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巫踪》全集 作者:墨锋_ 在古文明的遗迹中寻找那个影响整个中国上古文明的“人”,他(她)蛰伏数千年是否出于自愿?各方人马拼命寻找他(她),是为了救醒他(她)、利用他(她)、还是……杀死他(她)? 三十年前,云南边陲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父亲从一名历史学家变成了一个狂热的玄学家 三十年后,我奉父命重回云南,宿命的轮回再次转动。 鬼蛊地宫,古庸悬棺,巫宗老尸…… 父亲失踪前所说的“巫怪的事情,从来都是少数人的秘密”又有何深意? 第一章接应 在历史学的主流学者眼中,我父亲范继云绝对是个异类,他后期的许多观点和学说都遭到了其他历史学家的排斥与批判。不过,尽管如此,我父亲在学术界的地位和声望依然难以撼动,这主要归结于他渊博的史学知识和那坚持实地考察的学术精神。 其实,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曾被许多历史学的老前辈所看好,认为他以后必将是一代史学大家。但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使我父亲确定了他一生的学术研究方向。 三十年前,我父亲正值壮年,国内的许多重大考古活动都有我父亲的影子,这其中有一些是上级批给他的任务,还有一些,他是以个人身份进行的考察。那时候,父亲的学术研究方向尚未定型,对任何考古和实地考察的活动都很热衷,因为他一直秉持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理念。 那一年,父亲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相约以学者身份去云南晋宁石寨山,实地考察由云南古代少数民族建立的奴隶制帝国——滇国的遗址。 回到辽宁老家之后,听我母亲的回忆说,父亲好像得了一场大病,面容十分憔悴,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父亲窝在家中,深居寡出,似乎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精神打击一般。待他从这种状态走出后,他竟匪夷所思地深入研究起所谓的巫文化。这令许多同行们感到不解,因为父亲的研究似乎并不是研究民俗或祭祀仪式那么简单,而是真正地把巫当成一种科学来研究,有些外人甚至直接说父亲的研究已经转到玄学领域了。 但是,我听父亲自己的解释是,他的研究是在探究华夏文明的起源于巫文化的兴衰之间的关系。经过十几年的潜心研究,父亲开始公开他的观点和言论。显然,他的许多观点中的玄学成分太多,致使被众多学者围攻。但是,真正令我父亲感到吃惊的是,当时国家已经大力倡导所谓的学术言论自由,可是,他却差点因为那一系列的观点而遭到学界的封杀。 从那以后,我父亲选择了沉默,再也没有参加任何学术研讨会,也拒绝为任何学术期刊写稿。好在我父亲生性洒脱,也不以为然,但暗地里仍然进行着他的研究。但家中的生活总要维持下去,所以,在沉寂了几年以后,父亲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在沈阳的一所大学当了教授,我们全家也就定居于此。虽然日后他也进行过几次省外的考古活动,但大多带着应付差事的态度去的,似乎云南的一次考察回来以后,他对于许多考古活动都失去了往日的兴趣。 虽然我父亲今年已经六十几岁了,但我尚且年轻,因为我是父亲的老来子,先前,我有过一个哥哥,但是,在十几年前,却离奇地神秘失踪了。至于他是如何失踪的,那时候我还不懂事,自然无从知晓,令我不解的事,父亲一直对此讳莫如深,我以为他是不想勾起伤心的回忆,也就没多加理会。 我从妈妈的口中得知,父亲十分喜爱我哥哥,因为我哥哥很聪明,相比之下,我就没得到父亲那优秀的遗传基因,从小到大,我的学习一直很差,最后只考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大学。 也是由于我学业不精,所以毕业以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无奈只能跟父亲借了一笔钱跟我的一个好哥们合开了一家书店,按说书籍并不是什么好买卖,可是我的那个哥们却是一个罕见的经商天才,再加上那家伙从小就爱书如命,对珍本书市场也有很深的研究,所以,虽然书店的店面不大,但是生意一向很好。于是,我也就放心把生意都交由他来管理,没过一年的功夫,本钱便收了回来,还给了父亲。父亲收到钱的那天对我笑着说:“你小子也就是命好,有个好朋友帮着你,看样子,一时半会还饿不死你。” 这就是我父亲的秉性,也许是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外打拼,导致他一点先生气也没有,时常这样与我侃侃而谈。但是,我母亲就对我很不放心了。按她老人家的观念,我一定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让她安心。说句大白话,她就是希望我报考公务员。我当然也有尝试过,可惜,联考了两年也没有成功,最后,还是父亲发话让安心做生意。 本来,日子也就这样平淡而略显温情地过着。可是,突然有一天,父亲接到了一封信。当时我正好在家跟着吃午饭,父亲看完信,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显得既担心又亢奋,我看着情况不对,果然父亲的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差点晕倒。 事后问他信里写的什么,他也不回答,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天以后,他才突然把我叫到家里来,很严肃认真地对我说:“佩玺,你得去一趟云南。” “啊?”这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且不说辽宁离云南有千里之遥,就是二省比邻,父亲这一句话也是够突兀的了。我问:“去云南?为什么?” 父亲闭目想了想,喝了口我给他倒的茶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去接一个人回来。” “接人?什么人?” “救命恩人的后人。” 这一下,我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救命恩人?难不成父亲在年轻的时候还遭遇过什么杀身之祸?就算有,这杀身之祸怎么跑到云南去了?在我的一再询问下,父亲才告诉我。他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去云南考察,结果在那里遇到了一帮强盗团伙,被劫持了,好在被一个名叫阿姝娜的人给救下,才有命回到东北。如今,那救命恩人时日无多,而又孤苦伶仃,思来想去只好把自己的后人托付给我父亲。 我心说,阿姝娜?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呀,怎么被一个强盗团伙给劫持了却被一个女人给救了呢?可是,我再问父亲就对我说:“你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管那么多干啥?怎么?连你爸的话都不听啦?” 我笑了笑,道:“得得得,我去就是了,谁让您是老子呢。” 我妈在一旁就很不高兴地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没事儿没事儿。”父亲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从小,我就深得我父亲抬杠侃大山遗传基因,平时也总跟父亲侃大山。我妈总是担心我这样没大没小的会学得不把老人放在眼里,不遵从孝道。其实,她是多余操这份心。 我对父亲说:“去云南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到那里怎么找到那个什么阿姝娜呢?” “人家有安排,你到了昆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的。”父亲说道。 “让佩玺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人生地不熟的,能行么。”我妈担心道。 父亲冲我妈撇撇嘴,说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大江南北早都跑个遍了。” 就这样,我从沈阳出发,向云南昆明而去。 原本,我还打算顺便来这里玩一玩,但临行前,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让我轻装出发,早去早回,不可贪玩耽搁太久。所以,我也没拿什么行李箱,只是背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而已,当然,钱倒是带了不少,想着回去的时候可以给老爸带些特产回去。 这个时候,正是暑假期间,来云南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来旅游的,有不少儿童跟着爸妈来。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车程,火车终于进站。我随着人潮走下火车,还有些担心接应的人到底能不能找到我。我的担心自然不无道理,首先,这是我第一次来云南,其次,我又从来没有跟接应我的人见过面,他如何才能辨认出我呢? 我本来想会不会像是网友见面的样子,那一束花或在耳朵上夹一只笔什么的做暗号,可父亲却对我说,什么都不用准备,到了车站自然会有人找到我。 我父亲平日里看上去虽然不拘小节,但其实心思极为缜密,我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心。但这一次,我还真是信错他老人家了。 我在昆明火车站兜兜转转将近半个 第二章阿姝娜 第二天一早,刚六点钟的时候,段师傅就来敲我的房门。我迷迷糊糊想起昨晚窗户上的那张怪脸,看了看那窗户,心想大概是眼花了吧。 我打开房门,发现段师傅已经整装待发,我本来还想让他等一会儿,我好梳洗一下,但是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坚持要我现在立刻就跟他上路。虽然心里感到不爽,但毕竟是客随主便,何况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替父亲办事,我可不想回去让他老人家嘲笑我。于是,我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草草上路了。 还是那辆破旧的桑塔纳,这一次,我坐在副驾驶,问:“段师傅,这回我们去哪儿?” “去山里。”段师傅淡淡地说道,似乎并没有什么闲心跟我闲聊。我也不是贱骨头,看人家态度冷冰冰的,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靠在车座上拿出手机一边听歌一边吃着从店里老板娘那买来的面包。 车朝西南开去,看样子是要进山区。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汽车开已经开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小山区了,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山,问段师傅他也不回答。只知道在这里已经没有沥青铺砌的柏油路而全部都是土路了,在往前,只有一条在浓密的树林间的小路了,汽车根本无法开进去。 这时,段师傅停下车,我看见在山林边缘站着一个身材魁硕的中年男子,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褂,下身是藏蓝色的粗布裤子,看样子是少数民族的装扮。段师傅指着那人对我说道:“他是苗人,叫达召,苗语老虎的意思,你跟着他走就对了。” 我带着七分疑惑三分气愤下了车,心想,难不成就这么给我扔在这里了?都说滇南的少数民族山民彪悍,看那人虎背熊腰的样子,再看四周杳无人烟,我心里还真的有些犯怵。 段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直说道:“放心吧,跟着他走,没有错,到时候我会在这里接你的。” 我点点头,也不想让段师傅看出我的胆怯,于是就下车径直走向那穿着朴素的苗人达召的面前。 我一来到他的面前,他便冲段师傅点了点头,段师傅会意于是便开车离去了。 “你就是范佩玺?”那达召一开口说话,我便立刻辨别出了他的声音,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我房门口说话的人么,那浓重的鼻音我绝不会听错。我点点头,他便继续说道:“跟我来吧。” 于是,我便跟着这位苗人走进了那林中小路。一开始,脚下还有路的样子,可走着走着,就发现脚下已经无路可言,完全是踩着杂草前行。若不是有这个达召为我引路,我估计早就已经在这里迷路了。以前我就听父亲说南疆穷山密林甚多,没有向导敢独自一人闯进山林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今日一来,便有了深切的感触。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象仿佛永远都是一个样子。而且,这山势起伏极为不稳,走起路来时上时下,抬头想看看太阳,却树影斑驳,也无法准确分辨太阳此时在哪个方向。 大概是我缺少锻炼,没走多远,我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达召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见我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有很远的路呢,现在不能休息,否则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村寨了。” “天黑之前?”我一听这话,差点没坐在地上,敢情这是要走一天的打算呀。不过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不紧紧地跟上达召的步伐,我大概很快就会迷失在这座山林里。 这一路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们只在中途的一处小溪的地方休息了一阵子。 太阳临近落山的时候,我终于依稀能够听见有人的声音,于是便问达召,道:“是不是快到了?” 达召点点头,继续走着。可是,我走着走着,心中却起了疑问。这个阿姝娜,竟然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虽然我也知道南方的许多省份的山区中都有鲜为人知的小村落,他们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以前,我还挺羡慕他们这种生活,可是现在一想,哪里是他们不想与外界联系,只是这山路曲折漫长,实在是堵塞了对外的沟通。 我父亲说他当年曾经来这里考察,这我倒是相信,但他说他被强盗团伙劫持,我倒是有点不相信了。如果说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能有强盗团伙,那这帮强盗估计得天天喝西北风,想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玩“此路是我开”的劫道游戏,估计也只有这里的山民了。我心想,难不成我父亲当年就是被这帮山民给劫持了,然后又被那个所谓的阿姝娜大巫给救了? 我正思索着,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建在两山之间的狭窄平原上的小村落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四点钟了,快是吃晚饭的时间,心想这里总不至于连顿饭都不供吧。 还好,达召边走边对我说:“我先带你去我家吃点东西,等你吃饱了再去见阿姝娜大巫。” 我一喜,心说他终于提到阿姝娜了,这一路上,我从开始就想问他有关阿姝娜的事情,可是他却总是一言不发,让我找不到契机,这下子,我正好佯装随口问道:“大巫?那个阿姝娜,是个巫婆吗?” 话音刚落,达召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自知无意间冒犯了他,慌忙改口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不尊敬她老人家的意思,我也不懂你们这里的风俗,我怕一会儿见了她老人家说错话,还请你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达召转过头,说道:“阿姝娜大巫的确是个巫师,但绝不是你们这群汉人所理解的那种无知的骗子。” 我忙点头称是,继续问道:“这么说,那阿姝娜大巫在你们村落里地位很高喽?” “至高无上。” “那你们的村人也都十分敬重她老人家,对吧。” “那是自然。” “那她的孩子,你们也都很敬重吧。” “你在胡乱说什么?”达召又一次发怒道:“阿姝娜大巫从未出嫁,怎么会有孩子!” 我连忙赔笑说道:“达召大哥,你别动怒,我一个毛头小子,从东北来的,啥也不懂,说错话了,绝没有不尊敬你们阿姝娜大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见怪呀。” 达召不再理我,继续走着。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村落里,四周是十分典型的苗族建筑,多半都是木屋,古香古色。村里的人也都是传统的打扮,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苗族人,头上戴着很多银器,倘若是在山外,她们肯定很惹人眼目,可是现在在这山里,我这一身卫衣牛仔裤却显得格格不入,那些苗族的姑娘一眼便可以看出我是个外来人,时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姑娘看了看我又都相视而笑。这样一个地方,若好好开发,肯定能成为一个知名的旅游景点。 但是,我现在却无暇去欣赏这些村景,因为此时的我已经陷入一种巨大的疑惑之中。刚才达召的话,明显与我父亲所言有所出入。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父亲所谓的救命恩人的后人,也就是阿姝娜的后人。可这阿姝娜既然是这里受众人景仰的大巫,且从未嫁人又何来后人呢?其次,我总觉得这阿姝娜要将她所谓的后人托付给我的父亲这件事有些蹊跷。既然阿姝娜身为大巫,那肯定是不愁吃穿,尤其是苗族这种时至今日仍然十分重视巫文化的民族,巫师无疑相当于他们的精神领袖。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她真的有后人,也用不着托付给远在天边的我的父亲,在这村落里,恐怕随便交给某户人家,对方都会全心全意地照顾。 这时候,我心里有个荒唐而又十分符合逻辑的猜想——难不成,我父亲当年和这个阿姝娜发生过一些事情,致使这阿姝娜怀了孕,而那阿姝娜的后人其实便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阿姝娜把她的后人托付给我父亲,那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这也就是说 第三章哑女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被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就是刚才阿姝娜的“杰作”?冷静下来后,我发觉自己的脸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看来,这脸上的血污大概是阿姝娜给我画上去的。但再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清楚地记得那阿姝娜摸我脸的时候,我直感到那老手的干枯粗糙,根本没有滑腻或凉冰冰的感觉,那她又是怎样给我的脸上画上这样一幅图案呢? 再看那颜色,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些红色的染料,可是当我发现一些地方已经凝结成褐色的硬壳的时候,我才断定这应该就是血,至于是什么血,却不得而知,心说总不可能是人血就是了。我再一靠近镜子,才发觉,原来与我先前所猜测的一模一样,我脸上的血污仔细一看的确是某种图像,但看上去并不是道教的符文,更像是少数民族的图腾,像是一个牛头。心说,人身牛头,这不正是苗族人崇拜的蚩尤的神话形象么。我从小不说是一个无神论者,也是一个不屑于神鬼轶闻的人,对鬼神这种事情,我既没有十分绝决地否定,也不是很赞同,大致也就秉承着孔夫子的所谓的“敬而远之”的态度吧。 我想打水把脸上的血污洗掉,却被达召制止,他说这是阿姝娜大巫对我所施的白巫术,是为我驱邪的图腾。我说那也不能让我以后就以这张脸见人呀,达召安慰我说,“放心,第二天早晨图腾自会消失。” 我将信将疑,心说不洗就不洗吧,而且,看达召那样子,如果我当着他的面把脸上的符文洗掉,又是对阿姝娜的不敬了。入乡随俗,我也就稀里糊涂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果然发现脸上的符文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凑近镜子的时候,还能隐约地看见粉红色的印记,但早已无法分辨图案了。我心中很是惊奇,难道那血还能被皮肤吸收?那也太神了吧。大概是那阿姝娜往血里加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毕竟,人家怎么说也算是这里的大巫师,要是没有点独门忽悠人的本领,那地位自然就不会牢固了。于是,我也就对此没有太多地感到奇怪。 吃过早饭,达召告诉我该赶路了,我也没有异议,因为我也看出来了,从我来到云南的那天起,遇到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滑稽感,而且,我常常受到怠慢。我心想,既然人家并没有诚信诚意地把我当成是客人,那我也就更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呆下去了。与其在这里处处受人排挤,还不如早点回昆明在那好好玩上两天再回东北。 出了达召的家门,我本想再去一次阿姝娜的房子,一来是去接那个苗族少女,二来也算跟她老人家道个别。可没想到,我一出门,就赫然发现那个苗族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达召的家门口,看样子似乎已经是恭候多时的样子。她的穿着打扮和昨晚一样,头顶上的牛角银冠很大,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她很文静,见我出来只是微微点点头。 我上前对她说:“我叫范佩玺,佩戴的佩,玉玺的玺。” 那女孩儿并不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阿姝娜那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由得回头问达召,道:“哎,你们这村子里的人都会说汉语吗?” 达召摇了摇头,说:“没几个会说汉语。我是因为总出山,所以才学了汉语的。” 如我所料,因为我在达召家呆着也只是听过他在说汉语,而他的妻儿都说着苗语。我指了指那苗族少女,问:“那她是不是不会说汉语?” 达召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她说话。” “从来没听过她说话?难道是个哑巴?”我说。 达召耸耸肩,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我又问:“那阿姝娜、哦,阿姝娜大巫,她也经常出山吗?” “你问这个干吗?”达召警惕地反问我道。 “哦,我只是好奇,那阿姝娜大巫也有些岁数了吧,那她怎么会说汉语呢?” “我不知道,阿姝娜大巫已经103岁了,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我并不知道。不过,阿姝娜大巫既然是我们的领袖,她自然智慧异常,会些汉语有什么好奇怪的?” 103岁!我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但心头还是一震,那老太太竟然已经活这么久了,当真是个老妖精呀。 我看达召已经准备好出发,便对他说:“我还想去阿姝娜大巫那里一趟,跟她道个别。” 达召摇摇头,说:“不用了,昨天我晚上阿姝娜大巫已经吩咐过了,让你今天早晨带着这个姑娘离开山里,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近来又疾病缠身,不便多见外人,你还是跟我快点离开吧。” 我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从一开始就站在一边,到现在仍然是一步未动的少女,一想到她是一个哑巴,我就感到万分可惜。再一看她那身装扮,心说要是穿这么一身下山,那还不得累死,就问达召有没有其他简单一点的一副给那姑娘换上。达召告诉我说,就算有,那姑娘也不会穿,苗族的规矩,那套银器装扮是代代相传的,人到哪里,银器就要到哪里。此外,他还跟我说,那姑娘从小在山里长大,虽说是穿成那副样子,但是走起路来未必比我慢。后来的事实证明,达召的话是对的。 走出山区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可达召和那少女却似乎一点也没感到疲累。路上的时候,我问达召,那少女既然是阿姝娜的徒弟,那么她理应留在村子里接替阿姝娜的位置,为什么阿姝娜要把她送出山外呢? 对此,达召似乎比我更加不解,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既然是阿姝娜大巫的意思,那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照办。这下子,我总算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我在这里如此不受待见的原因了,敢情是我把他们族人的大巫继承者给接走了。一路上,我看达召对那少女总有些忌讳,这大概也是因为这少女身份特殊的原因吧。 我们走出山区,到达那片来时的山中小路时,我已经隐约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了,出了山林,一眼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破旧桑塔纳。段师傅正靠在驾驶座椅上抽着烟,见我们来了,他便丢下香烟,下车朝我们走来。我和那苗族少女一同坐在了后座位上,达召跟段师傅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反身回山里去了。 段师傅坐上车,问我去哪。我一愣,随后不由一笑,从我来到云南那天起,我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主动权终于回到了我的手中,看来,接到这个苗族少女就是我的任务,而我的任务自此就已经算是圆满结束,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已经与他们毫无关系了。我想了想,对段师傅说:“直接去昆明吧。” “去昆明?那估计得等到晚上才能到那里了。” “就去昆明吧,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文山的破旅店了。” 段师傅冲我笑了笑,一脚油门,我们便上路了。一路无话,我们只是在中午的时候在汽车休息区简单吃了点东西,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昆明。 下车以后,我本想留那段师傅一起吃顿饭,但他似乎并不愿意与我多呆在昆明,只是说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便开车离开了。 我本想带着那苗女去吃点饭,一路上,我也有些饿了。可是,她那一身装扮实在太惹人眼球,我直觉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路人盯着不放。于是,我索性先带她去了一家商场,只是随意给她买了一双帆布鞋,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小衫。我费了好一阵子口舌才说服那少女换上这一身衣服,摘掉她头上那堆成小山似的银质首饰,为了这事我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个旅行箱装她那些衣物首饰。 这一番打扮之后,更加印证了人靠衣装的说法,这一套衣服虽然简单,但是却使得这个苗族少女一下子具有了都市气息。她那一头油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再加 第四章鬼影 死人?我被她这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我心想,难道她是说这间卫生间里死过人?于是,我问她说:“你是说,这浴缸里死过人?” 她点点头,说:“以前。”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不相信地问。 卜瑾也不理我,自顾自地继续环视着卫生间四周的墙壁,然后忽然走出卫生间,打开我刚给她买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她从山里带出的布袋。卜瑾不慌不忙地打开布袋,我有些好奇,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见那布袋里装着几个木质的小盒子,还有一包烟叶一样的东西,和一个小巧的烟斗。我看了一愣,心说这小姑娘竟然还会抽烟? 就见那卜瑾拿着那一包烟叶和那烟斗又回到了卫生间。我跟上前去,看见她蹲在地上把烟叶填进烟斗里,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总觉得十分好奇,也没打扰她,只是默默地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打着火伸到她面前。她把烟斗叼在嘴里,然后凑到火苗上,抽一口烟。 我很快就发现,那卜瑾并不是在吸烟,倒像是在制造烟雾,她把烟雾抽进嘴巴里,然后马上就吐出来,就这样,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卫生间里就充满了烟气。那显然不是普通的烟草味,而是一种跟她身体的香气很相像的厚重而清新的香气,闻起来感觉很舒服。这期间,卜瑾也没闲着,她不停地往烟斗里添加烟叶,我就一次接着一次为她点烟,一直到卫生间里完全被一种淡淡的烟雾包围才停下来。奇怪的是,虽然卫生间里充满了烟气,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呛眼的感觉,只是觉得事物都模糊起来,卫生间的白色灯光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接着,她又做了一件更加诡异异常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开始在这布满烟雾的房间里跳起了舞。虽然卜瑾长得水灵漂亮,但我不得不说,她这舞蹈跳得实在难看,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狒狒在耀武扬威一般,而我也渐渐发现,她似乎就是在学某种动物,时而学猴子,时而学老虎,有时候也学习牛。她一言不发地跳着,时而安详时而亢奋,油黑的长发飘落在她的脸上,我越发感到一种惊悚的感觉。 突然,我猛地意识到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她是在行巫。行巫,就是所谓的施行巫术。我小时候听父亲说,古代的巫术主要以舞蹈的形式表现,而巫舞随着时代的发展才一点点演化成了祭祀舞蹈,再往后,则变成了纯粹的娱乐表演。但是,古时候的巫舞却有着无比神圣而又神秘的地位,人们相信巫师能通过巫舞与神明鬼混沟通,并为人间占卜祸福。时至今日,一些地方的苗族依然有着“跳端公”、“告阴状”、“赶白虎”和“化九龙水”等巫术形式,而这些巫术绝大部分也都是通过舞蹈来体现的。 既然这卜瑾是阿姝娜大巫的传人,那么她会一些巫术也不足为怪。但是,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她到底凭什么说这个浴缸里死过人呢?我看着卜瑾跳着那僵硬而不自然舞蹈,虽然打心眼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后脊梁已经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随着卜瑾的跳动,房间里的烟雾渐渐起了一些变化,周围的烟雾在她的搅动下似乎都旋转着朝浴缸的方向而去。终于,卜瑾停止了她那丑陋的舞蹈,恢复了原来文静的模样,我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浴缸看去。我顺着她的眼神也跟着张望一眼,这一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就见那满是烟雾的浴缸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淡淡的黑影,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个人影蹲在浴缸里。我以为自己是一时眼花,可揉了揉眼睛,发现黑影还在那里,不由惊叫一声。 我直向后退,嘴里不自觉地骂了一句,道:“我操,这他妈什么东西?”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和卜瑾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影而成,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根本不可能。首先,那团黑影是蹲着的形状,而我跟卜瑾此刻却都是站着的;其次,那黑影似乎并不是一个平面图形,而是立体的,我从旁边甚至能看到黑影的厚度。那感觉就像是在浓雾的天,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的感觉。 卜瑾转头看看我,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有些冰冷地说:“看,死人。” 我看她那表情似乎是对这种黑影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难道,这就是苗族的招魂巫术?我正惊讶地看着卜瑾,突然发现那浴缸里的黑影竟然站了起来,飘飘然穿过浴缸的瓷砖来到卜瑾的面前。 我见情况有些不妙,急忙拉了一把卜瑾,没想到,我这一拉她,她猛地一甩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极度凶残的眼神,就像要在一瞬间把我碎尸万段剁成肉泥一般,与其说她的眼神不可思议,还不如说,她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眼神,更像是某种嗜血猛兽一般。更让我惊悚不安的是,在那一瞬间,我似乎隐约看到那卜瑾的瞳孔里,闪出一丝红光,咄咄逼人,摄人心智。 我一下子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说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彼时彼刻,我竟然有些害怕她,虽然我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东北汉子,但有那么一刹那,我确实相信那卜瑾很有可能一时冲动就会把我杀掉。 