。菜还没上呢,就醉了?   施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无意间又扫向了窗外,她发现楼下站了个人,一个紫衣女子,面容精致,气度不凡,漂亮得不似人间客。   她静静地望着酒楼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天已经彻底黑了,酒楼的烛光洒在她身上,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不是姜暮云吗?   施月笑了,来得太及时了,正好叫上来帮忙搭把手,要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醉酒的何安塘。      9、9采菊东篱下二      施月朝楼下招手:“姜暮云!姜暮云……”   叫了六声姜暮云才听到。   这人发呆也呆得太专心致志了吧,施月几乎都要以为她是装的了。   姜暮云闻声抬头看来,和施月对视的那一瞬间,眉头突地一皱,一脸的嫌弃。   施月无所谓,反正是找她来当苦力的:“姜暮云,来呀来呀,请你吃饭!”   姜暮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上来,刚一上楼就看见趴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何安塘,眉头又皱了起来。   施月非常热情地上去招呼她:“坐呀!别客气,菜还没上来呢!”   姜暮云一脸嫌弃地在施月旁边坐了下来。   施月赶紧给她倒了杯酒,也不知道姜暮云受什么刺激了,想也没想就一口灌了下去,随后,她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看了何安塘一眼:“她喝了多少?”   施月简直要笑喷了:“她喝了半杯。”   姜暮云还想说什么,店小二已经端着一盘菜上来了,一整条鱼裹在黑黝黝地酱料里,上面撒着一些青丝做点缀,让人看了极有食欲。   施月兴致勃勃地问了起来:“这菜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明显做过很多次讲解,介绍地时候说得特溜:“这是包公鱼,原材料是黑色的鲫鱼,因为它与包公黝黑的皮肤呼应,所以有了这个名字,这可是我们东至酒楼的特色菜。”   这之后,店小二又陆续端上来了好几道菜,醉蟹、淮南牛肉汤、毛豆腐、烧鸡、黄山烧饼、菊花糕。   姜暮云皱眉:“吃得完吗?”   施月笑了起来:“要是何师妹还醒着的话,可能不够吃。”   姜暮云居然还信了:“她那么能吃?”   “那可不,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脸那么圆。”   姜暮云没再说话,而是夹了块菊花糕吃了起来,施月也夹了块菊花糕,你别说,还挺好吃的,有一种菊花的淡淡清香,甜甜的,入口之后,冰冰凉凉。   半晌之后,姜暮云突然开口:“对不起。”   施月一脸莫名其妙:“你道什么歉?”   “我仔细想过了,武陵的事应该真的不是姜护法做的,他没有理由,是我对他……和你,抱有偏见了。”   施月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姜暮云还挺明事理的,这反倒让她有些尴尬:“其实也还好,毕竟我以前也有点那什么了,当时年轻,小时候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姜暮云抬头看她:“我发现你变了。”   施月心中一紧,有些担心自己会掉马。   姜暮云:“你以前绝对不可能给我道歉的。”   施月干笑了两声:“那时候年龄小,有些自以为是了,这不是长大了吗。”   姜暮云“嗯”了一声,又道:“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真不喜欢他了?”   施月想起今天自己和姜昔玦说的那些话,感觉有些头疼,她真不是故意嘲讽的,她有点心虚地看了姜暮云一眼:“唉,以前是年轻,年少无知嘛,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的,不喜欢了。”   姜暮云又“嗯”了一声,端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   等施月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壶已经空了。   这酒的度数挺低的,应该没问题吧。这想法刚一产生,酒壶就从她手里滚了下来,她的脸也变得通红,却没像何安塘一样傻笑,而是瞪着施月,瞪得施月心里毛毛的,随即,“嘭”的一声,也砸在了饭桌上。   看着这一幕,施月都懵了,姜暮云看着挺傲娇的,怎么喝起酒来像愣头青似的,傻愣傻愣的……   施月茫然地将酒壶从地上捡了起来,她再一次怀疑她们喝的不是一种酒,就这玩意儿,能醉,别是装的吧……   随后她感觉到了尴尬,还好姜暮云醉了之后没乱说话。   现在的问题是,刚刚桌子上只趴了一个,现在桌子上趴了两个,她得怎么给弄回去?   施月又忍不住朝窗外望去,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但是路上的行人不减反增,大部分人都三五成群,手里提着灯笼。   很快,施月在街上看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黑衣,黑发,戴着黑色的帷帽,连腰间的佩剑也是黑色的。   施月:“……”   这人不会是姜昔玦吧?   其实他这样的打扮在此时的东篱镇很常见,但施月就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就觉得那人是姜昔玦。   按理说,她是脸盲啊……   怎么才到东篱镇就又碰上了?   这样想着,她竟然已经叫出了声:“小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   这是什么级别的鬼使神差?   本来还期待着对方没有听见,但事与愿违,那人还是停下来了,抬头向东至酒楼的二楼望来,由于他带了帷帽,施月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心里更加忐忑了起来。   施月尴尬地挥了挥手:“……你好呀,又见面了。”   一紧张,她刚刚甚至差点爆出一句“哈喽”。   然后,姜昔玦竟然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过来……   地就走了过来….   就走了过来….   过来….   来….   施月悚然一惊,姜昔玦这是要来报复自己了吗?报复自己今天白天嘲讽他?   施月僵坐在那里,后背都冒汗了。   很快,姜昔玦走上了二楼,看见趴桌子上的两位大姐时,即使是戴了帷帽,施月也感觉他愣了一下。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理,施月干笑了两声,率先开口:“来呀,坐呀,别客气,菜还没动呢。”   姜昔玦还真走了过来,在施月旁边坐下。   他们的饭桌是正方形的,正好四面,姜昔玦一坐下,四面都坐满了。   他抬手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今天的他看起来整洁了许多。   想想也是,那天见面的时候,他从断崖上掉下来,在泥里滚了一圈,能有多整洁。   今天的他,头发用一根暗黄色的发带高高束起,看起来竟有一种很浓重的少年感,脸色却依旧白得有些病态,估计和他练的守门功有关。   姜昔玦没什么表情,但是这种面无表情并不显得木然,而是一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冷漠,仿佛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任何能令他感兴趣的事物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施月吓得一哆嗦,她刚刚叫姜昔玦什么来着。   好像是……小姜?   她是有什么毛病吗?她为什么脱口而出叫了小姜?   施月决定僵硬地转移一下话题,她递了双筷子给姜昔玦:“吃菜吃菜,别客气,何安塘请客。”   姜昔玦竟然真的没再追问,他接过了筷子,目光却看向了何安塘:“她……”他的视线移动了一下,又看了姜暮云一眼:“她们……怎么了?”   “喝醉了。”想起这件事儿,施月就觉得邪乎。   “长生酒?”   “对呀,那个酒甜兮兮的,喝着根本不像酒,真不知道怎么还能喝醉。”   “只是你喝不醉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跟施月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施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姜昔玦没再说话了,而是用筷子夹了筷子鱼肉放进嘴里。   施月觉得挺有稀奇的,还以为姜昔玦不会吃呢。   吃了一会儿,姜昔玦突然问施月:“想看河灯吗?”   “啊?”这是什么意思?施月狐疑地看向姜昔玦。   这人为什么突然提议去看河灯?不会是想借机报复她吧?   感觉像阴谋,首先,给她一个错误的暗示,让她以为姜昔玦对她还有些情分,再在她满心欢喜之际,狠狠地拒绝她。   肯定是这样,如果是对真正的虞青影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一试一个准,可惜她施月并不喜欢姜昔玦,此举无效。   施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恐怕不行,何安塘和姜暮云喝醉了,我得把她们带回去。”   姜昔玦看了趴在桌子上的二位大姐一眼,突然道:“我帮你一起吧。”   施月:“???”   她是听错了吗?   好像没听错……   姜昔玦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对她这么好?   半晌之后,施月咬了一下筷子,厚颜无耻地道:“那就有劳了。”   最后,两人肯定是没把桌子上的菜吃完的,施月招来了店小二,把剩下的都打包了,等着明早何安塘醒了吃。   至于凉了之后怎么加热,这种烦恼就留给何安塘自己考虑吧。施月又从何安塘身上摸出了一袋碎银,递给了店小二。   姜昔玦没用施月帮忙,祭出飞剑,把何安塘和姜暮云甩在了剑上,看得施月一阵羡慕,她也想御剑啊,怎么她就不会呢?   走上街的时候,姜昔玦又戴上了帷帽,显然,他并不想被别人认出来。   有了姜昔玦的帮忙,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客栈,姜昔玦停了下来,偏头看施月。   “怎么了?”施月有些心虚。   “我这几日都在东篱镇。”   姜昔玦看着她,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额,需要她说点什么吗?   施月:“那祝你玩得开心。”   “我住在东篱镇南面的院子里,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施月心说:“我遇到麻烦干嘛来找你呀?咱们很熟吗?”   施月寻思着,姜昔玦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他对原来的虞青影就这么暧昧不明?   那也不怪虞青影喜欢他呀,毕竟先撩者贱。   又或者说,传闻其实并不真实,姜昔玦并不讨厌虞青影?      10、10采菊东篱下三      姜安尘看到施月拖着醉醺醺的何安塘和姜暮云回客栈的时候,差点儿气炸了,拽着施月就要去虞千云那里告状。   施月感觉到了委屈,既不是她提出要喝酒的,也不是她逼着这两位喝酒的,怎么到最后就成她的错了。   虞千云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惊了。   魏家举行演武大会,其他两个氏家都会派弟子来捧场,来的自然都是家中的精英弟子,而这些精英弟子中几乎都是男弟子。   所以能到这儿的女弟子都是家中身份比较显赫的,例如虞青影、姜暮云这样的家主之女,再例如何安塘这样的家主亲传弟子。   算起来,他们这一队人里,也就他们三个女弟子,这三人竟然来东篱镇的第一天就跑去喝酒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施月觉得,姜安尘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虞青影,你为什么要带我妹妹去喝酒!”   施月发现,这位姜家的大少爷竟然和虞千云自成一脉的中二气息报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虞青影在世家子弟里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在这种情况下可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干净。   要是这群人知道她们是跟姜昔玦吃的饭,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虞千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给我丢脸!”   施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姜安尘气得都颤抖了:“我妹妹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跟你去喝酒。”   施月心说:“那你可真是不了解你妹妹啊,她喝起酒来的气势说不定比你都猛!”   围观的其他世家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成日努力修炼没怎么听说过虞青影的,向其他人打听这人到底是谁,于是了解情况的人就开始讲解有关于虞青影喜欢姜昔玦,怎么怎么丢脸的那些事迹。   施月已经有点儿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都喝醉了,不如让她们回房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拜访魏家庄呢。”   姜安尘大怒:“你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怎么办啊?要不她也去弄点儿酒喝醉?   “虞青影!给姜师兄道歉!”说话的是虞千云。   施月理解不了虞千云的逻辑,也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不过管他的呢,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快点儿敷衍一下就行了:“姜师兄,对不起。”   姜安尘和虞千云大概都没想到这个恶名昭著的虞青影会这么轻易的道歉,就像一拳头呼在了棉花上。   哎呀,这种事情,施月以前做得多了,跟死脑筋的人打交道,就得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对对对,你们说得都对,我嘴上先同意你的话,心里再骂你一句傻逼。   既可以避免矛盾又可以愉悦身心,一举两得。   虞千云咳嗽一声:“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知道知道,我不该去喝酒,不该把冰清玉洁的姜师姐灌醉,既丢了虞家的脸,又没有玄门弟子的自觉,简直大错特错。”施月张口就来。   姜安尘和虞千云没脾气了。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见姜安尘和虞千云依旧没什么反应,施月拽起醉醺醺地何安塘就往客房走去。   走进客房,将何安塘往床上一放,施月也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了,坐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虞青影啊虞青影,太难了啊……”   算了,就这样吧。   洗漱完之后,她吹灭了烛灯,往床上一仰,黑暗迅速侵染了整个房间,今天也累了一整天,睡意很快侵袭上来,就在她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眼睛一挣。   施月觉得自己通了,她觉得姜昔玦对她那么和善,明显是有目的的。   他想得到桃花蛊。   一定是这样的。   而且,真正想得到桃花蛊的很有可能是缘溪老祖,姜昔玦不是说过吗,他会做所有缘溪老祖希望他做的事。   对,仔细想想,姜昔玦在听说她身上有桃花蛊之后,露出的那惊喜的神情,施月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真相了。   不过,姜昔玦既然想得到桃花蛊,何不像鬼医那样直接把她抓走?   他甚至说要帮她找解药。   或许是因为他只能通过找解药的办法取出桃花蛊?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何安塘说过,姜昔玦并没有得到他母亲的传承,他对于医术的精通并不如连乔。   综上所述,姜昔玦很有可能是在用美男计刻意接近她,从而达到监视她,确保桃花蛊安全,并最终得到桃花蛊的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要不要配合呢?   施月不知道桃花蛊的具体作用是什么,也不知道桃花蛊取出之后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这种巨大的信息不对等让她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施月决定,她这边先观察着姜昔玦,另一边努力收集桃花蛊的信息,如果能在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把桃花蛊取出来,她并不介意找姜昔玦帮忙。   还有一个让施月非常在意的点,鬼医说她身上的桃花蛊已经有一个月了,虞青影正好是一个月前被缘溪老祖打伤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在她身上种下桃花蛊的,这个人又是什么目的?   .….   施月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何安塘坐在桌子上吃她打包回来的东西,边吃还边一脸惋惜,嘴里念念叨叨地:“怎么就喝醉了呢?我怎么喝醉了呢……”   何安塘见施月醒了,忙问她:“菊花糕呢?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施月从床上坐了起来,克服了一下起床气道:“都被吃了,盘子里就三块。”   “都被你吃了?”   “不,我一块,姜暮云一块,姜昔玦一块。”   何安塘差点儿吓尿了:“姐,我的亲姐!你是在说梦话吗?”   施月想了想,把昨天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告诉了何安塘。   “啊啊啊啊!我是做噩梦了吗?我我我……竟然和拜月教护法同桌吃饭!啊,要死了!”   施月瞥了她一眼:“你那么紧张干嘛,我觉得姜昔玦挺和善的。”   何安塘缩在一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这不是和不和善的问题,是身份不对等的问题,那可是魔教护法啊!要是被人看见了,以后还怎么混?”   何安塘又一脸怀疑地看着施月:“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和姜昔玦走那么近?”   “就遇到了呗。”施月敷衍了一句。   走出客房的时候,正好碰到姜暮云,她脸色苍白,眼底乌黑,一副宿醉没睡好的样子,她看见施月和何安塘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一句话都没说就下楼了。   何安塘一脸莫名奇妙:“她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副小媳妇儿被调戏了的模样?”   施月沉吟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喝一壶就醉了有点儿丢脸吧。”   何安塘:“那我是喝多少醉的?”   “半杯。”   何安塘:“……”   魏家庄的人很早就来客栈接他们了,态度倒是很热情,不过施月见到魏家的人时,还是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之前就说过,魏家的家族图腾是菊花,所以魏家的衣服是黄色的,不是淡黄色,而是那种明晃晃的黄,黄得妖艳,黄得刺眼,衣襟上同样绣着菊花的图案。   最重要的是,这群魏家人个个都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背着一把大刀,再加上这种颜色诡异的衣服,显得更黑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伦不类感。   有一名青年从黄衣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人很高,却不显得过分魁梧,唇红齿白,虽然也背着一把大刀,竟让人觉得有种富贵感。   这人明显是个领头的,上来一番介绍之后,大家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果然是魏家庄的少庄主魏天书,也就是那位退了姜暮云婚约的神奇男子。   施月忍不住打量了姜暮云一眼,后者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几人一起进了魏家庄,魏家庄不像绿幽谷一样在山里,只是一个非常大的庄子,确切地说像个小城镇,特别大,里面什么都有,装修风格可谓是富丽堂皇,那种暴发户的气质流露无疑。   魏天书对众人道:“我先安排各位的住宿,演武大会明天在魏家庄的中心大殿举行,今天可以随便在庄内逛逛,或者去中心大殿报名。”   说着,他就着手安排了起来。   这是施月最喜欢的活动,集体行动后的自由活动时间。   跟着魏天书来到了“宿舍楼”,这些“宿舍楼”是一些连在一起的院子,没间院子里都有好几个房间,很自然的,姜家和虞家分别住进了挨在一起的两间院子里。   魏天书又派弟子给他们几个没人发了一张身份令牌,这种令牌也是金灿灿的,看着似乎是镀了金,看得施月只乍舌。   何安塘自然是个待不住的,自由活动时间刚开始就敲响了施月的门:“师姐,咱们去找魏琳雅吧!”   “走吧走吧!”何安塘甚至不给施月犹豫的机会就已经拉着她走了。   “魏家庄这么大,你找得到吗?”   事实证明,何安塘找不到,她迷路了,还带着施月一起迷路了,但或许是某种名为“缘分”的东西在作怪,她们竟然真的遇上了魏琳雅。   此时的魏琳雅正在发脾气。   “我说过了,我不穿!我不穿这种衣服!”穿着小粉裙竖着双鬓的小姑娘站在一间屋子门口对着里面大喊大叫着,看上去娇蛮至极。   “小姐,这衣服是我们家族的服饰,明日演武大会小姐如果不穿,恐怕会……”一位家仆模样的黄衣女子从屋中走出,手里拿着件黄灿灿的衣服,一脸为难。   “会什么会!我不穿!我就不穿!丑死了!”      11、11采菊东篱下四      那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看着比虞青影和何安塘都小,就是颇为娇蛮无理。   “明天虞千年要来,你们就让我穿这个!”小姑娘看起来鼻子都要气歪了。   “小姐,就不要在为难我了,这是家主的要求。”   魏琳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哼可谓是字正腔圆,中气十足:“说要举行活动迎接我,居然举行演武大会!谁要看打打杀杀了!还有魏天书!一见面送我一把大刀!”魏琳雅说到“大刀”两个字的时候,大概是太过于激动了,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他也不想想!我拿得动吗!”   何安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听得见。   魏琳雅眉头一拧,朝施月和何安塘看过来:“你们是虞家的人。”   提到虞家,魏琳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极为不爽:“还不快报上名来,小心我揍你们。”   何安塘笑疯了:“用你的大刀揍吗?”   魏琳雅气得脸都青了:“你们敢笑话我,我揍死你们!”   说着,魏琳雅就举着拳头冲了过来,那名黄衣仆人吓了一跳,赶紧在后面喊道:“小姐!那是客人!”   结果,魏琳雅当然是打不过何安塘的。   “啊!我是魏家的小姐!你们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们!”魏琳雅被何安塘按在地上,气得都要面目全非了。   施月瞄了那边的黄衣仆人一眼,她觉得不能让事态往严重的方向发展,拍了拍何安塘,伸手将魏琳雅拉起来:“你好,我是虞青影,我旁边这位是何安塘。”   “你就是那个喜欢姜昔玦的虞青影。”魏琳雅打量起了施月,带着点儿审视。   “喜欢姜昔玦”怎么都成标签了,施月尴尬了。   魏琳雅突然露出了个比较温和的笑容:“你早说啊,我还挺同情你的。”   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魏琳雅又瞪了何安塘一眼:“我听说过你,你是虞氏家主收的外姓弟子。”   “我不是要笑话你的意思……”   施月可以作保,何安塘确实没说慌,她刚刚笑那一下绝对不是想嘲讽魏琳雅,只是单纯的没忍住。   “哼,多说无益,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住在俗世的家庭里,我根本不会输给你!”   何安塘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魏琳雅摸了摸下巴,突然对旁边的黄衣仆人道:“小勺,你别跟着了,我带两位虞家的姐姐出去玩。”   名叫小勺的黄衣仆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还是没说什么。   魏琳雅挺自来熟的,拉着施月和何安塘就走出了院子,然后看了何安塘一眼:“你是不是挺能打啊。”   何安塘大概第一次被人这么说,笑得脸都烂了:“也还好吧。”   “那帮我揍收拾一个人吧。”   “谁啊?”   “去了就知道了。”   施月心里莫名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左拐右绕,路越来越窄,人越来越少,气氛越来越荒凉。   然后魏琳雅停在了一个院子的门前。   “这里面住的谁啊?”何安塘有些好奇。   魏琳雅“哼”了一声:“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说罢,她“嘭”地一脚踹开了院子的门,还没等几人看清屋子里的场景,就有一人从院子内击射了出来,是名劲装女子,五官硬朗,看魏琳雅的目光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滚开!谁给你胆子拦我的!”   “小姐还是不要为难了,属下奉命保护少夫人。”   “少夫人?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少夫人?”   施月隐隐觉得,魏琳雅似乎带着她们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眼前这女子称屋里的人为少夫人,据她了解,魏家家主魏伏南可就一个儿子魏天书。   那里面的人岂不就是那个让魏天书不惜向姜暮云退婚的那位吗?   何安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竟然还很兴奋,小声对施月道:“我早想见见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竟然把姜暮云都给比下去了!”   又有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那人体态丰盈,腰肢纤细,身着白色罗裙,媚眼如丝,头戴簪,腰佩玉,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不输姜暮云的漂亮,但两种漂亮并不相同,姜暮云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这人是美艳,像个花瓶。   魏天书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看不出来啊……   “小妹。”女子缓缓开口。   “呸!叫谁呢?真不要脸!”也不知道魏琳雅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她。   “老子揍死你!”魏琳雅已经冲出去了。   喂!大姐!你冷静点儿啊!   站在门口的劲装女子一拂袖,一道劲风挡下了魏琳雅。   “魏玉,莫要伤了小妹。”美艳女子开口阻拦。   “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的,何师姐!咱们上!”魏琳雅毫不犹豫地向何安塘求助。   何安塘懵了,虽然她平时傻了点儿,但也不至于惹是生非到这种地步。   名叫魏玉的劲装女子向施月和何安塘行礼:“二位虞家的朋友,希望不要做些不顾后果的事。”   正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回头,不远处站了名紫衣女子,面容冷淡,看不出情绪。   施月觉得场面变得有些滑稽了起来:“姜师姐怎么来了。”   “路过。”姜暮云非常冷漠地回答着。   魏琳雅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你就是姜暮云,姜师姐。”   姜暮云微微抬手抱拳:“魏师妹,有礼了。”   施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美艳女子的神情,她看到姜暮云之后似乎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情,嘴角含笑,往那一站,便让人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这位姐姐这个表情,难道她不知道姜暮云曾经和魏天书有过婚约?还是太沉得住气了?   魏琳雅嚷嚷了起来:“花含烟!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本来姜师姐和我哥才是一对,你非要插足!”   施月清晰的看到,姜暮云的眉头皱了一下,明显对魏琳雅这个德行有些不满。   令人窒息,魏琳雅这是拿了恶毒女配的剧本吗?说些话宛如在作死。   “你们在干什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另一个路口里,一身黄衣的富贵公子满目焦急的冲了出来,正是魏天书。   他甚至来不及观察在场的其他人,就快走几步来到美艳女子旁边:“含烟,你没事吧?”   美艳女子摇了摇头,眉眼中的神色温温柔柔,宛如一朵被欺负了,却不甚在意的小白莲。   魏琳雅炸了:“你装什么啊!恶不恶心!”   施月想说,其实人家也没干什么啊,全程都是魏琳雅在故意找茬。   “魏天书!你是眼睛瞎了吗?姜师姐哪不好了?你为这么个女人退婚!”   这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姜暮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暮云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施月突然想起了姜昔玦,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不愧都姓姜。”   魏天书的表情有些尴尬,正欲开口解释,姜暮云却抢先打断了,说的却是:“虞青影。”   啊?啊?   叫谁?   施月茫然地看着姜暮云。   这回,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施月身上。   “走吧。”说罢,姜暮云转身就走。   施月:“???”   但她还是跟上去了,何安塘愣了一下也跟上去了。   然后,施月就听到了魏琳雅破口大骂的声音:“魏天书你是眼睛瞎了了吗!”说完之后,也跟着姜暮云几人走了。   施月小心的瞄了姜暮云一眼,发现她面若寒霜,一身杀气都快赶上姜昔玦了。   姜暮云扭头瞥了她一眼,趁着何安塘和魏琳雅还没追上来,说道:“你比较正常。”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刚刚会突然叫她。   施月有点儿苦笑不得,不过想想也是,何安塘是个只有傻的傻白甜,魏琳雅是个拿了恶毒女配剧本的易怒大姐。   这么一对比下来,昨天给姜暮云道歉的虞青影确实看着像个正常人。   所以,这是建立起友谊了吗?   这会儿何安塘和魏琳雅已经追了上来,魏琳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着实有些过分,有些尴尬地朝姜暮云笑了笑:“姜师姐,不好意思啊。”   何安塘有点儿好奇:“魏师妹,你怎么就那么看不惯那个……那个呀?”   魏琳雅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小时候一直都在凡人堆里长大的,有个好朋友是豪门嫡女,他爹小妾可多了,其中有一个的气质和花含烟特别像,她们这样的人,压根就没多少真心,就是奔着荣华富贵来的,就知道装,看着就烦。”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何安塘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姜暮云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道:“去中心大殿报名,明天还有演武大会。”   施月纠结了,她小声地问何安塘:“我们也要报名啊?”   “为什么不报?”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啊……”   “哎呀,来都来了,还不报吗?”   中心大殿,远远的看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被罩在一层绚丽多彩的罩子里,里面人挺多的,有聚众讨论的,有默默观察地,也有一脸傲气的,这些人不知是三大世家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些散修。中心大殿里面设立有好几处报名地点,穿着黄色衣服的魏家弟子坐在那里登记着。   施月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停住了。   她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好像看见姜昔玦了。      12、12采菊东篱下五      在中心大殿报完名,几人又逛了逛魏家庄,天色就暗了,随意吃了些东西,大家就各回各院了。   深夜微凉,隔壁屋的何安塘已经熄灯了。   施月也起身,吹灭烛灯,屋子顷刻间浸入夜色,好在月光很亮,并不算太黑。   施月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她在想,今天在中心大殿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姜昔玦。   如果是,那姜昔玦来这儿是干嘛的?会不会波及到她?   为什么她总能在人群里一眼辨认出姜昔玦?难道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   心里胡思着,施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天晚上,她又做了好多梦,一会儿梦到自己在还是高中生在教室里上课,结果大家都叫她虞青影,她说她是施月,别人问她施月是谁。   一会儿又梦到姜昔玦在跟她表白,她果断地拒绝之后,被姜昔玦拿着剑到处追杀,还大声质问她真正的虞青影在哪?   最后,她甚至梦到了魏天书那个小情人,穿着一身黑衣给她行礼,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施月醒过来的时候都忘了。   做了一晚上梦,睡眠质量自然不好。施月有个毛病,晚上做完梦之后,白天总爱琢磨,还喜欢正儿八经地自己给自己解梦。   正好时间还早,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虞青影的脸,琢磨了半天,她审视了一下,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认同“虞青影”这个身份。   在她的心底深处,施月就是施月,绝对不是虞青影。   可此时的她还顶着虞青影地脸呢,还承着别人叫的“虞师姐”、“虞姑娘”……这样下去不会精分吧……   “太难了!日常流的剧情为什么我不配拥有呢?”   施月跟随着虞氏弟子一同进入了中心大殿,此时的中心大殿已经经过了布置,中间放着个擂台,周围围了好几圈椅子。人已经很多了,热热闹闹地。   他们在靠近擂台的地方坐下,没过多一会儿,场中一阵骚动,何安塘拽了施月一下:“魏师叔来了。”   施月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黄色的魏家制服,头戴冠,正是现任玄门盟主魏伏南。   魏天书和魏琳雅非常老实地跟在他身后。   魏琳雅也穿上了那种黄灿灿的衣服,一脸的不情愿。   魏伏南入座后,大家都安静了,这气氛有些像校长站在主席台上准备宣布“运动会马上开始。”   魏伏南开口之前,又有一队人呼呼啦啦地入场了,众人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那群人清一色的一身黑衣,神色一边肃杀,像专门来砸场子的一样。   为首之人,黑衣黑发,长发用一根暗黄色的发带束着,发带随着他的走动轻轻地飘动着。   肤白如雪,眸深如墨,腰别黑色佩剑,整个人宛如从水墨画中走出。   这人正是姜昔玦。   场中众人顿时骚动了起来,谁都没想到,拜月教的人会来。   这下施月可以确定了,昨天她在中心大殿看见的人,就是姜昔玦。   魏伏南的脸色有些阴沉:“姜护法这是做什么?”   姜昔玦带着身后的小弟朝着魏伏南的方向抱了抱拳,不卑不亢:“自然是来参加演武大会。”   从人群中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魔教的人参加什么演武大会?”   “演武大会那是玄门的正统,这群人来捣什么乱?”   姜昔玦神色不变,依旧是一股子云淡风轻的冷漠:“拜月教既已与玄门签订停战协议,便算得上是朋友,来参加演武大会,说得过去吧?”   魏伏南脸色更阴沉了,半晌才道:“拜月教的朋友,入座吧。”   于是,姜昔玦就领着一群小弟坐在了空出来的一片座位上,在场众人均小心翼翼地向他那边打量,他冷着一张脸,似乎并不在意。   何安塘拐了施月一肘子:“怎么样,开心不?”   施月瞄了一眼距离还算远的姜昔玦,面无表情地对何安塘道:“呵,姜昔玦而已,我都因爱生恨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昔玦竟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隐约间似乎还皱了一下眉。   施月:“???”   不能够吧,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   扭头去看何安塘,这位姐姐看她的表情有些诡异。   “干嘛呢?这么看着我。”   “师姐,我建议你口出狂言之前先开个隔音罩,姜护法修为那么高,还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耳力是非常惊人的,你刚刚说的话,他肯定已经听见了。”何安塘厚颜无耻地一边提醒施月一边拍马屁。   这一刻,施月想起了一句话:“我上辈子一定是一道数学题,太难了。”   坐在隔壁的虞·修为同样挺好·耳力同样惊人·千云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凶神恶煞的凑了过来:“周围杂音这么多,耳力好又不是什么都听,你们不叫他名字,他听你们说话做什么?”   说罢,虞千云往远处的姜昔玦的方向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头一扭,不再说话。   经这么一提醒,施月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一不小心提了一下姜昔玦的名字。   可是她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说法……   仙侠世界果然不科学。   拜月教突然出现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演武大会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之后的流程就分外熟悉了,先是玄门盟主发言,再是三大家族代表发言。   施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跟前世的运动会也没什么区别嘛!   很快,演武大会就正式开始了,比赛顺序和对手都是抽签决定的。   施月的比赛在上午场,对手是名穿粗布衣的散修,腰佩长剑,面容普通。   对方看见她身上的虞家服饰时,明显地紧张了起来。尤其是看到施月甚至连佩剑都没带的时候,更紧张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道……道友,你不带武器吗?”   施月心中早有打算,她露出了一个鼓励地笑容:“道友,在下的剑遗失了,今天便认输了”   是的,施月压根没准备出手。   上次桃花蛊事件可以看出来,原主虞青影的实力似乎并不弱,但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她不好暴露出来。   更何况,那些能力她其实并不能完全掌握,只有在危险关头的时候才能被激发出来。   比如,她直到现在也还没学会引气入体呢……   霎时间,散修的表情都僵住了,随后是欣喜若狂,甚至还跟施月说了好几声谢谢。   下场之后,施月迎面就对上了虞千云的一脸嫌弃:“你还不如不报名呢,真丢脸。”   施月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总比输好吧。”   这之后,几个小姐妹也陆续参加了比赛,和魏琳雅的对手是位身着金色长衫的魏家弟子,他们只过了几招,这位大哥就输给了魏琳雅。   暗箱操作!这绝对是暗箱操作!   何安塘第一场就碰上了姜暮云,结果自然是完败。   中午是照常地午休,吃饭,下午场快开始的时候,何安塘看起来有些兴奋。   “怎么着啊?”施月有些莫名其妙。   “下午的第一场比试是姜昔玦的!”   他还真准备上场啊……   施月有些好奇地问道:“对谁?”   “魏天书!”      13、13采菊东篱下六      这确实是有些劲爆的,就连施月都忍不住有些好奇了起来。   魔教护法对上根正苗红的玄门正派的盟主之子,正与邪的对抗,黑与白的碰撞。   刺激。   魏琳雅也非常好奇的凑过来:“你们觉得是我哥会赢还是姜昔玦会赢啊?”   虞千云露出了个非常酷的表情:“虽然魏师兄在我们这一辈中算是非常杰出的,但他还真的打不过姜昔玦。”   魏琳雅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啊?恐怕是你打不过他吧,你别乱诋毁我哥!”   虞千云笑一声,竟然耐心的解释了起来:“魏师妹在俗世长大,自然对姜昔玦不够了解,我并没有诋毁魏师兄的意思,只是这个姜昔玦练的功法太过于邪门了。”   “怎么就邪门了?”魏琳雅明显不是很了解。   “你应该知道,我们修仙之人御剑斗法时使用的气都是来自于丹田的,而这些丹田中的气又是来自日常打坐吐纳时吸收的天地灵气,无论天赋如何,都需要长年累月才可能做到小有成就。”   魏琳雅点头的时候,施月也非常认真的听着,她早就对这些修炼的功法什么的很感兴趣了,自己现在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靠“虞青影的本能”来应付的,总觉得不是个办法。   虞千云:“所以,我们在御剑和使用术法之前都有一个先凝气,再运气的过程,而一个人斗法的能力就与取决于丹田中储存的气和运气的速度,储存的气越多,能用的术法就越多,运气速度越快,两个术法之间的间隔时间就越短。”   施月明白了,这往游戏里面代换就是蓝的多少和读条时间。   虞千云还在说:“如果按照这种方法来统计实力,天赋再高也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能变强,但是,姜昔玦他完全打破了这一点。”   魏琳雅没明白:“这还能打破。”   虞千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他练的功法是不需要气的。”   “意念。”这次回答的是何安塘。   魏琳雅露出了吃惊的神情:“这么说来姜昔玦还很聪明了!竟然能研究出这样的功法来!”   虞千云摇头:“不是他研究出来的,是缘溪老祖,她小时候,被灭门,在逃亡过程中似乎出了个事故,导致她经脉寸断,丹田宛如筛子,再也无法修炼,更无法凝气。”   魏琳雅突然笑了:“这么说来声名赫赫的缘溪老祖其实连一些非常日常的术法都没法使用了?”   “嗯,她不会火球术,不会御物,没法聚气形成防护罩,如果从高空中摔下来,可能会被活活摔死。”   施月觉得有些新鲜,这感觉就像是当初高中的时候,突然听说班上的体委兼校篮球队成员怕蟑螂一样的新鲜。   “但是,缘溪老祖自己创造出的这种功法不需要聚气,只需要一个念头,也不需要灵气,自然不会受到丹田内灵气储备的限制。”   施月点点头,这不就是无限蓝加不用读条的buff吗?跟开挂了似的,谁打得过?   魏琳雅眉头一挑,一脸嫌弃:“那魏天书不是要输了吗?”   之前还“我哥”呢,这会儿就直接“魏天书”了。   很快,比赛开始了。   魏天书和姜昔玦都各自走上了擂台,在场众人都屏息凝视,紧张地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下午场的比赛,魏伏南没来,也不知道是有别的事情,还是不想看自己儿子输得太惨了。   施月有个突发奇想地念头,她扭头问何安塘:“为什么姜昔玦打不过缘溪老祖啊?”   “这个……”何安塘也露出了不解到的神情。   虞千云把话头接过去了:“因为缘溪老祖不会走火入魔,他们功法的本质是依靠意念,倘若控制不住意念呢?”   哦,懂了,怪不得都说姜昔玦练的那种东西不能情绪外泄,可是为什么缘溪老祖就不会走火入魔呢?真是个奇怪的人,以后会有机会见到吧?   擂台上的两人已经互相行过礼了。   魏天书:“姜护法,有礼了。”   姜昔玦抱了抱拳,没说话。他一身黑衣站在那,莫名让人觉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冒着森然的寒气,那种感觉又来了,总觉得他身上的那种奇怪气场几乎已经遮盖了他的五官,教人一眼看过去,第一印象并不是长相,而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森然感。   他的眼睛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变红,或许那是需要什么契机,他的嘴唇轻抿着,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魏天书的目光里也读不出一丝情绪。   有一瞬间,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施月在心里这样偷偷评价了一句。   随着裁判的一声“开始”,魏天书迅速拔出佩刀向姜昔玦冲了过去,金色的刀芒包裹住了整个刀身,带着凛然的寒气,刀刃狠狠向姜昔玦的脖颈绕去。   姜昔玦的佩剑是黑色的,乌黑乌黑的,没有丝毫光泽,面对魏天书凌厉的攻击,他甚至没有拔剑,连剑带鞘地朝着刀刃迎了上去。   “叮!”短兵相接间,一股红色的雾气总姜昔玦身上升腾起来,把整个擂台包裹在其中,像一张血盆大口,含住了姜昔玦和魏天书二人。   这雾气虽然诡异,却并不影响视线,魏天书的刀刚一沾上那雾气,就“锵”地发出一声悲鸣,金色的刀芒寸寸碎裂。   画面在这一刻像卡住了一样,擂台上的两人都不动了,两人维持着一个下砍,一个上挡的姿势,似乎是在僵持。   这场面大概维持了十秒,姜昔玦手臂微一用力向前一挥,轻飘飘的一个动作,魏天书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施月以为他会捂着胸口“哇”的吐一口血,但是显然,吐血没那么容易。   姜昔玦依旧没说话,红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流入了他的乌黑长剑之中,他再次向魏天书抱了抱拳,转身向擂台下走去,魏天书则维持着他那一脸便秘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姜昔玦远去。   说实话,这场景有几分滑稽,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没有想到这场比试竟然在短短的三十秒之内就结束了,直到魏天书也踉跄着走下擂台后,大家才反应过来。   先是有一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声仿佛一滴水掉入了油锅,接着全场都沸腾了起来,窃窃私语的,摇头震惊的,所有人望向姜昔玦的目光都多了一份忌惮。   施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她想起了一句话:“嘶,恐怖如斯!”   接下来的比试,施月看了几眼竟然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何安塘已经走了,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正和魏琳雅一起坐在中心大殿的另一边玩,也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笑得一脸变态,根本没注意到施月这边的动静。   本来施月也想凑过去的,但衡量了一下距离,有点儿远,过去的话得横跨半个中心大殿,她懒得动了。   她开始百无聊赖地等着吃晚饭的时间,晚饭时间没等来,一名小厮过来了,这小厮长得眉清目秀,隐约间透着股子娘。   他冲施月挤了挤眼睛:“虞姑娘,跟我来一下,我们主子找你。”   这模样实在有些辣眼睛。   施月有些不大情愿搭理他:“你家主子是谁?”   小厮露出来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凑过来想趴在施月耳边小声道:“自然是姜护法。”   姜昔玦找她?   不能够吧……   找她做什么?又不熟。   她越过半个中心大殿朝姜昔玦望去,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楚姜昔玦的表情,但是姜昔玦确实在盯着她看,隐约间似乎还皱着眉。   这么看着她……真找她有事啊?   施月狐疑地看了那小厮一眼。   小厮笑得有几分妩媚,看得施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或许他们魔教的人就是这么不正常呢?   施月本来想拒绝,她并不想和姜昔玦有太多的牵扯,但转念一想,她又实在好奇,姜昔玦找她到底有什么事儿?说不定和桃花蛊有关呢。   强压住心中的反感,施月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小厮道:“带路吧。”   跟在小厮后面的时候,施月明显地闻到了小厮身上的奇怪香味。   还喷香水?一个老爷们喷你妈的香水啊!   平时看姜昔玦清清冷冷的,怎么手底下的小厮这个德行?   一路胡思乱想跟着小厮七拐八绕地走进了非常偏僻的小巷。   约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是要做什么?肯定不会是想非礼她吧……   虞青影才是舔狗,姜昔玦可是高冷傲娇小王子呢,怎么会突然想着非礼她。   直到小厮突然在她前面停下来,转过头来一脸□□地看向她时,施月才感觉到不对。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总觉得他下一秒可能会胡乱扯开自己的衣服大喊着:“非礼了!虞家二小姐非礼了!”   施月心说:“就算虞青影会没品位到非礼你,我施月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的!”   所以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小厮一脸淫。笑地向施月扑了过来:“小生仰慕虞姑娘许久,奈何虞姑娘的眼里却只有姜护法,所以小生斗胆借着这个机会想和姑娘互相了解一下。”   施月:“?”   了解你大爷?      14、14采菊东篱下七      施月抬脚就想向小厮踹去,却发现自己突然全身无力,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就像之前被鬼医抓进洞里的时候一样。   好像是无骨散,   她中毒了?   什么时候中的?   对了,那小厮身上的那种香气,那是无骨散。   靠!   施月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无力,四肢发软,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一样。   小厮一脸□□地揽住了施月的腰:“虞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站不稳了?”   那只揽住她腰的手,像一只油腻的章鱼爪子,带着令人作呕的轻浮缠了上来。   “你放开!”   “我要是放开,虞姑娘可就摔了。”   施月清晰地从那人眼里看见了毫不遮掩的恶意,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深刻的恐惧,宛如坠入冰窖,沉入深海。   一切的光明都离她而去,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曾掉入过这样的深渊。   在黑暗中挣扎着,挥舞着双手,可是没有人来帮她,没有人听到她的求救。   鼻尖似乎有淡淡的血腥气飘过,耳边响着痛苦的嘶喊声。   感官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扭曲着,被搅成一团浆糊,脖颈又开始隐隐作痛。   又开始了吗?   她该怎么办?   为什么这种事会被她碰上?   “住手!”这声低喝似乎是从水面向深海中投入的一丝阳光,带着模糊,像假的一样。   她还是将目光望了过去,不远处站着一名锦衣青年,五官算得上清秀。   这是……谁啊?   青年大喝一声,飞身一脚将油腻小厮踹开。   小厮“啊”的一声惨叫撞在了身后的墙上,揽着施月的那只手也自然而然地放开了。   没有他人的挟持,施月整个人像没有了支撑般,软软地向一旁倒去,青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虞姑娘,你没事吧。”   施月并不喜欢这种被人靠这么近的感觉,即使这个人救了她,还是令她很反感,她想伸手推开他,却根本使不出丝毫力气。   青年冷冷地望着小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虞家小姐做出这样的事,还不快滚!”   小厮唯唯诺诺地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向来的放向跑去。   施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直到第四个人出现在了这条巷子里。   那人一身黑衣,面如寒霜,每靠近一步,空气似乎都会冷上一度。   小厮迎面遇上那人,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吐出三个字:“姜……昔……玦……”   施月清晰地感觉到,扶着她的锦衣青年的手似乎是抖了一下。   姜昔玦没有理小厮,冷冷地看着青年:“放开!”   青年好像有点儿被吓着了,扶着施月的胳膊明显地缩了缩,但还是强自镇定地道:“虞姑娘中了无骨散,不扶着恐怕会摔。”   姜昔玦的目光投在青年身上,像一把锋利地尖刀,染着浓浓的杀意:“你怎知是无骨散?”   一语惊醒梦中人,施月瞬间反应了过来。   “放开!”姜昔玦又重复了一遍。   锦衣青年再不敢抓着施月不放,手忙脚乱的将她推开。   没了搀扶,施月根本站不稳,她踉跄几步想靠墙站着,手腕却蓦然被人攥紧,随即一拉,她便跌入了那人的怀里,这动作有几分粗暴,她的额头重重地撞进了对方的颈窝里。   出乎意料,这怀抱竟比想象中的温暖,施月记得第一次在缘溪镇见到姜昔玦的时候,他整个人冷得像冰块一样,想来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是状况不大对吧。   之前那小厮似乎是想趁机溜走。   “谁允许你走了。”姜昔玦的声音闷闷地从脑顶传来。   他抬手虚虚一抓,小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拎了起来。   “少爷!少爷!救命啊!”小厮这一嗓子说明了一切。   锦衣青年面如死灰,嘴唇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昔玦袖口一挥,小厮的头狠狠砸进了旁边的墙里。   “嘭”的一声,头破血流。   锦衣青年“唰”的跪在了地上:“饶命啊!饶命啊!我就是想和虞姑娘认识一下。”   哪来的恶俗剧情?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她?   姜昔玦的表情大概有点儿恐怖,锦衣青年吓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以为这样的话,虞姑娘可能会对我有些好感,说不定就对我芳心暗许了。”   不记得虞青影有舔狗啊……   施月突然觉得搂住她肩膀的那只手猛然收紧,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姜昔玦的怀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说实话,这姿势有些暧昧。   姜昔玦将下巴轻轻地压在她的发顶:“你不知道,她喜欢我吗?”   施月:“?”   她是不是听错了?   姜昔玦这怎么像是在宣布主权一样的挑衅行为?   这……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锦衣青年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姜护法,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虞姑娘只喜欢你,你们简直是天设地造、郎才女貌……”   施月:“?”   “唰”的一声,姜昔玦左手的剑出鞘了,裹着血色悬在了锦衣青年的头顶。   锦衣青年吓得嚎叫了起来:“啊啊啊!饶命啊!姜护法饶命啊!”   “我不杀你,但你的右手刚刚抱过她。”   姜昔玦的意思非常明显,不杀,但要取走右手。   青年的脸吓白了:“不!不要!求你了!”   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从施月心里升起,这个姜昔玦……不会其实、或许、也许、可能……有点喜欢虞青影……吧?   不能够吧……   施月不太喜欢血腥,况且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她还没体会过被人喜欢到要设计个英雄救美的情节来“认识一下”的感觉呢,蛮新鲜的。   她轻轻拽了姜昔玦一下:“要不算了?”   姜昔玦低头来看她,这一对视,施月吓了一跳。   姜昔玦的右眼又变得一片血红,像一片汪洋的血海。   向深处望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杀戮深渊,暴虐、仇恨、杀意在其中翻滚,瞬间将施月的思绪也拉扯了进去。   她仿佛在那眼底深处看见了另一个人,又似乎不止一个人。   那血眸里似乎藏着无数的恶魔,一点点的侵蚀着,很快,她清醒了过来,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她注意到姜昔玦搂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这是怎么了?   何安塘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练的功法需要收敛情绪,否则就会走火入魔。”   “他的术法是靠意念控制的,如果管不好情绪就会失控。”   怪不得姜昔玦刚刚会说出那样挑衅的话,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   他是在生气?还是害怕?   他气个什么劲儿啊?   难道传言不实,他其实真的喜欢虞青影?   或许只是单纯地怕桃花蛊出问题?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下去他是不是会走火入魔啊?   “姜昔玦……”施月叫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别生气。”   姜昔玦依旧盯着她,眼中的情绪翻滚着。   他突然抬手招来飞剑,一脚踏了上去,飞剑冲天而起,瞬间将锦衣青年抛在了身后,又迅速将魏家庄抛在了身后。   施月记得魏家庄上空是有禁飞阵法的,也不知道姜昔玦是怎么克服的。   很快,他们已经站在了云里,姜昔玦依旧抱着她,下巴紧紧地磕在她的肩上,看不见脸。   他这……没问题吧。   施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这位大哥应该不至于这么就走火入魔了吧?   半晌,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要记住那个味道。”   施月:“?”   “无骨散,”他叹了口气:“无论多强的人,都会有他的弱点,无骨散是能杀你的东西,你要记住它的味道。”   施月有些发愣,姜昔玦低头来看她,眼中的血气已经彻底消散,又恢复了冷峻的模样。   “记住了吗?”   施月赶紧点头。   姜昔玦抱着她,飞剑在天上呼啦啦的飞,也不知道飞往何方,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施月感觉到了奇怪,在她自己的定义里,她和姜昔玦明明是不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说话的时候却下意识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难道是虞青影的舔狗记忆在作祟?   还有姜昔玦对她的态度,这又是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又是……搂搂抱抱的……   他们以前不会真有一腿吧?   要真是这样,那就有些难办了……   施月小心翼翼地瞄了姜昔玦一眼:“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你不该那么不谨慎。”   “那个人说是你找我,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姜昔玦的呼吸一滞,半晌才道:“陈家的少爷,也是你们卢安的一个修仙门派,但是规模远比你们虞家小,他如果娶了你……”   他没再接着说,施月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真是,像宫斗似的,乱七八糟。   “只可惜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   说话间,飞剑已经落在了一处小山坡上,这山坡光秃秃的,靠近一处悬崖,有一种荒芜感,越往悬崖方向看,就越感觉阴气森森的。   “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施月以为他只是顺口问了这么一句,抬头去看他时,却发现姜昔玦非常认真的盯着她看,甚至又强调了一遍:“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15、15结发受长生一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不是都说姜昔玦对虞青影可是厌恶至极吗?   厌恶至极会聊到这种话题?   难不成他们真的有一腿?   或者说这其实也是为了得到桃花蛊的一种手段?   对!一定都是为了桃花蛊!   施月赶紧将那些不合理的细节从脑中抹杀出去,仔细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姜昔玦的问题。   在这一片荒芜的小山头,俩人就这么对视着。   旁边是阴森森的悬崖,面前这位大哥还一脸冷峻,眼露寒光。   施月总觉得自己要是哪句话没说对的话,对方可能会把自己丢下悬崖。   疯子的心里是难以揣测的,这位情绪控制不好就会走火入魔的大哥实在是让人心生恐惧。   上次在武陵的时候,她当众表示自己已经不喜欢姜昔玦了,还释放出了强力的嘲讽。   姜昔玦可能怀恨在心。   关系是一定要撇清的,舔狗人设不能一直带着,但话要委婉。   施月咽了口吐沫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姜昔玦似乎是愣了一下。   施月话风一转:“不过,你又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不喜欢你了。”   姜昔玦望着她,神情有些冷淡,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哀伤:“如果我喜欢你,你就会喜欢我吗?”   这话问得很轻,轻得施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太敢问。   施月这次中毒并不严重,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她觉得这么被姜昔玦拦腰抱着不是个事儿:“那个……姜昔玦,我可以自己走了。”   姜昔玦闻言轻轻放开了她,半晌之后,突然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施月心说:“你乱飞到这儿的,你问我这是哪?我怎么知道?”   “这里是碎叶谷。”   施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她又不是本土人,穿越过来连一个月都没有,能对这几座有名的城市比较了解就已经不错了,上哪去听说这种冷门的地方?   “你知道为什么要叫碎叶谷吗?”姜昔玦的声音有些清冷。   施月摇头。   姜昔玦不知从哪捡来一片叶子,轻轻向悬崖抛去,树叶飞至悬崖上空时,似乎受到了什么外力,像被无数的刀刃击中,被切得四分五裂。   施月吓了一跳。   “这是戾气,非常浓重的戾气,浓重到连护体真气都挡不住,所有落入其中的人都会粉身碎骨,这个地方以前还有个名字,叫碎尸谷。”   话音落下后,隐约间似乎有一阵寒气森森的风从谷底刮了上来,吹得姜昔玦束发的暗黄色发带轻轻飘动。   他说:“四年前,姜成兴灭了缘溪镇之后,教主她就是逃到了这个地方才活下来的。”   “这种地方,跳下去真的还能活?”   “我也是被扔下去之后才认识教主的。”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施月忍不住看了姜昔玦一眼,从何安塘那听来的说法里,只说姜昔玦突然在姜家失踪了,没想到是被扔进碎叶谷了。   等等……   被扔进去?   “谁扔的?”   “姜成兴。”   怪不得姜昔玦一副誓死追随缘溪老祖的德行,在最危难的时候被救,在最恨的时候大仇得报。   搁她身上,她也誓死追随。   姜昔玦又道:“碎叶谷其实和一个长生不老的阵法有关。”   “这个阵法很逆天,不仅可以长生不老,还可以起死回生。”   施月顺口接了一句:“那肯定很多人想掌握这种方法吧。”   姜昔玦点了点头:“此阵是八十年前一位高人研究出来的,他因此被人追杀,受重伤之后躲入了碎叶谷,并将阵法逆转之后布置在了此,可惜很快他就因为伤势太重而死。”   “那以后,没有一个活人可以走进碎叶谷,此处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死阵。”   施月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你们教主能进去吗?还有你。”   “教主是唯一可以活着进去的人,而我,是被她救了。”   施月有些狐疑地瞄着姜昔玦,突然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告诉她他们教主有多厉害,他是怎么怎么被救的,又是多么多么喜欢教主,好让“虞青影”死了这条心?   不至于这么……这么幼稚吧?   又或者这位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想要给她讲讲他以前的经历。   施月寻思着,小心翼翼地、满怀试探地说道:“你们教主真厉害。”   这句话换算到现代,就像“666”、“牛逼”一样,虽然毫无意义,却礼貌而不失尴尬。   姜昔玦看了她一眼,眼底没什么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碎叶谷里面可能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你就不感兴趣吗?”姜昔玦发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灵魂拷问。   施月有些发愣,或许是因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一类词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太过于梦幻。   她乍一听到时,还真没觉得多感兴趣,甚至觉得这多半是假的,不过这东西放在这个世界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儿的真实性。   “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吧。”   “为什么?”姜昔玦追问。   “我又进不了碎叶谷,看着怪吓人的,而且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种东西,一听就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搁我身上,死就死了,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顺应自然就好,何必非要挣扎那么一下?那个研究出这种阵法的高人不也没把自己复活吗?”   而且说不定死了就能死回去呢,这才是最关键的。她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姜昔玦看着施月,眼神有些怪异,就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似的,这让施月有一种心中一紧的感觉。   难不成是她这个想法在这个世界里太反社会了?   “我以前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施月干笑了两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其实是不相信吧。”姜昔玦这话中带着一丝探究。   “……说实话,我还真不相信……所以你进过碎叶谷,那是真的吗?”   姜昔玦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茫然:“我不知道,那个秘密的核心在碎叶谷深处,只有教主进得去。”   “那你没问过她?”   姜昔玦摇头。   这就奇了:“你干嘛不问啊?你也不感兴趣?”   “如果教主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啧啧啧,瞧瞧这话说的,施月瞄了姜昔玦一眼,这小子也太忠心了吧。   “你们教主知道那样的秘密,岂不是会被很多人觊觎?”   姜昔玦点了点头:“教主很强,不怕他们。”   “你不是说再强的人都有弱点吗?”   姜昔玦抬眸看她,没说话。   施月愣了一下,马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的。   越强的人,弱点就越不应该被人知道,自己这样问出来,实在太不应该了。   两人沉默了一下,姜昔玦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伸手一招飞剑,踩了上去,等施月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在半空中了。   施月吓了一跳,怎么每次飞都一惊一乍的?   “咱们这是要回去了?”   也不知道刚刚姜昔玦飞出来了多远……   “碎叶谷在武陵城附近,这里离魏家庄不远,今天的比试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们去东篱镇。”   姜昔玦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施月的脸上,眼底深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进入东篱镇之后,姜昔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带帷帽,施月闷头跟在他后面,总觉得大街上隐隐约约有些目光在往他们这边瞟,有探究的、有惊诧的、有忌惮的……   今天下午姜昔玦刚和魏天书比试过,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姜昔玦的脸。   现在在东篱镇上游荡的,大部分都是刚观看完演武大会的散修,和跑出来玩的世家弟子。   加上施月现在正穿着虞氏的校服,她非常怀疑今天之后,姜昔玦和虞青影的故事又会多出色彩浓重的一笔。   虞青影风评被害……   直到姜昔玦拉着施月在各色的目光里走进东至楼的时候,施月才反应过来。   姜昔玦这是要和她共进晚餐……呸呸呸,吃个饭。   店小二拿着菜单过来了,姜昔玦接过之后,直接递给了施月:“随便点,我请客。”   说实话,施月感觉有点儿受宠若惊:“要不还是你点吧,我不太会。”   店小二大概没见过点个菜还这么推来让去穷客气的,他甚至被逗笑了:“二位客官是新婚吧,刚成亲都这样,生分,久了就好了。”   施月差点儿被吐沫星子呛到,这店小二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像已婚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姜昔玦就面无表情地劈手夺过她手里的菜单,随便勾了几下塞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笑得非常殷勤,接过菜单,一声“好嘞”,余音绕梁。   等店小二走后,气氛变得有几分诡异。   现在正是饭点儿,人有点儿多,东至楼并不是正常消费水平的餐馆,大部分坐在这儿吃饭的,都是一些有钱的散修在庆祝今天比试的胜利。   这种吵闹的气氛尤显得他们这一桌冷清。   “虞道友!”一道惊雷在施月身后平地炸响,吓得她都忘了“虞道友”是在叫她,直到姜昔玦拧着眉向她身后望去时,她才反应过来迅速转头。   那是一名看着有些眼熟的散修,但是施月脸盲,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了。      16、16结发受长生二      “虞道友,今天真是多谢了!”   “?”谢什么?   姜昔玦小声提醒道:“今天上午跟你比试的那个。”   这回,施月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散修不正是上午比试时,自己的对手吗?   当时她认输了,对方因此成功晋级。   施月正想说话,面前这位有些微醺的大哥却突然注意到了坐在施月对面的姜昔玦,登时脸都吓白了,嘴唇嗡动,愣是一句话都没吐出来。   这边的异状大概是被散修的同伴看见了,他的同伴也是一位散修,快步上前,连忙给姜昔玦道歉:“不好意思啊,姜护法,我这兄弟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   说罢,劈手拉过那位还有些发愣的散修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施月:“……”   东至楼第二层,在一个客人发现姜昔玦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姜昔玦。   整个二楼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表面镇定,实则紧张地小心观察着姜昔玦。   窗外的街道还吵闹着,喧嚣都是别人的,这里的气氛紧张到,姜昔玦似乎随便做点儿什么,周围这群人就会迅速拔剑相向。   店小二常年在东至楼工作,什么名场面没见过,这气氛一出来,他就意识到了姜昔玦的身份有些问题了,又随便找了个客官打听,一切都明朗了。   拜月教护法,魔教排行第二的大魔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端着菜走了过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姜昔玦一眼,这位名声在外的大恶人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出了面容冷峻以外,看着还挺……和善?   嗯,估计是因为他对面这位姑娘了,店小二不是玄门中人,对玄门的许多事情并不了解,却认得虞家的校服。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通了,估计这位魔教护法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带着出来玩,只可惜这表情,这面如寒霜的样子,哪像是在哄姑娘。   看着店小二把菜放下离去,姜昔玦抬手布置了个隔音罩,这隔音罩还挺高级,甚至附带了阻挡视线的功能。   那些仔细观察这边动静的修士,乍一看到姜昔玦突然抬手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有几位甚至吓出了鹅叫,隔音罩成型后,这一切都被隔绝在了外界。   施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几分滑稽:“他们干嘛那么怕你?”   姜昔玦的眼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大概我杀的人比较多吧。”   施月还想说些什么,姜昔玦已经递了副筷子给她,本着大家还不是很熟,最起码的礼节应该有的态度,施月完美的演绎了“食不言”和“细嚼慢咽”。   半晌之后,姜昔玦抬头看她:“不合胃口的话就再换几个菜。”   “啊?没啊……”施月茫然了,哪只眼睛看出来不合胃口的?   姜昔玦皱眉:“我看你没吃几口。”   施月赶紧一筷子扯下片鱼肉塞嘴里:“挺好吃的。”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这句话听着有些飘忽,似乎很远,又好像很近,带着一丝伤感和叹息。   施月抬头去看时,姜昔玦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从没开口说过话,一切只是施月产生的幻觉。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虚假感,似乎眼前的这些都是假的,是一场梦。   “姜昔玦!”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口叫出了姜昔玦的名字,语气中甚至染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和恐惧。   姜昔玦望着她,眼神中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   施月迅速低下头,掩下心底的诧异,刚刚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儿,而且姜昔玦说的那句话……   姜昔玦应该和原主虞青影挺熟的吧,不然也不会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这样的话,他说的是“现在”,所以就一定有“以前”。   自己刚刚那种古怪的感觉大概也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吧……   不是很多穿越者都带着原主的记忆吗?为什么她还得靠情景再现来触发,连个金手指都没有,也太惨了吧。   这么想来,姜昔玦和虞青影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不堪了。   甚至还有点儿好得过分。   之前施月一直觉得姜昔玦是因为桃花蛊才对她这么好的,可是现在突然又觉得好像没这么简单。   反正,姜昔玦只要不是和虞青影有一腿,一切就都还能应付得了。   在施月看来,关于另一个传言:姜昔玦喜欢缘溪老祖,还挺有模有样的。   毕竟每次提起缘溪老祖时姜昔玦那种态度就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对,姜昔玦肯定是喜欢缘溪老祖的。   他不是说会做所有教主希望他做的事吗?   要不是真心喜欢,谁能忠心到这个地步,姜昔玦实力又不弱,要不是真心喜欢,干嘛当别人的舔狗。   施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是缘溪老祖让姜昔玦杀自己,他是不是也乖乖的照办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可能是有什么毛病。   这种问题,不跟废话似的吗?   人家生死与共,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她瞎比较个什么劲儿?   这顿饭吃得很慢,吃完之后,天色都暗了。   东篱镇的夜晚非常热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走出东至楼时,姜昔玦依旧没有带帷帽的打算,高调得都有点儿不符合人设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儿又没有储物空间,帷帽那么大的东西,谁随随便便往身上带啊?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走几步就差点儿跟姜昔玦走丢了,简直跟跨年的时候在商圈买着气球倒数一样,这种事儿施月只干过一次,就那一次,鞋都挤掉了。   所以这个东篱镇的晚上是有什么活动吗?   正这么寻思着,施月的手突然被人攥紧了,随即就撞进了身后一人的怀里,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施月非常肯定,这不是姜昔玦,她刚想挣扎,嘴就被人捂住了。   那人大声嚷嚷着:“媳妇儿,都叫你别乱跑了!”   此情此景,如此的熟悉,施月记得前世在某乎上看见过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你走在大街上,被一个陌生人拖走,那陌生人还对看热闹的人说你是他媳妇儿,闹别扭了离家出走,你该怎么办?”   去你大爷的!我能怎么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力气很大,加之又是从身后突袭,施月一时使不上力,迅速被拖着远离了人群。   此时此刻,施月非常想揪着姜昔玦的衣领质问他:“你特么就没发现你姐姐我没了吗?!”   但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慌,玄门弟子如果看见了她的虞氏校服,谁敢对她动手,那不是等着得罪虞家吗?   市井败类,凡人一个,哪来的自信打得过她?   正好今儿差点被人非礼之后又差点儿被人诓骗,正愁没地儿发泄呢。   过来挨揍吧!   接受审判吧!   一群小垃圾!   刚一被拖进黑暗的小巷子,施月就猛一用力,一个过肩摔把挟持他的人给砸进了地里。   随即,就像一颗石子摔进了湖里,荡起层层涟漪,小巷子里沸腾了,里面竟然还有很多同伙。   一群面目狰狞粗布麻衣的人在巷子里上窜下跳,隐隐听到有人大喊:“老鼠你他妈疯了吗!你不仔细看看你抓来的是谁!”   “那人是修仙的!她穿的是虞家的衣服!”   “仙师饶命啊!”   这条黑暗的小巷子是个死胡同,施月冷笑着,往出口一站,阴森森地道:“你们完了!”   “她就一个人,我们一起冲出去!”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喊了这么一嗓子,藏在巷子里的人还真一窝蜂往施月这边冲了过来。   施月正想有所动作,突然觉得背后有一种非常冰冷的感觉,那是一种非常熟悉的冰冷,她下意识往身后看。   果然,姜昔玦来了。   这样的角度下,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如血般的浓雾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飘荡,狠狠击向巷子里的那群人。   那些人大叫着想躲,却根本躲不过,身体刚一接触到浓雾就迅速开始腐烂,先是腐烂成白骨,随后白骨也化为了一滩黑水。   几个呼吸间,这些人全被姜昔玦杀了。   杀了……   施月愣了一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姜昔玦杀人。   他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荡:“大概我杀的人比较多吧。”   那时的语气那样平缓、冷静、不带丝毫情绪,就好像杀人和吃饭一样的平常。   姜昔玦突然一把抓住施月的手腕,随后缓缓抬头,将藏在黑暗里的脸露了出来。   不知从哪来的灯光扫在他的脸上,使得那张脸越发的苍白,也更衬得五官深刻,眉眼浓深,血色的眸子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他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挑衅的看着施月,似乎在说:“看吧,这就是我。”   这就是“杀的人比较多”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施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甚至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地柔声安慰:“没事,那些人该杀。”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着实吓了一跳,她是怎么了?   她一个法治社会长大的良民竟然会把杀人这种事看得这么理所当然?   她的手这会儿还被姜昔玦抓着呢,不能慌,慌也没用,问题很大。   感觉姜昔玦似乎眼睛变红的时候就离走火入魔不远了,光今天一天,她就见识了两次这位大哥在失控的边缘反复试探。   这特么奇怪的功法真的没什么问题吗?这玩意儿怎么寻思着怎么那么反社会呢?亏得姜昔玦修炼到现在看着还是个正常人。   施月深吸一口气,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姜昔玦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尽量用安抚的语气道:“姜昔玦,我觉得你挺好的,我陪你去放河灯吧。”      17、17结发受长生三      姜昔玦眼底的血色褪了,但似乎情绪不大好。   “姜昔玦,你说我是不是太漂亮了,今天一天就两次碰上这样的事。”   姜昔玦没说话。   “不过还是你妹妹要漂亮一点儿。”   姜昔玦还是不说话。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姜昔玦,你看那些河灯,挺好看的。”   这一次,姜昔玦的目光动了动,望了过去。   桥边放河灯的人很多,河灯样式各异,有些上面还写着字,星星点点漂浮在墨色的湖里,是这夜里不多的暖色,像跌落凡世的星辰,含着秘密,通往不知名的远方。   施月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卖河灯的,寻思着也放一盏,结果找了半天没看见有卖的,姜昔玦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难得地主动开口了:“那些河灯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施月:“……”   她非常的有自知之明,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帮她做河灯的……   很快,她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东西,河边有租船的大爷。   划船——一项现代人只有在旅游景区才能体会到的新奇事物,施月上一次划船还是好几年前在颐和园的时候,当时暑假,天气非常热,她刚上船就热得受不了了,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其中的乐趣。   她毫不犹豫地租下了船,在大爷眉开眼笑地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划船的时候,她斩钉截跌地拒绝了。   成年人要学会自己划船!   那船非常小,正应了那句“一叶扁舟”。   船身狭长,像一片长长的叶子。   施月非常兴奋地一脚踏了进去,要不是姜昔玦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差点儿一脚把船踩翻。   施月:“……”   “你坐,我来划。”   为了掩饰尴尬,她伸手把姜昔玦拽进了船里,举着船桨就奋力的划了起来。   这桨实在是粗制滥造,与其说是桨,不如说是根竹竿。   划了了半天,她都出汗了,望了望浮在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河灯,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回头一看,他们的船似乎距离河岸更近了。   施月:“……”   姜昔玦看她的眼神略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味。   施月觉得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她就是不会划,就不会划了,怎么着吧。   她干脆把船桨一搁,一屁股也坐了下来,和姜昔玦就这么互相瞪视着对方:“这船可能有它自己的想法,我这人不太喜欢强迫别人,虽然它只是一条船,但我也不能剥夺它的自由,就这样吧,它爱往哪漂就往哪漂。”   把划船玩成漂流是一种境界。   姜昔玦没说话,夜风轻轻吹拂着他鬓角的发丝,他的头发用一根暗黄色的发带高高束着,透着股子少年人的俊朗。   他倚坐在船的一头,乌黑的佩剑抱在怀里,姿势有些散漫,像那些武侠剧里放荡不羁的少年侠士。   他的脸依旧苍白,却在柔和斑驳的灯火下透出一份人烟气,他望着施月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施月从未见过这般状态下的姜昔玦,即使这是一个她只认识了几天的人,她也从未想过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眼中不含丝毫情感,仿佛漠视一切,看淡生死。   有那么一瞬间,施月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虞青影会那么喜欢姜昔玦。   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经历那样的童年、没有入魔教、没有练奇怪的功法,他现在该是怎样的丰神俊朗呢?   虞千云肯定比不上,他脾气暴,脑子还缺根筋而;姜安尘肯定也比不上,他和虞千云半斤八两;至于魏天书,那人表面看着挺正常的,实则确是个最缺心眼儿的直男。   如果姜昔玦还在玄门正派的话,他该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第一人才对,说不定下一任盟主就是他了。   可是,也许那样的姜昔玦会是另一种性格呢,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是由这些或喜悦或痛苦的经历一点点堆砌而成的,如果姜昔玦缺失了这些经历,或许他就不是他了。   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回神的时候,施月发现船竟然自己动了。   这一刻,她想起了前世非常流行的一个句式: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船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划。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姜昔玦:“你怎么做到的?”   “用灵气推动。”   对了,他们修仙的不都可以气运丹田吗?剑都能御,凭什么船不能御?   “这个怎么弄啊,你也教教我呗。”   施月对御剑早就非常感兴趣了,奈何怕掉马,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找人学。   姜昔玦望着她,那是一种很怪异的目光,让施月有一种非常心惊的感觉,她正想说“算了,不用了”的时候,姜昔玦扣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奇怪的气流从手腕处涌了过来,不热也不凉,是一种温温的感觉,比体温低上几度。   像罗森便利店冬天买的那种热的罐装雀巢,他跟你说是热的,你摸着也是热的,走出店喝上一口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凉的了,又不算是太凉。   这气流流入丹田,冲入灵台,非常温和不带丝毫入侵性。   很快,施月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即使不用眼睛看,周围的一切也非常细致的落入了她的感官里。   从姜昔玦的身上似乎有一根线,连在她的手上,这根线又牵引住了船,牵着它向远处缓缓行驶。   施月心念一动,那股流淌入她丹田里的气流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又迅速灌入牵引船的线上。   船“嗖”的窜了出去,硬生生撞翻了好几盏河灯。   施月吓了一跳,好在姜昔玦那边的源头迅速控制住了船的速度。   施月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昔玦的脸好像比之前还苍白了几分,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灯火下甚至白得有些透明,但再仔细看时,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只是灯光晃的。   施月越发心虚了:“那个……我其实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想陪你玩的,但这会儿都是我一个人在玩,还平白让你受累……你要是累了,要不咱们回去?”   “我挺开心的。”姜昔玦的一只手还扣在她手腕上,脸色异常的苍白,眼神又非常的严肃,似乎生怕她不相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施月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此情此景,她竟然突然想起了前世她大学室友经常告诫她的一句话:“不要在深夜和异性朋友聊太久的天儿,容易聊出问题来。”   此处的“聊出问题来”当然是非常好理解的,涉及到一个深刻问题:“异性之间真的有纯洁的友情吗?”   歪到这里的时候,施月有了决定:“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有比试吗?”   孤男寡女,一叶扁舟,黑灯瞎火,这么大眼瞪小眼儿的看着,万一聊出点儿问题来怎么办?   跟异性朋友接触当中要时刻注意一点:不在不适当的时间聊不适当的话题。   像这种深更半夜,良辰美景在前,非常容易引发非主流情绪的时间就极不适合独处。   姜昔玦当然不会知道施月此刻心里再想些什么了:“明天的比试我不去。”   施月愣了:“干嘛不去啊?”   “报名参赛那些人都打不过我,我不想拿第一。”   施月:“……”   这回答的既视感怎么那么强呢?   某学渣:数学怎么考140?   某学霸:少做几道选择题就行了。   这个逼确实有点儿秀。   “那你接下去是要回你们总坛?”   姜昔玦摇了摇头:“演武大会一共七天,你不是也没比试吗?我来找你吧。”   这……   施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姜昔玦一眼。   这人是脑子缺根筋儿还是缺心眼儿啊?   可以拒绝吗?   姜昔玦似乎看出了施月在想什么,解释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和桃花蛊有关。”   哦,原来是这样。   施月一下子有些尴尬,她刚刚好像一不小心误会了。   她是有什么毛病,这都能误会,姜昔玦可是喜欢缘溪老祖的啊,怎么可能对她说出有暗示性的话。   她真是自作多情。   把租来的船还了之后,姜昔玦也没御剑,就这么步行着向魏家庄走去,施月非常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很快,他们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远离了阑珊的灯火,走入了一片寂静。   有时候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似乎曾经也发生过,大概又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吧。   施月又忍不住开始想了,以前的虞青影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总是从别人的描述里面听到虞青影的故事,却从来不了解曾经的“她”。   姜昔玦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讨厌她。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言呢?      18、18结发受长生四      何安塘看见施月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师姐,你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施月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好多人都在说,看见姜昔玦用飞剑带着你飞,还跟你在东至楼吃饭!”   施月一时语塞,这又不是信息时代,消息怎么还传得这么快?   何安塘一脸八卦到变态的笑容:“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最近就觉得你好像和姜昔玦走得挺近的。”   看着何安塘这幅样子,施月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哪个样子?”何安塘有些不依不饶。   “他以前真的讨厌我?”   “应该是吧……诶,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了,他以前就是不怎么搭理你,不过我们本身跟他就不是一路人,当时都以为他讨厌你,但是看现在的样子,好像又不是。”   何安塘也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师姐,你别转移话题啊,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施月觉得有点儿难以解释了:“反正就是,我身上有一个东西被姜昔玦看上了,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交易吧。”   施月含糊其辞的解释着,桃花蛊是肯定不能说的。   其实这话施月自己都不太相信,一番接触下来,总觉得原主虞青影和姜昔玦之间似乎有点儿什么秘密。   何安塘思索了片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施月寻思着,她自己都没怎么明白。   下一刻,就听何安塘道:“我明白了,他想得到你的心!”   施月:“……”   “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施月把何安塘推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也不管何安塘的大声嚷嚷。   洗漱完之后,施月往床上一躺,就在快睡着的时候,她猛地一个垂死挣扎睁大了眼睛,被都差点儿让她给掀地上去了。   姜昔玦好像说,明天还要来找自己啊……   流言蜚语都这样了,不该避避嫌吗?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解决桃花蛊的问题吧。   流言蜚语又死不了人。   .….   第二日清晨,施月被魏琳雅的砸门声给吵醒了。   “何安塘!何安塘!”   砸的不是她的门,但她被砸醒了。   施月可真是服了。   然后就听见魏琳雅非常大嗓门的在那嚷嚷:“重大消息,虞师姐跟姜昔玦昨晚上同床共枕了!”   啥玩意儿?   施月彻底清醒了,“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同床共枕?不能吧?她自己都不知道。   施月下地,推门走了出去,正好和魏琳雅来了个脸对脸。   魏琳雅看到施月之后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你不是昨晚上跟姜昔玦同床……共枕。”魏琳雅说到同床共枕的时候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很严肃的问题,声音变得非常小,还有点儿心虚夹杂在其中。   施月觉得她隐约间能明白这个谣言从哪来的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你恐怕是听错了,不是同床共枕……”   “是同船……昨晚上我跟姜昔玦去划船了。”   这时候何安塘正好也推门走出来了,听到施月的话之后,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师姐,我觉得你们要是真没什么的话,最好还是避避嫌,虽然你是喜欢他,但是如果他给不了你什么承诺的话,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何安塘难得这么正经,魏琳雅也不再开玩笑了,她也道:“我觉得何安塘说得对,虽然咱们仙门的风气一向比较开放,但也不能任凭别人这般毁你名声,我以前在俗世生活的时候,那些闺秀们要是和谁家公子传出这种谣言来,要么嫁给那位公子,要么就只有一死了,而且还会影响到自己家族其他姊妹的婚事。”   施月其实想说: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不喜欢他。   她最终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人言可畏,虽然这些放在她前世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这儿,还是尽量低调点儿比较好。   这些传言估摸着姜昔玦应该也听说了,到时候自己暗示一下就好了。   .….   今日魏琳雅还有比试,何安塘虽然昨天输了,但她申请了个复活赛,所以今天还是有比试。   看不出来,平时吊儿郎当的何安塘上进心还这么强。   施月今天没什么事儿……不过姜昔玦说要来找自己……   目送着何安塘和魏琳雅前往中心大殿,施月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坐在屋子里等着……等着等着睡着了。   猛地惊醒之后,施月吓了一跳。   她快速起身推开房门。   屋外站了一个人,黑衣黑发,脸色苍白,神情淡漠,正是姜昔玦。   施月怀疑自己的脸上有睡着的时候压出的印子。   “你……等很久了。”   “没多久。”他的声音也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从施月心里升起。   魏家庄有禁飞的阵法,姜昔玦今天特别老实,步行出的魏家庄,施月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路上的人很少,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中心大殿。   “姜昔玦。”施月寻思着,有关于谣言的事情得说一下了。   “嗯。”他应了一声。   临到开口时,她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尴尬:“……咱俩那些谣言……你听说了吧。”   姜昔玦点了点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施月有些忐忑地观察了他一下,也没看出来他怎么个态度。   “我觉得吧……咱们要不还是适当的避避嫌?你是一教护法,这种谣言对你影响不好。”   “没关系。”   嘶……这人……   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的啊?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姜昔玦,我一个姑娘家,这种谣言多了,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姜昔玦的目光瞥了过来,缓缓启唇:“你想嫁给谁?”   听到这话,施月差点儿“呵”出声。   虽然他的表情很平淡,虽然他的语气也很平淡,但这一刻,此情此景却勾起了施月学生时代的某段回忆。   那会儿自己有个玩得挺好的异性朋友,有一次跟他聊到了自己的理想型。   她那朋友就用眼神睨着她,语气特别不可一世的说:“就你,嫁得出去吗?”   其中的鄙夷、不屑表露得淋淋尽致。   而现在,姜昔玦这个反应,给施月的感觉,和她那个朋友如出一辙。   没想到姜昔玦是这样的人。   施月没再吭声。   随便吧,就这样吧,随他吧。   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也不可能真找个人嫁了,拥有严重代沟的两个人怎么着也不可能成为夫妻,嫁不出去正合她意。   走出魏家庄之后,姜昔玦带着施月御剑上天了。   施月现在已经飞习惯了,既没有紧张的情绪,也没见得多好奇。   她对于此行的目的反倒更好奇:“咱们这是去见谁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感觉这次飞了很久,比昨天飞得久,估摸着也有两三个小时,施月腿都站麻了,飞剑才开始往下降。   降落的地点是一处小村庄,看着比绿萝镇乡土气息众多了。   是真正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连屋子都是茅屋。   田地里有许多正在更重的人,都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裤腿,挥汗如雨。   姜昔玦:“这是刘家村,一处俗世的村子。”   施月跟着姜昔玦走进村子后,立马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来搭话的是一位瞎眼的老妇人:“二位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   姜昔玦没有因为老妇人是个凡人就在礼节上有疏忽,他躬身施礼:“我们从皖南而来,来寻华云姗。”   华云姗?华家人?怪不得姜昔玦说和桃花蛊有关。   施月记得,姜昔玦的母亲好像就是姓华。   难不成姜昔玦是带着自己来找他母亲?   不对啊,他母亲好像不叫这个名字,而且,他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老妇人问出了施月心中的疑惑:“你是她什么人?”   姜昔玦并没有因为老妇人语气中的盘问而露出不满:“她是我小姨。”   小姨?这不就是姜昔玦母亲的妹妹吗?   施月记得好像是有谁说过来着,他们华家已经没落了,鬼医连乔一直在为复兴华家而努力着。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姜昔玦对华家似乎没什么感情?   老妇人听完姜昔玦的话却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来了,以前都做什么去了?华神医一月前就过世了!”   姜昔玦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连忙道:“不知可有坟墓?”   “村尾右拐走到底,屋子是华神医以前住的,屋前的坟是她女儿帮她砌的,她那女儿也是个不孝的!好像是叫什么……虞青影。”   什么?!   她不是听错了吧?   虞青影?   她?   女儿?   ???   一个月前她不是被缘溪老祖拍晕了吗?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是认还是不认呢?   要是认,她完全没来过这儿啊,认个p!   认个p!要是姜昔玦随便问点儿什么,那他妈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不认的话……难不成装失忆?   这算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要是真想装失忆的话,干嘛不一开始就装?   马甲是要掉了吗?   姜昔玦听完老妇人的话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施月心里“咯噔”一下,摸不准姜昔玦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昔玦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老妇人身上:“多谢这位婆婆了。”   老妇人“哼”了一声,并没给姜昔玦什么好脸色。   “走吧。”姜昔玦对施月道:“去看看吧。”   向村尾走去的路上,施月很沉默,她在思考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半晌之后,她开口了:“姜昔玦,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吧。”   “……知道我的记忆出了一点问题。”      19、19结发受长生五      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施月自然是有她的思考的。   姜昔玦听到老妇人说虞青影是华云姗的女儿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说明他之前就知道。   但是刚到这儿的时候,他还是给施月介绍了一下刘家村,说明他同样也知道,施月并不了解这个地方。   所以,姜昔玦肯定已经料到了她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怀疑,这可能和桃花蛊有关,但姜昔玦迟迟不愿意说出桃花蛊到底有什么作用,其中也不知藏了什么深意。   姜昔玦回头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是桃花蛊造成的吧?”   姜昔玦再次点了点头:“你无需担心……记忆的问题,等蛊除去了,自然就好了。”   施月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绿幽谷没人见过原身虞青影的母亲,没想到竟然是华氏的华云姗。这是连看似和施月关系最好的何安塘都不知道的事情,但姜昔玦却知道。   而姜昔玦的母亲也姓华,这么说来….   姜昔玦其实是她表哥?   所以或许姜昔玦对虞青影的照顾只是因为这一层血缘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根据姜昔玦和鬼医对桃花蛊的态度,这应该是一种非常罕见,而且威力应该还蛮大的蛊毒。   至少像何安塘这种比较有见识的世家弟子不知道,就算偶然有人听说过,估计也培育不出来。   这个世界里,对于医术最为精通的就是华氏子弟,姜昔玦的母亲已经死了,姜昔玦明显对医术算不上精通,而鬼医还在培育桃花蛊的道路上努力着。   所以给虞青影下毒的这个人,嫌疑最大的就是华云姗,也就是原主的母亲。   一位母亲,给自己的女儿下这种奇怪的毒,而且下完毒之后还死了。   施月非常怀疑,在一个月之前,虞青影很有可能是和华云姗起了什么冲突,甚至还动手了,结果导致华云姗身死,虞青影中毒,两败俱伤。   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   按理说,华云姗不管是怎么死的,不管是自然死亡,还是被虞青影杀的,事后,虞青影都不可能还有心情追着姜昔玦跑到拜月教总坛去当舔狗。   她要是还能有那个心情,那得是多缺心眼儿啊?   所以她当时去拜月教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这一切的猜测都推翻了施月对于虞复年的猜测。   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做的那个梦,施月一直以为梦里的那个被虞复年捅死的女人是虞青影的母亲,但看现在的样子,明显不是这样的。   越想越觉得错综复杂,在她来之前,虞青影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局势下的?   这不得不令她产生了一个怀疑,或许原主虞青影并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喜欢姜昔玦,或许他们之间因为表兄妹这层关系早有合作,一直在共同谋划着什么?   只要知道了桃花蛊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施月对于找回原主虞青影的记忆并不是很热衷,她只是单纯的关心自己的处境而已,不弄明白这些,总觉得自己哪天可能就被虞复年这位“亲爹”给害死了,又或者是被别的什么害死。   “姜昔玦,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嗯。”   “一个月前,我去拜月教总坛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是去找我们教主的。”   施月皱眉:“我找你们教主干嘛?”   “似乎是在商讨什么事情,我不太清楚。”   “然后我被你们教主打伤了?”   姜昔玦摇头:“不知道,当时你和教主在屋内商讨事情,我在屋外的,教主再叫我进去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但是身上并没有伤,呼吸也很平稳,然后你父亲就带着你哥杀进来把你带走了。”   所以,虞青影到底是不是被缘溪老祖拍晕还有待定夺,这很可能只是虞复年和虞千云看见那一幕时,主观做的判断。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该叫你表哥?”   姜昔玦的背影似乎因为这个称呼而僵硬了一下:“我不太习惯。”   不习惯,但没否认,看来虞青影和姜昔玦还真有血缘关系。   表兄妹……再表也是兄妹啊!   就算在这个世界里表兄妹之间是被允许的,但是在施月的认知里,这也属于乱。伦!   所以剧情是慢慢在朝着骨科的方向发展了?   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施月接着问:“那我跟你以前是怎么回事?我以前真的喜欢你?”   这次,姜昔玦没再回头来看她,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虞青影……”   施月认真的听着。   姜昔玦似乎叹了口气:“……以前……确实是喜欢我。”   施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下意识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以前多有打扰了。”   姜昔玦居然还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没关系。”   施月其实还有些问题想问的,但是面对着姜昔玦那冷淡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话问不出口,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算是很信任姜昔玦。   虽然到现在为止,姜昔玦对她真的很好,但……这好得也实在有些太莫名其妙了吧,对方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图谋?   半晌之后,施月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姜昔玦,你帮我到底是为了得到桃花蛊还是因为我是你表妹?”   “为了得到桃花蛊?”姜昔玦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重复了一遍。   “就像鬼医那样,为了得到桃花蛊。”   姜昔玦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深处似乎带着某种非常灼热的情绪:“你一直都觉得我对你别有所图?”   两人此时的距离太近了,施月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她小小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动作却仿佛有些刺激到了姜昔玦,他迈步上前,靠得更近:“你怀疑我?”   姜昔玦这个反应实在有些出乎施月的意料,她闭了闭眼:“咱们也不是小孩子,说话也应该有理有据,我就问你一句,我凭什么完全相信你?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甚至一直不告诉我桃花蛊到底有什么作用,我凭什么不能怀疑你对我令有所图?”   他的眼底深处隐约有一抹哀伤一闪而过,但在施月看清前,他已经迅速垂下眼帘,掩盖住了所有情绪,许久之后,施月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怎敢对你令有所图?”   很轻很轻的声音,虔诚而卑微。   她是听错了吗?姜昔玦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就好像姜昔玦才是那个喜欢但求而不得的人。   可是,姜昔玦不是喜欢缘溪老祖吗?   施月几乎就要问出口了,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个问题太唐突了,况且,姜昔玦不管是喜欢虞青影还是喜欢缘溪老祖,这和她施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很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她始终都明白,施月从来都不是虞青影。   从来都不是……   姜昔玦再次看向施月的时候,眼底那些情绪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依旧是漠然的,他说:“你如果不愿意相信我,我可以以心魔起誓,我姜昔玦此生绝不伤你……”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知道我修炼的功法,如果违背了心魔誓是非常严重的……我就想让你知道,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如果缘溪老祖让你来杀我呢?你不是说只会做教主希望你做的事吗?   这问题在施月心中一闪而过,她没问出来,也没让姜昔玦用心魔起誓,她笑了一下,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你不用这么严肃,我相信你。”   她又轻轻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也不用为我立下心魔誓,我又不是虞青影。”   她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另一个人的感觉。   施月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   “我帮你不是因为想要得到桃花蛊,更不是因为表妹这层关系……我只是……你以后会明白的……这是我该做的,我就该是这样的,你以后会明白的……”姜昔玦说这些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施月张了张嘴,姜昔玦却在她开口之前道:“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等桃花蛊取出来了,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施月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现代社会的信任缺失,就连小学老师都会跟小朋友们讲,不能相信陌生人的话。   人们总处于表面亲近实则生疏的人际关系中,就算是信任,也只是非常浅淡的信任,绝对不会信任到将性命托付到对方手上的程度。   要不就信一次?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一次?要是信错了人,就当流血买教训了。   “好,那我就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要是你敢骗我……”   “你就杀了我。”姜昔玦攥住施月的右手,轻轻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上,眼神无比认真。   对上他这样的目光,突然有一种微微窒息的感觉从心底蔓延上来,鼻子不自觉的有些发酸,因为这句话,施月居然……想哭。   眼前似乎有许多幻影闪过,某些情绪几乎就要涌上来,但是仔细去寻找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吧。她有些情绪化了。   看姜昔玦这冷酷小哥的模样,说的话倒像是哄骗无知少女的甜言蜜语。   “好,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姜昔玦因为这句话笑了一下,他很少笑,这笑却显得格外真诚,就好像从施月嘴里说出的话并不是如此恶毒的模样。   “走吧。”他说着,转过身,继续朝村尾走去。   这算是结盟达成了吧,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有同伙了。   施月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默默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村尾,拐了个弯,看见了一间小茅屋,茅屋的院子里立着一块墓碑。   施月和姜昔玦来到了墓碑前,那墓碑很干净,像是刚被人打扫过的,上面写着:家母华云姗之墓。   “华氏在我母亲那一辈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母亲,一个就是我小姨,如果小姨也死了,那华氏就……”   说到这儿,姜昔玦突然顿住,眉毛猛地一皱,冷冷地对着茅屋道:“什么人?”      20、20结发受长生六      施月心中一惊,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一个略带沙哑,明显声带受过伤的声音从茅屋里传了出来:“师弟,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不在乎华氏了。”   施月呼吸一滞,这极有辨识度的声音只能是一个人了——鬼医连乔。   一道光罩平地而起,将小茅屋包括那块墓碑罩在了里面,他们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鬼医连乔的阵法里。   黑袍加身的身影从茅屋里走了出来,脸掩在兜帽下,看不清楚。   “你以为的没错,我本来就不在乎华氏如何。”姜昔玦淡淡地开口。   黑袍下的人似乎是笑了:“师弟,你可真是个畜生。”   施月眉头一跳,这是要开启嘴炮的节奏吗?   姜昔玦嗤笑了一声:“我母亲有多狠姜氏你会不知道?即使我是她的儿子,也因为身上流着姜氏的血而被她憎恨着,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华氏,我为什么要在乎?”   施月看了姜昔玦一眼,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姜昔玦的童年是比较惨的,但真听他这般说出来,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姜氏本就该诛!”   “那你去便是了,难不成还让我帮你?师姐?”最后那句“师姐”蕴含着无限的讽刺。   姜昔玦顿了顿,复又启唇:“你知不知道,你活得像一条狗。”   施月从来没听姜昔玦这么骂过人,一时居然觉得有些新鲜。   连乔的脸掩在兜帽下,看不出情绪,但能感觉得出来,她似乎并不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施月:“这位中了桃花蛊的虞家二小姐,我师弟可告诉过你桃花蛊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话音刚落,“锵”姜昔玦的剑毫无征兆地出窍了,速度快得肉眼都看不清,转瞬间就扎入了连乔的肩上。   施月观察到,姜昔玦的脸色有几分难看。   因为这突入起来的袭击,连乔整个人都后仰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却笑了:“师弟,你怕什么?”   这个问题施月也想问,姜昔玦到底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桃花蛊的作用?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姜昔玦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非常冷,浓重的杀气缓缓荡开。   “师叔死了,这世上懂得华氏医术的也就只有我了,就算你不在乎华氏,你难道连华氏的医术都不在乎了?”说到这,连乔非常猖狂地大笑了起来。   姜昔玦一招手,插在连乔肩头的剑就飞回了他的手中,剑尖染着血,泛着森然的寒气,仿佛一张狞笑着的嘴。   姜昔玦闭了闭眼:“有些事情我本来一直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连乔捂着肩上的伤口,脚步有几分踉跄,也有几分好整以暇,一副“你说吧,我听着呢”的模样。   “花生开两面,人生佛魔间。”姜昔玦缓缓开口说出了这句话“呵,这不是什么秘密,谁不知道我鬼医连乔的脸是佛魔两面生。”连乔不以为然。   “华氏医术里说过,佛魔两面生乃孕妇死亡七天之后,从其腹中剖出的婴儿用秘法复活造成的奇观。”   施月咽了口吐沫,那尸体不得臭了?七天呐,这儿又没有冰柜。   “师父救了我,是我的再生父母。”   姜昔玦冷笑了一声:“那你可知生身父母又是谁?”   “你什么意思?”连乔的语气有些变了。   “二十五年前,姜成兴的妻子岑晚怀孕了,却在怀胎的第八月突然死了。”   连乔笑了起来:“你不会想说我其实是姜家的人,姜成兴其实是我父亲吧?”   “没错,岑晚是我母亲害死的,而你就是岑晚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连乔明显不相信:“你有什么证据吗?”   姜昔玦抬手轻轻在眉心点了一下,手指上顿时悬起了一粒血珠:“姜家以符咒入道,并不仅仅是因为姜氏先祖独创的仙法,还因为姜氏血脉中暗藏龙吟之气,可赋予纸笔龙吟之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姜昔玦手上那滴血珠突然化作了一条金色的小龙在空中游荡,复又钻入了他的眉心。   连乔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语气明显有几分僵硬:“这点我知道,姜氏子弟的精血,只要稍稍注入灵气就会有这样的奇观,但我凭什么听你的?”   姜昔玦还是那句话:“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连乔犹疑不定起来,姜昔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决定。   许久之后,她冷“哼”了一声:“试试就试试,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说罢,连乔也学着姜昔玦的样子缓缓取了一滴精血悬于手心,下一刻,她将灵气灌了进去。   精血在她掌心缓缓舒展开来,缓缓地变化成了一条灵动的金色小龙。   连乔的动作僵住了,半晌之后,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物,猛地将掌心那条金色小龙抛了出去。   “啪嗒”金色小龙又变成了血的模样滴在了地上。   她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兜帽从她头上滑落,露出那诡异地佛魔两面生,两半完全不同的脸却露着同一种表情——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姜家人!我怎么可能是姜家人!”   她猛地又将目光钉在了姜昔玦身上:“是你!是你搞得鬼!”   “你本就是姜家人,和我一样,我应当唤你一声堂姐才是。”姜昔玦面目表情地看着接近崩溃的连乔。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你之前怎么不说!你就是在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说出桃花蛊的作用!我偏要说……”   连乔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姜昔玦又将那种红色雾气放了出来,狠狠地压向了连乔。   连乔“噗”地吐出一大口血,她看着地上的血愣住了,突然又像疯了一般,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情。   她用力地擦拭着嘴角,似乎想把那些血全部擦掉,但却因为手在颤抖,越是擦拭,血就沾得越多,最后糊了她一脸,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滑稽。   “我不是姜家人!我不是!”   她忽一挥袖,化作一道遁光击射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这个地方又只剩姜昔玦和施月两个人了。   这场面太过于震撼,施月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如果真像姜昔玦说的那样,连乔真的是姜家人,这情节可真就有些戏剧化了。   施月小心翼翼地看了姜昔玦一眼,他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   “你刚刚跟连乔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姜昔玦点了点头:“都是真的,只是以前因为同情她,从来没说过……鬼医连乔算不上是好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一个大恶人,这从武陵城的事里就能看出来……我其实一直都可以杀她的,但我始终有些下不了手……她是个可怜人。”   “你刚刚跟她说那些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桃花蛊的真正作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姜昔玦看向施月,眼神诚恳:“你相信我,现在什么都别问,我绝无害你之心。”   施月默了默,既然已经达成了结盟关系,那就要彼此信任:“好,我相信你。”   “我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之前还因为同情连乔不告诉她真相,现在为了私心……我可真不愧是魔教的人。”   姜昔玦苦笑了一下,这笑竟透着几分凄惨,配着他那苍白无比的脸色,让施月的心底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一刻才开始真正的认识姜昔玦这个人,她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只觉得这个人是如此鲜活的站在她面前,如此鲜活地挣扎着、矛盾着。   “你们教主希望你当个好人吗?”   听到施月提起缘溪老祖,姜昔玦的神情变得有几分迷茫:“我跟了教主很多年,但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她和我好像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她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在她眼里大概只是一把兵器而已,因为比较锋利、比较趁手,所以一直在用,如果有一天钝了,大概就会被丢弃了……”   “她并不在意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施月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角度描述缘溪老祖,也是第一次听到姜昔玦在她面前如此清晰地描述缘溪老祖。   在此之前,缘溪老祖在她心里都是好几个标签。   拿了古早武侠剧男主剧本的女人。   天下无敌的强者。   拜月教教主。   姜昔玦喜欢的人。   “那缘溪老祖对我是什么态度,他们都说我因为喜欢你一直把她当成情敌。”   姜昔玦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似乎不大想回答。   半晌之后,就在施月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了:“教主只提过一次虞青影这个名字。”   “她说什么?”   “她说表兄妹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   虽然在现代,表兄妹那是有血缘关系的,在一起就是乱。伦,但是自古以来表兄妹结亲的数不胜数,古人不最喜欢“亲上加亲”那套说辞吗?   跟他们说血亲结合容易使后代产生隐形疾病,他们也是绝对听不懂。   要说缘溪老祖知道Aa×Aa=AA+Aa+aa,施月铁定不相信。   “我当时也问她为什么了,但是她没解释,她只说,我如果敢和我表妹在一起,她就打断我的腿。”      21、21仙人抚我顶一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狠?   她突然觉得自己通了。   “姜昔玦,我觉得你们教主可能喜欢你。”   姜昔玦凉凉地看了施月一眼,神情有些古怪:“是吗?”   施月点头:“肯定是!什么表兄妹不适合在一起绝对是胡乱掰扯的,她肯定是吃醋了才说这种话的!”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地、语气淡淡地否决了。   施月憋了好久才终于把:“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缘溪老祖”这句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没什么原因,虽然好奇,但就是不想问!   “鬼医的阵法我一时破不了,我先去看看那座坟。”姜昔玦说着,走近了华云姗的墓碑,将手轻轻地按在了墓碑上。   “你这是在干嘛?”   姜昔玦抬起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突然,华云姗坟头的土似乎动了动。   施月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一只枯槁地手从土里伸了出来。   施月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迅速钻到了姜昔玦背后。   姜昔玦回头看她,眼神有几分新奇:“你以前不怕这个的。”   不怕的是虞青影,和施月有什么关系?   说来轻巧,这玩意就像是去鬼屋一样,你明知道它伤不了你,但你一看它那德行,你就是怕。   姜昔玦又将头扭了回来,他好像是笑了一声….   土里那只手继续动作着,一点点往外爬,先是整条胳膊,再是头。   施月睁大眼睛看着那颗头,那颗头非常的干瘪,皮肤贴在骨头上,没有丝毫水分,眼眶里没有眼珠,是两个黑窟窿,嘴大张着,牙齿漆黑,头发稀稀疏疏,没有几根。   虽然看着吓人,但……这特么有个逻辑bug吧。   这颗头怎么看怎么都是颗成年男性的头!   华云姗难不成女生男相?虞复年其实喜欢这种调调。   “这个不是华云姗。”姜昔玦的声音传了过来。   接着,那具尸体就完全爬出来了,他的衣服非常破烂,勉强可以遮体。   姜昔玦抬起手,血色浓雾从他掌心散开,钻进了尸体的嘴里,姜昔玦问道:“怎么死的?”   尸体的嘴巴张了张,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姜昔玦竟然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一样,他又问:“汝可知华云姗?”   尸体又发出了“嗬嗬嗬”的声音。   “好,多谢。”说着,一道血色浓雾从尸体的眼眶里飘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姜昔玦的掌心。   尸体想着姜昔玦的方向低了低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随后又钻进了土里,还非常人性化的自己把自己给埋上了。   施月有些茫然地看着,直到土彻底不懂的时候,她才扭头去问姜昔玦:“怎么说的?”   “此人是刘家村的村民,妻子在十几年前病死了,儿子被野熊拍死了,后来得到华云姗的照拂,死后埋在此处。”   “他不知道华云姗去哪了?”   “不知道。”   “华云姗其实没死?”   姜昔玦叹了口气:“此处尸体被下了咒,若是再晚来几天,这具尸体就彻底化为白骨了,彼时就算是我,也无法发现问题了。她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发现问题。”   “那我们上哪去找华云姗?”   姜昔玦摇了摇头:“华氏擅易容,如果没有姬氏子弟的帮助,根本无法在人群中找到他们。”   这是施月第一次听说“姬氏”,在此之前,她只知道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是姜氏、魏氏和虞氏,此外还有一个擅长医术的华氏神神秘秘、人丁凋零。   施月问道:“姬氏是什么?”   “七十年前,玄门正派其实是五大世家鼎立,除了现在的三大世家以外,还有华氏和姬氏。华氏擅长的是医术,而姬氏擅长的则是占卜术。”   “占卜术?”这不就是神棍吗?   “五大世家之所以强大,源于他们的血脉之力,就像我们姜氏血脉中的龙吟之力;你们虞氏血脉中的剑气化形;魏氏血脉中藏着刀灵;而华氏的血脉则天生拥有救死扶伤之力,一名华氏血脉的全部精血可令将死之人恢复如初。”   施月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姜昔玦接着道:“姬氏的能力则是窥破命运。”   “但是,或许是因为姬氏的能力太过于逆天,他们的先祖曾定下过一个规矩,占卜术传女不传男,因此姬氏血脉中,只有女子才能习得占卜术。”   “这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只把能力教给女子,这还是一个诅咒。拥有姬氏血脉的高人所说出的话拥有操纵命运的能力,因此姬氏的血脉在男子身上会彻底失去效果。”   “那姬氏在七十年间突然消失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施月问道。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位碎叶谷的高人吗?”   施月点头:“记得,不是说他研究出了起死回生之术?”   “嗯,他是姬氏子弟,但他是男子,他是姬氏某个旁支的唯一子嗣,他母亲不愿他们那一旁支败落,就用了特殊的方法,欺瞒了命运,使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女子,他也不负众望,成为了姬氏那一代的族长。”   这竟然是一个女装一时爽,一直女装一直爽的故事。   姜昔玦接着道:“那位姬氏的前辈在占卜之途上颇有天赋,他预言到七十年后世间会出现动荡,这一动荡能危机到根基,为了避免姬氏族人受波及,他收回了姬氏血脉中的能力。”   “还能收回?”施月有些惊讶。   “嗯,就像是一个诅咒,就像是传女不传男这样的诅咒,他当时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他的先祖,自然可以将姬氏血脉中的力量集中在自己身上。”   施月好奇:“什么样的根基让他如此看重?”   “修仙之人之所以能修仙,乃是仰仗了天地灵气,归顺了天道,倘若损了根基,必定会万法归寂,玄门将彻底消失。”   万法归寂?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末法时代?   “那之后呢?他又怎么会被追杀呢?”   “因为他堂妹姬灵儿,彼时姬氏子弟都已按照他的吩咐以凡人的身份隐世了,姬氏本就有操纵命运的能力,他们铁了心想藏,玄门众人根本找不到,但姬灵儿却爱上了当时魏家的家主魏长行,不愿随姬氏族人一同撤离。”   姜昔玦叹了口气:“姬灵儿打伤了他,还从他身上窃取了占卜术,想凭借此和魏长歌一同私奔。”   施月听姜昔玦这语气就猜出来了:“他们私奔的时候被人阻拦了。”   “算是吧……或者说,魏长歌根本没想过和她一起私奔,这不过是玄门另外三大世家布置的一个局,为了留住占卜术的局,魏长歌本就有心爱之人,他的发妻是华氏女。”   施月隐隐有些明白了:“所以他们囚禁了姬灵儿。”   姜昔玦点头:“他们要的占卜术,而不是姬灵儿这个人……所以他们做了一件非常……非常罔顾人伦的事。”   “他们做什么了?”施月问的时候,声音不自觉染上了颤抖,她似乎已经猜出来了。   “由华氏女主刀,他们取了她的心,剜了她的眼,穿了她的琵琶骨,将她锁在了地牢里……没有心就没有了仇恨,没有眼就不知身在何处,穿了琵琶骨就没了战斗力,她成了拥有最高占卜术的人偶。”   “他们竟如此歹毒。”施月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些玄门正道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温和纯良,却也没想到能坏成这个样子。   施月又道:“她那位堂兄没想过要救她?”   “她堂兄一直在救她,不论是长生不老之术还是碎叶谷,都是为了救她而布置的,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他最后依旧是落了个惨死碎叶谷的下场。”   “在姬灵儿被挖心的过程中,她对华氏女下了诅咒,每位华氏血脉都将为情所伤、为情而死,直至华氏血脉彻底消失。”   相对于他们对姬灵儿的所作所为,这诅咒实在算不上太恶毒:“所以连乔一直都在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   姜昔玦点头。   “那你也算华氏的血脉?”   姜昔玦的眼睫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半晌才道:“算。”   为情所伤,为情而死……   所以,诅咒一天不除,连虞青影都会是这样的结局?   施月不知道这个诅咒是否会影响到自己这个异世之魂。   “你没想过找解决的办法吗?”   “姬氏那位高人曾说过,七十年后会出现一场动荡,彼时万法归寂,算算时间,应该快了,或许等到那场动荡之后,诅咒自然就解了。”   这解决办法可真清新自然……   姜昔玦似乎看出了施月的想法:“姬氏诅咒本就厉害,我们所修炼的这些功法,没有一个是可以影响命运的,除非和姬灵儿同位阶且拥有掌控命运能力的高人愿意相助,否则无法破解……连教主都做不到。”   施月皱起眉:“鬼医连乔不是说桃花蛊或许能够破解。”   姜昔玦点头:“这是一种可能,桃花蛊算是不多的能够影响命运的事物。”   能够影响命运……   虽然姜昔玦一直不愿透露桃花蛊的真实作用,但这不妨碍施月的猜测。   难不成桃花蛊也是一种诅咒?   施月一拍脑门,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虞青影是华氏血脉,这桃花蛊说不定就是她给自己中的,目的是为了破解诅咒。      22、22仙人抚我顶二      施月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姜昔玦。   姜昔玦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神情,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施月:“……”   “诶,姜昔玦,咱们现在算是一个阵营的吧,身负同样的诅咒,说不定哪天就因为这个,眼瞎地看上了某个人渣,还为情所伤,为情而死,想想就怪腻歪的,你干嘛什么都瞒着我,有什么咱们应该一起商量才对啊。”   姜昔玦摇头:“桃花蛊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过问了,我会想办法的。”   施月:“……那行吧,你试试看这玩意儿是不是真能解决咱家那诅咒。”   姜昔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听到“咱家”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别扭。   施月叹了口气,转而又问道:“这些都是玄门中的秘闻吧,你是从哪听来的?你母亲告诉你的?”   姜昔玦摇头:“我母亲早就对复兴华氏不抱希望了,她只想看着姜氏灭门,这都是教主告诉我的。”   施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母亲也是因那个诅咒而死的?”   姜昔玦点头:“我母亲爱上了我父亲,也就是现任姜氏家主。”   施月点头。   “我母亲天生要强,但我父亲确是个懦弱的性子,除了爱,他什么都给不了,最后,他甚至没办法拒绝家族的安排,娶她人作妻。”   姜昔玦垂下眼眸,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世家子弟的婚姻鲜少有能自己做主的,姜昔玦的父亲在很小的时候便与俗世一家豪门的千金有了婚约。   年少轻狂,谁又愿意听从家族的安排娶一位素未蒙面的女子为妻呢?   那年的姜成雨十九岁,独自离家游历,途径卢安时,恰碰上了一只五百年道行的蜘蛛妖为祸一方。   少年郎谁又没有一腔热血呢?   姜成雨举剑直捣蜘蛛妖的老巢,虽成功剿灭老妖,却不慎中了妖毒。   彼时,他身负重伤,满身鲜血,体力不支时,正倒在华云英家的门口。   华氏自古医术了得,华氏血脉又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加之那个恶毒的诅咒,为避免麻烦,华氏子女向来都隐居在俗世的乡野,与农人为伴。   姜成雨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就见一白衣少女向他走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同那少女道:“姑娘,在下中了妖毒。”   谁知那姑娘却横眉冷对:“你这人,要死也不要死在我家门口。”   华云英是面冷心热的性子,又一身傲骨,不愿屈服于族人的宿命,向来对男子避之不及,总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诅咒。   但这世间许多事情都逃不开“命中注定”四个字。   华云英还是救了姜成雨,却每日都对他冷言冷语,时时刻刻都在赶他走。   姜成雨在家中排行老二,姜成兴才是姜氏的家主,许多事情并不是他能定夺的,这便练就了他一副好脾气,加之他心中感谢华云英的救命之恩,倒也没因为华云英的话而生气。   后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试问哪个少女不喜欢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少年郎,倘若这少年郎还很温柔。   总之,两人算是轰轰烈烈的相爱了。   华云英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姜成雨,姜成雨想说服大哥退亲,好求娶自己心爱的女子。   再后来,姜成兴便布了个局把华云英擒回了姜家,并扬言华氏只要为姜氏所用,就会提供相应的照拂。   这样的条件若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或许也就同意了,但华云英生性刚烈,拒绝委屈求全。   姜成雨却是个软糯的性子,那年,在芳兰居的偏院里,他看着华云英的目光里满是希冀:“阿英,顺着我大哥的意思来吧,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华云英望着这个自己的心上人,她突然有些明白华氏诅咒“为情所伤、为情而死”的真谛了。   她凉凉地笑了一下,回了一句:“你们姜家会后悔的。”   大概从那一刻开始,华云英的心就已经死了,在那一刻她也明白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命运的诅咒。   她将这一切化为了对姜氏扭曲的恨意,她害死了姜成兴的妻子岑晚,并将姜成兴的女儿培养成了姜家的仇敌。   最后她自己也含恨自杀了。   姜昔玦只见过华云英三次。   第一次是七岁的时候,在芳兰居的偏院里,那个奇怪的女人冷冷地看着他,说:“流着姜氏的血,真恶心。”   他们都说那个女人是他母亲,他却觉得,那是个疯子。   第二次见面是十二岁的时候,依旧是那个偏院,华云英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第三次见面时,华云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姜昔玦却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温和的母亲。   他盯着那具“温和”的尸体看了许久,直到棺材被人合上。   那时的他还很天真,总在想到底是他的母亲坏,不喜欢姜氏的人;还是他父亲坏,对他母亲不好。   他总想给自己定个位,看看自己应该站在哪一方的阵营里,可是他想了很久,始终都想不明白。   直到他被丢入碎叶谷的时候,凶狠的戾气一道道地切在他的身上,在剧痛与绝望中,他突然明白,这世间许多事情并不是用“对”与“错”就可以概括的。   再次醒来时,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教主。   那时的教主还是个小姑娘,她看着他身上的姜氏校服,笑得有些恶毒:“姜家人啊,被谁扔下来的?”   “姜成兴。”   小姑娘笑得更恶毒了:“巧了,我也是因为他才掉下来的,这样,我创个教派……就叫离经教,我当教主,你当护法,咱们一起杀出去,剁了姜成兴的狗头。”   姜昔玦哑着嗓子回了一个字:“好。”   “姜昔玦?”施月见他发呆,唤了他一声。   姜昔玦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们教主又是从哪得知这些事的?”施月好奇地问道。   姜昔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搜魂术,教主对姜成兴用了搜魂术,知道了许多事情。”   结合前世看过的那些仙侠小说,施月差不多能理解搜魂术是个什么东西。   似乎是个很恶毒的术法。   姜昔玦又道:“三年前盟主之争的时候,教主便是用了搜魂术,将姜成兴所做的事情全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才使得他身败名裂。”   也是,玄门盟主,怎么说都是有威严的,如果没有这种强有力的证据,又怎么能使大家相信他是个恶人呢?   姜昔玦似乎叹了口气:“缘溪镇其实涉及到了玄门老一辈的丑事,所以在教主出现之前,世间知道此地的人只有几个。”   施月想起了之前进入缘溪镇的场景,那地方确实偏僻,还建在一棵巨型桃树里面,像另一个世界一样,怪不得知道的人少。   “所以缘溪镇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昔玦道:“缘溪镇也是七十年前出现的,就在碎叶谷那位前辈坐化之后。玄门正派之人在武陵隔离出一处秘境,取名缘溪村,又在其中养了一只桃树妖,名为桃夭。”   施月疯狂点头,表示对那棵树印象深刻。   “桃夭并不是靠自己的能力修炼至那个层次的,而是玄门中的老一辈用灵气硬生生灌出来的,所以它虽修为高,却并不具备一只大妖应有的能力。玄门中人一番商量,又派了些有把柄落入他们手中的散修镇守。”   “他们培育桃夭又是为了什么呢?”施月问道。   “为了碎叶谷的起死回生之术,这是姬灵儿给的办法,用万年树妖的内丹护体可防住碎叶谷中的戾气。”   “姬灵儿还帮他们?”   “因为姬灵儿没有心,没有感情,只要你问她,不危及她本身的,她都会说。”   施月默了默:“那之后呢?又为什么会有缘溪镇被灭的说法呢?”   “桃夭在玄门长老的帮助下虽然达到了千年的修为,但距离万年还差一点儿,所以他们本来没准备那个时间开启缘溪镇,这一切都是姜成兴所为,他想独吞桃夭的内丹,杀缘溪镇的人是为了灭口。”   “他最后失败了?”   姜昔玦“嗯”了一声:“因为桃夭的内丹被教主吞了,巨大的妖力冲碎了她的经脉,她重伤之下,一路逃到碎叶谷,掉了下去。那时候,姜成兴还以为她死了。毕竟……就算桃夭的内丹真的能抵挡住碎叶谷的戾气,那时的教主也绝对撑不到内丹完全内化。”   “缘溪老祖无法修炼竟然是桃夭的内丹造成的!”施月有些唏嘘,这到底算是机缘呢,还是灾难呢?   “后来的事情和传闻差不多了,只是缘溪镇建造的真正目的,教主她从没对外宣扬过。”   “为什么?”施月不解。   “这有关于进入碎叶谷的方法,若是被人效仿,会出问题的。”   说到这儿,姜昔玦的睫毛颤了一下:“也算是给那些玄门正派的人留块遮羞布了。”   施月想了想,又问:“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玄门中也没几个好人,三年前为什么缘溪老祖只杀了姜成兴一人呢?”   施月记得,当初何安塘给出的理由是,复仇不累及旁人,可是事实上,缘溪镇的惨案,三大世家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杀姜成兴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为了扬名。教主她……并不欲与玄门正派为敌,但她同样也需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力量。”   施月不是很懂。   姜昔玦又道:“教主从走出碎叶谷开始就一直有她自己的目的,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你把这些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   施月有点感动:“好,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绝对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姜昔玦“嗯”了一声,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笑意。      23、23仙人抚我顶三      姜昔玦叹了口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尽快破阵回去吧。”   施月点头同意。   姜昔玦没用多长时间就破掉了阵法,回去的路上他对施月道:“我会尽量想办法找到华云姗的,你不要太着急。”   “桃花蛊真的只有华云姗能解?”   姜昔玦点头:“我知道的精通华氏医术的只有连乔和华云姗,连乔都没办法,就只能找华云姗了。”   施月觉得有些无力,这人要是存心要躲,上哪能找到啊?想到这儿,她又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虞复年和华云姗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这点我并不知道,华云姗一直很神秘,她出现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小姨。”   可是不管多神秘,华云姗身上流的也是华氏的血,那个诅咒对她是有效的,所以她跟虞复年的故事,估摸着又是一场曲折无比的爱恨情仇。   “姜昔玦,我觉得虞……我是说我父亲可能有点问题。”   “何以见得?”   施月说不出原因,总不能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虞复年是坏人吧?   “总之就是直觉。”   姜昔玦也没追问,还挺认真地点了下头:“嗯,我会多留意的。”   .……   回到魏家庄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今天的比试马上就结束了,姜昔玦似乎还有事,匆匆和她告别了,施月回到自己院子里没多久,何安塘也回来了。   “今天比试怎么样啊?”施月问她。   “当然是完胜!”   何安塘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师姐,今天你没去都不知道!”   “发生什么了?”施月莫名有点儿心虚。   “姜暮云把魏天书那个小情人,叫什么花含烟的给打伤了。”   这可真是……好大一个瓜。   不过……   “姜暮云在中心大殿比试,她怎么遇上花含烟的?”   何安塘“啧”了一声:“姜暮云的比试上午就结束了,她直接回去修炼了,花含烟养的猫那会儿正好跑进姜暮云的屋子里,她进去找,被姜暮云外放的气打伤了。”   这情节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   何安塘又道:“我觉得这事儿也不能怪姜师姐,咱们修炼的时候是最容易被偷袭的时候,要是有人闯入安全距离,第一反应肯定是攻击,更何况姜师姐这次也没讨到什么好。”   “魏天书找她麻烦了?”   “不是,花含烟闯进她屋子里的时候,她似乎正处于修炼的某个关键时刻,被一下子打断了,神识受到惊吓躲入识海了,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呢。”   “很严重吗?”   “能不严重吗!神识是非常脆弱的东西,神识躲入识海,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伤,但是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这不就相当于植物人了吗?   施月皱眉:“然后呢?魏天书什么反应?”   “花含烟伤得也不轻,魏天书脸色不太好看,姜安尘很生气,一掌把魏天书轰吐血了,要不是有人拦着,他估计连打死魏天书的心都有了。”   “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花含烟是凡人,被灵气一冲击,都快垂危了,但此事毕竟不能怪姜师姐,姜师姐自己也非常不好,这还是在他魏家的地盘上发生的。魏师叔肯定得给姜师叔一个交代。”   “那姜师姐还能醒吗?”   何安塘叹了口气:“醒是肯定能醒,但什么时间能醒,只能看造化了,少则一两天,长则十几年。”   不知道为什么,施月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花含烟有问题。   这念头刚一产生的时候,施月的第一反应是找姜昔玦商量一下,毕竟他们现在是同盟的关系,但随后她又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她和姜昔玦的结盟是和桃花蛊有关的,花含烟这事涉及到玄门内部的私事,不方便和姜昔玦商量。   何安塘又道:“魏天书外出寻药去了,花含烟的伤好治,吃些平常的疗伤丹药就好,姜暮云那是神识受伤,得服用些用安神草炼制的丹药。”   “服用这种丹药能让姜师姐快点醒过来吗?”   “……其实并不能……不过安神草可以避免识海因长时间关闭而萎缩,对于姜师姐那种情况还是有帮助的。说起来……那种东西只有东海才有,魏天书这一去大概得两三天,比试都放弃了,不过……昨天被姜昔玦打伤,今天被姜安尘打伤……看他的状态,也实在不适合比试。”   说到这儿,何安塘又露出了古怪的神情:“这一天天的……魏天书是不是欠姜家的啊……”   施月隐隐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姜师姐。”   在施月看来,姜暮云人还行,属于嘴硬心软那一类的。   何安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应该去看看,要不然也太无情了,不过咱们尽量别惹姜安尘,你是没看他那个表情,像能弄死几个似的。”   于是何安塘就和施月出门向姜氏子弟住的院子去了。   踏进姜氏的院子,那种严肃紧迫的凝重气息便扑面而来,何安塘和施月向院中弟子打了个招呼就被人引着向姜暮云的屋子去了。   姜安尘也在姜暮云的屋子里,他正坐在床边往姜暮云的经脉里灌输灵气,睁眼看见何安塘和施月时,虽然脸色不大好,但还是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施月甚至觉得这是姜安尘对她最温和的一次……   何安塘开口问道:“不知姜师姐如何了,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姜安尘叹了口气:“神识受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复的。”   言下之意,现阶段,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施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暮云,她的神情很安详,轻轻地闭着眼睛,平缓地呼吸着。   如果不是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的苍白,就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这样的姜暮云眉眼之间竟与姜昔玦有几分相像。   施月:“姜师兄,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问吧。”   “姜师姐修炼的时候应该布置了防护阵法吧,怎么还能被凡人闯进去?”   姜安尘语气有些冷:“那防护阵法是魏家庄自带的,每个房间都有,魏天书怕花含烟无意间被阵法打伤,给了她一块令牌,她可以来去自如。”   施月简直无力吐槽,这算是哪门子骚操作?这特么跟给女朋友配了一把能开别人家门的□□似的。   何安塘看着姜安尘不大好看的脸色,帮魏天书说了一句:“我觉得魏师兄大概没想到这一点,毕竟花含烟是凡人,就算闯进阵里,也不会对阵中之人造成伤害。”   姜安尘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施月还是觉得花含烟很奇怪,可能是因为她第一次见花含烟的时候就不太喜欢……   好像只有她有些怀疑,看何安塘和姜安尘的样子,是真的只把花含烟当作凡人看待。   施月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凡人就是凡人,修仙之人是绝对无法伪装成凡人的。   早年倒是有类似于龟息功一类的秘法可以隐藏自身的灵气波动,但是这秘法后来失传了,若是修仙之人想伪装成凡人,只有一种办法——自碎金丹。   所以不管是姜安尘还是何安塘都没有往花含烟身上考虑。   毕竟,现今的仙门中人,能成功伪装成凡人的只有一位——缘溪老祖。   一个经脉受损无法修炼的人,又哪来的灵气波动?   施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突然被躺在床上的姜暮云吸引了过去。   这种吸引并不是因为她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而是一种莫名奇妙的、突发奇想地产生了一种强烈地想要看向姜暮云的冲动。   目光触及床上之人,她只觉姜暮云的眉目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从那旋涡之中仿佛伸出了无数只手向她抓来,瞬间粘附在了她身上……或者说,那感觉是……无数只手瞬间粘附在了她的灵魂之上,将她向旋涡中拖去。   她的意识一点点脱离身体,她看见何安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师姐,你怎么了?”   接着姜安尘也问她:“虞师妹,你怎么了?”   她想说话,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怎么了?   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没有昏迷。   她的意识无比清醒,仿佛在一团黑雾中飘荡,无边无际,没有归路。   这是哪里?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也化为了黑雾的一部分。   接着,黑雾突然散尽,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很静,倒映着天上的明月,小溪中站了一名女子,长发披肩,背对着她。   “你是谁?”   溪中女子闻声转过身来,竟然是姜暮云!   施月赶紧问道:“姜师姐,你怎么了?”   姜暮云面目表情、目光空洞,双眼明明看着施月,却更像是穿过施月在看别的什么,她的嘴唇嗫嚅着,一直在重复地说着什么,但施月一句都听不清。   “姜师姐,你在说什么!”   姜暮云依旧维持着呆滞、僵硬的模样,眸光深处却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她嘴唇嗡动地幅度变大了,施月废了半天劲才听清楚。   她说:“……小心……花含烟……”      24、24仙人抚我顶四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魂兮归来……”   施月在听到这中二十足的口诀时,只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巨力拉住了,死命往外拖。   天昏地暗之后,施月又找回了自己的感官。   她发现自己坐在姜暮云房间的凳子上,何安塘和姜安尘正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而刚刚那中二十足的口诀正是何安塘念的。   “我刚刚是怎么了?”施月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姜安尘隐约间皱了一下眉。   “师姐,你刚刚丢魂了。”何安塘的语气深处藏了一丝颤抖。   丢魂?可是她刚刚明明看见姜暮云了……   姜暮云还跟她说“小心花含烟”。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何安塘和姜安尘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这让她有些不安。   施月决定先不把看见姜暮云的事情说出来。   姜安尘:“虞师妹既然身体不适,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对啊,师姐,我们回去吧。”何安塘看向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   施月强压下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   施月和何安塘走出姜氏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看来她昏迷的时间还挺长的。   一路往回走,何安塘出奇的安静。   施月琢磨着,何安塘这个表现只能说明一点。   她刚刚的丢魂应该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现象,要不然为什么一屋子三个人就她一个丢魂的?   可是这种特殊为什么会在她身上发生?   因为桃花蛊?   还是因为她是穿越者?   “何师妹……”   何安塘明显被施月这么一嗓子给吓到了,一脸惊惶地看着施月,就好像下一刻施月就会变成地狱的恶鬼吞了她一般。   施月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这位师妹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这性子以后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何师妹,可真奇怪啊,我刚刚怎么就丢魂了呢?”   施月旁敲侧击地想从何安塘那里套点儿话出来。   夜色里,何安塘的脸藏在阴影中,神情有些看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师姐之前的伤还没好吧,昏迷久了的人,是会有这种情况,师姐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何安塘没说实话,这是施月的第一感觉,这感觉让她非常不安,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从何打算。   很快,二人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何安塘迅速和施月道了别就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施月回到房间后,有些坐立难安。   她反反复复把自己今天的言行思考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所以最大的问题肯定和自己突然丢魂有关。   可是丢魂而已,为什么把何安塘吓成那样?   难道他们也看到小溪里的姜暮云了?   不,不可能。   要真是那样,他们不会是那个反应,他们应该会立刻去找花含烟的麻烦才对。   想到这里,施月感觉非常头大。   先不说何安塘和姜安尘到底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光就自己丢魂的时候听到的那句“小心花含烟”就非常值得注意。   姜暮云那个状态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她的神识已经藏进识海里了吗?   为什么自己还能看见她?   甚至还听她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她为什么要让大家小心花含烟?   难不成是她撞破了花含烟的秘密,然后被花含烟暗算导致昏迷了?   这个可能倒是很大。   所以花含烟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来魏家庄又是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何安塘和姜安尘对施月的那种奇怪态度,她可能会去找姜昔玦商量一下。   至少这个人现在跟她是同盟,还担着个表哥的身份,比较可信。   但是她现在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必须得先弄明白自己身上是出了什么问题。   施月往床上一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疯狂琢磨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现在根本睡不着。   不知躺了多久,一个小时?   又或者是两个小时?   施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屋门外似乎有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看去。   隔着一扇门,加上光线并不好,那个角落非常的阴暗。   也不知道那里是真的站了一个人还是只是单纯的一处阴影。   隐约间,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偷偷地窥探着她。   何安塘在监视她?   不!不对!   不是何安塘,何安塘给人的感觉并不是这样的。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充满恶意的人。   谁?是谁?   下一刻,她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咚”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回过神是,施月发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她刚刚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   还好是个噩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施月一边大喘气,一边把缠在身上的被子扯下去,就在她想重新爬回床上时,突然发现,她的床边有一双脚!   她的床上坐了一个人!   那人猛地向她扑来,一双手狠狠地卡在了她的脖子上,挣扎间,她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是花含烟的脸!   “啊!”施月“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个还是在做梦。   梦中梦,连环梦。   施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为了避免自己现在还深陷噩梦,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还好,有痛觉。   她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她肯定是被姜暮云那句话吓的,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施月坐在床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的手依旧有些颤抖,梦中那种恐惧太过于真实,她有点儿缓不过劲儿来。   施月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可能一直不是太好,自从穿越之后就总是在做噩梦,现实里发生点儿什么,全反应在梦里面了。   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来着……   重新躺回床上之后,可能是今天晚上担惊受怕久了,有点身心疲惫,施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施月有些头疼。   走出房门,何安塘正站在外面,脸色苍白,眼底乌青,明显昨晚上没睡好。   施月心中一紧,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因此也无从解决。   “师姐,你醒了啊。”   施月点了点头:“你今天什么时候比赛?”   何安塘:“今天的演武大会暂时取消。”   “怎么突然取消了?”施月一边问,一边小心观察着何安塘的神情。   何安塘的嘴唇有些苍白,还有些发干,似乎很久没喝水了:“和姜师姐的事情有关,魏叔叔觉得魏家庄内的防护大阵不太严密,要重新安排一下。”   施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你之后准备做什么?”   “我想跟魏琳雅去她俗世住的地方看一看,师姐你要一起吗?”   何安塘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干巴巴的,像在背台词一样,说完之后又一脸紧张地看着施月,好像生怕施月拒绝一样。   施月皱了一下眉:“我就不去了,我昨日都出去玩过了,况且姜师姐受伤,我也没什么心情,我一会儿再去看看姜师姐吧,顺便再看看花含烟伤得怎么样。”   听完施月的话,何安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师姐竟然跟姜师姐关系这么好了。”   施月“嗯”了一声:“上次和姜暮云一起吃饭的时候挺谈得来的。”   何安塘僵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应该说点儿什么来应对,半晌才道:“那好吧,我去找魏琳雅了。”   望着何安塘离去的身影,施月眉头皱得更深。   刚刚何安塘的反应,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想故意引她去什么地方,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何安塘似乎在怀疑她。   可是,怀疑什么呢?   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一切的变数都是从昨晚上丢魂开始的。   她身上肯定是出问题了,而且这问题还非常严重,严重得何安塘和姜安尘都在试探她。   她甚至觉得今天演武大会突然停止可能并不是何安塘说的那个原因,而是和她身上出的那个问题有关。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由姜暮云的事件引发出护山大阵不严密的问题,昨天下午就应该已经发现了,不会今天早上才提出了来。   想到这里,施月开始有些坐立难安。   如果她是原来的虞青影,她根本不会这么忐忑,可是她不是。   万一何安塘他们在她身上发现的问题并不涉及到她的穿越,但是在解决这个问题的途中暴露了,那可怎么办?   所以施月才跟何安塘说她要去看看姜暮云和花含烟,她想去探究一下,自己身上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尤其是花含烟,最值得关注。   姜暮云在她丢魂的时候跟她说“小心花含烟”。   说不定这件事的本源就在花含烟身上。   施月又在自己的屋里枯坐了一会儿,把各种问题梳理了一下。   她明白,她现在别无选择。   何安塘和姜安尘明显在布置着什么准备对付她,她现在如果不做点儿什么,就只有等着落网了。   她迅速的梳洗了一番,深吸了口气就出门了。   第一站,探望姜暮云。   可是刚一走出虞氏住的院子,施月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按理说,今天没有比武大会,魏家庄内来回走动的人应该挺多的。   可是施月所过之处却都是空空如也。   门扉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像座空城。      25、25仙人抚我顶五      施月来到姜氏弟子住的院子时,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这一路走来,她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偌大的魏家庄就像被人清过场一样。   而且,施月始终有一种,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探她的错觉。   直到走到姜暮云屋门口的时候,那种感觉分外清晰。   施月觉得,姜暮云屋内很危险,非常危险,是她无法应对的危险。   这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她突然脚下发力,整个人从姜暮云屋顶跃了过去。   这完全是一种本能反应,就好像是为了躲过某种危险的本能反应。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产生:姜暮云屋里有陷阱。   她不会御剑,但是飞檐走壁却难不倒她,几个起落之后,那种被人窥探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她此时的许多行为都是依靠着本能,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大脑异常的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才是对的,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   突然,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在屋檐间起起落落的黑衣人,那人身法矫捷,非常有目的性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她起初愣了一下,以为那人是奔着她来的,但很快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   施月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这身影让她觉得很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她跟着他一路出了魏家庄,出乎意料,他们并没有碰上类似于护山大阵一类的禁制。   施月看得出来,此时的魏家庄其实是布置了防止外人出去的阵法的,但她跟踪的这名黑衣人所走的路似乎正好是这个阵法的盲点。   此人对魏家庄非常了解。   他们向着东溪镇的南面就疾速而去,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荒凉,很快他们就到了东篱镇的郊外。   一间小院子藏在影影绰绰的树林里。   黑衣人迅速钻进了院子里,施月躲在树上默默地看着。   神秘的黑衣人一落地就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但对方并没有发现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施月觉得这黑衣人的举动甚至于熟悉到了一种近乎诡异的状态。   黑衣人快速的走到了一间屋子前,他并没有敲门,而是朝着屋里掷了一支羽剑。   很快,一个人走过来打开了门,这个角度,施月正好能清晰的看清楚那人的脸。   姜昔玦,开门的人是姜昔玦。   之前的神秘黑衣人解开了罩在身上的黑袍,整个人显露了出来。   黑衣黑发,身姿婀娜,容颜妩媚,正是花含烟。   一瞬间,施月的有些僵住了。   无数个问题冒了出来。   花含烟怎么在这儿?   她也是拜月教的?   她和姜昔玦是什么关系?   姜昔玦这次来皖南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还有……姜昔玦是不是在骗她?   姜昔玦闪身将花含烟让进屋里。   待到屋门彻底合上,施月闪身来到窗边,侧耳听去。   她听到了姜昔玦冷淡的声音:“你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花含烟嗤笑了一声:“我的轻功可是跟教主学的,谁能发现得了。”   “你昨天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了。”   “过分?有吗?”花含烟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是中了缚魂术,半个月后也就醒了。怎么?心疼了?”   “没有。”姜昔玦的声音非常冷。   花含烟轻笑了一声:“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说,计划可能有变,魏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准备重整护山大阵,似乎要对付什么人,我过几天可能就没办法偷跑出来了,还得从长计议。”   “你连发生了什么都没……”   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施月意识到不对的一瞬间,一道血色剑光向她刺来。   “噗嗤”一声,窗户被刺了个洞,施月被逼得翻身跃了出去。   “虞青影!”花含烟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你一直在这里?”   施月没看她,眼神落在姜昔玦身上,眉头紧锁。   姜昔玦依旧是惯有的冷漠,只是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你怎么在此?”   花含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既然她都看见我了,那就必须杀了她,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姜昔玦微微上前半步,挡住了花含烟的视线,眼睛虽看着施月,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人说的:“你先走,这里我来解决。”   这一幕落在施月眼里,倒像是姜昔玦挡在花含烟身前在维护她。   花含烟笑了一声,并不退让:“姜护法还是这般优柔寡断啊。”   “快走。”姜昔玦冷着脸下达了命令。   “好呀。”花含烟脚步一点地,身影却瞬间绕过姜昔玦,直奔施月,一掌狠狠拍去。   这一掌带着浓浓的杀气,毫不留情。   姜昔玦脸色一变,他反应极快,脚下一个错步就出现在了施月面前,毫不犹豫地迎上了花含烟那一掌。   势头一起,收是收不回来了,那一掌正正好好落在了姜昔玦的胸口上。   无声无息地碰撞之后,姜昔玦稳稳地站在原地,花含烟却仿佛受到了一股巨力的冲击,整个人都弹了出去,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似乎是受了些伤。   “快走。”姜昔玦依旧重复着这两个字。   花含烟不再是嬉皮笑脸的神情了:“姜护法,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最好想清楚要如何跟教主交代!”   “我自有定夺。”   花含烟“哼”了一声,明显面有不甘之色,却也不再停留,重新将黑袍罩在了身上,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树林里。   直到花含烟的身影彻底消失,姜昔玦才转身再次看向施月。   这一转身,一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是他常年佩戴在身上的那把黑色长剑。   施月握着剑的手出奇的稳,语气很陌生:“你不杀我灭口?”   这一切仿佛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出来。   刚穿越而来时的茫然。   总是被噩梦困扰的心惊胆战。   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恐惧。   包括,好不容易有个盟友,似乎还狠狠地骗了她一把。   凭什么都这么对她?   她就想好好活着而已。   剑架在脖子上,姜昔玦依旧看不出来有多少慌张,仿佛对生死根本不甚在意,又或者说,他是笃定施月杀不了他,他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那你完了,我要把你和花含烟的事情捅出去。”施月不怕死般的挑衅着,眼中神情非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你不能这么做。”   施月乐了,气乐的:“凭什么你说不能就不能?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听你的?姜护法?”   姜昔玦在听到“姜护法”这个称呼时明显愣了一下,像是被勾起了某段回忆。   施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有一股巨大的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住,她非常生气,生姜昔玦的气。她到底在气什么,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气他不该放任花含烟对姜暮云出手?   气他图谋不轨?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这生气的深处,似乎藏着一丝很深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还让她相信他。   这怎么信?   “姜昔玦,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我灭口,要么就等着我举报你们,你完了。”   这是一句蠢话,不像是威胁,更像是在逼迫姜昔玦杀她。   又或许在她心底深处,其实有着什么别的期许。   姜昔玦是皱了一下眉:“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跟花含烟是一伙的?”   “嗯。”姜昔玦点头认了。   “她伤了姜暮云,你却帮着她。”   “你误会了,姜暮云只是中了缚魂术,那是姬氏创造的秘术,会造成神识受损的假象,半月之后就恢复了,这秘术失传已久,即使是魏伏南也辨认不出来。”   “可是刚刚她想杀我灭口!”施月瞪着姜昔玦,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姜昔玦大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虞青影”,他竟然怔住了,半晌才道:“别哭,我会护着你的。”   声音轻柔,却无比认真,这句话像回答,更像是一个诺言。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散了。   施月有一瞬间的茫然,握着剑的手也松了松,如果姜昔玦这个时候暴起发难,可以轻易夺下她手中的剑,但他没动。   施月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凉:“要是你们教主想杀我,你怎么护我啊?”   姜昔玦望着她,没说话,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复杂闪过。   他果然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缘溪老祖要杀她,姜昔玦又怎么会拦着呢?姜护法对拜月教教主可是出了名的忠心。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她施月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没谁会真的对她好,真的护着她。   姜昔玦看着她,眼神有些哀婉:“我没骗过你,从来都没有。”   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夹带着树叶腐烂的气息,令人有些难受。   这一刻,施月终于意识到她之前的行为宛如智障。   她到底是怎么了?   姜暮云因花含烟受伤,她虽心有怒气,但也并没有怒到要帮对方报仇的地步,她甚至相信姜昔玦的解释,相信姜暮云很快就会醒来。   虽然花含烟想杀她,但姜昔玦确实拦了。   至今为止,姜昔玦没有骗她,也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只不过是很多事情没同她讲而已。   换句话说,人家是拜月的教护法,凭什么事无巨细,样样都告诉你?   也就是个穿越之后经常帮她的本土人而已,人家愿意帮是情分,不愿意帮是本分。   她被骗了说明她傻,本就无亲无故,能做到这份儿上不错了,没必要事事向她报备。   这么一寻思,倒是她有些逾越了。   施月将剑移开了:“姜护法,是我冒犯了。”   “冒犯?”姜昔玦重复了一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我不是有心要瞒着你,你别生我的气。”   施月摇了摇头:“没生气,我自己还有些麻烦,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她不欲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等一下!”姜昔玦一把拽住了施月的手腕:“你有什么麻烦,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施月之前本来是想和姜昔玦商量一下有关于姜暮云的事的,顺便再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但既然姜昔玦和花含烟是一伙的,这就没必要说了。   施月扭动了一下手腕,没挣开:“也没什么事。”   姜昔玦皱着眉:“不要闹别扭,跟我说怎么了。”   “多谢好意,这都是我的私事,没必要事无巨细的说出来,还请姜护法快些放开我。”   姜昔玦没放,手却攥得更紧了:“不要这么叫我。”   施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姜昔玦不喜欢别人叫他“姜护法”?   “我听旁人都是这样称呼你的,我不行吗?”   姜昔玦最终还是轻轻地放开了施月的手,眼底有一丝哀伤闪过:“你开心就好。”   施月扬眉看他,如果不是因为姜昔玦的语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网络流行语,施月几乎以为姜昔玦是在调侃她了。   “那我这就先告辞了。”   才走出四步,施月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自己就被拉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突变让她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姜昔玦!你要干什么?”   不会是突然想通了要杀她吧?   姜昔玦没有回答她,却是迅速拉着她倒退了几步。   下一刻,施月之前站立之处被一股巨力砸出了一个凹进去的坑。   这巨力如果实打实地落在施月身上,此时的她就算不死,也一定会受很重的伤。   施月忘记了挣扎,脸也被吓白了。   这是什么?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她?   缘溪老祖吗?等不及想要杀她灭口了?   胡思乱想间,无数剑光向她飞来,将她和姜昔玦围了起来,接着,从树林里走出来了许多人。   这些人施月都认得。   为首的是魏伏南,他旁边跟着姜安尘、何安塘,还有虞千云和魏琳雅,包括许多身着金衫的魏家子弟。   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有恐惧、有愤怒,甚至有好奇。   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这诡异的情况下,施月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又被姜昔玦救了。   施月被他抱在怀里,姜昔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施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魏盟主这是何意?”   魏伏南冷笑了一声:“姜护法和虞姑娘如此亲密,想来还不知道她早就已经换了芯子吧。”   施月猛地僵住了,下一刻,她缓缓抬头望向魏伏南,脸色苍白,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伏南继续道:“姜护法,你怀中之人并非真正的虞青影。”   (上卷完结)   未完待续……   PS:大家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看一下作话里的卷末反思,谢谢!      26、1不知心恨谁一      施月看不到姜昔玦的脸,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但他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魏盟主为什么这般说?”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不走火入魔而收敛起了情绪。   魏伏南继续冷笑:“我这么说,当然是有证据的。姜安尘、何安塘,你们来说。”   施月心中隐隐觉得不好,自她丢魂开始,何安塘对她的态度就很奇怪了,难不成光从丢魂就能看出来她不是虞青影?   姜安尘和何安塘同时上前朝魏伏南施礼,随后,姜安尘率先开口:“我妹妹昨日因意外导致神识受到惊吓而沉入了识海,对于这种症状的人。”   “为了唤起他们的神识,我们大多会在周围布置个引魂阵,用以唤醒沉睡之人。”   “这种引魂阵对普通人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它却是夺舍之人的克星。”   说到这里,姜安尘的目光变得非常冷:“昨日傍晚,虞师妹和何师妹一同来看望我妹妹,我们亲眼看见虞师妹出现了丢魂的症状。”   夺舍……   这个词施月是听说过的,说起来,魂穿和夺舍还真挺想的。   何安塘点头附和,眼中止不住的流露出了悲恸之色:“这也是我亲眼所见的……而且这几天我就一直觉得虞师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只是当时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   施月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姜昔玦在听到“夺舍”一词的时候,似乎僵了一下。   也是,姜昔玦一直以来想帮的,想护着的始终都是虞青影,不是施月。   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施月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他对虞青影的庇护,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怀疑姜昔玦喜欢虞青影,就算是不喜欢,也总归是在乎的。   乍一听到自己在乎的人早已消失,而她的身份还被一个陌生人占着,心中必定悲愤交加。   在这样的处境里,施月有些茫然。   在她了解到的许多影视作品里,没有哪本书的穿越主角是这么快暴露身份的,她自然也借鉴不了什么经验。   这样想来,她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了,但是,此时此刻,施月竟然有些庆幸。   如果掉马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不如就让它早点发生,与其小心翼翼伪装成另一个人,成日胆战心惊,不如就这样吧。   更何况,日子尚还短,这样的她才不会因为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而感觉难以割舍。   当断就断,没什么好纠结的。   或许虞青影的死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但她终归是占着人家的身体,原主的亲朋好友凭什么要原谅她、接受她?   施月从姜昔玦怀里挣了出来,她觉得没什么好辩解的,证据确凿,现在最应该想的,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   后退几步,正对上姜昔玦的视线。   姜昔玦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是夺舍?”   看吧,他果然很难以接受。   施月笑了一下,对着姜昔玦,也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是呀,我夺舍,我不是虞青影。”   魏伏南开口了:“姜护法,此事有关我玄门正派,还请你不要插手了。”   姜昔玦没有理魏伏南,只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施月,仿佛想要透过这层躯壳,直视灵魂。   施月下意识避开姜昔玦的目光,她根本没指望过姜昔玦帮忙,人家想帮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一个穿越者,在这个地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乡人。   外乡人永远是外乡人,她只能孤军奋战。   目光与魏伏南相撞,施月看见了对方眼底的一丝探究,他问:“是谁指使你来的?”   施月皱眉:“什么指使?”   “你别装傻了,若非有幕后之人的指使,你又怎会夺舍虞师侄混入我魏家庄。”   脸真大,合着全世界都觊觎你魏家庄了?   施月没马上回答,周围的人都盯着她。   虞千云沉不住气了,大声质问道:“你把我妹妹的元神弄到哪去了!”   魏琳雅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害怕。   何安塘一脸悲切,满目痛恨,那是看仇人的目光。   姜安尘冷着脸,一身杀气,那是看“非我族类”的目光。   虽然没有去看,但施月知道,身后的姜昔玦也在盯着她。   她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跟这些人的交集也不深,唯一关系比较好的是何安塘,但也没好到生死与共的地步。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目光,施月突然有一种窒息感,有一种非常深的“我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周围的人一圈圈的围着她,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没有善意,没有任何人露出善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景竟然让施月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至始至终都是这样的,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曾像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全世界敌对。   “杀了她!杀了她!”耳边仿佛有人在叫嚣,但这叫嚣声又好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   那是什么?又是虞青影的记忆吗?为什么每次看到虞青影的记忆,脖子都会那么疼,火烧一般的疼。   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得模糊,施月心中暗叫不好,可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越发模糊,周围的声音也一点点远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姜昔玦朝她冲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被人抱住了,那个人不停的在她耳边说:“别想,什么都别想。”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哽咽。   为什么要这么难过?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般,可是她不是虞青影啊,她真的不是……   她只是一个穿越者,只是一个过客。   她是施月啊!   .….   施月又做梦了,梦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个女人的眼睛被白色的纱布蒙着,粗重的锁链穿进了她的琵琶骨将她锁在了一间石室里。   她问:“你想回家吗?”   她说:“你不属于这里。”   施月再次醒来时,只觉全身疼痛,不是剧烈运动之后的酸痛,而是深入骨髓、痛入灵魂的折磨。   她的意识一下子就被扯了出来,接着就疼得流冷汗。   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地牢的架子上,看来这是被魏家人抓进地牢里了。   那种疼痛是从手腕和脚腕里传来的,就好像里面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蚀骨的疼。   一开始她咬住嘴唇想忍一下,很快她发现,实在太疼了,她忍不了,竟然疼得啜泣了起来。   “哟,醒了。”这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吓了施月一跳,她努力忍着疼,扭头去看。   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绑了个人,蓬头垢面。   仔细一看,是个少年,年龄并不大,身上的衣服都是血,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   施月再次咬住了嘴唇,死死憋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中了封灵钉的前七日会痛入骨髓,你忍忍就好了。不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姜昔玦就来救你了。”   施月猛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   姜昔玦怎么可能来救她?别开玩笑了。   少年嗤笑一声,补充了一句:“前提是,姜昔玦还活着。”   施月心中狂跳,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狠狠克制着因疼痛而颤抖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他:“你什么意思?”   少年露出了颇为好奇的神情:“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姜昔玦为了救你,竟然去扛魏家的戮仙阵,单枪匹马和玄门正派作对,真是勇气可嘉。”   “怎……怎么可能……”   “嘿,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送你进来的魏家弟子说的!”少年笑眯眯的。   施月彻底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从她心底升起。   她不明白,姜昔玦怎么可能救她?她又不是虞青影。   她记得在她昏迷之前,姜昔玦似乎真的有些慌张,但他或许只是担心虞青影的躯壳受损。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人认识施月,怎么可能有人是真心想要救她?   施月不再说话,她脑子很乱,加之疼痛太过于难忍,冷汗刷刷地往下流着。   少年似乎非常无聊,开始涛涛不绝地说了起来:“小丫头,我叫林一二,是缘溪老祖的童养夫。”   施月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她记得以前听人提过,缘溪老祖刚成名的那年好像确实有个相好,但从来没听说过缘溪老祖还有个童养夫,而且那人后来还娶别人为妻了。   “我名字是教主起的,你别看我这个名字乍一听很俗气,其实是非常有深意的,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人生不如意十之□□,我就是那如意的一二!”   林一二见施月脸色苍白得吓人,又道:“你被种下封灵钉还没多久,经脉中还残留着些许灵气,我教你个切断痛觉的运气法门。”   施月赶紧点头,实在是太疼了。   林一二开始非常好心地指导着施月引导体内的灵气。   施月试了半天,疼得额头上都暴青筋了,一点儿都没有缓解的意思。   她红着一双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没用!”   林一二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怎么可能会没用?”   施月受不了了:“你能把我打晕吗?”   林一二显然有些为难:“我也绑着的啊,我怎么把你打晕?鞭长莫及……”   “要不这样,你哭出来吧,我不笑话你。”   作者有话要说:林一二终于出场了,原型是我好基友哈哈哈哈哈哈,他外号三小迷,姓林,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可以多给些评论吗嘤,我想冲首页的新晋榜。   qaq此子很穷,在线卑微。      27、2不知心恨谁二      施月咬着牙憋了一会儿,渐渐地对这种疼痛有些麻木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逃出去,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扭头问旁边的少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跟你说了啊,我是缘溪老祖的童养夫。”   施月不相信,她斟酌了一下语言,道:“缘溪老祖不是喜欢姜昔玦吗?”   “呸呸呸!”林一二露出了无比嫌弃的表情:“教主怎么可能看上他,一天冷着个脸,不近人情的样子,实在无趣!”   说到这儿,林一二眼珠转了转,笑得有些狡黠:“我看现在的姜护法明明是喜欢你的。”   施月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不喜欢。”   “嘿,怎么可能,我跟姜昔玦认识这么救了,除了缘溪老祖以外,没见过他这么护着谁。”   “……也不一定是为了救我,总之就是不喜欢!他以为我是他表妹。”   “咳咳咳咳!”林一二被这个答案惊住了:“你不会是叫虞青影吧。”   “我不叫虞青影,我夺舍了她。”施月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已经掉马了,没必要伪装了。   林一二大概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曲折的情节,一时有些哑口无言,随即又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施月一眼:“我差不多知道为什么魏家要抓你了……真是麻烦啊!所以,你以前是谁呢?来这儿不会是为了那个东西吧?”   什么东西?   施月记得魏伏南好像问过,是谁指使她来的,魏伏南也以为她是为了什么东西来的吗?   “你不也是吗?”施月不答反问。   “小丫头,你可别污蔑我,我进来的原因跟你不一样,在玄门正派和拜月教签订协议之后,我跑去偷袭魏伏南才被关进来的。那东西我哪敢觊觎啊!”   “你既然是拜月教的,又是缘溪老祖的童养夫,她为什么不来救你?”   “因为我主动退出拜月教了,不想给教主带麻烦!”少年梗着脖子,一脸孤傲。   施月暗暗思量了一下,又问道:“他们这儿虐待俘虏吗?”   “虐待倒不至于,不过你这种情况肯定免不了严刑拷打,你到时候只要把幕后之人交代出去,他们就会把你杀了,早死早超生。”林一二的语气有些波澜不惊。   施月噎了一下:“可是我不想死。”   “那就等着姜昔玦来救你!”   “不可能。”施月毫不犹豫地否决。   林一二“啧”了一声:“姜昔玦可真惨。”   “他们怎么不杀你?”施月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从我这儿问不出来想要的。”   “他们能从你这儿知道什么?”施月斜睨了一眼。   林一二不乐意了:“喂喂喂,别这么瞧不起人啊!我可是缘溪老祖的童养夫,我知道的秘闻可多了,就比如说,碎叶谷。”   施月眉头一跳,她突然有些相信少年的话了,说不定他还真是缘溪老祖喜欢的人,毕竟连姜昔玦都说不知道碎叶谷的事。   姜昔玦可是第一个追随缘溪老祖的人,还是在碎叶谷被救下来的,光就这样,缘溪老祖该不说的还是不会说。   连自己最忠诚的部下都不说,却告诉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因为爱情还能有什么原因?   可是,缘溪老祖要是真喜欢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不来救他?缘溪老祖可是天下无敌,她到底怎么想的?   “你别胡说八道了,碎叶谷的事,缘溪老祖都没告诉过姜昔玦,怎么可能跟你说!”   林一二哼了一声:“我跟姜昔玦能一样吗?”   “你别跟我说她喜欢你,她要是喜欢你,怎么可能不来救你。”   “怎么不可能!”林一二还是笑嘻嘻的:“她要是以为我不喜欢她了,为什么要来救我?”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个,娶她人作妻的,缘溪老祖的老情人。   这个瓜可真大,她觉得自己已经能脑补出完整的剧情了。   她和他,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彼此相爱。他为了不牵连她,背叛了她,还狠心地告诉她已经不爱了。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施月:“……”   “大哥,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就你这种行为,也就感动一下你自己。缘溪老祖那可是天下无敌的大佬,你跟着她好好混不就得了,非得单干,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林一二目光中闪过一丝柔和:“你懂什么?”   施月:“……”   你开心就好。   眼下,施月只想做一个事儿:“咱们联合一下,逃出去怎么样,你去和缘溪老祖来个破镜重圆,顺便帮我引荐一下,你看怎么样?”   “引荐?引荐什么?你让我引荐什么?你找姜昔玦啊!”   “找个p!我不找他,我跟他又不熟。”   “不干,我跟你也不熟。”林一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是啊,咱好歹是挂在隔壁铺的兄弟,也算是同生共死吧。”   林一二鄙夷:“谁跟你同生共死?四十九颗封灵钉,经脉全损,我能指望你什么?废物。”   施月:“???”   缘溪老祖口味可真独特啊。   林一二又道:“更何况,教主她说不定早就移情别恋了。”   “咱们去试试啊!说不定就逃出去了,说不定你们就旧情复燃了!”   “不要。”林一二再次干净利落地拒绝了,想了想之后又道:“你只要什么都不说,就死不了。”   施月:“……”   可她也不想被严刑拷打啊!   林一二像块腊肉一样被挂在架子上,却一脸的悠闲,悠闲着悠闲着,他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起来:“姜昔玦脑子是被吃了吗?”   施月不明所以地盯着林一二看。   林一二一脸的崩溃:“你是夺舍的,魏伏南以为你来时为了那个东西,姜昔玦一心护着你,他是护法啊!在外人看来,你幕后的人不就自然而然是教主了吗!”   施月还是觉得姜昔玦救她挺匪夷所思的。   林一二破口大骂:“他是犯什么病了?教主这样会被他连累的!”   “缘溪老祖那么厉害,我觉得她要是被牵扯进来,你说不定就得救了……到时候你捞我一波,也不妄我是挂在你隔壁的兄弟。”   “你懂什么!”林一二猛地吼了一句,施月发现他的双眼有些发红,拳头也紧紧握着。   施月还真不懂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古人的爱情真jb复杂。   施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了牢房。她紧张地望了过去。   进来的人是魏伏南。   施月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林一二关在一起了,他们两个都和拜月教有关。   魏伏南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林一二,又看了看施月,才缓缓开口道:“两位昔日的同僚在我魏家庄碰面,可要好好的叙叙旧。”   林一二啐了一口:“谁跟她是同僚!”   魏伏南的眼神有些阴森:“你旁边这位可是缘溪老祖派过来夺舍虞师侄的人,虽然相貌变了,但她也是拜月教的。”   施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魏伏南留自己的命,只是为了打听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他现在已经认定是缘溪老祖指使的她,会不会立刻就杀她灭口?   施月决定尝试一下自救。   “喂,大叔。”   魏伏南的目光移了过来。   “你脸可真大。”   魏伏南没接话。   施月露出了嘲讽的神情:“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人就会觊觎你们魏家的东西啊,脸可真大,真不要脸,我要是想要你们魏家的东西,我会去夺舍虞青影?怎么也得夺舍魏琳雅才对。正好魏琳雅刚从外地被接回来,你们也不知道她本身是什么性格,这伪装做着多方便。”   施月继续嘲讽:“真不要脸,自作多情,可真他妈的是个睿智玩意儿!我都要脸红了。”   林一二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施月怼起人来这么溜。   魏伏南的神色则有些阴晴不定,想来作为玄门盟主,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嘲讽过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   施月笑了笑,笑得可谓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魏盟主,我劝你还是先把此事通知一下虞复年吧,我夺舍确实是有目的的,但跟你想的并不一样,这有关于虞家的秘闻,我劝你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不要伤了虞家和魏家的和气。”   施月开始信口胡诌,管他的呢,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凭自己刚穿越时做的那个梦,虞复年和虞青影之间绝对有问题。   管他那么多,先把虞复年叫过来,等场面乱起来之后,再伺机逃跑。   魏伏南突然笑了:“你不用紧张,也不用编造这些瞎话,我暂时不会杀你的,毕竟,我可从来没见过姜护法对谁这么上心过,我还要用你来伏杀姜昔玦呢。”   施月瞳孔猛地一缩,姜昔玦难道真的为了救她受了重伤?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   她又不是虞青影,凭什么要救她?   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看到施月这样的神情,魏伏南心情颇为不错,大笑了几声就离开牢房了。   施月埋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林兄弟,他们是之前是怎么说姜昔玦的?他真的伤得很重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21点更新吧,21点人多点。   qaq      28、3不知心恨谁三      “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就听那些送你进来的魏家弟子说,本来抓你是挺容易的,但是姜昔玦非拦着不让,还情绪挺失控的大开杀戒,魏伏南没办法,不得不打开了戮仙阵。”   听到林一二这么说,施月突然有一种很揪心的感觉,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小声问道:“那他……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吧,我听那些人说,姜昔玦在戮仙阵里受重伤之后被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救走了,看身形是名女子……以我对姜昔玦的了解,他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   施月有些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姜昔玦做这些真的是为了她吗?可是,为什么?她又不是虞青影。   那边林一二又贼笑起来:“所以我说他喜欢你,姜昔玦那小子跟修了无情道似的,我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样子呢。”   “那他情绪失控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吗?”   林一二想了想:“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出事了有教……缘溪老祖兜着。”   “所以来救他的人是缘溪老祖?”   林一二皱眉想了想,旋即摇头:“肯定不是,如果是缘溪老祖,她根本不会光把姜昔玦救走,而是直接毁了魏家。她是比较护短的人,最受不了自己人被人欺负。”   施月心里有了猜测,她怀疑来救姜昔玦的人是花含烟。   施月有心想向林一二打听一番,又担心隔墙有耳,不小心暴露了花含烟的身份,对姜昔玦产生危害,所以她想了想,没问。   林一二安慰她:“反正你安心等着就行了,姜昔玦伤一好,肯定立马来救你,”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嘿”的笑了一声:“说不定伤没好就会来救你。”   “可是魏伏南设了陷阱,他来救我不是把他自己也搭进去了?”   林一二笑了一下:“姜昔玦可比你想象的强,这世间除了缘溪老祖,大概也没人打得过他了,如果不是他情绪失控,区区一个戮仙阵,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施月想起刚刚魏伏南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忍不住皱了皱眉。   林一二大概看出了施月的心思,冷笑起来:“你看着吧,魏伏南这次得栽,姜昔玦能成为拜月教护法,能不靠色相站在缘溪老祖身边那么久,真以为他是什么普通人?”   施月不再说话了,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其实并不希望姜昔玦真的来救她,这会让她很不安。   她,一个穿越者,一个无根无本的人,何德何能,让这个世界的大佬舍命相救?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她本来就应该是一个人,永远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不会有人明白她。   如果死了,她也不在乎。   正好可以摆脱这蚀骨的疼痛。   而且,死了就死了,说不定还死回去了呢。   林一二大概是太久没说过话了,忍不住又开口:“喂,小丫头,你既然是夺舍的,那你以前是什么人……不会是个男的吧。”   想到这里,林一二看着施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施月:“……你真想知道?”   林一二眼睛有些发亮地点了点头。   施月面无表情:“就不告诉你。”   这之后,施月和林一二就再没有对话了。   施月一直用自我放空的方式抵御着身上的疼痛。   那种蚀骨般的疼痛一刻都没停止过,仿佛在一点点的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她咬牙坚持着,时而觉得这疼痛其实也就那样,忍一忍就无所谓了;时而又觉得一切都太过于难忍,难忍到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死去。   意识在这种拉锯战里一点点变得模糊,又或许她只是太久没吃东西了,饿得发晕。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醒着的,疼痛像一根线,将她模糊的意识与现实连接,让她始终无法脱离这种折磨。   “小丫头,小丫头……”   声音由远及近,是林一二在叫她。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身上的疼痛顿时清晰了起来。   “小丫头。”林一二又叫了一声。   施月发现林一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架子上被解了下来,正站在旁边叫她。   “哎,你别看我啊,你往前看,你看看谁来了。”   施月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点儿猜测,她的目光向前望去,视线恰好触及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那人离她并不远,也不算近,逆光而站,黑衣如墨、肤白如雪,长发用一根黄色发带束着,五官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那双眸子却明亮如星辰,右眼是妖异的红。   隔着这样的距离,施月依旧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带着冷冽的气息。   他是姜昔玦,是的,姜昔玦来了。   施月觉得有些难堪,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避开视线,正躲开了姜昔玦眼底一闪而逝的哀伤。   他突然开口:“疼不疼?”   施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封灵钉。   “还好。”她的声音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不好意思啊,伤到虞青影的身体了。”   姜昔玦的神色变得有些阴郁,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旁边的林一二道:“林一二,你去把她解开。”   林一二不乐意了,瞪着姜昔玦:“你的人你自己去解,干嘛让我去!”   姜昔玦眉头一皱,冷冷看向林一二:“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叫你去解就快去,小心我揍你。”   林一二老实了,非常迅速地开始给施月解绳子,嘴上却不消停:“姜昔玦,你有病吧,就你这个态度,真该,该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   姜昔玦不欲和林一二拌嘴,拂袖转身,扔下一句话:“你背她。”   施月发现,姜昔玦每往前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而且那步伐虽然看着稳健,内地里却有一种外强中干的意味。   那些血不会是姜昔玦的吧。   此时的林一二非常不乐意,他冒着可能会被姜昔玦揍的风险,奋力抵抗着:“不可能,要背你自己背,我绝对不背,我的心是属于教主的,不可能背别的女人,反正你在乎这小姑娘,我又无所谓,你不背她,就让她死在这儿,我就是这么无情!”   姜昔玦又转过身来,却是怒视着林一二:“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教主吗!你如果真的喜欢教主,又怎么会……”   说到这儿,姜昔玦突然停住了,他看了施月一眼,欲言又止。   林一二被姜昔玦吼得楞了一下,随即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你怎么不接着说了?我如果真的喜欢教主又怎会什么?说啊,接着说,你这是在犯什么病呢?”   施月感觉到了委屈,她觉得林一二和姜昔玦都嫌弃她。   “我不用背,我自己走!”说罢,她颤颤巍巍地向前迈步,脚刚一踏在地上,登时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   她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里,小美人鱼拥有人的双腿后,每一步都像走在刀上的描述。   滚你妈的为了爱情,这谁顶得住啊!   林一二到底是心软,看不下去了:“算了,我背你。”   施月看着林一二那万般无奈的表情,万恶的自尊心开始作怪:“我不要你背。”   声音出口,竟然带了一丝哽咽。   林一二吓了一跳:“哎呦,姐姐,你哭什么啊,你别哭啊,我这不是要背你吗?”   “我不要你背。”施月将凑过来的林一二一把推开,这个简单的动作,又让她疼出了一身冷汗。   林一二有些崩溃了,他缩到了姜昔玦身后:“哥,我算求你了,你的人你自己照顾行吗,你看看她那样子,我背她跟非礼她似的,我心里只有教主啊,你别折磨我了。”   姜昔玦看了林一二一眼,眼中充满了怒意。   林一二实在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生哪门子气。   姜昔玦终于走到了施月面前,脸色有些阴沉。   施月鼻子一酸,哽咽了起来:“你别管我,我又不是虞青影。”   “我知道。”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我们又不是一路人,我抢了虞青影的身体,你就不恨我吗?”   姜昔玦静静地望着她,一双眸子亮得像星辰,那只血色的右眼在黑夜里泛着异样的光芒,美得令人心疼。   他说:“我救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不管你是虞青影,还是谁,你就是我要护的人,我不会认错的。”   “你认错了。”   她不知道姜昔玦到底哪来的自信,她穿越过来也没多久,再次之前,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姜昔玦绝对是认错了。   姜昔玦要护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一边的林一二看不下去了:“行了吧,大哥大姐,别在这儿认亲成吗?咱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做呢。”   姜昔玦没理林一二,一俯身,手伸进施月的膝弯里将她横抱了起来。   按理说,施月应该会挣扎一下的,但光是被抱起来这个动作救已经让她疼得脸色苍白了。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发出声音。   另一边的林一二看不下去了:“老姜,你伤这么重,这样抱着能行吗?”   姜昔玦面无表情地回道:“伤得不重。”   作者有话要说:qaq      29、4不知心恨谁四      施月在姜昔玦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压过这阵疼痛。   姜昔玦抱着她跟着林一二往牢房外面走。   牢房外面是不算太亮堂的石道,没有窗户,感觉上可能是建在地底的。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去哪了,难不成都被姜昔玦杀了?   穿过走廊,楼梯口露了出来,林一二一马当先向下走去,姜昔玦也跟了上去。   施月听到姜昔玦和林一二在说话。   姜昔玦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感觉不到丝毫情绪:“地形摸清楚了?”   “那当然,我是谁!”林一二看着有几分欢脱:“不过我觉得现在还是太急了点儿,魏伏南好像因为小丫头的事儿又加强警戒了。”   “没办法,这是最后机会了。”   林一二无所谓:“行吧,既然你这么判断,跟着你干就是了,对了,教主什么时候来?”   “教主不来,这次行动只有小花在外面接应。”   小花?不会是花含烟吧….   这称呼真刺激。   林一二听完姜昔玦的话后脸色并不好看:“底层石室的阵法是以前姬家的,相当厉害,教主不来我们解决不了啊。”   施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林一二之前不是说已经退出拜月教了吗?   现在怎么又一口一个教主叫得上好,而且,他和姜昔玦还有花含烟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这应该和姜昔玦忽然跑来参加演武大会有关。   姜昔玦缓缓开口:“没办法,教主前阵子受伤了。”   林一二脸色一变,连脚步都停了下来:“怎么受伤的?谁打伤的?我们是不是要散伙了?”   姜昔玦呼吸一滞,似乎被气到了:“我还在呢,散不了。不是别人打伤的,是练功出了岔子。”   “那伤得怎么样?”   姜昔玦沉默了一下:“武功尽失,现在整个拜月教都靠我撑着。”   “不是吧?武功尽失?!她是认真的还是又有什么打算啊?”   “应该是真的,她让我好好瞒着,现在对外宣称闭关。”   施月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闻,见林一二眯着眼睛打量她,她赶紧表态:“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林一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拜月教的左护法林一二,姜昔玦是右护法,我们算是同僚,不过他要厉害点儿。”   “我是暗影,他是守门人,所以大家都没听说过我。”   说到这儿,林一二笑得更和善了:“我们跟你一样,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施月“啊”地大叫:“你什么都别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一二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不管,反正你现在上了贼船了,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除非你嫁给我们姜护法,这样才能算自己人,要不然我就杀你灭口。”   