那黑影似乎也犹疑了一下,不再动弹。而那卜瑾则又开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黑影看,过了一会儿,那黑影飘进了卜瑾的身体。 没错,就是“飘进”卜瑾的身体,鬼上身般地飘了进去,二者仿佛融合在一起一样,旋即,整个卫生间里的烟雾几乎就在一瞬间消散开去,灯光变得通亮,景物也变得清晰起来。我再看那龙卜瑾,竟然发现她一下子晕厥了,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我在旁边叫了几声,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想上前扶她回床上去,但是心中对她刚才的眼神还有所忌讳,犹豫了很长时间,我也只是先碰碰她的胳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我才壮着胆把她抱回了床上。我见她额头上全是虚汗,脸色惨白,似乎是经过了一场相当疲惫的劳作。看她的样子,我有些吃惊,想想今天早晨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她都是面不红气不喘,怎么跳两段舞蹈就累成这个样子了。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安睡的卜瑾,心脏砰砰乱跳。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我还是决定给父亲打一通电话,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弄得我现在根本睡意全无。 为了不吵到卜瑾,我特意来到酒店的走廊打电话。令我惊讶的是,电话竟然是占线。我心里暗道奇怪,我父亲平日的作息时间十分有规律,晚上十点之前,他老人家一定会上床休息的,可今天怎么电话会占线呢? 我刚一挂电话,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我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敢情刚才是我和父亲不约而同地拨打了对方的号码,所以造成了占线的问题。 我一接电话,还没等我开口,父亲就开门见山地问:“人接到了吗?” 我一愣,这不是父亲的说话方式呀。以我父亲的性格来说,接了电话肯定应该是先跟我闲聊一通再切入正题。但一听父亲如此开门见山地发问,便也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接到了。” 没想到,电话另一边的父亲却反问道:“你确定接对了人吗?”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什么叫确定接对了人?难道,我接的那个苗族少女并不是应该接的人?那我接的这个苗族少女,她又是谁?可再一细想想,我心说不可能呀,那阿姝娜我也见到了,她明明就是说龙卜瑾就是她的后人呀。虽然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确定,但是,经父亲这么一问,我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说:“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先前又没见过那个什么阿姝娜的后人,我该怎么确定我接的人就一定是对的呢?” 父亲想了想,对我说:“那阿姝娜的后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我回答道,“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你去看看,那女子的脖子上是不是带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牌?” 第五章不安 那只青背大蜈蚣足有二十厘米那么长,在小木盒子里盘成两圈,此刻受到了我的惊吓,在盒子里蠕动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我见那蜈蚣的身子两边密密麻麻全是黄色的小腿,心道这真是个百足蜈蚣。我知道蜈蚣一般都有剧毒,但是小时候我也没怎么害怕过,那是因为我家住在北方,我见过最大的蜈蚣也就只有柳树叶子那么大,这么大的型号我还是头一次见,也不敢多看,急忙盖住木盒的盖子。 虽然明知道有危险,但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使我去打开了另一个木盒子。这一次,里面是一只巨大的黑毛蜘蛛,个头也是出奇的大,甚至还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再看看其他几个小木盒,也都是一些有毒的昆虫,其中还有一个木盒里面藏着的是一只紫背蝎子。虽然那些东西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恐怖,但起码我都能叫出它们的大名,但当我打开最后一个木盒子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先前打开过的五六个小木盒,里面装的毒虫都是大块头,而且每个木盒只装一只。但是,这最后一个木盒,我一拿到手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它明显比其他几个木盒要沉一些。我打开一看,先是一惊,紧接着是一阵恶心,就见那盒子里竟然密密麻麻装满了蛆虫大小的红色幼虫。我大致看了一眼,觉得那盒子里的虫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此刻它们一起蠕动,同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我再仔细一看,登时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凉意顺着脊梁骨就爬到了后脖根子。就见那成群的红色幼虫之内,竟然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的甲虫,看样子,应该是那种红色幼虫的成虫,那种虫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自然也就叫不出是什么名字。但是,真正让我感到惊悚的是成群的幼虫正在啃食那只巨大的成虫。 我正出神地看着,忽然发现,由于盒盖子打开的时间有些长,已经有一些幼虫顺着盒子的边沿爬到了我的手腕上,我浑身一个激灵,马上扣上了盖子。就觉得我的手腕痒痒的,再一看,原来那爬到我手腕上的虫子竟然正试图钻进我的皮肤里,而且看那架势,头已经钻了进去。我急忙用手指尖夹住那幼虫的尾巴,一拔,没想到那虫子的身体竟然断成两截,而那幼虫的头还在一个劲儿地往我的皮肉里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完全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地一回头,发现卜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此刻正没有表情地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看。我想起她刚才在卫生间里的眼神,不由得有些余悸,但看她的样子却发现她已经恢复了原先那副淡然文静的样子。但是,很明显的是,她看到我私自翻看她的东西有些反感,于是走到我身前,把她的布包又重新包了起来。 我自知有失礼节,便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随便看了一下。” 也不知是卜瑾是又没听懂我的话,还是生我的气,她一声不响地抱着她的布包,又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我看她对自己拿布包视作珍宝一般,心想,这少数民族的女孩子真是彪悍,喜欢什么不好,非得喜欢那些丑陋无比又有剧毒的东西? 我想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已经让我睡意全无了,我起身想去厕所抽支烟,可是一想到刚才那厕所里的黑影,我还有些余悸,就走出房间,在走廊里点了一支烟。 抽完了烟,我也不想回房间,便下了楼,向服务员要了两罐啤酒。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酒店前台的生意还是很火爆,仍然有很多的年轻人在这里吃饭喝酒,雅间里也有不少商谈生意的中年男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服务员递给了我两罐啤酒,我给了他钱,顺便装作随便地问道:“哎,这位兄弟,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服务员问。 我思量了一下应该怎么问,最后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比较好,便直接问道:“哥们儿,你们这家酒店,是不是死过人呀?” 男服务员一听这话,吃惊地看着我,一下子变得有些磕巴,说:“你、你是谁?你是警察吗?” “咳,我怎么回事警察呢,你见过哪个警察像我这样一幅流氓相?”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故作沉稳地说:“我就是随便打听打听。” “这事我不知道,你要想打听,就找别人打听去吧。”说完,那服务员起身就要离开。 我急忙拦住他,把他拉到酒店里的一个角落,塞给他五十块钱,说道:“哥们儿,你看你,急什么呀,我不就是先打听么。我这人,从小好奇心就强,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后半辈子就得跟失眠作斗争了。” 那服务员拿着五十块钱,想了想,又把那五十块钱塞还给我,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还是找别人去问吧。” 听他这话,傻子都能明白他一定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很明显,他有些忌讳提起那件事,似乎是害怕被别人知道是他告的秘。见他这个样子,我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说出来,于是,又掏出一百块钱,连带着刚才的五十块又塞给了他,说道:“哥们儿,不放心我是不是?害怕我走漏风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实话跟你说,我家是东北的,在云南呆不了多长时间,过几天就回去。” 这一次,那服务员拿着钱,明显动了心,再一听说我是东北的,不会再云南就留,就更加放心了。于是,他把我领到酒店通往客房的楼梯处,突然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不是不跟你说,实在是不敢说呀,弄不好,没准会掉脑袋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问:“这话怎么说?” 他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其他的人在,才继续说道:“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我们酒店的确死过人,而且时间不长,也就三个多月之前的样子。死的人,是个苗族少女。” “苗族少女?”我心头一惊,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想到了龙卜瑾。 “对呀,人就死在浴缸里,你问的也巧,恰好我就是目击人之一。” “那苗族少女怎么死的?”我问。 那服务员猛吸了一口烟,似乎心有余悸地说道:“要说我不愿意提那件事情,就是因为那女孩儿的死。我的意思是,那女孩儿的死相实在太蹊跷,而且真正的死亡原因更是恐怖。” “哦?说来听听。” “我们发现那女孩儿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她就躺在那浴缸里,一开始是一个女服务员发现的,后来我和其他几个人才赶到。那女孩儿的死相,实在是、实在是……” 我听他那叙述,简直要急死我了,心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矫情呀,但是看他那张小脸此刻格外惨白,看来他的确回忆起了非常糟糕恐怖的事情。我也就不敢多加打扰,只是在一旁一边吸着烟一边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那服务员又冲我要了一支烟,然后继续说道:“那女孩儿刚来的时候我们都见过她,因为她那装扮实在是太惹人眼球了,完全是一身标准的传统苗族服饰,头上戴的银器叮当响。她的身材非常好,很瘦,但是,当我们发现她躺在浴缸里的尸体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因为那浴缸里的女孩儿完全不像她原来的样子,她全身浮肿,乍一看上去像是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可是再一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全身的浮肿都呈现出青色。” “没有其他的伤痕?”我打断他。 服务员摇摇头,说:“没有,浴缸里也没有血。后来,警方来到酒店,对尸体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这尸体找不到任何可以置人于死地的伤口,脖子上也没有勒痕。可是,就在警方要抬走尸体的时候,那尸体的肚子突然一涨,一开始我们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警方搬动尸体时弄的。两个警察一个抬着肩膀,一个抬着双脚,刚一用力,就看那女孩儿的头、那头一 第六章真假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精神很不好,几乎是一夜没睡,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我和卜瑾在酒店吃了点早餐便离开了。早餐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了问卜瑾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她始终一言不发。而且,自从昨天晚上她看到我翻查她的布包以后,似乎总是对我有所戒备,那布包再也没有放进旅行箱,而是始终抱在自己的怀里。我看着那布包,总担心里面的蜈蚣、蜘蛛爬出来,当然,最让我感到害怕的,还是昨天晚上那一盒蠕动的红色幼虫。 我按照父亲的指示,寻找他以前的同事汪成宝,拨打了他昨天晚上给我的电话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一个年老的声音道:“喂?” 我回答道:“喂,您好,请问您是汪成宝先生吗?” “对,你是谁?” “我是范继云的儿子,我现在在昆明,是我父亲让我来找你的。” 电话那边的人思考了一阵子,说道:“哦,你是佩玺吧。” 于是,我跟那汪成宝简单寒暄了几句,他便告诉我先去昆明一家清茗茶馆去等他。我挂了电话,招呼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司机感到很惊讶,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那家茶馆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倒不是。”司机解释道,“只不过,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小茶馆,在老城区,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那么个地方,而且,那里一般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头儿聚集的地方,年轻人去了那里,一定会感觉特别无聊的。” “哦,我是去找一个人。” “找人?你那里还有熟人?” “是我父亲以前的一个同事。” 那司机一听这话,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我,似乎一下子对我有了全新的认识,说道:“那你父亲以前肯定也是昆明的大人物呀。” 我感到奇怪,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司机哈哈一笑,说道:“因为那清茗茶馆里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基本都是政府高官,现在他们退休了,才清闲起来。要我说呀,那地方实在没什么好的,都是一群倚老卖老的退休老干部,成天地聚在一起无非也就是谈论谈论政治,吐槽现如今的政府是多么的糟糕罢了。” 我解释道:“没有没有,我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大学教师而已。”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清明茶馆。这里的确如那司机所言,所在位置极为偏僻,旁边的建筑也多半都是老干部的家属楼。虽然这里似乎没什么人,但装潢还算不错,门口是一块木匾,上面是墨绿色的行草大字“清茗”,里面也都是一些小桌、藤椅。里面此刻正坐着十几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有的在下围棋,有的再看报,还有三四个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聊天。 我和卜瑾撩开纱帘一进去,里面原来嘈杂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那十几个老爷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们,表情显得有些诧异。看来,这家茶馆还真的是常年没有年轻人光顾,基本上都是靠这些退休干部的老主顾维持着生意,所以偶尔来了两个新人,而且还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些人感到惊讶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在店内环视了一周,也不知道哪一个是汪成宝,也许,他根本就还没来也说不定。这时候,那几个老爷子也都恢复了常态,继续各忙各的了。我和卜瑾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做了下来,一个四十多岁,少了一颗门牙的中年男子立即走了上来,问我们俩想喝点什么。 我从小到大也没喝过几次茶,对茶更是没有什么研究,再好的茶在我嘴里也分不出有什么特殊的香味,所以我索性对那人说道:“那些老头儿都喝什么茶,你就给我来什么茶。”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两杯温凉的茶水就端了上来。我闲着无聊,尝试着跟卜瑾说两句话,可是她根本理都不理我。我猜想,她大概还在生我昨天晚上的气,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也会有怄气的时候,这让她多少带了点人情味。 我闲坐着,开始在头脑里搜索这个汪成宝我以前是否见过。当然,我在于父亲平时聊天的时候也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也都只是随口带过,说是以前曾经很愉快地跟汪成宝一起共事,也说过一些跟汪成宝一起的考古经历。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并没有见过汪成宝这个人。刚才那出租车司机说,来这茶馆里的人大多都是退休干部,我心说难不成这个汪成宝当年还真是昆明的政府官员? 我正想着,门口突然走进了一个白发老头儿,看样子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看他衣着整洁,要背笔直,走起路来风神潇洒,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帅哥。 那老头一进门,也是四下环顾了一周,最后眼光落在了我和卜瑾所在的位置上,然后带着一丝亲切的笑容走了过来,说道:“是佩玺侄子吧。” 我一听那话,便站起身来跟那老头握了握手,道:“对,正是晚辈。您是汪叔?” 那老头点点头,笑着对我说道:“都长这么大了呀。” 我点头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般的长辈,凡是遇见年轻的晚辈一般都会说这句话,其实也就是感慨一下时光飞逝罢了。 汪成宝又道:“你肯定不认识我,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呢。” “是么!”我情商一向很高,急忙随声附和道。 汪成宝一听,夸张地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那当然,那次是我去喝你的满月酒。我和你父亲,一个在云南,一个在东北,相距太远,平日里很难见几次面,上一次见面就是在你的满月酒席上。这一晃,都二十几年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我回答道。 那汪成宝让店里的老板也为他沏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问:“你父亲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好,只是,没您的身子骨硬朗。” 汪成宝又笑了两声,笑声仍旧很做作,说道:“小伙子还挺会说话。” 我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其实,我对这些没用的寒暄早就感到心烦了,因为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寒暄了好一阵子,我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了。我更希望他能给我讲讲为什么我的父亲要让我这几天暂时留在云南,而且还特意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要害怕,而一定要留在这里,并去找我眼前的这个汪成宝。那么,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这个人,我又该做些什么呢,总不会是就在他们家里闲住着吧。 我想了想,开口道:“汪叔,我听我父亲说,他要我暂时留在云南,并让我来找你,说是你能给我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这真是麻烦你了。” “大侄子,你这是什么话,我跟你父亲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如今多年未见,他的儿子来求我办点事,我还会推辞吗?” 我忙点头道:“那就多谢汪叔的照顾了。不过,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不让你离开云南回老家?”那汪成宝果然厉害,还没等我问,他就早已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俗话说,人老成精,说的就是一个人活的年岁久了,经历的事情多 第七章转机 “你说什么?”我几乎一下子就惊叫了出来,于是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四下张望一圈,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但是,我听了刘震的这一番话,只觉得一阵凉风从后背袭来,恍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掉入了某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汪成宝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太过诡异,如果说刘震告诉我说汪成宝在上个月已经死了,我甚至还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却说出了这样一个让我连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情况。三十年前就已经作古的人,为什么在三十年后还要有人提起?如果汪成宝真的已经死了,那么,坐在清茗茶馆里的那个老头子又是谁?他究竟为了什么要冒充一个已经死了三十年的人来接近我。 我猛然想起刚才那汪成宝想要看卜瑾脖子上的玉牌的事情,心说,难道是为了那块玉牌?这很有可能,因为如果一切真的如刘震所言,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人并不是我的父亲,而是其他的什么人,那么那清茗茶馆里的老头子就一定是他的同伙,而这两个人都提到的事情就是卜瑾脖子上的玉牌,难道,他们就是为那玉牌而来? 我正出神地思考着,就听见刘震在一边说道:“佩玺,佩玺,你还在吗?” 我回过神来,回应道:“还在还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刘震关切地问道。 此刻,我陷入了一种艰难的抉择之中。刘震给我的信息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对我近期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但是,要我相信昨天晚上与我通话的人不是我的父亲却也很难。如今,无论是那清茗茶馆里的汪成宝也好,还是此刻正与我通电话的刘震也好,我知道我必须要相信他们其中的一个。这对我来说,是十分艰难的。因为现实生活毕竟不是电影里的剧情,刘震所说的内容太过于离奇诡异,相比之下,我“父亲”昨天晚上给我打的电话要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一些。 我正在犹疑间,显然,电话那边的刘震已经猜到了我此刻所想,便道:“佩玺,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话听起来都很离奇,甚至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但是,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甚至可以去调查那个汪成宝,只不过,现在的条件并不允许我们那么做。” 相信你?我心说我现在可真是什么事情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刘震继续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将会遇到非常非常危险的情况,不是我吓唬你,说句大白话,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呸呸呸!”我连吐了三口,心说这叫什么话,这不是成心咒我嘛。那刘震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话就直说,从来不拐弯抹角。有时候,他的这种性格很招人喜爱,可有些时候,他的这种性格也很让人无奈。我跟刘震是很熟的朋友,彼此之间也就没什么过多的忌讳,于是我直接骂道:“你他妈乱说什么呢?我可还没活够呢。” “那你就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刘震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心说也是,这刘震所说的内容固然离奇,但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多年,彼此都很熟悉。相反,那个汪成宝我只是在小的时候偶尔听见父亲念叨过他的名字,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就算真的在我面前摆一个冒牌货,我也分不出个真伪。 于是,我对着电话说道:“老刘,我相信你,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按兵不动。”刘震一听我终于相信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把自己好好藏起来,找一家不起眼的旅店住下,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外出,等我到了云南我们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还有,千万不要去找那个冒牌的汪成宝。”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便道:“老刘,我得告诉你一个相当不幸的消息……” 我的话刚说到一半,肩膀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我一回头,浑身一抖,那汪成宝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那老头子的表情较刚才相比有了一些变化,但是,我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而此时,我手中的电话里面还传出刘震那“喂喂”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按了一下结束通话的键子。就看那老头子挑了一下眉毛,笑着对我说道:“大侄子,屋里的茶要是再不喝,就凉了。” 大概是我刚才跟刘震通话之后在心理上留下了一层阴影,此时此刻,我总觉得那老头子阴森古怪,连笑容都显得诡异做作。我急忙点点头,道:“哎,好的,我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偏偏这个时候,我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刘震打来的,便直接挂掉了电话。那老头子看了一眼我的手机,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大侄子有急事?” 得亏我脑子反应得快。有急事?这正好是一个离开这里的绝佳理由。以前,我每次跟朋友出去喝酒的时候,我就常常用这一招脱身离开,没想到如今用在了这种场合,便随声附和道:“啊,是啊是啊,我的一个朋友突然说找我有点事。” “朋友?你在云南还有朋友?”老头子显然已经对我的话起了疑心。 不过好在我从小编瞎话的能力超强,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是以前的一个大学同学,他的老家就在云南。他得知我现在在云南,想和我见上一面,顺便就去他家住上几天,我想,也就不用麻烦汪叔您了。” “不行,你不能走。”老头子的一句话让我噎得差点翻白眼,就听他说道:“我受你父亲之托来照顾你,所以我一定要负责你的安全,而且,想必你的父亲也跟你说过,你这一段时间也许会经历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一定不能随便放你走。” 说着,那老头子用手扶着我的肩膀,就要把我带回茶馆去。我忙伸出手阻挡,可就在这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那老头子一使手劲,我肩膀一酸,根本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心中大感诧异,没想到这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怎么,大侄子,你难道还信不过我?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我的坏话了?”老头子问。 一听这话,我急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怕麻烦您嘛!”我心说这“老江湖”三个字果真不是白叫的,别看这老爷子现在还一口一个大侄子,叫的挺亲切的,但其实,没准他刚才已经偷听了很久我跟刘震的通话。 说着,我跟那老头子就回到了茶馆里。可我们一进茶馆,却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原先我们所坐的那张桌子边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陌生男子,此刻,他正冲着卜瑾说些什么,似乎是在搭讪的样子。 我和汪成宝老爷子不由得一愣,彼此互相看了一眼,显然,那个男子我们俩都不认识。 这时候,那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俩,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站起身朝我们俩走来。他这一过来,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那男子走到我们这边来,也没停留,擦着汪成宝老头子的肩膀就走出了门外。 汪成宝老头子疑惑地看了看我,问道:“你认识这人?” 我挠了挠手腕,道:“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汪成宝听了这话,便去问茶馆里的老板。老板告诉我们,那个男子从今天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呆着,只不过,先前一直坐在里屋的雅间里,自己一个人喝茶,也不言语。 回到座位上,我问卜瑾是否认识刚才那个男子,卜瑾也只是摇头。那汪成宝似乎对那男子的身份也很好奇,但是,相比之下,他现在显 第八章安排 茶馆外的男人一看到我,便立即离去。我登时拉起卜瑾,说道:“走!” 卜瑾拿起布包,跟着我一起冲出人群,来到茶馆外面。我抬眼一看,那人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只勉强才能看见。于是,我拉着卜瑾急忙跑步追上前去。那人也不回头,看上去也并不着急,只是大步流星地左拐右拐,向前走去。 令我吃惊的是,虽然我是在文山遇见的那个男人,但他似乎对昆明的地段也十分熟悉,在小巷与高楼间,他几乎用不着加快脚步,就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没过多久便把我甩得远远的。而我既不是昆明人,手里又拿着行李箱和背包,结果,没过多久,我就把那男人给跟丢了。 此时我再环顾四周,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虽然有些挫败感,但是想到刘震刚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去找那个冒牌的汪成宝,虽然他的消息晚了一些,但是,我总算也是机缘巧合一般甩开了那个汪成宝。我心想,现在就按照刘震所说的,找个偏僻的旅店住下来,等他来到昆明再做打算吧。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我拉到了一家很小但很整洁的旅店,暂时住了下来。这一次,我定了两间双人客房,因为一想到要跟卜瑾那一包毒虫共眠,我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到了旅店,我先给刘震挂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刚才遇上了点麻烦,他问我什么情况,我就简单交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把那神秘男子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对他说,细节方面的事情,等见面再详谈。刘震听了我的讲述,对我说道:“这可真够险的,不过,你也别以为甩掉了那个冒牌汪成宝你就可以轻松了,这次行动失败,对方一定会再次出击,寻找你的下落。你现在住的旅店,最好不要离你说的那个清茗茶馆太近,因为他们一定会在附近进行大范围的排查。” “这你放心,我特意嘱咐出租车司机拉我到较偏远的旅店的。”我说道,“不过,你所说的什么对方、他们,那些人到底是谁呀?” 刘震无奈道:“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老师也只是简单地交代了我几句,并没有详尽的说明。总之,按老师那意思,我们是遇上大麻烦了。” “那好吧,一切都等你到了昆明再说。”说完,我挂了电话。现如今,谜题越来越多,而眼前我最关注的,就是那个刚刚跟丢了的神秘男子。 我来到卜瑾的房门前敲了敲门,一看门是虚掩着的,便推门走了进去。卜瑾正坐在床上,拿着一块旅店里的手帕擦拭着她的那些叮叮当当的银首饰。她见我进来,懒懒地抬眼看了我一下,便继续擦她的首饰。我挠挠手腕,走到她的床边,跟她并排坐在一边,问道:“卜瑾,我问你一件事。” 她点点头,看来,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但是,后面的话我就只能一边像耍猴一样瞎比划着说,一番发问下来,我都赶得上做一套广播体操了。还好卜瑾总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大致问了这几个问题:第一、她是否认识那个神秘男子;第二、那个神秘男子跟她说了些什么;第三、那汪成宝肩膀上的蜈蚣是否与她有关;第四,也是我问得最小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那块玉牌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卜瑾只是摇摇头,虽然简单,但回答的也很明朗。至于第二个问题,她的回答就有些吃力了,看她那样子似乎在很努力地在脑袋里搜索相应的词语,然后把这些词语连接成句,但是她并没有做到。她指了指窗外,我想,她大概是指那个神秘的男子。随后,卜瑾又指了指自己,说道:“苗族。”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惊,那个神秘男子竟然是苗族人?那卜瑾又是怎样做出判断的呢?难道是那个男子用苗语跟卜瑾说了什么?可是,会说苗语并不代表就是苗族人呀,在中国,一些黎族人也是会说苗语的,所以,苗语并不能成为苗族人的标志。但我想,卜瑾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于是就问了她第三个问题。听了第三个问题,卜瑾态度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并指了指窗外,又说了一句“苗族”。我领会了她的意思,但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那黑蜈蚣是那神秘男子放上去的?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那男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但至于原因,卜瑾也不得而知,我也就没有多问。 紧接着,我问了第四个问题。卜瑾的态度和我设想的一样,我一指她胸前,她下意识地用手隔着小衫握住玉牌,眼神坚定地对我说了三个字——“阿姝娜”。再往后,无论我问什么,她都闭口不言,继续专心地擦拭着她的银首饰。我无可奈何,但也有自我安慰的理由,起码,我总算知道这块玉牌是由阿姝娜传给卜瑾的。我在卜瑾的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我让旅店的老板帮我向附近的饭店要两道菜,跟卜瑾一起吃了。吃过饭,由于忌讳卜瑾那个布袋子,我就回到我自己的房间了。 我躺在房间的床上,正挠着手腕,忽然想起了一件我先前一直都忽略的事情——我的母亲现在是否安全。如果一切都按照刘震所说的那样,我父亲在我离开辽宁的第三天就已经失踪了,那么我母亲肯定非常担心。对于我母亲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她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我真不敢想象我母亲发现父亲失踪后的反应如何。正想着,我就想给母亲打一个电话,可是,手机刚一拿出来,我就想起来刘震所说的昨晚我的那个“冒牌”父亲。这样一想,那么我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难不成被人抢占了?那我母亲又在哪里呢? 我思来想去,觉得母亲去我表姐家的可能性最大。我妈从小就很疼她那个小外甥女,所以,即便我表姐结婚以后,还是时常来我家里做客。这念头一从我脑中经过,我便立刻拿起手机给我表姐打了一通长途电话。 电话接通,我简单询问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母亲就在表姐家住着。但表姐似乎对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而感到惊讶,问道:“你爸没跟你说过这事吗?” 我告诉她我从来就不知道有这档子事情,我表姐便说道:“大概也就是几天前吧,你父亲突然急急匆匆地来到我家,说想让你妈暂时住在我这里一段时间,说是因为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我问为什么不安排在你家,你爸就说你在云南帮他办点小事,我也就没再多问。当天下午,你爸就把你妈送到我家来了。” “那让我跟我妈讲两句话吧。”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阵子,说道:“佩玺,姐也不想瞒着你,所以就跟你说句实话吧。”表姐酝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父亲这一走,我们这边就再无音信了,给他打电话,是关机状态,他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整个人几乎就人间蒸发了一般。你妈的性格你也知道,哪能受得了这种打击,从那以后就一病不起了。” 我关切地说道:“那她现在没事儿吧。” “现在睡着了,医生让她多休息,别总瞎想。”表姐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也根据你妈提供的一些电话号码给很多与你父亲有密切来往的人打了电话,可是这些人都不知道你父亲去了哪里。佩玺,你有什么消息吗?” 我叹了口气,说没有,同时又问表姐有没有给刘震打电话。 “你说的是你爸的那个学生吧,”表姐说道:“前天给他打的电话,他也说不知道你爸去了哪里。” 我心说,刘震虽然接到过我父亲的一些指示,但是想必他也不会知道我父亲人在哪里。接着,我又问道:“那我爸妈的家里现在就是空着的喽。” “那当然,难道还能进贼不成?” 我答应了一声,看来,刘震没有骗我,我爸妈的家里现在的确没有人,但那晚与我通电话的人又是谁呢?我脑子很乱,也无心再与表姐闲聊下去,只是跟她说好好照顾我妈,这一段时间就麻烦她了。临了,表姐告诫我说,南方人城府深,在外地凡事都要小心。 挂了表姐的电话后,我又给我那合伙人死党高鹏打了一通电话。高鹏是个有名的吝啬鬼,这一点在商人这个职业来说,是一个好品质,可对于朋友来说就显得有些小气了。高鹏一接电话,开口就说道:“我操,大哥,你在云南给我打什么电话呀?不知道什么叫长途加漫游吗?” 第九章密信 蛊,由“虫”和“皿”字组成,按字面的意思去理解,即是生于器皿中的毒虫。明代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虫部四》中有这样的记载:“取百虫入翁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其大意是说,古时候巫蛊所用的毒蛊是怎样产生的。首先,将数百只毒虫至于同一个器皿之中,等过了一段时间打开器皿之后,里面的毒虫互相残食,剩下的唯一一只便是其中毒性最强最凶悍的毒虫,而这只毒虫就叫做蛊。 当然,如果从广义上来讲,蛊并不一定只代表虫类。凡是有毒之物,皆可成蛊。蛊毒的类型也多种多样,诸如蛇蛊、金蚕蛊、蛤蟆蛊等等等等。中蛊之人根据不同的毒蛊将会产生不同的症状,若不及时治疗,则必死无疑。 这些话,是在我清醒之后,刘震告诉我的。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模糊地记得那天晚上我去卫生间洗澡,发现自己的左臂一片红肿,又头重脚轻,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我发了高烧,有几次甚至已经失去了知觉。还好刘震在我尚且清醒的时候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他告诉我今天中午就会到达昆明,我告诉他我所在的旅店的名字,之后的事情我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刘震和卜瑾分别坐在我床头的两侧。 刘震见我醒来,急忙为我倒了一杯水,说道:“怎么样,没事了吧。” 我摇摇头,现在我还没有坐起来喝水的力气,而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昏迷多久了?” 刘震笑道:“也没多久,昨天中午我来到这里,现在是第二天的晚上。” 我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一定是那个虫子惹的祸。” 我这话一说,就见那卜瑾指了指自己的布包,对我说:“不能碰。” 我点点头,心道放心,我上次只不过是因为好奇,现在,别人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想去碰卜瑾的那些东西。我起身一看自己的左臂,发现手臂仍然有些发红,但动脉的黑青色已经散去,浮肿也消失恢复了正常。再一看,我的手腕处不知被谁用纱布绑住了,从纱布外面还能看到一丝血迹,我不解地看向刘震。刘震用下巴指了指卜瑾,说道:“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是她救了你。” 我看了一眼卜瑾,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面上虽然如此,但是我打心眼里可说不出一个谢字来。虽然被那奇怪的毒虫袭击这件事是我自找的,但是如果卜瑾的布包里没有那些可怕的虫子,也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我第一次对我眼前的这个淳朴的苗族少女起了提防之心。这个女孩儿,她究竟是谁?虽然我知道她是阿姝娜大巫的传人,但阿姝娜自己也说过,她与卜瑾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那么,这个女孩儿,她真正的父母在哪里呢?她是孤儿吗?她为什么要养那些恐怖的毒虫?还有那浴缸里的鬼影又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最让我在意的还有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牌,为什么有人反复提起她的玉牌?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而我最终发现,这些疑问,全部因我眼前的这个苗族少女而起,要想解答这些疑问,就势必要揭开龙卜瑾的身世之谜。 而坐在我床边的刘震,是我现在唯一的线索。我告诉卜瑾说我已经并无大碍,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去。卜瑾一走,我就对着刘震连珠炮似的发问。 刘震听后,连连摆手,让我赶快停下来,然后站起身,把窗户的窗帘拉上,又把门反锁上,才重新坐在我的床边。 刘震这个人,不光聪明,而且身材匀称,看上去身材很瘦,但其实身体很结实,并不像那些病病殃殃的书呆子。 我还以为他要开始回答我的问题,没想到,他先问了我一句,道:“你先告诉我,那个女孩儿难道就是老师让你来云南接的人吗?” 我被这问题问得一愣,说道:“没错呀,就是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刘震说道:“不对劲倒是谈不上,但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儿神神秘秘的。” “嗯,这我也有感觉。”鬼影的经历至今对我来讲,仍然历历在目,我问:“不过,你怎么这么说呢?” 刘震压低了声音对我道:“那是因为我在刚来这家旅店的时候,看到她曾经在你的房间里做了许多诡异的举动。” 我打了一个寒颤,在我的房间里做一些诡异的举动,难不成是又在跳她那丑陋的舞蹈?只是我当时还在昏迷之中,一点印象也没有,便去问刘震他所指的诡异举动是什么。 刘震说他在进我屋子之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一开始并不确定屋子里是我还是卜瑾,所以就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屋内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那卜瑾正蹲在我的身边,嘴里念叨着什么。刘震觉得奇怪,就敲了敲门,那卜瑾也不理会,自顾自地仍然蹲在我的床边。于是,刘震便推门走了进去,这一进门竟然发现卜瑾正拿着一只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往我的鼻子里塞。 “什么?”我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去摸我的鼻子,心说把虫子塞进我的鼻子里,这虽然算不上恐怖,但也算的上恶心了,忙问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刘震回答说:“我哪里知道,我刚想上前制止,那女孩儿猛的一转身,死死地盯着我看,我不知为什么,可在那一刹那间,我发现我甚至动弹不了了。紧接着,我才发现你的左臂已经浮肿的不像样子,而且,当时你的样子简直恐怖至极。你全身的血管都变得清晰可见,而且还全都呈现出乌青的颜色,离远一看,就像你浑身上下被无数条小蛇包围一样。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那女孩儿其实是在救你,因为在她向你的鼻子里塞过虫子后,你原本紧皱的眉毛就舒展开了,好像是减轻了痛苦一般。”刘震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紧接着,她用一把小刀割开了你左手腕的动脉,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流血,似乎整只手臂的血管都空了一般,然后,她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奇怪的虫子,看上去有点像‘钱串子’,只不过要小很多。她把那虫子塞进你手腕的伤口处,然后简单给你包扎好后,就坐在一边不动弹了。” 我听了刘震的话,就把我自从遇到卜瑾那天开始以后所遇到的离奇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我说完,就发现刘震脸色一遍,对我说道:“难道,如今的社会,还会有蛊术的存在?” 巫蛊之术,我自然也有耳闻,但那多半是从小说中看来的,而如今,我的眼前正坐着一位历史学博士,在历史上,曾经有很多次有关巫蛊的大案,所以他们历史学家或多或少也都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于是,刘震就简单地向我介绍了一下蛊术的事情。 不过说实话,他讲完之后,我并没有过多的惊奇,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在潜意识中承认卜瑾是一个巫女了。 我靠在床头,听刘震讲完后,也没有太在意,便道:“好了,关于那女孩儿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现在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吧。”说着,我就把刚才问过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刘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的天呀,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吧,跟你说句实话,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我一个都解答不出来,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你。” “那就快点说。”我催促道。 刘震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那就先说老师吧。在老师失踪后,你的表姐曾经给我打过电话,问老师的情况。当时我撒了一个谎,说我并不知道老师的下落,但其实,老师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曾经找过我。” “难道你当时就已经离开内蒙了?”我问。 刘震点点头,继续说道:“在老师收到那封信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让 第十章唯一的线索 “佩林已死,速派后人。阿姝娜大限将至,玉牌传至新巫卜瑾。另,事已败露,云南凶险,小心为上。” 这就是那封信的全部内容,这多少令我有些吃惊。吃惊的事有两件,第一件,是我没想到的,那就是这封信竟然是出自那个段师傅的手笔;第二件,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本以为,那会是一封长信,起码也应该写两句诸如“近来可好”这样的客套话。但是,信的内容实在过于简洁,简洁到几乎字字如金。 如果说第一句话带给我的是震惊,那么剩下的两句话给我带来的则是疑惑。首先,我哥哥的失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时间过去了十几年,虽然听起来有些无情,但是时至今日,我差不多已经要把我的这个哥哥忘得一干二净了。而如今,一个曾经与我父亲一同共事的段郁文在写给我父亲的信中却说我哥哥已经死了。 “佩林已死,速派后人。”这话的语气就好像我的父亲一直都知道我哥哥这十几年来一直在云南一样。我想想父亲读到这封信的反应,他那时的反应是担心和亢奋,而如今看了信的内容我再回忆起父亲的反应才恍然大悟,那种反应更有可能是焦虑和恐惧。 我根据信的内容,开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父亲这十几年来一直都知道我哥哥身在何处?但是,既然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却为什么不去寻找呢? 还有,后面的“速派后人”又是指什么意思呢?如果说这个后人是指我,那么如此说来,我不过是父亲按照那个段郁文的指示才派我来云南的。而且,派我来云南的直接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哥哥的死。而我,很有可能是作为一个继任者的身份来到云南的。继任者?如果事实真的如我所猜想的那样,那么我哥哥这十几年来到底在做些什么呢?而我作为一个继任者,是否要继续我哥哥所做的事情呢? 后面的两句话也让我颇感困惑。“阿姝娜大限将至,玉牌传至新巫卜瑾。”这句话无疑透露出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那个段郁文知道阿姝娜的事情,并且还知道阿姝娜离死不远了;第二件事情是段郁文知道阿姝娜的后人名字叫卜瑾,而且也明确地告诉了我的父亲;第三件事情,也是最吸引我的注意力的事情就是段郁文和我父亲也都知道卜瑾脖子上的玉牌。 信的最后一句话写的是“另,事已败露,云南凶险,小心为上”。 这“云南凶险,小心为上”倒是很好理解,就是明确地告诉我的父亲我这一次来云南会遇到很多危险。我恍然间回忆起父亲在读完信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对我说去云南的事宜,而是过了好几天以后才跟我提起这件事,那几天他心不在焉又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就是在为我担心,很有可能是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让我来云南。 但是,“事已败露”这四个字又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呢?从字面上理解,那就是我父亲和这个段郁文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而现在事情已经败露,而根据前后文的推断,可以看出正是因为事情的败露,所以才会导致这次旅途的凶险。 我放下信,陷入了沉思,信的字数很少,但包含的信息却异常丰富。我心想,看来,我这次云南之旅绝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刘震看我的表情,多少也能猜到我心中的反应,也没有过多的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抽烟。 我瞟了一眼刘震,突然身子一震,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从段郁文给我父亲的信中可以得知,段郁文是明确说明让我父亲的后人也就是我来云南,好像是有某种血缘的关系在里面,那么,刘震又为什么来云南呢?我想起刘震在我和那个汪成宝见面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事情真的会有这么巧,就在我遇见汪成宝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还是,我眼前的这个我一直以来视为好朋友的刘震也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急忙摇了摇头,心说不会,刘震和我认识不是一两天,我家一向待他很好,他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的。大概是这几天我所经历的离奇的事情太多了,致使我越来越倾向于一个阴谋论者,对什么事情都起疑心。 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还是忍不住问刘震道:“老刘,我有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刘震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什么时候还跟我客气上了?” 我酝酿了一下,说道:“不过,咱们话可说在前面,我希望你别介意我问你这样的问题,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有些疑惑。”我看刘震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这信里面明确写着让我父亲的后人来云南,那我父亲为什么要去找你,让你来云南帮我呢?这信里面已经告诉我的父亲,说云南凶险,如果说我父亲从一开始就担心我,那何不直接让你和我一起去,反倒是不嫌麻烦地让你随后赶到?” 刘震听了我的话,摇摇头,说道:“佩玺,这样的话可真不像是你说的呀。不过,你放心,对于你这样的提问我并不介意,你刚才也说了,给老师的信里明确说过云南凶险,所以,你还是应该处处小心,不能够轻易相信别人。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那么,我就如实告诉你吧。” 我点点头,表示愿闻其详,刘震继续道:“其实,根据老师跟我所说的事情,那个‘后人’的意思并非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想你接来的这个苗女,她跟阿姝娜不是也没有血缘关系么。其实,这心中所指的‘后人’所代表的意思更像是一个继任者。” 我没有说话,但刘震所说的话跟我之前的猜测基本一致。刘震看了看我,继续说道:“老师那一晚来找我时曾经对我说过,他心目中去云南的理想人物是我,而不是你。” 我一听这话,不知为什么,有种丢失尊严的感觉,便问道:“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那信上告诉过老师云南凶险。一方面,老师大概是因为担心你,另一方面,老师那晚对我说过,此次云南一游,在很多时候需要一些历史学知识。” “我操。”我一下子靠在床头,嘴上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脏话。原来,父亲打一开始就不认为我能完成这个任务,遇到危险时需要勇气和好身手,而遇到一些历史学知识时又需要一个知识渊博的大脑,这两样东西我显然都不具备,而我眼前的刘震却似乎就是为这个任务而生的。 我又想起了我那个失踪的哥哥,在我印象中,他也是和我父亲一样,知识丰富而且身体力强,看来,这个任务还真的需要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来完成。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派我来了?”我没好气地问道。 刘震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我一样,说道:“那晚,老师对我说,本来他一直都很看好我,希望我去云南,他甚至说教导我这么多年其实就是为了云南做准备。但是,来信说事情败露,太过危险,而我跟老师不过是一场师徒关系,如果我真在云南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跟我的父母交代,所以就派了你来云南。” 我一听这话,就更生气了,敢情我父亲派我来就是因为如果我出了个三长两短,他不必向别人交代,就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儿子当的也真够憋屈的了。 刘震看了看我,又说道:“不过,佩玺,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被刘震这一句话问得一惊。奇怪的地方?我一时间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刘震说道:“看来,你是被我的叙述和这封信搞晕了头脑,而把事情复杂化了。” “复杂化了?”我心说我现在都还觉得我所想的事情不足以解开这些疑团,怎么会觉得自己把事情搞复杂化了呢。 可是,刘震却态度坚定地点点头,说道:“你尽量简单地思考问题,这整件事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我摇摇头,平日里我最讨厌卖官司猜谜,就直接问他道:“到底是哪里奇怪你 第十一章猫楼 第二天一早,我就决定去寻找那个段郁文。一开始,我打算按照信上的来新地址去找,但是刘震摇了摇头,告诉我说来信的地址是假的,真正的地址我父亲在那天晚上告诉了刘震。我想了想,心说也对,既然是在处心积虑地隐藏着什么,那么来信的地址就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时候,我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痊愈了,左臂的浮肿完全消失,只是在手腕的地方还零星的有一些红色的斑点,心中也不由佩服卜瑾的医术。她看我的状态变好,便走到我的身边,让我低下头去,我有些糊涂,但也照做了。我一低头,那卜瑾冷不防地就朝我的后脑猛地一拍,我顿时脑袋一麻,打了一口喷嚏,她便马上用手来接。一下子,我就看到一只模样瘆人的绿色甲虫从我的鼻子里喷了出来,又绿又亮的甲克上还沾着浓稠的血液。我一看这情形,顿时觉得十分恶心,几乎就要呕吐出来。可是,那卜瑾手背一翻,那绿色的甲虫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她藏到了什么地方。 我看了看卜瑾,她面容镇定,我知道就算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是白扯,以她的性格肯定就是摇摇头把我搪塞一下了事,于是,我也索性不问。 我这个人,从小好奇心就不算强,总是一副见怪不怪,随遇而安的样子,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在几个小时以后所发生的事情,简直令我匪夷所思,就连我也为之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我们在旅店的老板那里又交了几天的钱,把我和卜瑾的行李都放在了那里,便走出了旅店。 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刘震把地址告诉司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地址竟然如此偏僻。我对昆明并不熟悉,但是看出租车的前进方向,是朝东南方向去的,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便驶离了市区,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小镇不大,而今天的天气又有些阴,似乎要下雨,因此小镇的街道上显得十分冷清,就像是荒废了一般。 出租车司机似乎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经向路人的打听才找到了潜华街19栋。 而我父亲所给的地址也只有这些,潜华街19栋,并没有详细的门牌号。 我们下了车,眼前是一栋相当破旧的老式公寓。从外面看去,这栋公寓不高,只有四层楼,而且位置及其不好,面光的一面是一排阳台,但是却已经被前面新盖起的小区楼给挡住了阳光。看样子,这里除了中午,住户根本就看不到阳光。 公寓楼的外侧是白色的石灰墙,很多墙皮已经脱落了,又由于常年不见光的原因,墙上爬满了青苔。外侧的楼梯过道处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看样子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写上去的。我顺着墙壁向上看去,似乎整栋楼里只有零星的几乎人家,心说大概是钉子户,开发商拿他们没有办法。 我心中有些惊讶,虽然在我想象中,段郁文的住所也不算太好,可眼前的这个地方未免实在太破旧了。我向刘震确认了一下,他回答说肯定是这里,绝没有错。于是,我们三个人就顺着外侧的楼梯向上走去。 到了楼内的走廊,突然一只肥大的老鼠就冲了出来,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就扑面而来。我再往前一走,就看到一只大黑猫“喵”的一声叫,也冲了出去,大概是去追刚才那只肥老鼠吧。 走廊很长,光线及其昏暗,因为只有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而此刻还没有光线照进来。走廊的两侧都是住户,灰色的破旧铁门似乎一脚就能踹开,过道处堆满了垃圾,令我吃惊的是,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流浪猫,由于下面两层已经没有住户了,所以我们直接从一楼走到三楼,可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中,我们就遇见了不下七只老猫,这些猫个头都很大,行动慵懒,眼神却很犀利。除此之外,整条走廊到处都能看见猫屎,和腐烂的水果,浓烈的臭气大概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我随口说道:“看来,这里已经成为流浪猫的天堂了,这破地方,能住人吗?”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一扇铁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头发稀疏,剩下的几根头发也软绵绵地趴在她的头上,她面容黑手,眼睛有些浑浊,脸上长满了老年斑,驼背十分严重,后背上简直就像顶着一个驼峰一般。那一双干枯的手让我想起了阿姝娜,只不过她这一双手上布满了血管,离远一看,就像是几条巨大的蚯蚓在她手背上蠕动一样。 “谁说这里不能住人,我不是人吗?你们要是不爱呆,就赶快离开。”老太太的语调很古怪,听上去有点像京剧里的唱词一般。 我见这老太太面容苍老,说话又鬼里鬼气的,不由一惊,心说你这模样,是人是鬼我还真得好好合计合计。 但刘震可比我稳重多了,他毕恭毕敬地对那个老太太说:“大娘,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犹疑地看了一眼刘震,说道:“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到这里来找什么人?住在这里的,多半是我这样的人,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人已经死了一半了,哪有你们要找的人。” “我们要找一个叫段郁文的人。”我说。 “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你们走吧。”老太太说着就转过身去,她这一转身,我甚至看不见她的头,而只能看见她那驼得变了形的后背。 刘震一看这架势,马上就拦住了那老太太,说道:“大娘,您别着急呀,再好好想想,我们有这个汪成宝的地址,写的就是在这里呀。” 一看刘震拦住了自己,老太太猛然回过神来,一张老脸一下子几乎贴在了刘震的鼻子上,开口露出一口乌黑不全的牙齿,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没有这个人就是没有,你们都赶快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这些半死的人的清静,否则,待我死后变成了鬼,也不让你们安静!” 说完,老太太一转身,“砰”的一声把铁门关得死死的。 “我靠,这老太太有病吧。”我说道。 刘震急忙捂住我的嘴,说道:“别这么说,她能听见。” “听见怎么了?”我挣开刘震的手,故意大声说道:“这破公寓一共就这么大,我挨间找不行吗,用不着求她。我最讨厌这种老人了,说话嘴巴不仅臭,而且总喜欢倚老卖老,活该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管。” 刘震使了力气硬是把我拉到了一边,“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我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火,但嘴上依旧不肯就此了事,抱怨道:“这不是我少说两句的问题,你听听刚才那老家伙说的叫什么鬼话?