施月:“???”   姜昔玦:“别闹了,办正事。”   林一二“嗷”了一声,表情颇为无趣:“那行吧,你外面怎么布局的?魏伏南笃定了你会来救小丫头,好像准备了什么大招……唉,我就说现在不适合行动,反正我是解决不了的,靠你了。”   姜昔玦“嗯”了一声:“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魏伏南在外面布置了戮仙阵,他们可能以为我会怕那个,我顺势把阵法逆转了一下,他们现在还被捆在里面呢,不过应该困不了多久。”   “外面小花看着呢,她身份还没曝光,魏家人以为她受重伤了,魏天书正在外出寻药,两个时辰之后会回来,到时候正好会看见小花被剥光了躺在魏伏南屋里。”   说到这儿,姜昔玦顿了顿,大抵是觉得这么说出来有点儿不对劲儿:“……那会儿魏伏南正带着魏家大批人马在对付我们呢,这行动对外是保密的。”   林一二“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懂了懂了,魏天书那德行,大概会到处找魏伏南讨说法,而且他还有魏家护山大阵的解阵口诀,小花再一引导,出路有了,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说,小花是真的狠,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事儿,我是比不上的。”   姜昔玦“嗯”了一声:“小花以前的出身是那样的,做事都比较不择手段,当初教主给她讲完姬灵儿的故事,她就对魏家深恶痛绝了。”   听到这儿,施月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林一二“咦”了一声:“你不是跟我们一样的目的吗?你主子是谁?你别怕,我们过阵子去把他端了,你以后安心给姜护法当老婆就行了。”   施月:“……”   这回,连姜昔玦的语气上都染了一丝无奈:“你别乱说话,她跟我们不是同样的目的,她算是老熟人,身上出了点儿问题,等解决之后你就明白了。”   这回儿林一二懵了:“老熟人?哪个老熟人?难道是原来扫地的那个刘婆婆?她去年病故的时候,教主可难受了,我记得刘婆婆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教主第一次吃的时候都吃哭了。”   “教主安排刘婆婆夺舍的?凡人也能夺舍吗?后遗症难道是失忆?”   说到这儿,林一二一脸严肃地审视起了施月:“你会做红烧肉吗?”   施月:“我会吃红烧肉。”   姜昔玦没接话,大概是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林一二不乐意了:“哎哎哎,又不理我了,你这样是没有小姑娘喜欢你的,你还没跟我说呢,这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刘婆婆?你们干嘛让她夺舍虞青影啊?那我以后是叫她刘婆婆还是虞青影啊?”   姜昔玦依旧没理林一二,转而对施月道:“我们来是为了救姬灵儿。”   施月想起来了,姬灵儿好像是能窥探天机的,她有些怀疑:“真的是来救她的?”   而不是为了利用她?      “当然!”接话的是林一二      “教主说过,以前能在碎叶谷活下来,多多少少也算是得了她兄长的庇护,必须要把她救出来。”   “你们不是魔教的吗?不应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吗?”   林一二被逗乐了:“那你这么一对比,有没有觉得玄门正派的人更像魔教一点儿?”   你别说,就凭他们对姬灵儿做的那些事,还真像魔教所谓。   “哈哈哈哈哈,小丫头,咱不能这么比较。在所有人心里,玄门正派就该是好人,所以他们但凡做出一点儿坏事,就会被人指责,以至于忘了他们曾经做过的所有好事。”   “而魔教本就该是恶人,所以但凡他们做一点儿善事,就会被歌功颂德,认为是浪子回头,以至于原谅了他们曾做过的那些恶事。”   施月听后有些发愣,实在是没想到,林一二竟然是一个如此深刻的人,还仔细研究过双标的产生原因。   姜昔玦缓缓启唇,用非常清冷的声音道:“善恶自在人心,不需要旁人的看法……”   “还有,你别叫她小丫头。”   林一二乐了:“我凭什么不能叫她小丫头?那我叫她什么?她又不是真的虞青影,难道我叫她刘婆婆?”   施月正想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姜昔玦突然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警告?   警告什么?   施月茫然了一下,没能立马开口,就听姜昔玦道:“你叫她星儿。”   施月差点儿被吐沫星子呛住,这是什么古早玛丽苏小说的神秘称呼?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随后,施月就考虑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星儿”到底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姜昔玦随口起的名字?   而且,姜昔玦之前就非常认定他没认错人,难不成他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虞青影?是夺舍的?   不对呀,当时她身份曝光的时候,姜昔玦明显非常惊讶,好像还情绪失控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失控可能是假的,或许只是为了蒙骗魏伏南。   施月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演技,有影帝的潜力啊。   施月又想到了另一点。   或许真像林一二说的那样,自己这具身体本来是缘溪老祖给某某非常重要的人准备的,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被自己给占了。   那自己穿越来之后,一直做的那些梦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很有可能和桃花蛊有关。   唉,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林一二笑得贼兮兮的,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嗓子:“原来是星儿姑娘啊。”   施月强忍着不适,勉强接受了。   姜昔玦大概是被林一二恶心到了,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多久到。”   “马上到了,再下两层,那里有陆肩吾守着,你能对付吧?”   “能。”   施月有些好奇:“陆肩吾是什么啊?”   姜昔玦解释道:“是一种专门用来守门的凶兽,本来应该已经绝迹了,魏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   林一二“哼”了一声:“有姬灵儿在,只要还存活于这个世上,还怕找不到吗?”   施月小声问道:“那厉害吗?”   “当然厉害!那可是专门用来守门的!”说罢,林一二又露出了神秘的表情:“不过姜护法可是妖兽的克星,同是守门人,让我们看看谁才是守门人中的最强者。”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我有读者吧qaq   orz收藏这么少总怀疑自己文丑。   垃圾穷真的超想要专栏收藏和预收嘤!   我一直在作话碎碎念,你们不会嫌我烦吧……   qaq此子很穷,在线卑微。      30、5不知心恨谁五      又下了一段楼梯,楼梯道里的烛火变少了,显得这狭窄的楼道格外幽深。   向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在黑暗中蛰伏着什么不知名的怪物。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看不清楚的地方,你越想睁大眼睛仔细看。   就在施月瞪大了眼睛往楼梯下面看时,周围的烛火突然同时灭掉了。   整个楼道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施月此时躺在姜昔玦怀里,他的呼吸很轻,要很仔细才能感觉到,但一侧耳就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有淡淡的温热感从他身上传来,真实得让人安心。   施月怀揣着这种心态,觉得有些羞耻,羞耻之余又生出一丝庆幸。   前面的林一二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在他指尖升起,温和的光亮笼罩了一小方天地。   看清周围的一瞬间,施月发现周围的景致变了。   他们已经不在楼道里了,而是在一片漆黑的荒芜空地上,四周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尽头。   地是青石板铺成的,清一色地向四周延伸,天是漆黑一片的,浓郁得像墨。   林一二回头来看施月和姜昔玦:“你们要不换个姿势?陆肩吾就在前面了,再走几步就到了。”   施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尴尬,她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我自己走?”   姜昔玦道:“我帮你把封灵钉取出来吧。”   施月还没回答呢,林一二先变了脸色:“不行,绝对不行,你帮她取出来了,咱们就走不出去了,拜月教还得靠你养活呢,你行行好吧,咱们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施月有些不明所以:“取封灵钉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当然有副作用,除非是中下封灵钉的人亲自来取,否则取的人就会被封灵钉的力量震伤经脉,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林一二义正言辞。   “老姜要是帮你取了,他基本上就废了,咱们还怎么走出去。”   施月一听这话,一下紧张起来,赶紧附和:“对对对,不用取,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姜昔玦神色有几分冷淡:“不至于那么严重的,我主修的功法和教主是同一种性质的,经脉受损并不影响。”   施月这才想起之前何安塘跟她说过,姜昔玦和缘溪老祖都是主要靠意念来斗法的。   话虽如此,但施月还是拒绝了:“真不用,我也不会什么,一会儿都得靠你,你可千万别受伤。”   “是呀是呀。”林一二疯狂点头:“你放心,星儿姑娘我会照顾好的,就算我脑袋掉了,也绝对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东西伤她一根汗毛的!”   姜昔玦闻言,终于是把施月给放了下来,林一二赶紧上去扶着,态度非常殷勤。   这一路来的疼痛让施月的痛觉神经都有些麻木了,她脚挨地之后,在林一二的搀扶下,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林一二一边扶着施月,一边向掌心灌注灵气,原本在他指尖轻微跳动的小火苗“腾”地涨大,变成了一个火球。   可视范围瞬间变广,施月向四周看去,这一看,突然发现,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立着好几道人影。   施月简单的数了一下,一共九道影子。   头是圆的,身体细长,扎堆站在一起,密密地挤着。   这处空间里还有其他人?   不对,这些并不是人,比例不对,头的大小还好,身体却过于细长了。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一二一扬手,手中的火球如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落地时迅速膨胀,像一颗巨大的照明弹,将那怪物的身影彻底暴露了出来。   施月刚刚看见的根本不是什么头和身子。   或者说,头还是头,但那身子,其实是细长的脖子。   那是一个长得非常奇怪的东西,老虎的身体,细长的脖子支棱着九个脑袋,这脑袋皆是人的模样,五官俱全。   九双眼睛圆睁着,瞪着他们几个。   姜昔玦站在最前面,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林一二很放松,甚至还给施月做起了解说。   “星儿姑娘,你看,这就是陆肩吾。”   “听说这种异兽是专门守门用的,不过很多人都说它早已绝迹。”   “它的杀招我们也不知道,毕竟以前没见过。”   “你看它身后是不是有道门,那就是它要守的门。”   施月依言向陆肩吾身后看去,那里果然有一扇……巨门。   那是一扇非常巨大的门,巨大到直插云霄,看不到尽头。   他们三人一兽站在门前,渺小得宛如蝼蚁。   林一二又开始跟姜昔玦瞎哔哔:“老姜啊,你准备怎么对付它,是弄死,还是关你眼睛里?”   “……我觉得吧,要是弄死的话,这么珍惜的物种,太可惜了,要是关你眼睛里,啧啧啧,听说这些上古异兽的神识都异常坚韧暴虐,你恐怕吃不消吧。”   姜昔玦大概是有些受不了林一二的滔滔不绝了:“你安静点儿,我前阵子收了桃夭的残魂。”   施月眨巴了一下眼睛,桃夭就是在缘溪镇里的那棵大桃树,说起来,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昔玦呢。   林一二听到这话后不淡定了:“你说的是那个桃夭?缘溪镇的大妖?”   姜昔玦没吭声,算是默认。   林一二倒吸一口凉气:“老姜,你要不回去之后谋权篡位吧,正好教主受伤了。”   姜昔玦明显被气到了,回头来,用那只红得近乎妖异的右瞳睨了林一二一眼。   施月有些想笑,这个林一二说些话也太影响团结友好了吧。   真亏得他和缘溪老祖有一腿,要不然估计早被当成叛徒清理出去了。   姜昔玦再次回过头去,一脸戒备地观察着陆肩吾,半晌之后,他抬脚向前走去,边走边道:“你们一会儿注意保护好自己。”   施月能看出来,这陆肩吾似乎并不是那种非常具有攻击性的异兽,直到姜昔玦走到了它面前,它才猛地弓起身体,九颗头颅充满威胁意味地对着姜昔玦。   姜昔玦微微抬起来右手,他右眼红光大圣,那红光宛如有了实体一般,从他右眼流淌了出来,向四周扩散,带着腥臭阴寒的风,吹得他的黑衣飒飒作响。   那红光非常浓稠,突然化作一张巨嘴,将陆肩吾狠狠地吞了进去。   陆肩吾大概是意识到了危险,九颗头颅疯狂的扭动了起来,从九张嘴里发出宛如呓语般的叫声。   那包裹着它红光在这呓语中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攻击,扭曲了起来,隐约间似乎显露出一丝痛苦。   红光开始疯狂地变化形态,时而从中伸出无数只巨手将陆肩吾按住,时而幻化为许多不知名地怪虫在陆肩吾身上狠狠撕咬。   施月记得以前听何安塘说,姜昔玦练的功法的实质是将妖祟关入自己的右眼,关键时刻再召唤出来供自己使用。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用的。   原来那些被关入他右眼的妖祟都已经互相吞噬融合成了一团巨大的血雾,而他平时使用的那种放出血雾的攻击手段应该就是来自于此。   风更加狂躁,带着暴虐的杀气,撕扯着空气。   施月突然脸色一变,她隐约间觉得有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   可是反观一脸放松的林一二和面目表情的姜昔玦,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   难道是她太紧张了,产生错觉了?   她想将这种危险的预感暂时压住,可是很快,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忽视。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她忍不了了:“林一二,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点儿不对劲儿?”   林一二毫无所觉:“什么不对劲儿?”   话音刚落,他们四周的空气突然震动起来。   林一二愣了一下,随即“啊”地大叫了起来:“老姜!回来!空间裂缝!陆肩吾的杀招是空间领域的!”   姜昔玦没动,又或许是他动了,但是已经看不清楚了。   四周的空气像烟雾一般扭曲震动着。   “刺啦。”   “刺啦。”   “刺啦。”   .….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撕裂声,周围的空间突然凭空出现了好几道口子,像被人用刀在一块完整的布料上狠狠划了一刀。   裂缝里面是看不真切的漆黑,漆黑中隐隐有雷电闪动。   林一二爆了一句粗口,拽着施月就躲闪起了这些凭空出现的裂口。   但那裂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往外面撑,瞬间变大,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施月被这么拽着左躲右闪,疼得呲牙咧嘴,连恐惧都忘了。   林一二在那“哇哇”大叫着,他们眼看着就要躲不开那些空间裂缝了。   姜昔玦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股恼意突然从施月心底升腾起来,她猛地将拽着她的林一二甩开,对着那些冲他们挤来的空间裂缝吼了一嗓子:“都他妈给我滚!”   这一嗓子,气吞山河,隐约间甚至带着点儿回音。   林一二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但下一刻,异变发生了。   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空间裂缝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力量的阻拦,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随后蓦然溃散,化为乌有。   徒留林一二站在一旁,瞪着眼睛吃惊地合不拢嘴,半晌才嗫嚅着嘴唇道:“别跟我说陆肩吾的弱点是怕女人。”      31、6不知心恨谁六      林一二懵了,施月也懵了。   这个叫陆肩吾的异兽这么脆的吗?   一吼就跪了?   那些空间裂缝消失之后,这片天地又变得开阔起来。   反观另一边,姜昔玦一脸淡定地面向陆肩吾站着,维持着右手轻抬的姿势,似乎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之前还很凶的陆肩吾,此时像受到了什么重创,九颗头颅都垂了下来,在红光里发出低低的哀鸣声。   姜昔玦抬起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收,包裹着陆肩吾的红光似有所感,跟随着这动作收缩了起来,强陆肩吾紧紧箍在里面。   陆肩吾扭动着身躯,难受地挣扎着。   姜昔玦的右手迅速握拳狠狠地往回一拉,红光大胜,包裹着陆肩吾剧烈地收缩起来,很快收缩成了一颗篮球的大小,又迅速缩成了一滴水滴的大小,陆肩吾在红色的水滴里面挣扎着,可这挣扎实在微乎其微。   红色水滴向姜昔玦飞了过来,又缓缓地融入了他的右眼。   施月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想起了第一次在缘溪镇见到姜昔玦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刚刚吞噬掉桃夭,整个人状态都不大对劲儿。   施月等了半天,姜昔玦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你没事吧?”   姜昔玦闻声转过身来。   先入目的,是那双眸子,左眼亮如星辰,右眼红得妖异,宛如从地狱归来的艳丽恶鬼,接着,一滴血泪从他右眼滴落,划过他无比苍白的脸庞,顺着下巴淌了下来。   这诡异的情景却透着一股子异样的美感,施月都有点儿看呆了。   下一刻,姜昔玦毫无征兆地向一旁歪倒了过去。   这次换林一二被吓到了,他赶紧冲了过去扶住姜昔玦,嘴里急切地问道:“老姜,你没事吧?”   姜昔玦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林一二弯下身子来,把姜昔玦放在地上,随后捏起他的手腕查探了一下。   “怎么样了?”施月问道。   林一二摇了摇头:“咱也帮不上他,他正在融合陆肩吾呢,这得靠神识,不过老姜向来比较坚韧,他前阵子还融合了桃夭,问题应该不大。”   “差不多多久能醒?”   “应该用不了多久,等一会儿吧,等一会儿……”林一二嘴上这么说,神色却并不轻松。   他朝施月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施月依言走了过去,也不讲究,跟林一二一样就地坐了下来,一挨地,她就皱了皱眉。   这地是青石板的,又硬又凉,她竖眉看向林一二:“地这么凉,你就让他躺地上。”   林一二有些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句实话,地可能嫌他凉。”   施月似乎想起了点儿什么,她伸手碰了一下姜昔玦苍白的手指,果然很冰,冰得仿佛刚从冷冻室拿出来的一样。   和上次一样。   姜昔玦的脸很苍白,显得那那滴血泪鬼魅艳丽。   施月忍不住抬手用袖子去擦拭,刚将血泪擦干净,姜昔玦就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她,右眼是一如既往的血红色。   施月吓了一跳,有些尴尬:“醒了呀……你觉得怎么样?”   林一二听到施月这么说也凑了过来。   姜昔玦没什么反应,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施月。   很快,施月发现了他的异常,姜昔玦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   姜昔玦的惯常神情是那种冷冰冰的,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却明摆着的生人勿进,但此时的姜昔玦,眼神比平时柔和太多了,眼底深处还透着一丝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   林一二“哎呀”了一声:“他没醒。”   接着,似乎是为了否认林一二的话,姜昔玦坐了起来。   施月:“……”   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姜昔玦依旧望着她,眼神平静里带着深深的茫然。   林一二怕施月不信,又道:“他真没醒,这应该是他神识的自我保护机制,没什么自主的意识,你别看他现在温温和和的,你要是让他觉得危险了,他能掐死你。”   “所以嘛,这种情况下,还是离他远点儿好,他要是不小心把你揍了,醒了之后不会认的。”   像是为了否认林一二的话,姜昔玦拽着施月的袖子靠了过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是要干什么?   接着,姜昔玦头一歪,轻轻地靠在了施月的肩上,再次闭上了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施月听到林一二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要自戳双目,老姜要是知道我看见他这个样子,可能会杀我灭口。”   施月有点不好受了,虽说姜昔玦的头并不重,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紧张,仿佛肩上枕着的不是一颗头而是一颗炸弹。   姜昔玦整个人的气息非常地冷冽,连呼吸都是冷的,仿佛带着冰霜。   施月有些忐忑不安:“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不是说还有两个时辰魏天书就回来了吗?”   林一二耸肩:“时间不用担心,魏天书回来加上大闹的时间估计得有将近三个时辰,我们刚刚对付陆肩吾比预计的时间短了很多,这边一共有三层机关,咱们已经过了第一层了,效率挺高的。”   说到这儿林一二顿了顿:“给姜昔玦半个时辰,如果还不醒,咱们就直接带着他往前走,反正他的神识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前面遇到危险了咱顾好自己就行了,他昏迷着也能应付。”   施月点了点头,半晌之后,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不疼了?”   “怎么个不疼法?”   “……就完全不疼了……”   林一二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等我过来给你看看。”   说罢林一二就蹭了过来,捏住了施月的手腕探查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施月有些紧张:“怎么回事?”   “有点儿奇怪,你经脉上确实有封灵钉造成的破损痕迹,但是封灵钉没了。”   “这东西还能自己消失?”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封灵钉是一种很阴损的禁制术,封住经脉的前七天痛不欲生,如果强行取出,经脉会粉碎性断裂,变成凡人不说,连寿命都不会很长,常年被病痛折磨。即使是施术人亲自取出,也会造成经脉不可逆转的损伤,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施月:“那我是怎么个情况?”   “你经脉确实受损了,而且伤得还不轻,以后肯定没法修炼了,我本来是想着带你回去之后找教主想办法,你知道我们教主也是经脉受损,但这并不影她修炼,想来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林一二的神色越来越古怪:“可是你身上的封灵钉竟然自己消失了……难道和陆肩吾有关系?”   施月眨巴了眼睛,有些茫然,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神奇术法算不上多了解。   林一二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这上古异兽陆肩吾还真是古怪,不仅怕女人,还能融化封灵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异兽能有这么异常的特性的。”   施月听着林一二这么说,总觉得似乎有道理,又不是特别有道理。她隐隐感觉,陆肩吾并不是有怕女人这么奇怪的特性,这很可能只是个巧合。   施月又问道:“如果我跟你们会拜月教,我可以学习缘溪老祖的那种功法吗?”   “到时候我们回去问问吧,老姜对你这么上心,肯定会想办法的,他好像知道你是谁又不愿意说,我看你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施月听到那句“老姜对你这么上心”的时候觉得有点儿别扭:“我觉得姜昔玦可能认错人了,我知道自己是谁。”   林一二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你哄哄他又不会吃亏,你看看你现在,被玄门正派所不容,又受了伤无法修炼,你跟着老姜混正好能受到他的庇护,他对你也挺好的,别扭什么?”   施月觉得林一二这是劝她牺牲色相寻求庇护,古代人好像都喜欢这个论调:“林一二,我挺怀疑你的,从认识开始,你就跟我说这么多,你不怕我是另有目的的?”   “嘛,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老姜喜欢你就对了,管你听命于谁,他要是来瞎搅合就弄死,你要是想跑就绑了抓回来。”   施月:“???”   “你这是养宠物呢?我看你和你们教主也没这么变态啊。”   林一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我跟教主那是假的,为了把我安插进魏家编造的假话。”   施月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我都信了。”   “老姜也信了。”   “你们连他也骗?”   “他是华家人,那诅咒挺吓人的,教主怕被他觊觎,不过我得说句公道话,虽说教主挺漂亮的,但她实在是太猛了。”   “我也说句公道话,这么说一个姑娘你会被揍的。”   林一二笑了笑:“我在加入拜月教之前其实喜欢过一个姑娘,我当时真心想娶她,可惜她不喜欢我,她喜欢荣华富贵,还把我害得挺惨的,要不是有教主,我估计这辈子就完了。所以我特别感谢教主。”   “哈哈哈,人生不如意十之□□,林一二这名字确实是教主给我起的,她告诉我要做那如意的一二。”      32、7不知心恨谁七      “你们教主还挺不错的。”   施月其实想说,你们教主还挺心灵鸡汤的。   林一二:“反正等你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   你别说,施月还真有点儿对这个缘溪老祖好奇了起来。   正想着,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指尖苍白,指腹没有一丝温度。   施月一低头,正对上姜昔玦的眼睛,这一次,姜昔玦的眼神清晰多了,眼底是他惯常的淡漠疏远,右瞳的血色深处似有一个漩涡,但那旋涡只翻滚了几下就消失了。   施月突然想起了林一二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说实话,她其实也没有多排斥林一二的建议,她现在确实是走投无路,自身也没什么能力,想傲也傲不起来。   虽然有些羞耻,但如果只是牺牲一下……色相,就能寻求到庇护,这反倒比平白无故的好更让她觉得心安理得。   人嘛,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问题是,这情节莫名让她想起了那些古早的替身玛丽苏小说。   什么霸总的替身情人啊……之类的。   女主是贫穷的灰姑娘,负债累累却倔强不屈巴拉巴拉的,因为和霸总的前女友有些像就被包//养了……   什么“他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系列羞耻的词语从施月脑子里冒了出来。   而且,一般这种恶俗的替身剧情里,霸总的前女友肯定会在故事的某个情节里回来,然后狠狠地虐一波女主。   姜昔玦肯定是猜不出来施月在想什么的,他看着发呆的施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施月心里羞耻地咆哮着,面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还好吧?”   姜昔玦摇了摇头:“没事。”   施月殷勤地扶着姜昔玦:“玦哥,我扶你起来。”   姜昔玦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林一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玦哥,我也来扶你。”   姜昔玦似乎叹了口气:“都不用。”   说罢,他自己站了起来:“继续赶路吧。”   施月赶紧点头,也起身跟了上去。   反正她已经想好了,替身情人咱肯定不当,咱不把感情当交易,那种行为太功利,要不得,结局肯定惨惨的。   反正,管他那么多呢,姜昔玦如果对她好,她也对姜昔玦好就是了,礼尚往来嘛,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这句话用在这儿好像怪怪的……   总之,everyone likes a mirror.   就算姜昔玦真正想见到的那个人回来了,咱们相处了这么久呢,友谊还在吧,也不至于结局太惨。   嗯,是的,施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觉到了自豪。   看看,人只要有了正确的三观,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什么都迎刃而解了。   “走吧走吧,前面还有两关等着呢!”林一二一边叫嚣着,一边朝之前陆肩吾守着的那扇巨门走去。   施月本来还想问这门怎么开呢,可是等到他们走到门前的时候,那门竟然自己开了,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门里散了出来,施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她觉得那白光似乎将他们全淹没了,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致又变了,他们重新回到了楼梯口里。   姜昔玦问道:“下面还有什么?”   林一二耸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两个上古的阵法,这你不能怪我,毕竟大部分人在陆肩吾那一关就惨败了。”   姜昔玦“嗯”了一声,没有怪他的意思,转而看向施月:“你还行吗?”   施月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姜昔玦这是在问封灵钉呢:“没问题了,封灵钉自己没了。”   姜昔玦皱了一下眉,林一二赶紧凑过来把他对陆肩吾的猜测讲了出来。   姜昔玦点了点头,态度不详,只道:“那走吧。”   于是几人又开始往下走去。   往下依旧是无尽的楼梯。   刚开始,林一二还一边哼歌一边走,哼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气氛莫名变得有些紧张,整个走廊里就只剩下脚步声了。   又走了一段,他们的脚步隐约间变得越来越快,施月都觉得有点累了,她咬了咬牙,坚持跟着。   约摸十分钟之后,她下楼梯下得腿都软了,她赶紧道:“等等,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下行不。”   然而,前面闷头赶路的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依旧脚步极快的向下走着。   施月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她快速上前几步拉住了走在她前面的林一二,可是林一二拉住了,林一二前面的姜昔玦她却碰不着。   姜昔玦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动静,依旧毫无所觉地向前走着,速度极快。   “玦哥!玦哥!你等等啊!”   姜昔玦不理他,很快消失在了楼道里。   林一二被施月拽着,没有回头,就这么维持着背对着施月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情景在这样昏暗色楼道里显得格外诡异。   施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样了啊……”   林一二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来。   这过程就像是有一只手,慢慢地揭开了恐怖的面纱。   你明明知道纱后面是令人恐惧的景象,却还是会瞪大眼睛看个仔细。   施月对林一二转过身后,自己可能看到的景象有好几个猜测。   可能会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可能正面依旧是后脑勺,也可能七窍流血,或者干脆是别人的脸。   终于,林一二转了过来,那依旧是林一二的脸,也并没有“用阴冷陌生的眼神盯着她”之类的情况发生。   林一二双目紧闭,脸色通红,似乎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这是什么情况。   施月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林一二除了脸上多了个红印子以外,依旧毫无反应。   这可怎么办啊?   施月觉得有些头秃,他们这是已经进入第二关了,可是为什么姜昔玦和林一二都中招了,她却没事?   而且她根本没看出来这个上古阵法是个什么作用。   让人闭着眼睛瞎走,然后一头撞死?   可刚刚看林一二和姜昔玦的样子,脚步比她这个清醒的人还利索呢。   施月有些担心姜昔玦,也不知道他会走到什么地方去,她一个弱鸡,对这个世界的各项法则还不了解呢,实在看不透这个阵法。   唉,怎么办啊?   她抬手又“啪啪啪”地扇了林一二好几巴掌:“嘿!哥们,醒醒。”   依旧毫无反应。   施月寻思着,扭头冲着楼道的石壁敲了敲,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玄妙之处。   这一敲还真被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她发现石壁上刻着一些细小的纹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石材本身的裂纹呢。   这里的灯光太昏暗了,她不得不仔细凑近去看,为了避免林一二又自己跑了,她一边架着他胳膊,一边往石壁上凑。   那些纹路很扭曲,反正施月不认得,但直觉告诉她,这应该和那个上古阵法有关。   如果把这些纹路挂花,是不是就破阵了?   施月开始在全身上下搜寻着能用的武器。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又将目光放在了林一二身上,很快就看见林一二腰上别了把水果刀……嗯,是匕首。   她将匕首把了出来,仔细看了看,还行,刀刃雪亮雪亮的,应该蛮锋利的。   她不再犹豫,举着匕首就朝着石壁划去。   “锵!”一声脆响,施月只觉虎口一麻,匕首直直地被崩了出去。   倒转刀刃,朝着她的脸就飞了过来,施月吓了一跳,赶紧偏头,纵使她反应不满,那刀尖也在她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先是一凉,再是一热,倒也不疼。   施月吓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刻,异变发生了,楼道突然开始蠕动了起来,说是蠕动,更像是在呼吸。   一吸一呼,石壁也跟着一收一放。   隐约间还有风在缓缓地涌动着。   这又是怎么了?   施月回头想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却突然发现,那匕首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插进了墙里。   施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楼道还在有节奏地呼吸着,且幅度越开越大。   在这狭窄的通道里,这情景着实令人有些害怕。仿佛下一刻石壁就会猛然收缩将她活活碾死。   四周开始旋转扭曲,有些像施月每次想起原主记忆时的模样,但她清晰的知道,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她的脖子并没有疼痛传来,也没有闻到任何香气。   天昏地暗间,她的意识似乎被拉进了一个漩涡,她努力挣扎着,可根本抵抗不了这股巨力。   旋转、扭曲、黑暗。   耳边似乎还有奇怪的呓语。   施月猛地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致瞬间落入了她的眼里。   湛蓝的天空、绿盈盈的草地,鸟语花香,清新自然。   看到这场景之后,一个念头在施月心中升起。   这是幻觉。   她思考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姜昔玦和林一二肯定也是陷入了这种幻觉之中。   说不定她外面的身体也跟着加入了竞走比赛。   估摸着,她之前没中招可能和她的异世之魂有关。   按照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施月心中有了一个猜测,或许这个阵法就是传说中那种可以勾动起心魔的阵法。   像是什么看见最害怕的事物,心态崩了;又或者是看见最想得到的事物,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33、8不知心恨谁八      施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风格的幻境。   按理说,不管是看见最想看见的,还是看见最害怕的,对于施月而言都应该是在现代才对。   她最想看见的,无疑是穿越回去,继续过自己平凡的小日子。   至于她最害怕的……暂时还想不到……   怕死算吗?   施月小心地观察着,缓缓走出草丛。   她寻思了一下,隐约间猜出了点儿东西。   这个幻境很可能对她有bug。   如果本身就知道是假的,不管是高兴还是恐惧其实都是可以用理性克制住的。   她还有一个猜测,这个幻境很可能是共通的,也就是说姜昔玦和林一二应该也在这里面。否则她看见的场景绝对是现代。   虽然是假的,但她还真想再看一次汽车和飞机。   想到这里,施月竟然有点失望。   一路走来,施月很快发现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长满了草的小山坡。   向下走去,一间小茅屋露了出来。   嗯,看来有人物要登场了。   果然,小茅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绛紫色衣衫,衣襟处绣有兰花,头发用一根紫色发带束着,唇角带笑,眸中含情,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   施月差点没认出来,那竟然是姜昔玦。   姜昔玦竟然还有这个样子的时候?   本着在幻境里一切要谨慎地态度,施月怀疑这个人可能是个假的姜昔玦。   毕竟姜昔玦肯定和“阳光明媚”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   先上去看看他怎么说,如果是假的,就狠狠地揭穿他虚伪的面纱。   施月正准备上前,从茅屋里又走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少女,白衣飘飘,青丝用一根簪子簪着。   施月一下子好奇了起来,这个不会就是姜昔玦喜欢的那个姑娘吧,看看长什么样。   她好奇的打量了过去。   柳眉、黛目、眼角微微上挑。   这张脸!   这张脸是她的脸!   是的,不是虞青影的脸,是她穿越之前,施月的脸!   怎么可能会这样?!   施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心神有一瞬间的晃动,很快她的理智就回来了。   难不成这其实是她自己产生的幻觉?   在幻觉里看到真正的自己和姜昔玦站在一起?   这难道就是她心底里最害怕看见的?   施月皱着眉,她觉得还好,可以接受,就是在看见自己的脸的时候感觉有些惊悚而已。   垃圾幻境,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   接着,她就看见姜昔玦温柔地拉起了“她”的手,满目柔情地说道:“星儿,大仇终于得报,我们成亲吧。”   施月差点儿被吐沫星子呛住,下一刻,她突然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再回过神时,发现姜昔玦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脸热切地拉着她的手。   施月:“???”   什么情况?   她这是“我变回了我自己”?   有一瞬间,她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望着姜昔玦炽热得有些烫人的目光,施月咽了口吐沫,干巴巴地道:“玦哥,现在情况有点儿复杂,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姜昔玦眼中的热切慢慢淡了下来,又迅速化为了无尽的落寞:“你果然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施月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你是我亲哥,咱能别这么吓人吗?   咱能好好说话吗?   原谅她实在代入不进这个场景……   “玦哥,你听我说,你清醒一点儿,这都是假的,是幻觉,该醒了。”   姜昔玦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幻觉?”   施月赶紧点头:“对对对,都是假的。”   姜昔玦望着她,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涌动着,他突然攥紧施月的手腕将她猛地拉进怀里。   靠,什么情况?   姜昔玦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如果是幻觉,那就说你喜欢我。”   这逻辑我服。   姜昔玦的手臂缓缓收紧,勒得她有点儿难受:“星儿,为了摆脱我,你连这样的谎话都说得出来吗?”   语气哀婉,句尾甚至带着轻颤。   施月心中一叹,她想起了那个华氏的诅咒。   为情而伤,为情而死。   她以前以为过姜昔玦喜欢缘溪老祖,后来还以为过他喜欢原主虞青影。   可是现在看来,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这个叫“星儿”的人,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谁?她的脸此时落在姜昔玦眼中又是什么样子呢?   她估摸着,这个“星儿”很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夺舍”一说。   如果本来就是两情相悦,一方死了,另一方肯定得难受死。   如果只是姜昔玦单方面的喜欢人家,对方又死了。   这可真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连一个能难过的身份都没有”。   诶,太惨了。   嘛,月姐来安慰你,不就是角色扮演吗?   以前又不是没玩过cosplay。   施月抬起手回抱住姜昔玦:“你别难过,我喜欢你的。”   姜昔玦低头看她,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   “那就嫁给我。”   “好,嫁就嫁!”   笑意在姜昔玦眼底荡漾开来:“我会对你好的。”   他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施月:“!”   嗯?   这特么到底是假的姜昔玦还是真的姜昔玦?   这也太……   玦哥,你这样,我们纯洁的友谊会破裂的。   算了,来自现代的穿越者不拘小节。   就当时西方礼节里的打招呼。   就当时西方礼节里的打招呼。   就当时西方礼节里的打招呼……   施月疯狂地自我催眠了起来。   “星儿,我这就下山去准备一些婚礼需要的东西,我们明天就成亲吧。”姜昔玦望着她,眼睛亮亮的。   施月有点儿慌,这还来真的?   是不是如果出不了幻境,她就真得在这儿和姜昔玦成亲。   这怎么了得?   她现在悔婚来得及吗?   要是她把姜昔玦刺激狠了,幻境会不会出现异变呢?   他们会不会更出不去了?   林一二现在又在哪呢?   啊啊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等……等一下,不能明天成亲。”   “怎么了?”姜昔玦望着她,有些疑惑。   “嗯……成亲是大事,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不想一切从简,一定要穿最漂亮的嫁衣,请亲朋好友来参加,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嫁给心爱的人。”施月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姜昔玦的神情。   姜昔玦听后,眼角一弯,轻轻地笑了起来:“好,都依你,我会找最好的绣娘为你做嫁衣的。”   施月赶紧点头:“一定得把朋友叫来,像什么林一二,小花,都叫来。”   隐约间,姜昔玦似乎皱了一下眉,随即就听他说:“好,想让谁来都行。”   “那你快下山去准备吧。”施月催道。   “好。”姜昔玦眼中笑意更浓。   走之前,姜昔玦又抱了施月一下:“星儿,我真的好高兴,如果这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   这话听着要遭。   施月都绝望了。   终于把姜昔玦送走之后,施月回头看了一眼简陋的小茅屋,那种想拔腿就怕的心情异常的强烈,最后她还是生生忍住了,先见到林一二再说,说不定能尝试一下唤醒林一二呢。   这到底是什么魔鬼幻境啊。   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骂你垃圾。   这之后,施月做了许多尝试。   首先,她尝试了一下破坏场景道具,她把草拔了,又举着斧头砍了棵小树……   好吧,其实就砍了一截就砍不动了。   没用,丝毫用处都没有。   接着,她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自杀。   她举着斧头犹豫了半天……没下得了手。   时间在她的焦灼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了。   本来以为姜昔玦怎么也得准备个好几天,可是天刚黑他就回来了,带着一大堆东西,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姜昔玦一看见她就兴高采烈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过来拉她:“星儿,你看谁来了。”   姜昔玦大概是上山有些着急,额角出了些汗,沾湿了几缕头发。   施月向他身后望去。   来的人一个是林一二,一身白衣,手拿折扇,看着斯斯文文的,他旁边跟了名妇人打扮的女子,并不是小花。   那女子看着很年轻,五官柔和脸庞丰盈甚至还……挺着肚子。   竟然是个孕妇,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林一二笑着冲施月抱了抱拳,介绍道:“这是内人。”   施月:“!”   还真是这样,林一二竟然在幻境里娶了个老婆,他老婆还怀孕了!   施月明白了,在这个幻境里的人应该会经历自己最想看见的。   林一二之前不就说过吗?他在进入拜月教前喜欢过一个姑娘,大概就是这位了。   这下有点儿难办,要是林一二也贪恋幻境不愿醒来,她怎么办啊?   垃圾幻境,不能让她也美梦成真吗?她想回家啊!   姜昔玦望着施月一脸期待:“星儿,明日我们就成亲吧。”   no!拒绝!不要!走开!   姜昔玦见施月一直不说话,试探性地问道:“星儿,你怎么不说话。”   施月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抖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了:“好了,既然都到齐了,那该我叫醒你们了。”      34、9不知心恨谁九      施月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抖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了:“好了,既然都到齐了,那该我叫醒你们了。”   姜昔玦望着她:“星儿,你在说什么啊?”   “第一,我不是星儿, 第二,你们现在都在做梦。我们不应该再这儿停留,而是去救姬灵儿,懂?”   姜昔玦的眼神无比哀伤:“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说出来,我改。”   施月一把打开姜昔玦来拉她的手:“行,我说出来。姜昔玦,你每天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儿女私情吗?你忘了你教主吗?你忘了你们教主让你做什么了吗?你怎么对得起她的救命之恩。”   此话一出,姜昔玦脸色顿时变了,变得一片苍白,他嗫嚅着嘴唇,眼底闪过痛苦之色:“教……主……”   “我要……完成教主的所有意愿……我是因为她而活着的……”   “我不该……我不该……”   他捂着自己的头缓缓地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施月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变化。   另一边的林一二见到此景,一步上前挡在了少妇身前,警惕地看着施月:“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施月冷笑了一声,阴森森地瞟了林一二身后的少妇一眼。   “林一二,你是不是也该醒醒了,你背后这个女人可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你,你怎么做梦还想着她啊?”   林一二脸色也是一变:“你胡说,我和阿宛情投意合,她怎会抛弃我。”   施月“嘿嘿嘿”地冷笑了起来,边笑边捡起了地上的斧头,拖着斧头就朝林一二走去。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滚开,要不然连你一起砍。”   “我死也不会让的。”   施月抬起脚就将林一二踹开了,在少妇惊慌失措地神情下,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斧头就砍了过去。   “噗嗤”一声,斧头没入了她的脖子里。   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浓稠的、黑色的像果冻一样的东西。   施月想把斧头拔出来,斧刃却被黑色黏住了。   那黑色的果冻涌了出来,将少妇裹了进去,很快,少妇就不再是少妇了,而是一团黑色的像果冻的块,那把斧头也融合了进去。   “去你妈的!”施月一怒,直接上手撕了。   她一手拽着果冻的一边,“噗嗤”一声将果冻撕成了两块,又狠狠地丢在地上,疯狂地踩了上去,边踩边骂:“去你妈的死变态!我neng死你!滚犊子!”   果冻碎裂后流出许多黑汁,溅了施月一身。   施月觉得不解气,又将被踩扁了的果冻拎了起来,“噗嗤噗嗤”撕成了好几块,丢地上又开始踩。   “垃圾幻境,还想让我结婚,你怎么不让我回家啊!啊!垃圾玩意儿!你不是嘚瑟吗!我嘚瑟死你!”   等施月终于平复了一下心情地时候,她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都被那黑色的汁水沾满了。   她一回头,正对上一脸惊愕地盯着她的林一二,和脸色阴晴不定地姜昔玦。   林一二咽了口吐沫:“星儿姑娘,好生威猛。”   听到“星儿姑娘”这个称呼之后,施月的脸猛地一黑,眉毛一挑,露出了个冷笑:“呦呵,醒了啊。”   林一二一哆嗦:“醒了,醒了。”   施月又向姜昔玦看去,姜昔玦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越发苍白。   施月皱眉:“他怎么回事儿?”   林一二扭头观察了一会儿,半晌之后,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得尽快出去,要不然老姜可能会迷失自我。”   “我不是已经把这个给弄死了吗?”   “唉,这已经和阵法无关了,这是老姜自身的问题,他那个功法啊,会侵蚀他的意识。”   施月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咱们怎么出去?”   “阵眼已经被你破了,这个就简单了。”说着,林一二“刺啦”一声扯下自己的一截衣摆,又咬破手指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番。   他解释道:“这是破阵符。”   说罢,他扬手将符抛了出去,嘴中大喝一声“破!”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符纸正中心裂开,像硬生生将空气撕裂了个口子一般,那口子迅速裂开,将整个空间吞噬。   意识有一瞬间的失真,再回过神时,施月觉得身上凉凉的,接着是一种很黏腻的感觉。   就像是在深秋,向你身上泼一碗糖水,那糖水又有些凝固了的感觉,但也不是完全凝固。   这是施月最讨厌的感觉,平时就连糖沾在手上她都难以忍受,何况是这种沾满全身的感觉。   哦漏,这是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   这是一个像宫殿一样的地方,宫殿的墙壁上镶嵌有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虽然昏暗,但并不算太黑。   而她,此时正躺在洞中央的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那池子里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一种黑色粘稠的东西。   好在这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味道。饶是这样,施月也一阵恶心,她赶紧从池子里爬了出去。   刚一上岸,旁边又钻出了个人,是林一二。   施月也顾不得恶心,一把将他拽了上来,忙问他:“咱玦哥呢?”   林一二看着比施月惨多了,也不知道他在黑色液体里溺了多久,他一上岸就疯狂咳嗽,咳嗽完又开始干呕,呕出一滩一滩的黑水,根本顾忌不上回答施月。   施月见此,也不为难他,冲着池子喊道:“姜昔玦?”   似乎是为了响应她这一嗓子,池子中央的液体突然开始翻涌,接着,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   黑衣黑发,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发丝滑落,衬得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加苍白。   他整个人宛如从水墨画里走出的,只有右瞳是妖异的红色,是这画中唯一的一点艳丽。   他面无表情,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滚着,时而暴怒,时而痛苦。   他望着施月,仿佛只能看见施月。   “姜昔玦。”施月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她觉得这情况要遭。   这会儿,林一二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一看姜昔玦这个样子,脸色也是一变:“完了完了,老姜好像要失控了。”   “那怎么办啊?”施月紧张起来。   “我是没办法的,一会儿出事儿了,咱就逃,逃进第三关,如果能见到姬前辈,或许还有办法。”   话音刚落,姜昔玦就缓缓走了过来,淌着水,脚步极稳,眼睛依旧望着施月。   林一二一惊,对施月道:“跑!快!”   施月没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心理升起。   林一二急了:“星姐,别在这儿发呆了,快跑吧,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等一下,我觉得,并不危险。”   “姐,你还能预感危险?咱能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施月很淡定,指挥着林一二道:“你躲一边儿去。”   林一二“哇哇”地吼了几嗓子,最后还是躲远了,但也没躲得太远,他警惕地向施月这边望着,准备着随时伸手救援。   姜昔玦依旧向着施月走来,他缓步走出池子,走到了施月面前,然后就停下了。   施月伸出双臂向姜昔玦走去,双手环住他的腰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柔声道:“咱们从幻境里出来了,没事了。”   姜昔玦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他抬起手,回抱住施月,手臂一点点收紧,将她箍在怀里。   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的暴虐之色消失殆尽,又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淡,他说:“我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施月看着这样的姜昔玦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这难过有些难以捕捉,仔细去寻找时,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   施月有些好奇,姜昔玦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竟然让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远处的林一二惊呆了,这就被安抚了?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有些讪讪的。   姜昔玦看了他一眼,将施月放开。   施月也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淡定。   嗯,没什么好尴尬的,这是友谊的拥抱。   林一二走了过来转移话题:“咱们这就算是过了第二关了,这次多亏了星姐。”   林一二很上道,他已经不叫施月“星儿姑娘”了,叫她“星姐”。   施月对这个名字还算能接受,反正月亮也属于星星的范围,都一样,她看了看周围的幻境,皱眉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林一二想了想:“我们被拖入的那个幻境应该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这里的黑色液体应该能腐蚀我们,久而久之,我们就会变成养料。”   “总之,这幻境有些厉害,老姜练的那种功法虽然容易走火入魔,但正是因为这样,对心智的锻炼特别强,一般的幻境根本没办法困住他。”   施月心说:“感觉也没多厉害啊。”   林一二大概是看出了施月的想法,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没想到星姐竟然心如坚石,丝毫不受到幻境的影响,你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有啊,想回家算吗,估计这幻境识别不了现代数据所以干扰不了她吧。   姜昔玦在施月开口之前道:“继续赶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施月这么暴躁是因为她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了。   然后,自开书以来,30天从未断更过!快夸我!!      35、10不知心恨谁十      走出宫殿,依旧是向下的楼道。   施月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姜昔玦和林一二,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林兄。”   林一二回头看她。   施月咳嗽了一下,掩饰紧张:“你在幻境里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姜昔玦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也回头来看她,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林一二则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啊。”   施月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看到的自己是在幻境的影响下产生的错觉。   林一二道:“你问这个干嘛?”   施月摇头转移话题:“没什么,对了, 第三关会是什么?”   林一二偏头想了想:“第一关是战斗, 第二关是心性……第三关我还真猜不出来,只知道也是一个上古阵法,不知道什么作用,说起来前面两关咱们好像都是靠的星姐。”   最后一句是和姜昔玦说的,姜昔玦没理他,只道:“往前走就知道了。”   又向下走了约摸十分钟,施月深深地怀疑他们已经走到地心了,转过一个拐角,一道石门露了出来,石门大开,里面是一间石室。   几人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一眼。   林一二道:“里面或许有机关。”   姜昔玦:“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守着。”   施月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林一二和施月站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目送着姜昔玦走进了石室。   他二人非常紧张地听着石室里面的动静,可惜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约摸半分钟之后,姜昔玦出来了,站在门口对他们道:“进来吧。”   林一二奇道:“里面是什么?”   姜昔玦:“姬前辈就在里面。”   “没有机关吗?”   “你们进来就知道了。”   闻言,施月和林一二也跟着进了石室。   这间石室并不算大,反正没有之前那间宫殿大,石壁上依旧镶嵌着那种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石头,而且镶嵌了很多,整间亮如白昼,却并不显得刺目。   石室中间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蒲团,蒲团上跪了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双目缠着白布,锁链深深地嵌进她的琵琶骨,将她牢牢地锁在这间石室里。   这是一名女子,一名笼罩在圣洁白光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雪白的衣衫上没有一丝灰尘,脸庞圣洁,那深入她琵琶骨的锁链有一种亵渎般的美感。   这个就是姬灵儿吗?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施月心底升起,她似乎,曾经在梦里梦见过这个场景。   难道原主虞青影见过姬灵儿。   那些梦真的是原主虞青影的吗?   姜昔玦和林一二同时给姬灵儿行了个礼,嘴上恭敬地道:“见过姬前辈,我等奉教主之命前来救您出去。”   施月也跟着行了礼。   姬灵儿缓缓偏过头来,虽然眼睛上缠着白布,却仿佛就是在看他们,又或者说,施月觉得姬灵儿在看她。   她说:“你来了。”   语气笃定,没有丝毫意外的意思。   她说的是你,不是你们,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突然有一个念头从施月心底冒了出来,姬灵儿似乎一直在等她来。   联想到之前在外面遇到的那两关,好像都是被她解决的,第一关因为她吼了一嗓子就完了,第二关对她根本没用。   或许陆肩吾根本不是怕女人,而是怕她。   姬灵儿缓缓启唇,她说:“你过来。”   姜昔玦和林一二同时看向施月。   施月有点儿懵了:“我?”   姬灵儿点了点头。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恭敬道:“前辈有何吩咐。”   “困我的阵法一共有三个,你们已经过了两个了,第三个是我守着的。”   施月忙道:“那前辈快将阵法打开,我们这就救你出去。”   姬灵儿摇头:“我不想打开,第三关是用我的心做的阵眼,如果打开,我的心就回来了。”   施月有些错愕,她知道姬灵儿的心被挖了出去,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可是她没想到姬灵儿竟然不想拿回自己的心。   是因为太难过了吗?难过的已经不想要心了?   “那前辈,我们怎么救你出去?”施月问道。   姬灵儿勾了勾唇,似乎牵出了个笑容:“杀了我。”   她又道:“你动手,这世间只有你的命格能杀我。”   这真是令人迷惑的操作……   施月有些懵:“前辈,这怎么能行……”   “你无需介怀,我会把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   这一瞬间,有一种非常强烈地念头从施月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前辈,我只想知道,我能回去吗?”   这就是她最想知道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姬灵儿一定知道她在问什么!   “有三句话需要你记住。”      “第一句,你要先找回你丢掉的东西,你想知道的全在里面。”      我丢掉的东西?施月不是很明白,她丢掉了什么?   她急忙俯身一拜:“敢问前辈,可以详说吗?”   透过白布,姬灵儿似乎在静静地看着她:“第二句,别人给的会害死你,你永远只能相信你自己。”   这意思是一切必须得自己探索?   如果直接告诉了她,她就会被害死?   “第三句,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待你来日找回了你丢失的东西,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她没解释这个“他”是谁,甚至有可能是“她”。   这是笃定了施月以后一定会遇到那个人?   此情此景,施月想起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人在网上骂那些算命的,说他们最喜欢说话只说一半,模棱两可的,她当时还不以为然。   原来听话只能听到一半是这种感觉,就像追的小说突然断章一样,抓心挠肝。   施月最终还是没有多问,很明显,她再问,姬灵儿也不会多说的。   姬灵儿又抬头面向姜昔玦:“华家小子。”   姜昔玦走上前躬身施礼:“前辈,我姓姜,且早与姜家脱离了关系。”   姬灵儿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我只有一句话要对你说,你本不该活到现在,一切因果皆由她起,除了为她活着,你的人生没有意义。”   这个“她”说的是缘溪老祖吗?   应该是了,如果当初缘溪老祖不在碎叶谷救他,姜昔玦早死了。   姬灵儿的意思是让姜昔玦一直追随缘溪老祖吗?   也对,缘溪老祖那么厉害,对姜昔玦还挺好的,一直追随也没什么错。   姜昔玦垂下眼帘,躬身施礼:“谨听前辈教诲。”   姬灵儿“嗯”了一声,又抬头面向林一二,她道:“你也过来吧,你不在因果中,但能来到这儿便是你的缘分,我也跟你说一句话吧。”   林一二赶紧上前两步,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的名字很好,好在一个‘舍’字,要想如意,便要舍去那十之□□。”   林一二同样躬身施礼:“谨听前辈教诲。”   姬灵儿点头,转而又对施月道:“可以动手了。”   施月手抖了一下。   还真让她动手啊?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能弄死谁的样子吗?   “前辈,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你要是恨魏家人,你出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姬灵儿摇头:“我早就活够了,我没有恨,也没有爱,我只想重归于平静。”   她说这话时语气的确非常平静,平静得仿佛这七八十年来的恩怨,在她眼里不过一场小打小闹。   而她也从来不是那个被骗后,又被挖心剜眼的人。   对了,她没有心,又哪来的感情呢?   姬灵儿对姜昔玦道:“你过来。”   姜昔玦依言上前。   姬灵儿的琵琶骨被穿着,她抬起的手有些颤抖,指尖苍白,却有一种非常柔和的感觉。   她握住了姜昔玦腰间的剑,“唰”地一声拔了出来。   剑刃一个反转,她将剑柄递给了施月:“接剑吧,无需介怀,你只是杀了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而这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救赎。”   她这话说得没错,任谁像她这样被锁在地底七十几年,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施月伸手接剑,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她抬头望向姬灵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姬灵儿并不给她反应的时候,捏住她的手腕就朝着自己的胸口捅了过来。   “噗嗤”一声,在施月吃惊地目光下,长剑没入了她的胸口。   鲜血像一朵殷红的花从她胸前的衣襟缓缓晕染开来。   与其说是施月杀的她,不如说是她握着施月的手自杀了。   姬灵儿勾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出这个表情来。   有钝痛从胸前的伤口处传来,那一剑正好刺在了她心脏的位置上。   这是她七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心疼,这份疼痛却让她感觉到喜悦,或许她也没有感觉到喜悦,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喜悦。   心没了之后,她再也没了多余的情感。   曾经刻苦铭心的爱,后来被骗的恨,全都没有了。   她跪在这石室里的这些年,总是会想到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   可是那些记忆在她脑海中总是灰色的,仿佛是她的,却更像是别人的,不管是笑还是哭,她都体会不到。   她没有心啊……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来一眼望穿神棍的本质。   姬灵儿:你不在因果中,但能来到这儿便是你的缘分,我也跟你说一句话吧翻译:你是个配角,但既然有戏份,那就过来水一下字数吧。(手动滑稽)   姬灵儿:你的名字很好,好在一个‘舍’字,要想如意,便要舍去那十之□□。   翻译:答应我好吗,别再当舔狗了,舔狗不得hou色,舔狗没有房子。      36、11望尽天涯路一      姬灵儿的身体缓缓地变淡,又缓缓地消失,最后一刻,一切皆化为一道白光缠上了施月的手腕。   一种很悲伤的情绪在施月心底慢慢弥散开来,再回过神的时候,她竟然哭了。   待白光散尽,施月的手腕上凭空出现了一根手链——一根用蓝色丝带拴着的白色小珠子,晶莹圆润,看不出材质。   “这是什么?”施月讶然,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   姜昔玦道:“这是姬前辈的元神所凝结的。”   “所以姬前辈还活着?”   姜昔玦摇头:“这元神只是残魂,会在特定的时期被激发出来,激发之后就是彻底的泯灭。”   姜昔玦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石室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林一二脸色一变:“不好,要塌了!”   这可是在地下,要是塌了,那不得被活埋,施月紧张起来:“往哪逃啊?”   林一二大手一挥道:“跟我来!”   .….   月光有几分惨白,将森冷之气铺洒大地。   这本该寂静的夜晚里却有一丝吵闹。   一道石门前,正有几人僵持着。   “少主,您不能进去。”   魏天书红着眼睛,看着拦在他面前的两名魏家弟子:“让开,否则我杀了你们。”   魏天书身后,站了名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身姿婀娜,眼角泛红,似是哭过,透着无尽的委屈,让人看了新生爱怜。   此人正是花含烟,她轻轻拭泪,柔声道:“莫要动气,我不过是个凡人,又怎能让你和父亲离了心。”   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带了丝哽咽。   魏天书拳头握紧了,牙齿被咬得咯吱作响。   他冲石门内大喊:“父亲!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便冲进去了。”   那两名看守的弟子非常无奈:“少主,你快回去吧,家主正在忙正事呢。”   魏天书没理会他们,只紧紧地盯着石门,半晌之后,没有反应。   魏天书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咬破手指,将血涂了上去。   那两名拦着他的弟子见此均是脸色一变,忙道:“少主使不得。”   魏天书袖子一挥将两名弟子挡开了,自顾自地念起了诀。   没有人注意到,魏天书身后那名本来在啜泣的女子,此时嘴角已挂上一抹冷笑。   下一刻,一道金光从魏天书手里的令牌上升起,向石门冲去。   石门一接触那金光顿时剧烈地颤抖起来,门缓缓地开了。   就在魏天书准备冲进去的时候,大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这震动比之之前,宛如鸿鹄与燕雀之别。   山河为之震颤,石门蓦然倒塌,隐约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地底冲了出来。   石块崩裂,尘土飞扬。   定睛一看,似是一道红光,包裹着三个人窜了出来。   魏天书脸色一变,正想看得仔细些时,突觉后心一凉。   他低头一看,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温热的血沾满了刀刃。   有人在他身后捅了他一刀。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对上花含烟冰冷地、充满杀意地目光。   这是在做梦吗?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颤抖地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令牌从他掌心滑落,被花含烟一把接住,她缓缓启唇,露出了个残忍地笑容:“拜月教花无相,承让了。”   花含烟不是凡人吗?这名女子不是他在俗世救回来的一名身世凄惨的女子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拜月教的了?   所以那些温存和情谊都是假的吗?都只是一场阴谋?   他茫然地望着花含烟,他想着,现在是在做梦吧?他的含烟怎么可能这么对他?   看着他这副模样,花含烟眼底闪过一丝讥笑:“魏公子,该醒了吧,天天跟你玩你侬我侬的戏码,可真恶心死我了。”   他茫然地望着她,有一瞬间甚至无法理解她的话。   恶心?她竟然一直觉得恶心。   花含烟“呵”了一声:“你们魏家人,我看着就想吐。”   之前红光包裹着的人显现了出来,是姜昔玦、虞青影和一名蓬头垢面的陌生男子。   那几人走了过来,姜昔玦看都没看魏天书一眼,对花含烟道:“走吧。”   魏天书的身躯缓缓倒下,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他看见虞青影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想开口质问她,这是人群里他唯一还算熟识的人,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跟拜月教的人混在一起,他想质问她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花含烟的事情,可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看见虞青影的手腕上绑了一根蓝色的丝带,丝带上拴着一颗晶莹圆润的小珠子,从这个角度看,熠熠生辉,有一种奇特的生命感,仿佛是一个活着的人,正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看着他被最心爱的人背叛,看着他的丑态。   虞青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末了摇了摇头,语气三分冷漠七分感慨:“这也算报应吧。魏家人的报应。”   报应?为什么?他做错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报应?   都是假的吧,他其实是在做梦吧。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看守石门的两名弟子见此异变,快速冲上前来,一人去查看自家少主的情况了,另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准备放出去。   林一二冲着他的方向一弹指,下一刻,那人的手腕应声断裂,鲜血喷溅了出来,他痛苦地尖叫着,捂着手腕扭曲着。   花含烟的目光落在了施月身上:“姬前辈呢?为什么我们逃跑还要带上她?”   施月扬了扬手,指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珠子道:“姬前辈在这儿,行了,快跑吧,一会儿就跑不掉了。”   花含烟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她凉凉地看了施月一眼,旋即扭头道:“跟我走。”   花含烟手中有令牌,每次经过阵法的时候,只要把令牌一举,阵法就打开了,因此他们魏家庄的路很通畅。   林一二赞了一句:“还是小花厉害。”   出了魏家庄,几人在郊外一处破庙落脚,花含烟从破庙的石像后面拽出了个包袱道:“我们先乔装打扮一下再走。”   施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要易容吗?”   林一二抢着回答了:“当然是易容,小花全名花无相,最擅长的就是易容。”   原来不叫花含烟,叫花无相。   花无相没说话,而是神情冷漠地看了施月一眼,眼底隐隐透着一丝敌意。   施月寻思着,她也没做错什么吧。   花无相开口了,却是对着林一二和姜昔玦说的:“二位护法,我有一事需要禀报……”   林一二道:“要禀报就快啊,你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难处?”   花无相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难处,我怕二位徇私。”   林一二皱眉:“我们徇私什么?是教主的吩咐吗?”   花无相冷笑了一声:“的确是教主的吩咐。”   “那你快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我就不说了,老姜可是出了名的忠心,他肯定不会违反教主的命令的。”   “好!”花无相从包袱里取出一枚玉符,“噗”地捏碎。   一道光芒闪现出来,随即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拜月教弟子听令,杀了虞青影!”   这声音听在施月耳里竟然有几分熟悉,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在哪听到过。   一瞬间,破庙里安静了,施月的脸色有些发白。   这是缘溪老祖下的命令吗?要杀她?为什么?   林一二回头来看她,眼神很异样,透着股子陌生。   姜昔玦没动,看不见表情,周身那股子冷冽的气息挡也挡不住。   花无相抬头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施月小心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刻,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也是这一刻,施月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遗忘了非常关键的一点,她从来都不知道缘溪老祖对虞青影是个什么态度,而眼前这三个人都是听命于缘溪老祖的。   林一二率先开口,却是对花无相说的:“小花,说说前因后果吧。”   花无相道:“前几日,我出门向姜护法禀报消息,一不小心被虞青影撞破,我当时本想杀她灭口,姜护法却死活不让,我便将此事禀报了教主。”   花无相继续道:“这之后,教主就颁发了追杀令,每名拜月教弟子都会收到这个口谕。”   “我没收到。”这是姜昔玦说的。   花无相冷笑了起来:“教主大概是怕姜护法徇私,毕竟姜护法自从功法大成之后,教主也忌惮你一分。”   林一二的目光又落在了施月身上,那是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施月心底升起,她又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半步。   花无相又道:“教主要杀的人必定是有问题的,我实在不敢在这逃命的关键时刻带上这样的累赘。”   林一二拍了拍姜昔玦的肩:“姜护法,动手吧,教主将口谕传达给了所有人却唯独没告诉你,还看不出来吗?教主这是在怀疑你,你今天要是不杀她,护法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施月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她盯着不远处的三人,心中疯狂地思索着应对方法。   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雷!我会继续努力的!      37、12望尽天涯路二      林一二在姜昔玦耳边道:“杀了她,我们马上回总坛见教主,她不会为难你的。”   姜昔玦没动,施月紧紧地盯着林一二,她没想到,这个刚刚和她出生入死过的同伴竟然毫不犹豫地要杀她。   林一二笑了一下:“星儿姑娘,见笑了,我是拜月教的,自然不会违抗教主的命令,毕竟我之前对你好也只是看在姜护法的面子上而已。”   姜昔玦终于动了,他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佩剑,森然的寒光在夜色中闪动。   施月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终于要动手了吗?   姜昔玦剑尖一个翻转,剑刃无比准确地压在了林一二的脖颈上。   施月:“???”   花无相脸色一变:“姜护法这是何意。”   姜昔玦没有理花无相,而是对林一二道:“放我们离开,就说姜昔玦叛逃了。”   林一二挑眉:“凭什么?”   “就凭我比你们都强。”   林一二似乎怒了,但眼中闪现出了一丝笑意,他道:“你当真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吗?我以为,这世间最不可能背叛教主的只有你了。”   “如果教主还是以前的教主,我当然不会背叛她。”   花无相瞪视着姜昔玦:“所以你是因为教主受了重伤就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姜昔玦,你难道忘了是谁救的你了?没有教主,哪来的你?”   “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林一二冷了脸:“老姜,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要么杀了她,要么众叛亲离。”   有夜风拂来,吹起了姜昔玦的黑发,他的头发早在地底的时候就已经散开了,软软地披散在肩头,在月色里泛着清冷的光泽。   他缓缓启唇道:“我选……”   “众叛亲离。”   林一二怒极反笑:“好,好,你们走吧。”   花无相一听此话急了:“你怎么能放他们走。”   林一二拦住了花无相,对姜昔玦道:“我放你们走,就拿这些年的交情来还。”   姜昔玦收了剑,抱拳道:“多谢了。”   说罢,他朝施月:“我们走吧。”   施月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为你众叛亲离,怎么可能不感动。   林一二在姜昔玦身后道:“姜公子,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姜昔玦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施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姜昔玦走出破庙的,也不记得自己跟着他身后走了多久。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姜昔玦要这么帮她?就因为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了?   可是她不是啊……   这些好,并不是她应得的,并不是给她的。   终于,她停了下来,姜昔玦似有所觉,也停了下来,扭头看她。   “姜昔玦……”施月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怎么了?”姜昔玦问她。   “我觉得我必须要说出来,要不然就是在欺骗你的感情,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星儿啊的,我叫施月,月亮的月,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姜昔玦的眼神很平静:“我知道。”   你知道个p!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啊!   “玦哥,你听我说,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你绝绝对对认错人了,因为在此之前,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   施月感觉到了头秃:“这之中应该是出现了什么bug,才让我突然空降到这个世界来的,你完全没必要为了我众叛亲离什么的,我这样良心很不安啊。”   她想了想,又道:“总之,你再考虑考虑,毕竟我死了也不一定真死,可能就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而且,我也不一定死了才回去,说不定哪天就把你抛下了,你还为我众叛亲离什么的,我真的良心很不安。”   姜昔玦望着她,没有问施月话里那些奇怪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他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抬手,轻轻握住施月的手腕,语气近乎于哀求:“那你能留在我的世界吗?”   施月心中一叹,这一定是跨世界的代沟,姜昔玦压根没懂她的意思,她也没法表述清楚。   可问题是,她真不是姜昔玦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啊。   这特么……   谁顶得住哦?   等哪天正主回来了,自己岂不是会很惨?   “你真认错人了……”   “我没有。”姜昔玦看着她的眼神很执拗。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那行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愿意把我当成谁就当成谁,总归,你以后发现认错人了可别后悔,反正我也没去处,是你非拽着我的,我就跟着你了。”   “好。”姜昔玦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施月心中又是一叹,这可真是,让人难受啊……   她咳嗽了一声:“那我们快逃命吧,免得被魏家的人追上。”   话音刚落,姜昔玦就在她面前斜斜地倒了下去,好在施月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施月:“???”   这是怎么了?怎么说晕就晕?   “姜昔玦?”她叫了一声。   没反应。   姜昔玦的眼睛轻轻闭着,睫毛在眼睑上打出一道阴影,像睡着了一般。   靠靠靠,这怎么办?   施月突然觉得,扶着姜昔玦的那只手有些湿湿的,抬手一看,接着月光,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心下一慌。   姜昔玦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万一现在追兵来了怎么办?   施月赶紧扶着姜昔玦来到一棵树边,让他靠着树坐下。   这里距离破庙也不算远,万一林一二和花无相追过来的话,他们也得凉。   必须先看看姜昔玦伤得怎么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姜昔玦的衣带,这才发现,他几乎整件衣服都被血染湿了,但由于穿着黑衣服,又是在夜里,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施月的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连手都开始颤抖了,终于,衣服解了下来,姜昔玦的肩露了出来。   施月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往下拽。   姜昔玦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略显病态的惨白,他的胸前缠着白色的纱布,此时那纱布已经被完全染红了。   这是旧伤。   施月突然想起,她被关在地底的时候,林一二对她说,姜昔玦为了救她,在戮仙阵受了重伤。   这就是那个重伤吗?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伤口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道长长的豁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肋骨,豁口很深,红肉外翻着,殷红的血从里里面渗了出来。   她指尖发冷,一种难言的情感在她心底升腾了起来。   他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口做了那么多事的吗?   “你不疼吗?”她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是了,姜昔玦已经昏迷了,怎么回答。   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得想办法找个大夫!   因为新时代的穿越者……根本不会包扎伤口。   虽然学驾照的时候学过这些紧急处理的知识,但她在现代的时候,正儿八经从来没遇到过需要她亲自下场的时候。   她连心肺复苏都是军训的时候看着教官在模型上按了几下才隐约知道步骤的。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不能拿姜昔玦的生命开玩笑,这么深的伤口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施月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打算,得先找个地方把姜昔玦安置好,自己再到镇上去绑个大夫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把姜昔玦安置在哪才安全?   这里距离魏家庄不远,又很可能会被林一二和花无相发现。   最重要的是,她不了解地形啊。   这可真是穷途末路啊。   带着姜昔玦一起去找大夫?   就她这德行能带得动吗?   施月瞪着昏迷的姜昔玦,疯狂地思索着应对方法。   突然,她猛地向后方看去,脸色突地变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她一把拽起姜昔玦的黑色长剑猫身躲到了树后面。   不多时,从灌木丛里果然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很快,两个扛着锄头作农人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他们看见靠在树底下的姜昔玦均是一愣。   其中一个黑脸对另一个粗腿道:“大哥,你看那里有个人。”   粗腿远远观察了一下:“好像受重伤了。”   黑脸“嘿嘿”一笑:“看穿着打扮还不错,咱们去摸两把。”   粗腿闻言也猥琐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施月大怒,这是群什么东西,敢碰她的人。   黑脸和粗腿已经缓缓靠近了,他们一边靠近一边仔细观察,观察姜昔玦是不是真的昏迷了。   突然,一个绝妙的想法在施月脑中闪出。   她伸手从树根处抠了两块泥,迅速搓成了两个像药丸一样的东西。   此时,黑脸和粗腿正好已经走近了。   施月猛地窜了出去,那两人均是吓了一大跳,但等看清跳出来的竟然是个小姑娘之后,他们又淡定了,甚至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目光打量着施月。   黑脸笑着开口:“小娘子这么晚了待在山里不安全。”   粗腿也道:“是呀,不如跟我兄弟二人回去,我们好好疼你。”   施月也笑了,冷笑:“你们两个可真是活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读者觉得施月惨QAQ,因为本来就不是走爽文向的,属于剧情流,所以就不是很爽,总之,感情线不用担心,老姜永远站施月这边,无条件支持,支持到头秃也支持的那种。嗯,施月吧,她比较乐观,而且画风很沙雕。我以为,什么虐主呀,油腻的小言情呀,在沙雕女主面前,画风都是偏的orz。小小的剧透一下,到下卷的时候,施月会来一波逆袭,变成强大到爆炸的存在。   施月:你以为你虐到了我,其实我并不care,甚至还默默吐槽了你。   大家这章可以多多评论,有红包。(●′ω`●)   题外话,泥萌知道吗!我问我室友,如果一个男的愿意为你众叛亲离,你会喜欢他吗?我室友竟然说不会!她说这种男的垃圾圾!   我:???   果然现实和理想是有差别的。      38、13望尽天涯路三      黑脸和粗腿见施月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笑得更加猥琐,迈着步子就向她围了过来。   施月一手握着姜昔玦那把黑剑,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黑剑一挥,连剑带鞘的抽在了黑脸的小腿上。   黑脸只觉小腿仿佛被重重地舔了一下,先是一阵发麻,接着就是难以抑制地疼痛。   他嚎了一嗓子,栽倒在地,抱着小腿痛苦地扭曲着。   施月又是一剑鞘,扇在了黑脸的右脸上,这一下特别重,直扇得他嘴角都裂开了,右脸高高肿起。   施月取了颗之前用土做的黑色泥丸扔进了他嘴里,又一脚踏在他嘴上,冷声道:“咽下去。”   黑脸哪敢不从,赶紧把泥丸吞了进去。   施月冷笑了一声,又抬头看向粗腿。   粗腿早吓呆了,本以为深夜里回村在路上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是遇上了个杀星,他肠子都悔青了,刚刚就不该起贪念。   他见施月看他,像见了鬼一般,“哇呀呀”一声大叫就想跑。   施月也不追,手腕一用力,手中的黑剑宛如长镖一般被她甩手掷了出去。   长剑在空中旋转着砸在了粗腿的肩上,这一下似乎很重,粗腿整个人都被砸得飞了出去,扑倒在地,摔了一脸的泥。   这一下摔得他都要散架了。   施月一步步走了过去,在粗腿看来,宛如地狱的恶鬼,他哭叫着在地上挣扎:“女侠饶命啊!我不想死啊!”   施月弯腰拾起了剑,递了颗黑色泥丸给粗腿道:“吃了。”   粗腿哪敢不从,赶紧接过泥丸塞进了嘴里,嚼都不嚼就吞了下去,末了怕施月不信,长大了嘴巴让她检查。   施月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姜昔玦身边站着,招手让黑脸和粗腿过来。   两人战战兢兢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地、一瘸一拐相互掺扶着才走到施月面前。   施月看着他们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我刚刚给你们吃的是九转化骨丹,若是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们就会化成一滩水,死无全尸。”   那两人一听此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同时跪倒在地求饶。   粗腿不停的叫喊着:“饶命啊!饶命啊!我们错了!”   黑脸的嘴被打肿了,话说不利索,呜呜咽咽的,施月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施月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可怕的笑容:“你们也不要担心,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完成任务,我会给你们解药的。”   粗腿忙表态:“女侠尽管吩咐!”   施月指着说话还算利索的粗腿吩咐道:“你来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粗腿赶紧道:“小的叫二牛,我旁边这个是我大哥,叫大牛,我们都是刘家村的。”   施月点头:“行,既然是住在这附近的想必对这儿的地形比较了解,我希望你们帮我个忙。”   二牛恭维道:“女侠不用客气,能帮到女侠的忙是我们的福气。”   施月“嗯”了一声:“我也不瞒你们,我是来自卢安虞家的,你们看我衣服就知道了,”施月说到这儿指了指衣襟上的翠竹,又道:“我和我同伴在这儿遇上了魔教的人,我同伴一不小心受伤了。”   二牛面露难色:“大夫只有东篱镇上有。”   “我知道,所以希望大牛留下来帮我照看我的朋友,务必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二牛带我去找大夫,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们解药。”   二牛和大牛对视了一眼,随后,二牛道:“女侠放心,这都是小事,我们在山里生活久了,知道一处隐蔽之地,那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行!”说罢,施月又看了昏迷的姜昔玦一眼,复又用警告的语气对留下来照看姜昔玦的大牛道:“要是我回来的时候我朋友出了什么问题,我屠你全村。”   大牛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口齿不清地道:“女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嗯。”施月点点头,又对二牛道:“你带我去东篱镇找大夫。”   二牛赶紧点头。   施月迈出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了,她回头看了看姜昔玦,从这个角度看,姜昔玦的脸异常苍白,苍白得让人有些心疼。   施月回转身来,将手腕上姬灵儿的元神所化的那根手链摘了下来,绑到了姜昔玦手上,她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罢,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跟着二牛就向东篱镇而去。   施月一手握着黑色长剑,冷着脸跟在二牛后面。   她在思考,她在思考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状况。   首先,魏家的人现在肯定在追杀他们,东篱镇就是魏家的地盘,那里肯定会有很多眼线。   其次,拜月教的人也是敌人,林一二和花无相在逃跑,肯定不会遇上,但不排除遇上其他拜月教的人。   最后,施月对自己的实力并不算太了解。   从出了绿幽谷开始,她只动手过几次,每次动手的时候几乎都是一种本能反应,包括刚刚都是。   她都已经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来自虞青影的记忆还是别的什么了。   但是她能隐约察觉到,她的实力并不弱,因为她对危险的警觉非常高,但凡有危险,她一定会立马意识到。   她将手中的黑剑一点点攥紧,这把剑让她觉得格外的趁手。   自她穿越以来,她其实一直都想给自己弄一把佩剑的,但是始终都找不到合适的,没想到她用姜昔玦的剑用得这么舒服。   只可惜不会御剑,要不然就可以直接飞到东篱镇了。   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东篱镇,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走到东篱镇门口的时候,施月停了下来,二牛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施月道:“你去敲大夫的门,我随后就到。要是有人盘问你,你就说你大哥砍柴的时候被斧头劈伤了,需要救治。”   二牛也不敢多问,只不停的点头,点完头之后又赶紧快步地走入镇子,直奔大夫家,丝毫不敢怠慢。   施月的神情有些凝重,东篱镇上一定有埋伏着的人,她得注意走位,不能被发现。   待二牛走远了些,施月脚一蹬地,整个人腾跃而起,借着树枝的掩护,悄然落在了一栋小矮楼的屋顶上。   她闭上眼睛,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   她没有夜行衣,穿的是虞家的翠绿色校服,在夜晚里尤为扎眼,必须要尽可能的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她猫身在屋顶,跟着二牛一路到了大夫家门口。   她缩在大夫家对面的屋顶上。   二牛开始敲门,不一会儿,有人出来开门了,是一名中年男子,看着挺儒雅的,应该是大夫了。   二牛说明来意之后,大夫就将他让了进去。   施月没马上进去,而是在屋顶上又待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又有人来敲门了,是三名穿着金黄色魏家校服青年。   大夫又来开门时,他们凶神恶煞的盘问了一番,发现没什么事之后就离开了。   施月这才有所行动,她先是跳到了大夫家的屋顶,再小心翼翼地翻进了院子里,在中年大夫吃惊的眼神中,走进了屋里。   大夫看了看二牛,又看了看施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是。”   施月躬身施了一礼:“在下卢安虞氏弟子,与同伴一同来东篱镇参加演武大会,不了被魔教之人打伤,希望求得大夫的救治。”   大夫打量了一下施月的衣服,又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姑娘既然是虞家的,为何不找魏家帮忙。”   施月非常有礼貌地解释道:“不瞒您说,我跟我朋友一不小心把魔教那些人给得罪恨了,他们拉帮结伙正准备对付我们,而魏家正好就待着好几个魔教中人,我实在不敢去。”   大夫想了想,相信了。   毕竟施月长得还挺正派的。   大夫问:“你那朋友受的是什么伤?”   施月道:“刀伤,在胸口处,伤得很重。”   大夫点了点头:“我去拿些药材就随你去救治。”   施月迟疑了一下,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能帮我找件衣服吗?我怕又被魔教的人发现。”   “好!”大夫一口应下。   不多时,大夫就拿了件粗布衣过来道:“这是内人的衣服,姑娘凑合着穿。”   有就不错了,施月并不是挑剔的人,她接过衣服道了声谢,就到里屋换去了。   衣服刚换好,施月就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她心中一紧,快速走了出来向院中看去。   大夫已经去开门了,门口站着的依旧是刚刚那三名身着金色魏家校服的青年。   其中一人一脸狐疑地向门内望来,道:“沈大夫,今日我玄门出了名叛徒正在四处藏匿,可否容我们进门来查看一二?”   沈大夫明显是个心态不大好的,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一句话都没说清楚。   施月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她缓缓启唇道:“沈大夫,让他们进来吧。”   沈大夫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将三人让进了院子里。最后进门的那人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还回身关上了院子的门。   施月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为首那名青年看见了施月身上的衣服,眼中露出调侃之色,对沈大夫道:“大夫,没想到你内人竟这般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再剧透得更多了,再剧透我就被薅秃了。   今日继续红包!   收藏好像在掉。(点烟)   算了,涨不涨的,去tm的,莽!      39、14望尽天涯路四      沈大夫很紧张,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青年的问题。   施月开口了:“这位魏家庄的兄弟,我有一个疑惑。”   为首那名青年笑道:“但说无妨。”   “魏家人擅长的乃是刀术,为何你三位却带着佩剑?”   此话一出,场中氛围隐约间变了。   那三名青年的手都不自觉握紧了。   那为首的青年笑道:“这位夫人对玄门倒是有些了解。”   施月一步步走了过去,将黑色长剑藏在身后:“三位可是拜月教的朋友?”   那三人对视了一眼,再看向施月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就在他们准备发难的时候,施月先发制人,猛地抽出长剑,剑刃在夜色中泛着森然的寒气。   见此情景,那三人突然脸色一变,跪了下来。   施月:“???”   这是什么情况?她还没出手呢。   那三人齐声道:“拜见护法大人。”   施月茫然地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这三个人,有人能出来给她解释一下吗?   如果说这里消息闭塞,他们还没有听到有关于姜昔玦叛逃的消息,施月倒还能接受一点。   可是这群人为什么直接叫她护法?消息再闭塞,姜昔玦那也当了拜月教护法这么多年了,就算没亲眼见过他,也不至于把个女人认成姜昔玦吧。   一旁的沈大夫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施月没马上开口问话,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三名青年,隐约间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对着她拜的,而是对着她手里的剑拜的。   所以,在他们的认知里,拿着剑的就是护法。   这三个人好像不太聪明亚子,伪装成魏家人却不带佩刀,在拜月教的身份似乎不算太高。   施月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护法,就得听我的吩咐。”   为首的青年急忙道:“护法尽管吩咐。”   施月点点头:“你们此次潜伏在魏家是为了什么?”·为首的青年道:“自然是为了魏家地底的宝物而来,听说教主一直想要那件宝物。”   说到这儿,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倘若我们能得到那件宝物,就可以立功了,说不定能当个分舵的舵主。”   施月有些哭笑不得,估计他们说的那个宝物就是姬灵儿了。   “你们想立功是吧?”   为首的青年疯狂点头,眼睛都亮了。   “好,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现在出去,跟你们上司……我的意思是管你们的舵主禀告,就说看到一个穿着虞氏衣服的女子向东篱镇西边走了。”   那青年的目光又亮了几分:“护法是看到虞青影了吗?”   施月点头:“不过我正在完成教主派发的秘密任务,不方便去追,你们回去禀报的时候也不要说看见我了。”   三名青年赶紧点头,齐声道:“护法放心吧!”   施月“嗯”了一声,催促道:“快去吧。”   目送着三名青年出门,施月暗松了一口,忽悠大法好呀!   她一回头,发现沈大夫正幽幽地看着她,一脸的“我被骗了”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施月:“……”   她“唰”的将剑亮了出来,凶神恶煞道:“废话少说,想活命就听我的!”   .….   东篱镇南面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姜昔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潮湿的洞壁,他茫然了片刻,又缓缓地向身旁看去。   身旁,空空如也。   剑也没了。   他收回了视线,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许久之后,他抬起了右手,看着手腕上缠着的那根丝带,上面那颗圆润的珠子泛着温和的光亮。   他有些茫然的眼神慢慢聚焦。   不是说好了要一直跟着他吗?   结果还是走了。   半晌之后,姜昔玦强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他其实不是很疼,他对疼痛不算敏感,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他现在只是没什么力气。   他缓了口气,又慢慢站了起来,想向洞外走去。   可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   他心中一紧,是追兵来了吗?来杀他的?   他的伤让他的感官有些迟钝,隔着这样的距离,他已经辨认不出外面来了多少人了。   他扶着墙壁,僵在原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可能真的会死,他死了之后,那个人会想他吗?   终于,有人迈进洞了,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愣在了原地。   那人见他站着,赶紧冲过来扶:“你受这么重伤干嘛站着呀,快躺着休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施月。   她带着沈大夫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并没有遇上追兵,也没有盘问他们的人,想来魏家那些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们还会回东篱镇。   大牛把姜昔玦藏在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里,由于他很紧张,所以一直都守在外面,施月冲进洞里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扶着墙站着的姜昔玦,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快躺下啊!”施月急了。   姜昔玦没有反应,依旧这么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几乎透着一种肆无忌惮的贪婪。   “你这是怎么了?”施月没明白姜昔玦这是什么反应。   姜昔玦还是没有移开目光,声音有些哑:“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还是说我伤得太重产生幻觉了。”   施月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走啊?”   “因为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终有一天会走的。”   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从施月心底升起,她自己都形容不清楚。   此时的姜昔玦,脸色尤为惨白,连脸嘴唇都不带丝毫血色,明明已经伤得这么重了,还强撑着。   很快,施月明白了自己那种情绪是什么,是心疼。   她心疼姜昔玦。   “我说了会一直跟着你的,我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姜昔玦还是这么盯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迷茫,他抬起右手,似乎是想摸施月的脸,却在要碰到的时候及时收了手,一抹哀伤在他眸中闪过。   施月赶紧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只有手心处有一丝余温:“你没在做梦,我不走,你看你手上这根手链,我就是怕你以为我走了才留给你的。”   姜昔玦将目光移到了那根手链上,神色间的哀伤没有消失,却多了一分茫然。   他明显伤得很重,因为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虽然他一直努力克制着,但施月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你别站着啊,我给你找大夫了,你快躺下来休息……要不这样,你要是嫌地太硬了,你靠我肩上。”   