还变成鬼不让我们清静,真是的。” 我正说着话,一旁的卜瑾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一愣,从来到这里以后,卜瑾就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一回她突然的反应多少让我有些吃惊。 刘震也感到奇怪,就没再和我说话,一时间,整个阴暗的楼道里顿时静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被这阴暗的楼道的氛围所感染了,还是纯粹是因为卜瑾而产生的心理作用,我一下子突然觉得很紧张。 卜瑾看我们不说话了,便指了指刚才老太太走出来的那扇铁门。我和刘震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互相看了两眼,便想要一同走上前去。 可是,这脚刚一动,突然一声凄厉的哀嚎从老太太的那扇铁门里传了出来。我和刘震都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这叫声的突然,而是这叫声的凄厉。那是一种仿佛临死之前所发出的哀嚎声,那种凄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利剑,穿透你的皮肤,让人听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靠,什么声音。”我不由自 第十二章妖婆 我不知道那个长脸青年是否认出了我,他只是懒懒地看了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刘震看出了我的反应,下楼以后,他便问我:“怎么?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我摇摇头,道:“也不算认识,就是见过一面,而且现在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刘震也没多问,我们在那栋老公寓的附近的一家小饭店要了几盘家常菜。 天很阴,空气很沉闷,我抬眼看向那栋老公寓,在周围红色墙壁的新式小楼的对比下,它显得格格不入,白灰色的墙壁就像是裹尸布一样,显得鬼气森森。 我要了两瓶啤酒自己一个人喝着,刘震只在一旁喝茶,他是有名的滴酒不沾。至于卜瑾,她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我不时偷瞄一眼她,发现她眼神低垂,两条秀眉微皱,不再像以前那般面无表情,而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也没多问她在想些什么,这几天跟她的相处中,我已经摸透了她的秉性。对于卜瑾,你只能被动地等待她说话,若是想主动跟她聊上几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喝着喝着,就对刘震道:“我还有一件事有点想不明白。” “说。”刘震夹了一片香肠塞进嘴里。 “既然我父亲知道云南凶险,那为什么不让我尽快回去,而是要继续呆在云南呢?”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刘震道:“不过老师的回答倒是有些含糊,他说如果你现在出现在云南的各大火车站或机场,就会立刻被他们发现。” “他们?这个他们是谁?” 刘震一摆手,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帮冒充你父亲和汪成宝的那一拨人呗。” 我皱了皱眉,说道:“照你这么一说,那伙人的势力还相当大不成?” “大概是这样的,对于那些人,他也没多讲,那晚他跟我主要的谈话还是让我帮你去找这个段郁文,而且特别嘱咐我,千万不要把地址写在纸上,只能记在脑子里,然后跟你见面一起去找段郁文。”刘震叹了口气,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觉得那伙人的势力应该很强大,否则老师也不会对我说什么小心电话被窃听的事情。” 我点点头,在生活中,有权利监听别人通话的,恐怕只有警方而已。当然,这并不是说监听别人的通话有多么难,对于许多电子设备的高手而言,想要监听某个人的电话实在是易如反掌,尤其是我家那种老式座机。只是,这种事情涉嫌侵犯**,严重的话,甚至还有可能构成犯罪。 这时候,小店里的老板娘端来了一盘砂锅鱼。刘震这个人,就是比我精明,急忙拦住她,道:“老板娘,我跟你打听点事情。” 老板娘呵呵一笑,操一口浓重的云南地方口音说道:“想打听啥,您说。” 刘震指了指那栋老公寓,问道:“那边那楼有多少年头了?” 老板娘顺着刘震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心中盘算了一下,回答道:“怎么也得有个三十来年了,您问这个做什么呀?” “哦,没事,随便问问。”刘震并没有说要找人的事情,“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看这老公寓的位置那么偏僻,而且似乎也没有多少人住在那里,周围也都盖起了新楼,可为什么那栋老楼就是不拆呢?” 老板娘听后,笑容一僵,看了看店内除了我们只有另一桌人,也不算太忙,就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那栋楼里面曾经住着很多人,可是,自打十几年前那栋公寓里住进去一个疯婆子以后,不知怎么,那栋楼里的居民就陆续都搬了出来。” “疯婆子?”我听后立马想到了那个面容可怖的老太太,自己的好奇心也一下子被调了起来。不过,更令我吃惊的是,连卜瑾听后,似乎也是一愣,看向那个老板娘。我心说,难道卜瑾听懂了老板娘的话?可再一看就知道我的猜想错了,因为随着老板娘的讲述,卜瑾渐渐失去了兴趣,大概还是因为听不懂汉语的缘故吧。 老板娘回应我道:“没错,大家都这么叫她。虽然我并没有见过那疯婆子,可是关于那疯婆子的诡异事情,我可真是听说过不少呢。” “诡异的事情?快说来听听。”我不喜欢别人调我胃口,所以时常这样催促别人。 老板娘看了看卜瑾,说道:“哎呀,那故事可有点吓人,这还有姑娘呢,吓到她可不好。” “她?”我指了指卜瑾,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哥俩的胆量加起来也不一定有她大,你就快点讲吧。” 老板娘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故事说起来可就有点意思了,我看我再给你们那两瓶酒,你们一边喝,我一边给你们讲。” 我一摆手,道:“不用了,这家伙不喝酒。” “不。”刘震反驳了我一句,对老板娘说道:“那就再拿两瓶吧。”说完,他又对我使了使眼神。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这老板娘是借着讲故事的借口想让我们多买两瓶酒。我自己酒量还不错,就道:“那也行,那就再来两瓶吧。” 老板娘十分高兴地去给我们拿酒,回来之后,她就开始给我们讲了她所知道的关于那个疯婆子的故事。以下,就是她的讲述: 关于那个疯婆子的故事呀,我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听人讲起。这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关于她的事情,还有很多做爹妈的拿她的故事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呢。 我还是从头来说吧。二十几年以前,我们小镇所有的人都住在那样的老式公寓里,可是现在,小镇发展了,许多老式公寓都拆迁了,如今剩下就剩下那一栋没有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有那个疯婆子在。 我之前也跟你们说了,那栋公寓以前的住户非常多,因为那栋楼盖得早,小镇里的老户人家几乎都住在那里,日子也一直相安无事。可是突然有一天,三楼的一个女人在家上吊自杀了。自杀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我们常常能听到的那种负心汉的故事,我不讲也罢。 丈夫提出要离婚,妻子虽然很伤心,但当时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四周的邻里常常过来劝说那个丈夫,可是都白费了功夫,那丈夫铁了心想离开妻子。最终,妻子同意离婚,但前提是他们的孩子必须由妻子来抚养,丈夫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个人就去了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但是,那丈夫明显骗了妻子,在离婚手续办完的当天晚上,他便悄悄偷走孩子和家中一切值钱的东西,逃之夭夭,从此再无音讯。那妻子真是心焦难耐,结果估计是一时冲动,便上吊自杀了。等到邻里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有三天的时间了,再加上她原本就瘦小的身材,整个人就好像是挂在天花板上的纸人一样,飘来飘去。关于上吊而死的人的死相,你们大概都能想象到,我也就不多说了。 那女人无依无靠,大家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亲戚,就一起齐了些钱,草草把尸体火化,找个地方安葬,这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而那间屋子,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在去住了。 一开始,那些大人和小孩儿还都有些害怕,虽然大家嘴上都说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可邪门的事情,谁也不敢肯定自己不会摊上。 不过,事情过去了好几年,老公寓里从来也没听说过有闹鬼的事情,于是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提那件事情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疯婆子出现了。她的出现,立马就引起了别人 第十三章高鹏来电 老板娘的故事讲得十分精彩,我和刘震听得入神,不由被带入了故事中的情节,此刻也是心跳加快浑身发毛。 “后来呢?”我问道。此刻,我已经情不自禁地被这个故事所吸引了。 “后来?”老板娘一扬眉毛,说道:“后来的事情,曹瘸子就都不记得了。你想想,谁在大半夜遇见这样的事情谁能不害怕?那曹瘸子已经算是胆子大的,这种事情要是放在普通常人的身上,还不得被吓死啊?” 我点点头,心说也对,于是说道:“这么说,他是被吓晕了?” 老板娘撇了撇嘴,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可曹瘸子却对我说他当时并没有被吓晕,而是闻到了一股骚臭的味道,那味道很刺鼻,而且感觉怪怪的,他闻了没一会儿,眼前的一切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是一种迷药。很快,他整个人就晕倒了。”老板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按照正常人到的思路来讲,这个曹瘸子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是,在第二天一早,他竟然就稀里糊涂地醒了过来,一检查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只是脸色有点白,似乎是昨天晚上被吓到的。” 听到这里,我和刘震长吁了一口气,刘震说道:“从那以后,那老公寓里的住户就接二连三地搬走了?” 老板娘点点头,道:“是呀,因为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我所讲的这几件,实在微不足道。” 老板娘告诉我们,其实早在拆迁公司来这里之前,老公寓里就几乎没有人住了,剩下的几户人家大概是胆子大,就没有搬出去。后来,拆迁公司才来这里,准备拆楼,可是,一连派了好几个人去商量拆迁的事宜都不是很成功。一来,那疯婆子鬼里鬼气的,大家多少都有点害怕她;二来,众人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那里已经成为人们口头相传的鬼公寓了。甚至,还有人干脆了当地认为那个疯婆子根本就不是人,这倒是跟我一开始的怀疑有些相像。 刘震佯装随意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公寓楼里住着一个姓段的人?” 老板娘想了想,回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那栋公寓里住着谁,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我想,住的大概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吧。” 我和刘震没有说什么,老板娘见我们两个不说话了,而自己的故事也讲完了,就离开了。而此时,我们俩都已经没有多少胃口了,我只是闷头喝酒,脑子里一片空白。刘震在一边也只是抽烟和茶,不知在想些什么。至于卜瑾,她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我们就这样干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自己的事情,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我们结了账,回到了那栋破旧的老公寓,在楼下继续等待段郁文。 等待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我们都无事可做,可以说,等到段郁文是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我平时不怎么抽烟,但是,在这种极度乏味的等待中,也朝刘震要了几根抽来解闷。我们俩坐在老公寓的阴凉处,闲着扯了两句以前的事情。而卜瑾却似乎一直都静不下心来,我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她来来回回焦躁不安地踱着步,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栋老公寓,好像在担心这栋老公寓会不会冷不防倒塌一般。 很快,就到了六点钟,但我和刘震都没有去吃饭的提议,显然,我们俩都没有胃口。我和刘震几乎把我们俩这几年共同的经历都拉出来侃了个遍,但很快,我们就没什么可以继续闲聊下去的了。我们俩都很焦躁。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心中一喜——是高鹏。这两天,由于我曾晕过一个晚上,我几乎把交给他的任务忘得个一干二净了。 我接通电话,开口便道:“你小子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没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我怎么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呢,再说,这长途加漫……” “得得得,”我急忙打断他的唠叨,说道:“我求你别再跟我磨叽那些没用的废话了,快,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呢,”高鹏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并且得如实地回答。” “你快问。”我不耐烦道。 “你们家到底得罪了一帮什么人呀?”高鹏问道:“要是你还拿我当哥们儿,就别说你不知道,也别拿那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来搪塞我。” 我被高鹏的这一句话问得一头雾水,但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问道:“是不是我们家出什么事情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高鹏态度坚决地说道。我听了感到很惊讶,因为高鹏平日里虽然小气,但是在一些琐碎的小事上,他几乎处处迁就着我,很少像今天这样强势。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高鹏,我拿你当我的好哥们儿,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情还至于瞒着你吗?我现在身在云南,家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你得了吧,这话你留着糊弄鬼去吧。”高鹏不屑道。 其实,高鹏的这样的反应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但是,我又实在不方便在电话里把我到云南来的整个经过都跟他讲一遍。但是,看高鹏那语气,我要是不给他一个答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索性随口编了一句谎话,道:“那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实话告诉你,哥们儿我摊上大麻烦了,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只能暂时到云南来避一避。现在在电话里,我也不方便跟你讲太多,你赶快把我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否则我真的随时都有危险。” “你家发生的事情,跟你在云南有没有危险也扯不上关系呀。”高鹏疑惑道。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好骗,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怎么每次都这么多废话呀,让你说你就快点说,别他妈的调老子胃口!” 高鹏一方面大概是听出了我的焦急,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的确在我的家里发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再刨根问底,说道:“好吧,那我就说。不过,在说之前,我可得跟你抱怨一下。” 我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忙说:“抱怨吧,快点抱怨。” 这时候,高鹏才开始认真地说道:“你之前告诉我说,让我在你家里没亮灯的时候悄悄溜进屋子里,你可不知道,我差点被你这句话害死。” 我听后一惊,便问:“怎么说?” “一切都如你所想,的确有人闯进了你们家,不过看上去并不像是小偷。”高鹏说道:“你给我挂了电话的第二晚,我就去了你家,在楼下的时候,我抬眼一看,你们家的窗户一片漆黑。这时候,来了一个男人,所以,我就跟那个男人一起走进了楼道。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我跟在他后面。那男人的面容很冷淡,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反正看上去是一脸牛哄哄的样子,此外,嘴唇的地方有一处长长的刀疤,看上去怪吓人的。” “你不用把事情的经过讲的这么详细,挑主要的讲。”我说道。 “你别插嘴,这就他妈的是主要的。”高鹏的这种反应着实出乎我意料之外,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实话,我有点怕那个刀疤男人,不过,那个刀疤男似乎对我也很警惕,好像在提防我会不会在后面突然袭击他一样。我一开始感到很纳闷,但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了。当我们俩走到四楼的时候,他忽然在你家门口站住了。” 第十四章夜闯猫楼 脸上有刺青?看起来还像是某种图腾的形状?一提起脸上有刺青的人,我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新西兰的毛利人。毛利人是蒙古人种和澳大利亚人种的混合类型,古代的毛利人十分热衷于文身,但他们对文身的态度却是充满敬意的,尤其是在脸上的文身,通常情况下,一个人脸上的文身样式即代表这个人的地位。 可是,我掐指一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新西兰人,更别提什么毛利人了。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出过国门,有时候在火车站看见外国人,很想上前说几句话,但是每次都只是想想而已。 显然,高鹏对毛利人有所了解。他这个家伙,平日里贩卖珍本书是他的生计,而大多数情况下,但凡是珍本书,里面常常都是记录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高鹏虽然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但自己开着书店,成天泡在里面,即便只是把书当成是商品,但久而久之,多少也会收点熏陶。 高鹏对我道:“我说佩玺,你老家伙什么时候还得罪了毛利人呀?” “这事儿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道:“而且,你不能光是因为人家脸上有文身就断定人家是毛利人呀,这样太武断了。” 高鹏不耐烦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就是一个假设嘛,一切皆有可能。” 我让高鹏接着说下去,他便道:“那天真是把我吓坏了,但是,我心说难得我佩玺哥交给我一个任务,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得完成呀。后来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你家的情况。那天晚上,我一看那两个人就觉得他们两个绝非善类。那两个人几乎足不出户,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量,完全把你老爸的房子当成了自己家一样,每天都只有那个刀疤男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我一看这架势,那是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呀,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就在刚才,那两个人突然离开了你们家,临走时还带走了一包东西,看那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所以,他们走后,我就溜进了你老爸的房子。” “我们家怎么样了?”我问道。 “安然无恙,屋子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卫生也保持的非常好,只除了一个房间以外。” “我爸的房间?”我问道。 “不,”高鹏回答道:“是书房。书房是唯一被翻动过的房间,你还记得你父亲书架上有一排全是关于玄学的珍本书吧。” 我点点头,说记得。父亲一向也是爱书如命,平生最讨厌有别人碰他的书,即便是我,也不能未经他的允许而随便翻他的书看,尤其是高鹏所说的那一排有关于玄学的珍本书,有些书是快掉渣的古籍,父亲平日里拿出来看都万分小心。 我记得有一次高鹏来到我家,看到了我父亲书架上的那排珍本书,随意抽出来一本,当时我父亲的脸就沉了下来,我急忙把书放回去。后来,高鹏告诉我说,那些书都很有年头,在旧书和珍本书市场都是难得的东西,再加上那些书里的内容,只要稍加炒作,卖个百八十万根本不成问题。 但我压根就没跟父亲说过这些话,因为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卖他的书的。 高鹏一下子抬高了语气,对我说:“那些珍本书他娘的都被那两个王八蛋偷走了,整个书架,其他的书都没动,就那一排的书都被搬走了。妈的,那两个贼还挺专业。不光眼光专业,而且偷盗技术也很专业,他们撬开的锁,一点损坏的迹象都没有。” “偷书?偷书干嘛?”我问。 高鹏回答道:“卖钱呗,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父亲的那些书很值钱嘛,不过,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是为那些书来的,完全可以偷完就走嘛,干嘛非得在你家泡了两三天才走。”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心说,两三天?没准已经在我们家泡几个礼拜都有可能。 “怎么样?这任务,我完成的还算不错吧。”高鹏道。 “不错不错,”我有些恍惚地回答道:“真是谢谢你了,我回去请你吃饭,我这边还有点其他的事,就先挂了。” 高鹏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经无意跟他闲扯下去,就把电话挂了。 “出什么事了吗?”我一挂电话,刘震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我面前,问道。 我把之前交代给高鹏的事情,和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的事情又跟刘震重复了一遍。但刘震听完以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我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在我父亲去找刘震的那晚,除了向刘震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来云南帮助我找到段郁文,其次还交给他一个小任务。 刘震对我说,他总觉得我父亲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人偷偷潜入他家,所以,那晚在去找刘震之前,他偷偷在家里装了一个小窃听器,说是窃听器,其实就是一个小型录音机。父亲临走时嘱托刘震三天之后偷偷去把窃听器取回来。刘震按照父亲的指示,隔了几天便用我父亲给他的钥匙悄悄溜进我家,(当然,他经历了和高鹏很难相像的经历,也看到了其他人出入于我家的房间,但并不是高鹏所说的那两个人)找到父亲安装的窃听器,结果听到了一个冒充我父亲的人让我去找汪成宝的事情,并及时通过电话联系了我。 我晃了晃脑袋,咒骂道:“太他妈乱了,我脑袋都要爆炸了,不去想了!不去想了!爱咋咋地,我现在人在云南,就算辽宁的家里边出了再大的事我也鞭长莫及,我现在就想快点找到这个段郁文!” 刘震也是点点头,也抱怨道:“说的没错,现在都已经是八点钟了,那个段郁文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难不成那老头子在外面拉黑车让人钓鱼了?或是出车祸直接挂了?”我随口说道。 刘震却道:“你说,会不会是在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回来了,而我们并不知道呢?” 我听后顿时觉得醍醐灌顶,忙说道:“很有这种可能,那我们现在就上去看看吧,就算找不到段郁文,也可以问问中午的时候进这栋老公寓的长脸青年是否知道他的情况。” 刘震十分赞同我,显然,他这家伙的耐心也快消磨殆尽了。 我们俩坐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走到卜瑾的面前,一边比划一边告诉她我们要上楼去看看。 可没想到,卜瑾听后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指着老公寓楼,看也不看我一眼,说了两个字,道:“危险。”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不就是一个疯婆子和一群夜猫嘛,难不成你还真信那些鬼故事?”我也不知道卜瑾是否听懂了我的话,但其实,我这句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也是为了给我自己壮壮胆子。对鬼神的态度,我一直都很模糊。 “算了,”刘震在一旁说道:“我看那姑娘是害怕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 害怕?我看了看卜瑾,她那张不漏声色的脸简直就像是一个瓷娃娃,她会感到害怕吗?我不太能够想象得出,但我还是说道:“好吧,卜瑾,那你就留在这里,我跟刘震上去就行了。” 这句话,我相信卜瑾还是能够听懂的。她终于不再忧心忡忡地盯着那栋破旧的老公寓了,而是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再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于是,她又指了指老公寓,重复了刚才的话,道:“危险。” “她这是怎么了?”刘震有心担心地说道。 “甭理她,她精神不正常,经常这样抽风 第十五章鬼打墙 我心头一凉,刚想缩回手去,那毛茸茸湿漉漉的东西就从我手中溜走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摸到了一只猫,可在一细想,就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站在黑暗中,伸出的手臂与肩膀平行,就算是一头老虎,我的手也不应该碰到它,除非那是一只跟人一边大小的猫,当然,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我几乎条件反射地朝后跳了一步,不自觉地“啊”了一声,声音在漆黑的走廊里回响,不一会儿,声音就回到了我的耳边。 从小到大,我几时遇到过这种场面?登时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坐在地上,于是我急忙去扶身边的墙壁,让自己站稳身子。 可是,这一摸不要紧,一种滑腻的感觉一下子从我的指尖传到我的脊背。我急忙抽回手臂,低头一闻,是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再用手指揉了揉,从手感上来看,应该是血。 我一下子再也无法忍受身边的黑暗了,于是连忙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用手机上的手电筒软件照亮。 在那浓稠的黑暗中,手机的白色冷光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穿透浓雾办的黑暗,照在我身边的墙壁上。我的眼睛一点点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后,便开始急切地审查我周边的事物。 白光照在墙壁上,墙面上一片乌黑,一些墙灰已经脱落,给人的感觉十分肮脏,但是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看见满墙的鲜血,甚至墙壁上连一点液体的痕迹都没有。我再一看我的手,也很干净,除了一些冷汗以外,没有其他的液体。 我暗自奇怪,难道说,是我刚才精神太过于紧张而自己吓唬自己,产生了错觉?为了验证我自己的观点,我又伸手摸了摸墙壁,这一次,是粗糙而干燥的手感。 我也因此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安慰自己道:“范佩玺呀范佩玺,平日里你整天呆头呆脑的,大脑一片空白地过了小半辈子,怎么偏偏在这种破地方发挥起想象力来了?” 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用手机又四下照了照,但是,手机的光亮毕竟有限,最多只能照到我面前两三米的位置,再往前,由于光线的对比,则显得更加黑暗了。但是,即便我现在再怎么努力控制情绪,也是枉然,因为在白色冷光的照射下,黑暗的走廊里显得更加鬼气森森,这也是冷光和暖光在黑暗中最大的区别。 但不管怎么说,手里有了光,总比摸着黑走路强,原本我还想再找找刘震,但是我想了想,这老公寓实在诡异,还是自己先走出去再说吧。于是,我一手拿着手机,警惕着朝楼梯那边走去。 这一次,我并没有出现那种走不到尽头的诡异现象,但是,我走到尽头却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这里是走廊的尽头,却不是楼梯的方向。我心说难道是我刚才转来转去搞晕了方向?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顺便敲敲门,看看那个长脸青年或者是段郁文是否在屋子里面。我敲了很久,可是,并没有人出来应门。我也只好调头往楼梯走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我的手机光亮找到另一边的走廊尽头的时候,仍然没有楼梯,依旧是那两户似乎有人居住的房屋。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才渐渐舒缓的情绪,一下子又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楼梯呢?我心里暗自骂道。我不敢相信,又来回走了好几遍,可就是看不到楼梯。这时候,我已经渐渐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不成这是——鬼打墙? 老话说的好,人写字,鬼画符,人走路,鬼打墙。小时候常听老人说,有一种冤鬼,自己无法报怨,却又因为怨气太重而无法投胎,久而久之,它们就以活人取乐,想尽办法把人困在某个地方。听起来就好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一般,但是,谁要是真摊上这样的事情,估计胆子再大也乐不出来。 我想到了饭馆里老板娘讲的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此刻也管不着什么有神论无神论了,急忙在嘴里念叨着道:“鬼姐,我也不知道您大名叫什么,但是,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啊,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一个人,您别跟我开玩笑了,开开大恩,把我当个屁就给放了得了。” 我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觉得很滑稽,可我那个时候可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我几乎就是诚心实意地在乞求。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十分诡异的笑声,那声音听起来很古怪,像是某个年轻的姑娘十分得意的样子,但细听之下,又觉得那似乎不是人的笑声,而是一种像蛤蟆一样的“咯咯”声。 我不再敢说话,屏气凝神,竭尽全力想听出这声音来自哪里。我往前走了几步,那声音似乎是从一户房间里传出来的,我看了一眼门牌号,302,于是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疯婆子的房间。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我进了这栋老公寓,我就觉得这些诡异的事情都是那个疯婆子搞的鬼,而现在一听那声音不是从疯婆子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我反而胆子一下子大了许多,登时走到房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我先是悄悄推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忽然脚下想起一声猫叫,毛茸茸的感觉滑过我的小腿,我用手机一照,那是一只肥而老的大黑猫,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不禁心头一凉,心道又是黑猫。 但这只黑猫的出现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反而让我觉得轻松了些,因为这栋老公寓里面本来就有很多的流浪猫,在深更半夜的大晚上这些流浪猫又都突然不见了才诡异反常,如今出现了一只猫,我还错误地觉得一切似乎要恢复正常了一般。 那“咯咯”的声音已经停止,我等那黑猫从我脚边走后,继续推开房门,心道,只要不是那鬼疯婆子,我就不害怕。 门一被我推开,我便走了进去,可我的脑袋刚一探进屋里,那熟悉的湿漉漉而又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子就贴在了我的脸上。我心中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可是那东西竟然缠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不得动弹。 我立刻用手机去照那东西,这白光一照之下,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赫然发现缠住我脖子的那东西竟然是一堆长长的头发。我拿着手机再往那门框上一照,发现那头发竟然是从屋内的房顶上垂下来的。 虽然我当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我可以肯定,我那脸色一定不好看,不说一片惨白也肯定是面无血色,急忙伸手去拽那些头发,想从中挣脱出来。可是,那些头发就像是通了灵性一般,如蟒蛇一样,我越是想挣脱,那头发就勒的我越紧,再加上那头发湿漉漉的,又滑又腻,根本难以抓住。 很快,我就被拽回了门口。接着,就看那门楣之上,缓缓倒着出现一个铁青的额头。我心中暗骂,真是好奇害死猫,要是我不来推这门,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已经急得要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可那头发的力量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门楣上那铁青的额头,不紧不慢地缓缓沉下。我很想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张脸,但强烈的好奇心却让我还是看到了那张可怕的脸。我心一横,暗道,我还就要看看你长得能有多磕碜,你范爷爷我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 沉下来的是一张女人的脸,面色铁青,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眼睛很空洞,最诡异的是,它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都被一汪漆黑如墨的瞳仁所占满。不对,与其说是瞳仁,还不如说那女人压根就没有眼睛,但是我却能十分真切地感到它就是在盯着我看。它大概就是那个吊死的女人吧,但是现在我只能称呼为“它”。 我自知死期不远,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随口说一句:“我靠,你长得真他妈磕碜,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了。” 显然,它能听懂我的话,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勒着我脖子 第十六章长脸青年 那长脸青年虽然看上去病怏怏的样子,可手上的力气却十分大,我的嘴巴被他死死地按住,身体也被他紧紧抱着,不但发不出声音而且身体也动弹不得。不过,我看他没有恶意,而且又说了一句让我十分吃惊的话——我能帮你找到段郁文——于是,我挣扎了一会儿便平静了下来。 看我不再挣扎了,他手上的力气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开,而是在我耳边又轻轻说了一句话道:“我现在给你解蛊,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他对我并无恶意,于是就点了点头。他的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按在我的嘴巴上,抱着我身体的那只手却伸到了我的后脑勺上,我还没明白他在做些什么,突然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感从我的后脑勺传遍我的全身。那长脸青年显然是预料到我的这种反应,所以,才没有松开捂着我的嘴的手。 我闷哼一声,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奇怪的是,我虽然感到疼痛,但是身体却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我才缓过来,长脸青年的手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一松手,我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意识地去摸后脑勺,伸手一看,手掌上竟然沾了血。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血。 我抬眼去看那个长脸青年,他蹲下身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颗像玻璃球一样的东西。我伸出手,他便把那东西放在了我的手掌上。 我见那东西圆圆滚滚,似乎还发着淡淡的萤火虫一样的光,手感有些粘稠,上面粘了我的血。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道。 “猫眼。”那长脸青年随意地回答道。 “我靠!”我听后心头一惊,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一甩手直接把那猫眼甩了出去。 那长脸青年反应极快,一下子就伸手,竟是在半空中把那猫眼接了回来,顺便小声说道:“别扔呀,这可是好东西。” “好东西?那送给你了,我不要这玩意儿。”我向后退了退。 “嘘!”那长脸青年示意我小点声音,我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神,还以为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顿时紧张起来。 那长脸青年看我这副神情,竟然在那里呵呵傻笑。 他这一笑,我有点被打击自尊心的感觉,急忙说道:“你笑个屁笑?你是不知道刚才走廊里有多危险。” 长脸青年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笑着说道:“有什么危险的,不就是一个疯婆子嘛!” 我一听这话,就有点不服气,刚要跟他讲我在走廊里遇到的各种奇怪的事情,可是他却一摆手,说道:“那些不全都是真的,有一些东西仅仅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说到底,都是这个东西惹的祸。”他一边说,一边又让我看了看那颗猫眼。 “别逗了,跟这玩意儿能有什么关系?”我不屑地说道。 他听我这话,又是呵呵傻笑。也不知道是他这个人本来就爱笑,还是因为我说的话的确显得很蠢,他几乎每一次说话前都要笑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道。不知为什么,这个人虽然给人看上去的感觉有些病态,但是,在他那笑声中,却有一种强大的亲和力,让人能够很快就在他面前放松下来。 “你有没有听说过蛊?”他问。 “蛊?”我一下子想到了刘震对我说的话,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卜瑾的那些奇怪的虫子,不禁感到身体发毛,说道:“听过。” “你中的就是猫蛊的一种,不过还好,这蛊术还没到无懈可击的地步。”长脸青年说道。 “你是说我刚才中了蛊术,那些东西都是我的幻觉?”我问。 “也不全是,但反正是跟这猫眼有关,不信,我给你安回去你在试试?”说着,他就拿着猫眼向我靠近。 “得得得,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急忙说道。 长脸青年一看我这种反应,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我哪里会什么蛊术呀,解蛊倒是会一点,我就是吓唬吓唬你。”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说这人是神经病吧,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也不去理他,而是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一面?” “你是指在酒店厕所里那回?”长脸青年反问我道。 我点点头,心说当然就是那一回,难不成我们还彼此看见过许多次?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却又突然捂住了我的嘴,轻声说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我一听这话,就立刻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去听走廊里的动静。果然,在我安静下来以后,走廊里传出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声音来判断,那脚步移动得很慢,似乎是在试探些什么。 我看着那长脸青年的表情,发现他的嘴角扬了起来,轻声道:“你的那个姑娘上来了。” 卜瑾?我心头一惊,但嘴巴被他死死地捂住,根本说不出话来。我挣脱了几下,结果是徒劳,于是我便一边比划着,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道:“走廊太邪乎了,有危险,不能让她上来。” “别说话!”长脸青年似乎因为我的不听话而有些生气,一下子加大了手劲。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病态,但大多是由于他那瘦长的身体和白皙的脸,如今一看,这家伙绝非善类。 我们俩就这样倚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阵子。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潮水一般在走廊里回响,然后就是一声尖锐的猫叫。 长脸青年一听这声音,咧嘴又是一笑,看上去似乎有些兴奋,说道:“你那姑娘终于决定动手了,不过,依我看那姑娘未必是那疯婆子的对手。” 我被他这话一时间弄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也不等我回答,便说道:“我得去帮那姑娘一把,那疯婆子可不好对付。” 说完,他一松手,就要离开房间,我急忙拉住他,问道:“你刚才说,你能帮我找到段郁文?” “对,”他回答道:“你别急呀,等我帮那姑娘收拾了那疯婆子再说。” “你是谁?”我问道。 那长脸青年怔了一下,回头看看我,说道:“我叫梁赞,与其担心我,你还是去照看一下你的那位朋友吧,他就在里面的床上躺着呢。” 说完,他闪电般地打开房门,人影一闪,就把门关上了。我心中思量着长脸青年所说的话,我的朋友,那他指的就应该是刘震,屋子里有些阴暗,只有窗外有些暗光照射进来,我来到屋子里处,发现那里有一张床,而且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刘震竟然就躺在那里。 令我惊讶的是,刘震竟然几乎浑身是伤,尤其是他的脸,也不知是被猫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给挠的,此刻已经几近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地步。 第十七章真相字数有保证 三十年前,我父亲究竟在云南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的推测属实,是阿姝娜在我脸上所画的符文镇退了那女鬼,因而救了我一条小命,那么,我父亲当年又遇见了什么东西呢? 我想起了刘震所说的话,三十年前的云南考察之后,我父亲的研究方向突然转移到了玄学领域,这其中的缘由,很有可能是我父亲遇见了某些足以颠覆他的整个世界观的一系列诡异离奇的事情。 突然,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我现在正经历着父亲三十年前就已经经历过的事情?难道,这一切都是历史的重演? 我一边想,一边环视了一周那长脸青年的房间,屋子不大,但十分整洁,甚至有些整洁得过头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屋内的墙壁,却发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我心中顿生疑惑,不由得怀疑那个叫梁赞的长脸青年是否真的住在这里,或者,难道这里是段郁文的房间? 我心中万分疑惑,心说,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得到解释,可是眼前的迷雾却越来越多。那个梁赞,他跟段郁文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住在一栋废弃破旧而又传言闹鬼的老公寓里,单单是这一件事情,就已经十分蹊跷了,再加上一个段郁文…… 想到这里,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心中响起了刘震对我的劝告——我总是喜欢把问题弄得复杂化,有时候,用最简单的思维才越接近谜题的真相。 简单的思维,简单的思维,我心中一边默念,一边嘟囔着。 想着想着,我就破口大骂道:“妈的,还他妈的怎么简单呀,我压根就毫无头绪!不行,不管怎么说,我必须找到段郁文!” 我想起那梁赞,他的语气和举动似乎都是想要帮助我,现在刘震已经受了重伤,看来,眼下我所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个长脸家伙了。 刚才若不是梁赞把我从走廊拉近屋子里来,那疯婆子的出现不一定又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我来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可听了好一阵子,除了几声猫叫和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外,整个走廊里并没有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试探性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发现刚才还寒冷彻骨的走廊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难道刚才我在走廊所经历的事情,真的都只是假象吗? 于是,我胆大起来,将脑袋探出门外,想看看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刚一露头,眼前的景象就让我心头一紧,浑身立即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只见那灰暗的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占满了数之不尽的流浪猫。细看之下,那些流浪猫或大或小,有黑的有灰的,但是并没有白猫。 我从小就知道猫怕水,它们都是用舌头来清洗毛发,可是,我眼前的这一整条走廊里的猫,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黑乎乎的毛皮结成一缕一缕,像是刺猬的刺一样倒插在那些猫的身上。 当然,最让我不寒而栗的是,这些猫都在不同程度上受了很严重的伤。有些猫的眼珠被挖了出来,有些猫的耳朵残缺不全,还有一些猫显得更惨,它们的肚子似乎被人用刀子划开,半截肠子垂在地面上乱晃。随之而来的,也是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都说猫是最讲究**与自我的动物,可我眼前的这些猫就如同僵尸一般,虽说数量庞大,但站立的方向却全都是面向我这一边的走廊。那一个个小眼睛放着淡淡的绿光,细长的瞳孔在走廊里显得诡异异常,它们一摇一晃,向我这边走来,就像是不倒翁一样,虽然没有平衡感,却并没有倒下。 我顺着猫群向走廊的另一边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疯婆子正端着一根蜡烛站在走廊的中央,微弱的烛光一跳一跳的,照在她那张如木雕一般的老脸上。她眼神呆滞,下颌骨像是断裂了一般,整个下巴无力地垂在胸前,口水从她那稀疏的黑牙里面流出来挂在她的胸前。而她的后背上,赫然蹲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猫,那黑猫只有一只眼睛,此刻竟然发现了我,冲我尖叫了一声。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在我门口不远的地方,那个梁赞和卜瑾正肩并肩地站在那里,似乎丝毫不为眼前的景物而感到害怕。 我看着卜瑾那清秀的背影,不自觉地为她感到担心,毕竟那个疯婆子太过诡异,远不是酒店的浴缸里那个奇怪的鬼影所能相比的。 我哪曾想到,自己的这份担心简直是纯属多余。疯婆子背上的老猫一声尖叫,卜瑾一下子就意识到后面可能有动静,就猛地一回头。 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间,我与她四目相对之时,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不是龙卜瑾!因为,回过头的那张脸,我根本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那一双奇怪的眼睛里却透露出血红的光芒,就像是整双眼睛正在流血一样。 我正呆在那里不敢动弹的时候,又是梁赞冲了过来。这一次,他拽住我的衣领,大声喝道:“你这熊孩子,不是让你呆在屋子里面么,快回去!” 说着,他一脚就把我踢进了屋里,随手把门砰地一声关得紧紧的。 他这一脚,踢得十分用力,而且正好踢在我的肚子上,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意识也渐渐朦胧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清醒了过来。我原本以为自己此刻大概已经被那梁赞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大部分的电影里都有类似的镜头。不过,这是现实生活,我回过神来以后,发现自己仍然在那个梁赞的小屋子里。似乎我也仅仅是晕倒了十几分钟而已。 不过,此时梁赞和卜瑾也都在屋子里了。 我坐起身来,揉了揉肚子,竟然看见那梁赞正坐在我的对面冲我呵呵傻笑。 “你他妈的还笑得出来?你小子下手也太黑了。”我抱怨道。 “还怪我?”梁赞说道:“要不是我那一脚,你不一定又要惹出什么祸事呢。” 我发现梁赞的脸上挂了彩,似乎是被猫挠了一般,再一看呆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卜瑾,她虽然没有受伤,但也面无血色。 见这情形,我问道:“怎么?那疯婆子被解决了?” 梁赞点点头,道:“解决是解决了,不过解决的并不是你所说的疯婆子,而是那只老黑猫。” “猫?”我疑惑道:“难不成你们两个刚才在外面就跟一只猫打?再说了,当时走廊里那么多的猫,你说的是哪一个呀?” “还能有哪一个,当然是趴在那疯婆子背上的那只猫喽。” “这、这老公寓里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忍不住问道。 梁赞笑了笑,用手一指卜瑾,说道:“那疯婆子,说到底其实跟这姑娘是一个职业,都是草鬼婆。” “草鬼婆?那是什么职业?”我问道。 梁赞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笨,草鬼婆就是所谓的蛊婆,施蛊者,巫师,懂了吗,孩子?” “你别叫我孩子,我俩不一定谁比 第十八章三十年前(一) 段郁文不紧不慢地为我讲述了整个故事的经过,而我也听得入神,渐渐地,一个离奇神秘的探险之旅缓缓浮现在我的眼前。为了保证故事的流畅性,下面就由我来转述我父亲三十年前的那一场神秘的经历。 三十年前的云南考察队伍,完全是由个人组建,没有任何的官方背景。由于我父亲在当时已经在学术界颇有名气,所以,有很多的同行都认为我父亲是那场云南考察的策划人。 而真实的情况是,我父亲当年也是糊里糊涂地参加了那次考察活动。 考察活动的主要策划人其实是我父亲多年的老同学汪成宝,是他一手组建的那只考察队伍。值得一提的是,在汪成宝最开始的计划中,并没有段郁文的存在。这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点,是因为段郁文是我父亲在学术界的好朋友,而汪成宝却并不认识他;第二点,是因为当年的段郁文尚且年轻,虽然我父亲十分看好他,但是当时的段郁文毕竟刚刚二十出头,汪成宝打心眼里并没有看得起他,只不过在我父亲的一再要求下,汪成宝才勉强同意。 说到这里,我应该简单介绍一下汪成宝其人。他当年跟我父亲是同窗好友,两个人都天赋秉异。那时候,我父亲博览群书又过目不忘,对许多陈旧的历史事件都能提出新颖的观点,所以深得老一辈人的看重。而汪成宝却与我父亲的爱好截然不同,他并不喜欢研究正史,而是喜欢研究一些野史杂谈或民间传说,许多老先生都说他浪费了自己的天赋。而且,汪成宝与我父亲相比,多了一些市井气息,他常常目无尊长、独来独往,除了我父亲以外,他并没有其他的朋友。但即便我父亲是他唯一的朋友,汪成宝也不曾对我父亲真正地坦诚相待,用我父亲的话来说,“汪成宝的眼神似乎总是在对你说,你不值得我去信任”。不过,我父亲一直以来都十分热衷于实地考察,所以,当汪成宝跟我父亲说去云南调查古滇国的地质风貌的时候,我父亲便欣然同意了。 考察队伍的五个人中,这三个人都是历史学的专业人士,而另外两个人却完全是外行。那两个人是一对同姓兄弟,老大名字叫秦贵仁,老二名字叫秦贵和,他们两个人并不是辽宁人,也不是云南本地人,而是来自四川成都。我父亲并不认识这两个秦氏兄弟,在我父亲的询问下才得知,原来那两个人以前都是当兵的。 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要想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得条理清晰符合逻辑,竟然首先要从这秦氏兄弟当年在中越战场上的一段离奇经历说起。 中越战争是离我这一辈人最近的一场中国主战的战争,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还经常能够听见新闻里提到战争的局势状况。 在上个世纪的整个八十年代中,中越两国在边境线上几乎一直都有摩擦,小规模的突袭遭遇战也时有发生,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大规模冲突只发生在1979年2月到3月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 由于当时中苏交恶,越南挑衅,致使中国各大军区几乎全部都处于临战状态,而中国对越南的战争中也采取七大军区轮流派兵作战的方式,先后共二十万士兵奔赴越南战场。秦氏兄弟作为成都军区第13军的士兵,也曾被调入战场执行任务。 虽然在当年的战争中,中国几乎处于绝对优势,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迅速占领了越南北部的众多主要城市,但仍然有许多士兵战死沙场,还有极少数的一些连队在战场中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孤军奋战,直至今日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下落。 秦氏兄弟很幸运地被分到了同一个连队,但是他们的连队在一次任务中因为掌管电台的士兵踩到了地雷,机器设备全都毁坏了,所以与主要大部队完全失去了联系。在一次大雨中,他们又与彪悍阴狠的越南士兵发生了遭遇战,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以后,整个连队只剩下了七八个身手较好的人了。 剩下的这些人整日在丛林里游走,也不知道具体的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究竟是在越南还是在中国,他们也不得而知。但是,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们,他们必须行走,否则,他们就必然会在丛林中死去。 突然有一天,这群士兵在一处深山沟壑中发现了一个小村落,而且这个村落在战火中似乎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侵袭。村落不大,估计也就只有区区十几户人家,秦氏二兄弟和其他的士兵一开始并没有敢贸然进入村落,因为在他们眼里,那村落极有可能是越南人设下的陷阱。毕竟,中越战争期间,越南的民兵组织有时候甚至要比越南正规军更加难对付,他们阴狠毒辣,手段残酷,许多士兵宁肯战死也不愿意落在越南人的手中,因为越南人虐待战俘几乎是世界闻名的。 但是,秦氏兄弟他们几个人在村子附近侦查了许多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村民很朴素,乍一看就跟其他中国边远山村没什么两样,而且有时候偶然间听到居民的交流也发现他们说的话并不是越南语。于是,秦氏兄弟他们也就放心地进入了村子。 虽然在进入村子的时候秦氏兄弟他们一直高举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敌意,但还是引起了村民的一阵骚动。村里的那几个年轻男人全部都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当然,秦氏兄弟他们并不害怕,他们心想就算山民彪悍,自己手里有枪也不用怕他们,但是,他们毕竟不想制造流血事件,士兵们最希望的还是能平安回到家乡。 两伙人在僵持了一阵子以后,村里的一个村长模样的老头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老头子头上缠着蓝色的头巾,胡子花白,一开口他们几个人就愣在了那里,只听那老头竟然说了一句汉语,虽然很不标准,但还是能勉强听懂,其大概意思是“远客从何处来”? 连队中,秦贵仁的军衔最高,他便站出来回答道:“老先生,我们是抗越的解放军,与部队失去了联系,想在你们这里弄点干粮,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指一条走出山林的路。” 令秦贵仁感到吃惊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不知道解放军是些什么人,只是问道:“远客可是汉人?” 秦贵仁他们点了点头,村长想了想便让他们留了下来。 村落里到处都是破旧的草房,秦贵仁等人一同被安排在了其中一间较大的房屋里,整个村落看起来似乎非常落后,而且生产力极为低下,有几个小孩儿长相甚至有些畸形,大概是由于存在近亲通婚的问题,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不过很快,秦贵仁等人就发现了这个村子的奇怪之处,最反常的地方就是整个村落里的所有器皿,如锅碗瓢盆却都是由青铜打造的,而他们饮水用的杯子竟赫然是三足青铜樽,也就是我们常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先秦贵族饮酒用的三足杯。 秦贵仁的军衔较高,也受过一些良好的教育,他一眼之下就看出了这些杯子绝对非同小可,虽然青铜樽的外表还很光亮,而且并没有收到什么严重的损坏,但是从摸上去的手感来看,这些青铜樽的年代绝对是以千年来计算的。 千年之前?千年之前的青铜樽竟然现在还在中国云南边陲的一个不知名的村落里继续使用着,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人匪夷所思。 秦贵仁悄悄拿了一个青铜樽藏在了自己身上,因为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个村落也许隐藏着某些巨大的秘密。 那天晚上,村长把秦贵仁叫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问道:“远客可在此暂住几天,村里三天以后会有人往北方去,到时你们只要跟着他们走,就可以回去了。” 秦贵仁答应了下来,就回到住处,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也严格告诫其他士兵,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秦贵仁总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些古怪的感觉。 三天以后发生的事情是秦贵仁从来没有想到的。在第三天的夜里,整个村子一片哀嚎,秦氏兄弟等人出门一看究竟,竟然发现那个老村长已经死了。 第十九章三十年前(二) 老村长的死与其说是突然,不如说是离奇。 秦贵仁对此感到很纳闷,因为,在他们一行人来到这个村落的时候,那个老村长虽然看起来有些苍老,不过身子骨和精气神都还算硬朗,无病无祸,怎么在短短的三天之后就命归西天了呢? 秦贵仁想起老村长那晚对他说过的话,直觉告诉他,老村长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死亡,所以才会告诉他村子里在三天之后会有人往北方而去,带他们走出山林。 都说人老成精,许多老人在弥留之际都能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难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种推测毕竟站不住脚跟,但倘若要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剧性的巧合,似乎于情于理又都说不过去。好在秦贵仁并没有把老村长跟他说过的话告诉给那些士兵,因为凡是有过带兵打仗的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够随意透露给士兵的,这样极有可能造成军心不稳,当时这些士兵已经察觉到大规模的战争可能已经结束了,所以此刻一个个都归心似箭,再加上他们已经在山林里徘徊了好多天,饱受饥饿与恐慌,心情已经非常焦虑。如果三天以后真的有村民能带他们回到北方的祖国,那自然没有必要隐藏这一个好消息,但倘若事情突有变故,那么秦贵仁在这群士兵中的威信势必会大大降低,这一点,秦贵仁是十分清楚的。 当天晚上,整个村子的村民几乎彻夜无眠,无论男女老少,都来吊唁老村长的遗体。有一些村民还为老村长做了整整一夜的神秘仪式。 那些仪式形式古怪,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安魂法事,而更像是一种古代先民的祭祀仪式。 秦贵仁他们为了表示敬意,也跟着在外面呆了整整一夜,几乎未眠。 仪式的时间非常长,从午夜一直做到第二天的清晨。在这里,我作为一个转述者,不能随意地添油加醋,也没法做出一些详细的描写,只能说一个大概。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在老村长死后,村民不知从何处抬来了一口巨大的棺材,其形状并不同于常见的那种木质棺材,而是类似与汉朝以前的那种长方形的大石棺。 整个棺材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有些陈旧,上面甚至还附有薄薄的一层尘土,就好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一般。 秦贵仁感到好奇,心说难不成这村民们已经穷成了这个样子,连棺材这种死人用的东西都要重复利用? 也是出于强烈的好奇心,秦贵仁向前走了走,在火堆的光亮下,他看清了那棺材的样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棺材通体青黑,大约有两米多长,半米多宽,上面雕刻着数不尽的类似于祥云一样的图腾符文,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幅画,而近看又有些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文字。当然,真正让秦贵仁感到惊讶的并不是那棺材上的图案,而是棺材的材质——那竟然是一口青铜棺。 村民们先是把老村长的遗体放进了青铜棺内,然后又在棺内放了一些不知名的如烟叶一般的草药,之后才将青铜棺盖好。 在盖好青铜棺后,来了六个年轻的壮汉,用一个木制的抬架把青铜棺抬了起来,放在一处柴火上面,然后由一个年龄较长的老太太点了一把火。奇怪的是,那些柴火似乎之前都被水或者其他液体浸润过,所以并没有真正燃烧起来,而是冒出了滚滚灰烟,再一细看,柴火之中似乎放入了少量木炭,正缓缓地炙烤着青铜棺。 秦贵仁身边的炊事兵不由得说道:“我靠,这不是小火慢炖么,那得加水呀,否则就干锅了。” 秦贵仁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随便乱说话,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当地村民的一种风俗习惯。在这种荒山野岭,随意拿别人的习俗来开玩笑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于是,他们就安静地站在一旁怔怔出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柴火已经不怎么冒烟了,里面的木炭似乎也没有多少热量了,而那青铜棺却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依然是冷冰冰的样子。 突然,秦贵仁发现了青铜棺的异样,只见那青铜棺的棺盖缝隙处不知何时也冒出了真真白烟,只是不如刚才的灰烟呛眼,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再一细看,发现这些烟不仅仅是从棺盖的缝隙中冒出,整个青铜棺似乎都在向外冒着白色的烟雾,就好像那些烟雾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青铜棺一般。 这个时候,村里的年轻人竟然开始围着巨大的青铜棺跳起了形式奇异的舞蹈,那些村民舞步僵硬,就像是一群僵尸在围着棺材行走一般。 村民们跳了一会儿,便围成圈跪在青铜棺的周围,只有一个地方留出了一处空当。那个刚才点火的老太太此刻从那空当走进人圈之中,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不过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到她一定是在念某些咒语一样的东西。 