说罢,施月就直接上手了,她架着姜昔玦的胳膊,搂住他的肩,缓缓向墙边靠去。   这次姜昔玦很听话,顺着施月的意思坐下了,却并没有靠在她肩上。   施月干脆把姜昔玦拽进了怀里,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肩上,姜昔玦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施月想着,既然姜昔玦把她当成了喜欢的人的替身,抱一下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反正他现在是伤患,心情愉快才是最重要的,   嗯,替身什么的施月也不是很在意,总之,新时代的穿越者不拘小节!   施月抬头,凶神恶煞地看向了站在洞口、战战栗栗地沈大夫:“你过来把我朋友治好,要是治得不好,我一不高兴就要杀人了!”   沈大夫闻言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打量姜昔玦,却不敢往施月的方向看。   “眼睛睁大点儿!”施月又吼了一嗓子。   沈大夫吓得赶紧瞪大了眼睛,他隔着老远观察了一下姜昔玦才小声地道:“得把衣服掀开。”   姜昔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动。   施月想去扯他衣服,却被他抬手挡开了,他语气有些嫌弃:“都是血,脏。”   施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嫌弃我自己?”   行吧。   施月又换上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对沈大夫道:“你过来处理!”   沈大夫都要吓哭了,哆哆嗦嗦挪着步子蹭了过来,又抖着手拽开了姜昔玦的衣服,顿时,姜昔玦胸前的伤口就显露了出来。   血肉外翻着,一如既往地狰狞。   施月瞪着沈大夫:“你认真点儿!”   沈大夫赶紧点头哈腰地保证着。   半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清理伤口。   大夫到底是专业的,处理起伤口之后,迅速进入状态,似乎都忘记恐惧了。   虽说他手法比较稳,但那么大的伤口,肯定很疼吧。   施月忍不住道:“你疼不疼啊,疼的话就哭出来,我不笑话你。”   他回道:“不疼。”   他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施月的锁骨上,凉凉的,很平稳,似乎真的不疼。   施月看着沈大夫换下了一块一块沾满了血的纱布。   这怎么可能不疼,这要放她身上,她得疼死。   “那你冷不冷啊?”她又问道。   姜昔玦的手很冷,她刚刚抓着他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不冷。”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却似乎带了些别的情绪。   “怎么可能不冷,你手这么冰。”   听到施月这么说,姜昔玦下意识将手缩了缩,似乎并不想被施月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各位要是喜欢克苏鲁风的小说、喜欢恐怖小说,或者想了解克苏鲁风的话,可以给我的预收文《不可名状的城镇》点个收藏。   尽管暂时不写,但是以后肯定会写的,我估摸着第三本会写,大家看我的更新速度就能明白,我说会写就肯定会写,不会坑的,写书没什么优点,就是勤奋,更新稳定QAQ恐怖小说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即使它是冷题材。我有个基友就跟我说过,不要太盲目追求热题材,要写自己最擅长的,这样才有自己的特色,(虽然我现在这本的特色好像是读者看不懂剧情QAQ)。   总之,我仔细一想,写出我心中的故事就是写出我觉得好看的故事,我一个书龄十几年的老读者都觉得好看,为什么其他读者不喜欢看呢?这么说虽然有点自恋哈哈哈哈哈~下面放个文案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爱因斯坦   【小众故事,为爱发电,来了即朋友】   ——这是一个越接近真相就越接近疯狂的世界。   扭曲的影子长出复眼,热乎乎的内脏梳理着根须。   邪恶从门缝中溢出,恶毒在窃窃私语。   血淋淋的肠子冷漠注视,腥臭的粘液根根直立。   怪异行走于大地,迷雾深处是谁在低语?   旧日的神明缓缓睁眼,疯狂的时代悄然而至!   当我知道祂们时,祂们也知道了我。   当我追逐祂们时,我已经不再算是人类。   神不爱世人,唯妖言可以惑众。   【以上文案是为了让大家有san值狂掉、失去理智的感觉,下面是正常向文案】不过是不小心在末班地铁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厢里怎么全是穿着防护服的人?   她竟然也被赶鸭子上架地套上了防护服。   然后他们开始杀怪了。   所以,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深潜者?不定形菌丝?钻地魔虫?食尸鬼?   最可怕的是,这里竟然不是异世!   他们的城镇里还有这么畸形的东西?!   裴泠泠:woc!我才高二,脆弱得像块奶油小饼干,你让我经历这些??!别拦着我!让我吐!口区!   还有那个叫“002”的年轻人,虽然名字奇怪,但似乎对她颇为照顾,莫不是……      002拉了她一把:“你好弱,怎么被选进404收容所的?”      沈瞳,   项目编号:404-002,   项目等级:未知   项目描述:神之子,邪神降临的容器,拥有活着的特性。   拥有了神性,就意味着人性会泯灭,我在人性与神性中挣扎,而你,是我寻找的人性锚点。   ———沈瞳   【言情+恐怖,在san值狂掉的世界里谈情说爱】   ……   PS:1.克系恐怖,体会触手之美。不了解克苏鲁神话也不影响阅读。   2.邪神体系,神都是没有善意的,有以克苏鲁跑团和scp基金会为原型的元素,但都是自己原创的。   3.玻璃渣里找糖,结局be(这个没办法,克苏鲁风的小说结局都是无尽的绝望),番外he(所以总体而言还是he的!)      4.这是科幻(高亮)!   40、15望尽天涯路五      施月有些哭笑不得:“你难受你说啊,你躲什么躲。”   说罢,她拽过了姜昔玦的右手捂在了手心里。   姜昔玦的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最终像是妥协了一般任由施月这么握着。   他说:“我不难受,我对疼痛并不敏感。”   施月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儿?”   姜昔玦没回答施月。   “玦哥啊,我以后可是跟你混啊,你要是不好好保护自己,要是哪天死了,我怎么办?我没你罩着,会被人欺负的。”   姜昔玦的呼吸似乎颤了一下,半晌之后,施月听他说:“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   这叫什么话!   “反正你得好好活着。”   此时,沈大夫已经把伤口清洗干净了,准备包扎。   施月叫住了他,沈大夫吓得手一哆嗦。   施月道:“你一边包扎一边给我讲解一下,我也要学。”   这往后几天的逃亡生涯肯定都是自己和姜昔玦独处,总不能每到一个地方就绑个大夫过来吧?   必须得掌握包扎技巧!   此话一出,姜昔玦似乎停止了呼吸,停了那么五六秒,才又有气息洒在施月的锁骨上,似乎没之前平稳了。   施月有些想笑,都出生入死了,以后还要相依为命呢,姜昔玦怎么还这么见外。   沈医生拿出了纱布和药,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姜昔玦包扎,一边包扎一边用无比颤抖的声音讲解了起来。   施月瞪着眼睛仔细地听着。   终于,包扎结束,沈医生非常细心地把姜昔玦的衣服拉上了。   施月皱着眉,新时代的穿越者并没有过目不忘这项技能,她刚刚没看会……   “沈大夫,你再给我讲一遍,我没学会……要不这样,我去捡个树枝当模型,先动手试试,你看看我哪里有问题。”   说着,施月正想起身,却被姜昔玦拉住了,他在施月耳边道:“我会,你不用跟他学。”   施月低头看他,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姜昔玦会包扎伤口,好的,这很合理,就他这个身份,肯定没少受过伤,所谓久病成医,就是这么来的。   施月问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姜昔玦摇头。   果然,问了也白问。   姜昔玦难得主动开口:“你让他们快走吧。”   不喜欢人多?想过二人世界?   行吧,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儿,只是一定程度的奔放而已,新时代的穿越者能够接受。   姜昔玦是伤患,施月决定惯着他。   “那我去送他们走。”   姜昔玦没用施月扶,自己从她肩上直起身来,也没靠墙,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   来到洞口,施月指着大牛和二牛道:“你们把沈大夫送回东篱镇,再回来时我就给你们解药。”   大牛和二牛赶紧连声称“是”。   沈大夫则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嗫嚅着嘴唇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是什么p话?   我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沈大夫战战兢兢地看了施月一眼,道:“我刚刚给您哪位朋友看了一下,他那个刀伤并不算太严重,他身体素质好,养些时日就没有大碍了,但是……”   说到这个“但是”时,沈大夫咽了口吐沫,一副生怕被迁怒的样子:“您那位朋友之前似乎为了压制伤势吃了什么特殊的药,那种药副作用很大,我只是凡人的大夫,所以具体的我也看不出来。”   施月皱起了眉头,原来在地牢里的时候,姜昔玦就是靠着这种压制伤势的药才没被他们看出端倪来的。   这么说,他之前的的确确是受了重伤。   施月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沈大夫见施月这个表情,明显开始紧张。   施月道:“你们走吧。”   沈大夫松了口气,这才跟着大牛和二牛向东篱镇走去。   施月重新回到了山洞里,姜昔玦依旧直挺挺地坐着,见她进来后,目光就移了过来。   施月马上了然,她快步走了过去,在姜昔玦旁边坐下,道:“你别坐着,你躺着休息,枕我腿上行吧?”   姜昔玦摇了摇头。   施月以为他不好意思,赶紧道:“你别见外,往后咱们相依为命,你现在是伤患,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迁就你。”   姜昔玦又摇了摇头:“不休息了,我们现在就走。”   施月皱眉:“这怎么行,你伤这么重。”   “必须走,刚刚那个大夫一出去就会把看见我们的事禀告给魏家人,这里很危险。”   施月一下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竟然这么不谨慎,虽说施月做不到杀人灭口,但把沈医生绑在这儿还是能做出来。   等等,不对啊,不是姜昔玦让她把人赶走的吗?   他一开始就做好打算了?   “我们往哪逃?”施月问道。   “平陵。”   平陵这个地方施月是听说过的,因为姜家的芳兰居就在平陵。   皖南挨着武陵,而武陵和平陵之间只隔着一个碎叶谷。   所以当初缘溪老祖逃出缘溪镇的时候才会跳入碎叶谷,而姜昔玦当年也会被就近扔下去。   很多时候,“地利”也是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问题是……   “我们逃到平陵就能逃过追捕吗?”   “我在平陵留了一样东西,我们只要拿到了那样东西就不怕那些人了。”   施月眼睛一亮,不疑有他,赶紧点头:“好,那我们就去平陵!”   姜昔玦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此时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似乎真的没什么事了:“我们装成凡人,步行去,魏家定会把大批量的防守布置在御剑这条路上,不过我们得小心拜月教的人。”   经姜昔玦这么提醒,施月突然想起在沈大夫院子里遇到的那三个拜月教的人,她赶紧将此事告诉了姜昔玦。   说完之后,她又问道:“他们为什么叫我护法?”   姜昔玦看了一眼施月手里那把黑色长剑道:“他们叫的不是你,是那把剑。”   “所以拿剑的就是护法?”施月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姜昔玦却摇了摇头:“拜月教真正的护法就是这把剑,我只是持剑的人,只有它才能守护整个拜月教,守护教主,他们叫我护法只不过是因为教主将这把剑赐给我了而已。”   姜昔玦说道这儿又顿了顿:“这把剑的名字就叫护法,是教主起的,也是教主在碎叶谷里得到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   “那林一二不也是护法吗?”   “所以除了我们几个以外没人知道他,只知道拜月教有个替教主完成秘密任务的暗影。”   施月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只要拿着这把剑,就还是拜月教的护法?”   姜昔玦点了点头:“这是教主当年定下的规矩,认剑不认人,就算是教主,如果拿不走这把剑,她也没办法摘了我护法的职位。”   施月突然紧张起来:“所以你们教主会亲自来追杀我们?”   姜昔玦“嗯”了一声:“我们会见到她的。”   “不是说她受伤了吗?受伤了还能来追我们?我们能打过她吗?”   姜昔玦道:“她不是真的受伤,她是出了些问题而已,如果我们见到她……绝无胜算。”   说到这儿,姜昔玦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应该留个后手,万一遇到教主了还有机会自杀。”   施月懂了,也差不多能从姜昔玦的话里听出缘溪老祖的实力,她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们教主那么厉害,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背叛她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啊……”   姜昔玦轻轻闭了下眼睛:“我没有背叛她。”   这还叫没有背叛?   施月又道:“姬前辈不是让你为她而活吗?那个她说的是缘溪老祖吧?那你不应该一直追随她吗?”   姜昔玦轻轻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在追随她……只是现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我在帮她寻找她自己,她现在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以前从来没告诉过我她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现在做的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这话很绕,施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或许她又改变目标了也说不定。”   “不会。”姜昔玦的声音很坚定:“她告诉过我,那是她毕生的梦想。”   施月有些不懂了,听姜昔玦的意思,对他们教主的在乎可不是一点儿两点儿啊,那他到底是喜欢缘溪老祖还是喜欢那个“星儿”姑娘啊?   而且,之前施月以为姜昔玦叛逃出拜月教是为了她,为了那个他心里的“星儿”姑娘。但现在这么看看起来,姜昔玦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缘溪老祖。   这么想着,施月忍不住问了出来:“所以你喜欢谁呢?缘溪老祖还是星儿?”   闻听此话,姜昔玦的眸子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用一种施月不太明白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直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半晌之后,姜昔玦移开目光道:“我们快走吧,在这里久了不安全。”   施月长舒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脑子犯什么抽?她竟然觉得姜昔玦会跟她说“我喜欢的其实是你。”这样撩气十足的话。   施月将手中的黑剑塞进了姜昔玦手里:“那么护法大人,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要开始谈恋爱了。QWQ      41、16望尽天涯路六      刘家村最近不太安宁,村里大牛和二牛两兄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天天见人就说自己中毒了,马上就死了,可是闹了几天也没见得真出什么事儿,后来村里的人就说这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被大牛和二牛给撞上了。   .….   宽阔的林荫小道上,一辆马车闲适的驶过。驾马的是名白衣青年,他的头发用一根玉簪簪住,背上背了把黑色长剑,脸色苍白,却长得相当好看。   此处距离平陵已经非常近了。   从马车里探出一人,是名女子,看着很年轻,同样身穿白衣,玉簪簪住头发:“你伤还没好,要不你在里面歇着,我出来。”   白衣青年回头瞥了女子一眼,没说话,眼底却闪现出一丝不满。   白衣女子讪讪的收回探出去的身子道:“行行行,表哥,都让你来。”   白衣青年听到“表哥”这个称呼时,耳朵竟然红了。   白衣女子笑起来,小声道:“你害羞什么?咱们可是在扮演表兄妹。”   驾马的人是姜昔玦,而坐在马车里的白衣女子则是施月。   这是他们开始逃亡的第七天。(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说是扮演表兄妹,其实虞青影和姜昔玦本身就是表兄妹。   这一路来,施月有些感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本地人就是不一样啊,姜昔玦的生存与反侦察能力比她强了太多。   要搁她身上,除了莽,她想不出别的逃命路线。   姜昔玦明显有经验多了,他们从皖南出来之后,他带着施月走了一条有抢匪的路,然后他们把抢匪给劫了,然后他们就有钱了。   有钱之后,先换了波装,施月本来还觉得姜昔玦有些打眼,不太好伪装呢,但他把黑衣服换成白衣服之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不再是一股反派的风格,反倒有种良家少年郎的正直感。   乍一看,像个好人。   虞青影本身的长相属于比较寡淡的那种,长得还挺小,乍一看,挺无害的。   总之,他们既不像逃命的人,也不像魔教的人。   施月看了一眼手腕上那根手链,有些出神,有一次她在马车里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手链就又回到了她手上,姜昔玦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多问。   魏家人动作还蛮快的,通缉令很快就下来了,他们把虞青影和姜昔玦的画像贴在了告示栏上。   虞青影的罪名是私通魔教,背叛玄门。   姜昔玦的罪名是制造桃花疫,使得武陵长渔镇遭灾。   所以桃花疫的罪名最好还是落在了姜昔玦身上,施月为此还有那么一点儿打抱不平,不过姜昔玦倒是无所谓的。   一开始,施月还有些担心,万一有人根据画像什么的认出他们怎么办?   然而,等她真正看见那些画像的时候,她彻底放心下来了。   说实话,要是有谁能通过那种抽象派的东西认出他们来,她脑袋揪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画画像的人实在是太有艺术细胞了,都快赶上毕加索了,他们大摇大摆的在告示栏前面晃了过去都没被人认出来。   姜昔玦看见那些画像的时候,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但是非常有闲心雅致地给施月解释了起来:“魏家人本就不擅长琴棋书画,他们又爱面子,绝不会假他人之手来绘制画像的。”   施月想起魏家那难以掩盖的直男气息,笑得差点儿被吐沫星子呛到。   拜月教倒是需要防一下,虽然缘溪老祖没有把姜昔玦叛逃的事情公布出去,但是虞青影那枚追杀令可还在呢。   拜月教的人可不会把画像画得无法辨认,如果被看见了,还是会被认出来。   因此,姜昔玦弄了辆马车,还给施月买了个白色的帷帽,未出阁女子出门带帷帽,这是很稀疏平常的风气,拜月教又不是官方的组织,他们断然不敢公然挑衅。   勒令姑娘家脱下帷帽,会引起公愤的。   综上所述,这一路,稳了。   不过施月还有点担心,毕竟姜家就在平陵,姜昔玦又是在平陵长大的,施月怕他被人认出来。   但姜昔玦对此明显并不在意,他告诉施月,他小时候在芳兰居生活的时候,几乎处于一种被囚禁的状态,没有见过几个外人,根本不存在被人认出来这种事情。   听到这种表述之后,施月一方面放心着,一方面又有些唏嘘。   “我们到底是要取什么东西?”施月隔着马车的帘子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只要穿过碎叶谷,他们就到平陵了,施月还有那么一点儿好奇。   听说平陵的凌云宗正在招收弟子,姜昔玦和施月现在就是伪装成了前去求学的表兄妹。   凌云宗是与三大世家齐名的一个宗门,并非是世家模式,而是书院模式,请了许多教导的老师,设立了许多课程。   凌云宗以教学严格出名,招生方式也是非常严格的选拔制度,听说很多世家为了让自己的弟子以后有出息都会将家中晚辈送到凌云宗去求学。   但三大世家的人并不会如此,因为三大世家是以血脉闻名的,他们所修行的功法和普通修士并不相同。   因此,在凌云宗,绝对不会遇上三大世家的人,相对而言是非常安全的。   综上所述,凌云宗很安全。   不过施月还有一个担心:“表哥,你说,我要是过不了凌云宗的招生测试怎么办啊?我经脉不是都被封灵钉损伤了吗?”   姜昔玦的声音淡淡的:“无需担心,前去凌云宗求学的女弟子甚少,只要去了的,都会被录取。”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平衡性别的方式为什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突然停了,施月有些好奇的探头出来看,问道:“怎么了?”   姜昔玦没回头,只道:“你看这是哪?”   脸盲的人一般伴随着路痴的并发症,施月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的自然景致,并没有认出来这是哪。   姜昔玦终于回过头来了,望着施月的神情有些古怪:“这里是碎叶谷。”   哦,施月认出来了,确实挺像的……   去平陵经过碎叶谷不是挺正常的吗?姜昔玦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思考了一下,施月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去碎叶谷看看?想去就去啊,我陪你啊。”   施月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善解人意了。   姜昔玦的神情变得更奇怪了,半晌之后才道:“好,你陪我去看看吧。”   姜昔玦将马车停在了树边,施月带上帷帽之后下了马车。   姜昔玦缓步走在前面,施月默默跟在后面,气氛有些奇怪。   施月怀疑姜昔玦是想起往事了有些伤心,忍不住安慰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太难过。”   姜昔玦沉默着,就在施月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施月,你想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姜昔玦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乍一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姜昔玦在问她什么,她有些茫然:“我能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能选择的话,施月肯定选择回家,她喜欢她以前的生活,那才是适合她的。   “你还记得姬前辈在地牢里跟你说的话吗?”   施月点头:“她说我弄丢了一样东西,还说我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那里面。”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碎叶谷的谷边,那里依旧像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阴气森森,有诡异的风一阵阵地从谷底吹上来。   姜昔玦没有转身,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但施月还是听清了他的话,他说:“或许我知道你弄丢的是什么。”   施月心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弄丢了什么,姜昔玦能知道?她有些好奇:“所以我到底弄丢了什么呢?”   姜昔玦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眉眼瞬间在施月面前放大,眼底有淡淡的哀伤,他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哀伤,风将他的黑发和衣袖吹起,仿佛是不染烟火的仙人,让人想要伸手触碰,又觉得遥不可及。   姜昔玦距离谷边太近了,有一瞬间,施月觉得他会被谷里的风吸进去。   姜昔玦说:“你丢失的东西是记忆。”   记忆?什么记忆?经姜昔玦这么一提,施月突然想起她似乎总能在某些场景的刺激下想起原主虞青影的记忆。   不过,那也不一定是虞青影的记忆,或许是那个本身应该夺舍虞青影的“星儿”姑娘的记忆。   问题是,不管那是谁的记忆,又和她施月有什么关系?   她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姜昔玦又开口了,他问施月:“你想找回你丢失的东西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月觉得,倘若她说想,姜昔玦可能会就此离她而去。   “我不想。”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那些记忆对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的,不管是虞青影的记忆还是那个“星儿”姑娘的记忆,都不可能告诉她回到现代的方法。   她真正想要的不就是回到现代吗?如果注定了回不去,如果注定了要留在这个世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姜昔玦离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本书里没有小三吧……   我自己往前翻了翻没看见有小三来着……(点烟)   难道是说我的好基友三小迷?(林一二的原型)   唉,迷一样的小三。(继续点烟)   算了,负分就负分吧,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继续莽!   此外,感谢投雷和营养液QAQ!我不太会用那个“一键感谢霸王票和营养液”(貌似是因为我存稿太多了,用不了那个键),总之,我就手动感谢了!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冲鸭!      42、17望尽天涯路七      从姜昔玦为了她选择众叛亲离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一辈子跟着他的打算。   这并不是出于爱,毫无疑问,至今为止,她并没有喜欢上了姜昔玦,即使她想对姜昔玦好,会心疼他,但她清晰的知道,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她。   她不想当什么替身情人,不想骗别人,更不想自欺欺人。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否定姜昔玦对她的好。   姜昔玦对她好,她也要对姜昔玦好,这就是她的逻辑。   即使不是出于爱,但只要姜昔玦不赶她走,她就要一直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她就要一直跟着他。   透过帷帽的白纱,姜昔玦的面容有些朦胧,但施月依旧感受到了一丝他眼底的挣扎,他说:“你真的不想找回你丢失的东西吗?”   他在挣扎吗?果然像她猜的那样吗,如果她得到了那些记忆,姜昔玦就会离她而去?   其实,她对对于那些记忆是有些好奇的,但这份好奇并不足以支撑她放弃姜昔玦。   姜昔玦可以为她选择众叛亲离,她自然也要为姜昔玦放弃这些本来也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抬起手拽住了姜昔玦的衣袖:“我对那些记忆并不感兴趣,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不怕后悔吗?”   施月将手中那截姜昔玦的袖子攥紧:“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对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我注定要留在这里,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姜昔玦似乎愣住了,愣了许久,他颤抖地抬起手,掀开帷帽的白纱,似乎是想仔细看清施月的脸,想看看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他的眼底满是绝望:“你会后悔的。”   施月抬头望着他,目光坚定:“绝不后悔。”   姜昔玦的手抬了抬,似乎想她揽进怀里,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姜昔玦问道。   “你说。”   “如果未来有一天,你见到了教主……你一定要逃,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不,应该是,不要听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施月点头:“好,我答应你。”   施月能感觉出来,姜昔玦的话里藏有对缘溪老祖深深的恐惧。   .….   施月和姜昔玦又回到了马车里,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段不需要太在意的小插曲,但施月却能感觉到,她刚刚的选择已经让她踏上了另一条路。   马车又开始悠闲的晃悠了起来,施月没完全钻进马车里,她带着帷帽,撑着一半身子在姜昔玦旁边。   姜昔玦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是问她什么事儿。   施月眨了眨眼睛:“姜昔玦,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伤没事儿吧?”   “已经快好了。”   “你别骗我了,上次在皖南的时候,那个医……大夫跟我说,你吃了压制伤势的药,会有很大的副作用,你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副作用吗?”   这事儿施月一直想问的,但之前一路逃亡,她刚开始无暇顾及,后来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但现在,她突然觉得时机到了,必须问清楚。   “没什么。”姜昔玦显然想搪塞过去。   “不行啊,你快跟我说,咱们现在是同伴,你不应该瞒着我。”   姜昔玦沉默了一下,终还是开口了:“我功力尽失。”   功力尽失是什么意思?经脉受损?无法聚集灵气?可是姜昔玦主修的功法不就是不需要灵气的吗?   姜昔玦解释了一句:“我的右眼已经了无法关押妖祟了,如果没有护法,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此处的“护法”毫无疑问指的是那把黑色长剑。   施月愣住了:“那些妖祟呢?”   “被我关进护法里了。”   所以说,如果现在没有了护法剑,他们两个就只相当于凡人……或者她靠着虞青影残留的那点儿能力还可以保护一下姜昔玦……   “那你能恢复吗?”   “能,但需要时间。”   施月想了想,突然道:“要不你换个功法练吧,守门功虽然厉害,但是太非人类了吧,还不能外泄感情,实在不太好。”   “不行。”姜昔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守门功是目前为止修炼速度最快、攻击力最强的功法,我不炼守门功……拿什么来护你?”   施月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放下马车的帘子,整个人缩了回去,马车轻轻晃动着,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心跳也变快了。   这不是姜昔玦第一次说要保护她,可是她还是被撩到了。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为了保护你而去修炼非常危险的功法,能不心动吗?   施月就算前世年龄不算小了,但也是个正常的姑娘家,也向往着英雄美人、仗剑天涯的浪漫爱情。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谁不爱呢?   不行,不能再想了!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自己的心跳。   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又不是她,她在这儿幻想个什么劲儿?   羞恼到最后只剩下了恼,她又一次拉开车帘钻了出去,对着姜昔玦语气有点儿硬邦邦地道:“我不用你保护我,我要保护你。”   姜昔玦“嗯”了一声,微微偏转头来,这个角度的侧脸显得鼻梁格外高挺,眼睫也长长的,白衣黑发,红艳的嘴唇,这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姜昔玦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只是施月一直都脸盲,会下意识地自动忽略别人的长相,可就在这一刻,施月是如此真实的意识到,姜昔玦的长相真的很出众。   他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笑意闪过:“我一直都是被你保护着的。”   施月的脸更烫了,连她的手都带了几分颤抖,因此她根本没怎么听清姜昔玦说了句什么,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再次迅速缩回到了马车里,她发现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她一把将帷帽扯了下来,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真是个煞笔。”   当然,她不是在骂姜昔玦,而是在骂自己。   .….   快到平陵的时候,姜昔玦又把马车停了下来,施月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姜昔玦:“咱们一会儿最好找一队人马打劫一下。”   施月:“???”   姜昔玦补充道:“去凌云宗求学的都会提前报名,然后得到一枚请柬,我们没有请柬,得找几个去凌云宗求学的打劫,然后取而代之,要不然身份太假了。”   大哥,你不早说,你现在想起来了……   施月的三观让她忍不住道:“打劫不太好吧,不是说那些强盗从来不抢进京赶考的书生吗?我们这样不太道德吧。”   姜昔玦回身将帘子掀开望着施月,竟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买个身份好了。”   “这还能买?”施月觉得有些新奇。   姜昔玦点头:“很多来凌云宗拜师的凡人都是想要进入仙门一飞冲天的穷人家的孩子,我们多给点儿钱,再把马车送给他们,能买到身份的。”   施月觉得有点儿不保险:“万一他们拿了钱把我们的身份泄露出去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给他们的钱足够他们后半辈子的富裕生活了,把我们泄露出去吃力不讨好。”   .……   接下来,施月直接跟着姜昔玦守在了通往平陵的毕竟路上,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买到了身份。   拿到钱和马车的小伙子正好是带着自家弟弟来凌云宗报名的,他们非常开心,把报名请柬递给姜昔玦后,还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他们的身份。   施月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古代人可真好打发。   请柬上只写了名字并没有表明性别,这正好方便了施月。   好了,现在她和姜昔玦有新身份了,还变成亲兄妹了,姜昔玦叫苏牧,她叫苏婵。   婵,月也。   这名字还挺有那么一点儿命运的指引的意味。   施月一身白衣,整个人都笼罩在白色帷帽之下,她笑着问姜昔玦:“我以后叫你什么?哥?苏牧哥哥?还是牧哥哥?”   姜昔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皱了一下眉:“叫哥吧。”   施月点了点头:“也好,哈哈哈,我也觉得后面两个怪油腻的。”   姜昔玦“嗯”了一声:“走吧。”   这里距离平陵已经非常近了,步行过去没花多少时间,平陵城的城门口设有检查关口,那些检查的人看见姜昔玦和施月手中的请柬之后毫不犹豫地放行了,也没有强制要求施月取下帷帽。   进城很顺利。   施月忍不住想,还好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脸识别,要不然根本无处可逃。   平陵和皖南、卢安都不一样。   卢安在山里,皖南在田园里,平陵则是泡在水里的。   白墙黑瓦,街道和街道之间都是河水,水上还有小木船,船上都是买东西的人,买什么的都有,水果、草帽、还有枯草编制的蚱蜢,像一个水上集市。   仿佛转过巷子,就会有撑着油纸伞的柔美少女缓步而出。   此处叫盛慧镇,是一处水乡小镇。   施月忍不住偏头看姜昔玦,这个人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施月:苏牧哥哥。   老姜:不准叫别人叫得这么亲热。      43、18望尽天涯路八      街道很热闹,此起彼伏地吆喝声,这里的方言听着很软,像在撒娇一样,蛮有意思的。   走过一艘靠近岸边的小木舟,木舟上带着草帽的老大爷冲着施月吆喝着:“潘西,来点儿豆糖吗?”   施月愣了一下,她疑惑地看向姜昔玦。   姜昔玦隐约笑了一下:“夸你漂亮,问你要不要吃糖。”   施月又不是小孩子,对糖并不感兴趣,她正想拒绝,姜昔玦却抢先道:“来一包豆糖。”   那老大爷脸都笑烂了,接过姜昔玦递过去的几枚铜钱,塞给了施月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糖,笑眯眯地:“这糖可甜嘞,喜欢下次再来。”   这大爷会做生意,还知道给自己拉回头客。   姜昔玦缓缓启唇:“尝尝。”   “好。”施月见姜昔玦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估摸着这应该是想给她介绍本地的美食,她取出一块油纸包着的糖,拆开,里面的糖就露了出来。   那糖长得很好看,正正方方,豆黄色的底,黑色的字镶嵌在其上,像个麻将块。   施月手上这块写着一个“福”字。   她咬了一口,本来以为会是硬糖,没想到是软的,但也不是特别软,而是韧韧的,很有嚼劲。   她在心里评价了一句,手工糖就是不一样。   “好吃吗?”姜昔玦问她。   “好吃。”   “这糖的寓意是咬文嚼字,我小时候很喜欢,但是我总是被关在芳兰居,每次都是姜暮云偷偷送给我吃。”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一股子云淡风轻的味道。   施月又拆了一块糖出来,这块上写着一个“吉”字,她把糖递到姜昔玦嘴边:“喜欢吃就多吃点儿。”   姜昔玦的睫毛颤了一下,他低头将糖咬进嘴里,扭过头没敢看施月,他说:“我们走吧。”   “我们要找一处客栈歇息吗?”   姜昔玦摇头:“不用,直接去凌云宗,他们会安排住宿的。”   凌云宗是一座很大的院子,在盛慧镇的中心,门扉高大,装修肃穆,也是白墙黑瓦,墙却明显比其他住宅要高得多,门口站着两个护卫,皆是一身白衣,袖子上有黑色祥云纹,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姜昔玦将请柬递了过去,那两名护卫只一脸严肃地向施月的放向看了一眼,见施月带着帷帽,也没多问,就让出了一条路,虽一栏严肃,态度倒是颇为礼貌。   一进院子就有一名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先对姜昔玦和施月施了一礼,才道:“测试在三日后,二位这三日便歇息在凌云宗。”   施月和姜昔玦回礼:“那就有劳了。”   中年妇人把姜昔玦和施月分别安置在了不同的院子里。   施月的院子里加上她自己只有四个姑娘,施月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报名凌云宗的女弟子少。   姑娘们都住一间屋子,床铺都是挨在一起的。   施月一走进屋子,就有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迎了过来,这少女长相很娇艳,应该是个活泼的性子。   黄衣少女道:“你好,我叫贺香。”   施月将帷帽取下,笑了笑:“你好,我叫苏婵。”   取下帷帽后,施月又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窗边坐了位绿衣少女,长得温温柔柔的,她对施月笑了一下道:“你好,我叫彭玉。”   施月也回以了一个微笑。   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位姑娘身上,那是一位紫衣少女,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看都不看施月一眼,似乎正在生气。   此时,施月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么我是全场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一个?   这三个姑娘看起来都是十□□岁左右的,虞青影今年十七岁,她虽然不矮,但脸长得小,看起来年龄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点儿。   贺香大概以为施月在纠结紫衣少女的事,她拉过施月的手道:“你别理她。”   施月对小女生的恩恩怨怨没什么兴趣,被贺香拉着就随波逐流的选了一张床。   然后她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没带换洗的衣服。   当她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彭玉笑了一下道:“苏妹妹无需介怀,等我们进了凌云宗之后,就只能穿他们的衣服了。”   真好,有校服穿就不用自己买衣服了,怪不得这群姑娘穿得姹紫嫣红的。   施月有过寝室生活,她决定展现一下自己的友好,她掏出了那一袋子豆糖分了出去,分到紫衣少女手里时,她接过说了声“谢谢”,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叫陆雨。”   施月冲她笑了笑。   贺香却不乐意了,把施月拉了过去:“你理她做什么?”   施月:“???”   这熟悉的气氛,这熟悉的配方,难道这就是贯穿古今、闻名中外的寝室孤立?   这……   这……   施月感觉到了一丝尴尬,毕竟她也不是小女生了,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更倾向于表面兄弟,像这样正儿八经表现出敌意的,她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彭玉没说出什么具有攻击性的话,立场却也摆得很明确,她走过来拉着施月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施月回头看了陆雨一眼,她没动,也没往她们这边看,冷着一张脸的样子让施月突然联想起了姜昔玦。   施月:“……”   她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姜昔玦在姜家的时候一直被关着,进入碎叶谷之后第一个遇到的是缘溪老祖,真正入世的时候,就已经变成拜月教护法了,一直都是当领导的,他不会压根就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吧。   他不会被人欺负吧……   不会吧……   会吧……   施月:“……”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走出屋子,贺香和彭玉就领着施月往食堂走。   凌云宗内部是庭院阁楼的设计,看在施月眼里,每条路都是一模一样的,好在贺香和彭玉认路。   贺香小声跟施月道:“苏妹妹,你别理那个陆雨。”   施月闻到了瓜的味道,忙问:“为什么?”   贺香“哼”了一声:“她勾引陈师兄。”   施月:“……”   剧情真够刺激的,所以……   “陈师兄是谁?”   贺香道:“当然是卢安陈家的二少爷。”   施月听到“卢安”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身份要曝光了,可是听到“卢安陈家”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儿耳熟。   卢安陈家……   她在哪听过来着?   想了一会儿,施月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在魏家庄的时候,那位想上演英雄救美的影帝大哥不就是卢安陈家的吗?   呵,真巧了。   贺香还在说:“陈师兄可是出了名的少年英才,他是去年进入凌云宗的,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是第一名!”   施月很不走心地恭维了一句:“厉害厉害。”   出于嘲讽的心理,她刚刚差点儿下意识地爆出一句:“真牛。逼。”   贺香一脸向往地道:“陈家可是修真世家,我们这样凡人家庭出来的,若是能嫁到他家去,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施月差点儿“呵”出声来:“那陆雨是怎么勾引陈师兄的?”   贺香“哼”了一声:“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给陈师兄送糕点。”   施月饶有兴趣地道:“她送的什么糕点?”   彭玉将话茬接了过去:“还能是什么,她仗着她也是卢安来的,就给陈师兄送了亲手做的红糖糍粑,陈师兄竟然还收了!”   这语气,很意难平啊……   都是卢安的,收了不是很正常,这就像在外地读大学遇到老乡一样,肯定会生出亲近感。   施月话锋一转:“我听说这个陈家这一辈可不止陈师兄一个人。”   贺香一副了然的模样:“你说的是陈师兄的大哥吧,他就是个庸才,他三年前也想来凌云宗求学,谁知他根本没能通过测试,直接被淘汰了,下一任的陈家家主必然是陈师兄。”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时在魏家庄的时候,那位陈家影帝会想着诓骗她,合着是想娶个靠山好夺得家主之位。   牛。逼。   心里正嘲讽着,施月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位陈师兄是卢安来的,他不会见过虞青影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施月冷汗都下来了。   她赶紧问道:“我们一会儿去吃饭会遇到陈师兄吗?”   贺香叹了口气:“哪那么容易遇到,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入门,不过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可以去趟演武场,陈师兄向来用功,这个时间一定在演武场练剑,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看看?”   “不了不了。”施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来凌云宗是真心想求学的,对陈师兄不感兴趣。”   彭玉有些怀疑:“我们凡人出身的女子来凌云宗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吗?”   施月义正言辞:“不不不,我的梦想是当女侠,惩恶扬善,嫁人会影响我的发挥。”   贺香和彭玉看施月的眼神像看怪物。   施月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   听声音,是个男子。   三人同时转身。   那人是个青年,穿着白色袖有黑色祥纹的衣衫,长相挺活泼的,应该算帅吧……施月脸盲……   青年向施月施了一礼:“这位师妹真是好志气。”   贺香和彭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着青年齐齐叫了一声:“陈师兄好。”   作者有话要说:手动感谢营养液!╰(*°▽°*)╯注释:   平陵原型是江苏,潘西是女孩子的意思,应该是盼兮。这是我江苏的室友告诉我的。   豆糖是嵌字豆糖,之前在舌尖上的中国上看到的时候印象特别深刻。   卢安原型是川蜀地区,多山,适合竹子生长,所以流行的糕点是红糖糍粑,年代不可考究,一切都是原型。   然后,凌云宗副本是专门来谈恋爱的,其中可能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望海涵。   此外,从24号开始就倒v了,26章开始v,看过的不要买重了。这本书是第一本,也不是为了挣钱,又是倒v,所以不会设置防盗,只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要去看盗版的就在免费章节留个好评吧,我会高兴的。   嗯,24号0点准时发布三章,冲鸭~      44、19绕床弄青梅一      施月悚然一惊,陈师兄?!   她几乎现在就想找个东西来把脸遮上,免得被认出来了。   震惊了半天,陈师兄看她的目光却没什么变化,似乎没被认出来……   这人原来没见过虞青影啊,害得她白担心一场。   那现在的场面就变得有趣了起来,她们刚刚的对话也不知道有多少被这位陈师兄听去了多少。   施月不信,男孩子们会对说出那样话的姑娘有想法。   陈师兄笑得非常和善,他冲贺香和彭玉点了点头,又对施月道:“这位师妹,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施月很淡定地回答道:“苏婵,月亮的那个婵。”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问出了彭玉和贺香心中的疑问:“敢问陈师兄刚刚跟了我们多久。”   陈师兄“哈哈”一笑:“我刚经过就听到了苏师妹的豪言壮志,忍不住出来结交一番,师妹这般问,可是之前还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陈师兄现在的表情,说得像真的一样。   所以施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不过,这又关她施月什么事儿呢?   贺香和彭玉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她们毫不犹豫地相信了陈师兄的话,皆是松了一口气。   贺香还主动问道:“陈师兄可是去吃晚饭的。”   陈师兄非常友好地点了点头:“对呀,我刚从演武场练完剑回来,你们也是去吃饭的吧,不如一起吧?”   贺香和彭玉立马面露喜色道:“好啊。”   施月差点儿又“呵”出声来,直觉告诉她,这位陈师兄可能是个白切黑。   一路走来,贺香是比较外向的性格,她一直找各种各样的话题和陈师兄聊天,彭玉明显内向多了,羞红着脸,软着嗓子只偶尔插几句话。   施月本来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然而,陈师兄似乎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兴趣,不停的和她搭话。   一会儿问她是哪的人,一会儿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食物……   看着贺香和彭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和陈师兄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施月觉得要遭。   终于,食堂到了。   远远看去,食堂里坐了一堆人,约摸三十几个,穿着各色的衣服,正坐在那里吃饭,这些应该就是今年来凌云宗报名的。   凌云宗女孩子本来就少,他们看见贺香几个人之后,顿时骚动了起来。   施月一眼就从人群里辨认出了姜昔玦。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姜昔玦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是的,没错,施月之前只觉得姜昔玦帅,但没想到他能帅到这个地步,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往人群里那么一坐,帅得几乎有些刺眼。   这群人的年龄应该普遍比姜昔玦小上几岁,但姜昔玦本身就是那种少年感十足的长相,加上他喜欢束发,这发型更显得小了几岁,一眼望去,他反倒比人群中的许多人看着小。   贺香和彭玉明显也注意到了姜昔玦,一时看得有些愣住了,就连陈师兄眼底也闪现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姜昔玦也在看施月,似乎是在叫她过去。   在这里碰上姜昔玦,简直美滋滋,正好可以摆脱这诡异的困境。   施月对陈师兄几人道:“我哥在那边,你们自己吃吧,我去找他。”   也不等他们回答,施月就朝着那一堆男孩子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姜昔玦身边,脆生生地叫了一句:“哥。”   霎时间,全场都安静了。   姜昔玦似乎并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他把施月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低声道:“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罢他就起身走了,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个盘子,里面荤素搭配得特别均匀,甚至还有块小点心。   他将盘子放到施月面前:“吃吧。”   施月非常上道,接过筷子后道:“谢谢哥。”   姜昔玦似乎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一派的兄妹情深,演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有位坐得离姜昔玦挺近的少年惊奇道:“苏大哥,你竟然还带着妹妹来了。”   姜昔玦点了点头,介绍道:“舍妹,苏婵。”   施月赶紧挤出了一个笑容向周围的人问好。   她发现自己有些小看姜昔玦了,看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姜昔玦在处理人际关系这方面似乎颇有自己的一套。   而且,这些人叫他苏大哥,对他还很恭敬的亚子。   此时,陈师兄也走了过来,围在这儿一圈的人都看见了,忙恭敬地向他施礼。   陈师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和新生们寒暄了几句,又鼓励了几句,转而又对施月道:“没想到你还有个哥哥。”   这语气,这态度,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姜昔玦没什么表情,却也礼貌地施礼,言简意亥地道:“在下苏牧。”   陈师兄笑道:“在下陈烁。”   贺香和彭玉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却并不好意思上前,毕竟她们两个女孩子,总不能上杆子往男生堆儿里插。   陈烁又道:“苏师弟与令妹长得并不像啊。”   按理说,听到陈烁这话,施月应该紧张一下的,可是,她却隐隐约约觉得陈烁并不是在怀疑她的假身份,而是单纯的讽刺她没姜昔玦长得好看……   不对,好像不是在讽刺她。   这人好像是在讽刺姜昔玦长得太好看了。   施月震惊了,这难道是男孩子之间的嫉妒心?   姜昔玦旁边的一个少年忍不住插嘴了,他显然没听出陈烁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地道:“我觉得还挺像的啊,苏大哥和苏姑娘看着都很显小。”   还没正式入门,出于礼貌,他们只能称施月为“姑娘”。   陈烁“哈哈”一笑:“也是。”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很快陈烁也端着盘子坐了过来,周围的少年们对他挺殷勤的,左一句“师兄”,右一句“师兄”叫得可欢了。   这让施月想起了刚上大学那会儿,大一新生好像也是这么对大二学长的。   很快,新生们就问起了陈烁关于测试的事情。   “陈师兄,这测试到底难不难啊。”   陈烁温和地说道:“不难,就是测试那几样,绘符、剑道、击技、诗书,你们只要能在一样里面取得前三甲,进入凌云宗是绝对没问题的,很多人对绘符和剑道并不擅长,就可以靠着诗书来取得胜利,当然,各项优秀是最好的。”   说到这儿,陈烁顿了顿,笑着看向了施月:“苏师妹就不需要担心了,凌云宗对女弟子格外宽容。”   陈烁又将目光转向姜昔玦:“苏师弟就要努力了,莫要留令妹一个人在凌云宗,也没有个人照顾。”   姜昔玦没吭声,他旁边那个少年又开口了:“陈师兄别看苏大哥长得好看就小瞧了他,我们这群人里可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   施月挑眉,她总觉得在她和姜昔玦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烁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哦?这倒是看不出来,那以后有机会可得切磋切磋。”   姜昔玦笑了笑,没说话。   很快,大家就吃完了,这帮子新生早就约好了,吃完饭准备去演武场参观一下,姜昔玦婉拒了,他似乎有话对施月说。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施月突然想起了陆雨,她决定给陆雨带点儿吃的回去。   这食堂的制度和前世学校的差不多,但可能是因为凌云宗豪气,食物都是免费的,她还好餐盘之后叫姜昔玦等她一下,就走到发放食物的窗口要求打包一份。   盛饭的大叔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满:“小姑娘,我看见你吃过了,你拿这么多能吃完吗?”   施月正想解释,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了:“林叔,给她吧。”   说话之人正是陈烁,施月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陈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就该多吃一点儿。”   施月懒得解释:“那就多谢了。”   接过打包好的吃食,施月毫不停留地向姜昔玦走去,迎面正好看见了不远处坐着的贺香和彭玉,这两位姐姐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显然是把刚刚那一幕看在了眼里。   施月:“……”   总觉得要遭啊。   算了,不理了。   她对姜昔玦道:“我们走吧。”   姜昔玦“嗯”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   走出食堂没多远,周围已经没人了,庭院依旧是难以辨认的模样,施月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走到哪来了。   姜昔玦突然开口了:“你和陈烁很熟吗?”   施月摇头:“不熟,是他非凑上来和我说话的。”   “他是卢安陈家的人。”   “我知道。”施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简单的将自己那边那群小女生之间的故事告诉了姜昔玦。   姜昔玦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向施月,他咬破手指在手上画了几笔,一扬手,一道隔音罩就形成了,他对施月道:“你无需介怀,你跟她们又不一样。”   “我当然不在意了,谁跟一群小孩子计较啊。”施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昔玦用血画符,觉得有些新奇,估计是和他功力尽失有关。   “你说她们是小孩子?”姜昔玦神情淡淡的,似乎只是顺嘴问了一句。   施月很自然地顺嘴答道:“对啊,我今年得有二十七了,比她们大多了。”   话一出口,她迅速意识到了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emmm……可能零点更不了,我不熟悉操作,容我试试,总之,肯定会有三章爆更的!   我最近在研究哪种程度不会被锁,就快到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orz   45、20绕床弄青梅二      姜昔玦隐约间似乎笑了一下,他最近总是喜欢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功力尽失之后不需要刻意控制情绪了,还是单纯的心情不错。   他甚至还开了一句玩笑:“那我该叫你姐姐了。”   施月只忐忑了一下就放松了,她之前就跟姜昔玦说过她不是他要找的人,马甲什么的早就不用担心了。   放松之后,她又觉得姜昔玦的人设似乎崩了,这小子不是高冷小王子吗?这会儿还学会开玩笑了?   施月露出了怀疑的表情,沉吟了片刻,她点了点头:“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她本来就是快奔三的人了,姜昔玦可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她一声姐不吃亏。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有些难以直视,自己竟然这么老。   姜昔玦似乎又不大高兴了:“你一直都把我当小孩看吗?”   听说某些性格的男孩子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他们觉得自己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理应承担许多责任。   难不成姜昔玦就是这样的?   施月敷衍他:“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小孩子呢?你看这一路来你照顾了我这么多次,小孩子哪会照顾人啊。”   姜昔玦接受了这个说法,他眉眼间的阴郁明显淡了。   施月突然有几分好奇,她忍不住问道:“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看那些人对你颇为恭敬的样子。”   姜昔玦“嗯”了一声:“他们找我打架。”   施月:“???”   姜昔玦解释道:“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他们要找一个最强的人当领头人,只有能打赢他们的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以前在拜月教也是这样。”   “你跟他们动手了?”   姜昔玦没什么多余的神情:“我一走进院子里,他们就想给我个下马威。”   “全被你撂倒了?”   姜昔玦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下:“我手下留情了,他们看不出我的真实实力。”   施月几乎都能想象到姜昔玦那边发生的事情,这不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装/逼打脸情节吗?   姜昔玦又道:“你别跟陈烁走得太近了,他毕竟是卢安的人,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实在有些麻烦。”   施月一口应了下来,反正她对陈烁也没什么好感。   她想了想,问道:“我们要一直待在这儿吗?”   “凌云宗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三大世家的人不会来,拜月教的人也不会来。”   “拜月教的也不会来?”施月不解。   “凌云宗的管理制度很严苛,拜月教的人素来不喜欢这里,更何况凌云宗一直都是比较中立的,没什么值得潜伏的,所以这里算得上是拜月教的一个盲点。”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那是得有多严苛才会制造出这种效果?连拜月教的人都怕了?”   “凌云宗女弟子少也是这个原因,很多女子根本受不了这里的制度,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听到这种描述,施月没觉得有多恐怖,甚至有点儿好奇了起来。反正他们穿越者向来比较皮实,只要死不了,都不是事儿。   “那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啊?你来平陵不是要取一件秘密武器吗?”   姜昔玦神情很淡漠,但是他眼底却有一丝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就待到我功力恢复的时候吧,或者,你如果喜欢这里,我们可以一直不走……至于那样东西,暂时可能拿不到了。”   姜昔玦这态度貌似有些奇怪。   什么叫如果她喜欢这里?   难道是准备很长时间都留在这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秘密武器出了什么问题?”   姜昔玦望着她,眼底又有那种施月很熟悉的哀伤一闪而过:“你不喜欢现在这样吗?”   施月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位哥哥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又情绪化了?   施月赶紧道:“没有没有,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就是有些担心而已,这么东躲西藏也不是个办法,万一被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找到了,那岂不是就凉了,还是快些拿到秘密武器才比较保险。”   “对不起。”   姜昔玦这么一道歉,施月又懵了:“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都怪我不够强才让你这么担惊受怕。”   施月怀疑这小子又在撩她,可是仔细看时,却能从姜昔玦眼底捕捉到明显的悲伤。   那种悲伤似乎不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而是深刻在骨髓里,一直绵延在他生命里的,只是一直被他小心地藏着,埋在心底,只有某些实在藏不住的时候,才会倾泻出来。   施月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一种让人有些窒息地疼痛从心底升起,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姜昔玦的眼睛。   姜昔玦拽下了她的手腕深深地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施月觉得姜昔玦会紧紧地抱住她,但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动作,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眼底的情绪深得像个旋涡,仿佛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施月有些移不开视线。   半晌之后,姜昔玦放开了施月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施月这才回过神来,此时她才发现,她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她怕姜昔玦注意到她的异常,有些僵硬地转移起了话题:“看你两手空空的,你把护法放哪了?”   “护法的辨识度太高了,我把它放在床底下了,暂时不能用。”   “安全吗?”   “我用咒印封着的,姜家的血脉咒印,凌云宗恐怕还找不到能解开的人。”姜昔玦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他只是施月产生的一个错觉而已。   姜昔玦抬手将隔音罩收了:“走吧。”   隔音罩收了之后,周围的风明显了起来,凉凉地吹在施月脸上,她的脸似乎更烫了,她就这么默默地跟在姜昔玦身后,默默地走着。   姜昔玦也走得很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是庭院楼阁的设计,看在施月眼里,每条路都是一样的,她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应该怎么走,姜昔玦却明显认得路。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可真优秀啊,长得那么好看,打架厉害,还认路,最关键的是,对她那么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可能真的会喜欢上这个人,可是姜昔玦喜欢的又不是她,她也老大不小的了,难道还要玩单恋那一套?   姜昔玦比她的实际年龄还小上几岁呢,这也太丢脸了吧。   施月心中胡思乱想着,也没注意路,更没注意到前面的姜昔玦突然停了下来,她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背上,这一下撞得还挺狠,施月都撞懵了。   再回过神的时候,姜昔玦离她很近,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看她的额头,他将手搭了上去,那手凉凉的:“在想什么呢?这么不小心。”   他的语气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气息轻轻洒在她的鼻尖,施月甚至能看到他轻颤的睫毛。   施月一下子慌了,她将他推开了,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没、没事。”   “到了,回去吧。”他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施月的异样。   施月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她住的那个院子里,也不知道姜昔玦到底是怎么找到的,他们明明是一起来凌云宗的。   施月脑子有点儿乱,她甚至不敢看姜昔玦,道了声别就匆匆走了。   姜昔玦一直望着她,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才缓缓转身离去。   施月很茫然,她到底是怎么了,不会真的喜欢上姜昔玦吧?   这怎么能行!   总之,这不行!   哭了,她不想变成单相思啊……   那也太卑微了吧,人家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她,对她好也只是因为认错人了,她不能这么自欺欺人。   她推开屋子的门时,依旧有些茫然,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看书的陆雨。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还给陆雨带了吃的回来。   施月赶紧将脑子里那也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抛了出去,举着食盒递给陆雨:“我给你带了点儿吃的。”   陆雨在施月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注,知道施月把食盒递给她的时候,她眼底才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乎有点儿不相信:“你给我带吃的?”   “对啊,吃吧。”   陆雨没接,反倒眯起眼睛打量着施月:“彭玉和贺香都告诉你了吧,你还给我带吃的?这么好心?”   施月一脸莫名其妙:“告诉了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雨凉凉地笑了一下:“你们不都是为了陈烁来的凌云宗吗?”   施月:“……”   她怎么觉得这个凌云宗的女弟子制度有点儿畸形啊……   施月挑眉:“所以你也是为了陈烁来的。”   陆雨“哼”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倔强,她道:“不是。”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来的?”   “我要变强。”陆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眼神却很坚定。   “我是为了变强才来的,不是为了嫁人。”   施月笑了:“巧了,我也是为了变强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评论有红包!      46、21绕床弄青梅三      施月:“嫁人有什么好,与其依靠别人,不如自己变强。”   陆雨狐疑地看向施月:“她们都喜欢陈师兄,你不喜欢?”   “这有什么好喜欢的?”   要说帅吧,没姜昔玦帅,要说厉害吧,也没姜昔玦厉害,有什么可喜欢的?   陆雨没答话,有些别扭的低下头,接过施月递去的食盒,打开吃了起来,半晌之后,她才开口道:“我本来以为来凌云宗的女弟子都是像贺香和彭玉那种,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这样的。”   施月干笑了一下:“毕竟人各有志。”   陆雨点了点头:“我吃了你带的饭就是盛了你的情,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   陆雨那一派我是大哥我罩你的神情和她稚嫩的五官有些不搭。   施月眨巴了一下眼睛:“行,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告诉你。”   其实施月心里想的事,就这地方还能有人欺负到她,就算真有,不是还有姜昔玦吗?   看陆雨这副和她建立起了友谊的样子,施月甚至觉得以后陆雨可能还得她罩着,毕竟贺香和彭玉虽然就是俩小破孩,但那敌意确实是非常明显的。   施月和陆雨没说几句,贺香和彭玉就回来了,她们一回来就用一种和奇怪的眼神看着施月。   施月本来还以为这两位要像对待陆雨那样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呢,谁知贺香却先开了口,语气还挺礼貌的:“没想到苏妹妹竟然是和兄长一同来的。”   施月默了默:“家兄一心求仙问道,正好我也对此很感兴趣,家中长辈便让我一同跟来了。”   陆雨听了这话也露出了几分好奇,不过她正和贺香和彭玉冷战呢,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   这之后,贺香和彭玉对施月的态度还算好,可能是因为她跟着姜昔玦一起的,她们怕得罪了她之后,把姜昔玦热闹。   虽说凌云宗女弟子少,女弟子入门也要轻松许多,但凌云宗的基石依旧是男弟子,倘若一个男弟子和一个女弟子同时犯错触及到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凌云宗中的长老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保男弟子。   这毕竟不是施月穿越前的世界,男女并不平等。   施月对陆雨的态度还算友善,连带着贺香和彭玉对陆雨都客气了几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色就暗了。   洗漱之后,施月往床上一躺,有些睡不着。   自从离开魏家庄以后,她几乎没有哪一天是睡安稳了的,此时也是一样,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开始思考后路。   她担心魏家庄的人会不会突然追过来,担心缘溪老祖是不是已经来了,担心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她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姜昔玦。   夜色就在她胡思乱想间悄然入侵,她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隐约间,她听到旁边好像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   施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朦朦胧胧地,她看见陆雨坐在床上很认真的穿戴着衣服,一件一件的,穿戴得整整齐齐的。   最重要的是,她穿的是夜行衣。   施月不相信有谁起夜上个厕所会穿夜行衣,陆雨这是准备做什么?   很快,陆雨就彻底穿戴好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施月她们几个,确认她们已经睡着之后,才蹑手蹑脚地向门边移去,又缓缓打开门,身影一闪就窜了出去,全程没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   三秒之后,施月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香和彭玉还睡得死死的,估算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陆雨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做什么?   施月有些纠结,她到底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呢?   纠结了一下,她就开始穿戴起了衣服,她动作极快,很快就学着陆雨的样子闪身出门,同样没发出任何声音。   还是去看看比较保险,如果这个陆雨是和拜月教或者三大世家有关的,她得快点儿和姜昔玦商量一下对策。   她记得陆雨好像也是卢安的,说不准就和虞家有点儿关系呢。   走出院子,陆雨还没走远,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在深夜里宛如一条黑色的鱼。   施月追着她的背影跟了上去。   她对自己的轻功还是颇为自信的,虞青影这具身体别的没什么厉害的,倒是轻功格外的好,施月有时候都觉得这轻功好得都有点儿离谱了,似乎只要她不想,就很难有人能发现她。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陆雨的轻功似乎也颇为不错,虽说这条路明显很偏僻,一路走来只碰上了一队巡逻的凌云宗弟子,但陆雨还真就没被他们发现。   施月跟着陆雨绕过了几座小亭子之后就彻底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她隐约间有点儿心里发慌,要是陆雨不回去的话,她岂不是能被困死在这里。   路痴勿我!   很快,陆雨的脚步放慢了,她似乎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这是一处假山,假山下有一个很大的池子,池子中央架了个小亭子。   此处月光不算明亮,施月看不清亭子里的具体景象,只听陆雨对着亭子小声喊了一句:“我到了。”   随即,一抹烛光从亭子里亮了起来。   施月此时正好躲在假山后面,既不用担心被发现,又能清晰的看到场中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一个身影从亭子里缓缓显现,微暖的烛光勾勒着他的剪影,有一种暧昧的色彩。   那人一身白衣,袖口有黑色的祥云花纹,面容在烛光里显出几分柔和。   此人竟然是陈烁!   施月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陆雨背对着施月,因此施月没法看清她的表情,只见她几步就走进了亭子里,仰头看陈烁。   陈烁问道:“你还好吧,她们没欺负你吧?”   陆雨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与她们一般计较。”   “你为什么非要来凌云宗?你其实可以好好在卢安待着的?”   陆雨似乎笑了一下:“我在卢安待着干嘛?一直当个普通人碌碌无为吗?最后再随便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像那些其他人一样。”   陈烁有些焦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只要过你想过的日子就好,一切有我呢。”   陆雨冷笑了一声:“说得跟你要娶我似的,你那个大哥可就等着抓你把柄呢,你要是娶了我,陈家家主之位别想要了。”   施月皱了一下眉,这谈话的走向怎么听着有点……有点儿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贺香和彭玉说陆雨勾引陈烁,陆雨自己又说她只想变强。   现在这情景倒好像是,陆雨一心变强,但是陈烁却非常喜欢她。   有点儿意思。   陈烁低低的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对陈家家主之位本来也不感兴趣。”   陆雨冷着声音答道:“你感不感兴趣与我何干?”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以为你来凌云宗是为了我。”   陆雨又是一声冷笑:“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陈烁的神情一下子有些扭曲,他看着陆雨,眼底有一种很疯狂的情绪在上涨着。   陆雨依旧在煽风点火:“陈烁,你真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吗?”   下一刻,陈烁突然攥住了陆雨的手腕,将她狠狠地抵在了凉亭的墙上。   “你做什么?”陆雨质问他,却因为怕声音太大会引来其他人而不得不把声音压得很低。   施月差点下意识的捂住眼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壁咚吗?   真刺激。   陈烁瞪着眼睛看陆雨:“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但是你必须得喜欢我!”   刺激!太刺激了!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霸总发言:“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陆雨使劲儿想将陈烁推开:“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陆雨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声音就已经被陈烁堵住了。   陈烁强吻了陆雨!   施月:“!”   这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该做的事情吗?   施月觉得她或许应该选择非礼勿视,她应该现在就转身回去,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问题是她根本不认路。   她躲在假山后面略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陈烁上手开始扯陆雨的衣服时,施月才觉得事态有些不对了。   这难道是打算在这儿霸王硬上弓?   这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该做的事吗?显然不是!   陆雨也明显慌了:“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她慌乱得都忘了要压低声音了。   陈烁小声提醒道:“阿雨,我劝你最好小声一点儿,免得把其他人吸引过来。”   陆雨不能忍之前,施月先忍不住了。   开玩笑,难道让她站在这儿看着一个小姑娘被那什么吗?   她窜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凉亭里,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脚将陈烁踹了出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陈烁愣还就没反应过来,被施月一脚踹了出去,这下子,连陆雨都懵了。   陈烁看施月的眼神像在看怪物,那意思很明显:“你从哪冒出来的?”      47、22绕床弄青梅四      陈烁的脸色阴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身凌厉的气场非常不善的压了下来,施月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灭口。   她咳嗽了一声:“没想到陈师兄竟然是这样的人,若是这件事被凌云宗长老知道了,也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陈烁的脸色依旧阴郁着,陆雨却急了的,她对施月道:“苏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施月感觉自己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碎裂,她刚刚没听错吧,陆雨说不是她想的那样,陆雨差点被陈烁那啥了,还帮着陈烁说话?   施月开口之前,陈烁说话了,他对陆雨说的,语气有些执拗:“就是苏姑娘想的那样,你大可去凌云宗长老那举报我。”   陆雨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我要是去举报了你,谁还会相信我的清白,我岂不是非嫁你不可了。”   陈烁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嫁我不好吗?”   这一来一去的,施月根本插不上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24k纯金煞笔,这明显就是人家小情侣在吵架啊,自己窜出来跟个调味品似的。   陆雨这表现,明显是喜欢陈烁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表露出来。   去你妈的虐恋情深,要不要再贴个双向暗恋的标签?   陆雨和陈烁吵了几句,陈烁突然想起施月来了,眼神不善的看向施月:“苏姑娘这一脚当真是气吞山河,不知师承于谁?来我凌云宗又有何目的?”   刚刚冲出来太急了,施月根本没考虑到这么多后果,此时被问出这种问题来,一下子有些紧张。   很快,她想到了对策:“陈师兄,我们不如打个商量,今日之事咱们都守口如瓶,绝不说出去,如何?”   陈烁冷笑了一声:“凭什么?跟我的事相比,身份不明者潜入凌云宗明显更严重一些。”   施月拳头逐渐捏紧,她刚刚只一心想着再不冲出来,陆雨可能就完蛋了,他们这帮子古代人不是最看重名节的吗?她压根儿就没考虑这么多,谁知道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她就是个煞笔!   难不成要让她灭口吗?   她能打过陈烁吗?旁边还有个陆雨呢,就算一招制住陈烁,陆雨跑了怎么办?   陈烁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苏姑娘,你和你那位哥哥是私奔出来的吧?我挺佩服你们的勇气的。”   施月:“???”   什么玩意儿?   私奔?   和谁?   姜昔玦?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陈先生难道是传说中的霸总气质加恋爱脑吗?   他竟然以为她是和自己的亲哥哥私奔出来的。   陈烁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世俗怎么可能容得下兄妹乱/伦?”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施月阴沉着脸:“这都能看出来?”   没办法,不认下这个罪名的话,她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啊。   陈烁笑起来:“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哥哥看你的眼神那么明显,那根本不是兄妹之情。”   施月:“……”   姜昔玦不是整天都冷着一张脸吗?她怎么不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什么不一样的。   陆雨在施月身后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她根本没想到这个看似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竟然会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怪不得苏婵对陈烁那么冷淡。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施月的脸,此时施月的脸色很阴沉,仿佛被人戳到了痛处一般。   陈烁露出了“我果然没猜错”的神情,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苏姑娘,我确实是非常佩服你们的勇气的,所以也不会过多为难你们,只希望今日之事,我们都不要说出去。”   施月算是明白了,绕到最后还是达成双方守口如瓶的结果,但陈烁就是非得压她一头,非得显得自己才是主导地位,而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方。   施月瞟了陆雨一眼,后者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好的,可以理解,陈烁这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丢面子,毕竟刚刚还被她一脚踹出去了。   行行行,那就卖你个面子,施月一脸正气地说道:“好,今日之事,我们都不要说出去。”   陈烁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向了陆雨,发现陆雨依旧一脸震惊的看着施月,他突然觉得有点儿不爽。   “阿雨。”   陆雨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身上,眯缝着眼睛,一副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今日之事是我冲动了。”陈烁道歉。   陆雨“嗯”了一声:“下次注意一点儿。”   施月算是服了,这是什么极品情侣?这算什么诡异的对话?这俩人真的是互相喜欢的吗?   这之后,由于时间太晚了,双方很快就告别了,施月终于可以跟着陆雨会“寝室”了。   陈烁刚一走,陆雨就一脸兴奋地看着施月,看得施月觉得毛毛的。   你瞅啥?   陆雨当然不可能回她一句:“瞅你咋地。”   她一脸好奇地凑到施月面前,问道:“你跟你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给我讲讲你们的事儿,我告诉你我和陈烁的事儿。”   施月默了默,她没想到陆雨长着张高冷的脸,却有一颗八卦的心。   陆雨看出了施月的不情愿,她立马开始抛砖引玉:“我跟你说,我其实喜欢陈烁。”   陆雨的声音压得很低,表情也神神秘秘的,说完之后还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施月,仿佛是在问施月:“看,这个秘密怎么样!惊讶吧!想不到吧!”   施月:“……”   她能说她早看出来了吗?   陆雨见施月还是不愿意说的样子,再接再厉道:“我再跟你说一个吧,我和陈烁其实从小就认识,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施月瞥了陆雨一眼,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煞笔,超级无敌大煞笔。   “我们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施月生硬地转移着话题,她实在不想就“兄妹乱/伦”这种奇怪的设定做什么太多的解释。   只要一想到,等明天还要把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讲给姜昔玦听,施月就感觉非常暴躁。   本来还以为和姜昔玦假扮兄妹就可以避免很多没必要的误会了,谁知道人家干脆把他们当私奔的了。   很快,她们就回到“寝室”了,陆雨自然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她也不介意,想来施月和姜昔玦的关系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其实连施月自己都觉得这设定有些惊悚。   也是服了陈烁了……   .….   第二天早上,施月是被陆雨叫醒的,醒了之后,贺香和彭玉也醒了,正在梳妆,她们准备出门吃早饭,见施月醒了,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贺香先开的口:“你们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这情景还真有些像大学寝室,施月冲她们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先去吧。”   等贺香和彭玉出门了,陆雨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快啊,我们也去吃早饭,肯定能遇上你哥吧,我想看看长什么样!”   施月:“……”   在陆雨的催促下,施月被拖去了“食堂”。   她心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遇上姜昔玦,不要遇上姜昔玦……”   然而还是遇到了,简直像墨菲定律似的。   姜昔玦没有跟他的“室友”一起,他一个人独占一整张桌子,一身白衣,依旧帅气得有些耀眼。   施月怀疑自己这几天可能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总觉得看姜昔玦的时候像带了一层滤镜……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长得帅呢?   陆雨也注意到了姜昔玦,她拽了施月一下:“苏婵,你觉不觉得那个人长得很好看?”   “我听说在凌云宗长得太好看了容易被欺负……”   “咦?他怎么看过来了?”   施月眉头一跳,姜昔玦果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了,然后目光就不动了,一直钉在她身上。   陆雨狐疑地看了施月一眼:“苏婵,他在看你。”   随后,陆雨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他就是你哥啊,长这么好看,怪不得,怪不得啊……”   施月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姜昔玦的目光,陆雨却戳了她一下:“你哥在看你呢,快过去吧。”   施月有一种想揪着陆雨的脖子质问她的冲动。   不是说古人都迂腐吗?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陆雨迂腐……   陆雨甚至还一副想成全她和姜昔玦的样子……   姜昔玦见施月将目光移开,皱了下眉。   施月有些别扭地推了陆雨一把:“我不过去了。”   陆雨还想说什么,见施月这副模样,以为她是害羞了,便笑了笑,没再折磨她。   施月取了早餐,拽着陆坐到了距离姜昔玦不算近的位置上。   然而,姜昔玦的目光就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样,一刻都没离开过,施月都被看毛了。   施月干脆把头埋着,不忘姜昔玦那边看。   吃了几口之后,施月发现陆雨在拽她,很快,一道黑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她一抬头,正看见姜昔玦坐到了她面前。      48、23绕床弄青梅五      看着面前的姜昔玦,施月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陆雨还在旁边看着呢……   施月咳嗽了一声,向姜昔玦介绍起了陆雨:“这个是我朋友陆雨。”   姜昔玦还颇有礼貌的朝陆雨点了点头。   在姜昔玦冷淡的眼神下,陆雨莫名有一丝紧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姜昔玦就这么坐在施月和陆雨对面看着她们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说,那眼神淡然如水,可越是淡然,陆雨就越觉得紧张。   陆雨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妨碍到姜昔玦和施月说话了,她风卷残云般的将碗里的食物吃完之后,就对着施月道:“我吃完了,就先回去了,晚点儿在演武场会有凌云宗长老讲一些后天比试的注意事项,你记得要去。”   不等施月再说什么,陆雨就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   望着陆雨离开的背影,施月感觉到了一丝窘迫。   姜昔玦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躲着我做什么?”   施月被姜昔玦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昨晚上发生了一点儿事儿……”   姜昔玦用疑惑地眼神望着她。   施月想做一个掩饰尴尬的动作,但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动作能掩饰尴尬。   是的,她现在无比的尴尬,甚至有些心虚……   她心虚个鬼啊!   施月有些艰难地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姜昔玦听完她的描述之后,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神情,眼神依旧一片淡然,这让有些忐忑的施月心里好受了一点儿。   施月忍不住向姜昔玦抒发起了对陈烁的不满:“我看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脑子里怎么总在想这种龌龊的事情,连兄妹乱/伦这种事儿都能想得出来。”   姜昔玦神色很平静:“倒也无妨。”   施月见姜昔玦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那么紧张干什么,反正她和姜昔玦又不是真的有什么,看人家姜昔玦,多淡定。   更何况,自打穿越以来,自己和姜昔玦的“绯闻”就没断过,在魏家庄那阵子,她对这些还挺平静的,现在怎么就矫情起来了?   姜昔玦又开口了:“这样也好,他们不至于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姜昔玦一如既往的淡定。   施月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真就能这么淡定呢?姜昔玦不是一直把她错认成那个喜欢的人吗?对于流言蜚语就这么淡定?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施月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我们到底是假扮兄妹还是假扮情侣?”   姜昔玦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半晌之后,他道:“现在这样就好。”   施月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她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姜昔玦,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之后,姜昔玦就回复了她几句话。   第一句是:“倒也无妨。”   第二句是:“这样也好,他们不至于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第三句是:“现在这样就好。”   这么总结一下,意思就是:“好,很好,非常好。”   施月:“……”   施月又偷偷瞄了一眼姜昔玦那张云淡风轻的脸,难不成他其实在心里在偷着乐?   表面上看着很淡定,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毕竟姜昔玦可是一直把她错认成喜欢的人啊……   不行,施月想不下去了,那画面实在是太过于鬼畜。   施月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姜昔玦的旁边突然又坐下了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衣,袖口绣着黑色祥云纹,一派丰神俊朗,正气凛然的模样,正是陈烁。   陈烁笑呵呵的给施月和姜昔玦打招呼。   施月现在看到陈烁那张脸就有点儿紧张。   这位表面很正气的大哥,根本就是个剑走偏锋的恋爱脑,而且他还兼具了霸总气质,简直就像某些言情小说里面的那种病娇、偏执、白切黑的男主一样。   看看人家姜昔玦,虽然顶着个反派的身份,却是个正儿八经的三好少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陈·恋爱脑·霸总·病娇·偏执·白切黑·烁笑得阳光明媚:“一会儿演武场那边有长老介绍后天的比试,一起啊?”   施月赶紧道:“不不不,不用了,我还没吃完呢,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和我哥一起。”   施月是真的不想再和这位脑子里弯弯绕绕的大哥多待下去。   谁知听完施月的话之后,陈烁竟然露出了“我都懂”的诡异笑容。   施月都要炸了,他懂什么了?他懂个p!   他先是拍了拍姜昔玦的肩,又摇了摇头,随即起身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施月:“……”   等陈烁走远了,姜昔玦突然开口问施月:“你很讨厌他?”   “有点……”   姜昔玦点了点头,语气里隐约间带了一丝温和:“不着急,慢慢吃。”   .….   吃完早饭之后,施月和姜昔玦就来到了凌云宗的演武场,施月自然是找不到路的,她一路都是跟着姜昔玦在走,好在姜昔玦在认路这方面还是很轻的。   这演武场就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里面摆放了是个小擂台,上面有一些身着白衣,袖口绣有黑色祥云纹的年轻人在比试,想来这些就是凌云宗的弟子了。   擂台以外的空地上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一脸向往地看着擂台上的比试。这些人就是今年准备进入凌云宗的人。   可能是因为姜昔玦实在是长得太显眼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这些人涌了上来向他打招呼,一口一个“苏大哥”,叫得非常亲切。   姜昔玦对着那些人很淡然地点着头,既不显得很热情,又不显得没礼貌。   施月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这心情刚一上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自豪个什么劲儿?   没过多一会儿,有一个人在一群凌云宗弟子的簇拥下走进了演武场,擂台上比试的弟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向此人行礼,齐齐地喊了一声:“柳长老好。”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同样穿着袖口绣有黑色祥云纹的白袍,头戴冠,面容严肃,只是往那一站就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场中之人在这位柳长老的气场下都停止了骚动,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施月刚想小声和姜昔玦说话,手却被姜昔玦攥住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似乎是在警告她什么,她扭头看向姜昔玦,姜昔玦用非常小的幅度冲她摇了摇头。   这意思好像是叫她没事儿别瞎bb。   下一刻,柳长老突然指着人群的一个角落道:“那边穿绿衣服的那个,你刚刚在说什么,出来给我们大家讲讲。”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过去了,那个方向确实有一名绿衣少年,他此时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配方,这熟悉的措辞。   怎么听怎么像高三那会儿校长站在主席台上训人的样子。   这一瞬间,施月甚至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柳长老又开口了:“既然大家是准备进入我凌云宗的,就应该明白我凌云宗的规矩,我都已经站在这里准备说话了,你们竟然还在自己讨论自己的,我看你们也都年龄不小了,放在外面都到了可以成家了,却连自己的行为都管理不好,如何加入我们凌云宗。”   说到这儿,他一脸严肃地指着那名之前说话绿衣少年道:“你收拾一下行李回去吧,我们凌云宗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绿衣少年一下子急了,脸涨得通红,但到底是面皮薄的年轻人,做不出来当众顶撞长者的事情,只得低着头,离开人群,迅速跑远了。   施月怀疑这孩子可能都被气哭了。   这凌云宗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可怕。   柳长老又开口了:“在场各位也看到了,要是对我凌云宗的管理制度有什么不满的话,最好趁现在就退出,免得再浪费时间。”   场中鸦雀无声,当然没有人会真的退出。   柳长老似乎点了点头:“好好好,看来大家都做好准备了。那我就来讲讲之后的比试吧。”   “后天的比试一共分四项,分别是绘符、剑道、击技、诗书,都是排榜式的比赛,我们只收总榜前十和单科前三。”   “比试一共分四天,第一天比绘符,第二天比剑道,第三天比击技,第四天比诗书,绘符和诗书是同堂限时考试,在同样的时间里,谁的符最有效,谁的诗词赋得最好,就算是胜利者。”   “剑道和击技是抽签式的擂台比试,赢了的和赢了比,输了的和输了的比,一路排下来。”   “鉴于各位水平不一,所以有两条路,要么你们所有科目的排名加起来在前十,要么你们单科闯进前三,条件还是放得很宽的。”   施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场中的人,估摸着,这怎么也得有五百多个吧。   这可放得真宽……   柳长老又补充道:“对了,女子和男子的排名是分开的。”   施月记得,这一届来报名的姑娘总共也才四个吧……   这怎么着也都是前十啊……   作者有话要说:手动感谢侧顾的54瓶营养液!手动感谢地雷!   本来想就姜昔玦的内心写个小剧场,但是仔细一想玦哥平时那么高冷,肯定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我就不拆穿他了,嗯,男人吗,总要给他留点面子。   再然后,陆雨和陈烁不会抢占太多戏份,算不上副cp,只是推动施月和老姜情感发展的助攻,毕竟施月和老姜需要一些外力的刺激。   嘤嘤嘤,我感觉不走剧情的时候,我日常写得不太好。自我怀疑jpg。大家不要放弃我,等施月真正喜欢上老姜的时候,就会开始甜了,毕竟她现在只是对玦哥有点好感,不要着急,等我十一月份安排一下日万,剧情会迅速发展起来。      49、24绕床弄青梅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比试的日子。   第一天的内容是绘符。   施月自然是不会的,至今为止她打架都是靠的本能,像绘符这么学术性的东西,她靠本能是本能不出来的。   姜昔玦就不一样了,他们姜家人的绘符能力在各大仙门里面都是出了名的,随手画个符都能吊打其他人。   于是姜昔玦就那么随手教了施月一个符,施月也就那么随手学了一下就被赶鸭子上架进入考场了。   这一天,演武场的擂台都被移开了,空地上密密麻麻摆了好几排桌子,考生们满怀着兴奋而紧张的心情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桌子坐下。   整个考场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在等待考试的开始。   监考的是柳长老,他依旧板着一张脸,一身具有压迫性的严肃气息。   柳长老开口了:“今日的绘符没有主题,各位尽管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来,我们会根据符的品质来排名的。”   说罢之后,柳长老点了一炷香插在案上:“时间为三炷香,各位可以开始了。”   比试就这么开始了。   施月很淡定,反正她不管怎么着都能进凌云宗,但她周围的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一脸的如临大敌,又是仔细挑选桌上的材料,又是认真凝神提高注意力的其中有几个看见施月是女子之后,竟然还露出了颇为羡慕的表情。   施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是第一次因为性别的原因受到了优待呢……   姜昔玦的位置距离她并不近,几乎是隔了大半个演武场。施月忍不住瞟了一眼过去。   姜昔玦此时也很淡定,淡定得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他随手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符纸,又拿着笔,随手在符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了几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画完了,而此时他周围的人都还在挑选符纸的过程中,有几个人见他这么快就画完了,甚至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似乎是以为他已经放弃今天这场考试了。   施月感觉有几分好玩,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很会,于是学着姜昔玦的样子,也随手抽出了一张空白符纸,非常随意的在上面画了几笔,反正,她本身毛笔字也是拿不出手的。   现代人又有几个能把毛笔字写好的?能把钢笔字写好都很不错了。   综上所述,真正的学霸和学渣表面上看着是一样的。就像大学的期末考试一样,学霸因为迅速做完了卷子而提前交卷,学渣因为反正也不会而提前交卷。   不同的是结果,一样的是过程和脸上自信的表情。   施月周围的人现在才开始用毛笔蘸着朱砂准备下笔,施月这会儿已经完成开始发呆了。   然后她看见姜昔玦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施月是坐在姜昔玦斜后方向的,他要看她,必定要将头微微的向斜后方侧。   这是一个施月以前没见过的角度,黑发依旧是高高束起的,几缕发丝妥帖的垂在脸侧,眉眼柔和,嘴唇红艳,白衣如雪,竟然看着有几分艳丽,却又不显得阴柔,只是单纯的少年人该有的清秀、俊美。   施月觉得要完,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这几天,这是第几次觉得姜昔玦长得好看了?   要完!要完啊!   她一个脸盲,在前世的时候都脸盲得有几分审美异常了,如果不是特别熟,两个不同的人在她眼里,就像两头猪一样,令人难以看出区别来。   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长得帅的人,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身材,差不多的五官气质,搁一起像双胞胎一样,简直难以区分。   她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几个小男生,都是那种长得比较有特色、比较好辨认的,完全称不上帅,她还因此荣获“眼瞎”的称号。   她曾经一直觉得,自己一直拥有着“不花痴”这个绝美的特性。   可是现在,她竟然三番两次的被姜昔玦的美色闪瞎双眼。   她难道要变成花痴了?   她怎么能变成花痴!   姜昔玦不明白为什么施月对着他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传音入耳,施月耳边响起了姜昔玦的声音:“绘符之道,你无需介怀,若是想学,我以后教你。”   此情此景下,姜昔玦很顺其自然地以为施月是在对自己的垃圾绘符水平痛心疾首。   施月没想到姜昔玦会突然和她说话,吓得手抖了一下。   传音入耳是直接把声音送到别人耳边,就好像是姜昔玦正趴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声音低柔,眉眼温柔,像情人之间温情耳语。   姜昔玦莫不是在撩她?!   不!不对!姜昔玦不是一直都对她这个德行吗?   无心者,不被撩。   完了!完了啊!   她已经完全被姜昔玦的美色迷住了双眼。   五色使人脸盲……呸!眼盲。   美色勿我!   “当!”一声巨响拉回了施月发散的思维。   三炷香时间已到,绘符比试结束了。   许多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柳长老派出了五名凌云宗弟子开始挨个收画好的符。   待到所有符都落入柳长老手中时,为了公平公正,他开始当众批改起来。   鉴于几日前柳长老的严厉可怕,在场众人并不敢喧哗,只紧张的望着柳长老。   柳长老批改得非常快,差不多一炷香之后,就改完了。   他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施月不明白这有什么出乎预料的,难不成还好几个人打成平手了?   柳长老依旧一脸的严肃,他开口了:“这次比试我们会录取前四名。”   前四名?不应该是前三名吗?难道是有两个第四名。   “第四名,蔡凤,中级灵火符。”   “第三名,汪桥,中级地盾符。”   “第二名,苏牧,高级御灵符。”   此话一出,饶是大家都估计着柳长老的威严也忍不住骚动了起来。   那可是高级符箓!这是什么人啊!小小年纪竟然能画出高级符箓,而且他画出高级竟然才第二名,那第一名也太厉害了吧。   “第一名,苏婵,高级御灵符。”   此话一出,施月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   苏婵?她隐约间记得自己的马甲好像是叫苏婵,或许是同音的名字?比如说苏禅?或者苏缠?   怎么可能是她呢?她才开始学绘符……怎么可能是她呢?姜昔玦都是第二名,她总不可能比姜昔玦还厉害吧。   那可是专门擅长绘符的姜家人!   柳长老又开口了:“这一届的第一名是苏婵苏姑娘。”   语气有些不善,甚至于带着点儿对这届新生的痛心疾首。   施月:“???”   还真是她?这怕不是搞错了哦……   全场都哗然了,谁都没想到第一名竟然会是一名姑娘,这是在凌云宗史无前例的事情。   柳长老又开口了:“敢问苏姑娘可以出来给大家讲解一下是如何学好绘符的吗?”   施月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有震惊的、有不敢置信的、有敬佩的……   施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其实我只会画这一种符,是跟家兄学的。”   不等柳长老再次发问,姜昔玦率先站了起来,向着了柳长老的方向恭敬施礼:“在下苏牧,是苏婵的兄长。”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   柳长老严肃地问道:“你的绘符之术又是从哪学的呢?”   姜昔玦道:“早年遇到过一位姓姜的高人说是与我有缘,教了我三道符的画法。”   姓姜的高人,还教绘符,这绝对是姜家人啊,石锤了。   机缘!这就是机缘!在场众人均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柳长老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沉声问道:“那么,苏贤侄可否说说这位姜姓前辈具体都教了些什么吗?”   姜昔玦语气不卑不亢:“分别是高级御灵符、高级神行符和高级雷灵符。”   众人再一次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等机缘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柳长老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最后一个问题,令妹是跟你学的,为何她所绘的高级御灵符品质比你的还要高?”   这同样也是施月的疑惑。   她那完全就是随手一学,随手一画,莫不是姜昔玦故意放水了?   可是他有什么必要放水呢?不至于连第一名的风头都要让给自己出吧?   姜昔玦似乎微微地笑了一下:“晚辈只教了舍妹一种符的绘制方法,她全部的精气神都聚集在这一种符箓里面,所绘之符自然比我品质高。”   柳长老又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非常能够接受这个答案,他转而对在场众人道:“绘符所需的乃是神识勾动天地灵气所形成的一种灵气结风暴,当凝气绘符时,神识中杂念越少,绘制出的符箓效果就会越高,苏婵只会一种符,神识所引之气自然至臻至纯。”   柳长老又换上了教育的口吻:“学一样便要精一样,你们这些学生,学的符箓种类倒是多,没哪一样是学精了的。”   施月依旧有些茫然,她竟然真的取得了第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在脸盲眼中:   长得帅的人——千篇一律●﹏●   喜欢的人——闪闪发光●ω●      50、25绕床弄青梅七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放水了?我怎么可能拿第一呢?”   姜昔玦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莫要妄自菲薄,你本就该是第一,我没有放水。”   “怎么可能?”施月不相信,她压低了声音叫嚣着:“你是姜家人啊,姜家人,你的符怎么可能比不上我的,更何况,我才学的啊!”   “我若用姜家的灵血绘符,你自是比不上的,但论空手绘符,我的确不如你。”   施月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难不成她真的这么厉害,和穿越者身份有关?   她记得前世看的那些仙侠小说里面,穿越者主角不一般都有神识强大的buff吗?刚刚柳长老也说了,绘符是靠神识勾动天地灵气。   这难道就是她的主角模板吗!   她一瞬间有些激动,旋即又看了看姜昔玦,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比你厉害你会不会心里不高兴?”   她记得一般男孩子们都比较爱面子,尤其是这帮子内心复杂,思想迂腐的古人,总讲究那套男尊女卑的调调。   她这么猛,会不会伤了姜昔玦的自尊?   姜昔玦愣了一下:“你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施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施月沉默,姜昔玦的神色突然有些阴郁,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我会努力变强的。”   施月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大哥很有可能心里又想到了什么凄凄惨惨的事情,估摸着一出年度情感大戏都能演出来了。   姜昔玦啊姜昔玦,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男孩子嘛,要大气一点儿,人嘛,要学会放过自己,每天这么自我折磨会出问题的。   施月咳嗽了一声:“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没必要隐藏实力,凌云宗凌云宗,此宗门本身就喜欢盛气凌然的弟子,等到入宗名单敲定的时候你就明白了,我们不会是最出彩的。”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施月倒是有些发愣。   说到盛气凌然,你别说,陈烁还真挺符合的。   “那我们接下来几天的比试也要全部夺得第一吗?”   姜昔玦摇了摇头:“我们就不用参加了。”   施月“嗷”了一声:“那行。”   回到“寝室”之后,施月的“室友们”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贺香先沉不住气了:“苏妹妹,没想到你如此精通绘符之道。”   施月尴尬地笑了笑:“凑巧,凑巧。”   陆雨在一边冷哼了一声:“现在到学会巴结了。”语气里的嘲讽把施月都吓了一跳。   彭玉不乐意了,她委屈巴巴地看着陆雨:“贺姐姐又没说你什么,你何至于如此阴阳怪气的?”   好了,又吵起来了。   吵吧吵吧,小女生嘛,很正常,很正常啊……   那厢,陆雨以一敌二,张口就来,这边施月看着窗外开始放空自己,她最受不了人吵架了,尤其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她都懒得去听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吵架结束了,一脸怒气的贺香拽着楚楚可怜的彭玉出门了,陆雨也消停下来了,这才想起一边的施月。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凑过来问道:“苏婵,你哥哥真的得到过姜家人的传承。”   施月瞥了陆雨一眼,点了点头,心说:“玦哥那可是本身就是姜家人啊,这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传承,全部实力拿出来是可以吊打凌云宗教授绘符的先生的。”   陆雨有些好奇:“三大世家的人不是一般都看不起凡人吗,竟然也会将本门的学问传授给外姓人。”   施月笑了一下:“或许他们是觉得我哥长得太好看了,有仙人之资,前途不可限量呢!”   陆雨竟然真的信了,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令兄确实长得……嗯,长得非常出众,不得不说,你眼光真好。”   羞耻并自我怀疑的同时,施月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没有说她眼瞎,还夸她眼光好。   这对于一个深度脸盲患者而言是一项多么光辉的荣耀啊!   施月又生出了一种“认识姜昔玦真光荣”的诡异自豪心理。   陆雨还在说:“令兄这般优秀,你不喜欢别人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放眼整个玄门,长相好的实力不行,实力行的长得不好,又好看又实力好的,大多是攀不上的世家子弟,像令兄这样的,真是可遇不可求。我本来都觉得我喜欢陈烁已经算是眼光很好的了。”   施月忍不住问道:“你跟陈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陆雨叹了口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家仆之女。”   施月懂了,原来是青梅竹马。   陆雨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幽怨:“我都喜欢他好多年了,小时候,我爹死的早,我怕我娘受欺负,就总把自己当男孩子,和男孩子玩,和男孩子比,有时候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男孩子了,第一次见陈烁的时候,我十一岁,当时是冬天,他裹在白色的皮貂里,脸粉嫩嫩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   “我就嘴贱,跟他说我以后要娶他,他竟然没有像想象中的害羞,还笑着说,只要我敢娶,他就敢嫁。”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竟然是陈家的二少爷,而他也知道了我其实不是男孩,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施月给它起了个名字《当男装大佬向女装大佬求婚之后,他们真的相爱了》。   施月道:“我看陈师兄的样子,对你也是有意的,你们何不就这么在一起呗。”   “我若真的是男子,而他也真的是女子,如果我们还是两情相悦,我会直接带着他私奔,像你和你哥那样的,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是陈家的二少爷,陈家都等着他来接手呢,我如果真的嫁给他了,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家仆之女,会拖累他的。”   施月点了点头:“可是,你有没想过,万一陈师兄不想当家主呢?你又何必逼迫他?”   陆雨摇头:“他确实不想当家主,但他必须当这个家主,陈家的大少爷不堪重任,家主之位若是落入他手中,陈家会毁了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忌恨陈烁抢了他的风头,若是他当了家主,我们恐怕都会凶多吉少。”   这话说得倒是蛮有道理的,施月立马就想起了当时在魏家庄的时候见到的那位陈家大少爷。   那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戏码着实让她苦笑不得。   施月最烦虐恋情深的故事,互相喜欢的话,好好在一起不就行了,哪那么多顾虑,早知道那位陈家大少爷这么废,她当初就不拦着姜昔玦剁他的手了。   被拜月教护法剁了手的陈家大少爷,施月不信他还有能力去争夺家主之位。   不过想归想,也就想想而已,毕竟有一个词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你来凌云宗其实是为了陈烁?”   陆雨点头:“对,我喜欢陈烁,所以我不能拖他后腿,不能在此时接受他的感情,但他同样也是喜欢我的,我没法彻底放弃他,所以我要变强,强大到足以堵住悠悠众口,强大到能成为他的助力,这是我的幸福,我理应自己努力争取。”   施月忍不住有些侧目,她之前还有些小看陆雨了,只当陆雨是个爱闹小别扭且喜欢装高冷的人,没想到她还如此敢爱敢恨。   能为追求幸福而努力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怪不得陆雨对“兄妹乱/伦”这种诡异的事情接受度那么高,估计在她眼里,她和姜昔玦的行为与她的追求是一种性质的。   施月道:“那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追求到自己的幸福。”   陆雨笑着点头:“你也一样啊,我真的特别佩服你们的勇气。”   .….   四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所有比试都结束了,录取的名单也迅速下来了。   五百名报名者,最后录取的只有二十位,加上四个姑娘,一共是二十四个。   驱散了那些落榜的人后,整个凌云宗难得地安静了许多。   空空荡荡的,像少了点儿什么。   依旧是在演武场,之前移走的擂台已经移回来了。   柳长老对着新入门的这二十四名新生道:“恭喜你们,正式加入凌云宗,后天会正式开始授课,开始授课之后,每月的最后一日休沐,因此,你们明天有一天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在平陵盛慧镇好好玩一玩,待到正式上课之后,若是有谁不认真的话,便莫怪我凌云宗的制度严苛了。”   众人皆颔首称是。   柳长老虽然喜欢训人,但并不是个话多的,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新生训话,用时比施月当初大学新生入校都还短呢。   施月正想回“寝室”,便听陆雨道:“苏婵,我跟你说,今天正好是月末,盛慧镇的鬼市就在今晚上开,你一定要约着你哥哥去参观参观!”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有两章就提前更新了,因为明天上千字收益榜不更,我没有鸽!我还提前更了!(超大声)不能说我断更嘤!然后,最近一直在谈恋爱剧情,我怕大家觉得枯燥嘤,因为施月需要一点点喜欢上老姜,再给她点时间,她马上就好了!   虽说要给老姜留点儿面子,但该揭穿的时候还是要揭穿的,其实老姜虽然表面上看着很稳,内心也是个自卑敏感的小可怜呢。   (小剧场)   施月:我比你厉害你会不会心里不高兴?   姜昔玦: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她不会是嫌弃我了吧QAQ   51、26入我相思门一      施月对鬼市还真挺感兴趣的。   挂着个“鬼”字,总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拽着姜昔玦的袖子,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陆雨跟我说今晚上有鬼市,让我们去看看,这鬼市是干什么的啊?是展览鬼的吗?”   姜昔玦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许多修行之人会在这天戴上鬼怪面具,在一条街道上进行自由交易,这条街道平时是找不到的,只有在每月月末这天才会对外开放,而且在鬼市上交易的东西,百无禁忌,不管拿出什么来,都不会有人过问出处的。”   施月对“自由交易”并不是很感兴趣,却对“带面具”向往了起来,她赶紧道:“那我们今晚去看看吧,我也想见识一下。”   姜昔玦没有拒绝,淡淡地点了点头:“好。”   .….   于是这天晚上,施月一脸兴奋地跟姜昔玦走出了凌云宗。   跟着姜昔玦就是好啊,都不用担心迷路!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对地形了解得那么透彻,带路的时候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两人很快走进了一条漆黑偏僻地小巷子里。   月色很凉,却照不进巷子里,巷子深处有一家扎纸人的铺子。   铺子的匾牌上没有刻字,却挂着花圈,门口立着一排排的纸人,这些纸人都是与人等高的,身材比例恰到好处,只是那脸却有些吓人了,惨白惨白的皮肤,红艳艳的嘴唇,脸蛋儿也红彤彤的,仿佛很喜庆一般,这喜庆中又透着渗人。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似有神,却无神,有时像是在盯着你看,有时又像是在盯着别的什么看。   一位老婆婆坐在铺子门口摸黑扎着纸人,见有人来了,她抬起头来,施月这才发现这位老婆婆的眼睛是瞎的,眼眶里布满了眼翳,看不到黑眼球。   施月被这面相吓得心里一哆嗦,表面却洋装淡定,姜昔玦也不知道怎么就察觉到了她的恐惧,缓缓地牵住了她的手。   瞎眼老婆婆对此没什么反应,非常机械地开口了,声音很难听,粗嘎、干涩,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你们要买什么?”   姜昔玦道:“两个鬼脸面具。”   老婆婆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说着,她转身朝铺子里面走,姜昔玦牵着施月也跟上了。   铺子里充斥着浓重的檀香味儿,里面有好几排货架,上面都摆放着香烛元宝一类祭祀所用之物,没有点蜡烛,借着隐约地月光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老婆婆走到了铺子的最里面,那里有个柜台,柜台上供奉了一尊青面獠牙不知名的恶鬼像。   老婆婆摸索着扶住了恶鬼像轻轻一转,恶鬼像就移动开了,伴随着这种移动,他们面前的墙壁也沉了下去,露出了里面的一条径直向下密道,老婆婆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   里面实在太黑了,施月紧张起来。   姜昔玦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胳膊挎进了自己地臂弯里,低声道:“别怕。”   施月干脆抱住了姜昔玦的整条胳膊,紧紧地贴着他,她真的很紧张。   那老婆婆也不知道是没感觉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什么都没说。   他们一路下到了地下室,瞎眼老婆婆终于点亮了一根蜡烛,昏黄地灯光顿时扩散开来。   入眼的是一张张栩栩如生鬼脸,整整齐齐地挂在一面墙上,这些鬼脸地恐怖之处并不在于它们青面獠牙,而在于它们的表情。   那是一种非常统一化的冷漠、怨恨,幽幽地望着来访者,这比认真的狰狞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仿佛在那面墙上,真的有这么多地狱恶鬼在用怨毒的眼神望着他们。   很快,施月发现,是她想多了,那些恶鬼面具并非对他们露出恶毒的眼神,只是单纯的因为这是面具,眼睛处自然而然留了个洞,就给人以这种错觉。   老婆婆缓缓开口道:“二位选面具吧。”   姜昔玦指着边上两个恶鬼面具道:“就这两个了。”   “二位可自行取戴。”   姜昔玦也不客气,他伸手取下两个面具,递了一个给施月:“戴上吧,你先带。”   施月接过了面具,点点头,将面具罩在了脸上。   刚戴好面具,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传了过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罩在了一层淡淡的薄雾里面。   姜昔玦轻声道:“别怕。”   等他也将面具戴上之后,施月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只见戴上面具之后的姜昔玦再也看不清身形了,整个人仿佛罩在了一件黑色袍子里,脸上顶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分外可怖。   怪不得姜昔玦让她先戴上面具,估计她现在看起来也是这么一副德行。   姜昔玦重新牵起施月的手,又道:“别怕。”   这一次,他连声音都变了,变成了阴恻恻的,有些厚重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姜昔玦的影子。   施月忍不住有些感概,这马甲可真厚啊!   瞎眼老婆婆又开口了:“两位已经准备就绪了,可以进入鬼市了。”   说着,她一指地下室的另一边道:“入口就在那里。”   施月顺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口井,井口长着青苔,看着非常阴森。   姜昔玦拉着施月道:“我们走吧。”   来到井口之后,施月有些紧张地向里面望去,井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尽头。   老婆婆用粗嘎的声音提醒道:“二位切记,鸡鸣开始之后,必须得跟着鸡鸣的方向离开鬼市,若鸡鸣第七声时还未离开,便永远困在亡者的世界了。”   姜昔玦道:“多谢提醒。”   说罢他就拽着施月跳进了井里。   施月吓得不轻,为了顾及面子,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叫出来,却忍不住抱住了姜昔玦的腰。   她闭着眼睛,感觉耳边似乎有风吹过,半晌之后,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到了。”   施月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发现他们此时正站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街道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街边摆着许多地摊,地毯上陈列有一些物品。   而这条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打扮,带着鬼脸面具,罩在袍子里,只是有些袍子是黑色的,有些袍子是暗红色的,且暗红色的袍子数量明显比黑色的少。   施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袍子的颜色有什么说法吗?”   姜昔玦言简意亥地解释道:“女子是红色,男子是黑色。”   这可就奇了:“按理说隐藏身份的话,不是连性别也一起隐藏了才是最好的吗?”   姜昔玦默了默,才道:“有原因的,一会儿给你解释。”   由于面具的掩盖,施月也听不出来姜昔玦此时是个什么情绪,于是她点了点头,旋即,她又有些好奇的问:“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个老婆婆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鸡鸣七声之后还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姜昔玦道:“鬼市所在地乃是人间和鬼界的相交处,只有每月的最后一天夜里才会开启,倘若不能在天亮之前到达人间,鬼市就会消失,人间和鬼界的交汇处也就找不到了,留在这儿的人就回不去了,会一直被困在亡者的世界里。”   “他们可以等到下个月鬼市再度出现的时候再回来啊。”   姜昔玦摇了摇头:“行不通,鬼市消失之后,这个地方被称之为死无葬身之地,肉身会一点点消亡,等到下个月鬼市再度出现时,就只剩下一缕漂泊无依的孤魂了。”   “这么可怕。”   姜昔玦“嗯”了一声:“所以天亮之前必须回去,如果一会儿我们不小心走散了,也不要慌张,天一亮,必须出去。”   施月赶紧点头。   姜昔玦再次牵住了施月的手,沿着街道缓缓逛着。   施月这才仔细地注意起了街边摆摊的人。   买什么的都有,有疗伤圣药,也有高级符箓,还有神兵利刃,最好玩的是,施月竟然听到有人在叫卖缘溪老祖的画像。   “缘溪老祖的画像!五文一副!五文一副!”   最好玩的是,这叫卖的人同样带着面具,声音同样是经过面具改造后,阴恻恻且非常厚重的,此情此景下,竟显出几分滑稽来。   施月来兴趣了,拉着姜昔玦凑过去看。   那叫卖之人披着黑袍,是名男子。   施月道:“给我看看缘溪老祖的画像呗。”   叫卖之人立马非常热情地抽出了一张递给了施月:“来!姑娘看看,这就是缘溪老祖的画像!”   施月接过画像,只见画像之上是一名青面獠牙、身姿婀娜的女性恶鬼。   施月差点儿笑出声来,她把画像凑到姜昔玦面前道:“像吗?”   “你觉得可能吗?”纵使是有面具地遮挡,施月依旧听出了姜昔玦语气中的一丝无奈。   叫卖之人依旧无比热情地推销着,施月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兄台,你可有拜月教护法的画像。”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当然有!”   说着他便取出了另一张画纸。   施月心中狂笑不止,没想到还真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改到0点了。】入我一更门,知我一更好。   日日一更不断更,一更更到老!   天灭万更党,一更保平安!   我发现我好像被一个同期作者薅了……   算了,说多了人家说我碰瓷儿,更何况我们是同期,可能存在很多读者重合,没必要说这些,而且人家成绩还比我好。   总之,我作话里的、专栏里的每一句话,都是我自己的点子!我没有模仿任何人!我就是我!我是子王京!   此子很穷,在线倔强!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的羊毛不被薅!冲冲冲!为了十一月的日万,冲鸭!菜鸡互啄是没有用的,要拿成绩来说话,一本不行就再写一本,两本不行就写三本,我喜欢写小说,我要一直写下去!   最重要的,手动感谢地雷!      52、27入我相思门二      施月接过那人递来的画像,只见这画像更夸张,青面獠牙、五大三粗。   这根本就是恶鬼像。   姜昔玦长那么好看,也亏得这人能把他画成这样。   施月起了几分逗姜昔玦的心思,她把画像怼了过去,问道:“作何感想?”   姜昔玦竟然反问了她一句:“你觉得像吗?”   施月摇头:“一点儿都不像。”   说罢,她将两张画像归还给了买画的人:“兄台,你这画像也太假了吧,缘溪老祖和姜护法怎么可能长成这样,姜护法好歹曾是姜氏子弟,玄门第一美女姜暮云可就在姜家,姜护法和姜暮云是兄妹,怎么可能长得如此丑陋不堪。”   卖画之人明显是个非常懂得推销的,他语气郑重道:“这位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姜护法虽然早年的确生得丰神俊朗,但这缘溪老祖却因修炼了邪功,丑陋不堪,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姜护法因为被缘溪老祖所救,新生爱慕,于是也跟着缘溪老祖修炼起了邪功,变成了这般模样。”   施月听着有几分新奇,这故事竟然传着传着传出了这种效果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帅哥与野兽》?   自打穿越以来,有关于缘溪老祖、拜月教、姜护法的故事她就听过不少,版本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姜护法爱慕缘溪老祖”这个传闻。   施月突然觉得有些不爽,她决定吓唬卖画的人一下,她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旁边这位哥哥其实就是拜月教的护法。”   卖画之人显然没信:“怎么可能,姜护法自从离开平陵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可能回来的,你少骗我了,他要是姜护法,我还是缘溪老祖呢。”   这着实有些牛/逼吼。   姜昔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拉了施月一下,轻声道:“我们走吧。”   “哦,好。”施月也没打算多纠缠。   那卖画之人却有些不乐意地嚷嚷了一句:“诶,二位不买啊?”   很快,姜昔玦就拉着施月走远了,这时,施月才注意到,她刚刚好像干了一件巨傻缺的事,自爆马甲啊!好在人家根本没相信,要不然多危险啊!   施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姜昔玦,可惜他带着面具,看不出情绪,她决定率先开口道歉:“对不起啊。”   “嗯?”姜昔玦似乎没明白:“为什么道歉?”   “刚刚差点把你真实身份泄露出来。”   “无妨。”   施月:“???”   这就完了?一句指责都没有?   施月突然发现,自打认识姜昔玦以来,他似乎脾气就格外好,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   这也太优秀了吧,这么能打,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这要搁在前世,施月都想嫁给他了。   这想法刚一产生,施月自己都愣了一下,她一定是石乐志才会有这种念头。   一定是石乐志!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发散思维,强迫自己不要在这事儿上多纠结,她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啊?”   姜昔玦摇了摇头:“鬼市上虽然会出售一些稀有物品,但对我而言用途都不大,我所修习的功法并没有能辅助的丹药,我也不需要武器,符箓的话,又有谁的符箓比我画得还好呢?”   好吧,竟无言以对。   “行吧,那咱们就纯逛吧。”   姜昔玦沉默了一下,又道:“你若是看到喜欢的东西了,跟我说便是了。”   “算了算了,这些丹药武器的,我也不会看。”施月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会看,喜欢就行。”   天!姜昔玦这也太帅了吧!简直男友力max啊!   这不就传说中那种只存在于玛丽苏小说里面的有钱霸总吗,某一天有钱的霸总带着没钱的灰姑娘女主来到了奢侈品店,非常豪迈地说:“女人,看上什么了,刷我的卡。”   玛丽苏小白莲倔强女主觉得不行,怎么能白花别人的钱呢,于是坚决的拒绝着说:“不用了,我不能白花你的钱。”   这清纯不做作的行为深深地吸引了男主,于是男主大手一挥,对着柜台的柜姐,气吞山河地道:“店里的东西我全包了!”   在这一刻,施月清晰地从姜昔玦身上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霸总之气。   听说每一个渴望爱情的女孩心里都有一个帅且壕的霸道总裁。   很快,施月就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是一根玉簪子,很简约的设计,非常符合施月的审美。   施月指着簪子道:“我想要那个。”   卖簪子的是披着红袍的女子,她介绍道:“这根簪子是替身法宝,可以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姜昔玦道:“一张高级雷灵符换。”   即使带着面具,施月也能感觉到那名女子非常开心:“真的是高级雷灵符?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昔玦手掌一翻,一张符纸静静地躺在了他掌心。   那女子捻起符纸仔细观察了一番,方才慎重地道:“道友,你这雷灵符品质非常高,你可以从我这摊子上随意选三样东西换。”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似乎生怕姜昔玦反悔。   姜昔玦扭头对施月道:“挑吧。”   这摊子上卖的均是一些好看的饰品,施月拿起簪子之后,又看中了一面镜子和一个布偶娃娃。   那女子非常开心地给施月解释道:“这面镜子是防御性法宝,可以将打向你的攻击以原威力的一半反弹回去;这布偶叫仆人娃娃,只要分一缕神识进去,就可以变成一名听话的仆人,且力大无穷。”   施月非常满意:“就这些了!”   在女子笑呵呵的目光中,姜昔玦和施月远离了这处小摊子。   姜昔玦看了她一眼:“你竟然喜欢这些东西。”   施月有些莫名奇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饰品的?你们那位缘溪老祖不喜欢。”   姜昔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教主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施月表示可以理解,那缘溪老祖一听就是拥有着悲惨童年的小可怜,不喜欢这些漂亮饰品也挺正常的。   姜昔玦又牵起了施月的手:“这边人多,容易走散。”   施月也不矫情,任由姜昔玦这么牵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气定神闲就好。   “那咱们现在还干什么啊?”施月问道。   “你不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吗?”   施月觉得自己这么一直花姜昔玦的钱也怪不好意思的:“嗯,不用了,我买到喜欢的了,我们小姑娘嘛,就喜欢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像什么丹药武器的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姜昔玦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段,街道上的人依旧很多,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打扮,大部分是黑袍加身,偶尔有几个身披红袍。   施月思考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女孩子那么少啊?”   “女修本就不易,自然少。”   “是吗?”这种说法施月在前世的那些玄幻小说里面也是听说过的,但是真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其实感觉到的并不多。   虞复年唯一的外姓内门弟子就是女子,姜暮云又挺厉害的,还有魏琳雅,那简直就是被高高捧起的小公主呢。   姜昔玦似乎是看出了施月心中所想,解释道:“单独的女子踏入修真界是非常危险的,没有宗门依靠,没有家族保护,很多时候,漂亮的女子会被当成物品交易,贩卖。所以……其实凌云宗对女弟子宽容并不仅仅是因为凌云宗的女子少,还是出于一种对她们的保护。”   没想到这个凌云宗还挺正派的。   姜昔玦继续道:“凌云宗自诩盛气凌然,正气凛然,最是看不过玄门许多乱象,更是看不下去女子受人欺凌的现象。”   施月表示可以理解。   姜昔玦又道:“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去了你就知道了。”   施月就这么任由姜昔玦牵着,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街道只有一条,路边挂着灯笼,摆着地摊,各式各样的人叫卖着。   他们沿着这条路在人群中穿梭着,直到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那是一条说宽不宽,说窄不窄的河,这条街道正好连接着码头。   河对面是一栋楼,一层一层对叠着的楼,仿佛是长在石壁上的楼阁,灯火通明,隐约间有歌舞声传来。   河边停着许多船,船上竟然有没有带面具的人,皆是女子,个个衣着暴露,身姿婀娜,无比热情地揽着客。   “这是什么?”施月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楼叫做醉风楼,里面买的都是炉鼎。”   “炉鼎?”这词语施月是听说过的,在前世的那些玄幻小说里面。   姜昔玦闭了闭眼睛,给施月解释道:“炉鼎的意思就是,将女修关起来,命令她们修炼,等她们拥有修为之后,就一口气将她们经脉中的灵气吸光,如此过程,循环往复。”   “这地方还能买这种东西?”   “当然,鬼市的规矩就是不问出处,只要有人买,就一定有人卖,很多来鬼市的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自由交易的,就是奔着这些炉鼎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要断更两天,大家先不要慌,听我说完!   马上就是十一月份了,我要参加日万活动,11.1到11.5每天更新约1w,所以,先断两天,让我安排一下,从11月1日开始,万字章见!让大家一口气看个爽!冲冲冲!   本来打算这一章分三天发,一天一千字,我想了想,决定朝三暮四(字面意思)   然后,那什么,这里给个预告,我后面几章可能会被锁(大家都懂的),过几天最好章节一出来就看,我怕晚了就没了orz。   我发现我好喜欢碎碎念啊,每章作话都哔哔这么多,大家不会嫌我烦吧。QAQ。      53、28入我相思门(上)      姜昔玦似乎是叹了口气:“这些女子大部分都是被人虏来的,到了这个地方,逃也逃不出去,有时候,被人买去当炉鼎或许还会好过一点。当初你见过的花无相就是从这种地方被教主救回去的。”   施月没想到那个花无相竟然身世这般凄惨,她歪头想了想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鬼市这种地方肯定是有一个管理的人吧,没有管理的人,又靠谁来维持规矩呢?他们这样公然贩卖人口就不怕被讨伐吗?”   “创立鬼市的人是一名鬼修,他拥有能够联通人界与冥界的特殊能力,但没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是谁,更不可能有人会来讨伐他,因为即使是玄门正派,也存在着许多用炉鼎的现象。”   施月一时语塞,是了,一个地方久存于世的习俗,并不是三言两语,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倘若有人试图改变,只会比现在流更多的血,或许有人愿意看到那一幕,但更多的人不愿意。   姜昔玦问道:“要上醉风楼看看吗?”   施月本来想说不用的,但是纠结了一下,又开口了:“去看看吧。”   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   不管是光辉的一面,还是黑暗的一面,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她都想去看看。   码头上有许多招揽客人的妖媚女子,她们看到姜昔玦和施月走来,有一位红衣女子赶紧上前道:“二位要去醉风楼看看吗?最近又到了好多新货,保准个个水灵。”   说完这句,那女子又转头看向施月:“这位姑娘也可以来看看,我们醉风楼同样也有男炉鼎的,样貌可俊了。”   这一瞬间,施月突然想起曾在微博上风靡一时的白马(哔——!)   虽然有面具的遮挡,但施月依旧有些尴尬,她干笑了一下:“去看看吧。”   那女子笑得非常谄媚,将施月和姜昔玦让进了小船里,就施法朝着醉风楼的方向行驶而去。   还没靠近,就听到了歌舞声,出乎意料,这歌舞声并不显得淫靡。   小船缓缓靠近了醉风楼,那里正好有一处可供客人进出的甲板,待到船靠稳,从醉风楼里立马又迎出了一名黄衣女子,同样的巧笑嫣然,同样的妩媚妖娆。   她恭恭敬敬地对着施月和姜昔玦施礼:“恭迎二位来到醉风楼。”   施月和姜昔玦跟着这女子进入醉风楼之后,之前送他们来的那位红衣女子又划着船向码头方向驶去,继续揽客去了。   施月忍不住小声问道:“她们不属于被卖的炉鼎范畴吗?”   姜昔玦摇头:“并不属于,但其实她们本身也是被虏来当炉鼎的,但是或许是因为比较圆滑,又或许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就逃脱了炉鼎的命运,在这里……算是工作吧,也是苦命人。”   施月点了点头。   这醉风楼内部的装潢非常的华丽,是金色为主的,分为好几层,他们进的是第一层,里面的工作人员皆是衣着暴露,穿金戴银的妩媚女子,施月和姜昔玦没经过一个路口,这些女子就会俯身行礼,嘴中甜甜地问候:“欢迎来到醉风楼。”   怎么有一种高级洗浴城串海底捞的既视感。   施月记得她以前和室友一起去吃海底捞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好到甚至免费帮她们做指甲。   给他们带路的那名黄衣女子笑得非常温柔:“二位来醉风楼是看炉鼎的还是采摘合欢花的?”   姜昔玦回答道:“随便看看。”   “那二位对男炉鼎有需求吗?”问完这话之后,黄衣女子笑眯眯的目光落在了施月身上。   施月又有些尴尬了。   咳咳……新时代的年轻美少女是没经历过这种宛如光妓/院的经历的……   倒是经常在微博上看别人扒白马会(哔——!),她有个臭不要脸的大学室友还跟她开玩笑,说只怪白马会(哔——!)倒得太早了,要不然也想去尝试一下。   当时施月只送了她一句话:“你在想peach。”   姜昔玦替施月回答了:“不用了。”   黄衣女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目光复有落在了姜昔玦牵着施月的那只手上:“看来二位是对合欢花比较感兴趣的。”   这眼神……   施月怀疑这名为“合欢花”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觉得,姜昔玦牵着她的手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药。   嗯,非常烫手。   看来古今中外各路世界的销售人员都是一个德行,即使你说了“随便看看”。他们依旧乐此不疲的上杆子往前凑。   于是,施月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好的。”黄衣女子微笑点头:“那我给二位介绍一下吧,我们醉风楼一共分四层,第一层是我们所在的迎宾层,第二层则是女炉鼎的陈列处,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类型的,若是有看好的,可以向房间里的侍女说,三楼左半部分种有合欢花,右半部分则是男炉鼎,二位可以去看看。”   说到这里,黄衣女子又是会心一笑:“至于四楼,不用我多说了吧。”   施月:“???”   什么玩意儿?施月没懂啊。   姜昔玦却道:“好,我们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是。”黄衣女子躬身施礼,缓缓退下了。   施月有些疑惑道:“她刚刚什么意思啊?四楼是干什么的?”   “客房,用来休息的。”姜昔玦淡淡地解释道。   “不是说这边天亮不回去就回不去了吗?还带客房?那岂不是很可能一觉就醒不过来了吗?”   “醉风楼是那名开辟鬼市的鬼修的本命法宝,本身就是可以连通两界的,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咦?既然这样那如果来来不及在天亮之前出去,不是都可以逃到醉风楼来吗?”   “没有那么简单,醉风楼很贵的,登楼买炉鼎的话,不会另行收费,但如果什么都不卖,只是为了住宿,会非常贵,普通修士根本支付不起。”   施月吓了一跳:“你不早说,我们登楼了是不是要收费啊?交不起钱怎么办啊?”   “交不起钱就留下来当苦力,或者被当成炉鼎卖。”   施月先是一惊,随后锤了姜昔玦一拳:“你少吓唬我了,你肯定有钱吧,况且我这种经脉损伤废物也当不了炉鼎啊。”   姜昔玦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手上的高级符箓足够我们赎身了。”   “是不是只要买了东西就不另收费了?不是说这里面还有卖什么合欢花的吗?那是什么啊?是不是买了就不另收费了?”施月问道。   姜昔玦沉默了一下:“那种花并不算在里面的,可以免费采摘。”   还这样啊……   施月想起了刚刚黄衣女子提起合欢花时的那种表情,突然有些好奇起来,既然是免费的,那……   “要不我们一会儿去采一朵?”   这一次,姜昔玦沉默得时间有些长,半晌才道:“合欢花并没什么特别的。”   姜昔玦似乎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而且看这态度,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花,施月更好奇了。   难不成是花粉过敏?   “走吧,上楼看看。”   于是施月就跟着姜昔玦来到了二楼。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建筑,二楼是好几条错综复杂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整齐排列的房间。   刚一走到二楼,又有一名黄衣女子迎了上来:“二位客官,大堂里正在举行拍卖会,可要去看看。”   施月一听到“拍卖会”眼睛都亮了,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她在现代还没参加过呢!   她赶紧对黄衣侍女点头:“去去去!现在就去!还没结束吧?”   黄衣侍女微微一笑:“马上要开始了,这边请。”   施月一脸兴奋地跟着侍女来到了二楼的大堂。   此处空间并不算非常大,差不多一个教室的大小,最前方有一个台子,下面摆了三十几张椅子,此时已经基本上坐满了。   这些人均是带着面具,罩在黑色的袍子里,乍一看到施月的红色袍子,即使是隔着面具,施月都感觉出了他们的惊讶。   不过来此地之人都不算是很普通的修士,他们对此并没表现出什么异议。   但是,姜昔玦身上的气场似乎有些变了,变得非常凌厉,极具攻击性。   他拉着施月来到了一个椅子前坐下,施月本来想往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的,姜昔玦的手腕却突然收紧了,一把将她圈入了怀里,这下子,施月直接坐在了姜昔玦的腿上。   施月:“???”   什么情况?   这什么情况?   虽然心中诧异至极,但施月还是忍住了挣扎,她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屋子角落里的一名修士开口了,是那种被面具遮挡得恰到好处的诡异声音:“这位道友倒是好雅兴,怀里抱了一个,还要来和我们抢?”   语气有些不善,是冲姜昔玦来的。   姜昔玦毫不示弱:“道友这话就不对了,各凭本事而已。”   那说话之人“嘿嘿”一笑,突然对施月道:“这位姑娘,我出双倍价,你舍了他陪我如何?”   称呼是“姑娘”而不是“道友”,这可算是非常不尊重了。   施月:“???”   施月就想问一句:“这叫什么话?”   当她是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还有没有了?   这位大哥连她的脸都没看见就说出如此孟浪的话,就不怕面具之后是如花吗?   施月开口了:“这位道友,不好意思,在下长得有些不堪入目,怕吓到道友。”   那人“呵呵”一笑:“无妨无妨,烛灯一灭,就看不清脸了。”   这言论怎么无耻得有一种熟悉感?   另一边一名修士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想要女人一会儿就花钱买,在这儿吵来吵去是想打架吗?”   这话倒是有用,那名挑衅的修士还真消停了。   场中剩下的人都冷眼旁观着,没有表态。   这时,一名黄衣侍女走到了台上,笑得非常娇艳:“教各位等急了,这就开始。”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台子上。   姜昔玦手臂又收紧了,直接将施月压在了胸口上。   施月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姜昔玦在她耳边小声道:“这里对女修非常不友好,他们大概以为你是我带来的……带来的……嗯,那种。”   他没说清楚,但施月明白了。   姜昔玦又道:“他那样跟你说话并不是真的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试探我……总之,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施月表示自己明白。   很快,拍卖开始了,她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拍卖台上。   那名黄衣侍女说话非常具有感染力,在她声情并茂地叙述下,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被送到了台子上。   黄衣女子一抬手,那红布就滑落开来,里面的景象露了出来。   笼子里只有一名女子,那女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肤白如雪,一头黑发轻轻盘着,上面坠了许多金银首饰,穿着非常暴露的红色衣衫,有一种介于稚嫩与妩媚之间的美感。   黄衣侍女介绍了起来:“第一位是我醉风楼培养的花魁,性格温婉可人,最是会伺候人。”   说到“会伺候人”的时候,黄衣侍女笑得格外妩媚。   那花魁也非常放得开,冲着在场众人柔柔一笑,那是一种似妩媚似清纯的神情,连施月都看得愣了一下。   按理说这女子长得并没有姜暮云漂亮,却有一种难以言喻地勾人感。   施月忍不住问姜昔玦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醉风楼培养出来的出身都是非常干净的,且品质算不上差,虽说这里的规矩是不问出处,但有些麻烦还是没法避免的。”   施月点了点头。   这一轮拍卖非常火爆,竞价都不是用钱,而是用物。   那边一句“上品宝剑”,这边一声“高阶灵丹”,好不热闹。   最后,这女子被一名坐在角落里的修士以二十颗高阶聚灵丹的价格买走了。   黄衣侍女递给了那名修士一枚令牌道:“道友一会儿凭令牌到后台领即可,切记要保护好令牌,我们认牌不认人。”   那修士拱了拱手表示明白了,也不说话,非常阴沉的样子。   黄衣侍女也不在意,依旧笑得妩媚,重新走回台子上:“下面是第二位。”   与第一轮相同,又是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被抬了上来。   姜昔玦在施月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好玩吗?”   施月想起自己刚刚那神驰向往的样子,一时有些尴尬,嘴硬道:“挺好玩的!”   姜昔玦“嗯”了一声,没有拆穿。   黄衣侍女如法炮制再次将红布拽了下来。   这一次,笼子里的女子看起来有些惨,甚至有些灰头土脸。   穿着粗布衣,双手被捆着,嘴巴也被布条死死封住了,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场中众人。   施月感觉姜昔玦抱着她的手似乎僵了一下。   黄衣侍女笑着解说道:“这第二位炉鼎可不得了,你们别看她灰头土脸的,长相也一般,但她却是纯阴之体。”   说到这,黄衣侍女顿了一下,即使面对着一排排面目表情的面具,也笑得非常敬业。   施月问姜昔玦:“纯阴之体是什么?”   “是非常适合做炉鼎的体质,修炼快,且与之双修可改变自身体质。”   “这也太惨了吧,这姑娘一看就是被绑来的。”   姜昔玦似乎是犹豫:“这个人我认识。”   施月愣了一下:“你们拜月教的?”   “不是,只是以前碰巧认识的。”姜昔玦有些支支吾吾的,似乎并不愿意明说。   施月对此并不在意:“那你要救她吗?”   “我要救她吗?”姜昔玦自己也问了一句,似乎是在征询施月的意见,又似乎是在自己纠结。   “救啊!当然救!你不救的话,这姑娘这辈子不就毁了吗?”说到这儿,施月顿了一下:“不会是钱不够吧?”   “够,我是在担心救下之后怎么安放。”   “把她放了不就行了吗,给她自由。”   姜昔玦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纯阴之体,无依无靠,她何曾真的拥有过自由呢?走到哪里,不都是被人觊觎的命吗?或许就这样找一个归宿也挺不错的。虽是被当做炉鼎,却也有人护着。”   施月皱眉:“我不这么觉得,你没看那姑娘瞪着眼睛的样子吗,她明显是不愿意被当成炉鼎的,她从来都没放弃过自己,一直努力和命运做着抗争,既然遇见了,那就帮一次呗,能帮一次是一次,至于她以后的路,就要看她自己了。”   姜昔玦叹了口气,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竞拍开始了,这轮竞争比上轮还激烈,价格一直往上抬,抬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人的角逐,一个是坐在正中央的一名男子,另一个则是那名坐在角落里出言侮辱过施月的那位。   姜昔玦在此过程中一直没开口。   直到角落里那位把价格抬到了“二十颗高级固本丹外加一柄仙品飞剑、一张高级水遁符”的时候,姜昔玦开口了:“二十张高级灵火符。”   此话一出,全场都沉默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了姜昔玦身上,靠在他怀里的施月都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   此前,她其实对高级符箓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认知,但看到这些人的表现,看来高级符箓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那名和姜昔玦竞价的男子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这位道友真能一口气拿出二十张高级灵火符?不知是何品质的。”   姜昔玦缓缓启唇,只吐出四个字:“姜氏灵血。”   拍卖场再次安静了,连那名被关在笼子里的女子都停止了挣扎,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姜昔玦,眼底似乎流淌着一丝哀求。   哀求?   一个念头隐约间在施月心底成型。   这女子似乎认识姜昔玦,她在哀求姜昔玦救她。   而且这女子是在姜昔玦说出“姜氏灵血”的时候认出姜昔玦的。   黄衣侍女开口了:“这位道友,毕竟蕴藏姜氏灵血的高级符箓并不多见,且可遇不可求,可否容我醉风楼查看一二。”   “请便。”姜昔玦手掌一翻,掌心里出现了一个袋子。   黄衣侍女恭敬地走到姜昔玦面前接过袋子,缓步走出了拍卖场,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又一脸喜色的回来了,对场中众人道:“这位道友的灵符是真的,二十张高级灵火符,且蕴含着姜氏灵血。”   此话一出,那名角落里的修士冷哼了一声:“倒是大手笔,这般毫无忌惮,也不怕引火上身。”   这话中的暗示与威胁之意好不遮掩。   施月忍不住在姜昔玦耳边道:“你这样的话会不会暴露啊,他们肯定就知道你是姜家人了。”   姜昔玦的声音很冷静:“无妨,此处是平陵,一般肖晓并不敢与姜氏为敌,即便他们有那个能力找姜家的麻烦,这祸也上不了我们的身。”   黄衣侍女又开口了:“可还有愿意出更高价的人?”   有人接了一句:“莫要开玩笑了,比二十张高阶灵火符还要高的价,那可是会倾家荡产的。”   黄衣侍女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人竞价,越是笑呵呵地对姜昔玦道:“那便恭喜这位道友了。”   此话一出,笼子里那名女子明显松了口气,望着姜昔玦的神情充满了感激,还有一丝炽热不明的情绪。   施月觉得有些意思,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姑娘说不定还是姜昔玦的小迷妹呢,艳福不浅啊!   黄衣侍女走了过来,递给了姜昔玦一块令牌道:“道友可凭此令牌到醉风楼四楼领人。”   角落里那名一直看不惯姜昔玦的修士又开口了:“道友真是好福气,怀里抱着一个,如今又得了个纯阴之体。”   啧啧啧,这话酸得,跟千年老柠檬似的。   拍卖会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第三名炉鼎被拉进来之前,姜昔玦有些犹豫道:“我想去看看。”   施月愣了一下:“刚刚那名女子吗?”   姜昔玦点头:“趁拍卖会还没结束放她走,免得她遭遇不测。”   “我跟你一起去?”   姜昔玦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我想自己去。”   姜昔玦竟然要自己去?这是准备私会佳人呢?   施月突然觉得有点儿不爽,她察觉到这丝不爽时,她感觉更加不爽了。   弄得跟她在吃醋一样!   施月很豪迈地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可是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儿……”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醉风楼的人,我是客人,我一会儿还准备去参观一下男炉鼎呢,他们凭什么对我出手?”   嘴上虽是这般豪言壮志,施月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是的,她确实挺不爽的,既然担心她,干嘛不带着她一起?刚刚还说要保护她呢!就这么怕被她看到?这得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说好的彼此信任的友谊呢?就是这么防着她的?   哼,重色轻友!   姜昔玦没感觉到施月心里的不爽,他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施月点头:“没问题,你去吧。”说着,施月从姜昔玦怀里挣脱了出来,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姜昔又嘱咐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可以跟其他任何人走。”   施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他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毕竟是一口气拿出二十张高阶灵火符的修士,场中许多人都在暗暗观察他呢。   等到姜昔玦彻底走出拍卖场的时候,那名坐在角落里,经常怼他的修士又开口了,他对着施月笑道:“你那位情人马上就有新欢了,不要你了,不如你以后跟着我吧。”   施月本来就挺不爽的,如今这人还那话刺激她,她更不爽了,直接喷了回去:“这位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贱呢,非要抢别人的东西才舒服吗?”   那人笑了一声,竟然没生气。   这时,第三个笼子被拖了进来,依旧盖着红布。   黄衣侍女无比热情地道:“这是今天拍卖的第三名,也是最后一名压轴的。”   说罢,她一抬手,拽开了红布。   这次,笼子里的女子看起来年龄要稍微大一点儿,有一种妖娆妩媚的感觉,气质颇有些像花无相,却多了一丝富贵之气,只是神色有些冷漠,睥睨着场中的所有人。   有人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可有何特色。”   毕竟买炉鼎,并不是看谁最漂亮,而是要找一个能帮自身精进修为的容器。   黄衣侍女笑盈盈地道:“这第三位乃是皖南岑家的大小姐,宗室子弟,且修为很高,并不需要培养,可以直接吸食其灵气。”   场中有人开始担心:“我们若是出钱买了,岂不是很容易被岑家找麻烦。”   黄衣女子摇头:“这个大可不必担心,岑姑娘是自愿参加拍卖的。”   这就奇了。   虽说皖南岑家比不上三大世家,但也算是家族,哪有世家子弟自甘当炉鼎的。   岑姑娘竟然自行开口解释了起来:“各位有所不知,我岑家向来重男轻女,我母亲只生下了我这么个女儿便被休妻,最后惨死,我父亲为了巩固岑家要把我送给他人当炉鼎,我偏不如他的愿,如果当炉鼎是我的命运,我倒宁愿这卖身钱我自己来得。”   她说这话时,语气铿锵,却带着难以言说的绝望。   施月懂了,看来这是一位自暴自弃到有些变态的小姑娘了。   竞拍开始了,依旧很火爆,大家似乎对世家女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施月坐在位置上放空自己,这种贩卖人口的活动,不管怎么看都让她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在她的认知里,人与人之间就应该是互相尊重的,而不是,有的人把另外的人像物品一样卖来卖去。   很快,第三名炉鼎就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黄衣侍女笑得别提多开心了,想来是对这次的收获特别满意。   拍卖会就此结束了,拍卖场的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那些人并没有真的来找施月的麻烦,最多就是向她这个方向看上一眼,因为大家都带着面具,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个情绪,总之,包括那名之前一直怼姜昔玦的男子也没过来添堵。   施月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为姜昔玦还没回来,她要等他。   没过多久,整个拍卖场就只剩下施月一个人了。   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气氛下,施月忍不住又有些不爽了,姜昔玦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她要是真出事儿了怎么办?   这念头刚一产生,她就别扭了起来。   她自诩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还闹情绪,很像是在吃醋。   她难不成真的喜欢上姜昔玦了?   施月扪心自问了起来。   喜欢也挺正常的,毕竟姜昔玦一直对她非常好,还长得帅,她又不是修无情道的,喜欢也很正常。   是的,她真的挺喜欢姜昔玦的。   她也不清楚这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她其实早就已经有些意识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可是,此时此刻,她被姜昔玦扔在这里,她心里很难受,非常难受。她年龄也不小了,不会傻到连喜欢一个人都感觉不出来。   她喜欢姜昔玦!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她会喜欢上这个世界的人,毕竟他们之间有跨世界的代沟,但是姜昔玦对她那么好,那些代沟似乎都不成问题了,如果注定要留在这个世界,一直和姜昔玦在一起也挺好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必谈恋爱魔咒吗?   问题是,她连表白都无从下手。   因为姜昔玦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她啊!   嗯,是的。   姜昔玦一直都把她当成另一个人了,她怀疑她要是满心欢喜地和姜昔玦表白说一句:“我喜欢你。”之类的,姜昔玦大概马上会回她一句:“我也喜欢你。”   然后他们就幸福的在一起了?她终于可以摆脱单身狗的命运了?   并不……   真要这么发展的话,那就是在自欺欺人,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她!   太难受了qaq   #我喜欢的人以为我是他喜欢的人,但其实不是#   要是姜昔玦喜欢的人是施月就好了嘤!   “走吧。”这声音突然打断了施月的思路。   她抬起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面带恶鬼面具,整个人都罩在黑袍里面。   “走吧。”他又说了一句。   施月颇有些心虚地咽了口吐沫:“你回来了啊。”   姜昔玦“嗯”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言语。   施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走吧。”   姜昔玦伸出手来牵住她的手,施月一下子有些紧张,总觉得自己的心思会被看出来,但她并没有甩开姜昔玦的手,她甚至还有点儿……窃喜。   太卑微了,果然喜欢上别人就会变得卑微。   施月回握住了姜昔玦的手:“我们现在去哪啊?”   “去三楼,采合欢花。”   咦?他不是不喜欢那种花吗?   “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去采合欢花吗?我还以为你花粉过敏呢。”   “哦?是吗?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想送你一朵合欢花。”   姜昔玦说这话的语气其实有些奇怪,不过这大概和他带着面具有关系,所以施月并没在意,最重要的是,姜昔玦说要送她花!   自己喜欢的人要送自己花!   这也太幸福了吧!   施月迫不及待地点头:“那走吧!”   姜昔玦牵着施月,一路向三楼走去。   三楼的构造有点儿像空中花园,一半是露天的,支棱出去,还能看见那条连接着鬼市街道的河。   花园浸在月色里,旁边立了好几个架子,上面挂着许多灯笼,所以这里并不显得黑。   花园的中间有个大花坛,里面铺满了一种红得艳丽的小花,这花娇艳异常,花瓣殷红如血,有几片花瓣上还粘着晶莹的露珠。   有一种非常旖旎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许多萤火虫藏在花丛里,在夜色里显出几分浪漫。   这花园里并没有其他人,加上这里的景致非常好,施月有一种自己在和姜昔玦约会的错觉。   她有些心虚地瞥了姜昔玦一眼,由于姜昔玦带着面具呢,她也看不出来他什么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那位纯阴之体的朋友,你把她放了吗?”   姜昔玦似乎愣了一下,旋即扭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施月有些莫名其妙。   他突然抬手,捏住了施月的下巴,凑了过来:“怎么?吃醋了?”   施月:“???”   怎么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姜昔玦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虽说姜昔玦一直以为她是他喜欢的人。   但姜昔玦的喜欢并不是如此具有攻击性,具有棱角的,而是站在一边,默默喜欢,默默对她好的那种。   难不成姜昔玦已经发现了她其实也挺喜欢他的?   施月有些心虚:“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姜昔玦松开了她的下巴,轻笑了一声:“我去给你采花。”   说罢,他就朝着花坛走去,黑色的身影融在了月色里。   他在花坛里挑选了一下,俯身,捻下一朵掐在手里。   他拿着花,重新走向施月。   那花除了艳丽异常,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只是这样看着,就让人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心情升腾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加速了。   姜昔玦将花举到她面前,问道:“好看吗?”   施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姜昔玦笑了一声:“那你愿意接受它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但施月并没有太过于深究,她轻轻抬起手向那朵娇艳的花伸去。   就在施月的手要碰到花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都不知道合欢花是做什么的你就敢接!”   这是被面具改变之后略显扭曲和阴森的声音。   施月回头望去,在她身后站了个人,戴着恶鬼面具,身罩黑袍。   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装扮,所以她认不出来这是谁,也看不出来此人的来意。   姜昔玦一把将施月拽进了怀里,开口道:“这位道友,我与这位姑娘两情相悦,我赠她合欢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们两情相悦?”那陌生的男子似乎为了确定一般问了施月一句。   施月皱眉,这人是什么情况?   看样子又是来找茬的?   施月顺着姜昔玦的话点了点头:“对呀,我们两情相悦。”   姜昔玦似乎笑了一声,重新将花递给施月:“接吧。”   施月点了点头,再次伸手接花。   “不能接!”那名陌生男子似乎非常着急。   施月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姜昔玦送她的花,能有什么问题。   她抬手将花捏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那陌生男子突然冲了过来,把姜昔玦狠狠推开,一把握住了施月拿花的那只手。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下一刻,一阵奇异的雾气从施月手上的合欢花炸了开来。   周围的空间似乎被挤压、扭转了。   剧烈的眩晕感之后,施月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房间里的。   这是一间雍容华贵的房间,红色实木的床,上雕锦文,芙蓉锦绣的帐子,床头点着不知名的香,一种天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地上甚至还铺着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   而施月依旧保持着手捏合欢花,被那名陌生男子攥住手的状态,只是,她手中的合欢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快放开我!”施月的声音有几分色力内敛,她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但是没能成功,因为那人攥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你知道合欢花是做什么的吗?”那人问道。   施月不知道。   那人冷笑一声:“合欢花并不是花,而是一种传送阵法,当男子与女子的手同时握住花的时候,就会激发传送阵,传送进醉风楼四楼的卧房里。”   “接受了一个人的合欢花,便是同意了要与这个人有露水情缘。”   施月愣住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姜昔玦之前并不愿意让她来摘合欢花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名接待他们的黄衣女子说到合欢花和四楼用途的时候会露出那样意味深长地笑容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姜昔玦后来又要送她合欢花了?   姜昔玦想和她一夜情?   不可能!姜昔玦的喜欢从来都是充满尊重的,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骗她接合欢花的!   所以,刚刚那个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姜昔玦!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是一个说话也让人难以理解的迷之作者,QAQ,看到好几个读者在评论里问我到底啥时候更新,我忍不住解释一下上一章作话里的朝三暮四,这个成语的字面意思是,有个玩猴子的人拿橡实喂猴子,他跟猴子说,早上给每个猴子三个橡子,晚上给四个,所有的猴子听了都急了;后来他又说,早上给四个,晚上给三个,所有的猴子就都高兴了。   然后我上一章有三千字,本来准备一天一千这样的发,这样就可以不用断更,但是我仔细一想,一千字一章太垃圾了,所以我一次性把三千字都发出来了,本质上字数都是一样的。嗯,就这个意思QAQ。   言归正传,这是一万字的大章!冲冲冲! ̄要是觉得我勤奋,就订阅?投雷?或者评论?哈哈哈哈,总之,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明天0点依旧日万!写到17w字,月姐终于承认自己喜欢玦哥了!   然后,非常重要的一点!明天高能!非常高能!高能得我怕被锁!大家一定要,千万要一出来就看!      54、29入我相思门(下)      所以,刚刚那个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姜昔玦!   加上刚刚那人和她说话时的种种表现,那些话绝对不是姜昔玦会说出来的!   那姜昔玦呢?姜昔玦回到拍卖场之后一定会发现她消失的!   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坏人,他甚至还好心的来提醒她。   施月又挣扎了一下,但对方依旧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那个,多谢提醒,能放开我吗?我同伴还在等着我呢。”   那人并没有反应,只透着面具,定定的望着她。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这种暧昧的姿势,施月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突然抬起手,将施月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你做什么!”   施月偏头想躲,却没能躲得开。   面具被取了下来,伪装解除了。   陌生男子将面具扔在了地上,压了过来。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前是狰狞的面具。   这是一个危险的姿势。   “你放开我。”因为太过于紧张了,喉咙发紧,声音堵在嗓子里,听上去竟有几分柔软。   陌生男子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施月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她很害怕,她非常害怕。   他朝着她缓缓地、缓缓地贴了过来。   施月猛地闭上眼睛。   唇上先是有一丝冰冷地触感,冰冷得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接着那冰冷就狠狠地压了上来,压得有些发疼。   那个人在隔着面具吻她!   施月挣扎着,可是她的手腕被他死死扣住抵在墙上,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哭了。   对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她。   他伸手,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将泪痕擦干。   他这是良心发现了吗?   “放开我……唔!”   他又靠了上来。   冰冷的、金属质感的面具碾压着她,这一次比上一次用力,带着侵略性和攻击性。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恐惧侵染着她,她无声地哭着,她已经哭不出声了。   她忘记了呼吸,一切感官都在慢慢远离她。   他终于放开了她,甚至后退了几步。   施月顿时顺着墙滑了下去,摔坐在地上。   “对不起。”他竟然道起了歉。   所有感官在这一刻回暖,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身都因恐惧而颤抖着,她一边哭一边骂:“你个禽兽!你滚远点儿!我要杀了你!”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句,继而抬手将面具取了下来。   施月没看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对不起。”他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但是面具取下之后,发出的声音却是他本身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这是……姜昔玦的声音!   施月猛地抬头,一脸错愕的望向那人。   白衣如雪,发如泼墨,被一根玉簪簪着,眉眼俊秀,正是姜昔玦。   她被姜昔玦隔着面具强吻了?!   姜昔玦到底在干什么!?   “哇!”   她这回哭得比上次还惨,哭得脸都扭曲了。   “姜昔玦,你要吓死我吗!”   “对不起。”他还是这句话,然后缓缓垂下眼帘,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但没有转回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我现在就走,不在你面前烦你。”   “你给我滚回来!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都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抬手将眼泪和鼻涕抹在袖子上。   姜昔玦僵在那里,没动。   “叫你滚过来,没听见吗!呜呜呜呜呜!”   姜昔玦终于动了,他转过身,走到了施月面前,蹲下,看着她。   “对不起。”他又道。   “你要吓死我吗!!呜呜呜呜呜!”施月一把搂住姜昔玦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屋里嘹亮的哭声终于停了,只有闷闷的呜咽声传来。   姜昔玦大概是有些懵的,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很快,他胸口的衣服就被眼泪鼻涕蘸湿了,施月觉得贴在脸上有点难受,她抽噎了一声,又把脸贴在了姜昔玦的肩膀上,再次哭了出来。   这!就是暴风哭泣!   “对不起。”   施月终于哭不出来了,她开始打嗝。   “……嗝,你为什么吓唬我!嗝,嗝……”   “嗝,我刚刚还以为我遇上变态了,嗝……”   这回,姜昔玦是彻底懵了:“你刚刚没认出我来?”   “嗝,大家戴上面具都一个样,嗝,我怎么认出你来。”   “我刚刚对你……你不生气吗?”姜昔玦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   施月差不多缓过神来了。   这问题她不是很想回答怎么办……   虽然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是姜昔玦刚刚强吻她,那完全不是因为喜欢她施月,而是单纯的因为姜昔玦把她当成了他喜欢的人。   她是个卑微的替身嘤!   最卑微的是,姜昔玦把她当替身亲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有不愉快的感觉。   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甚至还有点儿……小兴奋!   这也太卑微了吧嘤!   面对姜昔玦晦暗不明的神情,施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刚刚暴风哭泣了一波,那现在眼睛岂不是肿了。   肯定肿了,肿得她都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眼睛一肿,就会变成单眼皮,就会显得眼睛小,就会看起来很丑!非常丑!   施月:“!”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怎么能露出如此丑陋的一面!   她把姜昔玦推开了,背转身去,将脸埋了起来。   姜昔玦此时应该和施月关注的不在一个点上,他以为施月是因为他刚刚的行为而生气了。   浓郁的哀伤在他眼底浮现。   “对不起。”又是道歉,带着颤音,小心翼翼得令人心疼。   施月莫名有些火大:“你能不能别一直道歉啊!”   语气不善,但没转过头去。   嗯,太丑了,不能被看见。   身后的姜昔玦沉默了一下,许久之后,声音带着一丝压都压不住的轻叹,他一字一顿道:“那我自断一臂,以作补偿。”   自断一臂?   施月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姜昔玦,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脸丑陋不堪了,她眼神怪异地望着他:“姜昔玦,你是在侮辱我呢,还是在作践你自己呢?”   “都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他轻声说道。   “亲了我一下就要自断一臂?”   姜昔玦沉默了,机智的没作答。   施月差点儿“呵”出声,她一把揪住了姜昔玦的衣领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鼻尖几乎贴了上去,她有些咬牙切齿:“姜昔玦啊姜昔玦,真给你出息的!你隔着个面具就算亲上了?你要自断一臂,你有本事倒是真亲啊!”   姜昔玦没想到施月会说出如此孟浪的话,又或许想到了,但依旧无从应对。   “我不是……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施月咬住了他的下嘴唇,这一下咬得挺狠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雕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所有的云淡风轻,所有的冷静淡漠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这算不上是亲吻,只能称之为咬,没有柔情蜜意,没有温柔旖旎,就只是单纯的咬。   僵持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姜昔玦终于反应了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却没用多大力气:“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而且抖得很厉害。   可不是疯了吗?施月恶狠狠地想着,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可不就是疯了吗?   姜昔玦对她越好,她就越明白,他真正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她只是个替身而已。   这是一种悲伤和甜蜜交织的感觉,越是悲伤,就越想靠近;想索取;想看他的满眼深情;想被他温柔对待;想紧紧地抱着他;想狠狠地吻上他;想用每一个眼神,诉说衷肠。   可越是靠得近,就越是悲伤,那是一种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心脏上破了个洞一直漏风的悲伤,不仔细想时,那疼痛几乎已经没了,仔细想时,又痛到令人窒息。   姜昔玦喜欢的人不是她,可却把她错认成了那个人。   就像是全世界都笑着祝福你,羡慕你拥有着如此巨大的幸福,但你却能清晰地明白,你不是真正的幸福。   像一个虚假的、却不愿醒来的美梦,甘之如饴。   姜昔玦,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不管你真正的心上人会不会回来,我这一刻,就是如此满腔柔情地喜欢着你!   姜昔玦茫然地望着她,眼底有控制不住的慌乱。   他的下嘴唇上有一排清晰的牙印,细密的血珠往外冒着,眼尾泛红,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有一种异样的艳丽美感…   他们靠得很近,施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总是那般漠然,浑身散发着清冽的气息,可是此刻,他的呼吸却是如此炙热,热得有些烫人。   施月再次缓缓地靠了上去,无比轻柔地吻上他的唇,拭去血迹,抚慰着他的伤口。   这才是真正的亲吻,无比温柔,带着眷恋和深情。如春风缓缓扶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姜昔玦没有推开她,也不回应,微启着唇,任由她轻轻地吻着。   她一点点地渐渐加深这个吻,依旧是温柔的。   他的睫毛在颤抖,一下一下的,扫过她的眼睑,有一种酥麻感弥散开来。   他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将她推开…   他轻轻喘了口气,将眼神移开,不敢看她。   施月的脸非常烫,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但她嘴硬:“好了,你亲了我两下,我也亲了你两下,两项相抵,你不用道歉了。”   姜昔玦依旧不敢看她,睫毛颤抖得厉害,嘴唇红艳艳的,像涂了胭脂一般。   好吧,其实施月也挺不好意思的。   虽说咱们现代人对亲一下啦,抱一下之类的很看得开,婚前那什么行为都能接受。   但这么主动的吻自己喜欢的人,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吧!   总有一种以权谋私的罪恶感。   算了,反正亲都亲了,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管他的替不替身呢!就亲了怎么地!   姜昔玦现在处于一种非常茫然的状态,他似乎已经把自己放空了。   施月对此有些不满,她重新凑了过去,逼迫着姜昔玦看她:“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姜昔玦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的眼底有一种很阴沉的哀伤闪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作为新时代的穿越者,虽然是个姑娘,但施月的脸皮还是比这帮子古人厚的,她故意又贴近了几分,眼看着就要再次压上去了:“当然知道,亲你喽。”   姜昔玦又一次将视线转开了:“你会后悔的。”   施月皱眉,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   她为什么会后悔,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觉得还……挺爽的。   施月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你说说看,我叫什么名字。”   “施月。”他依旧没看她,却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施月开心了。   “那我们今晚是回凌云宗呢?还是在这儿过夜呢?”   姜昔玦叹了口气:“醉风楼的客房有些不妥。”他说到这儿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不妥的?”施月顺口问道。   “靠着合欢花传送进的客房,都布置有诱情阵,身处其中的男女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对方。”   “咳咳咳咳咳咳……”施月直接被吐沫星子呛住了。   诱情阵?这直白的名字,难不成是类似春/药的东西?   施月有些艰难的开口:“怎么个诱情法?”   “就像我们刚刚一样。”他说的时候,又把视线移开了。   施月皱眉,姜昔玦这话的意思是,刚刚那些完全是客房中的诱情阵造成的?   可是她确确实实很喜欢他呀,她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受了谁的蛊惑。   此时此刻,她有些不爽,姜昔玦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喝醉酒一/夜/情之后,一脸抱歉地跟她说:“这一切都是酒精造成的。”的渣男。   “可是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施月道。   “嗯,诱情阵只是诱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媚/药之流的东西,只是单纯的会让身处阵中的两人都以为自己喜欢对方,是一个助兴的阵法,有了此阵,就可以避免有人接受合欢花之后又后悔。”   姜昔玦叹了口气:“但这种喜欢,真的只是假象而已。”   不是这样的,施月有些难过。   她是真的喜欢上姜昔玦了,并不是进入这间客房之后才发现的,她坐在外面的拍卖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姜昔玦!她喜欢眼前这个人!   “那如果本身就互相喜欢的两人进入诱情阵之后呢,会发生什么?”施月继续问道。   “会……情难自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眼底闪过某种非常炙热的情绪,他用这样的目光看了施月片刻,就迅速移开了。   他抬手将靠他有些近的施月推开,从地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这是姜昔玦今天第三次推开她了。   所以,他是在害怕情难自已吗?   仔细想想,施月觉得这阵法还挺厉害的,确实能让人情难自已。   按照她平时的性格,虽然也算不上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但是主动亲吻自己喜欢的人这种事,她还真做不出来。   但她今天不仅这样做了,还做得理直气壮,她现在真的完全没感到一丝一毫的羞耻感,满心充溢着的,都是那份对姜昔玦的爱慕之情。   诱情阵真是不得了!   那么姜昔玦此时其实也和她一样吧,不然他之前怎么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来?怎么会主动吻她?   虽然是隔着面具,但这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和姜昔玦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施月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有的人的喜欢,像一柄锋利的尖刀,刺向别人的同时,也刺伤自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喜欢,恨不得将喜欢的人牢牢地锁在身边。   但姜昔玦的喜欢却从未让人难受过,他总是那样默默地站在一边,默默地对你好,绝对不让你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难受。   虽然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嘤!   “姜昔玦。”施月叫住了他。   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尝试一下大胆表白,虽然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但是,她就是想让姜昔玦知道,她施月喜欢姜昔玦!   趁着还在诱情阵里面,好好地利用一下,就像借酒壮胆一样。   不过正儿八经地说:“我喜欢你。”这还是有些太过于……过于直接了,虽说他们现代人不拘小节,比较放得开,但是她还是想委婉一点儿。   委婉的表白方式,她记得以前在微博呀,知乎呀这些上面经常看见。   施月咳嗽了一声:“你那个熟人怎么样了?”   姜昔玦大概没弄明白为什么施月的话题突然转变得这么快,但他还是很老实的回答道:“她非要跟着我,我拒绝了。”   施月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姑娘其实喜欢你吧,跟我一样。”   嗯,跟我一样。   说完之后,施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昔玦的表情。   他没有表情。   他没有表情!   他怎么听到了根没听到一样?!   他好像真的没听到?!   “她叫王寒情,拜月教刚成立的时候,我救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就……就非要给我当侍妾,我拒绝了,我修炼的功法并不需要大量的灵气,炉鼎效果不大。”姜昔玦竟然自顾自地讲解了起来,似乎真的直接把那句“跟我一样”忽略过去了。   施月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这是真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她留在拜月教?你们教主不喜欢她?”   “没有,教主没有不喜欢她,教主对这些都无所谓的。”   说到这儿时,姜昔玦看了施月一眼,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委屈,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是教主不喜欢她,是我不喜欢她。”   施月露出疑惑的神情。   姜昔玦眼中的委屈似乎更浓重了:“有天晚上,她脱光了躺我床上去了。”   “真是艳福不浅,那后来呢?”   “我把她扔出去了。”   施月:“???”   你竟然是这样的姜昔玦!?   “我跟她说了,我有喜欢的人,我不会娶她的,不会接受她的,她就是不听。”   他说到“我有喜欢的人”时,望着施月的眼神变得更加热烈了。   这诱情阵果然厉害,像姜昔玦这么心志坚定的人都屡屡失态。   “这也不影响啊,她不是要当侍妾吗?你们不都是一娶娶一屋子吗?”这帮子古人不都这个德行吗,生生造出一个修罗场来,也不怕家宅不宁。   而且,这帮子古人不是最在乎名节了吗?   “你把她扔出去,她不就名节不保了吗?万一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施月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历史向的穿越小说就是这样,男主角穿越了过去,很多小姑娘喜欢他,为了顾全那些姑娘们的名节,他娶了一屋子。   姜昔玦“哼”了一声:“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该考虑到这样的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施月听到姜昔玦这么评价那姑娘,有点儿兔死狐悲式的同情她。“哎呀,你别这么冷漠无情嘛,她那不是喜欢你吗?”   “你真是这样想的?”他声音有一丝苦涩。   这倒是把施月给问住了,说实话,姜昔玦这种处理情敌的方式,她还挺开心的,开心之余又有点儿难过,毕竟人家姜昔玦喜欢的真的不是她啊!她和那个王寒情又有什么区别呢?要是哪天正主回来了,自己这份心情暴露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扔出去……   “教主劝我娶她,可是……我不会娶别人的。”他的声音低低的,深处似乎藏着一份绝望。   “我此生只爱一人,也只想娶一人。”   “如果我真的能娶到她,我绝对不会让她像我母亲一样受尽折磨,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护着她。”   “可惜她不愿意嫁给我。”   他眼底暗含的情绪绝望得令人有些心疼。   平常的姜昔玦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他总是把这份情谊藏得很深,又在所有的生活细节里,清晰地显露出来。如果没有诱情阵的引导,他大抵一辈子都不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说出心中所想吧。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我爱她。”   他们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姜昔玦眼底那份情绪几乎要将人融化,半晌之后,他移开了目光:“抱歉,我们回去吧。”   施月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这地方确实不应该多待下去。   .….   由于施月哭的时候抹了姜昔玦一身的鼻涕眼泪,他们离开鬼市之前,他先换了件衣服。   不得不说,这醉风楼着实人性化,四楼的客房里备着好些生活用品。   不过他们准备的衣服大多是些颜色鲜艳,绣着各式锦纹的,姜昔玦穿上之后,像个俗世的贵公子一般,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加上诱情阵的催化,施月盯着愣神了好半天。   刚一走出醉风楼四楼的客房,那些诡异的冲动就消失了,施月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羞耻。   她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她竟然把姜昔玦给……给……   她是禽兽吗?!   而且,她竟然还差点儿表白了?!!   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这么冲动。   诱情阵果然恐怖如斯!   “走吧。”姜昔玦重新将面具戴上,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淡,冷淡得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让施月心虚之余,又有些狐疑。   姜昔玦这也太稳了吧,这要搁别人身上,友谊的小船大概就翻了。   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过,既然姜昔玦都表现得这么淡定了,自己要是还纠结的话未免显得太矫情了。   嗯,是这样的。   要淡定,不要在意那些,那都是诱情阵的锅。   醉风楼里就设有鬼市的出口,在四楼一处拐角的通道里。   这边旅游纪念品的产业做得还挺发达,那条通道很宽,两边都摆着小摊,在叫卖着一些令人感觉很羞耻的东西。   比如说简易的诱情阵。   “二位客官来看看,买回去的炉鼎不听话没关系,只要有了这款诱情阵,烈女也变痴女,从此她心中只有你!”   施月:“……”   “二位客官,这边来这边看,我这儿有问情符,只要让你的爱人服下了,就可以在他睡着之后问出他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施月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地方根本就是一个类似于色//情产业一条街的地方,应该再标上个“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走到通道尽头的时候,有一个摆摊的老爷爷,长得还挺面善:“二位是道侣吧,我这儿有月老红线,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即使隔得很远,也可以通过红线找到对方。”   这东西几乎在所有的玄幻类言情小说里都有,施月现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看到这种设定时,总觉得现实世界也会有这种东西,到处找人问哪有卖的,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施月突然心中一动,对姜昔玦道:“我想买一根那个线。”   “你卖那个线做什么?”   “咱们绑一个呗。”   姜昔玦的身影一僵,扭头来看施月,由于戴着面具,声音听着有些奇怪:“你要跟我绑红线。”   那卖红线的老头一听乐了,笑呵呵地推销了起来:“这红线一人一生只能绑一根,二位系上这根红线,便再也不会分离了!”   施月发现姜昔玦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种线很方便,比如她和姜昔玦之间系上根红线,要是以后遇到什么灾难了,分开了,还可以跟着这根红线来找,毕竟这个世界连个电话都没有。   而且,万一她迷路了,还可以跟着红线找到姜昔玦呢,多方便啊,她小时候就是因为红线这种强大的索引功能才心水的。   不过,能和姜昔玦牵上红线,你别说,她还挺开心的。   那老爷爷说,这红线一个人一生只能系一根,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和姜昔玦绑上了,就算他那个心上人回来了,他也没办法和自己彻底撇清关系。   nice!   施月开始向卖红线的老爷爷询问红线的特性:“这个一个人一生只能系一根是什么意思?如果本身是系上一根的,取下来之后可以换成另一根吗?”   老爷爷笑着摇了摇头:“一生只能系一根,取不下来的,只能和一个人永远绑在一起,这是一种灵魂之间的连接。”   nice!   施月继续问道:“那如果其中一方死了呢?”   老爷爷笑道:“另一方依旧取下下来,这种羁绊甚至会影响到转世,你们会在命运的指引下于下一世相遇,会不会再次相爱就要看缘分了。”   nice!   这样的话,就算姜昔玦那个心上人回来了,他把自己弄死也解不开这个红线。   太棒了!给我整一个!   施月扭头望向姜昔玦:“我们绑一根吧。”   姜昔玦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他明显受到了什么震惊:“这东西一辈子都取不下来。”   “没关系,我在这儿无依无靠,本来就要一辈子跟着你,有了这东西多方便,咱们要是走丢了,我还能找到你。”   “你疯了吗?这红线还会影响到下辈子。”   “我无所谓啊。”   对于下辈子,施月是真无所谓,可能是在现代养成的无神论,她对转世这些其实并不很在意。   有没有转世还不一定呢,就算是真有,那个人什么都忘了,跟她有着不同的经历,和她性格迥异。   这样的转世和她施月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下辈子太远,她把施月这一世过好就功德圆满了。   但施月这话落在姜昔玦耳朵里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他沉默了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老爷爷叹了一口气:“下不了决心就算了,我这红线本就生意不好,感情再好的道侣也很少有真的敢付出一生的勇气。”   施月撇撇嘴,这话也对。   她对姜昔玦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反正她也只是在诓他而已,既然姜昔玦这么犹豫,那就算了。   “不是的,我愿意。”   “我只是,怕你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施月心说:“这怎么寻思都是我占便宜你吃亏啊,怎么可能后悔?”   她对着老爷爷大手一挥:“那就来一根。”   老爷爷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能卖出去,笑呵呵的从一把红线里取出了一根来递给施月:“这线要系在小拇指上,系上之后,十指交扣两个时辰即可。”   施月点点头记下了:“这个要多少钱。”   “不要钱。”   “不要钱?为什么?”施月不信还有这等好事。   老爷爷摇头叹息道:“这是我第一次将红线卖出去,就不收钱了。”   这也太那什么了吧,修□□的感情都这么塑料的吗?这么有趣的红线都不卖。   姜昔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老爷爷:“老伯,这是长生丹,可增加五年的寿元,就当是我们赠予你的。”   老爷爷本来想推辞的,但最后还是收了,他笑道:“二位感情这么好,小老儿就在这里祝愿二位情比金坚、白头偕老了!”   .….   走出鬼市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再次出现在那条小巷子里,从一个山洞里出来的,看外面的景色似乎是一处郊外。   这处山洞非常隐蔽,也有一面墙挂着许多面具,施月和姜昔玦将脸上的面具还了回去,就走出了山洞。   施月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尴尬。   毕竟诱情阵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难以言喻了,之前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还可以掩饰一下,现在就有些别扭了。   施月开始扪心自问。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姜昔玦呢?是诱情阵产生的错觉还是她本身的原因呢?   施月小心翼翼地瞄了姜昔玦一眼。   唇红肤白,乌发如墨,一身锦衣衬得他有种雍容华贵的精致感。   好帅啊!   好的,石锤了,她真的喜欢上姜昔玦了。以她二十几年的脸盲经历来看,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是不会觉得一个人帅的。   不过,出了诱情阵之后,这种喜欢的感觉似乎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在诱情阵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喜欢死他了,喜欢得想告诉他,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他。   如果不看着他、抱着他、吻着他就会觉得备受煎熬。   她高中年幼无知的那些年都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呢!太羞耻了!   不过自从出了诱情阵,她就彻底冷静下来了,倒也不是说她就不喜欢姜昔玦了,只是这种喜欢的不至于那么折磨人了。   果然还是暗恋最和谐。   施月心里暗戳戳地想着,手上将之前卖的那根红线抖开了,一脸希冀地对着姜昔玦道:“来吧,我们系上。”   姜昔玦的目光移了过来:“你真的要和我系这根线吗?”   “对呀。”   “我怕你会后悔。”   “后悔什么?你不后悔就行了……不愿意就一句话的事。”   姜昔玦闭了闭眼,似乎在隐藏眼底的情绪:“谁说我不愿意了。”   “那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来吧!”施月已经手快的将一头缠在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上,将另一头递向他。   姜昔玦有些犹豫:“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你说。”   “为什么那么想和我绑红线?”   废话,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在这一瞬间,那句“我喜欢你”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了,又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她有些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没有表白的勇气,而是因为,她分明就知道姜昔玦是有喜欢的人的,她不想,也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身份和姜昔玦谈恋爱。   况且,她在醉风楼的时候也表白了一次的QAQ!姜昔玦好像自动给屏蔽掉了!   姜昔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果是因为诱情阵里的事,你大可不必介怀,阵中的假想情绪不会被带到阵外来。”   施月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你想多了,真的,我就觉得这红线特别方便好用,我反正在这个世界里只和你比较熟,咱们有根线连着,以后要是走散了,还能互相联系,多方便啊!”   “只是因为这样吗?”   施月正色道:“那是当然!你看看,你还能找出比红线更方便持久的联系方式吗?传音符是有很多限制的,许多地方去不了,红线就不一样了!”   姜昔玦被施月说服了:“我该想到这点的。”   他从施月手中接过了红线的另一头,缠在小拇指上,主动与她十指相扣。   指腹相碰的那一刻,有一种颤栗的兴奋感在胸中荡漾,她是真的很开心。   她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喜欢的人就这么被骗到手了!   现在天色还很暗,他们其实在鬼市没逛多久。   施月试探性地道:“要不我们今晚就不回凌云宗了,等明早再回去,那时候红线也该生效了。”   “好。”   nice!太完美了!   仔细想想,今天一天,他们几乎把所有情侣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逛鬼市就当是约会,手也牵了,抱也抱了,甚至还亲上了,现在马上又要去过夜了。   发展迅猛,只可惜还没确定关系呢……   .….   他们在凌云宗旁边找了家客栈住下,这一晚上都必须保持着手牵手的状态。   “睡一张床吧。”施月一脸淡定的道。   “你睡吧,我坐着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啊,咱们就躺一起,又不做什么,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施月觉得自己现在真是不要脸到了一种境界。   “你该注意些的,睡吧。”   施月实在是太累了,拗不过他,只好自己躺床上睡。在鬼市被吓到了,还大哭了一场,她真的熬不动了。   她很快就睡着了,姜昔玦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在床头坐了一宿。   真是给他矫情的,施月都不在意。   这帮子古人,真他妈麻烦。   第二天早上,施月醒过来的时候姜昔玦已经不在了。   微弱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施月轻轻抬起手,只见在小拇指上绑了一根细细的红线,那红线看不出材质,泛着淡淡的红晕,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倒好像只是一道幻影。   红线的一端缠在她的小拇指上,另一端则延伸了出去,颇有些像以前数学课上学的射线,只要跟着红线走,就一定能找到姜昔玦。   …   成功了!骗到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求审核的漂亮小姐姐放过我吧!祝各位审核小姐姐暴瘦!QAQ这章会有好几个小剧场,因为这是早就存稿好了的,本来是想一章一章的发,现在合一了,变成万章了。   一、重口味小剧场(慎慎慎!)   施月差点儿“呵”出声,她一把揪住了姜昔玦的衣领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鼻尖几乎贴了上去,因为太过于激动了,刚刚又哭过,一用力,一滩鼻涕就喷到了姜昔玦脸上。   嗯,我觉得以上才是现实该有的情况,我隐约记得我可能经历过。   嗯,暴风哭泣之后,那种鼻涕的量,一个大喘气就会喷出来。   所以说小说都是高于生活的(手动滑稽)   小剧场二:   施月:那姑娘其实喜欢你吧,跟我一样。   姜昔玦:她刚刚说什么?跟她一样?什么一样?喜欢我?她怎么可能喜欢我?一定是我听错了。   老姜又在线卑微了,其实是来自双方的卑微。(手动滑稽)   最重要的,感谢营养液!明天依旧0点,万字章。      55、30知我相思苦(上)      成功了!骗到手了!   施月很开心,一种非常满足的情绪从心底生了出来。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特别卑鄙。   明明就知道姜昔玦喜欢的人不是她,她却非要和他绑这种月老红线。倘若以后姜昔玦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自己一定会很惨吧。   客房的门被推开了,姜昔玦走了进来。   “醒了?”   “嗯。”施月从床上坐了起来。   “过来吃早饭吧。”原来姜昔玦刚刚是出去卖早饭了。   施月慢吞吞地挪了过去,眼神忍不住往二人手上的红线瞟去。   姜昔玦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施月依言挪到了他旁边。   姜昔玦缓缓握住了她的手,施月只觉得缠着红线的小拇指一阵麻痒,待到他的手拿开时,那红线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施月问道。   “隐去了,怕你觉得碍眼。”   施月实在是搞不明白姜昔玦心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了:“我不觉得碍眼啊,这怎么弄出来啊?”   “你想看见,自然就看见了。”   施月抬了几下手,那亮晶晶的红线果然又浮现了出来,她把手放下去,红线又消失了:“这个别人看得见吗?”   “别人看不见的……除非是能看见命运的人,比如姬氏。”   施月点了点头,这倒不用担心,姬氏都快灭绝了,不怕遇到。   她在姜昔玦旁边坐下:“你昨晚上没睡好吧,你要不一会儿再休息休息?”   “不用了。”   施月皱了一下眉:“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漠啊?”   姜昔玦的目光移了过来,神情很淡漠:“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施月被这话噎了一下,姜昔玦还确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她下意识的觉得他们昨天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姜昔玦就该对她热情点儿。   倒是她想多了……   唉,卑微。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回凌云宗了。   陆雨看见施月的时候,有些激动:“你跟你哥昨天一夜未归诶!干嘛去了?”   施月感觉有些心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喜欢姜昔玦的,听到有人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有些难以面对。   她的声音里没什么兴致:“就逛鬼市呗,还能有什么?”   “那你眼睛怎么肿了?哭过?你哥欺负你了?”   “嗨呀,老毛病,一熬夜眼睛就肿。”施月信口胡诌。   施月突然看向陆雨:“你知道月老红线吗?”   陆雨点了点头:“知道啊,鬼市到处都在卖,只不过,谁会买那种东西?”   “怎么就不能买了?”   陆雨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会被忽悠着买了吧?”   施月下意识地否认了:“我怎么可能买?”   “没买就好,那东西系上了,可是一辈子都取不下来的。”   “那你怎么不和陈烁系上一根?”   陆雨叹着气摇头:“我们这个世界的爱情根本不会坚贞到那种地步,要是谁毫不犹豫地答应你系那玩意儿,就嫁了吧。”   .….   凌云宗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施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凌云宗的管理制度很严格了。   这完全就是现代的全军事化管理模式,早上天刚一亮就起床跑步,跑完步集体吃早餐,吃完早餐开始上课,老师还管得严,稍有不慎就会被点名批评。   施月:“……”   这是准备让她重读一个高三吗?   每天所有课上完的时候,天都黑了。   不过学的东西是真挺有用的,很多都是施月不了解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比如说各处的地理位置、修习的基础功法、各大世家详细的介绍等。   总之,还挺有帮助的,她也就认真学了。   只可惜她经脉由于封灵钉的原因,根本容纳不了灵气,修为无法精进。   转眼间,两星期就过去了,她渐渐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反正也没有危险,有吃有住,天天都能见到姜昔玦,还挺闲适的。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凌云宗符宗的长老非要收施月和姜昔玦为内门弟子,但他画的符箓的品质怎么都比不上姜昔玦。   这位长老也是个不耻下问的,最后就演变成了姜昔玦教他画符。   此外,施月发现自己身上可能有点儿bug,她只会画御灵符,也只能画好御灵符,她画出来的御灵符比在姜昔玦不用姜氏灵血的情况下画得都好。但如果让她画其他的符,画出来顶多就是一张废纸。   她这种情况连符宗的长老都觉得奇怪,一开始还冤枉她不用心。她也就这事儿问过姜昔玦,姜昔玦倒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一句“这很正常”就把她打发了。   好在御灵符这种东西还挺好用的,御灵御灵,自然就是可以操纵有灵之物的符箓,这有灵之物的范围就广了,连灵气也属于这个范畴之内的。   也就是说有了御灵符在手,她就算经脉受损了,也可以适当的操纵天地灵气从而施展出某些小的术法。   贺香和彭玉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套,陆雨也经常和陈烁来一段深夜幽会,虐恋情深。   如果拜月教的人和三大世家始终找不到这里,施月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但是,他们终究只是逃命之人,许多命运是躲不过的。   一个消息很快传了过来,拜月教向玄门世家宣战了。   施月觉得这事儿多半和他们有关。   凌云宗算不上玄门世家的势力,面对这场战争他们是可以选择旁观的。他们也的的确确这样做了,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们还给凌云宗的弟子下了禁足的命令。   对此,施月隐隐有些不安的,她还特意和姜昔玦商量了一下。   “拜月教的人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姜昔玦的神色出奇的平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慌。”   “不用慌,拜月教虽然名声响,但是一举搬倒三大世家还是做不到的,他们也就闹腾一下而已。”   像是为了否定姜昔玦的话,三天之后,又一个消息传到了平陵。   卢安虞家覆灭,虞复年与其长子虞千年、徒弟何安塘均失踪。   这下子,大家都不安了,尤其是陈烁,他家就在卢安的,他不得不向凌云宗的长老申请回卢安看看,陆雨也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施月心中越发不安了,她隐隐觉得拜月教率先攻打卢安虞氏可能是为了找她。   毕竟缘溪老祖发布的那个追杀令还在那呢。   可是这事儿现在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了。   缘溪老祖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杀她?又为什么为了杀她甚至放弃姜昔玦这么一个忠臣?   到底是和虞青影有关,还是和姜昔玦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有关?   这事儿很快变得更加奇怪了,陈烁和陆雨走后的第四天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受重伤的人,此人是在马上要进入卢安的时候发现的,当时那处茅屋里着火了,还好他们到得及时才把人给救出来。   卢安现在已经被全面封锁了,他们根本就进不了城,无奈之下只得把这人带回来好好救治一番,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此人到凌云宗的时候全身都裹着纱布,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女子,据说她是被缘溪老祖打伤的。   经过凌云宗的医宗长老检查,这女子全身修为被废,经脉寸断,毁容是肯定的了,身上没有一块是好肉。   除了还有一条命以外,她什么都没有了,且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   施月是真没想到,这个缘溪老祖竟然这么凶残。   “教主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姜昔玦的态度也挺微妙的,虽说他现在已经叛出拜月教了,但他还是经常帮缘溪老祖说话。   施月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情。   他们此时正在上课,符宗长老的课。   长老看见他们在讲话,瞪了他二人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批评的话。   恰在此时,突然有一个人冲进了教室里。   那人看起来着实有些惊悚,全身都裹在白色纱布里,只有一双眼睛瞪着所有人,走动间隐约间能看见藏在白色纱布下那可怖的伤口。   教室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连符宗长老都愣住了。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被陈烁和陆雨救回来的那位。   观察了一会儿,施月突然觉得眼前这人长得有几分眼熟。   这念头刚一产生,那人的目光就和她的目光对上了,紧接着,那双本来就瞪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得眼珠子都快要被挤出来了。   她沙哑着嗓子尖叫了起来:“是你!是你!虞青影!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施月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个像疯子一样的人是谁了。   她是何安塘!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一声“虞青影”而落在了施月身上,眼神带着些许惊恐,和一丝怀疑。   自从魏家放出虞青影的追杀令之后,大家都已经知道虞青影背叛了玄门,投入了拜月教的怀抱,虽然拜月教本身也在追杀虞青影。   生活太艰难了。   施月调整了一下呼吸,冷淡地开口道:“她认错人了。”   “虞青影!虞青影!就是你害死了所有人!”何安塘依旧在不管不顾地大叫着。   施月不知道卢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安塘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但眼下的情况里,绝对不能掉马。   她缓缓迈出一步挡在了姜昔玦的面前,正好阻挡住了何安塘的视线:“各位,不是我冷漠无情,你们看看此人的言谈举止,明显已经魔怔了,都开始乱认人了。”   何安塘“哇哇”地大叫着,向着施月冲了过来:“就是你!就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月没躲,不能让何安塘看见姜昔玦,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符宗长老出手了,他抬手贴了张符出来,直接把何安塘给挡回去了。   何安塘依旧在大喊大叫,嘴中的话语已经听不清楚了,但大抵上都是一些质问,质问虞青影为什么要这样做。   施月有一个不明白的事情,按理说,何安塘应该是知道“虞青影”已经不是虞青影了,已经被她施月鸠占鹊巢了,为什么何安塘还要质问“虞青影”这个人?   难不成卢安覆灭和真正的虞青影有关?   这想法令施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虞青影回来了,那她又是谁?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又本该是谁的?   此时凌云宗的宗主也来了,他看到正在发疯的何安塘时,脸色不大好看。   宗主的目光转向了施月,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符宗长老向来比较喜欢施月的,他开口道:“既然大家对苏婵心存疑虑,不若上问心阵上一试?”   凌云宗的问心阵是一个很有名的阵法,但凡踏入阵法的人必须说真话,倘若有半分虚言,便会遭受万箭穿心之痛。   施月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了,这可真是上杆子把她往火坑里推。   宗主点头道:“也好,现在毕竟是特殊时刻,那便进问心阵试试吧。”   施月无声叹了口气,回头小声对姜昔玦嘱咐着:“你躲进人群里,别让那个看到你的脸。”   姜昔玦却突然攥紧了施月的手腕:“不能去。”   不去的话,岂不是坐实了她是虞青影的事实吗?   施月将手挣脱了出来:“我跟他们去问心阵,你去取护法,然后逃。”   如果注定逃不掉了,最起码不能连累姜昔玦吧。   她希望自己喜欢的这个人可以平安。   “不行。”   施月小小地扭了一下头,恰好和姜昔玦对视了,她眼圈不自觉有些发红,嘴唇嗫嚅着:“你逃,如果我在问心阵里看见你,我就自尽,我说到做到。”   说罢,她扭头对众人道:“我们走吧,去问心阵!”   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地慌张,就好像她真的不是虞青影,这一切都是那个奇怪的人泼的脏水。   施月心中其实还抱着一丝侥幸,她本来就不是虞青影,倘若只是问她这个问题,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   问心阵位于凌云宗的藏书阁最底层。   那是一间空旷的石室,一走进石室,就有一种森然的肃穆感扑面而来,石室中央有一个蒲团。   宗主示意施月坐到蒲团上。   施月强压住心中的不安,走了过去。   待她在蒲团上坐定,向人群中扫了一眼,没看见姜昔玦,也没看见何安塘,她突然就淡定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视死如归。   管他呢,反正不能更差了,要是没问出来什么关键的问题,成功逃脱,那就是自己赚了。   “那么苏婵,我开始问了。”宗主开口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乍一听到“苏婵”这个称呼,施月还真有一点儿心虚的感觉,她冲着宗主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好。”宗主一拂袖,一道道白色纹路从墙壁上浮现了出来,紧接着,白光大胜,这些白光一点点汇聚成了一张网,将整间石室包裹在了里面。   一种森严肃穆的气息油然而生。   宗主开始问了:“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虞青影吗?”   施月神色如常,几乎毫不犹豫就回答了出来:“不是。”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不是虞青影,她不是那个叛出玄门加入拜月教的孽障。   可是,还没完。   宗主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是拜月教的吗?”   施月依旧神色如常:“不是。”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可以证明施月并不是潜伏进凌云宗的歹人。   所有人几乎都放松了下来,就连施月都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问心阵但凡开启,就必须要问三个问题,否则开阵之人就会受到反噬。   “第三个问题,你来凌云宗是为了什么?”   施月心里“咯噔”一声,没能马上回答出这个问题。   陆雨和陈烁也在围观呢,他们脸上均露出了担忧之色,是了,他们一直都坚信施月是和姜昔玦私奔出来的。   宗主见施月没能立马回答,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又问了一遍:“你来凌云宗是为了什么?”   施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养老。”   这一回,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宗主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并没有什么万箭穿心地疼痛袭上来,施月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看来她设想的没错。   宗主又追问了一句:“何解?”   “凌云宗处于三大世家之外,不会被拜月教盯上,也遇不到三大世家的人,可以在这里过闲适恬淡的日子,可不就是养老吗?”   依旧没有万箭穿心的感觉。   很好,她算是找到这问心阵的bug了,只要说的都是实话,就不会出问题。   判断题只有是和否,主观题就不一样了,只要答案都是对的,就算答不全也多少会给点儿分。   “刚刚为何迟疑?”   “并不希望被大家知道。”   “再问一个问题,可是从卢安而来?”   “不是。”   “那是从哪来的?”   “皖南。”施月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虽然自己确实是从卢安出发的,但的确是从皖南来到平陵的,她说的都是真话。   宗主冷笑了一声,他一抬手白光一潋,诛心阵被收了。   施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算是过关了吧。   宗主缓缓开口道:“将她抓起来。”   施月一愣,其他人也是一愣。   为什么?她刚刚的回答有什么纰漏吗?   施月躬身施礼,语气还算冷静:“宗主这是何意?”   “何意?”宗主又是冷笑一声:“你当我不知道皖南魏家庄发生的事吗?虞氏二小姐被拜月教之人夺舍。”   施月抿紧了唇。   宗主接着道:“你的确说的都是真话,你不是虞青影,夺舍之人自然不是虞青影,倘若你曾是拜月教之人,却为了某种目的被除名,你现在自然也可以说自己不是拜月教之人,你从魏家庄而来,所以你说你是从皖南过来的,来此处是为了过闲适恬淡的生活,可不就是来避难的,全中,你还要作何解释?”   “哦,对了。”宗主的目光开始向人群中扫视:“你那位哥哥呢,想来也是拜月教的贼人吧?”   施月闭了闭眼睛,她还是太年轻了,这宗主的心思可真是缜密,这都能被他给识破。   她要帮姜昔玦拖延时间,她希望姜昔玦可以逃掉。   “宗主凭这一面之词就要认定我是拜月教的贼人吗?”   宗主冷冷一笑:“倘若我猜得没错,你那位哥哥应该是姜昔玦吧,如此高超的绘符技艺,除了姜氏的人还会有谁?”   宗主一抬手,石室石壁上的花纹突然亮起了红光,这红光密密麻麻,构成了一道满带着杀气的巨网,将施月罩在了其中。   施月没动,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凌云宗宗主。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这些阵法,这些人,似乎并不会让她感到恐惧。   在她的灵魂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可以抵挡一切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和她本身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类似于纱的东西,这层纱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仿佛一捅就能破。   但隐约间,在这层纱之上,似乎潜藏着某种不知名的危险,那是某种能够将她施月这个人彻底毁灭的危险,让她不敢靠近丝毫。   凌云宗宗主对手下的人吩咐道:“你们将她那位哥哥也找出来,找得到就找,不要硬拼,实在不行,放他走便是了,然后通知魏盟主,就说虞青影在我们手里。”   凌云宗宗主这话中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们似乎不欲与姜昔玦为敌。   也是,他们并不知道姜昔玦受了伤,且已经叛逃出拜月教了,在他们眼中,姜昔玦依旧是那个实力仅次于缘溪老祖的恐怖存在,并不是谁像抓都能抓住的。   也好,这样也好,只要姜昔玦能够平安,她在这世上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这么想着,施月有些想苦笑。   其实,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姜昔玦吧,没喜欢到那种可以为了他舍弃自己性命的地步。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又毫不犹豫地想将生的希望让给他。   红光还在一层层缠绕着,她对阵法了解得不多,但依旧能看出来,这个阵法,非同小可,比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带给她的感觉都要危险。   姜昔玦现在走到哪里了?护法应该已经取到了吧。   施月叹了口气,还好她刚刚果断,才能成功地把姜昔玦给骗出去。   以她对姜昔玦的了解,她要是不拿自尽这种事儿威胁,估计这位大哥就要不管不顾地提刀杀进来了。   施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命运是是什么,她还是好想回家呀,要是死去之后就能回家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整间石室突然无比剧烈的颤抖起来,许多石屑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掉,烟尘四起。   凌云宗宗主脸色一变,低喝了一句:“何人在破我护山大阵。”   此时石室里还有许多凌云宗弟子,他们看见这一幕也都露出了惊恐地神色。   施月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不会是姜昔玦回来了吧?   他怎么可以回来?自己不是都已经威胁他了吗?要是敢回来就自尽。姜昔玦不会认定了她不敢下手吧?   待到烟尘散尽,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石室的门口,白衣,黑发,衣带飘飘,右手持着一把散发着淡淡红光的黑色长剑,面容冷峻,右眼呈现一种近乎于妖异的血色,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种无比肃杀的气息里。   他的眼睛,施月心脏蓦地一疼,一种交织着担忧和欣喜的情绪在心底翻滚着。   姜昔玦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无视掉了所有人或惊恐或愤怒的眼神。   凌云宗宗主一脸怒气:“姜护法这是何意?”   姜昔玦的剑身微微扬起了一点,朝着凌云宗宗主的方向轻轻一点,一道巨大的红色光刃狠狠地斩了过去。   这光刃出现得太迅速了,又威力巨大,凌云宗宗主只来得及将佩剑往胸口一横,护住要害部位,便整个人被红色光刃斩飞了出去。   背部狠狠地撞在了石室的墙壁上,撞出一声巨响,整间石室似乎都抖动了一下,再次落地时,凌云宗宗主“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脸色异常难看,虽没有直接昏厥过去,但也能看得出来,他受了极重的伤。   姜昔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分一点儿给外人,他盯着施月,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似乎是想将施月狠狠地刻进他的眼睛里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   施月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姜昔玦现在的状态可能不太对。他之前不就已经功力尽失了吗?为什么现在他的右眼还这么红,他一定又在用守门功操纵邪祟了。   他没事吧。   很快,姜昔玦就走到了阵法前,他此时和施月距离很近,近得只需要穿过那道红光就可以彼此触碰到对方。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血色的光晕里,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血腥杀戮之气。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逃吗?”施月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许多情绪在他眼底翻涌着,有愤怒、有嗜血、有怨恨……   最后停留在他眼中的,只有绝望。   仿佛下一刻就是世界毁灭般的绝望。   “你如果要自尽,我就抱着你的尸体跳下碎叶谷。”   这可真是一句直白到浪漫的话,浪漫得,甚至让她不再介意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了。   施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就砸下来了。   “姜昔玦。”她颤抖着叫着他的名字:“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   这不是一个适合互诉衷情的场合,但是,面对他的深情,她真的想要做出点回应。   这是她能说的,也是她能做的。   我愿意和你死在一起,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他血色的眸子里似某种情绪一闪而过,他手腕一抬,手中长剑向着红色光幕狠狠扎来。   霎时间,红光大胜,化为一道道血丝向长剑汇聚而来,带着凛然的杀意。   那血丝似乎无比锋利,瞬间想将他整个人捆在里面,却在距离他一寸的位置生生停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光幕挡住了。   姜昔玦握着剑的手狠狠往前一送,长剑重重地向光幕内刺去,浓重的杀气荡漾开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种非常心惊肉跳的恐惧感。   “住手!”施月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出声阻止。   奈何姜昔玦根本就充耳不闻,长剑依旧死命往阵法里扎,非要将这阵法暴力破坏才肯罢休。   又是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气,带着某种震慑的意味向四周荡漾而去,那些个看热闹的凌云宗弟子被这杀气一激,纷纷跪倒在地,有些甚至剧烈咳嗽了起来,再仔细看时,他们早已口鼻出血,明显受了内伤。   身在阵法之中,施月根本就感觉不到这威压的恐怖,但看那些凌云宗弟子的惨烈模样就可想而知,更何况此时就站在阵法旁边的姜昔玦呢。   施月的脸色无比惨白:“住手!你快住手!”   姜昔玦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滴落下来。   “住手!我求你快住手!”   接着,更多的血迹在他的白衣上晕染开来,仿佛在那衣服之下,他的肌肤上已经被割出了一道道血痕,可是他的目光依旧很坚定,尤其是那只血色的眸子。   施月哭了。   这样下去,姜昔玦会死的。   他说:“别哭。”   他猛地挥动手中的长剑,终于将阵法硬生生地割开了一道口子,他攥着施月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说:“别怕。”   施月想回抱他,却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口,她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着:“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不要乱来,你别乱来我就不怕。”   凌云宗宗主不知道从哪挤出来了一丝力气,对着凌云宗的众人道:“趁着姜昔玦受伤,快拿下他!”   果然有几个不怕死的小心翼翼地向他们这边摸来了。   姜昔玦头都没回,只将手里的长剑朝着那个方向微微一抬,下一刻,一道血色的光刃就朝着那个方向劈砍而去,比之之前的威力分毫不差。   这弟子明显没有凌云宗宗主那么好的运气,直接被这道红光劈成了两半,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姜昔玦没有留情,又或许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施月轻轻环住他的腰:“我们快走!”   “好。”   他将手中长剑向空中抛去,长剑顿时狂涨了一倍,他搂紧了施月的腰,一脚踏了上去,长剑顿时一飞冲天,径直窜出了石室,有很快升空,将凌云宗迅速地抛在了后面。   脱离了险境,施月赶紧拉着姜昔玦的手道:“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姜昔玦的血还在往外渗。   “我没事。”他抬起袖子捂在唇角,很快,那一截袖子就被血浸染了。   白衣染血,有一种惊心动魄感。   施月又哭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她没法想象没有姜昔玦的日子。她本就是个外来者,只有姜昔玦是对她最好的人,如果姜昔玦死了……她不敢想象。   姜昔玦终于憋不住了“哇”的喷出一大口血,胸前的衣襟被彻底染红了,他身形不稳地晃动了几下,似乎下一秒就会栽倒下去。   施月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手掌下的衣衫湿凉湿凉的,这具身体的热度也再慢慢消散,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着。   他会死!   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口鼻中往外流,连他的眼角都在泣血。   七窍流血!这是七窍流血!   施月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不是那个阵法反弹造成的伤。姜昔玦一定是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提高了自己的能力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很冷静,丝毫没有受到重伤的影响:“一定不能被教主抓住了,一定不能。”   施月哭得更厉害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啊!你这是准备死在我面前吗?”   姜昔玦避开了这个问题:“你先答应我,绝对不要被教主抓住,她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能相信。”   “她要是铁了心想抓我,我怎么可能逃得掉。”   “你逃得掉的,只要你想。”说罢,他又吐出一口血。   施月来这个世界许久了,但是真正的吐血景象真没见过几次,想来在仙侠世界里,口吐鲜血应该已经是一种非常高规模的伤势了。   她哭得不行:“我不逃了,她要抓就抓吧,你都要死了,还让我逃,我偏不逃。”   很奇怪,姜昔玦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眼看着站都站不稳了,飞剑却依旧非得很稳。   “施月,你不要任性……”他已经快要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我毕生的愿望……就是看着你……看着你活得好,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   “我不,我照顾不好自己,你要是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死!”   他全身都是血,难得手上没沾到,他轻轻地捧起了施月的脸,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他的眼神依旧有些茫然,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抱歉,我的五感已经很模糊了,我听不到你说话了。”   大量殷红的血从他的唇角,从他的眼角缓缓地往外淌着。   “抱歉。”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笑得让人心疼:“我当你答应我了。”   “我没答应你,你不准死!我求求你,别死……”话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无声的哽咽。   他轻咳了一声:“这剑是飞往姜家芳兰居的,你找姜暮云帮忙,她看见我一定会救你的。”   他似乎已经看不见了,摸索着拭去了施月眼角的泪,嘴里依旧嘱咐着:“一定不能被教主抓到,你一定要逃。”   更多的血从他口鼻间涌了出来,施月整个人都变得一片空白了。   她不敢,她不敢看他这个样子。   她从来都没体会过这种,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慢慢消亡的感觉。   她也好像从来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血,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明明看着那么有限,却能流这么多血。   “别再流了,求你别再流了……”   她哽咽着,伸手捂住他的嘴,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血往外流一般。   可是没有用,血很快从她的指缝淌了出来,缓缓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了她的袖口上。   他的眉眼依旧温柔,那种骨子里的俊朗完全没因为此时的狼狈有丝毫减少,他在施月的眼里依旧是那样好看,好看得就像天边的烟花,不管怎么努力都抓不住。   他的眼睛轻轻磕上了,软软地向一旁倒去,施月赶紧把他往往怀里拽,鲜血瞬间染了她一身。   她颤抖着,带着哭音:“姜昔玦,你要活着,你要活着……”   .….   拜月教向玄门三大世家宣战时,很多人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就算那缘溪老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如何与有百年基业、多代传承的三大世家作斗争呢?也不过只是闹得厉害些而已。   这缘溪老祖向来狡猾,当初的姜成兴不就是败在她手上的吗?那又有那么多是非善恶需要大家去评判呢?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因为她是最后的胜者,所以大家相信了她所说的话,只是因为这样而已。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直到卢安虞氏沦陷的消息传了出来。   卢安被彻底封锁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同样也进不去,没人知道卢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拜月教是如何在一夜之间灭掉虞氏的。   只听说虞复年带着他儿子虞千云和何安塘失踪了,而其女虞青影早已叛出玄门,投入了拜月教的怀抱,甚至一直被魏家的人追杀着。   因此,很多传闻里都说,着虞氏覆灭其实和虞青影有关。   姜家家主姜成雨向来是个懦弱的性子,自从拜月教与玄门开战以来,他就下令开启了护山大阵,并将家中弟子禁足了。   这天,姜暮云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练习绘符,直到一道遁光从天边而至,她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去。   那遁光被挡在了护山大阵之外,但她还是清楚的看见了飞剑之上的情景。   少女一身白衣上沾满了鲜血,抱着同样满身是血的少年,一脸哀求地望着她。   白衣染血,有着别样的风华。   “她说,求求你,救救姜昔玦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真就被锁了,虽然已经被救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因此弃文,心累到没有语言。   从昨天开始不知道怎么了,心脏疼还头晕,生怕自己猝死了,昨晚上还去看了个急诊,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医生说引起胸疼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准备去做个全身检查,我怀疑我可能是熬夜熬多了,没休息好。   大家一定要好好爱惜身体,少熬夜,多锻炼,因为……抽血实在是太痛了QAQ!   这章好像有点虐,不过明天就甜回来了,明天依旧高能,比上一章还要高能一丢丢,可能又要被锁,大家一定要尽快看,冲鸭~   56、31知我相思苦(中)      姜暮云将护山大阵打开了一个口子,把施月和姜昔玦放进了芳兰居。   她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一会儿再跟你说,你先看看姜昔玦还有没有救?”施月瞪着眼睛望着姜暮云。   那种眼神初看时透着一丝平静,但这平静背后明显隐藏着某种非常极端的情绪,仿佛这只是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才没有崩溃,只要再有一点儿其他的刺激,她就会彻底疯掉。   “我看看。”姜暮云走到了施月旁边,向她怀中的姜昔玦看去。   此时的姜昔玦一身是血,脸上,衣服上,整个人宛如从血里捞出来的一般,看上去颇为狼狈。   姜暮云还没看见过这样的姜昔玦呢。   她抓起了姜昔玦的手腕,半晌之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了?”施月一脸紧张地看着姜暮云,眼中满是希翼:“能救吧。”   “他用了借命符。”   “那是什么?”施月问道。   “那是一种我们姜氏独有的符箓,但是属于禁符,是一种靠着燃烧生命的方式强行提高力量的符箓。使用者会在三炷香之内达到一种近乎于无敌的状态,三炷香之后,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七窍流血,爆体而亡……”施月的嘴唇都在颤抖,她望着姜暮云的眼神变得非常异样,嘴里喃喃地念动着,仿佛已经不认识这几个字了一般。   饶是姜暮云也被施月这个状态吓了一跳:“你不用太担心,他用借命符的时候给自己留了后手的,加上姜氏血脉化解了大部分的副作用,暂时是死不了的,只是醒了之后,他可能会变成一个废人。”   “没关系,只要他还能活着。”   姜暮云叹了口气:“这种活着可能比死了还痛苦,他以后会经常产生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而且,我不敢确定他醒了之后会不会五感丧失,或许会眼盲,或许会耳聋,或许全都有……”   施月哭了:“只要他能活着,我以后都会陪着他的,求你救救他。”   姜暮云看了施月一眼:“我会救他的,只不过,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施月有些茫然地望着姜暮云。   “首先,你既然不是虞青影,那你到底是谁?姜昔玦为什么会这般护着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他似乎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我真正的名字叫施月,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莫名奇妙就来这儿了……”   姜暮云点了点头:“所以虞青影不是你杀的?”   施月摇头:“我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虞青影。”   “好。”姜暮云继续道:“那么下一个问题,姜昔玦向来是个不惜命的人,他带你来找我,绝对不是为了救他自己,他可有嘱咐你什么?”   “他让我来找你,说你会帮我,叫我绝对不要被缘溪老祖抓住了。”   姜暮云眉头皱了起来:“他竟然这么说……”   施月解释道:“缘溪老祖之前就放出了一个追杀令,要求拜月教的人只要见到我,就一定要杀了我,姜昔玦为了保护我,叛出了拜月教。”   姜暮云明显不知道这个事情,眉头锁得更紧了,旋即,她再看向施月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凝重起来:“我没想到他为了你竟然会叛出拜月教,本来还想着等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就让你带他去找缘溪老祖,缘溪老祖是个很奇怪的天才,许多东西她都可以解决得了的,但看现在的样子……”   这一瞬间,施月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愧疚,姜昔玦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姜昔玦此时还是拜月教的护法,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生命垂危。   “你恐怕不能留在这里了。”姜暮云道。   “为什么?”   “我父亲是个懦弱的性子,如今卢安虞氏被灭,他心中一定万分惶恐,倘若知道你们在姜家,就算不会把他交出去,也一定会把你交出去。”   “可是……”   “更何况,以我们对缘溪老祖的了解,他跟了她那么多年,就算此番是叛逃出来的,再回去之后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他却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绝对不要落入缘溪老祖手中,也就是说,如果缘溪老祖真的抓到你了,你可能会很惨,你明白吗?”   施月现在其实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甚在意了,她满脑子都只希望姜昔玦可以好好活着:“你的意思是,让我独自一个人逃?”   姜暮云点了点头:“是的,他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你安排后路,你现在必须逃,否则就一定会落入缘溪老祖手中。”   “可是,姜昔玦怎么办?”   “能救他的是我,这里你也帮不上忙。”   施月想陪着姜昔玦,她想看着姜昔玦醒来,想看着姜昔玦脱离危险,如果姜昔玦瞎了,或者聋了,她就陪他一辈子,她不想一个人逃走。   缘溪老祖想杀她,那便杀吧,那可是这个世界的天下第一……   “我又能逃到哪去呢?”   姜暮云一拂袖,一张符就从她袖口中缓缓飞出,接着,姜昔玦就被一阵轻柔的风拖了起来:“走吧,先去我房间里,你还有三天时间可以陪着他,三天之后,如果再不逃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   施月跟着姜暮云,一路来到了她的院子里,这院子算得上大,也没有仆人或者看守的人,看得出来,姜暮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她将姜昔玦放在了客房的床上,对施月道:“柜子里有衣服,你们换一下,我出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晚上会回来施法救他的。”   说到这儿,她又看了姜昔玦一眼:“把血都擦干净点儿,也别出这间院子,要是被别人碰上了,会很麻烦。”   施月赶紧点头。   等到姜暮云走后,施月才感觉到自己的疲惫。   她真的很疲惫,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由于哭过,连眼睛都有些红肿,身上的衣服因为沾了血,黏黏糊糊的粘在一起,看上去颇为狼狈。   她在姜昔玦旁边茫然地站了一会,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找来了帕子,又打了一盆水,手脚麻利的把姜昔玦身上满是鲜血的衣服轻轻地拨了下来。   一边脱,她的手一边颤抖着。   衣服之下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那是一种近乎于撕裂的伤痕,红肉外翻着,血已经凝结了,和衣服粘连在一起。   施月根本不敢用力,她怕自己一用力,他的伤口就会撕裂开。   她想起姜暮云之前说的话,使用了借命符的人,三炷香之后就会爆体而亡。   是不是,如果一个没弄好,姜昔玦就会真的这么爆体而亡呢?   她不敢想,她很害怕。   初来这个世界时,她本就是一个人,甚至薄情到和周围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仿佛隔着一层,只是表面上虚假的寒暄,包括后来看见那个模样的何安塘,她也只是有些唏嘘,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情绪。   她本就是个薄情之人,又或许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来的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旁观的态度,不轻易参与,也不会被随意撩动心弦。   就像一开始认识姜昔玦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对姜昔玦抱有了怀疑的态度,她怀疑姜昔玦对她图谋不轨,怀疑姜昔玦有什么阴谋。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她怀疑的人,却三番五次地救了她,还不惜多次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了她众叛亲离,为了她功力全失。   她已经没办法再将自己当一个局外人了,她已经没办法失去他了。   她一点点将他沾着血的衣服从他的身上褪下,取来湿润的帕子,她不敢触碰他的伤口,她怕他会疼,她只是轻轻地擦拭着伤口边缘那些干涸了的血迹。   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冰冷得,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冷得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   她以前在现代,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从来都是一个不会照顾别人的人,更别说为人处理伤口,替人擦拭血迹。这样血腥的工作,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何时接触过。   可是此时的她却无比的耐心,一点点将所有的血迹擦干,包括脸庞和发丝都清理干净了,她为他包扎伤口,她找来干净的衣服为他换上,又取来干净的被褥和床单,将染了血的衣物堆在了外面。   收拾完毕之后,姜昔玦看上去终于没那么可怖了,只是脸色过分苍白而已,其实他本就是个脸色苍白的人,如今这般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把姜昔玦的一切都收拾好了,施月这才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坐到了姜昔玦的床边,凝望着这张安静的脸。   泪水早已经哭干了。   她握住姜昔玦冰冷的手,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他的手捂暖一般:“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姜暮云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带了些吃食回来,一走进客房里,就看见施月坐在姜昔玦的床边已经睡着了。   她整个人都卷缩着,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这个角度看去,仿佛和姜昔玦互相依偎着取暖。   姜暮云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把施月叫醒了,将带来的吃的递给了她,道:“我已经出去打探到消息了。”   “凌云宗对外宣称姜昔玦带着虞青影破了他们的护山大阵,此时正在逃亡,魏家现在正在备战中,生怕被拜月教偷袭,应该不会来追杀你们,所以最应该担心的就是缘溪老祖……姜昔玦以前是我们姜家的人,又突然在平陵出现,所有人都会想到他很可能逃回了姜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施月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姜暮云叹了一口气:“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打算,但现在想来,你恐怕明天晚上之前就必须离开了,连我父亲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今天还找我问话了。”   “那姜昔玦怎么办?”   姜暮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受这么重的伤,逃不了了,我也保不住他。”   施月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保不住是什么意思?”   “等我父亲发现他之后一定会率先将他交出去,我能做的,就是暂时稳住他的伤势,让他不至于因为受伤太重而身亡。”   “我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逃走?”施月的声音都在颤抖。   姜暮云叹了口气:“你必须这么做,这是他所希望的,他受这么重的伤,为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你被缘溪老祖抓住,你难道要让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   不得不说,姜暮云和姜昔玦果然是兄妹,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息简直如出一辙。   施月呆呆地立在原地,她不喜欢这样的台词,这样类似于“你不怎么怎么样,他的努力就白费了”这样的台词。   像一碗毒鸡汤,却又不得不咬牙喝下。   是的,她必须逃走,要不然姜昔玦受这么重的伤就白费了,她不能辜负姜昔玦的期望,她……必须走。   “我会走的,但是,我想等到明天晚上。”   姜暮云点了点头:“可以,帮你瞒到明天晚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该往哪逃。”   “没有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缘溪老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你最好天涯海角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辈子隐姓埋名。”   这个世界不比现代,交通发达,通讯发达,只要是想见面,就一定会见到。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姜昔玦?”   姜暮云想了想:“按照我的估计,缘溪老祖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是很可能会软禁他,不过这样也好,缘溪老祖那里说不定有我没听说过的治疗方法能治好他的后遗症,等到他被放出来之后,应该会去寻你。”   施月默默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姜昔玦一定能找到她的,他们之间还有那根红线了连接着呢。   “好了,”姜暮云走到了姜昔玦的床边:“你去门外守着吧,我要开始给他疗伤了。”   施月有些担忧地向姜昔玦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有劳了。”   说罢,她走出了客房,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月色如水,夜风微凉。   姜暮云所居住的这间院子真的非常安静,安静得连虫鸣声都没有。   施月就这么望着月亮,放空着自己。   姜昔玦一定会没事的,她也一定能逃掉的,他们以后会再相见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真的,好喜欢姜昔玦。   夜色一点点深沉着,直到月色变得浅淡,姜暮云终于推门走了出来,她神色间透着一丝疲惫。   施月一脸希翼地望着姜暮云。   姜暮云呼出一口气:“性命无忧了。”   那就好,那就好….   施月忙道:“多谢了。”   姜暮云摇了摇头:“你去守着他吧,要是再出什么事情就来叫我,我得去休息一下了。”   看得出来,姜暮云的确是有些累了,她甚至没什么太多的力气和施月多说话,她一脸倦容的向着主卧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只剩下施月一人了。   施月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似乎有些忐忑,又有些难过,她推开了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姜昔玦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非常苍白。   桌上点着烛灯,温柔的烛光轻轻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深刻的眉,还有长长的眼睫。   他长得真好看。   施月搬来了一个凳子,做到了姜昔玦床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用目光描绘着他的五官。   她有严重的脸盲,总是记不住人脸,可是她不想忘记姜昔玦的样子。她想把他的脸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她明天就要走了,可是她还从来没跟姜昔玦说过呢,她真的好喜欢他。   或者,她说过一次的,那次是在醉风楼的客房里,她委婉的向他表白了,可是姜昔玦竟然直接给屏蔽掉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轻轻地凑到姜昔玦的耳边:“姜昔玦,我一直有一句话没跟你说过,我现在真的好想告诉你,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虽然你现在听不到,但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姜昔玦,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她将头埋在了他的枕边,泪水不受控制地涌着。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许久之后,她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上移,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施月直接懵了:“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的目光很平静,右眼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你开始说话的时候,我就醒了。”   即使在这种非常时刻,施月的脸依旧红了:“那你都听到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施月急了:“不是的,不是在做梦,都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姜昔玦,你听着,我,施月,喜欢你!”   姜昔玦勾了勾唇角,缓缓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施月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她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姜暮云说你那个借命符可能会造成眼瞎或者耳聋什么的,应该没有耳聋,那你眼睛还看得见吧?”   施月伸出一只手在姜昔玦的面前晃了晃,他的目光随之闪动了一下。   “我能看见。”   “那你没事吧?”   “可能有事。”   施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哪不舒服?”   “我可能是在做梦。”   施月脸更红了,却固执地望着姜昔玦:“你不是在做梦。“姜昔玦笑了笑:“可以吻我吗?”   姜昔玦竟然在向她索吻。   施月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心跳突的就变快了。   她俯身,缓缓地贴了上去。   他的嘴唇很凉,他的呼吸也很凉,轻轻地喷洒在施月的眼睫上。她忍不住想将他的唇捂热,可是每一寸都是凉的,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冰冷得仿佛不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苍白得教人心疼。   她真的好喜欢他,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爱。   爱这个字在她眼中总是显得太沉重,太苍凉。   她想让姜昔玦好,想看着姜昔玦好好活着,想和姜昔玦永远在一起。她想用最温柔的心态,最活泼的态度,爱这个人。   她想紧紧地抱住他,抚慰这个冰冷得让人心疼的人。   他们互相吻着对方,相互依偎。   她想将他捂热,他掠夺着她的温暖。   彼此爱慕着。   许久之后,这个吻结束了。   姜昔玦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有嘴唇上有了一丝血色,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艳丽。   他抬起手,抚摸着施月的脸颊,轻轻呢喃着:“阿月,阿月,我的阿月,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带着眷恋和某种很深的情绪。   施月握住他的手:“不是梦,这都是真的。”   “可以抱你吗?”他又问道。   施月主动靠进了他怀里,为了不压到他的伤口,她靠得很轻,只能算是轻轻地贴了上去。   姜昔玦抬起了胳膊,揽住她的腰,将她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没事的,我怕一会儿就醒了。”   施月叹了口气,姜昔玦大概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相信的,她贴在姜昔玦的耳边,小声道:“姜昔玦,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姜昔玦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头顶:“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在做梦。”施月又强调了一次。   她枕在姜昔玦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姜昔玦还活着,真好。   “你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说到这儿时,施月的声音又有了几分哽咽。   “我也以为我可能醒不过来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像他的体温一样。   施月忍不住环住了他的腰:“你冷不冷。”   “不冷。”   “那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没马上回答,施月忍不住抬头看他,正对上了他眼中的笑意。   她问道:“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你这么担心我,我很开心,你以前从来不在乎我的死活。”   施月僵了僵。   以前?她差点儿忘了,姜昔玦对她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施月,而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一种窒息般的疼痛在胸口蔓延着。   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   “我问你个问题。”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我想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谁了?”   姜昔玦愣了一下:“我何时将你当成过其他人?”   “你总提起以前,可我们没有以前,我第一次见你就是那次在缘溪镇的时候。”   “姜昔玦,”施月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找的人,你发现你认错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就是你,你是施月,何来的认错一说?”   他越是这样说,施月心中就越发不安。   她是个穿越者啊,她怎么可能是姜昔玦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你认错了,我真的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我……”施月难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姜昔决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不是便不是吧。”   施月有些恼怒:“你不要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好不好,你看不出来我在吃醋吗!”   姜昔决有些茫然:“你会为我吃醋吗?”   “为什么不会,我喜欢你呀,你如果喜欢别人,我当然要难过、要吃醋,所以,”她用胳膊撑起上半身,逼视着姜昔决:“如果我不是你想找的人,我不是你那个星儿姑娘,你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我?”   他沉默地和施月对视了一会儿,复又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脸色是苍白的,眼中却藏着某种很深的情绪:“阿月,我心里只有你,只喜欢你,”   说着,他抬起了左手,小拇指上闪现出了一道红线,另一头连在施月的手上:“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这话有些甜言蜜语的意味,但施月还是接受了:“那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既然这样说,她也不想去深究了,只要姜昔玦现在喜欢的人是她,她并不介意他是不是有前女友。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姜昔玦,我也是你的。”她枕着他的胸膛,轻声呢喃着。   她喜欢姜昔玦,喜欢到可以不在乎他的过去,只要现在是彼此拥有的,她就会好好珍惜。   “你是我的吗?”他大概有些不相信,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施月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安抚道:“嗯,我是你的,”   她有些想逗他,凑到他耳边轻笑道:“我是你的,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下一刻,天旋地转,施月被姜昔玦压在了榻上,她只是惊了一下,便放松了下来。   这是姜昔玦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对她展现出如此具有侵略性的一面。   还挺新鲜的。   此刻,温柔的烛光打在姜昔玦脸上,将他苍白的脸染上一丝血色,他的头发已经散开了,轻轻垂落下来,乌黑的发丝缠绕着暧昧的火光,他眸中再没有了以前的冷厉,眼底深处仿佛燃烧了一团炙热的火,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很妖异的气息。   艳丽,火热,性感。   被如此俊美的少年郎这般深情地望着,施月心跳不觉加速了,她忍不住抬起手抚上他的眉,他高挺的鼻梁,他湿润的嘴唇。   他终于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嘴唇。   耳鬓厮磨,衣袍翻滚。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思想相对开放的穿越者,施月很看得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婚前那啥行为也没什么,感情到了就行,她现在觉得自己喜欢姜昔玦喜欢得不行了。   嗯,时机正好,气氛到位,她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手却被姜昔玦按住了:“不行。”   施月宽慰他:“没关系的。”   姜昔玦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呼吸有些急促:“我怕你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不后悔。”   姜昔玦轻轻叹了口气:“阿月,不要总做奇怪的事情。”   施月:“???”   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吗?怎么就奇怪了?   “不是啊,你不想睡我,你压我干嘛?咱们现在这样子不就是预备开始的意思吗?”   闻听此话,姜昔玦换了个姿势,没再压着施月了,而是侧身将她揽进怀里:“不早了,睡吧。”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姜昔玦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别说胡话了,这是在我妹妹的院子里,更何况我身上有伤。”   emmm……好吧,对不起,我错了,我有罪。   她刚刚太激动了,都忘了这茬了。他俩要真那个啥了,明天被姜暮云发现,那可真是尴了个尬的。   没办法,刚脱单,有点儿昏头了,恋爱中的女人嘛,都有点儿傻。   “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啊?”施月问道。   姜昔玦苦笑了一下:“不太好……可能以后都没办法护着你了……你会嫌弃我吗?”   这是什么垃圾发言?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之后,她又有点惋惜,姜昔玦可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你是功力尽失吗?再也回不来了?”   姜昔玦“嗯”了一声:“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的,借命符已经让我身体里的气息彻底紊乱了,姜氏的血脉又化解了大部分的副作用,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应该连普通人都不如……”   他语气平淡,施月却听得一阵心疼:“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这么不惜命了!你想让我守寡吗?”   “守寡?”他有些艰难地念出了这两个字:“你想嫁给我吗?”   “当然!”   施月心说:“我都准备睡你了,就算没有名分,也差不多了吧。”   于是,她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说罢,她还解释了一句:“结婚就是嫁给你的意思,我们那儿方言。”   姜昔玦的呼吸乱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将施月更紧地揽进了怀里。   施月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许久之后,施月道:“姜暮云说我们明天就必须得走。”   姜昔玦微微地沉默了一下:“我走不了了,你走。”   施月有些愣住了:“为什么啊?”   “我伤得太重了,根本逃不掉的,你带着护法,自己走。”   “那我更不能走了!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呢?”施月有点急了。   “你放心,教主不会伤害我的。”   他们才刚确定关系啊!   施月抬头瞪着姜昔玦,眼睑有些发红:“你这是准备跟我异地恋吗?”   “我会想办法从拜月教逃出来去找你的,我能找到你的。”他神情认真的晃了晃左手小拇指上的红线。   施月就这么瞪着姜昔玦瞪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仔细一想,虽然心中不舍,但也只能这样了,要是缘溪老祖真想杀她,她不逃的话,那不就凉了。   不过,经姜昔玦这么一提,施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记得她刚听说姜昔玦这个名字的时候,流传得最多的就是有关于他和缘溪老祖的故事。   大家都说,姜昔玦非常喜欢缘溪老祖。   不行,现在姜昔玦是她男朋友,她必须问清楚,不快点儿解决的话,加上他俩马上要分开了,这容易变成历史遗留问题。   “你跟缘溪老祖没什么吧?其实以前有什么也没关系,你现在喜欢我就行了。”   “我们没什么,外界传闻不可信。”他说得轻描淡写毫不心虚。   施月点头,既然男朋友都这么说了,没什么可怀疑的。   她又往姜昔玦怀里钻了钻:“我真不想和你分开。”   姜昔玦没回答,却更紧的搂住了她,他也同样不舍着。   施月闷声道:“要不然……你看看你伤能不能受得住,咱还是把该做的事儿做了吧,我怕夜长梦多。”   姜昔玦呼吸一滞,显然是被施月惊到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个女孩子,别说这样的傻话,睡吧。”   施月闭嘴了,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躺在榻上。   许久之后,施月能明显地感觉到姜昔玦没睡着,她忍不住小声叫道:“姜昔玦?”   “嗯。”他应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睡啊?你伤这么重,需要好好休息。”   “我怕睡着了就醒了。”   这句话其实有点儿逻辑矛盾,但施月还是听懂了。   她扬起脑袋,用一双亮晶晶地眼睛望着姜昔玦:“年轻人,接受现实吧!这不是在做梦!”   姜昔玦失笑,低头在她眼睫上轻轻亲了一下:“能这样抱着你,就算是梦,也值了。”   他将下巴搁在了施月的肩上,头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施月抬起手摸着他的头发安抚道:“不要那么卑微,其实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很卑微的,你不要怕嘛,快睡吧,明天醒过来,你就会惊喜的发现,我还躺在你怀里的!”   施月这个晚上其实没睡好,毕竟躺在另一个人怀里哪有自己一个人睡自由。   她迷迷糊糊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醒的时候,发现床头坐了个人。   她悚然一惊,彻底清醒了。   姜昔玦正坐在床头,神情有些阴晴不定的望着她。   施月瞬间感觉有些羞愧,人家才是伤员,自己占着人家的床,让人家无处可睡,这叫个什么事儿!   太羞愧了!   她急忙从床上站起来,大概是因为起得太猛了,昨晚上睡姿又不太对,她脚刚一挨地就蓦地一软,整个人往前跌去。   姜昔玦伸手扶了她一把,又迅速放开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施月有些懊恼地活动了一下小腿,转而对姜昔玦道:“你伤还没好呢,快躺下。”   姜昔玦语气很冷淡:“我没事。”   施月皱眉,直到此刻,她才终于发现姜昔玦有点儿不对劲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姜昔玦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是他惯常收敛情绪时的状态:“没什么,昨晚做了个梦而已。”   施月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她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男朋友总以为我不喜欢他   这可真是太难以言喻了!   看姜昔玦那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施月忍不住想逗他:“你是不是梦到我亲了你,还抱了你,你想不想……再梦一次?”   姜昔玦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些破裂了,他睫毛轻颤,嗓音有些哑:“不是做梦吗?”   “当然不是做梦。”   施月抬手搂住了姜昔玦的脖子,抱住了他。   “吱呀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了,一个头伸了进来,一张美丽得有些扎眼的脸庞怼进了施月和姜昔玦的视线里。   空气在这一瞬间安静了,饶是施月向来比较洒脱,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姜暮云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将门又给关上了。   半晌之后。   “嘭嘭嘭”。   敲门声传了过来。   施月故作淡定地放开了姜昔玦,并退到了距他三米远的地方,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姜暮云再次推门进来了,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姜昔玦惯有的冷淡气质如出一辙,她仔细打量了姜昔玦一眼,道:“看样子你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姜昔玦点了点头:“多谢了。”   “不用,说说你们怎么打算的吧。”   “我留下,她逃走。”说罢姜昔玦指了指施月。   姜暮云若有所思:“可以,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今天我会再去打探消息,你们好好再商量商量吧,今天晚上,”她顿了顿,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施月。   “她必须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卷最后一章,有个剧情爆点,应该算爆点,希望这章不要被锁   57、32知我相思苦(下)      “她必须走。”   说罢,姜暮云就用一双有些冷冰冰的眼睛看着施月和姜昔玦,那意思很明显: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儿说,我不想当电灯泡。   施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多谢了。”   “不用,那我告辞了。”   等到姜暮云彻底离去之后,施月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尴了个尬的。   她转头看向姜昔玦,姜昔玦俯身从床头将护法剑捡了起来,塞进了施月的手里:“你今晚上必须走。”   施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逃啊……”   人生地不熟的,她来这个世界其实也没多久。   “往武陵走,长渔镇,那里之前因为桃花疫死了很多人,现在有很多人迁徙过去了,你伪装成迁徙的人。”姜昔玦明显早就有打算。   施月思考了一下:“武陵不是魏家的地盘吗?我这不是自己上杆子往上凑吗?”   “不会,他们现在正在防备着拜月教的突然袭击,不会那么关注武陵的,教主那边,她一定以为你还留在平陵,跟我一起的,也不会那么快考虑到武陵。”   施月点了点头:“那之后呢?”   “你留在那里就好了,我会诱导教主,让她以为你还在平陵。”   “那你怎么办?”   “等我找到机会逃出来,我会来武陵找你,我想跟你一起过隐姓埋名的生活。”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姜昔玦的神情有些不安,似乎是怕被施月拒绝。   姜昔玦又开始他的日常自我怀疑了。   施月握住了他的手道:“那我在武陵等着你,我会准备好嫁衣,你一来,我就嫁给你,所以你一定要来!”   其实,按照正常现代人的思维不会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但是施月觉得,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姜昔玦是对她最好的了,嫁给他也不亏。   更何况,她本身年龄也不小了,谈婚论嫁很正常。不嫁给姜昔玦,还能嫁给谁?   姜昔玦眼睛有些发亮,除了脸色苍白以外,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   “那我们以后要在哪隐居啊?要是又被你们教主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再被发现了,我现在就是废人,你也早就经脉受损了,我们看着和凡人无二,不会被人抓住的。”   “那就好,那就好……”   施月突然想起了个事儿,有些担忧地问道:“对了,你的伤真的没事儿吗?之前姜暮云说,借命符的副作用很大。”   “无妨。”他的神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只要有你在,我就一定要活下去。”   施月心中一热,又有一种微微的心疼蔓延开来,她抱住了姜昔玦,轻声道:“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绝对不能比我先死。”   以前,总觉得“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话很傻,很中二,觉得说这种话的人实在是太天真了。   但是现在的施月却突然开始理解这句话了,她没法想象没有姜昔玦的日子,也没法想象姜昔玦没有她的日子。   如果神明真能显灵,她并不排斥和姜昔玦一起跪下来祈求一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按理说,她这个年龄,应该不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了,她又不是真的十七岁的少女,能轻轻松松就爱一个人爱得轰轰烈烈。   但她现在就是这么的爱这个人,爱姜昔玦。   大概是因为,年龄越大,就越懂得珍惜吧,一个为了你众叛亲离,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的人,凭什么不值得你爱得轰轰烈烈呢?   很多人说,感激并不等于爱,但当感激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种热烈的情绪甚至比爱还浓烈。   就算是爱,也还有取舍呢。   这个世界依旧有那么多的人可以为了金钱,为了名誉,为了其他种种而放弃爱。   施月早就已经不可能放下了。依恋、不舍、心疼……许多情绪交织着,她的爱充斥着这些复杂的情绪,却又炙热而纯粹。   有这么个少年,总是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所有风雨,她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姜昔玦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   施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现在的身体可是虞青影啊,虞青影那可是姜昔玦的表妹啊!   他们有血缘关系!   可再您妈的见嘞!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他们以后要是有孩子的话,那岂不是很可能是智障?   更何况,他们还是那些乱七八糟家族的人,谁知道这些家族里面有没有什么隐性疾病呢?像姜氏的血还有龙吟之力呢。   万一他们以后的孩子就生歪了,变成畸形了怎么办!   这必然是不行的!   施月咳嗽了一声:“那个啊,我问个事儿。”   姜昔玦点点头,示意她问。   施月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她忸忸怩怩地道:“那个……嗯,你们这儿,我就想问……你们这儿避孕措施怎么样啊?”   姜昔玦一下子愣住了,他显然是跟不上施月的节奏的,随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依旧很平淡,黑眸平静得像毫无涟漪的深潭水:“那些药吃多了伤身,你若不想生育,我不会勉强你的。”   这怎么能行?又不是高中生,谈个恋爱还玩柏拉图式的?   施月知道姜昔玦可能误会了,他们这帮子古人好像特别看重子嗣的亚子,自己明摆着要避孕,这怕是会让姜昔玦心寒呀……   天!让她讨论这种问题,她觉得太羞耻了!   她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并非不愿给你生孩子,主要是,咱们是表兄妹啊!我是虞青影啊!我知道你们觉得表兄妹没什么,那是因为你们没学过高中生物,不知道隐性遗传。”   姜昔玦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总之,我们有血缘关系,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智障,作为父母,不能对孩子不负责任,保证不了他的智商,就干脆不生了!”施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经。   姜昔玦却突然笑了:“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无需担心,你和我并无血缘,你也并非华氏血脉。”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虞青影的母亲不是华氏吗?”施月有些发懵。   经过这么一茬,施月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身上还有桃花蛊来着。这些日子的生活过让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都是些和虞青影有关的事,你不必多去探究,你只要知道我们并无血缘关系就好,不需要为这些事担心。”   他解释得轻描淡写,似乎真的就无关紧要到不需要多去探究一般。   施月点了点头,她愿意相信姜昔玦:“那我身上那个桃花蛊呢?”   姜昔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也无需介怀,桃花蛊并不会夺人性命,只要不去深究,你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姜昔玦一直都不愿意告诉她桃花蛊到底是做什么的,她以前还觉得他故意瞒着她可能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他们现在都是这种关系了,姜昔玦不告诉她必然是为了她好的。   施月相信他。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色就暗了。   姜暮云回来了,她依旧没什么一脸的高冷,冷淡开口:“最新消息,魏天书伤好了,独自离开魏家庄去拜月教捣乱了,魏家怕他们少主出事,也杀了过去,那边大概会乱一阵子,逃跑成功的几率又大了。”   “那是不是可以晚点儿再走。”施月问道。   姜暮云瞥了她一眼,眼神怪怪的:“当然不行,今晚必须走,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一个从平陵往武陵走的商队,那商队的领队是我朋友,他们准备去武陵开荒,你这次伪装成他的表妹一同去,以后就以这个普通人的身份定居。”   施月期期艾艾地看了姜昔玦一眼,心中充满了不舍。   姜昔玦似乎笑了一下:“我会去找你的。”   姜暮云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怎么受得了这黏黏糊糊的场面,她扔了个包裹到施月面前:“商队已经到芳兰居门口了,你一会儿穿上里面的衣服,伪装成姜家的仆从。”   “我在外面等你。”说罢,她转身就离开了,明显是在给施月和姜昔玦留告别的时间。   施月也不尴尬,怎么着,论辈分,姜暮云也该叫她一声嫂子。   她伸手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套很干净的淡紫色衣衫,胸襟处绣着兰花。   她拿上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换。   姜昔玦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屏风的剪影上,神情依旧淡漠。   很快,施月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头发却有些散了。作为现代人,施月挽发的技能一直都不怎么样,她一般用根发带把头发束起来就了事。   姜昔玦朝她招手:“过来。”   施月老老实实走了过去,被姜昔玦拉着做到了凳子上。   他伸手解开了施月的发带,手指穿过发丝,一下下得梳着。   “有簪子吗?”他问。   施月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这是上次在鬼市买的,我不太会用。”   姜昔玦接过了簪子,将施月的头发挽了起来,轻轻簪住。   发鬓干净利落,施月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真厉害,我就不行。”   现代人,有几个会用簪子梳头的?她又不是古装大佬。   “无妨。”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日后,我可以天天为你挽发。”   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施月很受用,她拉着姜昔玦的手,郑重其事道:“那这项重大的任务以后就交给你了!”   姜昔玦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施月对着镜子照了照,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句,真nb!   这男朋友找得好,还会梳头。   “阿月,你一定要拿好护法,它在关键的时刻会保护你的。”   施月点头:“你也要小心,我会在武陵等你的。”   临出门的时候,施月回头看了姜昔玦一眼,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咱不来个吻别之类的?”   姜昔玦眼神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他捏起了施月的下巴,埋头在她嘴唇上轻轻碰触了一下,亲得斯文克制。   施月叹了口气:“玦哥,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让我主动,我不要面子的吗?”   姜昔玦大概脸皮薄,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快走吧,路上小心。”   施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快点儿来找我。”   姜昔玦笑着点头。   走出了姜暮云的院子,恰巧看到姜暮云等在那里。   她看见施月之后,很淡定:“我们走吧,你跟在我后面。”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施月顺利地来到了芳兰居的侧门,那里停着几辆马车,和一些骑着马的人,马车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祥”字。   祥?好名字,施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姜暮云给施月介绍道:“这是祥和商号。”   很快,从为首的马车里走下一名少年,锦衣华服,看着很是富贵,他礼貌地冲着姜暮云施礼:“姜家姐姐有礼了。”   姜暮云点头,看了施月一眼道:“这位就是我托你们照顾的人。”   少年对施月露出了纯真的笑容,牙齿白亮亮的:“你好,我是祥和商号此次去武陵的掌柜,我叫宁若,敢问姑娘叫什么。”   施月礼貌回礼:“我姓方,方宜月。”   施月没有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来。   “那方姑娘就做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吧,以后我们便要以表兄妹相称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宁若先在这里陪个不是。”   施月暗自腹诽,这位表哥看着可真是小啊,也不知道成年没有。   上了马车之后,施月终于体会到了三大世家的不得了,果然,他们结交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马车里豪华得不行,宽敞的软座椅,小木桌上摆着水果和点心,马车中央还有个小香炉,有淡淡的香气弥散开来。   真是奢靡。   她小心翼翼地将护法剑藏在了软椅下面。   马车很快开始行驶了,从马车外面传来了个少女的声音:“小姐,需要婢子帮您更衣吗?”   还有丫鬟?   施月撩开一截床帘往外张望,正看见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小丫头冲她笑,笑得礼貌而官方。   施月自己是坐在马车里的,让人家小姑娘在马车边走,实在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她道:“你上来吧。”   小丫头上来了,态度恭敬地道:“婢子叫小棠,以后会贴身伺候小姐。”   说着小棠取出了一件色彩非常华丽的衣服道:“小姐莫要穿着姜家下人的衣服了,快些换上少爷为小姐准备的吧。”   施月以前没被人伺候过,这种服务态度简直堪比海底捞了,她不免有些尴尬。   任由小棠一阵捣鼓,终于把衣服给穿上了。   施月觉得自己现在跟个花蝴蝶似的。   就在小棠想要帮施月挽发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头发就不用了,我觉得还不算乱。”   小棠看了施月的头发一眼,没说什么。   施月心说,这可是我男朋友帮我梳的头发,还没捂热呢,你们单身狗懂什么?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施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没睡多一会儿,施月就被小棠叫醒了:“小姐,客栈到了,我们歇息一晚,明早就到武陵了。”   原来还要在客栈休息一晚啊……   施月拿上护法剑,随波逐流地跟着商队的人进了客栈。   走下马车施月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一队人里面,姑娘还挺多。   有好几个妇人打扮的美艳少妇看施月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这?   小棠解释道:“小姐,那些是少爷的妾侍。”   哦,也对,人家是去武陵做生意的,又不是去打仗的,把老婆带上很正常,只不过,这老婆好像有点儿多,施月数了一下,有七个。   这个宁若,看着年龄不大,没想到是个推土机。   小棠的话正好被其中一个美妇听去了,她呵斥道:“你这目无尊卑的婢子,怎么说话的,她是小姐吗,分明是表小姐。”   哦,这群老婆好像还挺骄横的,估计是以为她这个“表妹”要来和她们抢人吧。   施月心中一阵鄙夷,她对推土机又不感兴趣,更何况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男朋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别的小垃圾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美妇的话被宁若听去了,他冷着脸教训道:“怎么说话的,退下。”   说罢之后,又对施月笑得非常和善:“表妹莫要放在心上。”   这话带着那么一点儿谦卑的味道,估计是因为她和姜氏有关,富贵人家再怎么富贵也断然是比不上仙门的。   但是这话落在那群小妾耳朵里,就好像是宁若在故意偏袒她一般,一个个眼神更加恶毒了。   宁若将最好的一间客房给了施月,又对小棠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   进入客栈的房间之后,施月把护法抱在了怀里,倒头就睡。   明日就到武陵了,她只要安心等姜昔玦就行了。   对了,她还要找个绣娘给她做套嫁衣。   中式婚礼还是挺不错的,在现代就很流行,正好可以尝试一次。   嗯,姜昔玦一定会来找她的。   ……   到达武陵的时候,施月并没有什么“哇,这里看着好熟悉,我以前来过”的感觉。   以前就说过,路痴是脸盲的并发症,她脸盲严重,路痴自然也严重。   祥和商号的马车驶入长渔镇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波关注,虽然这座城镇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冷清。   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祥和商号早在来长渔镇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到这里,就住进了一座地理位置非常好的院子。   宁若显然很忙,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非常有责任心的先把施月安排好了,给的是最好的配置,末了还弄了一堆仆人给她,最后郑重其事地吩咐小棠,叫她不能怠慢了施月。   其中殷勤之色令施月都感觉到了一丝羞愧。   她也没法在姜家面前帮着美言几句……   宁若那几个小妾是真的对施月很不满,这不满表现得非常明显,宁若吼了她们一顿,她们才表面上消停。   施月反正无所谓,美滋滋地吩咐小棠去镇上找绣娘。   小棠明显很有职业精神,她也没问施月找绣娘做什么,就去将长渔镇最好的绣娘请过来了。   施月美滋滋地开始和绣娘商量嫁衣的事。   祥和商号入驻长渔镇是一件大事儿,镇上的人都把目光聚集过来了,施月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看在他们眼里。   久而久之,镇上出现了一个传言。   祥和商号的少东家宁若不日就要迎娶他的表妹方宜月,这传言传到施月耳里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她自己都懵了一下。   啥玩意儿?   那几个小妾开始闹事之前,宁若先来了,好一顿给施月赔礼道歉,末了,还暗戳戳地打听了一下,他显然好奇,施月做嫁衣干嘛?   施月随口搪塞了过去,并请求宁若帮忙留意一下平陵姜氏和拜月教的消息,宁若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时间一日日的过着,很快,嫁衣就绣好了,然而姜昔玦还没来。   也对,其实这也没过多久,再等等吧……   许多混乱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了。   比如说,虞家家主的徒弟何安塘找到了,却已经变成了疯子;再比如,魏家少主魏天书伤势痊愈,不管不顾地大闹了拜月教,恰巧此时缘溪老祖又不在教中,还真叫他给得逞了。   施月每天都跟自己说,姜昔玦很快就会来,直到那日,宁若派去平陵打探消息的人又一次回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拜月教护法姜昔玦叛逃,缘溪老祖将其擒回拜月教,五日后将其处死。   施月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说缘溪老祖不会伤害姜昔玦吗?为什么要处死他?   但是很快她就又冷静下来了,她必须好好做打算。   难道姜昔玦为了让她逃走而骗了她?   又或许,这是缘溪老祖的阴谋。为了引出她来?   可是她到底有什么值得缘溪老祖如此关注的?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施月突然有了一个猜想,缘溪老祖或许并不是想引出她来,而是想找回护法剑。   究其根本,拜月教真正的护法并不是姜昔玦,而是那把奇怪的黑色长剑。   是不是只要她将剑还回去了,缘溪老祖就会放过他们?   可是姜昔玦为什么要把护法剑给她,还告诉她,护法剑是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她的东西?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许多扑朔迷离的线索从四面八方冲击着她,她感觉自己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很多事情姜昔玦都在瞒着她,虽然她依旧相信他是为她好才不告诉她的,但她现在必须有个决定了。   是在这里安心等着姜昔玦来,把那些从平陵传来的消息都屏蔽了呢?还是杀去拜月教,救姜昔玦?   好吧,她这么个小垃圾怎么可能从缘溪老祖手里救出姜昔玦呢,最多也就跟他死在一起而已。   现在有一点无法明白,缘溪老祖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杀了姜昔玦。大家都说她是一个很护短的人,且姜昔玦追随了她那么多年,不会如此薄情。   但施月不敢赌,她想起了当时在魏家庄的地牢里,姬灵儿说的话。   姬灵儿说姜昔玦必须为缘溪老祖而活,他的命都是因为缘溪老祖才得以保住的,他必须誓死追随她。   可是现在,姜昔玦明显已经背叛缘溪老祖了,他是否会因此而受到命运的惩罚呢?他是否真的会因此而丧命?   施月真的不敢赌,她怕她见不到姜昔玦最后一面。   许多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放弃心爱之人,这种行为虽然自私,却也无可厚非。   这世间谁不惜命呢?   可是施月没办法放弃姜昔玦,没办法放弃这个为她众叛亲离的人。   姜昔玦会落到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她!   她一定要去救姜昔玦,救不出来,就和他死在一起!   她也不是很怕死,总要拼一下的,万一他们就活下来了呢?   这么想着,施月很快就有了计划。   离开武陵的之前,她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表明自己有些事情要走了,宁若看到后必定不会深究。   上路的时候,施月甚至还把那套绣好的嫁衣给带上了,虽然她不一定会穿,但像那些非主流风格的古早虐恋情深小说里面,女主角不就经常穿着红色的嫁衣死在男主角的怀里吗?   多有视觉冲击感!   施月不会骑马,也不会御剑,一开始她甚至不知道拜月教总坛到底在什么地方,一番打听之后才得知。   拜月教靠近碎叶谷,距离武陵非常近。   这就好办了,这么近的路程,她直接雇了一辆马车。   拜月教可真厉害,把自己弄得跟个占山为王的寨子似的,独立占着一片地,车夫驾着马车快要行驶到拜月教地盘的时候,吓得再也不敢往前了,钱都只收了一半,还一副早知道施月是要去拜月教,怎么也不会接这一单。   无可奈何之下,施月只得下马车了,她将之前就准备好的帷帽往头上一扣,搭乘11路公交车就向着拜月教的方向去了。   一手提溜着嫁衣,一手拎着护法剑,没走几步,施月遇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拜月教的人似乎都格外喜欢穿黑衣,不知道缘溪老祖是不是也是如此。按理说他们这些所谓的魔教中人不应该都穿红衣服吗?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我拜月教地盘。”   施月也不废话,将护法剑上包裹着的麻布三下五除二的扯了下去,护法剑瞬时就露了出来。   漆黑的颜色,长长的剑身。   那拦路的青年一见长剑,立马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知竟是护法大人。”   施月点了点头:“你可知姜昔玦关在哪里?能带路吗?”   青年皱了皱眉:“姜……公子被教主关在阁楼里了,我等无法靠近。”   “是有人看守吗?”施月不动声色的问道。   青年道:“确实是有人看守……护法大人,小的劝一句,那姜公子虽是以前的护法,但教主马上就要处死他了,他不定威胁不到您的地位,您无需在意他。”   看来这人以为她是要去找姜昔玦的麻烦呀。   “无妨,引路吧。”   青年略有些担忧地看了施月一眼,最后还是听话的带路了。   这里是一个像寨子一样的地方,沿路上碰上了好几拨人,这些人见到施月手里的剑之后,都恭恭敬敬地施礼,嘴中道:“参见护法!”   有几个嘴巴甜的,还非常乖巧地喊了一句:“恭喜新任护法上任!”   施月向引路之人问道:“教主在何处?”   青年恭敬地回答道:“教主也在阁楼,不过教主在闭关,吩咐我等不得轻易打扰。”   施月点头。   看来缘溪老祖应该是和姜昔玦一起的。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总是在听说缘溪老祖的名字,却从未见到过,或许这一次就能一睹真容了。   她其实还有点儿好奇。   很快,阁楼到了。   这座阁楼长得有些奇怪,只有最顶层有一溜窗户,下面都是一片光滑,像一根巨大的柱子一般,却给人一种非常华丽的感觉,红木制成,高高耸立着,阁楼顶的窗户之上甚至还挂着许多红灯笼,喜气洋洋的。   施月第一感觉竟然想到了关金丝雀的笼子。姜昔玦就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正等着她来营救呢。   或者,另一个比喻更贴切。   姜昔玦就像被关在高高的阁楼上的长发公主,正等着自己这个王子来营救他。   施月几乎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如此紧迫的情形下,她竟然还有这等闲心……   施月稳了稳心神,向引路的青年问道:“姜昔玦在几楼?”   青年躬身施礼道:“护法刚来我拜月教总坛恐怕并不了解,阁楼并没有直通向上的楼梯,它只有一层,此处有禁制,不可御剑,只能靠单纯靠着轻功爬上去,姜公子和教主都在顶楼的。”   施月皱眉:“他们在一个房间?”   这样就有些不好办了。   青年摇头:“并不,顶楼一共八个房间,教主的闭关室在西南角,姜公子则在西北。”   “你下去吧。”施月沉声吩咐道。   “是。”青年略施一礼便很识相的退下了。   施月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了阁楼之上。这座阁楼无人把守。   怎么?这是认定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施月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仔仔细细地开始衡量阁楼的高度。   隐约间,她突然感觉这阁楼似乎有一种很古怪的力量,让她莫名就放松了警惕,莫名就觉得很安心,很安全。   这想法刚一产生,施月就心中一紧,好在她自我警醒之后就没再被影响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她必须要跳到阁楼上去。   按照长发公主的剧情,姜昔玦这个时候就应该从上面把长长的头发放下来,让施月顺着头发爬上去了。   施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场面想想真惊悚。   还是得靠自己爬上去,她应该是能行的,靠着这具身体的本能记忆。她一定能行的!   这么想着,她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下一刻,她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向上跳了一小段,她便力竭,缓缓落下,她一脚踹在阁楼的木柱之上,借着反弹的作用又窜出了一截。   如此反复,很快,她就爬出了很高一截,距离最顶层的窗户不远了,她简单的判断了一下窗户的方位,内心竟生出一丝紧张来。   她马上又要见到姜昔玦了,虽然他们本就没有分离多久,但她还是很想他。   她脚下用力,几个飞跃就来到了窗边,窗户是开着的,大小正好够一人进入。   施月刚在窗口停下来就和一个人对视上了。   姜昔玦,是姜昔玦!   他果然在此。   他又换回了惯常的黑衣,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却似乎比分别之前好了不少,他这些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施月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这场景其实是有些滑稽的,施月姿势别扭的缩在窗户口,姜昔玦站在窗边,似乎刚刚正在向外看。   施月开口之前,姜昔玦就先一步开口了:“你果然来了。”   他语气很奇怪,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施月想说话,却被姜昔玦打断了:“先进来吧。”   施月从窗户钻了进去,将帷帽取下来之后,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们教主不在吧?”   姜昔玦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不在。”   “那我们快逃吧,你们教主不是要杀你吗?”不知道是不是施月的错觉,她总觉得此时的姜昔玦有些怪怪的。   “你是听说她要杀我才来的?”   施月点了点头。   “她不会杀我的,她是为了引你来……你明白吗?”姜昔玦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施月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这个结果她其实早就料到了,但她不敢赌,万一缘溪老祖真的要杀姜昔玦呢?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教主为什么那么想杀我,我惹她了?”   姜昔玦沉默着,似乎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施月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许多事情直到现在姜昔玦都要瞒着她。   “那你们教主准备怎么对付我?她有什么布置吗?”   姜昔玦向施月伸出手来:“把剑给我吧?”   施月毫不犹豫地将护法剑放到了姜昔玦掌心。   姜昔玦把剑把了出来,一手执剑,将剑在令一只手心上狠狠一割。   浓稠的血疯狂地涌了出来,将剑身染红。   “你做什么?”施月吓了一跳。   姜昔玦轻轻将护法剑抛了出去,黑色的长剑悬浮在了半空。   这是御剑,又似乎和之前的御剑不太一样,施月心中隐隐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姜昔玦踏上了飞剑,对施月道:“我们走吧。”   “不是说这里不能御剑吗?”   “护法剑不惧这些。”   施月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也站到了飞剑之上,她想起之前在魏家庄的时候,姜昔玦也曾用护法剑载着她在满是禁制的地方御剑飞行过。   长剑从大开着的窗户口飞了出去。   “你御剑还行吧,你之前的伤不是……”施月有些担忧地问道。   “无妨,我的伤已经被教主治好了。”姜昔玦轻轻地垂下眼帘,似乎在遮挡着眼中的某种情绪。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奇怪。   施月伸出手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将头贴在了他的背上。   姜昔玦似乎僵住了。   “我好想你啊,你都不想我吗?”   姜昔玦没有回答,他僵在那里,任由施月这么抱着。   “上次不是说了吗,再见面的时候,你要主动点,怎么还是我在主动?”   姜昔玦依旧没有说话,飞剑在缓缓下降,穿过浓密的树林落在了地上。这里是一片树林,靠近一处悬崖,他们就停在悬崖边的。   这里是……碎叶谷?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该来的。”姜昔玦轻声道。   “我怕你死了,谁知道你们教主是不是真的会杀你,实在不行,我就跟你死在一起,反正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姜昔玦攥住了施月的手腕,转身将她困进了怀里:“可是我不想你死。”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施月的脸,眼里是满满的眷恋:“阿月,我的阿月,你一定要活着。”   施月张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姜昔玦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暴虐的吻,或者说是咬。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施月下意识想躲,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她能感觉到,此时的姜昔玦很不安。   她想安慰他,她想说:“别怕。”   可是她一张嘴,所有声音都被吞噬了,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了?他在怕什么?   施月回抱着他,尽量放松自己,希望这样可以安抚他。   吻着吻着,施月的脸颊竟有些湿润,那不是她的眼泪。   姜昔玦哭了。   眼底中尽是绝望之色。   下一刻,施月突觉小腹一阵冰凉,她猛地瞪大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种感觉是……   冰冷的剑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穿透了她的小腹。   姜昔玦竟然捅了她一剑。   她第一反应是,姜昔玦被人给控制了。   可是,显然没有。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吻她。   他含着她的嘴唇,声音哽咽着:“阿月、阿月,我爱你,我好爱你。”   施月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被捅了一剑,竟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只要姜昔玦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她可以毫无原则的原谅他。   或者,他就算不给解释,只要还爱她,她也可以毫无原则的原谅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对姜昔玦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他愿意为她众叛亲离的时候?   从他为救她差点儿吐血身亡的时候?   或者,这样浓重的爱恋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在每一个细节里,在每一个眼神中,她早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但是,姜昔玦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是怎么了?   小腹上的疼痛已经蔓延开来了,可是这种疼痛却怎么也抵不过从心底传过来的那份苦涩。   虽然说是不生气,可是被心爱的人捅了一剑,她还是有些难过的。   所以,这到底是哪来的虐恋情深的剧情。   男主角迫于不得已的原因伤害了女主角,自此造成了男女主角之间的误会,使得女主对男主又爱又恨,在重重阻碍之中,两人相爱相杀,最后终于历尽万千苦难he了。   施月想着,她肯定不会像那种狗血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那么傻。   她不会误会姜昔玦的,她又不是没长眼睛,以前相处了那么久,姜昔玦一直都对她那么好,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对,一定是这样!   施月不相信,一个愿意为自己死的人会伤害自己,他从来没怀疑过姜昔玦对她的感情。   在姜昔玦身后,一个人缓缓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女子,一身白衣,面容清丽,眼神却无比恶毒地望着施月。   她缓缓地开口了:“姜昔玦,还不快些杀了她,她死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亲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成亲吗?”   施月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周遭一切似乎都远了,一种不可抑止恐惧从亘古的深处侵袭而来,像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不是因为那个女子的话,也不是因为姜昔玦捅了她一剑。   而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脸,那是她的脸。   是的,那不是虞青影的脸,那是她施月的脸,那是她穿越之前的脸。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谁?   姜昔玦放开了她,将她重重一推,她整个人向悬崖掉去,没有挣扎。   发鬓松散,头上的玉簪应声落地,摔成两截。   她看到姜昔玦双眼一片空洞,那是一种绝望到深处的空洞,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离出去了一般。   她缓缓向悬崖深处落去,久违的灼烧感又从脖颈上传来,许多幻影在眼前闪过,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混乱得让她头疼欲裂。   在这混乱中,她向自己问出了那个著名的哲学问题:我是谁?   (中卷完)   未完待续……   ps:作话里有卷末反思,大家可以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己发现了好几个问题。   第一,伏笔拖得太长了,可能会导致读者看着心累,不迅速解决伏笔的内容,竟然绕了个弯去谈恋爱走日常,不知道有没有读者被我这波垃圾操作劝退的?我觉得应该有吧。(点烟)   第二,谈恋爱副本拼接感太强,整个副本像生搬硬套进来的,只是为了言情而言情,对剧情没有任何帮助。不知道是不是又劝退了一波读者。(继续点烟)   第三,吞设定,是的我很多时候写着写着自己就忘了前面怎么写的了,有几个是我自己修文的时候发现的,然后硬生生把矛盾的地方给凹回来了。还有几个是读者发现的(惭愧jpg。)   最后,人物塑造依旧的垃圾!一开始本来是准备写个副cp的,比如陈烁,但是总觉得写不好,而且浪费字数,人设立不好。(人设只能等下本再尝试努力一下了)   还是很多人说看不懂QAQ,果然是我文丑吗?看着同期一个个起飞,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嘤!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发财?!   下卷就会开始收尾了,很多谜团都会解开了,大家看到现在应该也对真相有了猜测吧,其实吧,我看了一下大家的评论,好像都只猜对了一部分。   这本书基本上是一路莽下来的,上卷没断更过,中卷倒是断了两天,不过后面日万了五天。下卷会比中卷字数少,不出意外也不会断更的。   再求一次预收,嗯,下本写《我帮男主收后宫》是本穿书,我也要写一次热题材试试!感兴趣的可以收一下,按照现在这本的进度来看,我估摸着,下本书应该一月份能开,要不就是春节后开,具体开书时间会在微博里通知。反正我比较莽。   如果想看点儿不一样的,可以收一下《不可名状的城镇》,应该是第三本写。   如果觉得我就是个小垃圾,一本书还没完结就开始准备求下本和下下本的预收了,天知道是不是哪天就坑了,垃圾作者写得又不好看,下本还想跟风写穿书,一看就写不好……如果是这样,那就有缘再见吧……orz最后容我再哔哔一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下本书有想来当龙套的读者吗?   举个栗子:   姓名:玖玖玖(笔名)   性别:男   年龄:23   身份:原书作者   性格:喜欢用萌妹头像的宅男作者,每次被读者问是不是妹子的时候,都会愤怒的回复一句“大diao萌妹吗?”。   在评论里写就行,名字必填,其他随意,只要留名了,都会写进去,人设可能会根据故事情节做微小改动。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理我,等我完结之后会再求一次龙套的。或者在我微博里留也行。   微博:此子很穷   感兴趣可以关注。   一定要每本书都比上本有进步!冲冲冲!      58、1曲散人终尽一      我是谁?   我是施月!   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会顶着她的脸?   一种炸裂般的灼烧感从脖子处蔓延开来,几乎将她吞噬。幻影在眼前不停闪过,有些东西似乎伸手就能碰触,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气血翻涌,血缓缓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她依旧在下落着。   暴虐的戾气自谷底而来,狠狠地切割向她。   疼痛,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仿佛硬生生将她的灵魂都抽离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本该一片混沌的,却有一个词语从她脑海中蹦了出来。   命运抹杀!   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个词语?一个个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从穿越开始就总在做的那个梦……   每次看到某些记忆时脖颈上的疼痛……   自从认识姜昔玦以来,他总对桃花蛊的避而不谈……   还有,当初姜昔玦跟她说过的,桃花蛊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   一个想法逐渐在施月的脑海中成型了,她的命运被人改变了。   姜昔玦总说,他没认错人,或许他真的没认错人。   施月在这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或许,她早在很久以前就穿越过来了。   或许,她早就认识姜昔玦了,但是由于桃花蛊改变了她的命运,她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那么,她又是谁呢?   虞青影吗?   不,肯定不是。姜昔玦说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肯定不是虞青影。   那她是谁呢?   她努力地试图寻找自己的记忆,可是那些幻影却仿佛无比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纱纸,无论如何也捅不破。又或者说,无比危险,一旦她成功触及了真相,她可能会面临某种无法逃脱的悲催命运。   姜昔玦曾经说过,桃花蛊是可以替换命运的东西。倘若她的命运真的被替换了,倘若她试图夺回自己的命运,那她是不是会就此消亡。   姜昔玦把她推下悬崖之前那空洞的神情仿佛又在眼前闪现。   这就是命运抹杀吗?   那她施月到底曾经是谁呢?无数细节如洪水般涌了上来,她依旧想不起来她是谁,但她可以猜。   姜昔玦是为了救她才推她下碎叶谷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碎叶谷这个地方,是死地。   至今为止唯一能在碎叶谷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   缘溪老祖!   难道她是缘溪老祖吗?   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这个她一直以来只听说过名字的人?   她怎么可能……   可是所有的细节都指向了这个真相。   这个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又在情理之中的真相。   许多细碎的片段一点点拼接在了一起。   “教主只提过一次虞青影这个名字,她说,我如果敢和表妹在一起,她就打断我的腿。”   这是只有施月这个现代人才懂的骨科梗。   “教主练功出了岔子,如今武功尽失。”   如果现在这个“缘溪老祖”并非真正的缘溪老祖,她根本就使不出来只有缘溪老祖才会的功法,自然只能对外宣称武功尽失了。   “你本不该活到现在,一切的因果皆由她起,除了为她活着,你的人生没有意义。”   “我要完成教主的所有意愿,我是为她而活的……”   “如果教主还是以前的教主,我当然不会背叛她。”   “我一直都在追随她……只是现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我在帮她寻找她自己,她现在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以前从来没告诉过我她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现在做的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施月真的是缘溪老祖,姜昔玦可不就是“从未背叛过”且“一直都在追随”吗?   “你要找回你丢的东西,你想知道的全在里面。”   “我在平陵留了一样东西,我们只要拿到了那样东西就不怕那些人了。”   “别人给的会害死你,你永远只能相信你自己。”   她丢的是记忆,去平陵的路上途径碎叶谷,也许那时的姜昔玦就想推她下去了,这可能是让她恢复记忆的办法。毕竟从他人那里得来的记忆很有可能会让她触发桃花蛊的命运抹杀机制,她只能相信她自己。   “拜月教真正的护法就是这把剑,我只是持剑的人,只有它才能守护整个拜月教,守护教主。”   “阿月,你一定要拿好护法,它在关键的时刻会保护你的。”   护法剑守护拜月教,如果她是缘溪老祖,自然会保护她。   还有最后一点。   “拜月教本来叫离经教,后来因为缘溪老祖,许多人叫着叫着变成了拜月教。”   施月施月,所谓拜月,不就是拜见施月吗?   人人都称拜月教教主为缘溪老祖,却鲜少有人知道她真实的名字,一句“拜月”,不正道破了所有真相吗?   是的,她施月就是缘溪老祖!就是拜月教的教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施月竟然有几分庆幸。   真好,姜昔玦没有乱七八糟的前女友,姜昔玦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   真好。   ……原来她在乎的只有这些吗?   ……   碎叶谷的悬崖边,黑衣少年的背影已经僵住很久了,仿佛早已站成了一尊雕像。   谷底的阴风像一张狠戾的嘴,撕咬着空气。   他身后那名白衣女子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恶毒。   她笑着道:“玦哥哥,你还在看什么?莫不是后悔了?”   姜昔玦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却无比的空洞,明明活着,却好像早就死了一般。   白衣女子似是被这样的姜昔玦刺激到了,她冷笑着,恶毒而疯狂:“你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宁愿亲手杀了她也不让她落在我手里?”   姜昔玦没说话,只是那么空洞地站着,宛如一具行尸。   白衣女子缓缓地走近他,在他面前站定,眼神中充斥着某种近乎于偏执的温柔:“玦哥哥,别再喜欢她了好不好,她已经死了,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他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将目光移开了,不愿看白衣女子一眼。   他刚刚吻过施月,又吻得那般用力,嘴唇早就破了,红艳艳的,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狠狠刺进了白衣女子的眼里。   白衣女子抬手想将那些痕迹抹去,姜昔玦把头一偏,躲开了。   “别碰我。”   他的声音冷漠,冷漠到无情,无情得仿佛不是那个会抱着他心爱的姑娘疯狂亲吻的人。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白衣女子的心蓦地一痛:“姜昔玦,你爱她又如何,你还不是亲手杀了她,她死前,心里该有多恨你啊。”   “你这么爱她,为了让她不落在我手里,甚至同意娶我,她对你却只有恨,你不觉得不值吗?”   姜昔玦垂下眼脸,神色冷漠:“我爱她,但她……不需要爱我。”   如此淡然的语气,却处处透着对另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恋。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白衣女子眼中涌出:“可是,我爱你,我需要你爱我……”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柔声安慰。   可是姜昔玦依旧的冷漠,他说:“不可能。”   她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苍凉,笑得凄楚:“你做得真对,你确实不该让她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会打折她的腿骨,将她扔进窑子里,让她被各种各样的男人玷污!哈哈哈哈,到时候你还会喜欢她吗?啊?姜昔玦!”   姜昔玦的目光猛地刺向白衣女子,那眼神在这一瞬间尖锐得像把刀子。   “怎么了?这样就受不了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就受不了了?哈哈哈哈……”   “疯子。”   白衣女子依旧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错,我是疯子,我爱你爱得快疯了,这就是我们华氏血脉的诅咒,为情而伤,为情而死。”   “姜昔玦,你本来就应该娶我的!你本来就是我虞青影的,你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你爱我不好吗?你爱我就不会痛苦了,我已经窃取了她的命运,你就不能假装把我当成她吗?”   这白衣女子正是真正的虞青影。   “你不是她。”他只说了四个字,却将她的路全部堵死了。   虞青影的声音有几分颤抖:“玦哥哥,你也是华氏的血脉,只要那个诅咒还在,你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她,永远活在痛苦里,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你还不明白吗?”他的声音很冷:“虞青影,我跟你从来都不一样。”   “还有,不要用那么恶心的称呼来叫我。”   “你就这般厌恶我吗?”她轻声问道,眼里流着哀伤。   姜昔玦没回答,似乎不欲和这个疯子多说一句话。   虞青影又笑了,明明是笑,眼里却满是绝望:“你讨厌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中了情蛊,没有我的血,你就会死,你根本就离不开我了!”   姜昔玦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虞青影身上,却是无比冰冷的:“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下一刻,姜昔玦的手已经死死卡在了虞青影的脖子上,杀气在这一瞬间暴涨。   虞青影并没有露出任何慌张之色,眼底甚至闪烁着某种病态的痴迷:“那就杀了我,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死了,可以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姜昔玦终是把手放开了,转身便走。   虞青影望着他的身影问道:“你会履行诺言娶我吧?”   他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心寒:“我会娶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玦哥和虞青影那里隐隐约约有些狗血,不过各位放心,不会虐的,毕竟,真正的真相跟你们所以为的都不一样。(手动滑稽)      59、2曲散人终尽二      药味,到处都是药味。   施月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里,全身都疼,仿佛被巨型卡车碾压过一般。   这是哪里?   哦,对了,她被姜昔玦推下碎叶谷了。   ……她这是被人救了?   她抬手向小腹上的伤口摸去,果然已经包扎好了。   她不大敢动,洞穿性伤口,又是在小腹上,总觉得一坐起来伤口就会裂开。   “醒了?”这声音在床边响起。   施月扭头去看,可这一扭头,一种钻心的疼从脖颈处传来。   “嘶。”她不记得自己的脖子受伤了呀。   而且这疼得部位怎么那么像每次看到记忆碎片时,桃花蛊造成炙热的部位。   “啧,真惨啊。”那人嘲讽了一句。   待到疼痛缓和,施月终于看清了那个人。   竹屋的窗户前有一张小木桌,那人正站在木桌前捣药。   白衣,银发,面容柔美,既有男子的俊朗,又有女子的温婉,放在现代绝壁是那种全是散发着艺术气息的高岭之花。   所以……这到底是男是女?   “看什么看,还不叫师父。”这位高岭之花瞪了施月一眼。   师父?   施月皱眉?她哪来的师父?是她失忆之前的师父吗?加上这里又是碎叶谷,难道这位就是那个姬氏的大佬,姬灵儿前辈的表兄。   姬·女装大佬·前辈!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这位大哥要是穿女装的话,简直毫无违和感。   “呵。”他冷笑了一声,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看来真的都不记得了呀,施月,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要栽,你偏不信。”   嗯,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她师父。   “师父?”她试探性地叫道。   姬前辈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说说怎么回事吧,怎么会被人种上桃花蛊,得罪华家那群狗崽子了?”   “……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她自己猜测的,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那就说说怎么又掉下来了?”   “……被、被姜昔玦推下来了。”   姬前辈停下来捣药的动作,脸色有些阴沉:“以前就跟你说过,华家的狗崽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非不听,还把湛卢剑给他。”   湛卢剑?这说的是护法?护法剑原名湛卢?   施月忍不住解释道:“他没背叛我,他其实是在帮我……”   姬前辈又“哼”了一声,目光继而落在了施月的左手上:“你不要告诉我,你手上这根红线也是跟那小子绑的。”   姬氏族人向来能窥破命运,自然也看得到这根红线。   施月一下子有些尴尬,这是一种宛如早恋被老师抓到了的尴尬,她干咳了两声:“嗯,是我和姜昔玦的。”   “我可以帮你解下来。”   “不用了。”施月赶紧拒绝。   姬前辈深深看了施月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了一般,随后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个包裹抛到了施月枕边:“你这嫁衣不错,这都准备嫁人了啊。”   施月老脸一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姬长烟长叹了一口气道:“你随便吧,桃花蛊我已经帮你取出来了。”   “……可是我还是没恢复记忆。”   “哪那么容易?”姬前辈撇了施月一眼:“桃花蛊是一种可以窃取他人命运的蛊,分子虫和母虫,子虫是主虫,身负子虫者若是死了,身负母虫者也会死,你身上这只是母虫。”   说着,姬前辈一翻掌,手心浮现出了一朵淡粉色的桃花。   “窃取命运到底是什么意思?灵魂互换吗?”施月问道。   “你以为你是灵魂互换?”姬前辈问道。   施月点了点头。   “你以为这具身体并不是你的?”姬前辈继续问道。   施月又点了点头。   姬长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也许是桃花蛊篡改了你的记忆。”   可是她还有前世在现代的记忆啊,在前世的记忆里,她并不是这幅模样的……   难不成由于她是穿越者,所以桃花蛊并没有成功的把她现代的记忆消除,但是为了达到窃取命运的目的,就将她现代的记忆篡改了。   但是这篡改得也太bug了吧,竟然让她以为自己本身不长这个样……   所以原来她本身就长得跟个小屁孩似的……   这么垃圾,要它何用?!   “可是,为什么别人也觉得我不是我呢?”   是的,如果只是篡改了记忆,那应该只是她自己的记忆出现错乱了才对,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把她当成虞青影呢?   “这就是桃花蛊最厉害的地方,窃取命运,一个人的命运并不完全由自己决定,桃花蛊将他人的命运强加在你身上,在所有人看来,你自然也不再是你。”   姬前辈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个身负子虫的人彻底变成了你,虽然没有灵魂互换,但是你的亲朋好友,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将她当作你,就连你自己都以为她才是你,她彻底走上了你的命运之路,而你也彻底地从你自己的命运里消失,变成了另一个人。”   姬前辈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施月身上,眼神变得无比严厉:“这难道不可怕吗?”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仅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错乱,其他的人记忆也产生了错乱?   “按理说,我以前是缘溪老祖,是很厉害的,那个伪装成我的人并没有我的实力,她怎么假扮成我?不会被人怀疑吗?”   姬长烟冷笑:“你当桃花蛊是什么很劣质的东西吗?它所影响的是命运,在这种影响下,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忽略这些不正常的地方。”   忽略不正常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姜昔玦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那我现在算什么呢,桃花蛊已经被取出来了,我到底是虞青影还是缘溪老祖?”   “你是无运之人,既不是虞青影也不是缘溪老祖,是连天道也无法看到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施月问道。   “什么意思?”姬前辈冷笑了一声:“你和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关系,换句话说,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记得你。”   施月一下子紧张起来:“是怎么个不记得法?”   姜昔玦会不会把她忘了?   姬前辈大概猜出了施月的想法,“哼”了一声:“你放心,他只是看见你的时候认不出你而已,不会忘记你们经历过的那些事,你告诉他你是谁就行了。”   施月松了一口气,她想起来当初在缘溪镇第一次见到姜昔玦的时候,他一开始确实是把她当成虞青影了,但连乔说出她身中桃花蛊的时候,姜昔玦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所以,也许姜昔玦一开始就知道她被人下了桃花蛊,只是不知道她的命运被谁窃取了而已。   施月觉得有些奇怪,她如果真是缘溪老祖的话,不应该很nb吗?怎么这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   这也太low了吧……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倘若桃花蛊还在我身上,我又找回了我以前的记忆,会怎样?”   “会死,魂飞魄散。桃花蛊的窃运能力是可以瞒过天道的,倘若让天道察觉出了你命运的问题,你会被历史的惯性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桃花蛊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一旦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会彻底的烟消云散。”   果然是她猜的那样,命运抹杀,也怪不得姜昔玦一直瞒着她,不告诉她真相。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姬灵儿前辈才会说出“别人给的会害死你”这样的话。   “所以现在取出来就好了?”   姬前辈冷笑一声:“说得倒是轻松,你现在只是从强加在你身上的命运里被放出来了而已,如果你想找回你的记忆,就去找身负子虫的人,把她的脖子拧断。她死了,你的记忆和命运也就回来了。”   施月点了点头,那个窃取走她命运的人就是真正的虞青影,姜昔玦不让她落在对方手里应该是怕她知道真相后被命运抹杀。   姬前辈又是一声冷笑:“这世间能处理桃花蛊的人不出三个,若非我恰好可以窥探命运,你就完了,知道吗?”   “多谢师父。”施月老老实实地道谢,旋即,她想起一个事儿。   她从手上将姬灵儿元神所凝结的那枚珠子取了下来,递给姬前辈:“这是姬灵儿前辈的。”   姬前辈一招手,那珠子就落到了他掌心,他望着这珠子,眼底闪过一丝悲痛。   一个片段在施月眼前浮现。   “第三句,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待你来日找回了你丢失的东西,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施月瞬间有所明悟,忙开口道:“姬灵儿前辈让我代她向师父说一句对不起。”   姬前辈没什么反应,久久的望着那颗珠子不发一言,随后,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竹屋。   这……   似乎有些喜怒无常啊……   施月躺在竹屋的塌上,望着天花板有些忐忑。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看看,看看这碎叶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有没有自己以前留下来的痕迹。   她对以前的自己挺好奇的……   首先要从床上坐起来……   “呼。”施月深吸了一口气。   但愿伤口不会裂开。   她先把脚从榻上移了下去,缓缓地踩稳,腰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上,再往上。   “唔!”   施月终于坐起来了,好痛,不可避免地痛。   去你妈地姜昔玦,要痛死我吗嘤!   施月小心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那里被衣服挡着,抬手摸了摸,纱布很厚,也不知道里面裂没裂开。   施月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腿都是软的。   也有可能是饿的……   推开竹屋的门,施月走了出去。   这间竹屋修葺在石阶上,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竹屋的整体位置是在一处山谷的谷底。   从这里往上望去,满眼翠绿,空气中有湿润的泥土气息,这里看着倒像是正常的峡谷,自然景观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潮湿,也不知道姬前辈有没有得风湿。   而且,姜昔玦以前也来过碎叶谷,但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并没有见过姬前辈。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碎叶谷中心地带的秘密只有教主知道。   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就是碎叶谷的中心?所以那个据说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阵法也在这儿?   能是真的吗?   “唉。”施月轻叹了一口气。   她有些好奇,她以前对姜昔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以前似乎很多事情都没告诉过他。   施月有种恍惚感,那个以前的缘溪老祖真的是她吗?   顺着楼梯往下走了一截,又一间竹屋出现了,施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门半掩着,屋里只有一个蒲团。   蒲团上坐了名白衣女子,双目轻轻嗑着,面容俊美,表情安详。   再仔细一看,这女子竟与姬前辈长得一模一样。   woc!?这是又换回女装了?真女装大佬!毫无违和感呀!   刺激!!太刺激了!给大佬递女装!!   “你盯着我的尸体做什么?”   这声音突兀地从施月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姬大佬也是以我一个好基友为原型的,他是点男的作者,有一次在群里爆照,男孩子,然后被群里另一个p图大佬把他的脸p到了一个妹子身上,主要是,p后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点漂亮。      60、3曲散人终尽三      施月被吓得一个趔趄,直接撞进了竹屋里,正好摔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嘶!”伤口痛死了!   此时靠得近了,这女子看上去更是徐徐如生,在女子面前的那块地上,刻着一行字。   姬氏第七十二代族长长烟死于此地。   姬长烟?原来姬前辈叫这个名字,确实还挺女性化的……   施月回过头去,正对上姬长烟无比阴沉的脸,   施月看了看姬长烟,又看了看蒲团上长得和姬长烟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姬长烟说什么来着?   尸体?!   施月:“???”   姬长烟似乎看出了施月心中的疑惑:“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被长生阵困在一缕元神而已。”   “长生阵?就是那个据说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阵法?”施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姬长烟点了点头。   施月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个真的能起死回生?”   “当然。”姬长烟露出了一丝自豪地神色。   “怎么,你不信?”   施月皱着眉:“那师父为什么不用长生阵复活自己?这阵法可是有什么副作用?”   姬长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长生阵确实是有副作用的,而且这副作用大到甚至可以抵消它的作用,不管是起死回生还是长生不老都是逆天的,是天道所不容的,倘若真的通过它起死回生了,我会被历史的惯性逐渐抹杀掉,而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抵抗的。”   这已经不是施月第一次从姬长烟口中听到“天道”这个词了。   所以这个天道到底是什么呢?命运?规则?一个世界幕后的操纵者?   施月以前在一些小说里倒是听说过这个词,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可以普通的仙侠世界,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天道这么高级的东西。   姬氏族人的能力似乎是窥探命运,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姬长烟才如此看重天道吧。   “所以那些人趋之若鹜的阵法其实根本就达不到他们的目的?”施月问道。   姬长烟点了点头:“是不是觉得挺讽刺的?”   说到这儿,姬长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半晌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四射:“我突然想到了!”   施月吓了一跳:“想到什么了?”   “长生阵的副作用对你不起效果!”   施月:“???”   此话怎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主角模版?   她配吗?   姬长烟一脸兴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现在是无运之人,是连天道都无法发现的存在,倘若你用长生阵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你是不会遭到天罚的!”   施月有些艰难地看着姬长烟,这位前辈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说:“来呀,来试试呀!”   施月:“……”   她迅速表态道:“我对长生不老并不是很感兴趣。”   是的,如果她还是个天真的小孩,她或许还会对此向往一下。   可是,越是在红尘中翻滚过的人,越是明白死亡的可贵。   因为死亡,人们更懂得珍惜。   珍惜亲人、珍惜朋友、珍惜时光。   因为死亡,人们才学会了计划。   抠门儿地把时间分配给每一个不同的阶段,妄图在每个阶段达到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人才像个人,这样的人生才更加有意义。   施月想当一个有人情味的人,而不是一个拥有着无限生命的神。   她不想当那个看着所有人死去的人,她不想独自一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怀念过往……   更何况,她是个穿越者,说不定死了就穿越回去了,在这儿给自己整个长生不老的buff,那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   想到穿越回去,施月又开始有些纠结了,她要是真能穿越回去,岂不是就要和姜昔玦永远分开了吗?   天!他们还在热恋期呢!   但这想法只产生了一瞬就被她自己嘲讽了。   说的跟她真能穿越回去似的。   姬长烟依旧双眼冒着光:“你真不想试试吗?长生不老,多少人求而不得呢!”   “真不想。”施月毫不犹豫地拒绝着。   姬长烟叹了口气,明显有些失望:“就知道你还是这个样子。”   施月其实对以前的自己还挺感兴趣的。   没想到她这样的小垃圾还能当大佬,真是不可思议!   姬长烟一抬手,向施月扔了个东西。   施月抬手一接,发现竟然是护法剑,或者应该叫它湛卢剑。   姬长烟道:“谷中有野兔,你自己去弄些来吃吧。”   施月:“???”   姬长烟瞪了施月一眼:“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让为师伺候你?”   “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   “嗯……”施月斟酌了一下语言:“我可以问问有关于我以前的事吗?”   姬长烟露出了很好说话的表情:“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以前是怎么变成缘溪老祖的?”   姬长烟道:“你来此地之前生吞了百年大妖的内丹,虽经脉受损,但各方面资质都已提升到了一种近乎于妖的存在,加上我独创的冥想录,你自然是无敌的。”   “冥想录?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靠着意念来操控一切的功法。”姬长烟解释道。   原来这种功法叫冥想录。施月以前听人提起过,都说缘溪老祖虽然经脉受损,能做到如此厉害就是靠着某种由由意念而生的功法,都说这功法是缘溪老祖独创的,没想到它真正的创造者竟然是姬长烟。   这么说起来她以前还挺有主角模版的吗,简直就是主角落崖之后得到绝世武功的经典桥段。   姬长烟又道:“你先把伤养好,等伤好了,我就勉为其难再教你一次,你到时候杀出去,把你自己的命运重新夺回来!我姬长烟的徒弟怎能被华家的狗杂种给欺辱了!”   姬长烟可真是一位充满斗志的前辈啊!   施月又问道:“师父,那我以前在碎叶谷是住在何处?我和姜昔玦接触的时候,他似乎并不知晓您的存在。”   姬长烟闻听此话“哼”了一声:“他不知道我很正常,我在此地设置了一个华氏和魏氏族人都进不来阵法,嗯,这阵法就叫这个名字,针对华氏和姬氏的阵法不需要有太好听的名字。”   啧,她这师父可真是……   姬长烟接着道:“你一路沿着楼梯往上走会看见一块石碑,那是个障眼法,穿过石碑就是你和华氏那小子以前待的地方了。”   施月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去看看。”   姬长烟想了想:“没什么变化,跟你现在差不多吧……不过你以前对华氏那臭小子可没像现在这样,也不知道你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好好的孩子可惜眼睛瞎了。”   施月:“???”   她高中脸盲的那些年确实喜欢过几个长得不咋滴的小男生,她承认她当初挺眼瞎的,可是姜昔玦长那么好看,她喜欢姜昔玦怎么就眼瞎了?   她以前才眼瞎好不,姜昔玦那么喜欢她,以前她还是缘溪老祖的时候居然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才是眼瞎!   她现在这明显是审美被掰正了才对。   姬长烟大概是提到姜昔玦就来气,他对着施月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就去干,别在我眼前烦我,哪来那么多问题,真要好奇就好好养伤,赶紧把记忆给抢回来,到时候你什么都知道了!”   施月有些悻悻地,看着姬长烟一脸嫌弃的模样,她略微施礼之后就朝着台阶往上走了。   一路往上,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施月捂着伤口,抬着颤巍巍的腿终于看到那块石碑了。   爬楼梯太特么折磨人了!   施月俯身穿过石碑,周围的景致豁然一变,这是一处类似于山坡的地方,很宽敞,地上的草郁郁葱葱,足有半人高。   虽是山坡,却依旧在山谷里,往上望去,两道山峰高高耸立,最顶处向里内合,仿佛是一双手捧起了这一方天一般。   这景致让施月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在这处山坡之上有两间竹屋,挨在一起,这应该就是她以前和姜昔玦住的地方吧。   而施月刚刚来的地方竟然就是山坡外的断崖处。   姬长烟竟然把障眼法设置成了断崖,这操作有些厉害。   施月扒拉开草丛向竹屋走去。   她要累瘫了,得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来到竹屋门口,她突然生出一种“这间竹屋不会是我搭的吧”的错觉。   她还有这种技能?   看姬长烟那种放养姿态,还真有这个可能。   施月颤巍巍地走进了竹屋。   这间竹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榻,窗边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看这架势,有些像书桌。   施月摸着凳子就一屁股坐下了。   可累死她了!   桌子上有一个小书架,书架里垒砌着好几卷竹简。   这是什么?武功秘籍?绝世宝典?她的还是姜昔玦的?   施月有些好奇的抽出最上面的一卷展开来看,只一眼她就有了判断。   这竹简是她的,而且是她以前写的,因为这东西好像是她以前写的日记。   不仅如此,这日记的格式还是非常具有现代风的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就连上面的毛笔字也是异常丑陋的方块字。   方块字赛高,主要是能看清楚。   抬头第一句话:   “来到碎叶谷已经一个月了,我身上的伤也稳定了,我决定记录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直到这一刻,施月才有一种自己和以前接上轨了的感觉,虽然她不记得自己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她开始慢慢往下看去。   ……   (以下是日记内容)   首先讲讲缘溪镇的事吧,要不是桃夭的召唤,我也不会突然出现在缘溪镇,这镇子根本就是以《桃花源记》里面那个桃源乡为原型的,别欺负我不懂文化,还有那个桃夭,我也是服了她了,她以为她在召唤勇者吗?   还让我帮她毁了玄门三大世家?我凭什么帮她,莫名其妙来到这儿我还一肚子火呢!   她要召唤就不能召唤个厉害点儿的人吗?我这样的小垃圾,我配吗?   而且,要不是她,我至于被姜成兴追杀到碎叶谷吗?   唉,不过,既然她都把内丹给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她吧。   还好我得到了“落崖必有奇遇”主角模版,成功g到姬长烟这位师父。   我居然见到真的女装大佬了,真刺激!   总之,这之后的日子就是跟师父学冥想录,等学成了就出谷当大佬,先帮桃夭报仇,再帮师父报仇,然后再开山立派,收一群小弟逍遥自在!   ……   施月看到这儿皱了皱眉,她以前这么嫉恶如仇的吗?怎么有一种莽金刚的气质呢?她还以为她这么咸鱼的性格会一直随波逐流呢……   仔细想想,虽然虞青影坑了她一把,她也没生出过多大的怨恨来着……   emmm……这玩意儿是她写的日记吧……   能在这个世界里写出中英文混杂的文字的,除了她施月估计找不到另一个人了。   看来她年轻的时候可能真的是一个莽金刚……   也可能是因为她当初比现在厉害,所以说话做事比较有底气。   果然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施月继续往下看。   ……   (以下依旧是日记)   碎叶谷第四十三天   天气晴(这里好像就没下过雨,不过一直都挺潮湿的,要不是师父早就死了,我都怀疑他有风湿)   今天有个大事情,师父带我去参观长生阵了,这阵法虽然逆天,但我并不觉得很感兴趣,副作用这么大,用了跟没用有什么区别?   被天道抹杀说不定死得还快一点,真是一群煞笔!不过仙侠世界嘛,最不缺的就是想求长生不老的煞笔。   还是现代好!   冥想录进度还不错,有了桃夭的内丹做辅助,修炼真tm迅速!   碎叶谷第四十五天。   天!我知道了什么!那个长生阵竟然还能送我回现代!我竟然还能回现代!太好了!太好了!   ……   施月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手中的竹简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走剧情走剧情……      61、4曲散人终尽四      (以下依旧是日记)   碎叶谷第五十天   我今天又去长生阵那里看了看,这阵法不行,太逆天了,师父说只要将它彻底开启就会引来天罚。   我还以为天罚就是那种像雷劫啊,洪水啊一类不可抵挡的自然灾害,但听师父的意思,天罚似乎是巧合性死亡,这就有点难办了……   这简直跟死神来了一样,完全无法预测。如果可以在巧合性死亡来之前就穿越回去就好了!但谁知道这种巧合会不会正好发生在穿越成功的前一秒。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变成隐秘的人,不被天道察觉。   妈的!这天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是什么规则的?这个世界背后的操作者?这个世界观的撰写者?所以我到这儿来到底是出了什么bug!   而且,我发现我似乎一点点地在被这个世界同质化,前世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可能是吞了桃夭内丹的副作用,我甚至有些被她的情绪影响到了,一想到玄门三大世家就一肚子火。   啊啊啊啊啊我想回家!   碎叶谷第五七天   我今天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师父,什么样的人才能彻底躲过天道的窥探,他说无运之人,并不是没有运气的意思,而是指的没有命运,可是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能无运呢?师父说他也不知道。   如果我可以成为无运之人,我就可以回家了!   ……   施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长生阵竟然能送她回去,而且只要做到不被天道窥探就行了,她现在正好就是无运之人。   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回去,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或许是太激动了,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得非常快。   这激动深处又藏着一丝兴奋到极点的颤栗,本来已经对回家不抱希望了,现在竟然有机会可以回家!   她差一点就直接跳起来去找姬长烟了。   很快,她又冷静下来了,如果确实能离开,她是不是真的要立刻走呢?   她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很多需要她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而且,姜昔玦怎么办?   施月眼前又浮现出了姜昔玦轻轻握着她的手腕,满眼忧伤地哀求她的景象。   他那时说:“你能留在我的世界吗?”   施月心中蓦地一痛。   姜昔玦啊姜昔玦,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魔咒,竟然让她这般心疼。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为姜昔玦舍弃一切,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可是,倘若她可以脱离这个世界呢?倘若她真的可以回去呢?她真的会为了姜昔玦舍弃回家的机会吗?   这一次,她犹豫了,选择了爱情,就意味着她要舍弃的是她的人生!   她有这个勇气吗?   如果姜昔玦可以跟她一起回去就好了,可是姜昔玦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不能那么自私。   最起码要问问他的意思……   施月继续往下看。   ……   (日记)   碎叶谷第八十天   长生阵的事情需要好好谋划,至少现在还没有办法,我的冥想录已经大成了,师父给了我一把叫湛卢的剑,还用特殊的手法把它跟我绑定了,说是这把剑可以一直守护我,姬氏人真tm牛b,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要任命这把剑为我的护法!   碎叶谷第九十一天   今天我多了一个小伙伴,姜昔玦,他的命运本来应该在碎叶谷就结束的,可惜被我救了,说实话,这种路人角色,出场就会死的,名字起那么复杂干嘛,还姜昔玦,写着多累啊,这个“玦”怕不是个生僻字哦。   以后就叫他小姜,看着白白嫩嫩的瘦弱小男孩,就叫小姜了!   碎叶谷第九十二天   师父不让我把小姜带到他那去,也不准我把谷内的事情告诉他。   不说就不说吧,我反正无所谓,不过师父说在小姜的命运里,他本来就已经死了,现在我想救他也救不了,他肯定会被天道抹杀的。   我觉得这样不行,我反正看不惯天道,我就要逆天,而且,小姜好像挺崇拜我的哈哈哈哈哈!   我这种小垃圾竟然也配有人崇拜(手动滑稽),反正我就要救他!   师父给我出了个主意,只要把小姜的命运依附在湛卢剑上,就可以躲过天道的窥探。   那就把湛卢剑给小姜好了,我创立个教派,让他来给我当护法,湛卢剑是师父的剑,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就知道师父还在碎叶谷里了,所以我得给湛卢换个名字……   .……算了,简易一点,就叫护法剑好了,简单易懂,我这脑瓜子也想不出来什么有深意的名字。   碎叶谷第九十七天   今天我把湛卢剑给小姜了,他好像挺开心的。   小弟+1   其实通过小姜这事儿,我突然有个思路,我要是能把自己的命运和无运之人的命运绑在一起……唉乱七八糟,我其实也没想清楚。   师父甩了本功法给我,让我给小姜练,说是以后能给我打辅助,其实我想要的是奶妈。   碎叶谷第一百五十一天   好的,已经来这儿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想好怎么用长生阵回家。   小姜那个守门功也练得差不多了,他好像越来越沉默了。   但是我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似乎暗恋我……   不会是我太自恋了吧……   应该是我太自恋了……   这一定就是那什么,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主要,小姜他竟然是华氏血脉,他们家那个诅咒,可怕怕,他要喜欢我,我还真没法回应他。   我可是一直把他当纸片人在看,大家都不是一个次元的,不合适……   要不我明天旁敲侧击地去打消一下他这个念头?   碎叶谷第一百五十二天   好的,没错。是我太自恋了,人家小姜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叫什么星儿姑娘。   这名字可真呵呵……   我还去找师父问了问他们家那个诅咒能不能解开,毕竟小姜也跟我一场,我有一口肉吃,就该给他一口汤喝。   然后,果然不出我意料,我被师父揍出来了,每次提起姬灵儿前辈他就发飙。   唉,随便吧,等我以后当大佬了,帮小姜把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抢过来好了。   反正他们古代的小姑娘活一辈子不就为了嫁人吗?   碎叶谷一年   好的,正好一年了,师父开始嫌弃我了,我准备带着小姜出去扬名立万了,活了这么久,没体会过当大佬的感觉。离开的日子暂定为一个月之后。   碎叶谷一年零一个月   好了,碎叶谷再见,我走了!我要出去闯荡了!但我一定还会回来的!等我找到了好办法,我就回来!   ……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施月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记日记的人,能看见手里的几篇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她有几分怅然。   原来姜昔玦喜欢的那个星儿姑娘就是她呀。一种很莫名的情绪从她心中生出,似甜蜜似苦涩,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疼痛。   她当初竟然还自己吃自己的醋。她好像更舍不得姜昔玦了….   真没想到,以前的她还真就一点都不喜欢姜昔玦啊……大概是因为那时她认定了自己还会穿越回现代,自然不会对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的感情。   字里行间的那个她从语气来看,确实是她,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她其实还挺想找回原来的记忆的,她有些好奇自己当初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从日记里的只言片语看,这视角实在是太小了。   可是,如果找回了记忆,命运也就回来了,自己就不能再当那个无运之人了,也就错失了回到现代的机会。   两相比较,记忆还是算了吧,反正这也有日记,还有那么多人见证了缘溪老祖的光辉事迹,她完全可以从各种蛛丝马迹里了解那段故事。   而且,说不定等她回到现代之后,这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会对她有效了,她可能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她丢失的那段记忆。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穿越者,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现在还不清楚当初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长生阵能把她送回现代的。   她必须找个机会去长生阵那里做个实地考察,再旁敲侧击地从姬长烟那打听一下。   不,或许不用旁敲侧击,她总觉得姬长烟应该是知道她的来历的,当初的姬灵儿似乎就知道。   她现在唯一无法抉择的就是姜昔玦了。   她该怎么处理她和姜昔玦之间的感情?   如果再也见不到姜昔玦了,她一定会伤心的,可是她真的有勇气为了爱情而放弃回家吗?   现代,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有属于她的一切,她真的能放下吗。   施月露出了一个苦笑,原来她对姜昔玦的感情竟然如此脆弱。   如果她抛弃了一切而选择姜昔玦,这不就是让她为了姜昔玦众叛亲离吗?   当初的姜昔玦能为她做到,她却没办法为姜昔玦做到这一步。   她果然还是……   如果姜昔玦可以和她一起回现代就好了。他会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唉,总觉得施月这样有些太冷漠了,但是这段我反复思考了好久,甚至代入自己想了想,还找了好几个人问。作为一个穿越者,不管多爱一个人,也绝对做不到毫不犹豫地为对方放弃回家的机会,最多也就是犹豫一下,甚至希望对方能跟自己回去。施月就是这样,但她更愿意尊重姜昔玦。此外,我掐指一算,13号施月和老姜要入洞房!      62、5曲散人终尽五      “过来。”姬长烟朝施月招了招手。   施月屁颠儿屁颠儿地过去了。   姬长烟一扬手,一巴掌扇在了施月脑门儿上。   “啊!”施月一声痛呼,委屈巴巴地道:“师父你打我做什么?”   姬长烟一脸傲气:“我重新把冥想录传给你了,你自己看着修炼吧,修炼好了就滚去把你的东西给抢回来,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施月闻言,闭目凝神,果然,她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些并不属于她的知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知识灌输!   太炫酷了吧!   今天是施月来到碎叶谷的第七天了,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过也没那么疼了。   可是……   她现在对夺回以前的命运并不感兴趣。   “师父,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施月有些踌躇。   姬长烟扫了她一眼:“要问就问,p话那么多。”   施月咳嗽了一声,非常委婉地问道:“师父,你可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来历?”   “缘溪镇的一个小村姑。”   施月:“……”   “不,我的意思是我真正的、本源的来历,我灵魂的归属……师父,不满你说,我这次在外面可惨了,被人发现是夺舍了。”   姬长烟的神情似乎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变化,隐约间好像比之前更严肃了:“你是说有人发现你是夺舍之人?”   施月点了点头。   姬长烟沉吟了一下,半晌之后才道:“你可还记得夺舍之前的事?”   这个问题问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施月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师父对我夺舍之前的身份可有了解?”   姬长烟只吐出了四个字:“异世之魂。”   在这一瞬间,施月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姬长烟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连带着这些也一起都忘了,想来你异世之魂的记忆并不在你此世的命运中,桃花蛊影响不了,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你才会被人注意到是夺舍之人吧。”   “那我还有机会回到原本的世界吗?”施月一脸希翼地问道。   “自然有,只要逆天而行,你就能回去。”   施月有些激动:“那我是不是可以靠着长生阵回去?”   “可以。”姬长烟点头。   “不需要我再做些别的?”   姬长烟道:“不需要,只要你想走,我现在就能送你回去。”   这么轻松的吗?这实在有些出乎施月的意料。也就是说,她只要想走,现在就能走,她只要想,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再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顺便点个炸鸡喝杯可乐,说不定还会接到闺蜜打来的电话,约着一起去逛街。   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很快她就会忘记,就会彻底回到自己本身的生活里。   可是,她总觉得她有些……   “那师父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施月问道。   姬长烟淡淡地看了施月一眼:“我告诉你,你会立马就走吗?”   施月沉默了,答案当然是不能,她在这个世界还有牵挂呢,她不可能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就算她真的最后决定舍弃她的爱情,至少也要和姜昔玦告个别吧。   姬长烟又道:“你的命格我虽然看不破,但是我当初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回不去的。”   又是这种神棍发言,施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你完整的来,必须完整的走,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你丢掉的东西里。”   这话听着有几分熟悉,当初姬灵儿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姬灵儿当初告诉她,只要能找回丢失的东西,她就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如果找回记忆了,我不就不是无运之人了吗?我还怎么用长生阵回去?”   “那你可以尝试一下逆天,现在,我可以马上用长生阵送你回去。”   施月再一次沉默了。   她要是真能下定那个决心,她还在这儿纠结个p!   姬长烟见施月这个样子露出了嫌弃地神情:“行了行了,别再我眼前烦我了,想好了要走就来找我,想不好就安安稳稳干你该做的事。”   于是施月又被姬长烟赶出去了。   她这位师父也不嫌自己一个人在碎叶谷无聊,每次话还没说几句呢就开始赶人。   施月在山谷间的石阶上徘徊了一阵,有些惆怅。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把冥想录练好了才是正经事儿。   首先要当一个大佬,然后再出谷去找姜昔玦。   对,不管自己是不是要回去,都一定要先见到姜昔玦,说不定就可以带着姜昔玦一起走了。   想到男朋友还在谷外等她,施月瞬间燃起了斗志。   .….   在碎叶谷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她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修炼冥想录对于她而言有一种难以言喻地轻松感,她只用了半个月就功法大成了。   她的确是一个无法聚集灵气的人,但是结合以前姜昔玦交给她的御灵符,她依旧可以有效的控制天地灵气,甚至可以做短时间的御剑飞行。   不错,不错,她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这半个月来施月再也没见过姬长烟,也不知道这位天才大佬一天都在忙些什么,整天闷在深山老林里面也没闷出神经病来。   这天半夜,施月像往常一样躺在竹屋里睡觉,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一睁眼就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姬长烟。   天,她这位师父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鬼了吧,干什么到处吓人啊!   施月赶忙起身:“师父这个点来可有什么事儿?”   姬长烟点了点头:“我看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冥想录也炼好了,明天就走吧,我马上要闭关研究一些事情,你出去之后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真想回去的话就来找我。”   施月赶紧点头。他这位师父这是又在赶她走了。   好吧,走就走吧,也是时候该去找姜昔玦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施月每次想起姜昔玦把她推下悬崖时那种绝望的眼神,她就感觉有些不安。   姜昔玦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第二日一早,施月一起床就开始收拾行装了,拿上湛卢,再画一堆御灵符在身上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施月甚至连那套嫁衣都给拿上了。   顺着台阶一路往上,很快,她就走出碎叶谷了。   时隔半个月再次站在碎叶谷的悬崖边,施月的心态已经变了许多,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她是真正的缘溪老祖,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她现在要去找她男朋友了!   很快,她就面临了她遇到的第一个难题。   作为一个路痴,她此时又是在深山老林里,她上哪去认得路去啊?   她御剑也飞不了多一会儿……   于是,施月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先飞到半空去观察一下地形,再决定往哪个方向走。   然而这个方法还是失败了,这里东南西北都是无比茂密的森林,自然景色非常的优美。   这种没有导航的孤立无援感可真特么令人窒息。   最后,她在树林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四天,才终于一头扎进了拜月教总坛。   拜月教总坛就建在碎叶谷附近。   这个像寨子一样的地方此时依旧像寨子,但施月看它的目光已经变了许多。   这是朕的江山!   然而,此时的拜月教明显和半个月之前不太一样了,到处都张灯结彩,明显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   施月现在属于无运之人,也不怕被人认出来,直接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拜月教总坛。   没走几步,迎面就遇上了个人,你别说,这事儿还挺巧的,这次遇到的人跟施月上次来遇到的人竟然是同一个。   想来对方应该是专门看守这一带的,类似于守卫之流的人。   那青年凶神恶煞地往那一站:“哪来的小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施月早就用布把湛卢裹上了,并没有再伪装成拜月教护法的打算。   她道:“这位大哥,我是想来投奔拜月教的,听闻拜月教最喜欢收留厌恶玄门正派的人。”   青年露出了怀疑的神情:“你厌恶玄门正派?”   施月点了点头:“我家里人都是因为玄门正派的人而惨死,我对玄门正派可谓是恨之入骨,望拜月教的各位可以收留我一下,来日定会报答各位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你且说说你是经历了什么事才让你的家人被玄门正派害死的。”   索性这青年还不算太没脑子,虽然施月长得还挺无害的,但他还是要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施月早就准备好说辞了:“我父亲本是在魏家庄当仆人,一次魏家除妖的时候,为了救他们魏家子弟,就将我父亲退出去做诱饵……”   施月说得声泪俱下。   青年皱了一下眉,他寻思着魏家好歹是玄门正派,怎会做出这种事情,但看眼前这姑娘哭得这般惨,仔细看看年龄也不大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或许是父亲在魏家庄意外身死,毕竟这些日子玄门正派都有些混乱。   也许这姑娘是听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误以为魏家之人做出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业说不定,这么想着,青年对施月道:“这几日我拜月教有喜事,我等会带你到拜月教的办事堂登记一下身份,你找些事情做,别到处闲逛,免得冲撞了教主。”   施月不着痕迹地问道:“敢问这位大哥,教里是有什么喜事?”   青年道:“明日,教主就要大婚了。”   施月眉头一跳:“和谁大婚?”   “自然是姜昔玦姜护法!”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又要见面了。      63、6曲散人终尽六      好的,很好,非常好!   我男朋友马上要跟别人结婚了!   施月这一刻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施月忍住了大开杀戒的冲动挤出了一个假笑:“这么说教中这几日都在忙这些事?”   青年点了点头:“我们姜护法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不知道他一心一意喜欢我们教主啊,如今教主终于愿意嫁给他了!我们也都在为姜护法高兴!”   施月差点冷笑出来,姜昔玦喜欢的那可是她!   青年又道:“我们教主一向对下面的人很好,等成亲那日你也可以一起来讨杯酒喝。”   说着青年道:“走吧,我带你去办事堂。”   这拜月教总坛内部还挺繁华的,像个小城镇,连商业一条街都有。   施月一路走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地方像她大学里的小吃街。   看来这拜月教很可能还真是她的手笔。   自己要是没失忆的话,这不就是典型的开宗立派经营流情节吗?   施月登记好身份之后还拿到了一张类似于校园卡的身份卡牌,甚至分到了自己的宿舍,这熟悉的流程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那给她带路的青年还挺好心的,还给她安排了一份营生,让她在一家客栈打工。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施月才坐下来开始谋划。   两日之后,他男朋友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施月:“!”   这能忍吗?这特么当然不能忍!   抢她命运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   抢她男人?!   虞青影,我告诉你,你没了!你把我惹了!   施月很快就做好了打算,她要劫亲!   姜昔玦肯定是被逼的,她现在都开始脑补姜昔玦被虞青影压迫的小可怜模样了。   ……   拜月教为了给教主准备婚礼,整个教的人都在忙碌,忙着张灯结彩,忙着准备食材,施月很快就打听到了虞青影的动向。   她和姜昔玦都在上次那间阁楼里。   入夜以后,施月悄悄地来到了阁楼。   阁楼还和上次来是一样的,只是现在是在晚上,烛光从顶层的窗户里透出来,显得有几分暧昧。   御灵符、湛卢剑。   一顿熟练的操作之后施月便踩着剑一飞冲天了。   根本没有犹豫,她一头扎进了本来该属于她缘溪老祖的卧室。   这里的房间窗户都很大,她踩着剑一猫腰,正好钻了进去。   暗红色沙发地毯,宽敞的架子床,红木制成的梳妆台,上面还放着一张铜镜。   屋里摆着一张屏风,屏风上绣的花纹有些清奇,施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小猪佩奇。   施月差点笑出声,实锤了,这里绝对是她的卧室。   此时从屏风后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个曼妙的剪影正在木桶里洗澡。   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施月好整以暇地依靠在窗边,非常有礼貌地等着虞青影先把澡给洗完。   很快,虞青影将头发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又披上衣服,缓缓走出屏风。   刚一走出屏风,她就和施月对视上了,她反应极快,一招手,桌上的长剑就朝着施月迅速疾射而来。   施月不躲,甚至笑得有几分气定神闲。   那长剑的速度本来是极快的,但是在距离施月一尺的时候突然硬生生停住了,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下了一般。   长剑一声悲鸣,“哐当”摔落在了地上。   虞青影的脸立马变得有些苍白,她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看来这无运之人还真是无运呢,虞青影果然没认出她来。   施月冷笑了一声:“我倒想问问你是何人,谁不知道缘溪老祖无法聚集灵气,御不了剑,你刚刚使的那招分明是用灵气控的剑。”   虞青影脸色变了变,目光突然落到了施月手中的湛卢剑之上,她一脸骇然:“这是、这是……”   “怎么?见到我就这么惊喜吗?”施月笑得有些恶劣。   虞青影倒也是一个能判断形势的人,看穿施月身份之后,她不再恋战,转身就想逃跑。   施月一脚踢在了地上那把摔落的长剑之上,长剑腾空,擦着虞青影的脸插在了墙上。   殷红的血瞬间从她脸上的伤口上渗出来。   施月点了点头:“倒是锋利。”   她轻轻地将湛卢剑拔了出来,动作中竟有一丝温柔,她在虞青影非常难看的脸色下一步步走了过去。   湛卢剑架在了虞青影中脖子上。   施月轻笑一声:“你说,我该怎么报复你呢,是划烂你的脸,还是断了你的手脚?”   虞青影没说话,只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施月,眼中分明流露着恐惧,深层次的情绪却是怨恨。   那种怨恨并不是普通的某种仇视,而是从灵魂深处的厌恶、嫉妒和愤恨。   施月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你这么讨厌我难道是因为姜昔玦?”   “因为姜昔玦真正喜欢的人是我?”施月嗤笑了一声。   虞青影听到姜昔玦这个名字之后,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眼中的怨恨更加浓重了几分。   施月用剑刃将虞青影的下巴抬起了几分,眸中闪过一丝戏谑:“我提到姜昔玦你就这么激动?”   虞青影终于开口了,有几分咬牙切齿:“姜昔玦本来就该娶我的!”   看着虞青影这幅模样,施月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们是明日一早成亲对吧。”   虞青影瞪着施月并言语。   施月凑近了,笑道:“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再取代你,姜昔玦会不会很惊喜呢?”   虞青影听到施月这般说,却难得地没有露出慌张的情绪:“你不能杀我。”   “哦?为什么?要是理由足够充分的话,我或许真的可以饶你一命。”   虞青影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再多看施月一眼,她语气倒是很平静:“如果你还在乎姜昔玦,如果你不想看着姜昔玦死,你就不能杀我。”   施月周身气息猛地一冷,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几分,锋利的剑刃已经割破了虞青影的脖子,一道血线在她柔嫩的脖子颈上流动:“你对他做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给他下了情蛊而已。”   情蛊是什么?施月对此并不了解:“你解释一下。”   “情蛊自然是一种蛊虫,虽比不上桃花蛊,却也非常厉害,中蛊之人需每七日饮一次养蛊之人的血,否则将会受万虫食心之苦,而且,倘若养蛊之人死了,中蛊之人也会跟着一起死。”说到这儿,虞青影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所以,你是缘溪老祖又怎样,你还是不能杀我的。”   施月盯着她,神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半晌之后,她才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那你敢不相信吗?你不相信的话大可现在就杀了我,能和玦哥哥一起死,我已经很开心了。”   施月不说话了,不管她信不信,她都必须得信,不能拿姜昔玦的命开玩笑。   施月将剑放了下来,虞青影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这就高兴了?”施月转身,拖了张椅子坐下。   “说说看吧,你们怎么个周期的,姜昔玦哪天得喝你的血?”   虞青影虽然心中有几分忐忑,但表面上依旧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明日就是第二个第七天了。”   施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东西能解吗?”   虞青影看着施月的眼神有几分怪异:“你觉得我如果能解的话,会帮你解吗?”   施月笑眯眯的:“也说不定吧,毕竟我可以威胁你。”   虞青影冷“哼”了一声:“情蛊无解!”   施月继续道:“那这东西有什么副作用吗?就是说,姜昔玦喝你的血喝久了,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此话一出,虞青影竟然露出了一个猖狂的笑容:“当然有,这可是情蛊,他饮我的血七次之后就会彻底的爱上我。”   “彻底爱上你?”施月反问了一句。   虞青影“哈哈”大笑:“缘溪老祖啊缘溪老祖,你如此厉害,谁又能想到你这样的人还会爱上别人,可惜姜昔玦的心里马上就没有你了,他会彻底爱上我,他本就该爱我的!”   施月盯着虞青影,神色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半晌之后,她道:“虞青影,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了?”   说罢,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朝着虞青影铺天盖地袭卷而来,那是一种灵魂上的压迫,宛如一只巨大的手,狠狠将她扼住,让她无法呼吸、不敢说话。   她第一次感觉距离死亡竟如此的近,眼前这个她一直嫉妒、怨恨着的人是这般强大,强大到仿佛天地都为之色变。   她果然是小瞧她了。   昏迷之前,虞青影听到了施月的冷笑声:“既然你非要上杆子往上凑,那就安心当个血葫芦娃吧。”   虞青影的身体缓缓软倒,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筋骨。   施月揪着虞青影的领子把她扔到了榻上。   她刚刚用的是缚魂术,强行将虞青影的意识压进了识海里,这就是当初花含烟对姜暮云使的那招。   她闭了闭眼,神情并不轻松。   她喃喃自语道:“情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老姜马上就出来了。下章!      64、7曲散人终尽七      施月早上是被爆竹声吵醒的,推开窗户往外望去,全是空气污染。   此时天还没亮,红灿灿的灯笼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囍”字帖得大大的。   今日就是姜昔玦和虞青影成婚的日子。   施月决定给姜昔玦一个惊喜。   没过多一会儿,敲门声响了。   “教主可醒了?小花来给你梳妆了。”   施月一挑眉。   小花?花含烟?   哦,不对,应该是花无相。   施月:“……”   按理说这可是自己以前的旧部啊。   施月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花无相一见施月,脸色一变:“你是何人?”   因为无运之人的buff,花无相没认出她来。   “教主哪去了!”花无相厉声问道。   “你教主站在你面前呢。”施月道。   “你这妖人竟敢冒充教主!”花无相嘴里说着,手上也动作了起来,一掌就向着施月的心口拍来。   施月没躲,硬生生地承了那一掌。   那一掌落在施月胸口的下一刻,花无相被震飞了出去。   这一幕是有些熟悉的,当初花无相还是花含烟的时候,妄图偷袭施月,姜昔玦就是用这个方法挡下来的。   花无相脸色巨变:“你是何人,你竟然会……”   “我说了我是你们教主了,我当然会啊,这种手段除了我和姜昔玦还有谁会呢?”   花无相有些怀疑起了自己,难道眼前这个人真是教主?可是教主不是早就已经受伤使不出来功法了吗?而且,教主好端端地怎么会变了一副样子。   施月笑眯眯地将花无相拉了起来,开始忽悠大法:“我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是我新炼成的功法,可以制作出本体之外的一个分身来。”   说罢,施月将花无相让进了屋子里,指着床上昏迷的虞青影道:“看,那个就是我的本体,但是我本体因为心魔受损严重,只好分离出一个分身来,没想到这分身还挺好用的,我的功力都恢复了。”   花无相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先是打量了一眼床上的虞青影,又看了看施月,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   毕竟她实在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人能模仿出教主的手段来。   施月喜滋滋地坐到了梳妆台前:“来吧小花,给我画好看点儿。”   .….   施月穿着自己拿来的嫁衣,坐在榻上的时候,有几分感慨,结婚也太麻烦了吧,梳妆打扮花了她好长时间,她都坐僵了。   花无相对教主的态度明显恭敬到有几分拘束。   画好之后,她躬身施礼:“教主,好了,我想姜护法一定会喜欢这样的你的。”   施月点点头:“还有多久到吉时?”   “就快了,我们会完整的按照俗世的规矩,一会儿林一二会将您背上花轿,花轿绕着拜月教转一圈最后在拜月教总坛广场上礼成。”   说到这儿花无相顿了顿,才又道:“因为教主和姜护法本身就住在阁楼里的,所以花轿最后还是会回到阁楼,洞房我已经请人布置好了,姜护法的身体不宜饮酒,我们就让他直接在洞房里陪着您了。”   也不知道姜昔玦见到她会是个什么反应,这样想着,她问道:“姜护法现在在哪里。”   “姜护法此时已经在楼下等着接新娘了。”   施月点了点头。   花无相又道:“那属下就告退了,林一二马上就会过来了。”   “嗯,你下去吧。”   花无相走后,施月忍不住把头上的红盖头取了下来,冲着铜镜照了照。   还挺好看的。   她已经开始期待见到姜昔玦了。   很快林一二来敲门了,施月赶紧把盖头又给盖上了,对着门外道:“进吧。”   林一二推门走了进来,刚一站定就躬身行礼道:“属下恭祝教主新婚大吉!”   施月笑了笑:“那便承你吉言。”   林一二“嘿嘿”一笑:“教主,说实话,我以前真的想不到你会嫁给老姜,你以前可亲口承认你不喜欢他的。”   施月沉默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了日记上的那些话,她那时知道自己总会回家的,当然不可能对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的情感:“人大概都会变吧。”   林一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啊,我觉得老姜好像也变了不少,以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你,可是如今马上就要成亲了,他的态度倒是怪怪的……”   说到这儿,林一二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忙补充道:“不过教主你也别多想,我觉得老姜就是太激动了,激动得有些不会表达了,你知道他经常就那么冷着一张脸的。”   施月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评价:“我们快下去吧。”   “好嘞!”林一二应和了一声,在施月面前背对着她蹲下:“教主,得罪了。”   施月倒也不矫情,很自然的趴到了他背上。   从阁楼上下来是没有路的,林一二的轻功也是极厉害,即使是背了一个人,也走得很稳。   很快,他们就到了阁楼脚下。   施月头上盖着盖头,看不到周围的景象,但是声音却听得真切,很嘈杂,还有吹着喜乐的唢呐声,透过红彤彤的盖头,她隐隐看见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剪影。   那就是姜昔玦了,施月的心跳蓦地加快。   姜昔玦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施月被人扶着坐进花轿之后,就听到了林一二的声音:“老姜,你别太紧张了,笑一下呗!”   接着就是周围人的哄堂大笑声。   施月将红盖头掀了起来,揪着车帘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望去,正好看见了那个骑在马上的青年。   他一身红衣,乌黑的发丝用发冠束着,五官俊朗,只可惜脸色太过于苍白,显得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弄丢了灵魂。   施月呼吸一滞,她能看出来,姜昔玦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她突然有些后悔,她应该昨天晚上就去和姜昔玦相认的,免得他再多受一天的折磨。   很快,起轿了。   在颠簸里,在嘈杂里,在人们的欢喝里,施月越发期待和姜昔玦相认了。   差不多在轿子里颠簸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到了拜月教总坛的广场。   这名字,啧啧啧……   估计也是她以前取的。   一根红色的绸子,一端牵在她手里,一端牵在姜昔玦手里,但是姜昔玦完全没有等她的意思,牵着红绸子,毫无犹豫地就往前走去,根本没顾虑到她还盖了个红盖头,根本看不清路。   施月无奈,只好压低声音道:“小姜!你等等我!”   姜昔玦的身影顿了顿,终于停下来朝施月往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空洞,只是这空洞中却隐隐多了一份怒意。   当然,这些都是施月看不见的。   她将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她小拇指上和姜昔玦连接的那根线顿时显露了出来。   本来还想在姜昔玦掀起她的盖头时再表明身份的,但她看姜昔玦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心疼了。   “是我。”她轻声道。   然后,她感觉面前的人似乎怔住了。   施月觉得自己头上的盖头太碍事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揭开的冲动,压低声音道:“什么都别问,我们先把天地拜完。”   “好。”这是姜昔玦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尾音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   施月能感觉到姜昔玦牵着红绸的手也在颤,她有些想笑。   再一次往前走的时候,姜昔玦明显照顾她多了,牵着红绸慢慢地往前挪,还小心翼翼地频频回头看。   “走快点,还想不想入洞房了。”施月逗他。   姜昔玦的呼吸似乎断了一拍,真可惜她带着盖头看不清楚姜昔玦此时的表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   一切都很顺利,施月坐在洞房的喜床上,等着姜昔玦过来给她掀盖头。   很快,姜昔玦进来了,在她面前站了一会,然后“嘭”的一声跪下了。   施月:“???”   “你这是做什么?”   “教主,是属下失职。”   施月一时无言了,一口气闷在心里喘不过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来:“我们都拜过天地了,你还自称属下,还在我面前跪,你这是没把我当你妻子吗?”   姜昔玦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施月。   施月叹了一口气:“先把我头上这个掀开行不,我听说你们的规矩里,新娘子自己掀盖头好像挺不吉利的。”   “我、属下……”   姜昔玦纠结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行了行了,快点吧,一会儿还要洞房呢。”施月笑道。   姜昔玦的手抖了一下,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将施月头上的红盖头掀起。   四目相接时,姜昔玦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然后他又跪下了。   施月头都大了:“你就非要跪着跟我说话吗?”   姜昔玦没回答。   施月叹了一口气,起身也在姜昔玦面前跪下了:“那咱们就都跪着吧。”   姜昔玦有些慌了,似乎是想将施月扶起来,他略有些语无伦次:“教主、教主你无需这般。”   施月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直接扑进了姜昔玦的怀里,扑得毫无保留,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将全身的重量都扑进了他怀里。   姜昔玦因为施月这突入起来的动作有些措手不及,虽稳稳地将她接住了,却还是微微往后仰了一下。   施月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他身上的气息还是那般清冷,让人忍不住生出眷恋的情绪,她小声道:“你教主想你了。”   姜昔玦没回答,施月抬起头,瞪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不想我吗?”   姜昔玦把目光错开了:“教主既然全都想起来了,就莫要再为难属下了。”   说到最后,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丝苦涩。   施月更委屈了:“你说了要娶我的,如今我们拜了天地,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昔玦依旧没有看她:“当初是属下自私了,以为教主只要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永远都是属下一个人的。”   说到这儿,他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施月的脸上,眼神哀伤:“教主,别不要我,我不会挡了你的路。”   施月心中一痛,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姜昔玦对她的感情这般深,也这般卑微,卑微得教人心痛。   “阿玦。”她第一次这样唤他,嗓音亲昵温柔。   “别这样想,我不会不要你的。”   她仰头,吻上他的唇:“阿玦,我爱你。”   他听到这句话之后,仿佛受到了什么震撼,呆呆地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教、教主……”   “唤我阿月。”她回望着他,眉眼带笑:“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以后就要患难与共,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会理解你的,也会对你好的,绝对不会不要你。”   他的呼吸变重了,眼底有着某种炙热的情绪燃烧了起来:“阿月?”   “嗯,我在。”她轻轻应了一声。   姜昔玦低头来吻她。   施月轻笑着躲开了:“等一下,还没喝交杯酒呢,而且,先等我卸个妆,我可不想一会儿把脸蹭花了。”   施月拉着姜昔玦的手到坐到了桌边,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杯子摆正,将酒满上。   碰杯,挽手,施月抬眼望他,眼中满含深情。   喝酒的时候,他的呼吸喷洒在施月的脸上,微凉里带着一丝暖意。   那份喜欢几乎要从心底溢出来了。   她将酒杯放下,对姜昔玦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卸妆。”   她坐到梳妆镜前,用帕子对着铜镜将脸上的妆一点点擦掉。   姜昔玦静静地望着她的身影,许久之后,突然开口:“对不起。”   施月回过头来,眼中透着疑惑:“道歉做什么?”   “那一剑,疼吗?”   施月笑了一下:“没事,不疼,倒是你,怎么样了,刚刚看你的脸色就不太好,虞青影跟我说你中了情蛊,只有饮她的血才能活,你不要担心,虞青影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一会儿我就去给你取血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怎么说呢,明天入洞房,老姜终于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了!我写意识流看看能不能行,大家不要看完入洞房就弃文了,没有完结QAQ,还有一个真相没有揭晓!      65、8曲散人终尽      “我不喝。”他回答的时候,眼神冷得可怕。   施月皱了一下眉:“虞青影跟我说,如果你不喝她的血就会万虫食心而死。”   “没事。”他先是回答得很冷淡,看见施月一脸担忧的表情之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语气有些问题,又稍微放缓了一些语气:“我真的没事。”   施月望着他苍白的脸,突然道:“她说这是第二个七天,你上次就没喝吧。”   他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一下头:“我不会喝的。”   施月抬手抚上他的脸庞,入手冰冷:“你不喝是因为担心自己会爱上她吗?”   他垂下眼帘,算是默认了。   施月心中升起了一种细密的疼痛,拉扯着她,令她窒息,她声音有些哑:“你会怎样?”   他察觉出了她的不安,伸手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柔声安慰她:“别怕,我没事,别怕……”   他越是这样,施月就越没法冷静,她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没事?虞青影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你现在就和我去。”   她声音平静,深处却透着一丝崩溃,她又想起姜昔玦在她面前七窍流血时那种恐怖的经历。   “姜昔玦,你去吧,只要你活着,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解药的。”   是的,姜昔玦爱上别人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就好,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好。   他终是明白了她的担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阿月,我没事的,情蛊无解,但不会那么容易致死,虞青影都是吓唬你的……”   施月不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仰头主动吻她的唇,眼中含笑:“自然是真的。”   只是那笑,令人心疼。   施月感觉自己难过得快要疯了:“你告诉我,你到底会怎样?”   说到最后,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会疼,”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口:“会很疼,每七天一次,一次比一次疼。”   施月抱紧了他:“那就别撑了,只要喝就没事了,你爱上别人也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怎样都可以。”   “我不会喝的,我能撑下去,倘若我不再爱你,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苍白到甚至透着一丝赢弱,只是眼中却透露着固执:“阿月,我以前从来不会违反你的意愿,但这一次,让我守住我的心好吗?”。   这一刻,施月彻底地把“回家”给忘了,她紧紧地抱着面前这个人,带着深深的爱怜:“你要好好活着,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阿月,你真的爱我吗?”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问道。   施月捧起了他的脸:“直到现在你都不相信吗?那我就再说一遍,姜昔玦,我爱你,我好爱你。”   “阿月,或许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你之前失忆了,而我又一直陪着你。”他依旧不信。   施月凑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是,没错,我爱你就是因为你一直陪着我,就是因为你对我好,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我感受到了你的感情,我也愿意回应你的感情,我以前总担心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   她说到这儿轻叹了一口气:“你又怎会知道,我其实同你一样,一样爱得小心翼翼,我总怕你不够喜欢我,以后会不要我,你不需要这么卑微的,我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明白吗?姜昔玦。”   有某种情绪在他眼中一点点弥散,炙热得几欲将人烫伤。   他们吻着对方,从冰冷到缠绵,温柔的烛光将剪影投影在墙上。   两道影子紧紧相拥,彼此亲吻。   烛火跳动着,在这冰冷的夜显出一丝不多的暖意,宛如一座孤独的小岛。   在无尽的荒芜中,只有彼此的心是炽热的,只有紧紧相拥才能将这份热守住。   衣衫凌乱,发鬓松散。   姜昔玦从这温存中抽身,双眼迷离地望着施月:“真的可以吗?”   施月环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咬上他的唇,用行动回答着他。   姜昔玦俯身将她抱起。   纱幔落下,遮住了一对璧人。   烛光闪动,勾勒出纠缠的温情。   ……   夜色温柔,月华如水,映出一江春色。   微风拂起涟漪,细雨绵绵,便有层层波纹荡起。   孤舟一叶,随风浮沉,摘一团明月,掬一捧清泉,置于掌心,珍藏于胸口,细细品尝。   梅瓣点点飘落,染一江幽香。   在温存中迷了眼,蒙了心,于是便相互依偎、相互安慰。   很快,狂风疾至,惊涛拍岸,急雨嘈嘈。   如一尾鱼,在狂浪中摇曳,于巨涛中挣扎,既恐惧着这风浪,又不自觉被扯入这起伏的深渊。   ……   施月终于明白,姜昔玦骨子里也是个疯狂的人,他一次次地将她拖入这恐怖而欢愉的深渊,让她哭泣,让她不能自已。   她明白,他是不安的。   她安抚着他,在他耳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她说:“姜昔玦,我是你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爱你。”   他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痴迷,他疯狂地拥着她,死死地将她困在怀里,他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阿月,阿月……”   施月终于有些受不住了,轻轻推拒着他。   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有些沙哑:“快了,快好了。”   她终归还是怜他的,紧紧环住了他:“那便快些吧。”   前半夜是疯狂的,施月累及了,斜倚在姜昔玦的怀里,却不敢睡。   他的情蛊发作了。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乌黑的发丝因疼痛而汗湿了,团在一起,像一团细腻微凉的绸缎。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有些不稳。   从紧贴着的心跳里,施月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疼痛,他却一声不吭。   “别咬嘴唇。”   “疼的话就咬我。”她心疼地捧起他的脸,堵住了他的唇。   他舍不得咬她,只能将这剧烈的疼痛发泄成噬吻。   疼,真的很疼,疼得他忍不住颤抖,疼得他全身发冷,但他的内心从未像这一刻一般满足。   他心爱的姑娘是他的。   他终于拥有了她,拥有了这个他曾经从不敢肖想的人。   姜昔玦还记得第一次见施月的时候,这个姑娘就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狼狈的他,明明年龄看起来比他小,语气却分外老成。   直到在魏家庄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她是夺舍,原来她的灵魂来自更遥远的地方。   初见时,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星星,他就私自给她起了个名字,星儿。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了,他的眼神总是忍不住追随着她,只要看着她笑,他就很开心,即使他明白,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人人都说缘溪老祖救了姜氏的二公子,处处维护,赠秘籍,封护法,对手下人分外的好。   只有他明白,这个姑娘从来没把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她似乎早就明白了自己的道,一个人默默的走着,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却明白她最终一定会离开。   他那时想,离开便离开吧,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他一定舍命相助。   姜昔玦不知道施月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他的感情的,在她旁敲侧击的向他询问时,他有一瞬间是想告诉她的,可是望着她晶亮的眼睛,他又胆怯了。   他是爱她的,却不需要得到她的回应,她只要做她想做的就好,他会一直默默守着她,一直帮助她。   于是,他告诉她:“我有喜欢的姑娘,她叫星儿。”   一个眼睛像星星一样亮的姑娘。   再后来他们就离开碎叶谷了,他私心想着,就算以后有了许多追随着她的人,他也一定会是最特别的那个,毕竟,他从一开始就陪伴着她。   直到林一二出现,直到缘溪老祖曾有个相好的消息被放了出去,他真的嫉妒到发狂。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个计划,只是一个策略,他还是嫉妒得发狂,他嫉妒一切和她有关系的名字。   可是,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眸,他又将这些情绪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他要守着她,他要守着他的神。   拜月教的称呼是他传出去的,施月啊,施月,他是如此的爱她。   因为她需要,他甘愿做她最锋利的剑,为她披荆斩棘,为她杀出一条道。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拼尽性命也要给。   这般深爱着一个人,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缘溪老祖”的不对劲儿,又或许是华氏血脉和诅咒的双重作用,让他不会受到太重的命运影响。   他只是做了几个简单的试探就看出来了那个“缘溪老祖”并不是他心爱之人。   毕竟,他爱的姑娘从不会对他露出那般爱恋的神情。   施月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爱。   他翻阅典籍,查看了许多野史,终于猜出了始作俑者——桃花蛊。   那时,武陵还没有爆发桃花疫,桃花蛊虽是影响命运的蛊毒,但顾名思义,它总归还是要以桃花妖为引的。   这世间最强大的桃花妖就在武陵。   他去武陵的路上,桃花疫爆发了。   或许是命运眷顾吧,竟然让他在武陵遇到了施月。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施月。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怀疑她的样子,她如此真实的降临在了这世间,不再是神,而只是他爱的姑娘。   他看着她对他的态度一点点转变,他受伤时,她竟然会露出心疼的神情,他贪恋这样的她,甚至产生了,“倘若我为她死了她能一直记得我就好了”这样极端的想法。   他说在平陵有一件厉害的武器其实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带她去碎叶谷,推她入谷,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碎叶谷里有属于施月的秘密,只要回到那里,她就会想起一切。   可是,面对着那时的施月,面对着那句“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他竟然生出了私心,他竟然希望这个姑娘永远都是这般模样,永远都不要想起过往。   她是阿月,是星儿,不是教主。   于是他带着她去了凌云宗,只要能躲过那些人就好,哪怕只有一刻的温存,他也想拼命守住。   鬼市时,他没克制住自己吻了她,看着她哭成一团的样子,他怕极了,他怕施月会讨厌他。   他从未奢求过施月会爱他,但他想一直陪着她,他不想被她讨厌。   谁知,施月竟然主动吻他,他一度以为那只是一场梦,他怎么敢想,他从不敢肖想施月,从不敢以为她也会喜欢他。   只要能一直陪着她,他就知足了。   后来拜月教与玄门开战,卢安沦陷,他马上就明白了,那些人有所行动了,他们要对付他心爱的姑娘。   他知道桃花蛊的厉害,他要护着她,不能让她落在那个“缘溪老祖”的手里,他那时是这样想的,甚至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   谁知他重伤卧床时,她竟然向他诉说着衷肠。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   他在梦里向她索吻,他紧紧地抱着她,他害怕梦醒。   可是,梦终归还是要醒的,他不能让施月落在“缘溪老祖”的手中,于是他以情蛊为代价,亲手将他的梦推入了碎叶谷。   她不是阿月,不是星儿,她是教主。   他绝望痛苦得几欲发疯,他亲手杀死了爱他的姑娘。   可是,他还是不愿喝虞青影的血,他不要爱上别人。   死也不要。   阿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会爱你。   他将头埋进了她怀里,全身都因为疼痛而轻轻颤抖着。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嗓音微哑:“……你是阿月,还是教主?”   施月轻轻抚着他的发顶:“不管我是谁,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抚慰着他的不安,在他耳边柔声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话说得可真好。   于是,他终于缩在她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施月为他擦去额角的汗,拽过锦被,将他裹住,就这么搂着他,不过片刻,也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跟我一起大声念: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手动滑稽)我感觉我这章不会被锁,毕竟只是环境描写而已,环境描写有啥可锁的对吧?   好吧,我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太羞耻了,我要用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没脸看,没脸看,我都不好意思看了评论了TAT   66、9曲散人终尽九      月色浅淡,晨光熹微。   姜昔玦不知何时醒的,侧躺在施月旁边,用手指轻轻玩着她的头发。   施月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沉在浓浓的睡意里,入眼便是姜昔玦高挺的鼻梁,她开口,声音有些软,透着倦怠:“还疼吗?”   “我没事。”他忍不住凑近吻她的眼角:“还早,再睡会儿。”   她迷蒙着应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姜昔玦的唇蹭过她的眼角,划过鼻梁,印在了她柔软的嘴唇上。   施月似乎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扭头躲开了,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布着点点红痕。   姜昔玦伸手轻轻抚着,眼眸中尽是温柔之色,他将施月更紧地拥进怀里。   .….   施月彻底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姜昔玦不知道去哪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老脸一红。   披上衣服下地,她脚步有些虚浮。   她正要推门出去梳洗一番,姜昔玦就进来了。   四目相对,施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好像睡得有点儿久啊……”   “没事。”他语气温和:“我给你备了热水。”   “啊?哦,好。”施月有些不敢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姜昔玦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轻笑了一声,突然俯身将她横抱起来。   施月吓了一跳:“这是干嘛?”   他亲昵地蹭着她的耳朵:“我怕你太累了,抱你去洗。”   她终于明白姜昔玦有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的姜昔玦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   .….   施月现在也算是一个已婚人士了,真正在一起之后,姜昔玦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并不是变得不好了,而是太好了,甚至有些黏人。   几乎无时无刻不用一种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目光追随着她,倘若周围没人,便一定要将她抱进怀里才高兴。   施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姜昔玦的时候,这人高冷得跟什么似的,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   看着这样的姜昔玦,施月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产生一种自己好像养了一只温顺的摩萨耶的错觉。   其实施月还挺喜欢这样每天跟姜昔玦腻在一起,像在度蜜月一样。   她把虞青影关起来了,自然也夺回了缘溪老祖的权柄,然而她现在是无运之人,根本没人记得住她,好在拜月教并没什么需要她处理的事物,姜昔玦似乎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   唯一让施月不安的,就是姜昔玦身上的情蛊,他每七天都会痛一次,且痛得越来越厉害。   这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每次发作的夜晚,施月都会紧紧抱着他,安抚他。   明明很痛,他却总是一声不吭,只缩在她怀里轻轻颤抖,冷汗将衣衫浸湿,他偶然间抬眸,望见施月一脸担忧时,便笑,颤着声音道:“我没事。”   这个人喜欢她喜欢到伤痕累累。   情蛊第四次发作之后,施月忍不了了。   “姜昔玦,我觉得你身上的东西必须要处理一下了,我不能再看着你这么疼下去了。”施月找个了晚上,郑重其事的和姜昔玦开始“谈话”。   他却似乎不以为意:“没事的,真的没事。”   他总是这样子,总是对自己无所谓。   施月叹了口气:“要不你就喝虞青影的血吧,只要你心志坚定,说不定不会被影响呢?”   施月试图劝一下姜昔玦,她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姜昔玦遭受这样的折磨。   姜昔玦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蛊这种东西没办法控制的,像你都没法抵抗桃花蛊的影响,你难道想看着我爱上别人吗?”   施月一时语塞:“可是你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情蛊真的无解吗?”她有些不死心。   姜昔玦点了点头。   “那,倘若我能找到华家人呢?华云姗不是还活在世上吗?我如果能找到她,你身上的蛊能解吗?”   姜昔玦沉吟了片刻,方才道:“或许可以吧,华氏对于医术的了解终归是比其他人强,或许她真的会有办法。”   提起华云姗,施月就忍不住想起自己身上的桃花蛊。   虞青影用桃花蛊偷走了她的命运,可是虞青影并不是华氏的人,她能找到桃花蛊,能用桃花蛊,必定是得了华云姗的帮助。   可是,华云姗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通过桃花蛊对命运的影响来破解他们华氏血脉的可怕诅咒?又或者另有什么目的。   倘若只是为了对付原来的缘溪老祖,他们都能给她下蛊了,将她杀了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着虞青影的命运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这么一想,更多疑点出现了。   在她和姜昔玦还躲在凌云宗的时候,虞青影假扮的缘溪老祖竟然将卢安给灭了。   虞青影不是虞家人吗?她对虞家哪来的那么多怨恨,而且何安塘还变成了那个样子。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施月这些天日子过得□□省了,都把这些事情给忘了。可能是因为在她的本心里,觉得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必要去调查,如果她真的要回家的话,这些事情的真相对于她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   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管他虞青影到底是什么目的,到时候她拍拍屁股走人,这个世界的一切就都与她无关了。   可是,回家的话,姜昔玦怎么办,她之前一直都想问问姜昔玦是不是愿意和她一起走,但始终都有些开不了口。   “那个……”她依旧有些难以启齿,让姜昔玦跟着她一起回去,不就是逼着姜昔玦放弃这个世界的一切吗?她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自私了。   姜昔玦疑惑地看着她,示意她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施月轻叹了一口气:“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姜昔玦点头:“你跟我说过的,我多少也能猜出一点,当初在魏家庄的时候,他们说你是夺舍。”   “是的,这样说起来我确实和夺舍挺像的,但我其实并不是夺舍,总之,我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说到这儿,她有些忐忑:“姜昔玦,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可能要回到我的世界去……我一直想回去的。”   “你……”他神色中难得露出一抹恐慌:“你要走?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施月心中一痛,姜昔玦并没有强制留下她,甚至只是问以后是否还能见到她。   他这个样子,叫她怎么弃他而去?   “如果我回到了我的世界,我们就再也没办法见面了,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到我的世界去。”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跟着你去任何地方的。”   施月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呀。我真的好喜欢你。”   姜昔玦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眼中流露的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死。   施月又道:“那么我来制定一个回家计划吧,首先就要把你身上的情蛊给解决了。”   “我是这样想的,我身上的桃花蛊很可能和华云姗有关,她必定是有什么目的的,虽然我其实对她的目的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她引出来。”   “不管怎么说,虞青影也是她的女儿,虽然我不确定她对她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态度,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尝试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姜昔玦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倘若她真的对虞青影没有感情,我们是引不出她来的。”   施月抬头望着他,有些不明其意。   姜昔玦轻笑了一声:“我总感觉那些流着华氏血脉的女子,总是让人有些难以捉摸,我母亲就是这样,她恨我父亲,连带着恨我,她似乎恨不得我早些死。”   施月第一次听姜昔玦讲他的母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故事。   作为现代人,作为流行独生子女的现代,哪个孩子不是被父母捧在手里的,她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安慰姜昔玦。   姜昔玦继续道:“虞青影也算是流着华氏的血,她……像个疯子一样,也让我觉得很奇怪吧,又或许这些都是华氏诅咒的影响。”   “你身上不也流着华氏的血吗?”   “嗯,”他点了一下头:“所以我曾经从来不敢肖想你,我怕我们注定走向悲剧。”   这话倒是提醒了施月,姜昔玦身上还有那个奇怪的诅咒呢?   这种诅咒是否会将她和姜昔玦的命运引向无底的深渊?   为情而伤,为情而死。   姜昔玦身上的情蛊是不是和这个诅咒有关呢?   施月这么想着,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她现在已经和姜昔玦在一起了,这么说来的话姜昔玦应算是已经克服了那个诅咒。   难道是因为她是无运之人?   因为是无运之人,无法被天道窥探,于是在天道的认知里面,姜昔玦现在还是单身?还陷在那个可怕的诅咒里面。   施月觉得这很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用担心那个诅咒了,这个诅咒明显只与这个世界的天道有关系,等到她带着姜昔玦回到现代之后,自然也影响不到他们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情蛊,倘若这玩意儿被他们带回了现代,又找不到解药,到时候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没关系,”施月轻声道:“如果我们找不到华云姗,我就带你去碎叶谷找我师父。”   姜昔玦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施月这才想起来,她以前并没有将姬长烟的事情跟姜昔玦说过,她以前几乎所有事情都瞒着姜昔玦……   “那个创造出长生阵的姬氏前辈就是我师父,他虽已身死,元神却始终被困在碎叶谷里,我身上的桃花蛊就是被他取出来的,他对华氏人有些厌恶,所以我以前没同你讲过……”   说到这里,施月竟然生出了一种羞愧的心理,姜昔玦这么喜欢她,她以前还如此不信任他。   姜昔玦似乎是察觉出了施月的这种情绪,笑道:“没事。”   “你手上那把护法剑本也是我师父的佩剑,剑名湛卢,我当初是怕被人认出来,随口起了个名字。”   姜昔玦依旧笑着点头:“护法挺好听的,正好符合了我的心情,”他的眼中满含着神情:“我想一直当你的护法,一直守护着你。”   施月的心跳有些剧烈,这一刻,日记上的字突然又浮现在了眼前。   “小姜拿到湛卢剑之后似乎很开心。”   原来他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情。   “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如果找不到华云姗,我就去求我师父,虽然他厌恶华氏之人,但你毕竟不一样,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师父他总不会看着我守寡的。”   姜昔玦依旧是笑,笑着揽她入怀:“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做梦,阿月,其实情蛊不解也没什么,我能得到你,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这样的代价,我甘之如饴,你若不愿看我情蛊发作的样子,以后每七天我就一个人躲起来,不教你担心。”   施月差点儿被姜昔玦这话气得背过气去:“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说这种话,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就够了,哪来那么多歪理,哪用付出什么代价。”   “反正,我一定要治好你!”   作者有话要说:姜昔玦:华氏女ptsd      67、10曲散人终尽十   10      虞青影刚一睁开眼时,记忆有些模糊,她忘记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了。   她似乎昏迷了很久,具体有多久,她也不得而知。   很快,她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她见到了真正的缘溪老祖。   那个可怕的、曾令她无比嫉妒的人回来了。   “醒了?”这声音忽然响起时,她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说话之人一席白衣,唇角带笑,看上去年龄并不大,正是施月,虞青影的神情立马变得无比戒备:“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华云姗在哪?”   虞青影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随后她狠狠将头扭开,并不回答施月的话。   只是,这一扭头,她的视线变宽了,正看见站在施月旁边的姜昔玦。   她下意识地开口了:“玦哥哥……”   “我说过了,不要这样叫我。”   姜昔玦看她的神色很冷,冷得不带丝毫感情,仿佛一根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里。   她明白,她输了,她彻底输了,所有的谋划都失败了。   她笑了一下神色出奇的平静:“你们是想找情蛊的解药对吧?”   虞青影从榻上坐了起来,目光扫过施月,最后落到了姜昔玦身上,她挑眉,露出了一个很异样的笑容:“怎么?这么强撑着受不了了?”   她抬起了白嫩的手腕:“撑不下去就喝我的血啊,你在怕什么?怕你爱上我?”   施月感觉虞青影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甚至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姜昔玦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凌厉,半晌之后才道:“我嫌脏。”   施月有些意外,或许是姜昔玦在她面前总是很温和,乍一听到他说出如此具有攻击性的话,她一时竟有些不太适应。   想来姜昔玦本身就不是一个说话很委婉的人,他曾经和鬼医连乔说话时,似乎语气也不怎么样。   虞青影笑了起来,笑得很肆意,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原来你嫌我脏啊,可是,这样肮脏的我就是如此爱着你啊!姜昔玦,你本来就是应该娶我的!”   施月皱眉,她一开始是想威逼利诱一下,让虞青影说出华云姗的下落的,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没什么能威胁道她的。   她似乎喜欢姜昔玦喜欢到已经摒弃死亡了。   他们华家的人怎么都这个德行……   令人发指。   虞青影突然转向施月了,她笑着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上姜昔玦。”   这话涉及到施月失忆之前的事,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姜昔玦却先一步的将她揽进了怀里,几乎是挑衅地望着虞青影:“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好的,石锤了,姜昔玦本质上果然是一个说话犀利的人。   这句话对虞青影的杀伤力还挺大,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僵地坐在那里,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望着施月:“你怎么可以,你以前明明就……”   “你怎么可以!”虞青影突然发疯般地朝着施月扑了过来,那眼神恶毒得几乎要将她撕碎。   果然是疯子,施月神念一动,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虞青影的脑海里。   虞青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一声不响地就软到在了地上。   施月扭头去看姜昔玦,发现他表情不太好看,下巴绷得紧紧的,施月安慰他:“那个……你别紧张。”   .……姜昔玦这么紧张做什么?   姜昔玦脸部的线条终于柔和了几分:“我讨厌她。”   言外之意,让她离虞青影远点儿。   施月眨巴了一下眼睛:“行吧,我也觉得我问不出来什么,总之,我得想个办法找到华云姗。”   姜昔玦点了点头,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施月问他。   姜昔玦抬眸看她有些小心翼翼的:“你不会后悔吧。”   她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姜昔玦在说什么了,她被气笑了:“你到底一天都在想什么呢?我看着像是会后悔的样子吗”   姜昔玦想说“像”,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施月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你为什么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呢?”   