颂咒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听起来时而像是在窃窃私语,时而像是在怒言相向,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秦贵仁他们几个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可是,就在他们感到迷糊的时候,突然,青铜棺里有了动静。 顿时,整个村子的人,包括秦贵仁他们都屏气凝神,似乎即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样。而那老太太此刻也不再颂咒,而是跟其他村民一样,跪在青铜棺前,模样十分虔诚。 “我操,怎么回事?难道那老村长没死?”秦贵仁的弟弟秦贵和问道。 秦贵仁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突然,那青铜棺里又发出了一阵声响,这一次,那声响更加清晰,听上去似乎是老村长在青铜棺里挣扎着。 “村长没死!快!开馆救人!”秦贵仁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冲上前去。旋即,立刻有几个村民冲上前去拦住了他。 一开始,秦贵仁还想要挣扎着去救那个老村长,但是很快,他就不再挣扎,而是感到一种十分诡异恐怖的气氛。 原来,此时他抬头一看,竟赫然发现,那青铜棺上的祥云状图腾符文竟不知何时开始有鲜红的液体从中潺潺流出,顿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盖过了刚才那白烟的阵阵香气。 这一下,秦贵仁身边的其他士兵也都愣住了,而其他的村民则露出了更加虔诚尊敬的表情。总之,一时间,整个村子的人又一次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口青铜棺上,而此时的青铜棺在最后发出了两声以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只有那鲜红的液体咕噜咕噜地从里往外冒出。 “这、这他妈的不会是血吧?”刚才的炊事兵问道。 秦贵和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血。” 这一切的情形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秦贵仁他们这一下全都意识到,这个不知名的小村落绝对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秦贵仁带着众士兵去找那个昨晚点火的老太太,因为,从昨晚的仪式上来看,老村长死后,这里最有威望的人恐怕就是这个老太太了。 可惜,这个老太太并不会说汉语,但好在老村长生前似乎已经交代给了她什么事情。老太太支支吾吾,比划了半天,秦贵仁才明白,原来今天中午就会有一拨年轻人往北方去,秦贵仁他们只要跟着这些年轻人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秦贵仁点点头,心里长吁了一口气,等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简单打点了一下装备,又带上了一些村里人给他们的干粮。不过,自打昨天晚上他们曾试图阻止老村长死后仪式,村里的人们似乎对 第二十章三十年前(三) 与昨天夜里相比,如今的这一口青铜棺材色泽上更加鲜亮,似乎是由于昨天晚上从棺内流出的鲜血所清洗的缘故,在晌午的日光照射下,青铜棺闪着青光,耀人眼球,像是崭新的一般。 秦贵仁上前和那几个年轻村民尝试着交谈了几句,可是整个村子里似乎只有那个死去的村长会说汉语,其他的人都听不懂秦贵仁他们所说的话。但是,两伙人互相比划之下,还是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其中一个村民指了指秦贵仁,又指了指自己,说了一句土话,然后就自顾自地朝山林里走去。 秦贵仁等人也不敢怠慢,紧跟着村民的步伐再一次踏入了浓密的山林之中。 一路上的坎坷我就不在此赘述了,深山老林里,遇见一些毒蛇、毒虫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在此细讲。 一行人就这样上了路,而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天的时间。令秦贵仁他们感到费解的是,那六个抬棺青年彼此之间几乎从不交谈,他们似乎很着急,白天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饿了就从背包里拿出干粮边走边吃。夜里,他们休息的时间也很少,几个人轮流守夜,每次守夜都由一个村民和秦贵仁的一个士兵组成,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彼此并不信任。每天夜里,他们都是在火堆的劈啪声和山林深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中度过,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在第三天的时候,秦贵仁等人就渐渐觉得有些跟不上那些山民的脚步了,而那些山民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仍然自顾自地赶路,似乎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有几次,炊事兵喊那几个山民让他们慢一点走,可那些山民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减慢步伐。 炊事兵抱怨道:“这他娘的哪里是想要带我们出去,看这架势简直是想要把我们甩掉。” 秦贵仁此时也有着相同的感觉,但作为这支队伍的领导者,他必须稳住大家的情绪,说道:“别瞎说,既然人家答应带我们出山就不会骗我们,我看他们赶路那么急,应该也是有急事。” “再急也用不着这么个走法呀,我看他们简直不是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不累咱不说,我看他们连汗都没流,真他妈的奇怪。”炊事兵心想反正那些山民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于是就大声说道。 秦贵和一边拿着刀砍着路上的藤蔓枝叶,一边说:“我觉得老韩说的没错,太奇怪了。你们想想,就算他们是山民,脚力比普通人要好,但我们怎么说也是正规军队,受过的训练一定比他们多,我们累成这个样子,而他们还一起扛着那青铜棺材,还走得那么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细想之下,秦贵和的话的确很对,那口巨大的青铜棺虽然他们没有太过,但是单从体积和材质上来看,其重量就一定不轻。在这样蜿蜒难走的山林里,他们抬着青铜棺,不但能时刻保持棺身的平衡不让它掉下来,而且还健步如飞,从容自在,几乎如履平地,这件事,士兵们越想越离奇,不由得后背起了一阵寒意。 秦贵和走到秦贵仁的身边,小声说道:“哥,我看这几个村民有问题,我们要不要在晚上的时候检查一下?” 秦贵和轻声回应道:“岂止是那几个村民呀,依我看,那整个村落都古里古怪的。他们抬着那青铜棺肯定也有问题,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多留意他们几个人。” 秦贵和点了点头,就继续用砍刀开路,也不知道前面那几个村民是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从那开始,他们就一刻不敢松懈地警惕着那六个村民。这事情想想有些好笑,毕竟秦贵仁等人都是实枪核弹的解放军,而那六个抬棺人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可如今的形式却是,这几个士兵竟有些害怕那几个村民。 在众人的严密监视下,那些村民们的诡异之处,很快就显现出来。 那天黄昏时分,他们仍然在拼命赶路,村民们在前面走得很快,秦贵仁等人也不敢停歇,几乎是小跑着向前赶去。 此时正是轮到炊事兵在前开路,他拿着砍刀不停地挥砍着拦路的树枝,但他显然不善此道,要让他切出针线一般的土豆丝不难,可是要让他砍断那些坚韧的藤蔓却有不小的难度。 一路无话,走着走着,突然那炊事兵就“哇”的一声惨叫,人影一闪,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树丛中。 秦贵仁等人赶忙过去查看,原来,那炊事兵滑进了一条阴沟里去了。那阴沟不大,估计也就三平方米的大小,但却极深,而且正好处在他们走的山路的正中间,两旁都是小陡坡,不易行走。不巧的是,那阴沟的洞口上长满了杂草覆盖在上面,人们走在这里,如果不是十分小心就很容易摔进阴沟,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一时半会儿自己还爬不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陷阱。 秦贵仁等人迅速把炊事兵拉了上来,万幸的是,炊事兵并没有受到过多的上,只是手臂上有几处擦伤,此外并无大碍。 “真他妈的晦气,前面那几个人也不提醒老子一声,都他妈的哑巴呀!”炊事兵不满道。 秦贵仁喝道:“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别总抱怨,你看,那些村民连等我们的意思都没有,我们要是再不快走,恐怕就要跟丢了。”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那几个村民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几乎只能看到几个人头在远处行走。秦贵仁一声令下,大家急忙跑上前去。 可跑着跑着,秦贵仁心中就起了疑惑: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几个村民就是从炊事兵摔进阴沟的地方走过去的,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摔进去呢?如果说那些村民眼尖,发现了阴沟,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们也都得跳着才能过去,可是他刚才看得很准确,那青铜棺一直都十分平稳。不,其实,从一开始在村落里出发,那口青铜棺几乎就没有颠簸过,在这种崎岖的山路间行走,青铜棺平稳得甚至有些异常。 秦贵仁越想越不对劲,紧接着冷汗就下来了。他发现,自己和其他士兵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那六个抬棺人一直都是走在他们的前面,可是它们却并没有像秦贵仁等人那样用刀开路,而是一路畅通无阻。而秦贵仁等人沿着他们的步伐走过的路却全是荆棘藤蔓,必须要用砍刀开路才能行走。 这是为什么?难道那些村民能够穿过这些草木?为什么他们抬着青铜棺跨过阴沟却不发生任何颠簸?难道那些村民不是从上面走过,而是从上面飘过去的? 秦贵仁想到这里,心脏跳得飞快,口干舌燥,紧张异常。还好,他发现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十分微小的细节,否则必然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但是,这种猜测毕竟太过离奇,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相信。看来,若是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就必须亲自去试探一番。 夜晚,村民们燃起了火堆,招手让秦贵仁等人过去。几个人围着火堆躺了下来,炊事兵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正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秦贵仁说道:“我守第一班夜,你们都先睡吧。” 话音没落多久,就听见炊事兵那沉重的鼾声已经响起,他是真的累了,前几天晚上他还能做到半睡半醒,时刻保持警惕的状态,而现在,他已尽顾不了那么多,眼睛一闭,几乎瞬间进入了梦想。 那几个村民不一会儿也排好了守夜的顺序,第一个守夜的是一个颧骨很高的年轻人,他跟秦贵仁两个人坐在火堆旁,互相也不言语,只是干坐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秦贵仁不时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星空。那里的星空远非城市所能媲美,大地上是一片黑暗,银河从未如此清晰地贯彻长空,天空中的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在秦贵仁他们还没有进入那个村落的时候,他们曾经尝试过以星空作为指引而赶路,但山林太密,他们往往走几步天上的星空就被浓密的树冠所挡住 第二十一章三十年前(四) 这一只手纤细而冰凉,再一细看,指若葱白,但指甲处却布满了红褐色的印记,秦贵仁心头一紧,顺着手臂向上看去,只见其中一个原本躺在青铜棺旁边的一个村民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秦贵仁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那村民是打一开始就在假寐还是因为某些动静而突然惊醒,不管怎样,此刻那村民的眼神就像锥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脸上,那眼神中有怀疑、有愤怒但更多的竟然是杀意。 秦贵仁曾经在战场上杀过敌人,也曾经看到过自己亲密的战友死去,但是,这种杀戮般的眼神却显得更加凶残,竟然使秦贵仁这样的老兵也感到一丝但却。 好在,那个村民后来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盯着秦贵仁看。而秦贵仁右手被那村民扣住,左手却已经暗自握紧了绑在小腿上的短刀,异常警惕地看着那个村民。 可是,两个人谁也不先动,场面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尴尬。很快,那个守夜的村民就赶了过来,看着秦贵仁,嘴里哇啦哇啦地讲着些什么,其他人也陆续被他吵醒。秦贵和等人一看秦贵仁被那村民扣住手腕,似乎火药味十足,也都急忙端起枪来站到秦贵仁的身后。 “别乱动!你动老子就一枪崩了你!”秦贵和吼道。 他这一吼,其他的几个村民也都跟着吼了起来,只是对方哇啦哇啦的,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谁也不许开枪!”秦贵仁喊道,这一嗓子,声音极大,立即压过了那一片混乱的叫嚷声。 秦贵仁看了看那个抓住他手腕的村民,试探性地往回缩了缩手,那村民见此情形也放松了手劲。两个人都很警惕,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来,最后,那村民送开了手。 一见那村民松手,秦贵和马上端起步枪就要射击。秦贵仁马上伸手阻拦,道:“不是都告诉你了么,不要开枪!” 众士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秦贵仁在想些什么,虽然那村民的确没有做出什么伤害秦贵仁的事情,但那眼神中的敌意已经表明,这些村民对他们的态度并不和善。 两伙人相对而立,秦贵仁率先走到前面,看了看刚才握住他手臂的村民,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我只是对这青铜棺感到好奇,并没有对你们村长不敬的意思,刚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们多多包涵。” 那六个村民听了秦贵仁的话后,彼此互相看了看,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就又都躺在地上,看样子是准备继续睡觉。 炊事兵在一旁有些不服气,说道:“队长,我们怕他们干嘛,一群山民,就算再厉害还敌得过子弹?” 秦贵仁没有理他,只是摆摆手,无力地说道:“都回去睡觉吧,我继续来守夜。” 大家似乎都不太情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了事,犹犹豫豫地看着那几个村民,似乎有些忌讳。秦贵仁突然变得十分不耐烦,吼道:“我说了,都回去睡觉!” 大家一看秦贵仁动了怒,才重新回到火堆旁边去睡觉。但是,和其他人相比,秦贵和显然更了解他大哥的秉性,他知道,秦贵仁不是遇事喜欢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去的人,他刚才做出那样的举动,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于是,秦贵和悄悄走到了他大哥的身边,蹲下身来,递上去一支烟。这一走进不要紧,只看那秦贵仁此刻面如土色嘴唇发紫,整个身体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惊吓。 秦贵和感到纳闷,在战场上,枪林弹雨从脸庞呼啸而过使,秦贵仁连眉毛都不曾皱过一下,而如今,到底是什么事情,使他这般恐惧呢? “哥,你怎么了?”秦贵和关切地问道。 秦贵仁点燃了香烟,猛吸了两口,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一开口,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们到底遇见了一帮什么人呀?” 秦贵和一皱眉,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那些村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贵仁摇了摇头,“村民自然古怪,不过,那口青铜棺材却更邪乎。” 秦贵和没有插嘴,而是静静等待秦贵仁自己把话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秦贵仁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刚才,我想去看看那青铜棺就竟有多重,可是,我还没等碰到棺材,那村民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就在那一瞬间,我、我好像看见,看见那青铜棺的棺盖似乎抬起了一条缝,一只、一只绿色的眼睛从里面在向外张望着什么。” 秦贵和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高颧骨的村民,只见那村民正带着好奇和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他顿时感到似乎有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想这几天的经历也的确很神秘,他们先是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村落里除了村长以外其他人都不会说汉语,接着三天以后老村长突然暴毙身亡,接着村民们为他做了一场形式诡异仪式,第二天早晨他们就跟着这六个抬棺的村民走进这深山老林。 这些村民到底是什么人?那场诡异的仪式又代表了什么?六个村民抬着装有老村长尸体的青铜棺又要去往何处? 秦贵和感到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但他现在却只能故作镇静,因为他的大哥显然已经收到了严重的惊吓,这个时候若不及时安慰,很有可能会面临精神崩溃。于是,秦贵和拍了拍大哥的后背,说道:“别瞎想了,大概是你自己眼花了,死了的人又怎么会从棺材里往外看呢。你自己也说了,是好像看见了,但事实并不一定如此呀,我看你这几天是太累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早点睡觉,我来值第二个班岗。” 秦贵仁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万事小心,万事小心。” 第二天早晨,两拨人继续赶路,虽然双方都没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两伙人原本就很脆弱微妙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了。在此,我们闲话少叙,他们这样又走了两天,突然听见了水流的声音,六个村民指着一个方向,破天荒地对秦贵仁等人说了一句“陌共”。 “陌共?这是什么意思呀?”炊事兵有些疑惑。 大家想了一会儿,秦贵仁恍然大悟,说道:“他应该说的是湄公!湄公河!也就是澜沧江!前面的水流声音应该就是澜沧江或者是其中的一条支流,我们顺着河流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 一听到能回家了,大家都是一片欢呼,而那六个村民却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沿着另一条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这之后,秦贵仁的部队发生过一次讨论,一部分人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家,而秦氏二兄弟和那个炊事兵却对那六个村民的去向十分感兴趣。其中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再重复,总而言之,最后秦氏兄弟和那个炊事兵选择偷偷跟踪那六个村民的脚步,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而剩下的一拨人则选择沿着澜沧江找到回家的路。 就这样,这三个人开始了跟踪六个村民的旅途。由于他们之前曾经进行过一番讨论,而讨论期间,那些村民已经走了很远,所以,他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找到那些抬棺的村民。这其中的艰难曲折,我也只能一笔带过,他们曾经差点被发现,曾经差点因为跟丢而迷路,不过,这一切都不如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 那六个村民在摆脱了那些士兵以后,行进的速度更快了,似乎是在赶时间一样。而秦贵仁等人也坚持不懈,持续跟踪了他们整整一天一夜。炊事兵不由得怀疑道:“连续走了这么多天,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目的地呀?我们的干粮可不多了。” 第二十二章滇国遗民 以上的故事发生在1979年三月到四月之间,也就是三十年前云南考察的前奏和起因。根据段郁文的讲述,后来秦贵仁等三个人在目睹了青铜棺内走出一个妙龄女子之后,由于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三个人在一片恐慌和惊讶中就悄悄离开了那个苗族古寨。 秦贵仁心里明白,这一系列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弄不好,也许会成为国内的一个重大发现,所以,在撤离山林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偷偷做了详细的记号。 后来,三个人顺澜沧江北上,很快就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部队,他们经过了一番审讯调查,因为军方要确保他们在战争期间没有当逃兵,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审讯过后,秦贵仁他们被授予了不同等级的勋章。 此后,又过了一年,三个人陆续从部队中退伍复员,开始了各自的生活,但云南边陲发生的那些诡异经历三个人都不曾忘却。 秦贵仁曾经尝试着向有关专业人士讲述这些事情,但是,由于故事中的很多情节都显得过于离奇,所以很多人并不相信他们的那些经历。不过,有一样东西可以作为这一系列怪事经历的证据——那就是秦贵仁从村落里偷偷拿出来的青铜樽。 他曾经尝试过把青铜樽的照片寄给当时的一些有名的历史学家,不过,寄去的相片和信件全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汪成宝的人给他写了一封长信。 汪成宝在信中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完全相信秦贵仁等人在云南的种种经历,并希望秦贵仁能够带着他去那个苗族古寨在走一遭,做一下详细的考察。 在这一段的叙述中,段郁文讲得有些含糊不清,因为,据秦贵仁自己的回忆,他并没有记得自己曾经给一个叫汪成宝的人寄过信。那么,汪成宝又是怎样得知秦贵仁的经历呢?这也是我父亲和段郁文感到十分困惑的事情,但是,我对此并不关心,我只是想知道那次云南考察到底经历了什么,于是,段郁文继续讲述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闲话少叙,在汪成宝的策划下,一支五人考察队伍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第一次碰面。 那是在四川成都的一家茶馆里,秦氏兄弟把那青铜樽拿给汪成宝观看。 汪成宝拿起青铜樽放在手里先是掂了掂,试试重量,然后看了看雕刻在樽器上的花纹,便传给我的父亲,说道:“范哥,你看看。” 汪成宝的学识泛而有专,他虽然主攻历史学,但是对考古学和文物鉴定等方面的知识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一点跟我父亲很像。 我父亲拿起青铜樽,他看得比汪成宝要仔细得多,最后点点头道:“老汪,你说的没错,这件青铜器的确有些年头了,起码有两千年的历史。” 一旁的秦氏兄弟一听这话,眼前一亮,问道:“两位,你们都是专业人士,我们兄弟俩都是粗人,什么也不懂,你们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汪成宝和我父亲一听这话,相视而笑,回答道:“这东西虽然年代久远,但器形平庸,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况且如今的国内考古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像这样的青铜器其实很多见,你要是卖自然也能卖出去,但值不了多少钱。” 秦氏兄弟一听这话,似乎有点失落。他们这样的问话虽然显得有些世俗,但是却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父亲把青铜樽还给秦贵仁,说道:“从年代上来推算,应该是古滇国的东西。” 秦氏兄弟一听这话,面面相觑,他们能背出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和元明清这样的曾经统一过华夏中原的王朝,但是对于什么古滇国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于是,我父亲为他们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在两千多年前的滇池沿岸,曾经有过一个由云南众多少数民族组建的一个古老的奴隶制王国,司马迁在《史记》中称之为“滇”。 古滇国的版图虽然不及当时西汉王朝那样庞大,但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个辽阔的王国,其版图大致包括今昆明市全部、曲靖、玉溪大部,红河州、楚雄州和文山州的一部分地区。 古滇国的历史产生于战国初期而消失于东汉早期。之所以说古滇国消失于东汉早期是因为在从公元一世纪开始,神秘而古老的滇国就此销声匿迹,人们不知其为何消失,更不知道古滇国的人民又去往了何处,总而言之,整个滇国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整个古滇国的历史中,第一个统一王朝竟是由一个汉人所建立的。在公元前300年到公元前280年间,楚国将领庄蹻奉楚王之命,率兵进攻滇池地区。不料,当时的秦国将领司马错夺取了楚国的黔中郡,切断了庄蹻的退路,致使庄蹻与楚国失去了联系。愤怒的庄蹻率兵击退司马错的部队后,索性易服改制,将中原文化大规模地传向滇中地区,很快,古滇国就迅速繁荣昌盛起来,庄蹻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众人的拥护之中成为了滇国之王。 当然,仅从一个青铜樽的年代的推算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未免显得有些牵强附会。不过,有另一个历史事实也可以作为一个有力的考证,那就是,青铜文化在西南地区几乎成为了古滇国的历史名片。古滇国人民对青铜的崇拜近乎于疯狂,他们不但制作有明显富有中原文化的青铜鼎,和其他一些青铜器皿、青铜兵器,他们许多的工艺品也都是由青铜铸造,诸如铜鼓、铜案的制作技艺也都炉火纯青不可小觑。 许多人都认为是庄蹻入滇将中原文化带入滇南地区才使得滇国能迅速繁荣起来,但实际的情况是,早在庄蹻入滇以前,滇中地区的少数民族就已经进入了青铜文明。国内在1955年曾经在一次意外的考古活动中使古滇国重现天日,甚至还找到了那个著名的“滇王之印”。 不过,“滇王之印”对古滇国的臣民来说并不是一个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那是代表他们当时臣服于西汉武帝的标志。 秦氏兄弟听我父亲和汪成宝滔滔不绝地讲着滇国的历史,一时间云里雾绕,听得目瞪口呆。最后,秦贵仁打断道:“两位,你们都是专家,太过详细的东西就不用跟我说了,我就是想知道那些村民究竟是一些什么人,仅此而已。” 当然,我父亲和汪成宝都不是那种喜欢卖弄学识的人,他们讲述滇国的历史是有其中的原因的。他们两个人都不屑于研究一些既定的历史事件,尤其是汪成宝,他对那些历史之谜有着非同一般的强烈热情,在劝说我父亲跟他一起来云南的时候,他曾经当着我父亲的面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我父亲说道:“刚才我们俩也说了,古滇国本就是一个由不同民族组成的奴隶制王国,而这其中的第一个国王还是一个外族汉人,虽然庄蹻在后来被众人推选为滇国的国王,但是不能排除仍然有一些滇中地区的其他少数民族并不服从庄蹻的命令,在那样一个民族林立王国忠,要说没有一点民族矛盾是不可能。” 汪成宝接着我父亲的话继续说道:“所以说,在滇国建国之时就很有可能有一批滇民因不满而离开滇中地区。” 秦贵仁喝了一口茶,似乎仍然没有明白汪成宝的意思。 汪成宝平日里就带有一股痞气,此刻不由得不耐烦起来,说道:“哎呀,当兵的真是榆木脑袋,都说到这里了,怎么还听不懂?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和范哥一致认为你找到的那个村落很有可能是古滇国的遗民。” 第二十三章地窖 按照汪成宝的最初计划,他最想去的是那个老村长死去的村落,不过由于当时中越两国虽然停战,但边境的小规模冲突仍然时有发生,那里已经成为了封锁区,平常人根本无法进入,而且秦氏兄弟也并不记得那个村落的具体位置,所以,经过一番商讨,考察队伍决定先去前往那个神秘的苗族古寨。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确了,那个苗族古寨,其实就是我见到阿姝娜的苗村。 他们的路线几乎与我去往苗村时一样,先是到了文山苗族壮族自治区,然后向西南的山区进发。 虽然之前秦贵仁在离开苗族古寨的时候已经做了很多的记号,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而且记号又是在深山老林中所做,所以在寻找苗族古寨的过程中他们也费了许多周折,一路的坎坷我也不再赘述。 总而言之,当他们到达古寨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古寨坐落于两山之间,我父亲等人站在山坡的密林深处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古寨的地貌。 秦贵仁为我父亲他们指了指那古寨中央的一片像小型广场一样的开阔地带,说那就是当年村民朝拜青铜棺的地方。他至今还记得,当村民们看到青铜棺内走出一个妙龄女子的时候,不惊反喜,那崇拜的眼神就好像是遇见了他们心中的神灵一样。而在那女子走出青铜棺后,那六个抬棺村民就迅速将青铜棺重新封盖好,而且,看那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再把青铜棺抬回他们的家乡,而是把那青铜棺抬到了古寨中一处极为偏僻的类似于祠堂一样的木屋内。事后,过了好久也不见那几个村民出来,秦贵仁等人觉得诡异,就草草撤离了古寨。如今,当他再一次面临这古寨时,好奇心仍然不减当年,但这种好奇心,总是夹杂着许多恐惧的成分。 现在,秦贵仁的身边有三位专攻历史学的专业人士,他更希望能从这三个人的口中得到这一切离奇事件的合理解释。 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贸然前往古寨,因为他们并不敢肯定这里的村民会欢迎他们的到来。 我父亲原本打算堂堂正正地进入古寨中进行考察,但遭到了汪成宝和秦氏兄弟的一致反对。因为当时我的父亲还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他打心眼里并不太相信秦氏兄弟的话,而秦氏兄弟和汪成宝分别作为亲历者和笃信者,坚持认为这座古寨隐藏着某些不可示人的秘密,如果贸然进入寨子,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即便不会,考察活动也很有可能会遭到村民的阻拦。所以,汪成宝决定在夜里悄悄潜入那间藏有青铜棺的木屋。对此,我父亲虽有反对,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少数服从多数,为了保证队伍的团结,父亲决定按照汪成宝的计划行事。 他们先是严密监视古寨一整天,发现秦贵仁所说的那栋藏有青铜棺的木屋一天到晚并没有人在其中出入,于是,第二天深夜,他们趁着村民们都睡着了,就悄悄溜进了古寨,来到了那栋木屋前。 木屋依山而建,面积不大,目测上去也就六十几平米。来到门前,众人都愣了一下,原来那木屋的门窗上都刻满图腾一样的符文。没错,又是这种符文,它对于秦贵仁来说看上去无比的熟悉,而我也不自觉地想起了阿姝娜曾在我脸上所画的符文。 汪成宝和我父亲对着这些符文看了一会儿,但谁也没有看懂,这时候,我父亲问段郁文道:“段子,你专攻少数民族历史风俗,你来看看,能看懂这上面的东西吗?” 段郁文上前看了半天,也是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我也太看得明白。” 汪成宝在一旁不屑道:“还专攻少数民族历史风俗呢,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五个人犹豫了一下,汪成宝道:“算了算了,管他是什么东西,符文也好,文字也罢,咱们还是进去再说。” 木门上没有锁,汪成宝试探性地推了推门,门轴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呻吟声。众人都是心头一紧,屏气凝神,好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五个人壮着胆子就走进了木屋,一进屋内,一股霉味儿就迎面扑来,看样子,这木屋大概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起先,大家还担心屋子里会不会有人,但是,那一股浓重的霉味儿似乎就已经说明这屋子里绝对不可能有人存在,这里的空气很浑浊,带着泥土的腥味儿。 一进门,汪成宝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电筒往屋子的四周照了照,却发现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在门对面的墙上有一处一米多高,半米宽的石洞。众人面面相觑,这跟他们事先所想象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们原以为,推开房门,里面会是一个祠堂一样的房间,供奉着苗族人公认的祖先蚩尤,或者使其他的列祖列宗等等,然后在屋子的中央就摆放着那口诡异的青铜棺,但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我父亲和段郁文又查看了一下房间的其他角落,而汪成宝则是径直走到那石洞的入口处,用手电照了照漆黑一片的洞口,秦氏兄弟呆在一旁也不言语。 石洞很深,而且呈现出向下的坡度,手电筒的光亮根本无法照射到石洞里有什么东西。汪成宝把头伸进洞里闻了闻,又缩回来疑惑地说道:“这好像是一个地窖。” “地窖?”大家都感到很惊讶,不过细想之下也没什么不可能。因为首先古寨位于两山之间,在来时的路上,大家就发现,这里的山体大多都不高,并不是那种海拔千余米的山峰,而仅仅是类似于丘陵一样的小山,山石并不坚硬,十分易于开凿,很适合拿来修筑地窖用,但又因为山坡陡峭,这里又常年多雨,为了防止雨水从山上流进地窖,盖一间小木屋作为挡雨的遮蔽也有一定的道理。 汪成宝一指洞口,说道:“屋子里的土腥味儿是从这石洞里发出来的,刚才你们也看见了,这栋小木屋是依山而建,木屋的背面几乎就是贴着整个山体,我觉得,这个洞可能是通到山内的。” 我父亲不太相信,也跑去用手电照了照,发现石洞入口处的确有一些石阶向斜下方延伸而去,然后转头问秦贵仁道:“你们确定当时那个青铜棺就被抬进了这间木屋?” 秦贵仁坚定地点点头道:“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的,至少在我们离开之前,那口青铜棺就被抬进了这间木屋,当然,如果后来青铜棺又被抬到了别的地方,那我就不知道了。” 汪成宝在一边说道:“管它到底有没有被抬走,如果青铜棺没有被抬走,那一定就是在这里面,如果被抬走了,那里面就没有,所以,说其他的都没有用,我们现在就下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汪成宝讲完这一席话,大家都有一点犹豫,尤其是段郁文,他是这几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经历过的事情又少,此刻在一个不知名的苗族古寨,又听了两个退伍老兵讲述的那些离奇经历,现在要他就这么手无寸铁地走进这个幽深的地窖,他感到有些害怕。 汪成宝看大家犹豫不决的样子感到很生气,说道:“怎么了?害怕呀?你们的胆子怎么那么小?老秦,你们哥俩好歹还当过兵,战场都上了,这么个小地窖不敢钻?” 当兵的人血性,最受不了激将法,秦贵和性情又很冲动,登时说道:“谁怕了?我走第一个!”说着就猫着腰要往石洞里钻。 秦贵仁一把就拽住自己的弟弟,说道:“你别总冲动,还是我先下去吧。” 秦贵和撇了撇嘴,说道:“哥,钻个地窖还得分先后么?我就第一个下去又能怎么样,难道这地窖里还能冒出个什么怪物出来?” 就这样,几个人各自拿着手电就钻进了地窖内。 地窖的深度远远超过众人的想象,顺着石阶一走,走了不下五六分钟,四周的氧气也越来越稀少,越到底部,石阶就越破旧,走着走着,在前面的秦贵和心里就有点犯怵,说道:“这地窖到底通向哪里呀,怎么这么长?” 第二十四章坛内鬼婴 坛罐大概有半米高,由于被打开,其密闭性遭到了破坏,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弥漫着那股奇特的奶香味儿,但众人却并没有陶醉其中,反而是感到一阵恶心。是在很难相像,这样的奇香竟然是由如此丑陋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 坛罐里的虫子似乎很长,目测足有两三米,有两指粗细,无目无足,通体暗红,似乎是一只巨大的蚯蚓,此刻它似乎是受到了惊扰,在漆黑的液体里来回缠绕,竟搅得那液体渐渐形成一个小漩涡。 我父亲皱了皱眉,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虫子?” “看上去像是蚯蚓,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段郁文说道。 汪成宝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反常之处,一个跳步撤离了坛罐,大喊一声:“不是蚯蚓,离那东西远一点!” 众人一惊,纷纷朝汪成宝看去。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就听见那坛罐之中“哗啦”一声,那条大虫子竟然直接从中窜了出来。秦氏兄弟当过兵,一听到有动静,反应飞快,急忙一个闪身,左手拿着手电去照那虫子,右手几乎是闪电一般掏出了腰间的砍刀。 手电筒的光一照之下,那虫子的反常之处就立即显露了出来,只见那虫子身体与蚯蚓极为相似,但在身体的一端却长有一张与它的身体极不协调的大嘴,此刻正露出嘴里的两颗螯牙朝段郁文扑去。 那虫子的速度极快,就好像之前一直是在那些液体中蓄力,此刻一次爆发,眨眼之间就已经冲到了段郁文的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段郁文根本没有过多反应的时间,只是伸出手臂挡住面门,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叫,段郁文整个身体摔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那条大虫只是狠狠地咬了一下段郁文的手臂,接着马上就松了口,竟然试图钻进段郁文的嘴巴里。 段郁文又惊又怕,急忙拽住那虫子的身体往外拽。但那虫子身体滑腻,而且有是一直泡在那漆黑的液体中,段郁文一时之间根本抓不住那条虫子,只几秒钟的时间,那虫子的头部已经钻进了段郁文的口中。 段郁文先是感到喉头一紧,紧接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直想呕吐。 我父亲和秦氏兄弟一见这状况,急忙过去帮忙。我父亲拿出一条手巾包在虫子的身体上,接着三个人就胡乱用力,拽了几下,倒也真的把那虫子从段郁文的嘴巴里拽了出来。那虫子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看到自己的好事被别人破坏了,回头就要冲我父亲而去,但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有了准备,我父亲身子一闪,虫子扑了个空,秦贵仁立马用穿着军用皮靴的脚对着那虫子的头猛踩了几脚,终于将那虫子制服。 不过,那虫子的头虽然已经被踩碎,但那细长的身体却还在不停地扭动,众人心有余悸,就用刀子把虫子的身体砍成了数段。这期间,段郁文一直蹲在墙边呕吐不止,他平生哪里曾经经历过这么恶心的事情,还好刚才有我父亲和秦氏兄弟的帮忙,否则,如果那虫子真的钻进了他的肚子里,那后果必然是十分严重的。 我父亲余惊未定,却发现汪成宝此刻又跑到了那坛罐前,用手电往那漆黑的液体里照,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父亲有些气愤,因为刚才段郁文险些遇到危险,父亲和秦氏兄弟都过去帮忙,唯有这个汪成宝无动于衷,呆呆地站在一旁。现在,危险解除了,他却又一个人默无声息地走到坛罐前,鬼鬼祟祟地在坛罐里寻找着什么,父亲虽然对此感到不悦,但也不好直说,只是说道:“老汪,你在干什么呢?当心危险。” 没想到那汪成宝头也不回地说道:“不会的,这里面应该就只有那一条虫子,剩下的是别的东西。” 众人听后一愣,别的东西?难道里面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父亲走到汪成宝身边,也用手电照了照,但里面的液体漆黑如墨汁,手电筒的光亮根本就照不进去,更别提能发现坛里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父亲摇了摇头,说:“看不见里面还有什么东西,要不是刚才那虫子是浮在这液体表面,我们估计也看不见它。” 汪成宝也不管父亲怎么说,而是在这小石室的角落里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见了一小块带棱角的石头,说道:“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父亲一看他这架势,赶忙上前阻止:“等等,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砸开这坛子,既然里面有黑色的液体,我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坛子下面开个洞,把里面的液体放出去不就好了么。” 父亲一开始还想劝阻,但那汪成宝是有名的急性子,当即手臂轮了个圈,就听“咣”的一声,坛罐的下方被砸出了一块碗口大小的洞,黑色的液体顺势流了出去。秦氏兄弟和段郁文一看那黑水朝他们而来,也不知道那黑水是否干净,就躲开凑到坛罐边上。 坛罐内的液体越来越少,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流出一半,这时候,在坛罐中央,出现了一个有些发青或者是类似于淡蓝色的物体出现在黑水之中,像一块孤岛一样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父亲看向汪成宝,想要发问,却被他制止了。汪成宝指了指坛罐,说道:“往下看就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淡蓝色的突起物渐渐浮现出了它在黑水之下的样子,随着那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股诡异的氛围瞬间萦绕在众人之间,父亲等人顿时觉得脊背发寒,只有那个汪成宝显现出一副异常兴奋的样子。 原来,那黑水中的蓝色突起物,竟然是一个婴儿的额头。婴儿的头大的出奇,头顶上只有几根稀疏的绒毛,似乎是刚出生的小孩儿,再看那小孩儿的眼睛,众人心头又是一紧,眉毛下面本该是眼睛的地方竟然只有两个空空的黑洞,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诡异的小外星人一样。 在黑水被放干之后,那婴儿的形状终于完整地浮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那婴儿蹲在坛罐之中,手臂抱膝,脸向上仰,虽然没有眼珠,但给人的感觉却就像是那婴儿蹲在坛罐之中死死地盯着众人看,似乎是在埋怨着世界上某些不公正的事情。 秦贵和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骂道:“我操,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汪成宝不为所动,继续盯着那个坛内的婴儿,说道:“这不明摆着呢,里面就是一个小婴儿。” 父亲道:“是婴儿,这谁都看得出来,关键是,婴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坛子里面。” 汪成宝道:“范哥,亏你还主攻秦汉历史,这你还看不出来?我问你,西汉武帝为什么,或者说,以什么为借口罢黜了陈皇后?” “巫蛊!”我父亲几乎下意识地回答道,在中国的历史事件中,有太多关于巫蛊的记载,其中一些重大的巫蛊事件甚至影响了当时的政治局势,这一点,对于身为历史学家的父亲来说,是十分清楚的。 汪成宝又转头看了看段郁文,说道:“那个什么段子的,你说你是专攻少数民族历史风俗,你知道这坛子里有婴儿,代表了什么吗?” 这一次,段郁文还是能够根据以往的知识和一些杂文异录上的内容作出解答的,他回答道:“这应该就是蛊的一种,在一些玄学人士的口耳相传中,我曾经听说过关于蛊的一些制作方法。首先,巫作为众多宗教的前身,他们的最基本观念就是‘万物有灵’,在制蛊方面也是如此,万物皆可成蛊,凡蛊皆可害人。”段郁文回过眼去,他是在不想在被那婴儿空洞的眼眶盯着看,在做了几口深呼吸后,接着说道:“不过,我曾经听说过,最强大的蛊不是用毒虫或其他毒物,而是将毒虫与冤魂相接触,不,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应该是……” 第二十五章青铜棺 秦贵和的这一声问话很突然,大家不由得一愣神,但无奈石洞太过狭窄,前面的人根本无法随意转变身体。但这一句话还是让大家心头一凉,在这样狭窄幽深的石洞中,即便是有手电筒的照明,但由于人类对黑暗有着来自本能的恐惧感,所以一有些风吹草动,大家立即都屏气凝神,似乎都很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时间,四周静的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大家都不说话,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可是,过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那汪成宝就道:“喂,秦二,这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人啊!哪里有什么声音?” 父亲过了好一会儿,也说道:“对呀,我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贵和,是你听错了吧。” 大家都看不到秦贵和的表情,因为他走在最后面,只听他胆怯地说道:“大、大概吧,但愿是我听错了。” “我操,就这样还他妈的当过兵呢。”汪成宝撇了撇嘴,不屑道。 秦贵仁走在前面,心里听得不是滋味,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因为汪成宝在之前曾经花了一笔大钱雇佣他们做向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着人家的钱,自然不好随便发脾气,只好低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就这样,走了没一会儿,就又听那秦贵和在后面说道:“不对、不对,肯定有声音,难道你们没听见?” 汪成宝这一次连静下来仔细聆听的耐性都没有了,直接说道:“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这里本来就有个胆子小的,你还非得吓唬他不成?” 我父亲还是比较紧身,不过,他当时倒不是担心什么其他的如冤魂一类的东西,他害怕的是在这不是很坚固的地窖中有蛇的存在。 父亲问道:“贵和,你一直在说有声音,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呀,你倒是说说,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秦贵和在后面没有回答,汪成宝啧了两口,道:“你看你,让你说还不说。” “我说、我说!”秦贵和似乎有什么顾忌,不过此时大家并不能看见他那复杂而恐惧的表情,秦贵和犹豫地说道:“我、我好像听见有小孩儿哭的声音。” 段郁文一听这话,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在哪儿?我怎么没听到?” 父亲道:“贵和,你别瞎说,段子还小,刚才又经历了那种事情,你可别再吓唬他了。” 秦贵和在后面没有在说话,汪成宝一摆手,催促前面的秦贵仁道:“快走吧,这破地方太憋屈,早点出去也早点安心。” 就这样,五个人继续顺着石洞往里走,大约走了一支烟的功夫,大家终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带。只是,当时大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地带会如此开阔,手电筒的光柱甚至找不到对面的墙壁,而且,他们似乎是站在某处崖壁上,外面是一处缓冲台,再往前,是一条长长的石阶。 汪成宝胆子大,竟然一时兴起,冲着黑暗而宽敞的空间“啊”了一声,不一会儿,回音就在整个空间中回荡开来。回音一响,大家都吃了一惊,这回音如此响亮,并且来来回回在石壁之间传了好几次。 “天呐,从这回音上来看,这里一定很大。”段郁文道。 汪成宝点了点头,说道:“我说秦二,你看到没有,刚才你说听到什么声音,很有可能是在这里传来的我们自己的回音,对吧?” 没有人回答。 “秦二?”汪成宝喊道,“怎么,说你两句你还生气啦?大老爷们儿,咱不至于这样吧?” 仍然没有人回答。 一股极度不祥的感觉一瞬间在众人间弥漫开来,当时段郁文走在秦贵和的前面,于是汪成宝就问他道:“段子,你走在秦二的前面,他没跟上来吗?” 段郁文想了想,但是却感到十分不确定,说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一起走的时候,脚步声很乱,我也分不清楚,但是我记得身后有他的喘息声,应该是跟我们一起过来了。” 秦贵仁这个时候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心,忙到刚才来时的洞口,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又喊了两声秦贵和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应声。 父亲道:“会不会是他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走下去了?” 秦贵仁一听这话,忙说:“那我们快点下去看看吧。” 父亲却伸手阻拦道:“等等,就这么贸然走下去,恐怕不太妥当,我们的手电筒根本照不到下面的情况,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强照明工具?” 汪成宝这个时候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几个炮仗一样的东西,父亲问是什么,没想到那汪成宝异常轻松地说道:“我自己做的镁光弹。” 父亲等人都很惊讶,当初他们计划来这里的时候,只是带了一些相当简单的装备,几把在山林间开路的砍刀,几个手电筒,几包压缩饼干,和一些其他的必备的零碎装备。但是,这汪成宝考虑的却如此周到,竟然带来了自制的镁光弹。 那个年代像什么狼眼手电还没有进入国内,照明弹又不是随便就可以买到的,但是,那个年代的人动手能力都很强,而且胆子特别大,只要懂得一些原理,就敢亲自去做。但即便如此,我父亲和秦贵仁还是感到很不放心。 秦贵仁当过兵,他知道军用的照明弹也是以镁作为主要原料,镁在燃烧时所释放的巨大热量和光度是其他物质所无法媲美的,他担心地说道:“等等,汪先生,你这镁光弹能保证安全吗?” “我操,你当我是第一次做啊,我还真就告诉你,你别一口一个先生叫着,学界里面,谁不知道我汪成宝是有名的野路子?”说着,汪成宝就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自制的镁光弹,顺手将其扔了下去。 镁光弹的燃烧很稳定,随着耀眼的白光一点点扩大,一副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在了四个人的眼前。按照段郁文的回忆,当时,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以至于在第一颗镁光弹燃尽后,汪成宝又立刻扔了另一枚。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幅异常瑰丽的画面:巨大的石室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其空间的宽阔程度让人不禁想起古罗马的竞技场。在石室内部的中央及两侧,各有两排石柱,石柱足有十五米长,直径要由两个成年人才能环抱,目测一下,石柱的数量不下三十,青黑色的石柱上雕满了形态各异的图腾符文,而在这一排排石柱的中间,赫然摆着数以百计的青铜棺,其外形、大小全部相同,只是极个别的青铜棺上的符文略有不同。 眼前的场面把我父亲彻底惊呆了,据段郁文的回忆,平日里从不说粗口的父亲那天也发出了一声赞叹:“我操,这些村民,他们、他们把整座山都掏空了,这哪里是地窖,简直是地宫嘛!” 汪成宝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我的父亲,只不过,在震惊之余,他更感到兴奋难耐,似乎眼前的一切佐证着他之前暗自做出的判断。 秦贵仁此刻更是傻了眼,他原本仅仅看到一口青铜棺就觉得诡异异常了,如今,数百口青铜棺罗列在他的面前,他惊讶得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就在大家还在为眼前的景象震惊之余,段郁文突然一指地宫的东北角,道:“你们快看那里。” 众人好奇,转过头 第二十六章中邪 众人心头一沉,汪成宝对秦贵仁道:“秦大,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弟弟?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秦贵仁也是皱着眉头,道:“没错,看那体型应该就是我弟弟。” 段郁文道:“没有道理呀,从我们这里走到他那边怎么说也得三五分钟,可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父亲摆摆手,说道:“先别管那么多,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众人就顺着前面那长长的石阶走了下去,汪成宝和我父亲一边走,一边对眼前的景物啧啧称奇。汪成宝赞叹道:“看吧,范哥,我就说我们能有一个大发现,怎么样?” 父亲没有理会汪成宝,但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自言自语道:“这里,该不会是一座陵墓吧?” “不会不会,”汪成宝摇头道:“刚才你也看见了,这里的青铜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哪里有流行这样大规模的合葬的。” 父亲也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要说是合葬,起码也能从棺椁中看出个等级差别,可是,这里的青铜棺几乎都是一个样式,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一座陵墓。” 秦贵仁无暇细听父亲和汪成宝的讨论,因为此刻,他很担心自己的弟弟,眼看着下面的镁光弹就要燃烧殆尽了,便催促道:“二位,你们的讨论可不可以等一下,我们现在快点下去看看我弟弟吧。” 汪成宝闷哼了一声,显然因为秦贵仁的打断而感到不爽,但还是加快了步伐,走到下面的青铜棺中。 也许是这里的石室过于空旷而无阳光,也许是纯粹因为心理上的作用,当这四个人走完最后一级石阶的时候,忽然感到十分四周的空气十分阴冷,脊梁上不由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石室内的镁光弹完全烧完,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刚才就已经很模糊的秦贵和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四个人手里的手电筒发出的黄色光柱在这如液体一般浓稠的黑暗中根本照不到多远,一路上,他们几乎是摸黑前进的。 雕满图腾符文的青铜棺此刻在他们的周围整齐地排列着,仿佛是这些棺材是活的一般,正冷冷地注视着这几个外来的不速之客。 大家走了一支烟的功夫才来到石室的东北角,但此时却不见秦贵和的踪影。 “妈的,秦二那小子呢?怎么跑了?”汪成宝道。 父亲也疑惑道:“对呀,刚才我们还看见他就蹲在这里呢,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走了?” 秦贵仁不理会汪成宝和父亲,自顾自地在东北角的青铜棺周围仔细盘查,希望能够在此找到自己弟弟的身影,但是却一无所获。 秦贵仁预感到一股不祥之感,心里很乱,像是被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啃食一样。自古以来就有所谓的母子连心,兄弟连心的说法,有时候当一个人的至亲之人遇到什么灾祸的时候,那个人往往能有所感应,这样的例子在世界范围内数不胜数,科学也无法解释。 “贵和?”秦贵仁焦急地喊道:“贵和,你在哪儿?”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只有秦贵仁自己的回音诡异地从远处幽幽回荡。 随后,秦贵仁又喊了几声,可仍旧没有人回答,这个时候,父亲等人也渐渐觉得事情不妙。 刚才在石洞里的时候,从秦贵和的声音里就可以听出他似乎被某种恐怖的事情所缠绕,而就在刚才,他却突兀地出现在这巨大的满是青铜棺材的巨大石室中,只要他还是一个正常人,只要他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危险,那么,当他听到秦贵仁的呼喊就应该搭话,但是,四周很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又过了好一阵子,段郁文那因紧张害怕而变得十分敏感的神经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提醒秦贵仁不要呼喊,于是四个人静静冲着黑暗中聆听。 秦贵仁一静下来,随着回音渐渐消失,一个很微小但却异常瘆人的啜泣声不知从哪个地方幽幽地飘了过来。 “我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汪成宝道,“秦二那家伙不会这么娘们儿吧?吓哭了?” 秦贵仁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我弟弟才不会哭,他当过兵打过仗,再惊险的事情也经历过,怎么可能在这里就被吓哭呢?” 汪成宝摇摇头,说道:“秦大,战场上的恐惧来自子弹,而这里的恐惧却来自未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你知道吗?” “别吵了!”不知何时开始,父亲的神情变得十分紧张。 这一声把汪成宝和秦贵仁都吓了一跳,见我父亲似乎在仔细辨别那声音的来源,于是就都静了下来。 父亲仔细地听了听,不觉冷汗顺着脑门就滴了下来,说道:“这不是贵和的声音,是、是一个小孩儿的哭声。” 秦贵仁刚想说话,却被我父亲制止住了。众人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不一会儿,他们从石室的东北角移到了石室的东墙下,竟然看到秦贵和正蹲在一口青铜棺的边上,双臂抱膝,把脸埋在胸前,发出小孩子一般清脆而微弱的哭声。 众人一愣,就连刚才还救弟心切的秦贵仁也被眼前这诡异的情景所震慑住了,一时间也不敢再向前移动半步。 那哭声绝对不是一个中年男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就算是模仿,也不可能这样相像。 “贵、贵和,你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秦贵仁才开口道。 按大家的设想,此时的秦贵和应该根本不会理会他哥哥,但是没想到,秦贵和却以一个童声说一句所问非所答的话:“妈妈,我疼!” 一听这话,大家心里均是咯噔一声,现在的情况,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来那秦贵和一定是中邪了。 没想到这时候,最冷静的竟然是那个汪成宝,他竟然想要跟中邪的秦贵和对话,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疼?” “有、有虫子咬我。”秦贵和头也不抬地说道,“它们往我嘴里钻。”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个段郁文,双腿一软,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声音不会是刚才那坛罐里的孩子吧?”段郁文扑腾着往后退去。 “你是谁?”汪成宝又问。 汪成宝的话音刚一落,哭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那秦贵和怔了一会儿,猛然抬起脑袋,这一次众人看得清楚,只见那秦贵和的神情酷似小孩儿,但眉宇之间却露出一股阴狠的气息,带着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用小孩子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汪成宝!你必死!” 一听这话,刚才还沉稳的汪成宝一下子慌了神,磕巴道:“这、这东西,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第二十七章赖皮鬼 第二十七章赖皮鬼 父亲和秦贵仁急忙追上前去,汪成宝愣了一会儿,也赶忙往前追去,段郁文此刻已经是腿软发麻,但也不希望自己一个人被丢在黑暗中,就连滚带爬也跟了上去。 那秦贵和的脚步走得飞快,他的手上没有手电筒,但他的眼睛似乎是能看清黑暗中所有的东西一样,一路又跑又跳,诡异至极,再加上他后背的那个淡蓝色婴儿,更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紧追不舍,就听那秦贵和在前面边跑边条,嘴里像哼着儿歌一样说道:“汪成宝,破我坛,今日要你拿命还。” 声音尖锐刺耳,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插进汪成宝的耳朵里,即便是在沉稳的人,此刻听了也是心头发慌。 虽然众人丝毫没有放缓脚步,但是,在这黑暗中,秦贵和的身影还是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中。大家一开始还能凭借声音分辨他的方向,但追着追着,连起码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四周又陷入了寂静的黑暗中。 四个人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柱四下乱扫,但眼前的景象,除了一口口青铜棺以外,再无其他。 “妈的,到底还是跟丢了。”秦贵仁恼怒道。 “放心吧,”这个时候,汪成宝却突然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不用去找他,他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众人一愣,我父亲忙问:“老汪,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成宝抬头看了看我父亲,说道:“范哥,你刚才不是也听见他说的话了么,今日,我必定是死在这里的。” 父亲猛地摇了摇头,说道:“老汪,别自己吓唬自己,放心吧,你会没事儿的,等我们把贵和救出来以后,我们就出去。” 汪成宝苦笑了两声,突然问道:“范哥,这一回,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 我父亲一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得不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了。” 汪成宝道:“范哥,以前我也跟你说过这种事情,但你一直嗤之以鼻。我跟你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详细地开始研究鬼神,说好听点,我是在研究玄学,说不好听点,我就是半个道士。以前,我曾经在学界提出过一个观点,那就是所有古文明的兴起都与巫文化有关。这里所说的巫文化并不是指那些对自然崇拜的祭祀仪式,或是说礼乐制度的前身,而是实实在在的巫术、巫蛊。” 我父亲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渐渐地却发现汪成宝的语气不对,他说的这几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临终遗言。 我父亲想打断他,但是汪成宝却大手一摆,示意父亲一定要听他说完,于是父亲也只好继续听了下去。 汪成宝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继续说道:“范哥,你比我聪明,有天赋,我从一开始就希望你能与我一起来研究这些已经失传数千年的古老秘术,但是,每次你都断然拒绝,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带你来一场亲身经历你猜会相信。” “现在我相信了,你别再说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贵和。”我父亲说道。 汪成宝摇了摇头,说道:“相信我,那个秦贵和凶多吉少,不光是他,我们几个都是如此。” 这个时候,我父亲突然心生疑惑,他结合着汪成宝的话,在一细想这一路而来的经历,心头一紧,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路而来,汪成宝的表现堪称出色,但是其中又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根据秦贵仁的回忆,他从来就没有把青铜樽的相片寄给汪成宝,但汪成宝却主动找到了秦氏兄弟。再比如,一路上,汪成宝似乎懂得非常多,简直就像是曾经经历过一样。那坛罐中的虫子和婴儿,如果不是汪成宝的提醒,他们几个人很有可能都会被那虫子袭击,还有,在这巨大的石室之内,他的背包里竟然装有自制的镁光弹,这种装备一般的考察根本用不上,难道,这个汪成宝早就知道这里会有一个巨大的地宫? 父亲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说道:“老汪,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父亲的话音刚落,身边的暗处突然发出一声尖啸,秦贵和像一头饿虎一样直扑了上来,手里寒光一闪,一把砍刀就直奔汪成宝的面门而来。 好在那汪成宝平日里也是个跑野路的主,秦贵和的速度快,而他的反应更快,当即就地一滚,避开了砍刀,嘴里骂道:“操他妈的,我就说他自己会来找我们嘛!” 秦贵仁见状赶忙跑到汪成宝身边,冲着秦贵和喊道:“贵和!我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那秦贵和手臂一挥,砍刀直接砍在了秦贵仁的肩膀上,顺着胸前划了下去,顿时鲜血绽放,胸前的衣服眨眼之间就被血液浸染。 “你他妈的白痴啊?”汪成宝骂道:“他现在根本就是那个小鬼的傀儡,不是你弟弟秦贵和!” 秦贵仁还没反应过来,那秦贵和手臂又是一挥,冰冷的刀锋又朝其砍去。我父亲当时站在一旁,心说救人要紧,也不管秦贵和的背后是不是趴着一个鬼婴,直接抓住他的手臂,试图夺取他手上的砍刀。 但是,那秦贵和的手就好像是钳子一般,死死地抓住刀柄,根本夺不下来。 汪成宝警惕地喊道:“范哥,小心,你弄不过他的。” 我父亲骨子里有一股子倔脾气,越是他办不到一件事情,他便越要去尝试,而且不达目的决不放弃。 一开始,那秦贵和还跟我父亲挣扎了一会儿,但是突然之间,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我父亲一愣,就见他背上的那个淡蓝色鬼婴转头瞪着我父亲,最没有动,却是用秦贵和的嗓子说道:“范继云,你也想死吗?” 我父亲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不觉脊背发凉。