姜昔玦的眼睛很亮,也很湿润,此时这样望着她,竟显出几分委屈,他小声道:“你只要暂时不后悔就好。”   他说得太小声了,施月没听清楚,于是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他笑了笑:“没什么。”   施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了姜昔玦耳边,一字一顿道:“玦哥哥,不喜欢这个称呼呀。”   他眼神闪动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说道:“你如果喜欢,可以这样叫我。”   “还是别了,太肉麻了。”   .….   直接从虞青影那边问是行不通了,虞青影那个精神状态,明显存在问题。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而不得然后黑化了?   可怕怕,可怕怕,还好虞青影是个菜鸡,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么想着,施月越发觉得不大对劲儿了,就虞青影那个德行,那个让她觉得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样子……到底是怎么用桃花蛊阴她的呀?   令人匪夷所思。   这似乎是阴谋的味道……   施月觉得,自从她恢复功力之后,就像一个小垃圾一样,空有一身蛮力,宛如一个莽金刚,脑子却一点儿不能用,她明明已经发现很多疑点了,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调查。   或许是因为记忆缺失的缘故,她所能看到的都只是事物的一角而已,这就使得她越发迷茫。   认清自己的本质之后,施月做了一件非常符合她人设的事情,她让拜月教的人将“虞青影落网”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条消息是这样传的:“虞青影胆大包天竟敢向缘溪老祖下蛊,缘溪老祖一怒之下将她关了起来,慢慢折磨。”   如果华云姗多少有些在乎这个女儿的话,就一定会出现的。   说不定连虞复年都会被引出来,施月几乎都要把这个关键人物给忘了。   她刚穿越过来,不,应该说她刚失忆,以为自己魂穿虞青影的时候,经常会做梦梦到虞复年杀人。   也不知道那个梦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在桃花蛊的影响下产生的记忆错乱。   总之,说不定她当初会中桃花蛊和虞复年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虞青影却在假扮缘溪老祖的时候把卢安虞家给灭了。   好的,想不通了,施月决定不想了。   反正,现在她最nb,她怕个鬼哦?   管他会来个什么玩意儿呢,莽!   不出施月所料,果然有人找上门来。   花无相恭敬地向施月行礼:“教主,华云珊求见。”   来了。   “让她进来吧。”施月道。   那是一名五官柔和的年轻美妇人,身着翠绿色衣裙,发上簪了根黑色木簪,朴素中又有一种富贵感。   总觉得不太好惹的亚子。   待到屋里只剩她二人,施月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首先气势上不能输。   “你好大的胆子!”施月厉声呵斥道。   华云姗闻听此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施月:“???”   不是吧?这么怂的吗?   华云姗跪在地上,神情非常恭敬:“还请教主高抬贵手,听我解释。”   施月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那你解释吧”   “如果按照教主的计划,你此刻并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施月:“???”   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做按照她的计划?她有什么计划。   “你说具体点儿。”施月说道。   华云姗继续解释:“你身上的桃花蛊一开始就是你要求我种下的。”   施月:“!”   不是吧,不至于吧……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也就是说这里面并没有什么阴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华云姗这么一提,施月突然觉得似乎也说得通。   毕竟在碎叶谷底的日记里面写得非常明确,如果想要回家的话,就必须成为无运之人。如果在她失忆之前,她就一直在为成为无运之人做打算……   这还真就能说得通了。   华云姗道:“教主,您现在还没有找回您的命运,所以许多记忆你并不知道,就在将近半年前,你找到了我,说愿意帮我化解华家的诅咒,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协助你成为无运之人。”   果然是这样,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猜测过很多真相,根本没有想到她这么惨,都特么是自己把自己给坑出来的。   施月咳嗽了一声:“你说仔细一点儿。”   华云姗道:“你知道我们华氏的那个可怕诅咒,为情而伤,为情而死,我毕生的愿望都是可以将这个诅咒给破解掉。你那时找到我,你告诉我,我可以用桃花蛊将你和我女儿的命运做一个替换,这样姜护法就会以为我女儿就是你,自此就可以骗过天道,彻底破解那可怕的命运。”   好吧,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   她以前竟然为了回家把姜昔玦给卖了。   “但是,”施月语气依旧不善:“我失忆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虞家呢?你们难不成想害我?”   华云姗赶忙施礼:“教主,您不要误会了,我可以跟您解释的,去虞家也是您答应我的条件。”   能看出来,华云姗似乎真的很惶恐,生怕施月误会了,她连称谓都直接在用“您”了。   “我都答应你什么条件了?”   “您答应了我报复虞复年的条件。”   施月看了华云姗一眼。   此时的华云姗看着很平静,柔和的五官上没有显出一分厉色来。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施月现在的身体还是她自己的,桃花蛊互换的是命运,不是灵魂,加上她身上的桃花蛊已经被去取出来了,她现在是无运之人,也就是没有命运的人,在外人的眼里,她是谁也不是的陌生人,同一个人,不管见过她多少次,都会记不住她的长相,强制令人脸盲。   qaq      68、11曲散人终尽十一      施月道:“具体情况你还是一次性说清楚吧,我们这样一问一答我觉得有些累。”   “好。”于是华云姗就开始非常细致的讲述了起来。   从华云姗的话里,施月很快明白了所有的情况。   当初,在她还是缘溪老祖、还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她一心想要找到变成无运之人的办法,在一次偶然和姜昔玦聊天时,听说了桃花蛊这种华氏独有的、可以改变命运的蛊虫。   施月当时就兴奋了,她当时就想,可以改变命运,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个让她成为真正的无运之人。   本着这样的心态,她将华云姗抓了过来。   一番询问加研究之后,答案非常肯定:桃花蛊确实可以帮助她成为无运之人。   但是种了桃花蛊的人本身会失去记忆,甚至于记忆出现错乱,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背叛,想要做到不被背叛,就要达到双方盈利的目的。   人或许可以不相信,但利益是绝对可以相信的。   于是施月就向华云姗提出了用桃花蛊给华氏改命,并帮着她报复虞复年的计划。   至于报复虞复年这事儿,说出来又是一篇宏大的虐恋情深。   虞复年早年间和华云珊有那么一段恋情,分手没多久,华云珊发现自己怀孕了,然而她找到虞复年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虞复年已经有妻子了,而且他们还有个儿子,最重要的是,他妻子当时也怀孕了。   没错,这个孩子就是何安塘。   华云珊心里当然很不爽,她不仅把人家老婆害死了,硬让人家把虞青影认下来当女儿。   虞复年为了保护何安塘,就假意收了个外姓女徒弟,说是来陪虞青影的,然后这事曝光之后,华云珊又不爽了,想要估计重施来害死何安塘。   好在虞复年早有后手,华云珊失败了。恰巧在这时,施月找上了华云珊,于是他们制定出了一个计划。   虞复年一直想要得到长生阵的秘密,华云珊以何安塘的生命为代价的条件,假意与虞复年合作。   让虞复年以为,她会用桃花蛊替换缘溪老祖的命运,从而使缘溪老祖以为自己是虞青影,而听从虞复年的命令,进入碎叶谷,帮其找到长生阵的秘密。   要说华云珊三观不正,这虞复年三观也没正到哪去,他竟然还真就答应华云珊了。   故事听到这里时,施月想起了一句话: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很好,很符合。   等到何安塘被成功害死,施月又进入碎叶谷之后,虞复年就彻底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伪装成缘溪老祖的虞青影也可以和心上人姜昔玦在一起了,正好破解了华氏的诅咒。   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华云珊叹息道:“就是这样的,本来你不该被戳穿身份的,谁知你竟然会被人发现是夺舍……而且,按照我们的计划,你进入碎叶谷之后就不应该再出来了。”   华云珊露出了为难之色:“教主你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施月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的确已经回家了,可是……她当时想着要先和姜昔玦说一声……   所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姜昔玦,她现在早回家了……   施月咳嗽了一声:“我现在的确还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毕竟虞青影可是真的想杀我。”   华云珊道:“我有证据的,我和青影身上都有你种下的心魔咒,倘若我们对你起了杀心,就会遭到心魔反噬,慢慢走向死亡。”   说着,华云珊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右手腕上有一个焦黑的、像烙印一样的东西,形状像个吹风机。   又是小猪佩奇……   好的,行吧,这证据确实石锤……   华云珊突然俯身,直接磕了个头:“教主,我此次来,就是想求您救救我女儿。”   施月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差点儿被气笑了,她道:“你那个女儿可真厉害,明知道被下了心魔咒,还打算对我出手。”   “她或许是有些想不开。”华云珊的神色有些不安:“教主只要解开她身上的心魔咒,我自会管教她的。”   看样子,这华云珊倒还颇为忌惮施月。   施月摩挲了一下下巴:“帮她解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教主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定会拼尽全力。”   施月点了点头:“姜昔玦被虞青影下了情蛊,我要解药。”   华云珊抬头看了施月一眼,眼神颇为古怪,迟疑半晌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这个好解,只需每七天饮一次下蛊之人的血,四十九天之后,毒便解了。”   施月皱眉:“可是这样的话,姜昔玦不就会爱上虞青影吗?”   华云姗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施月一眼:“教主不是答应过帮我华氏解决诅咒的问题吗?这情蛊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呀。”   施月观察了华云姗一眼,这清秀的年轻妇人似乎真的很忐忑,非常小心地试探着,虽然紧张,却依旧想帮着自己的家族摆脱可怕的诅咒。   施月冷哼了一声:“别在我面前装傻,你说的那些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认,反正现在你要是给不出来解情蛊的办法,你女儿就完了,你知道吗!”   华云姗终是叹了口气:“我只道外界传言是假的没想到你当真是对姜公子……”   施月露出了不想听她多废话的神情:“所以,这情蛊到底能不能解?”   “能的,自然是能的。”华云姗点头,面上又染上了一丝忧虑:“只怕教主不肯。”   “先说来听听吧。”   “若是想要解桃花蛊,教主需得找回自己的命运。”   “此话何解?”施月微蹙眉头。   “情蛊的本质乃是一种无上的剧毒,此间能解之物,为能化作人形的百年大妖的内丹,然千百年间,此等妖物几乎消声觅迹……”   说到这里,华云姗欲言又止。   施月将她后面的话补齐了:“其实也并非消声觅迹,当初缘溪镇的桃夭不就是这样的妖怪吗?她的内丹又恰巧被我吞了。”   华云姗点了点头。   “我体内的内丹能取出来吗?必须要找回命运吗?”   华云姗又点了点头:“内丹需要你到桃夭曾经生长的地方进行剥离,若是你找不回你的命运,内丹取出的那一瞬间,它会将你当成完全的陌生人,攻击你,你会被可怕的妖气反噬,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施月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了:“姜昔玦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撑多少天?”   “一样的,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之后会怎样?”施月的声音很平静,心脏却跳动得厉害。   姜昔玦果然在骗她,中了情蛊就这么硬捱,怎么可能会没事?   “四十九天一过,他就会以一天十年的速度迅速老去、衰败,直至走向死亡。”   施月的手为不可闻地颤了一下,随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要把虞青影身上的桃花蛊取出来就可以了对吧?”   “自然。”   施月明白,倘若她真的迈出了这一步,她就彻底回不去了,可是,如果她不这么做,姜昔玦就会死。   她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昔玦出事。   这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回家,要先救姜昔玦,其他的以后再说,既然她这一次能成功变成无运之人,下一次同样也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施月开口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虞青影,你先将她体内的桃花蛊取出来,等我把姜昔玦身上的情蛊解决之后,自会解开心魔咒。”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儿少,所以还有一章,今天20岁生日,以后再也不能自称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哈哈哈哈哈,赠送个一千八百字的番外(嗯,作话里的内容是不收费的),番外的时间段是杀姜成兴之前,出碎叶谷之后。   .….   番外·醉酒(过生日写个番外)   浓夜如墨,与昏黄的烛光暧昧地纠缠,双方拉扯吞噬,直至烛光败下阵来,黑夜如愿以偿地侵占了一切,或许是惧怕它的霸道,星星和月亮也藏了脸,隐了行踪,便显得这夜更黑、更深邃。   “叮当”一声脆响,似是有什么打磨得很光滑的物件掉到了地上,又“咕噜噜”滚了几圈。   烛光又被人点亮了,点蜡的是名少女,着白衣,发间簪着一根白玉簪,五官很淡漠,面容却略显稚嫩。   烛光闪烁间便将屋子照亮了。   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圆桌和一张床。   桌上趴了个少年,一身黑衣,被跳动的烛光打出几分暖意,黑发用一根黄色发带束着,泛着光泽,像精美的绸缎,令人生出想要上手摸上一摸的冲动。   少女有些古怪地看着趴在桌上昏迷不醒的人,俯身将地上掉落的酒壶捡了起来。   她先是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壶,半晌才惊叹道:“这都摔不碎?”   随后,她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问题,便改口道:“喝这点儿就醉了?这长生酒不就是类似果酒的东西吗?”   程度和菠萝啤差不多,这就醉了?   不至于吧?   她看着趴在桌上的少年,有些为难:“小姜,不是说好陪我喝酒吗?你这就醉了?”   她这声“小姜”似乎还真起作用了,桌上的少年动了动,竟艰难地将头抬了起来,有些迷蒙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他面色有些许的绯红,漆黑的眼底湿湿的,仿佛有淡淡的雾气散开,红唇微张,舌头却有些不利落。   少女没听清他说什么,便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他又说了一遍。   少女还是没听清楚,便凑得又近了一些:“你再说一遍啊。”   这次凑得又有些太近了,直到少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时,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马想向后退一点。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少年的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嘴唇堪堪擦过她的耳垂。   少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有些慌乱地往后避,少年却顺势缠了上来。   这屋子着实太狭小了,她往后退了几步,脚不知被什么一拌,径直向后摔去,正摔在架子床上。   虽然少年及时用手护住了她的头,但她的腰还是被磕了一下,磕得生疼。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眼前发生的事吓的,她略显呆愣地望着少年,眼底有难掩的错愕,一时也忘了挣扎。   少年按着她的手,俯身吻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赶忙偏头,柔软的唇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不轻不重地踩在她的耳垂上。   她瞬间炸了。   “姜昔玦,你他妈清醒一点儿。”   少年乍一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睁着迷离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怀中的少女。   少女再接再厉:“我们清醒点,你这样下去,咱们革命的友情就破灭了。”   姜昔玦似是有所明悟,竟真的放开了钳制着少女的手。   少女刚松了口气,双手就被他按在了头顶,他腾出来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紧接着就咬了下来。   一阵剧烈的响动,黑衣少年被整个地掀飞了了出去,这一下力道没控制好,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腿上。   少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中有难掩的慌乱,脸色也一片酡红,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揉着后脑勺的姜昔玦时,又忍不住去拉他。   “你撞疼没有?”   少年的发丝有些乱了,几缕贴在脸颊上,他眼眸湿漉漉的,显出几分委屈。   少女一下子愧疚了起来,将少年拽到床上坐下,嘴里忍不住念叨着:“你说你也有喜欢的人,喝醉酒了就把眼睛擦亮点儿,别乱认人,叫你以后老婆知道了实在不好。”   少年看着挺好看的,却明显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他刚一坐下,就又缠了上来,鼻尖亲昵的蹭上了少女的脸颊,声音低低的:“没认错人。”   少女伸手推他,没推开:“哥,咱消停点儿,等你教主我变成大佬了,我帮你把星儿姑娘绑过来怎么样,绑过来给你做媳妇儿。”   少年却好像更委屈了:“不要别人。”   “害,不是别人,星儿姑娘呀,就你最喜欢的那个。”   “假的。”   “什么?”少女没听清楚。   他又重复道:“没有星儿,都是假的,我只要阿月。”   少女愣了一下,似是受到了什么震惊,低头看向怀里像是在撒娇的少年:“你、你喜欢我?”   少年的胳膊搂紧了:“阿月,回头看看我吧,不要一直往前走,回头看看我。”   语调哀婉,几近哀求。   少女没再推开他,却叹了口气:“喜欢我有什么好啊?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   阳光有些尖锐,姜昔玦睁开眼时,头疼得厉害,他从床上坐起来时,大脑有一瞬间的迟钝。   他昨晚喝醉了,他好像做了什么,还说了什么,但他不记得了。   坐在桌边的人见他醒了,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瞬间有些紧张:“教主,我……”   桌边的人似乎也有些紧张:“你还记得你昨天干了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好,”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别喝酒。”   这语气温柔得让他有些恍惚。   “教主……”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快收拾收拾,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少女笑眯眯地望着他:“路还远着呢,你要是跟不上,我也不是不能停下来等你一会儿。”      69、12人走茶已凉一      初秋微凉,树叶卷着黄边,显出一分回光返照般的生机。   漫天烧云将橙红的光投影在屋内,投影在屋内之人的白衣上。   她已经这么坐了一下午了。   “嘭嘭嘭。”门被敲响了。   “请进。”她的声音有些冷淡,内里却藏着什么惊涛骇浪的情绪,让人隐约能察觉到,细找时,又消失了。   花无相推门而入,先是恭敬地施礼,随后道:“教主可是要启程去缘溪镇。”   施月轻轻点了点头:“明早便启程。”   花无相忍不住抬头看了教主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觉得今日的教主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了。   施月垂下眼睑:“你下去吧。”   .….   施月走进了姜昔玦的屋子,来到床边,她眼神有些复杂。   床上的少年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嘴唇却难得有些嫣红,他眉头轻皱着,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施月伸出手,将他的眉头捋顺。   “阿月……”他声音有些哑,却并不难听。   施月俯身,吻上他冰冷的唇:“我会救你的,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她都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从华云姗将虞青影身上的桃花蛊取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和桃花蛊有关的一切确实是她自己把自己给算计了,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如果她是一直按照计划走的,她落入碎叶谷看到那些日记之后就应该已经选择回家了。   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变数是,她喜欢上了姜昔玦。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普通的仙侠修真世界,而是一本书的世界。   她穿书了,只是不知是在桃花蛊的影响下,还是别的什么,她完全将这件只有她一个人会知道的事情给忘了。   这本书的原名叫《寻妖》,原女主是姜暮云,男主是魏天书。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作者就是根据这句诗给男女主起的名字。   这是一个典型的追妻火葬场的剧情。   按照原著的剧情,女主姜暮云从小便过得很凄惨,虽是三大世家之一姜氏的子女,却因家主姜成兴的野心,搞得家中鸡犬不宁,过得非常不好。   在姜氏黑暗的日子里,姜暮云和两个兄长互相照拂,感情非常好,直至姜昔玦被姜成兴扔下了碎叶谷,姜暮云和姜安尘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抵抗,那时的姜暮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变得强大,日后将姜成兴绊倒。   在原著中,姜暮云很早就和魏天书定下了婚约,她一直对这位少年抱着莫名的好感,然而魏天书心中却有个白月光,乃是个凡人家的贫穷女子,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了。   因此,等到姜暮云嫁给魏天书后,魏天书对她非常不好,两人一直都是貌合神离的过着日子。姜暮云对魏天书失望透顶,就满腹心思地暗中筹谋着如何对付姜成兴。   在一次意外下,她和魏天书误入了魏家的地下室,经过一番惊心动魄之后,见到了姬灵儿,了解到了有关于缘溪镇、有关于曾经各大家族、有关于长生阵的事情。   姬灵儿秉承着神棍的特性,告诉姜暮云,想要对付这一切,只要找到缘溪镇中的桃夭就可以。   姬灵儿自杀之后,在魏天书的掩护下,他们成功的摆脱了魏伏南的追查,二人的关系也在这次的经历中升温。   自此之后,姜暮云开始努力的寻找缘溪镇,魏天书被她那种即倔强又温柔的性格深深吸引,却苦于曾经对姜暮云的伤害,无法将这份心情说出口,开始了慢慢追妻路。   恰巧在此时,魏天书无意间救了一次虞青影,于是虞青影也喜欢上了他,因为华氏血脉的诅咒,这份喜欢变得越来越疯狂,疯狂得让她忍不住出手陷害姜暮云。   在剧情的巧合下,被虞青影陷害的姜暮云进入了缘溪镇,和桃夭达成了协议,只要她帮桃夭报仇,就可以得到桃夭的内丹,姜暮云一口就应了下来。   再次期间里,魏天书以为姜暮云已经死了,将三大世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直至再次见到姜暮云的时候,他深情表白,姜暮云也接受了他的感情。   姜暮云得到了桃夭的内丹之后变得非常厉害,成功报仇以后,本以为可以和魏天书过上幸福的日子,谁知天地巨变,灵气溃散,世界要毁灭了。   为了救世,姜暮云进入了碎叶谷,以身献阵,开启了长生阵逆转天道,在最后的时刻里,当年姜昔玦的残魂护住了她,她才得以存活下来。   于是,《寻妖》终于迎来了大结局,姜暮云和魏天书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结束了回忆,施月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她竟然是穿书。   原来姜昔玦本就应该已经死了。   而且,她还吞了桃夭的内丹,这算是抢了女主的剧情吗?结局时的天地巨变是否很快就要到来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她也要去以身献阵吗?   施月茫然地望着姜昔玦。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目的一直都非常明确——回家。   她要回家。   这只是一本书里的世界,管他血雨腥风、爱恨情仇,于她而言,都是假的。   她对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感情,在她看来,这里的人都和纸片人是没有区别的。   不管是姜昔玦、花无相还是林一二。她都没放在心上过。   就想是在玩攻略游戏一样,她所想的,一直都是通关通关通关。   即使她以前一直都知道姜昔玦喜欢她,她也从来没产生过半点儿会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冲动。   她那时甚至非常冷漠的想着,姜昔玦就像那种恋爱游戏里的男主角一样,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说几句撩人的话,她也就听一下,笑一下,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或许她以前也是有些喜欢姜昔玦的,可是这种喜欢,就想对动漫人物的喜欢,对纸片人的喜欢,只是一种非常冷漠的、仿佛在看玩物般的喜欢。   她自己设计自己的时候,大概根本没想过,她会忘记这其实是书里的世界。   倘若她失忆的时候,依旧记得这只是一本书,她或许可以从很多细节里面窥探出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她也会想原本一样的冷漠。   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喜欢姜昔玦。   可她现在就是如此的喜欢姜昔玦,喜欢得她决定放弃回家,决定留在这个世界永远陪着他。   她没办法开启长生阵带着姜昔玦回到现代,两个世界连通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崩溃,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会溃散。   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姜昔玦消失。   姜昔玦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竟在此时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蒙地望着施月,视线对上之后,他几乎下意识地开口了:“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施月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半晌之后才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情蛊会害死你。”   他愣了一下,撑着床坐了起来:“我……”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施月轻轻抱住了他:“华云珊说,桃夭的内丹能救你,我会去一趟缘溪镇,你不要怕,我不会不要你的。”   他环住了她的腰,下巴压在了她的发顶上:“阿月,我又拖累你了。”   施月抬头瞪他:“那就好好活着,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让你永远陪着我,你明白吗?”   说到这儿,施月有些生气:“你之前竟然还想瞒着我,跟我说情蛊不会致死,你就这么想看着我守寡吗?”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咬上了她的嘴唇。   衣带被解开,他翻身将她压住。   施月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身上还带着情蛊的,这能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   夜色很浓,雨丝斜斜地飘下,沁凉晕开。   施月被姜昔玦紧紧地搂在怀里。   “姜昔玦,你敢相信吗?其实我以前也是有些喜欢你的。”   姜昔玦低头来看她,神色温柔,却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喝醉过,在东篱镇的时候。”   姜昔玦点了点头:“只有那一次,你让我以后不要再喝酒了,我便再也没喝过。”   施月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喝吗?”   “因为我很容易喝醉。”   “不是,”她唇角带笑:“主要是,你喝醉了耍酒疯。”   姜昔玦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象不到自己耍酒疯是什么样子。   施月语气有些委屈:“你喝醉了欺负我。”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满是怀疑,仿佛在说“我能欺负到你?”。   施月继续道:“你当时抱我,亲我,还解我衣服。”   他环着她的胳膊明显有些僵硬。   施月继续逗他:“你还把我压在床上,跟我说你喜欢我。”   他的呼吸明显一滞:“我……”   一些零碎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爬出。那些记忆模糊而美好,他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的耳朵有些泛红。   “姜昔玦。”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也是假的,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怎么办呢?”   如果书里的末日终会到来,她该怎么办呢?   姜昔玦低头望她。   少女的眼眸很亮,明亮中又透着一摸明显的不安,她的嘴唇轻轻抿着,全身都处在某种轻微紧绷的状态。   他搂着她的肩,吻着她的发顶:“没关系,都没关系,只要你是真的就好。”   “那如果我消失了呢?”施月的声音有些发抖。   姜昔玦几乎没有犹豫:“哪怕是地狱,我也会一直追随你,没有你的地方,我活着也失去了意义。”   ……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最后的真相,终于写到这儿了!马上要完结了,我决定爆更加速完结,明天开始日六!冲鸭!      70、13人走茶已凉二      碎叶谷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索。   去缘溪镇之前,施月还是来了一趟碎叶谷,有些事情她必须要找她师父问问。   姬长烟看见施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师父……”见到这副模样的姬长烟,饶是施月也有几分词穷。   姬长烟开口了:“既然都想起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做两件事。”   “第一,我要用桃夭的内丹解开姜昔玦身上的情蛊。”   “第二,我要开启长生阵。”   姬长烟听到“第二”时,皱了下眉:“你还要回去……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两个世界连通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就会崩溃,你那个小情人可就没了。”   施月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已经决定不回去了,我想问的这第二个问题其实和天地异变有关。”   姬长烟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却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正常,他语气很平淡:“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了解这样的事情。”   “可是当初说出天地异变预言的人就是姬氏。”   “那又如何?”他神色淡然。   施月语塞:“……”   姬长烟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天地异变,此间天地中的生灵皆会溃散,唯有开启长生阵才可逆转天道,达成救世。”   施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长生阵只有我能开吗?开启后,我会怎么样?”   “如果你开启长生阵只是为了回家,那么只有这个世界会崩溃,如果你开启长生阵是想救世,那便是逆转天道,你须得以身祭阵。”   姬长烟顿了顿,又补充道:“简而言之,你会死。”   “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施月的语气难得很平静。   姬长烟点了点头:“你的确回不去了,你现在不是无运之人,只要你一开启长生阵,就立马会被天道发现,遭遇抹杀。但是如果你的目的是以身祭阵,横竖都是一个死,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施月观察了一下姬长烟的神情,问道:“师父,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要问你自己,你想怎么做?”   “横竖都是死,天地异变是死,逆天改命也是死,不如用我这命搏一搏!”   姬长烟露出了一个浅笑:“你心中既然已有了定夺,为师便在此等你归来。”   施月俯身施礼,不由暗自一叹,果然还是逃不过啊。   “等我把外面的事安排好了,就回来开长生阵。”   姬长烟点头:“去吧。”   待到施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谷内,姬长烟的身后突然晕开一阵白雾,一道人影从雾中缓步走了出来。   这是一名白衣女子,面容清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圣洁的气息,如果施月在此,一定会立马认出她来。   这是姬灵儿。   姬灵儿此时正皱着眉望着施月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姬长烟宽慰道:“到现在为止,都是对的,无需太过忧心。”   姬灵儿的目光看了过来:“你早有所料?”   姬长烟笑了笑:“算是吧,有时候逆天也是被天道所默许的,都说天道无情,可谁又能猜到,天道其实也是矛盾的,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该选哪条路时,自然需要有个逆天之人来替它选。”   姬灵儿的目光有些复杂:“你果然是姬氏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就做不到如此看透天道。”   姬长烟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味:“虚名罢了,我早就死了。”   ……   离开碎叶谷之后,施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武陵,来到了缘溪镇的入口。   此处依旧和她上次来一样。   远远望去是一片繁茂的桃花林,走进之后才发现,这不过只是一个幻术阵法而已。   上次来的时候施月以为这阵法是连乔布置的,如今她恢复了记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这阵法根本就是她自己布置的。   迈步进入光秃秃的树林,施月又来到了那个巨大的枯树前。   她刚穿越过来时,缘溪镇已经被灭了。   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她从迷蒙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一身是血,躺在一棵巨大的桃树下面。   天空一片黑暗,一轮血月高悬。   “穿越”这个词从脑海中蹦出来之前,她甚至只以为这是一场噩梦。   接着,她就被桃树吸进去了,她在桃树里看见了桃夭的经历,桃夭将内丹给了她,还给了指了路,让她往碎叶谷逃。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好在她成功从姜成兴手里逃了出去。   直到落入碎叶谷见到姬长烟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穿书了,还一不小心把女主姜暮云的金手指给吞了。   施月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眼前的巨树上,她迈步,从树干上的洞口跳了进去。   依旧是长时间的下落。   她又回到缘溪镇了——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天空上那一轮血红的月亮太过于妖艳了,妖艳得都有些假。   这本来就是一个虚假的人造空间。   施月很快就来到了桃夭生长的地方,那里现在只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坑,看不出来任何曾经的痕迹。   站在此处,想起过往种种,她难得感觉有些恍惚。   施月以前带姜昔玦来过这个地方,那段时间,她被桃夭内丹的妖气侵蚀得很厉害,一身杀戮的气息,残暴至极,不得不借助桃夭的尸体化解妖气,也是在那一次,她将缘溪镇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姜昔玦。   想到这,施月拔出匕首,在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刀,殷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内丹剥离的过程并不痛苦,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东西。作为人类,又如何能彻底内化妖的东西。   将桃夭的内丹从她身体里取出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多的影响,她本身的能力来自于冥想录,并非桃夭的妖气。   当初她刚拜姬长烟为师时,姬长烟就跟她说过,不能太多依赖于桃夭内丹所带来的增幅,否则妖气侵袭,她会变成另一个自己。   如今,倒是要感谢这句忠告了。   很快,内丹剥离成功,施月看着手上亮晶晶的珠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   天色渐暗,魏伏南正坐在书房里研究古籍,这些古籍自然都是和长生阵有关的。   每一个修行之人对于长生都是渴望的,他渴望了许多年,也谋划了许多年,本来,姬灵儿被关在魏家,他们应该是占先机的,谁知那群拜月教的搅屎棍非要来瞎参合。   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来气,还有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天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如今又不知跑到哪去了。   拜月教最近倒是安稳了许多,安插在里面的探子最近传来消息,说是缘溪老祖好像受伤了,教内许多事务都交给了姜昔玦打理。   魏伏南端起桌上的茶想喝一口,却发现茶早就已经凉了,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他皱了皱眉,家中仆人怎么这般懒惰,茶凉了都不给他换上热的。   “来人啊!”他唤了一声。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像沉入了墨汁里,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魏伏南也算是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油条,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整个人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书放下,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防备突然的袭击,一边从椅子上站立来,思考能迅速脱离险境的方法。   一阵异样的风刮过,一个恍惚间,门外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静静地站在门口。   “来者何人!”魏伏南大喝了一声,猛地抽出了悬挂在墙上的大刀。   那黑影动了动,看身姿,似乎是个女子。   下一刻,门开了,一张少女的脸露了出来。   魏伏南瞳孔一缩,心下骇然,这人他认识。   “魏盟主,好久不见啊。”她笑得满怀恶意。   “不知缘溪老祖突然来我魏家庄做什么?”魏伏南的语气虽然很稳,眼中却露出了一丝难以遮掩的惊惧。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找茬的。”少女迈着步子,缓缓走进了屋子里。   前些日子,拜月教向玄门三大世家宣战,闹得惊天动地的,但真正也只是攻打了卢安虞家而已,对其他两家似乎只是名义上的吓唬一下,以至于魏伏南一直都以为缘溪老祖真正的目标其实只有卢安虞家。   再加上一直有传闻说缘溪老祖已经受了重伤,不堪用了,他这些日子其实也并不是很紧张。   可是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受了重伤之人是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魏家庄的。   魏伏南脸色不算很好看:“可否给个理由?”   “理由啊?”少女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思考理由,许久之后,她才开口:“揍你需要理由吗?”   说罢,不等魏伏南反应,少女已经一锤了过来。   遥遥的隔空一拳,他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整个人都被轰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饶是他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依旧没有巡逻的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魏伏南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再也顾不得形象了,满眼惊恐的望着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强大到令人心生恐惧。   少女却没有再使出攻击手段,而是一副一脸好奇地问道:“这是书房呀,可有魏家的咒印书?”   魏伏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少女眉头一皱,一巴掌又扇了过去:“问你话呢!”   魏伏南赶紧指了指旁边的书架:“第三层第二本。”   少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到书架前,将书抽了出来,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魏伏南心思急转,不停地思考着,这人来他魏家庄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是为了学习他们魏家的咒印?   少女突然面露喜色的叫了一声:“找到了!”   魏伏南皱眉,他猜不出来缘溪老祖到底要做什么。   少女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种下封灵钉这么简单。”   魏伏南的瞳孔猛然放大了:“你、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以牙还牙,我本来觉得,被人欺负了也就算了,我该宽容一点儿的,可是凭什么我要牺牲自己来救欺负过我的人呢?姜成兴那个大毒瘤已经被我杀了,虞复年失踪了,我也找不到他,现在就剩下你了。”   魏伏南惊怒交加:“我并为加害于你!”   少女并不解释,笑得一脸天真:“来吧,我是第一次,可能会有点儿疼,您忍着点儿。”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惊起了树上的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   不多时,一名少女面无表情地从魏伏南的书房里走了出来,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   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似是自言自语:“桃夭,你让我帮你做的我可都完成了。”   .….   华云姗看着手中莹白的光洙,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想到缘溪老祖竟然如此快就把桃夭的内丹拿来了。   “能解吧?”施月看着华云姗,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威胁。   华云姗赶紧点头:“没问题的,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把内丹炼制成解药。”   施月点头:“等到我确定情蛊已经解除之后,会将你和虞青影身上的心魔咒消除的,也希望你能把虞青影看好,不要让她再出来闹事了。”   华云姗赶紧应道:“一定一定!”   将华云姗送走之后,施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紧绷的情绪,她已经做好决定了,等到姜昔玦身上的情蛊解除之后,她就去尝试逆天改命。   在《寻妖》原著中,结局时的天地异变是非常恐怖的,先是太阳不再升起,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再是各地爆发瘟疫,大批大批的人莫名死亡。死去之后的鬼魂又化为妖祟四处作乱。   倘若只是这样,施月觉得自己还可以苟一苟,无非就是从穿越仙侠世界变成了穿越末世而已。   人生嘛,有些艰难总是难免的。   但是在原著剧情中,世界末日的最终走向里,这个空间会彻底破碎成一片虚无,按照书里的解释,此世界会被某种不知名的上古凶兽嚼碎,吞吃,这里的人也都会化为乌有。   施月觉得这样苟不住,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她何不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在原书里面,姜暮云以身祭阵的时候不也没死吗?说不定她也能又什么奇遇。   总之,如果不做些什么,她和姜昔玦都会死,如果她尝试着努力一番,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她觉得必须要试一试。   有句话说得好,人总要又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就是这个道理。   姜昔玦推门走了进来。   施月抬头望向她,很快,她心中就有了定夺。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姜昔玦走到她旁边坐下,示意她现在就可以说。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姜昔玦点了点头:“你当时问我,我愿不愿意同你一起回去。”   施月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恐怕回不去了,我问你的时候,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复原,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准备一直留在这儿了。”   饶是姜昔玦是个习惯于情绪内敛的人,施月也感觉得出来,他很开心。   施月又叹了口气:“但是,我不回去了,并不代表我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在姜昔玦疑惑的神情里,施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在我的世界里面对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了解了个大概,嗯,怎么说呢……就类似于姬氏的占卜。”   姜昔玦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未来会发生什么?”   “没错,我算了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样子,这个世界会开始天地异变,你记不记得姬氏曾经说出的那个预言,那都是真的。”   姜昔玦轻轻皱了一下眉:“需要我做什么吗?”   “倒不需要你做什么,我知道一个可以逆转天地异变的方法,只要通过碎叶谷底的长生阵就可以达成。”   姜昔玦马上意识到了问题,他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你说的不会是以身祭阵吧?”   施月没想到姜昔玦竟然能如此准确的说出这个词语,虽然有些无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就是以身祭阵。”   “不行!你知道以身祭阵之后你会怎样吗?”   “大不了就是死,如果不尝试逆转的话,我们都会死,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为什么不去抓住这唯一的生机呢?”   姜昔玦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以身祭阵之人,灵魂将被阵法吞噬,永生永世在黑暗里挣扎,饱受痛苦,你明白吗?如果以身祭阵是唯一的生机,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呢!”   施月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些内容在原著里并没有提到。在原著里替姜暮云以身祭阵的人正是姜昔玦,所以,在那个世界里,虽然世界异变被终止了,所有人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姜昔玦的灵魂却永远的沉浸在黑暗里饱受着挣扎吗?   想到这里,施月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慌感。她在有了以身祭阵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决定告诉姜昔玦了,她不是那种习惯于默默牺牲的性格。她一直认为,既然她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就应该让姜昔玦知道,让他做好准备,这也算是一种互相信任的表现。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只是跟你商量一下。”   “这事没得商量。”他语气很坚决。   “但是,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天地异变到来时,我们都会死的。”   姜昔玦笑了笑,伸手将施月揽进怀里:“阿月,怕死吗?”   这问题……怎么说呢……   “倒也不是很怕,但我怕疼。”   “那我们一起死你怕吗?”他问道,声音轻柔。   施月有些不大乐意:“主要是,我不想这么快就死啊,我们这才确定关系多久?”   “你刚刚说,反正都是死,不如抓住一线生机,可是,不逆天道,就是我们一起死,尝试改命就是我一人独活,不管是哪种,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我倒宁愿你同我一起死。”   施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姜昔玦这么说好像有点儿道理。   他又开口了:“还是说,你其实心怀天下,要拯救苍生?”   施月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我应该没那么无私。”   更何况,这只是书里的世界而已,除了姜昔玦以外,其他人怎样,她根本不在乎,究其根本,她只是想让姜昔玦活下去而已。   姜昔玦轻轻一笑:“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别去做那种事了,如果注定要死亡,我们就把现在过好吧。”   施月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姜昔玦又问道:“你能确定天地异变的具体时间吗?”   “大概是四十几天以后,异变会持续六十天,然后就是彻底的毁灭。”   姜昔玦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百天虽然算不上长,但于我而言也是一种奢侈,阿月,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算真正的活着……所以,永远不要擅自主张的为了我而牺牲你自己。”   说罢,姜昔玦捏着她的下巴,凑近她:“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什么傻事,我绝对不会因为‘不能辜负你的牺牲’这样的理由对你心怀感激的。”   在施月的印象里,姜昔玦很难得会对她展现出这样具有侵略性的一面,她一时有些发愣,却也能明白,他大概是被她提出的以身祭阵给吓到了。   她将头埋进了他怀里,安慰道:“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以后这些事我都会和你商量。”   .….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施月将华云姗炼制的解毒药拿给姜昔玦服下,等到确定药效之后,她就将华云姗和虞青影身上的心魔咒解除了。   等死的日子开始了。   说实话,放在以前,施月是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异世界,和一个异世界的本土人一起等死的,还等死等得这么心甘情愿。   爱情真特么nb!   等死的第七日,施月把拜月教给遣散了。   林一二和花无相在施月房门外跪了一天。   施月只扔给了他们一句话:“世界要毁灭了,各找各妈去吧,要是有喜欢的人,就绑来,这样你们还能死在一块。”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之后,拜月教的寨子终于像个庄园了,安静、恬淡,施月很满意。   姜昔玦对于这些明显并不在意,一切都由着施月安排,怎么开心怎么来。   “姜昔玦呀,我们来下棋吧!”从仓库里翻出一副棋盘和一盒棋子的施月一脸兴奋。   “你哪里会下棋?”姜昔玦难得质疑一次。   “又没说要下围棋,我教你一种玩法呀!”   没错,施月教的这种玩法就是五子棋。   “所以说,曲高和寡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好玩,还是这种比较通俗。”   姜昔玦看着施月这般开心的模样,忍不住眸中也含了一丝笑意:“这就是你家乡的玩法。”   施月点头。   “确实挺通俗的。”说到这儿,姜昔玦突然话锋一转。   “阿月,如果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遇到我,你会做什么?”   “能回家就回家,回不去就苟着……我的意思是,随波逐流的活着。”   姜昔玦又问:“你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吗?”   “那肯定的呀!”   他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我哪天突然消失了,你还会回去吗?”   施月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明白姜昔玦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她还是回答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大概是会回去的,但是回去的过程有些复杂,只有变成无运之人才能活着回到我的世界,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具备那种条件了,再想回去,肯定要大费周折。”   说罢,施月有些警惕地看着姜昔玦:“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他缓缓垂下眼睑,遮挡住了眼眸深处的情绪:“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或许天地异变世界覆灭之后,你不会死呢,毕竟你本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不会受这里的影响。”      71、14人走茶已凉三      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施月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在榻上难受的蠕动了几下,然后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她怎么睡了这么久?一觉起来都中午了。   她昨晚上干嘛了来着,姜昔玦给她煮了一碗面,她吃完之后就觉得特别困,然后就睡着了。   “姜昔玦?”   没人回应,整个房间都空空荡荡的。   这人去哪了?她想叫他过来把窗帘给拉上。   她坐在榻上等了半天还是没人过来。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站了起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不知道姜昔玦跑到哪去了。   施月刚拉好窗帘转过身来准备睡回笼觉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上工工整整地摆了一张纸。   她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将纸拿起来。   简单地扫了一眼,施月就看出来了这是姜昔玦留给她的一封信。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心里生了起来,她快速地将信看完后,她的手止不住开始颤抖。   姜昔玦去碎叶谷了,姜昔玦要去以身祭阵,这是一封告别信。   施月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姜昔玦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胡乱地穿好衣服,甚至来不及梳理头发就直奔碎叶谷而去。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阻止他!   他怎么可以不经过她的容易就做出这样的牺牲呢?   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能和姜昔玦在一起,如果姜昔玦注定要死,她当初还不如直接回现代去呢,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睹物思人吗?   秋风很凉,阳光仿佛完全不起作用一般,惨白惨白的,冷冷淡淡。   一路狂奔到碎叶谷时,施月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眼泪流了一脸。   她纵身跃下碎叶谷,甚至顾不得礼貌,就硬闯进了姬长烟的竹屋里。   姬长烟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屋子里打坐,只是他的旁边却多出了名女子,一身白衣,面容圣洁,此人竟然是姬灵儿。   施月看到姬灵儿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就此产生更多的疑惑,姬长烟都有能让自己的灵魂长时间停留在人世的方法,让姬灵儿的灵魂恢复如初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不等施月开口,姬长烟就先回答了她的疑惑。   “你来晚了一步,以身祭阵的仪式刚刚结束。”   这一瞬间,施月只觉得天昏地暗,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消失了一般,她不受控制地呕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姬长烟和姬灵儿都没有要来扶她的意思。   她颤着声音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姬长烟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拦着他?”   对,也对,为什么要拦着?姜昔玦身上流着华氏的血,姬长烟对华氏早就已经恨之入骨了,看着姜昔玦这么死,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姬灵儿倒是安慰了施月一句:“你也不必太执着,这都是命数。”   施月冷笑了一声:“什么命数?是华氏的诅咒还是姜昔玦的结局?什么狗屁的命数,他凭什么要死,他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救世?”   施月扶着竹屋的墙有些跌跌撞撞地:“师父,我叫你一声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姜昔玦,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你控制一下你自己,不要随便拿我们发火。”   施月根本听不清楚姬长烟到底说了什么,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姬灵儿责备地看了姬长烟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说罢她叹了口气,望着施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你可知那姜氏小辈为何求着我们上赶子去送死吗?”   施月脸色苍白地瞪着姬灵儿,声音抖得厉害:“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什么话?”   “你可知道,你怀孕了?”   此话一出,施月整个人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说到最后,她再没了底气。   本来姜昔玦说好和她一起死的,但他突然变卦了,决定牺牲自己让她活下来。   为什么?   因为她怀孕了。   这是符合逻辑的。   她又咳出了一口血,意识仿佛被巨大的刺激狠狠揉碎,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   姬灵儿适时地扶住了施月,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姬长烟幽幽地评价了一句:“谁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了?”   姬灵儿瞪了姬长烟一眼:“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这是你徒弟!”   “嫁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   姬灵儿皱了皱眉:“那个姜氏的小辈,真的救不了了?”   “不知道。”姬长烟顿了顿,又道:“那小子的命运本来就是亡者的命运,他早就应该死了,但是在他的命运里,又确实有这一劫,这似乎是他本身的命运里,死后必定会经历的。”   姬灵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这样的话,或许还有办法。”   姬长烟看了昏迷的施月一眼,终究是摇了摇头:“先把她安顿好吧。”   .….   夜幕降临时,姬灵儿走进施月的竹屋,再去确定一下她的情况。   推门而入,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姬灵儿往榻上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只见施月披头散发,面目表情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姬灵儿心中一叹,这孩子明显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施月见姬灵儿走了进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姬灵儿将烛光点亮,坐到了施月旁边:“节哀顺变。”   她还是没有反应,静静地僵在那里,宛如一尊石像,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要不然我早就走了。”   “可是,你们现在有孩子了,你要往未来想想,天地异变不会到来,你们的孩子还能在阳光下好好成长。”   “我不想要什么孩子。”这话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她的声音显出几分哽咽,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施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要让我背上这样的责任,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   姬灵儿抬起手,抚了抚施月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她。   “施月,你先不要太难过了,或许还有办法。”   施月猛地抬起头看向姬灵儿,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滴,大概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又一天没吃东西,她的脸色非常苍白,这么看着,竟有几分可怜,她哑着声音问道:“还有办法?真的还有办法吗?”   姬灵儿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按理说,以身祭阵的人都是救不回来的,甚至连转世都不会有,因为他们的灵魂永远都被困在无尽的黑暗里,但是姜昔玦他的命运很奇怪,他本来应该早就死了的,但是在他的命运里,又存在以身祭阵这一劫。”   施月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姬灵儿继续道:“这种命运的矛盾性正是我们的突破口,当初改变了他的命运的人是你,这种改变并不是只出现在一瞬间的,它是绵延不绝的,也就是说,所有的转机都在你身上。”   施月瞪大了眼睛,一脸希翼:“你的意思是我能救他?”   “应该是可以的,但具体怎么救,如何救,我也不清楚,这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施月有些茫然:“我自己要怎么摸索。”   姬灵儿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给你弄了些吃的,你先吃一点儿,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长生阵看看。”   施月有些等不及:“我想现在就去看看。”   姬灵儿起身,将带来的吃食在桌子上摆开:“不行,先休息好,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这事急不得,你之前受的刺激太大了,我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身体很虚,你得自己注意一下,免得姜昔玦救回来了,你却垮了。”   施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榻上起来了,来到桌子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吃得满腹斗志,铿锵有力。   姬灵儿心中有些不忍:“慢点儿吃。”   施月吃着吃着,整张脸都埋进饭碗里了,再仔细看时,原来她又哭了。   姬灵儿爱怜地摸了摸施月的脑袋:“你要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你现在这样以泪洗面,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施月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哽咽着:“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好难过……”   .….   这是一个不眠的晚上,施月在床上躺着,想了许多,她一会儿觉得这一切好像只是一个梦,自己一翻身,就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自己的双人大床上,随手一掏,还能从枕头底下掏出一部手机来。   她一会儿又觉得,她现代的经历似乎都是假的,自己本身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现代的生活才是一场瑰丽的梦。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施月就起床了,她要和姬灵儿去长生阵看看,她不相信,姜昔玦就真的这么彻底消失了。   “师叔。”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施月,终于正常了一点儿,她看着姬灵儿,如是叫道。   姬灵儿点了点头:“你也别怪你师父,他向来都是那样的性格,一切只跟随着天道走。”   施月低低地应了一声。   姬灵儿叹了一口气:“其实姜昔玦身上的华氏诅咒,早在魏家庄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他解开了。”   施月抬头,有些愣怔地望着姬灵儿。   姬灵儿继续道:“那孩子跟你又缘,我当初看见你们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我成功救回他的概率大吗?”   姬灵儿微微一笑:“你一定能救回他来。”   施月眼前一亮:“真的吗?”   姬灵儿点头:“姬氏之人,由于命运的馈赠,本身就能窥探到天道,也因此,被姬氏之人窥探到的天道是几乎不可能被改变的,但是你的身上却拥有着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你不仅改变了将死之人的命运,而且不管是我,还是你师父,我们都看不清楚你的未来,看不清楚,就是最好的,你一定能把姜昔玦救回来。”   施月跟着姬灵儿一路来到了碎叶谷的谷底,那里有一处被浓雾遮盖着的山洞,似乎被人布置了阵法。   山洞内的空间竟然出奇的大,洞顶悬挂着钟乳石,还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将整个山洞都照得一片明亮,这些石头叫做月光石。   往山洞深处走去,很快,周围的空气就越来越冷了,洞壁上似乎都结了一层冰霜。   走了一段,前面的姬灵儿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来看施月。   施月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她从姬灵儿身后探出身去,迎面的,是块巨大的冰棺,施月的呼吸不自觉都停止了。   她有些艰难地走到了冰棺旁边。   冰棺里的人,一身黑衣,长发披散,脸色苍白,面目俊朗,眼睛轻轻的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姬灵儿在一旁解释道:“你师父在这里施展了永生咒,此处的的时间暂时是停滞的,因此姜昔玦的身体可以一直保存着。”   施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已经死了吗?”   姬灵儿摇头:“没有,他的身体还是活着的,但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所以,只要我能把他的灵魂找回来,他就能醒过来对吧?”   姬灵儿点头:“是这样的。”   “那,可有什么能找回灵魂的秘术?”   姬灵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灵魂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随随便便的邪术都可以让人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了。”   施月猛地想起了一个东西,她将右手抬了起来,小拇指上突然出现了一根红色的线,线的另一端延伸出去,连接在姜昔玦的小拇指上。   施月回头看姬灵儿:“这个行不行?当时把红线卖给我们的人还说,绑了这根红线,下辈子也能遇上。”   姬灵儿露出了沉思的神情:“可是红线现在的判断是,姜昔玦还活着,没法指引你去寻找他的灵魂。”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了:“容我仔细想想……”   施月一脸紧张地看着姬灵儿。   终于姬灵儿又开口了:“这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寻找灵魂的方法,但是此事我是没有办法的,我需要和你师父好好讨论一下。”   施月赶紧点头:“我能等的,只要能救他,我都能等的。”   .….   秋风似乎吹不进碎叶谷里,明明外面的叶子都已经黄了,谷底还是一片翠绿。   姬灵儿推开了竹屋的门,等着盘坐在蒲团上的姬长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准备做点儿什么吗?”   姬长烟缓缓抬头,看了姬灵儿一眼:“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可是我对命运的掌握根本比不上你!”   姬长烟眨了一下眼睛:“你有思路了?”   姬灵儿点头:“有了,你可看到施月手上那根红线了。”   姬长烟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事儿还真说不准,我从来没见过真有人用红线连接命运的,说不定还真能通过红线来寻找灵魂,只是……我用永生咒留住了他的性命,在红线的判断里,那小子应该是没有死的,所以不会指向灵魂,而会指向躯体……”   姬灵儿点头:“你有什么思路吗?”   姬长烟毫不犹豫地吐出了四个字:“命运替换。”   “用什么替换?”   姬长烟沉吟了一下,突然一翻掌,一枚粉色的桃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姬灵儿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桃花蛊。”   姬长烟点了点头。   “可是这蛊虫已经死了,还有用吗?”   姬长烟又道:“姜昔玦的命运,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姬灵儿突然有所明悟:“他本来应该是已死之人,但是他还活着,却没有被天道的惯性杀死,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和那把剑,他的命运依附着那把剑。”   “嗯,虽说这也算是命运替换的一种,但并不完全,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不过我们现在手里有桃花蛊,这本身就是可以改变命运的东西,等我研究一段时间,或许能想出些办法来。”   姬灵儿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放任不管的。”   姬长烟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施月怎么样了?”   “一直在洞里不愿意出来。”   “你让她尽量不要在永生咒里待着,要不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长不大,我可不想看着她怀胎三年还生不下来。”   姬灵儿被这话逗笑了:“回头我会跟她说的。”   姬长烟没什么表情的继续道:“我尸体那里,怀里有一颗金光丹,你拿了给她吃下吧。”   姬灵儿露出惊讶的神色:“金光丹是每一届姬氏族长死后,所有血脉和灵力所化成的丹药,服下此丹者,丹田和经脉都会得到温养,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服用了。”   姬长烟神色动了动:“那丹药本来是留给你的。”   这回,姬灵儿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之后,只听她缓缓道:“我们当初是同一届,但是不同分支的灵女,他们一直都说我天赋很高,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族长的人,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什么事差距,我以前其实……嫉妒了你很多年。”   姬长烟道:“我以前羡慕了你很多年,我也想像你一样,肆意地活着,可是我不能,我甚至都不能露出我的真实容貌,每日都穿着女子的衣服,每夜都睡不安稳,生怕被人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说到这儿的时候,姬长烟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喜欢一个姑娘,可惜我根本不敢说出口,只能看着她嫁给了别人。”   姬灵儿也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其实我们姬氏的人才是受到了诅咒。”   姬长烟笑了一下:“都过去了,不想了。”   “也对,都已经过去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说罢,姬灵儿话锋一转:“你觉得姜昔玦就几成可能会醒?”   “十成。”   “为什么?”   “因为我看不见他的命运,我也看不见施月的命运,姬氏的开山祖师曾说过,看见清的,就是最好的,我相信这个结果会是最好的,姜昔玦一定会醒过来。”   .….   又过了几日,姬灵儿将和姬长烟商量出来的对策告诉了施月,施月此时的心情也稳定了许多,每天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再去山洞里和姜昔玦说一会儿话,说完话之后再在山谷里逛一逛,就当锻炼了。   她相信姜昔玦一定会醒,一定能有办法的。   毕竟,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世间再也没有他的日子会是怎样。   心情一安稳了,难免容易胡思乱想,施月开始考虑自己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开始思考以后的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开始纠结生孩子到底有多疼。   姬长烟看见这幅状态的施月之后,直接开口了:“你儿子的名字我帮你想好了。”   好的,既然姬氏的大佬都说是儿子了,那她肯定生不出女儿来,但问题是。   “为什么我儿子的名字要你取?”   姬长烟瞪了施月一眼:“因为我是你师父!”   最后,儿子的名字敲定了,叫施安。   施月又有问题了:“为什么我儿子跟我一个姓?”   姬长烟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因为是你生的。”   施月一方面觉得这个答案合理,一方面又觉得这个答案奇怪,后来她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为什么姬长烟这么个古代人说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姬氏一直以来都是女性掌握着血脉,掌握着最高强的法力,因此在姬氏内部,一直都有那么一点儿女尊男卑的意味,在姬氏,从来都没有“嫁”,只有“入赘”。   姬长烟自然而然地认为,姜昔玦就是入赘了施月,要不是因为施月不性姬,他都想直接给那孩子起名为姬安了。   姬灵儿是个不会照顾人的,可能是因为她以前在家里大小姐当惯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没生过孩子,她每天给施月准备的食物,可谓是粗糙至极,也难吃至极,虽然施月依旧吃得挺开心,但她隐隐有了些营养不良的征兆。   最后,姬长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姬灵儿轰了出去,亲自接手了施月的日常生活。他甚至觉得,要是让姬灵儿这么霍霍下去,即使施月服用了金光丹,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很有可能先天不足。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施月在碎叶谷待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姬长烟终于研究出了有效替换命运的方法。   .….   布满冰霜的山洞里,无根金色的钉子插在地里,将冰棺围绕了起来。   “开始吧。”姬灵儿将湛卢剑放在了冰棺上。   施月抬手,在手指上隔了个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她将血滴在了冰棺之上,那血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主动在冰棺之上流淌了起来,血色将湛卢剑缠绕了起来。   姬灵儿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红线缠绕在了四周的钉子上,缠绕好之后,正好形成了一个线状的五角星,将冰棺框在正中心。   姬灵儿又从怀中掏出了五个金色的铃铛挂在了五角星的五个角之上。   做完这些,她的表情并不轻松,她对着施月道:“藏魄阵算是摆好了,有没有用还得再看看。”   施月点头:“这样的话,在天道的认知下,姜昔玦就算是已经死掉的人了吗?”   “没错,你看看你手上的红线是什么情况。”   施月不疑有他,赶紧抬起手,再次观察起了手上的红线。   亮晶晶的红线在她抬手的一瞬间闪现了出来,一头连在她的小拇指上,另一头却在某个地方突然开花,分支出了好几条,指向了四面八方。   “这是怎么回事?”施月问道。   姬灵儿见到这一幕之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她先是看了施月一眼,又犹豫了一下才道:“情况不是很好,这种状态,姜昔玦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   施月愣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问道:“那找回来的可能性大吗?”   “十成。”   施月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无力:“那就够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姬灵儿道:“我和你师父商量过了,我们会以你为阵眼,在碎叶谷布置一个巨型的招魂阵,”   “需要我做什么吗?”施月继续问道。   “等待,你需要等待,我们能做的不多,只是招魂阵只能算一盏灯而已,不过是为散落在四处的灵魂照清来路罢了,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意志,看他能否自己找回来,我想,有你在阵眼等他,他不管经历多少磨难,都会走回来的。”   “好,我等。”   .….   姬长烟和姬灵儿用了三天的时间将招魂阵布置好了,施月又回归到了她三点一线的养胎生活。   一天……   两天……   一周……   一个月……   三个月……   施月终于出现了怀孕的症状,她开始有些厌食,饶是姬长烟的厨艺真的非常好,她也不太吃得下东西。   吃不好,心情自然也不好了。   施月想起来,以前拜月教刚成立的时候,有个扫地的刘婆婆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跟她以前在现代吃的味道一模一样,可惜后来刘婆婆年龄太大,去世了,她还因此难过了好久。姜昔玦为了哄她,竟然偷偷去学了怎么做红烧肉,还做得挺好吃的。   施月又想吃红烧肉了。   她站在冰棺旁边,瞪着冰棺里睡着的人,凶巴巴地道:“姜昔玦,你快点儿给我起来,我想吃红烧肉了,要不然你儿子以后营养不良就怪你!”   不出意料的,姜昔玦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施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站在旁边说了一会儿话,才转身离去。   回到竹屋后,姬长烟摆了一桌子菜等着施月,施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姬长烟语气有些不善:“你今天要是不把桌子上的东西吃完,你明天就别想去看他了。”   这威胁已经很恐怖了,但吃不下就是吃不下,施月憋了半天,最后也就吃了几口。   她不高兴了,她把错都怪在了姜昔玦身上。   就是姜昔玦这个大猪蹄子,要不是因为他躺在冰棺里,师父会用这样的理由来威胁她吗?   就怪姜昔玦!   不高兴着,不高兴着,施月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窝在被窝里哭了。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一枕头,没一会儿枕头就湿了,哭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现在已经刚刚入冬了,山里有凉,睡在湿漉漉的枕头上,难免有些冷,才睡一会儿,施月的脸就冻麻了。   可是她不想动,甚至有一种自虐的快感,仿佛这样,就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变得非常模糊,隐约间,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温柔的揽进了怀里。   那并不是一个温暖的拥抱,确切地说,这个拥抱带着一丝丝的冰冷气息,但施月还是忍不住往那人的怀里靠了过去。   那个人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施月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她不愿意醒,她希望这个梦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阿月,要对自己好些。”   他的声音仿佛从亘古传来,缥缈、虚幻。   施月猛地从梦中惊醒,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焦急地向四周看去。   竹屋里空空如也。   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   施月在榻上坐了一会儿,夜里的凉意更甚了,她裹着被子下床,又翻出来一床厚被子堆在了身上,这才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施月不出意外的生病了,因为生病,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山洞里探望姜昔玦。   姬灵儿来探望施月的时候,她踌躇了一下,就将自己昨晚上梦到姜昔玦的事情告诉了她。   姬灵儿露出了沉思的神情:“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很可能不是在做梦。”   施月眼睛一亮:“真的?”   姬灵儿点头:“因为招魂阵是以你为阵眼的,如果姜昔玦的残魂找回来了,他首先就会来见你。”   “然后呢?”施月问道:“那现在他的魂魄去哪了?”   “已经回肉身了,但是他暂时还醒不了,要等到所有的魂魄都回来了,他才会彻底苏醒。”   “没事,我能等,只要他能回来,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   自此以后,施月每天晚上都盼着能在梦里再见一次姜昔玦,她想跟他说,她好像他。   可是施月却再也没在晚上梦到过他。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她的肚子已经肉眼可见的微微隆起了。   深冬,碎叶谷开始下雪,难得这个荒凉的地方聚了这么多人,姬长烟心情很不错,他提出了要好好过个年的想法。   姬长烟和姬灵儿说白了就是两缕四处漂浮的鬼魂,在碎叶谷里能占山为王,要是出了碎叶谷,分分钟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   于是,采购物资的任务落在了施月身上。   “我一个孕妇,你们让我去采购,欺负我老公不在身边是吧?”   姬长烟撇了施月一眼:“吃过金光丹的孕妇,想出问题都难。”   穿上厚重的衣服,施月看着甚至不像个孕妇,等她把年货都买回来后,准备年夜饭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在了姬长烟身上。   包饺子、吃年夜饭、守岁。   竹屋的门上贴着大红的福字,窗边挂着红灯笼。   深山里的风吹得“呜呜呜呜”的响。   姬长烟和姬灵儿不过是魂魄,根本感觉不到冷,施月就一个人裹在袄子里。   这里的除夕看不了春晚,不找点东西玩就会显得无聊。   施月决定拉着姬长烟和姬灵儿一起打麻将。   四缺一,不过没关系。   当初姜昔玦带着她去逛鬼市的时候送给她过一个布偶,那个布偶名叫仆人娃娃,只要分一缕神识进去,它就能自己动起来。   姬长烟不愧被称为天才,仆人娃娃在他手里被改进了一下,瞬间就变成了牛逼哄哄的麻将娃娃。跟麻将版阿尔法狗似的。   打了一晚上麻将,终于熬到零点了,施月本身怀着孕,相对比较嗜睡,时间一到,她就打着哈欠跟姬长烟和姬灵儿告别回屋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施月不知为什么,猛然惊醒,一睁眼,四周一片漆黑,山里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施月瞪着眼睛,隐隐觉得床边似乎站了一个人,但是又看不清楚,非常的模糊。   这样的形容可能会有些恐怖,但是施月却一点儿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姜昔玦?”她小声地叫了一嗓子,那个人给她的感觉特别熟悉。   或者说,她隐隐感觉她床边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气息。   “你回来了吗?我好想你。”   她终于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床边的人没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人有一瞬间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但施月分明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可以点烛看看你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哪句话没说对,眼前的人就彻底消失了。   那人还是没说话,却突然靠近将施月抱住了。   熟悉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裹在里面。   施月鼻子一酸,有些想哭:“你能不能留下,我不想一睁眼发现你又消失了。”   那人依旧没说话,却更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施月讨价还价:“那至少……我儿子出生的时候你得回来。”   她语气有些固执:“我是你妻子,我在家里生孩子,你就得在旁边守着,你要是不回家,你就是大猪蹄子,师父肯定会说我嫁错人了……”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唇。   一个冰冷的吻。   感官似乎变得飘渺而虚幻,耀眼的白光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施月皱着眉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又是一个梦。   梦醒后,该走的还是走了。   施月拽着被子猛地将头蒙住了。   不知道接着睡的话还能不能接着梦到姜昔玦。   可真是……梦里什么都有。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施月睡不着了,只好起床。   一推开门,竹屋门口站了个人,吓了施月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晚上那个智能麻将机器人。   这人偶足有一人高,五官精致,远远看着像个活人。而且,施月之前没仔细看,这人偶竟然还是个小帅哥。   施月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有点儿小帅。”   然后那人偶就动了,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施月一下就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九千字,明天完结!(老实巴交。jpg)      72、15尾声      施月突然反应过来,她之前觉得人偶帅,似乎是因为,这人偶的五官和姜昔玦有些相像。   woc!真的假的?   “你、你是……”   “不是。”回答的人是姬长烟。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姬长烟。   施月机械地扭了扭头,看向姬长烟:“这还不是?!”   姬长烟摸了摸下巴:“不算是,你不觉得这人偶有点儿呆吗?”   这么一说,施月还真发现出了一点儿问题,从刚刚走出门开始,人偶就面无表情的,正合了那句话“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姬长烟解释道:“昨晚上我就发现了,这人偶大概是在你身边待久了,不自觉沾染了你身上的气息,加之人偶本身又是非常适合储存灵魂的器皿,那臭小子的灵魂下意识地就钻进了人偶里。”   “那就是了!”施月无比激动地一把搂住了人偶地脖子,照着他的脸就“吧唧”亲了一口。   人偶没什么表情变化,却亲昵地低下头,下巴蹭上了施月的发顶。   姬长烟没眼看了:“你就不能注意点儿形象,我好歹是个长辈。”   施月太激动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姜昔玦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呀?我儿子出生的时候他能赶上吧?到时候怎么把他的灵魂移进他的身体呀?”   姬长烟摇了摇头:“这可就说不好了,不过,也算是个好的征兆了。”   “能回来一点儿是一点儿!”施月脸都笑烂了。   姬长烟看见她这样子实在有些辣眼睛,便道:“你好好在这儿高兴吧,我再去长生阵那边看看。”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   施月将见色忘义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喜滋滋地冲姬长烟道别后,就拉着人偶回屋了。   人偶依旧是人偶,除了最开始主动抱了施月那么一下,之后就再也没什么多余地反应了,傻愣愣地立在那里,不管施月说什么都面无表情。   施月坐在床边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坐我旁边。”   人偶走了过去,机械地坐到了施月的边上。   施月一脸心满意足地靠进了他怀里,嘴上自顾自地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呀?”   “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没有回答。   “你要走快点儿,要不然我儿子出生的时候,他肯定觉得很奇怪,他爹怎么是个人偶,还傻了吧唧的。”   还是没有回答。   施月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人偶,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儿像充气娃娃。”   “嗯……你知道充起娃娃是什么吗?就是一种很色情很猥琐的东西。”   “尤其是一些猥琐的宅男,特别喜欢买充气娃娃,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对充气娃娃干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施月笑眯眯的:“你知道不为人知的事情是什么吗?”   人偶终于动了一下,却是抬手揽住了施月的腰。   施月叹了口气:“姜昔玦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真的好想你。”   .….   自从人偶开始容纳灵魂之后,施月就再也没再梦里梦到过姜昔玦了,但是每次看到人偶,施月那慌乱的心又有了几分平静,她相信姜昔玦一定会回来的。   日子过得很快,十月怀胎,施月很快就面临生产了。   说实话,施月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她在现代的时候了解过不少关于分娩有多痛多痛的说法。   姬长烟和姬灵儿又都没经历过,给不了什么好的意见。   姬长烟不愧是姬氏的天才,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本教怎么接生的医书,硬是把这复杂的过程给学会了。   有金光丹护体,有姬氏第一人给接生,虽然牌面很大,但是该疼还是会疼的,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了,施月心情不好了。   产后抑郁扑面而来,她抑郁得就只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就把孩子扔给姬灵儿带了。   好吧,姬灵儿不会带孩子,最后又当爹又当娘的变成了姬长烟。   产后抑郁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这其实并不是全部由心情影响的,准确地说是一种生理反应,姬长烟和姬灵儿两个古人根本没意识到产后抑郁的严重,焦头烂额地忙着照顾孩子。   施月把人偶也赶出去了,一个人窝在竹屋里两天没吃饭,要不是有金光丹吊着,估计她儿子刚一出生就丧母了。   第三天,施月竹屋的门被敲响了,那人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施月整个人都愣住了。   “姜昔玦?”施月这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在梦里。   姜昔玦走过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你想吃什么?”   久别重逢之后,姜昔玦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红烧肉?”   “不行。”姜昔玦坚定的拒绝了:“太油腻了,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吃。”   施月不乐意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我去给你煮面。”说罢,姜昔玦火急火燎地就出去了。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施月喃喃自语:“果然是做梦,又没了。”   说完这句话没多久,门又被推开了,姜昔玦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面里还有个荷包蛋。   施月有些惊疑不定:“真的假的?”   姜昔玦把面端给她:“吃吧。”   施月一脸的怀疑人生,没接。   姜昔玦素来不善言辞,一脸严肃地劝道:“必须吃。”   施月试探性的接过了碗,又试探性地吃了一口,入口稳热,似乎是真的。   她呼啦啦把一碗面都吃了下去,吃得胃里暖暖的。   这一刻,她才真的确定,姜昔玦回来了。   预想中的痛哭流涕的景象没有出现,施月难得的淡定,或许是因为姜昔玦回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回答得很简短。   施月不乐意了:“你回来了怎么不去看你儿子,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产后抑郁使施月胡搅蛮缠。   姜昔玦有些回答不上。:“我……不是,我是担心你…”   “你走了这么久还好意思说担心我,我不用你担心。”   施月继续胡搅蛮缠,她就是心理不大痛快。   姜昔玦嘴上说不过,只好用行动说明,他拦住施月的腰,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阿月,不要生气,我再也不走了。”   大概是这些天没好好吃饭,怀里的姑娘全身都冷冰冰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望着这样的施月,姜昔玦嘴唇不自觉绷紧了。   他扯过被子,将施月裹进了被子里,再将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儿子有师父和师叔照顾,我要照顾你。”   心情不好的人大概特别容易伤感,施月一个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姜昔玦一下子就慌了,捧着她的脸,用指腹将她的眼泪擦掉:“别哭,我再也不走了。”   施月抽噎着:“你走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留我一个人,你凭什么什么都做好决定了,你让我有事都跟你说,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凭什么啊……”   姜昔玦将施月更紧地抱在怀里:“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施月将头埋进了他怀里,闷闷地哭着。   “阿月,别哭,对眼睛不好。”   施月锤了他一拳:“你敢嫌弃我?”   “我、没有……”   “去把你儿子抱过来,师父他们看着像是会照顾孩子的样子吗?”   .….   事实上,施月也不是个会带孩子的,最后所有活都落在了姜昔玦身上,又当爹又当娘,累死累活,做牛做马,白天带完孩子,晚上还得哄情绪不大稳定的施月,饶是如此,姬长烟依旧很少给他好脸色。   姜昔玦没有任何怨言,还挺乐在其中的。   .……   夜里,姜昔玦将施月紧紧地抱进怀里,自从生产之后,施月的体温总是有些偏低,姜昔玦怕她冷,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施月有些嫌弃地推了姜昔玦一把:“以前明明是你更冷的,现在怎么反了。”   姜昔玦答不上。   “都怪你!”   “嗯,怪我。”   “作为补偿,你得永远留着陪我。”   “嗯,永远都陪着你。”   .….   十年之后。   姬灵儿坐在案前教施安写字。   小男孩写着写着,突然露出了苦大仇深地表情,他转头问姬灵儿:“祖师奶奶,男子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姬灵儿一愣,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决定引导施安产生自主思考能力,于是她笑着反问道:“你觉得男子汉应该是什么样的?”   小男孩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更重了:“就是不知道啊!师祖爷爷和祖师奶奶给我的感觉很像,至于爹,谁都能使唤他,我总觉得,真正的男子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姬灵儿一时语塞,姬长烟女装了多年,自带一股子阴柔的气息,至于姜昔玦……   他是碎叶谷食物链的最底层……   (全文完)   按照惯例,作话有总结。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完结了,终于完结了。   首先,感谢所有能走到这儿的读者,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知道,我的书是有人看的,是有人认可的。   其实,总有一种还没写完的感觉哈哈哈哈。   自我反思一下,最后一卷字数是最少的,但要讲的都讲了,要揭开的谜底都已经说清楚了,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我自我感觉是没有烂尾的,本身就是一个带着一点儿悬疑风的故事,谜题全部揭晓,主角走向he,过上幸福的生活,这就是结局。   关于谜底,有许多牵强的地方,比如关于华云姗那里,我觉得我处理得不好,还有虞复年那里,也处理得不好,为了迎合我的真相,有一种应把剧情凹过来的感觉,虽然真相都是一开始想好的,但很多细节依旧考虑不周,笔力问题。(我先把自己骂了,说不定就没读者喷我剧情垃圾了哈哈哈哈)   嗯,总体而言,情节都是按照大纲在走的,并没有偏离,我自己感觉到的不足是,写得不够饱满,世界观不够真实,可能是因为配角写得不真实吧,我最近在研究POV写法,这种方式似乎能更好的塑造配角和一个完整的世界观,本来想多写点番外的,但我写了一小段就写不太下去了,大概是写这本书的时候一直处于一种疯狂更新的状态,真的有点累了,等有空看看能不能有灵感补点儿番外。看到很多读者希望老姜和施月回现代,我个人觉得,回现代对老姜而言,太难了,他本身并不是现代人,回到现代后,他们会面临很多现实问题,这些问题一一写出来,大概有是一部惊心动魄、无比纠葛的故事,当然,如果施月本身就是富婆,这些都迎刃而解了哈哈哈哈哈,所以,我想让他们一直生活在碎叶谷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然后,我又来求预收了!   预收《我帮男主收后宫》我已经想好了,我1月3号开新文!冲冲冲!下本一定要比这本写得好!至少要把配角写好!   所以,有想来当龙套的读者吗?可以在评论区留下名字哟!   此外,还有个事一直憋在心里没说,现在我完结了,要说一下。我作者专栏和第一章作话里面的那段自我介绍是根据一个很搞笑的广告改编的,我自认为还挺有意思的,甚至和基友讨论过这个(我微博里有发聊天记录)。   然后有个同期作者,把我这个自我介绍只改了几个字放在了她自己的作话里,大概就是欺负我比她晚开书,还比她晚一天上夹子吧,入v之前,我跟她同期了好几个榜单,她一开始作话里根本没有那一段话,入v之后才改的,我基友看不过去,用读者号在她评论里留言,问她为什么作话和隔壁那么像,被她删了,如果不是心虚,有必要删吗?   看到她好多读者在她第一章评论,说她作话有意思,我其实心里挺不舒服的,那是她的点子吗,她凭什么用我的点子,沾沾自喜的接受着别人的夸赞?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这里也不提名字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争论什么,只希望看到的读者明白,是她非要模仿我,而我就是我,我不会模仿任何人。   一个连作话都要模仿我的人,不值得我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一个连作话都要模仿别人的人,不指望她能创造出什么优秀的作品!   我这本书成绩算不上好,但我会一直努力写下去的,我就是我,我要写自己的故事,说我自己的话,不靠模仿谁而讨好任何人。   血可流,书可扑,人无尊严不可活!   这就是我的傲骨!      73、真女主·姜暮云番外      姜暮云小的时候,和她关系最好的是二哥姜昔玦。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姜安尘才是和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但是她还是更喜欢和姜昔玦玩,她总觉得姜昔玦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酷酷的,有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姜安尘就太情绪化了,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她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变强,变强,变得很强!   可是后来姜昔玦却被人害死了,她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知道姜昔玦突然跟着一个名不见经传却厉害得出奇的小姑娘重新归来时,看着杀伐果断,一身白衣的缘溪老祖,姜暮云眼睛都亮了。   她也想变得这么厉害,世人皆说缘溪老祖不是好人,拜月教是魔教,但是她却很佩服缘溪老祖,她素来对强者有一种崇拜的心理,缘溪老祖在她眼里就像一个劫富济贫,不计较名声且武功高强的大侠。   自此以后,她开始更加努力的修炼,她要变强,但是却有个挡在她面前的巨大问题,她有个未婚夫魏天书。   其实她小的时候对这个未婚夫还是有些好感的,姜家的格局一直不太轻松,她巴不得早点儿嫁出去好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姜成兴死后,她就不想嫁人了,因为她并没有多喜欢魏天书。   所以,婚约虽然一直在,但她始终都拖着,毕竟直接提出退婚来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然后,魏天书就向姜家提出了退婚,理由是他喜欢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凡人女子,非要娶那个女子为妻。   姜暮云可以忍受魏天书不喜欢自己,但她实在不能忍魏天书为了别人向她主动退婚。   凭什么?她姜暮云凭什么就不如人了?魏天书绝对是个眼瞎的人!   于是,化悲愤为动力,她开始更加疯狂的修炼,练习术法,实力竟然一举超过了大哥姜安尘,成为了姜氏年轻一代最强的弟子。   爹甚至有意将未来的家主之位传给她,修炼之路轻松得让她自己都有些怀疑。   见到花含烟之前,她其实也有些好奇的,见到之后,愤怒大过了好奇。   这些人,凭什么一副她多喜欢魏天书的样子?是她不喜欢魏天书,看不上魏天书,凭什么一副她死缠烂打的样子?   后来,花含烟身份曝光,她表面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乐开花了。   活该,真是活该!   再后来,姜暮云再也懒得打探魏天书的消息了但是从一些闲言碎语里,她还是隐约知道魏天书过得并不好。   知道他过得不好,姜暮云就放心了,她开始更加认真的修炼了。   上天就像给她开了一条毫无阻碍的道路,她的修炼之路顺利得让她自己都无比的吃惊。很快,她的能力就超越了她爹。   这时候,施月带着一身是血的姜昔玦来找到她了,向她求救。   其实她对这个叫施月的小姑娘还挺好奇的,以她这些年来听到的闲言碎语,她二哥应该是喜欢缘溪老祖的,她还挺希望她二哥和缘溪老祖结亲的。   一个是她小时候有些佩服的人,一个是她现在很佩服的人,很配,嗯,很配。   所以她对施月其实不大友善,她觉得自己二哥背叛了缘溪老祖,但她还是出手帮忙了。   再后来,拜月教就传来了缘溪老祖与姜护法成亲的消息,她还挺喜闻乐见的。   果然,她二哥和缘溪老祖才是一对!   这之后,没过多久,她在姜家就再无敌手了,在各位长老的见证下,她接手了家主之位,并成功地夺得了玄门盟主之位。   情情爱爱的,她觉得不急,等她把家业安排好了,就找个喜欢的少年郎成亲。   嗯,她喜欢那种明媚爱笑的少年郎,不喜欢眼瞎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就写了这一个。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