当然,这倒不是因为那鬼婴长相可怕,而是因为那鬼婴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就在我父亲这一愣神的功夫,已经身受重伤的秦贵仁却冷不防地冲到了秦贵和的身后,嘴里骂道:“操他娘的,就是这鬼东西在作祟,把它从我弟弟的后背拽下去就好了!范先生,快来帮一把!” 当过兵的秦贵仁到底还是血性,在这种诡异的事件面前,仍然能做出这样的反应,很让我父亲和段郁文感到佩服。 当然,我父亲的反应也够快,立即加大了手劲。两个人,一前一后,同时一用力,就听那秦贵和“啊”的一声惨叫。 虽说是惨叫,但我父亲和秦贵仁听后却是心中一喜,因为这声音是正常的秦贵和所发出来的,证明他们的方法还有效。 俗话说的好,鬼怕恶人。那小鬼婴一看这架势,似乎也是一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我父亲和秦贵仁哪里敢松劲,急忙又加大了力气,向两边扯去,而那秦贵和的叫声也变得更加凄厉。 渐渐地,那鬼婴的身体已经开始远离秦贵和的身体,只有那四肢还死死扣住秦贵和的身体不肯放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在我父亲和秦贵仁忙着解救秦贵和的时候,段郁文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再一听秦贵和那凄厉的惨 第二十八章遗命 我父亲见此情形,现实震惊,但紧接着便是气氛,他猛地用拳头捶了一下青石地面,骂道:“妈的,本想救他,结果反而却害了他!” 汪成宝在一旁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说道:“范哥,你别太自责,我都已经说过了,他被那小鬼缠上,肯定是凶多吉少,人各有命,这、也许就是他的命。” “等等,”段郁文突然道:“他好像还有气。” 父亲听后急忙凑到秦贵和的身边,但是却不敢翻动他的身体,只是在他身边半跪下来,用一种十分自责而又内疚的口吻说道:“贵和兄弟,贵和兄弟,你还好吧?” 那秦贵和艰难地摇了摇头,只是轻声说道:“我、我哥,那东西在我哥手上,救……” 话没说完,他颈项一软,头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俨然已经断气死绝了。 不过,我父亲也不是那种喜欢沉溺于生死离别的矫情之中,他知道,活着的人永远都比死去的人重要,登时回过头去看那秦贵仁。 只见那秦贵仁在刚才的拉扯中,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撞在了一口青铜棺上,竟然把那巨大的青铜棺盖给撞翻了,而他在与那淡蓝色的鬼婴纠缠的时候由于身体失去平衡,眼看着整个身体就要跌进青铜棺内了。 父亲想去帮秦贵仁一把,但是汪成宝却劝阻道:“范哥,别去,你救不了他,弄不好,你还会受牵连。” 他没想到,我父亲登时怒道:“汪成宝,你还他妈的有没有点人情味,你要让我眼看着他身处危险而不顾吗?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人,难道你希望再死一个?这就是你所谓的考察?以人命为代价的发现?” 这一系列的问话使汪成宝一时间窘得说不出话来,我父亲一甩手道:“你要是怕死就别去,不过,你别拦着我去救人!” 说着,他一个箭步就窜到秦贵仁的身边。 只是,我父亲刚一冲到青铜棺前却又收住了脚步,只见那被掀开的青铜棺内竟然与外面小石室的坛罐里一样充满了漆黑的不知名的浓稠液体,出于之前的经验,我父亲立即停了下来,说什么也不敢再向前移动半步,可眼看着秦贵仁与那鬼婴纠缠心里又觉得焦急万分。 就在这个时候,布满液体的青铜棺内似乎有了动静,棺内的液体哗啦啦地一阵搅动,我父亲和汪成宝、段郁文三人都不禁心头一紧,暗自为那秦贵仁擦了一把汗。 只是这一次,从液体里窜出来的却并不是虫子,而是窜出一只皮肤溃烂成乌黑颜色的手。那手的手腕细长,几乎全部溃烂,瘦长的小手臂上露出了几个大洞,露出乌黑的骨头,至于手指则完全没有皮肉,只剩下乌黑的指骨。 我父亲高声对秦贵仁喊道:“贵仁兄弟,小心身后!” 但当时秦贵仁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的鬼婴上,就算注意到身后的危险也无暇顾及。 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那只瘦长的手一把按住了秦贵仁的肩膀。秦贵仁先是“啊”地一声叫唤,刚想回过头,却没想到那只手力气极大,还没等秦贵仁反应过来,上半身连同那鬼婴也被拽进了那青铜棺内。 一时间,青铜棺内黑液四溅,就见那秦贵仁在青铜棺内不停地扑腾挣扎,更令人惊奇的是,刚才还很神气的鬼婴在落入青铜棺内似乎也慌张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哭喊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但很快,棺内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秦贵仁那两条腿在棺外一通乱踢,似乎是在青铜棺内遇到了什么危险。 见此情形,我父亲心中一阵悲怆。 在生死离别的为难关头,考验的往往不是一个人的勇气,而是一个人的本性。 我父亲从来都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但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直冲过去抱住秦贵仁的两条腿想把秦贵仁从青铜棺内拉出来。 出乎我父亲的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把秦贵仁从青铜棺里拽了出来。 只是,从青铜棺里再被拽出来的秦贵仁此刻已经完全认不出他的模样,他的脸、脖子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此刻竟然变得千疮百孔,满脸留着猩红的液体,甚至连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都变得破破烂烂。 我父亲见此情形的第一反应是,青铜棺内的黑液很可能具有腐蚀性,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个样子。 只见那早已面目全非的秦贵仁用一只严重溃烂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则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嘴巴里,他此刻迫切地想要把那东西抠出来。 “是那虫子!范哥,你小心!”汪成宝在一旁大叫道。 我父亲一愣神,紧接着就看到秦贵仁猛地一捂自己的肚子,虽然脸上的五官早已消失,但是还是能看出他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见此状况,我父亲他们三个人都已经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看那秦贵仁发出一声惨叫,腹部一胀,就听“噗”的一声,他的整个腹部像一只礼花弹一样爆炸开来,破碎的皮肤连带着满肚子的内脏全都喷在了我父亲身上。 一阵浓烈到底腥臭味顿时让我父亲呕吐不止,就见那秦贵仁此时跪在地上,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一直巨大的蚯蚓一般的黑色蠕虫从里面钻了出来,像一条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虽然没有眼睛,但好像正在寻找新的猎物。 令我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那秦贵仁仍然没有死,就见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掐住那虫子的脑袋,大喊了一声:“别管我,快跑!” 我父亲等人大吃一惊,心中暗自佩服这个退伍老兵,即便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仍然想着救我父亲等人。 我父亲心中不忍,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也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贵仁兄弟,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说罢,就转头对汪成宝喊道:“老汪,我们走!” 汪成宝和段郁文看秦贵仁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于是也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跑到我父亲身边,三个人径直朝来时的石阶跑去。 没想到的是,他们三个人刚一跑到青铜棺的时候,青铜棺又是一震,一个近乎于骷髅“人”从棺内坐了起来。 三人回头一看,顿时觉得脑皮发炸,只见那“人”浑身**,整个身体都呈现暗红的颜色,除此之外,全身的皮肉几乎无一处完好。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人”的手中竟然拿着刚才那个鬼婴的断头,正坐在那里不停地啃食。 “我操!他、他在吃那鬼婴!”汪成宝大惊失色,一时间整个身体竟然僵在了那里。 而那从青铜棺内坐起来的“人”似乎听到了汪成宝的声音,顿时大手一甩,把那鬼婴的头颅扔到一边,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三人面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用手死死地掐住了汪成宝的脖子,还没等汪成宝呼喊一声,那“人”便大口一张,直接朝他的脸咬去。 顿时,汪成宝的脸血花四溅,皮肉横飞。 我父亲想去帮他,立即伸手去掰那“人”的手 第二十九章回到现在 故事讲到这里,段郁文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感到很累、很疲倦,而我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则是完全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故事之中的情节太过离奇诡异,但是其中的细节又是那么的真切,就好像真实发生在我的身边一样,让我坚信这一切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足以颠覆一个人的世界观的事情。三十年前,我父亲就是在云南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毅然决然地把研究方向转移到了玄学研究之中。 之前所说的什么父亲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相约以学者身份去云南晋宁石寨山,实地考察由云南古滇国的遗址完全就是一个幌子,是用来蒙蔽外人的。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我还对父亲的突然转变感到费解,而如今当那三十年前的探险在我眼前重现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且不说在汪成宝临死之前委托我父亲继续这项研究,就算他不说,以我父亲的性格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我看了一眼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梁赞,他此时正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把玩这一枚古铜钱,带着标志性的淡然笑容,似乎这一切曲折离奇的经历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 我问段郁文后来的事情如何,他回答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很难用言语去解释清楚,当然,汪成宝和那秦氏兄弟的死是毋庸置疑的。当时,你父亲晕了过去,我看到从石阶上下来六个苗人。这六个苗人的具体相貌我已经记不得了,他们虽然手里拿着火把,但是这几个人无论身高体型都非常相像,乍看一眼,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而且,他们的脸上还布满了文身,我大致看了一眼,与我们在青铜棺和木门上看到的图腾符文很相像。”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到了高鹏跟我所说的那个纹面人,整个头颅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蝗虫。那么,潜入我家里的纹面人和那地宫里的六个纹面苗人是否又存在着什么联系呢? 我没有打断段郁文,他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六个苗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几个在地宫里,但是,他们的确救了我和你父亲一命。其中有一个苗人,他的速度很快,几大步就冲到了正在啃食汪成宝的怪物跟前。那人身手了得,而且面对那怪物丝毫不感到畏惧,他速度很快,快得我在黑暗中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他最后一掌由下至上打在了那怪物的下巴上,用力一推,那怪物的脑袋就‘嘎嘣’一声断掉了。 “但是,那人虽然很轻松地就解决了那怪物,但为时已晚,那汪成宝整个人的头已经不成样子,整个人躺在地上只抽抽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这时候,那几个纹面苗人走到我身边,我刚想开口跟他们道谢,但突然发觉他们的神情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很麻木不仁的神情,看上去冷冰冰的,简直像是一个个机器人。还不等我开口,他们就一拍我的后脖颈,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在晕倒之前,我问到了一股香味儿,很奇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我父亲呢?”我问道。 段郁文喝了口茶水,回答道:“等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我一个人躺在一间小木屋里,你父亲直到中午才被人抬了进来。我看到你父亲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他面色惨白,似乎是得了一场大病,而他的整条右臂都被粗糙的绷带绑得仅仅的。” “是阿姝娜救了他?” 段郁文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阿姝娜。其实,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六个纹面苗人也是阿姝娜派过去的,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个地宫很深,而且又有那么长的甬道,就算我们在里面发出很大的声音,按理来说,外面的人也无法听到,而她却不光知道我们就在里面,而且还知道我们遇到了危险。” “听说,她是个巫师。”我道。虽然这个回答显得有些无厘头,甚至如果是在其他的场合,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连我自己都要笑出声来,但我当时说的却异常认真,甚至在那一刹那间,我坚信那个阿姝娜料事如神。 段郁文听我这话,忽然抬起头看了看我,似乎有些遗憾或是无奈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我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就被叫到了阿姝娜的房间里,那个时候,她已经七十多岁了。令我多少有点吃惊的是,整个古寨的苗人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并不会说汉语,而那个阿姝娜却讲了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她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一惊。” 我忽然想起了秦氏兄弟遇见的那个神秘村落,和那个更加神秘的村长,问道:“她该不会是问你‘远客从哪里来’吧?” 段郁文叹了口气,说道:“她就是问的这句话,我告诉她我们来自哪里,她便继续问我‘远客可是汉人’,我回答说是,这个时候,她却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问我怎么会有这块玉牌。 “我抬眼一看,这不是汪成宝在临死的时候留给你父亲的玉牌么。当时你父亲被汪成宝一脚踢开,所以汪成宝把那玉牌扔给了我,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确,是希望你父亲拿着那块玉牌继续他的研究。 “我想,大概是我晕倒的时候有人搜过我的身,把这玉牌交给了阿姝娜。我不敢隐瞒什么,便说出了实情,可没想到那阿姝娜竟然要把那玉牌占为己有。我想争辩些什么,但是门外的一群苗人却把我撵回了那个小木屋。” “他没去问我爸?”我问道。 “也问过,”段郁文回答说,“只不过一开始你父亲完全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三天过后才勉强苏醒,可醒来以后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这样整整修养了一个礼拜,你父亲才从那场大病中勉强恢复了过来。而你父亲刚一苏醒,就被叫到了阿姝娜那里,至于他们两个谈论了些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事后我也问过你父亲,但是他的回答更像是在搪塞我,我也就索性不再去问。” 故事还没有讲完,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比如,段郁文为什么留在了云南,而我父亲却返回了东北老家?我哥哥范佩林又是在什么时候被牵扯到了这件事中?三十年来,父亲和段郁文的研究又到了什么地步?当然,还有很多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有待解决,有一些情况甚至连段郁文这个当事人也无法解释清楚,他只是就他所知道的事情向我做了详细的介绍。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我父亲想要从阿姝娜那里打听那地宫的事情,但是却并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而阿姝娜在得到了玉牌之后,发现并不能从我父亲和段郁文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在你父亲的伤病好了以后就差遣一个苗人把我们送到了山外,那个苗人就是达召的父亲。 但是,地宫之中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离奇恐怖,我父亲和段郁文又怎么可能就此不闻不问,他们两个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死去的秦氏兄弟和汪成宝,也一定要继续考察这个苗族古寨。 经过一番讨论以后,段郁文做出了一个让我父亲感到万分惊讶的决定,他打算留在云南继续与苗族古寨的阿姝娜联系。对于他来说,云南边陲发生的一切,让他永生难忘,面对那些离奇的经历,他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不过,我推测这其中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在三十年前的整个考察活动中,段郁文由于年龄太小,表现的过于懦弱和无能,而他偏偏又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为了弥补自己先前的懦弱而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云南继续调查。 而我父亲当时已经成亲,而我哥哥当时也已经出生不久了,所以,我父亲无论如何也要回到东北老家,于是,段郁文很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我父亲在云南的一个联络人。 回到东北老家,我父亲立即着手研究有关于巫术、蛊术等一切与巫文化有关的东西,他渐渐发现,巫文化起源于所有宗教之前,世界各地均是如此,就拿中国的道教来说,无论是什么茅山派还是全真派,其本质根源都来源与巫文化,而巫师无疑是整个人类社会最早的智者和领袖。 第三十章疑惑重重 第三十章疑惑重重 “那个玉牌该不会就是龙卜瑾脖子上挂的那一个吧?”我问道。 没想到,听我这么一问,那段郁文也是眉头一皱,疑惑道:“龙卜瑾?就是你从那苗族古寨里接出来的姑娘?” 我点点头,那段郁文继续问道:“她的脖子上戴着白色的玉牌吗,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我把卜瑾脖子上戴着的玉牌的形状大小简单跟段郁文描述了一下,段郁文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自言自语道:“错不了,错不了,就是那块玉牌。” 我听他这话多少有点惊讶,问道:“段叔,难道你不知道这事?” “我只知道阿姝娜最后同意与我和你父亲合作,但是我并不知道她会把那玉牌交给那苗女。”段郁文说道,“而且,自打你哥哥出了事以后,我对那块玉牌是否能回到你父亲手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我哥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卷入了这件事之中,你们之间所谓的合作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越听越发觉,三十年前的事情如果认真仔细地追究,里面有太多太多的谜题,而我,作为一个继任者,却对这些谜题一无所知。 段郁文解释道:“佩林介入这一场调查是在十几年前,也就是说,在你哥哥确认失踪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开始作为你父亲的继任者来到云南配合我继续调查那个苗族古寨。” “这一切都是我父亲安排的?”我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到一丝气愤。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既然明知道这里的苗族古寨凶险异常,却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儿子来到这里调查呢? 段郁文大概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便说道:“佩玺,你也不要过于责怪你的父亲。刚才听了我的讲述,你大概也知道你父亲从云南返回东北以后为什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甚至根本无法在进行任何考察活动,与此同时,那些恐吓信也起到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不管怎么说,云南古寨都是你父亲心中永远放不下的一块石头。” 说到这里,段郁文身子前倾,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还有,你不要以为一直以来都只有你被蒙在鼓里,其实,包括你父亲和我也都不过是两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乱撞。到后来,你父亲的目的其实很清楚,也很明确,他想要真相,他想要知道古寨里发生的一切诡异事件的真相,仅此而已。” “但是由于身体原因和那些恐吓信,他就决定差遣我哥哥来云南,对吧。”我说道,“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说我哥哥失踪了呢,你们不知道,我哥哥失踪以后我妈有多伤心难过,我真不敢想象我爸是怎样铁下心来的。” 这个时候,闷了大半天的梁赞却突然站了起来,开口说道:“那是为了保护你们。” 我听了一愣神,转头看向段郁文。保护我们?这个“我们”肯定就是指我父亲的家人。那么,为什么要保护我们呢?是因为那些恐吓信? 段郁文继续说道:“佩玺,这个故事里面有很多事情我们现在都无法解释,但是,在这三十年间,我和你父亲的研究也并非全无成果。” 我抬头示意段郁文讲下去,他便如下说道: 这三十年来,你父亲主要负责研究汪成宝在去云南之前的那几年都做了些什么,因为,很明显,汪成宝在地宫之中的表现证明他无疑是这一系列诡异事件的一个突破口,尤其是他要交给你父亲的那块玉牌,它从哪里来,有代表了什么,这些问题无疑对整件事情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至于我,我在这三十年来主要负责研究那苗族古寨的地宫。那地宫中的数百口青铜棺是由谁打造,又有何用途。从我所说的故事中你也肯定有所觉察,那些青铜棺绝不是,或者说不只是用来安放尸体的。还有那棺内的巨虫,和青铜棺以及巨大石柱上的图腾符文都代表了什么,这些疑惑三十年来一直纠缠着我。 相比于你父亲,我的研究还算有所进展,因为我毕竟留在了云南,而且不顾生命危险,三番两次地回到那个苗族古寨,有几次甚至险些被那些苗人以武力驱逐。 一开始的十几年,我几乎寸步难行,根本见不到阿姝娜的面,而古寨里的其他苗人又都不会说汉语,我也无法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古寨里的秘密。 十几年后,你哥哥佩林便奉你父亲的命令来到了云南,在我的帮助下,很快就对这里有了一定的了解。佩林天赋秉异,非常聪明,而且出事沉着,跟你父亲很像,我们两个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其实佩林是你父亲有意培养的对象,他知道自己有生之年也许很难再回到那座古寨,所以就暗自计划让佩林接替他的研究。 佩林从一开始也对之前古寨里的经历感到很好奇,所以经常跟我一起去古寨请求摆放阿姝娜,但都没有得到允许。所以,一直以来,我和你哥哥也只能是不断猜测那古寨地宫里的秘密。当然,在此期间,我们也曾经试图去寻找秦氏兄弟发现的那个村落,但也都无功而返。 不仅如此,更然我们感到惊讶的是,大约从十三年前开始,有另一拨人竟然也开始关注那座苗族古寨。 这一伙人的后台似乎很大,而且资金雄厚,装备精良,而他们的向导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秦氏兄弟所在连队的炊事兵老韩。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冥冥之中的确有命运的安排,有一次我和你哥哥正要再次前往古寨,却在无意中发现了那一伙人。 他们的人数有七八个,而且都是三十多岁的壮年,最老的一个就是那个炊事兵老韩。 我和你哥哥决定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那一伙人进入古寨之后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进入那地窖。但是当他们发现寨子里的苗人并不会说汉语,而且坚决不同意他们进入地窖之后,竟然想要强行闯入。 那两伙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苗人虽然勇猛,不过那几个外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在双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阿姝娜在六个纹面苗人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过来。 两伙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似乎彼此交谈了些什么,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其中的具体内容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谈话最后变成了争吵,紧接着那六个纹面苗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其中几个外人,剩下的如老韩等人似乎没什么大本事,就急忙跪地求饶,阿姝娜也没有为难他们,挥挥手就让他们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和你哥哥就不只是在研究那个古寨,而对那一拨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渐渐地,我们发现,这一伙人似乎绝不仅仅只有那七八个人,他们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后台,因为从那件事情以后没过多久,他们就重新组建了一支新的队伍。而他们的目的也非常明确,无非就是一心想要进入地宫之中,仿佛他们早已知道地宫里会有什么东西一样。 不过,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和你哥哥的研究也终于有了进展。也不知道是我们锲而不舍的诚心打动了阿姝娜,还是由于另一伙人频繁骚扰古寨的原因,总之,阿姝娜召见了我们。 阿姝娜是一个聪明人,她显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和另一伙人并不在一条船上,而且很明显,她似乎更愿意相信我和你哥哥。 不过真正令我们吃惊的是,阿姝娜竟然有求于我们,她希望我们能帮助她查明那些频繁来骚扰古寨的人的来历。 我和你哥哥一开始想推托这件事,但是由于阿姝娜曾经救过我和你父亲的姓名,所以很难开口去拒绝阿姝娜提出的任何请求。于是,我 第三十一章任务 去滇池?为什么要去滇池呢? 我虽然没有我父亲那样博学,但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对一些历史知识也有一定的了解,我知道,古滇国的版图最开始几乎就是围绕着滇池而建立的。难道说,那个苗族古寨里的苗人和那个神秘的村落里的村民真的都是神秘的古滇国后裔么? 我低着头,陷入了沉思。我本以为,找到段郁文以后,我就可以很轻易地得到所有事情的真相,但是,我现在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糊涂。这里面的谜团太多,很多细节在仔细推敲之后都说不通,虽然我现在对很多事情都还一知半解,但是冥冥之中我已经预见到我作为一个继任者所应该完成的任务——解开这一切一切的谜团。 听完段郁文的这一段叙述后,我低头不语,之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开始在我的脑海电光石火般一幕幕闪现,一些原本支离破碎而显得不是很重要的片段经过打乱重组以后,也渐渐出现了其中的规律和逻辑。 我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忙问道:“段叔,后来那个苗女是不是在昆明的一家酒店里死了?” 段郁文听了以后显得十分吃惊,他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我实在懒得跟段郁文解释其中的具体细节,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个苗女是不是死在了浴缸里?而且死相非常难看,身体里几乎被虫子吃空了?” 段郁文点点头,说:“当时这件事情在昆明闹得非常火,还差一点上了报纸,不过,那家酒店的老板也有点人脉关系,他怕影响自己的生意,所以就硬是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听完这话,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不会吧,真的有这么巧,我在昆明所呆的第一个夜晚竟然是我哥哥曾经住过的房间,而且,我哥哥所带领的那个苗女还离奇地惨死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我几乎立刻否定了我的这个猜测,这世界上绝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实在发生之前就已经显现出种种预兆,只不过身为当事人的我们很容易忽略掉这些预兆。 昆明虽然不算什么特大城市,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云南的省会,这里的酒店有很多家。而我作为一个出来云南的人,也不知道其中哪家酒店比较好,所以,完全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去进行选择,而要我正好选中了我哥哥三个月前所住的酒店,而且又更加凑巧地选择了我哥哥住过的房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想到这里,已经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难道,我的直觉曾经被人干扰过? 我想起了前一段时间热播的一部外国电影《惊天魔盗团》,那里面就曾经展现过旁人怎样有意识地干扰一个人的正常选择。 比如,你希望一个人去赌场,那么你可以安排很多路人佯装随意地从他身边走过,而走过时,他们或是说着赌场的事情,或是玩扑克牌或赌场的筹码,那么,那个人的潜意识就会不自觉地受到这些刺激的干扰,即便他不会去赌场,也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天观看一些有关赌博的电影。 同理,如果说自打段郁文把我送到了昆明以后,不停地有路人在我身边不经意地念叨一家酒店的名字,虽然当时我并未在意,但是我的潜意识很有可能已经接受并储存了这种信息,并且直接对我后来的选择做出影响。 这样的推测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但是在理论上完全站得住脚跟,而且,只要我走进那家酒店,那么想要让我住在三个月前我哥哥的房间里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话,那么那个不知名的人又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让我住进那个房间呢,难道是为了让我知道浴缸里曾经死过一个苗女,并想告诉我,我的处境很危险?那么,这个人有是敌是友呢? 我努力回想那家酒店的名字,可结果却是枉然,因为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如果我现在回到昆明,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那家酒店,但是却不是根据酒店的名字,而是它的地理位置,人总是容易忽略一些极为重要的细节。 我想起了酒店那个年轻的服务员告诉我的事情的经过,便问:“可是,我听说在那苗女死后,那个陪同苗女的男子就逃走失踪了,并没有说他死了呀。”我几乎已经肯定,那服务员所说的男子就是我的哥哥。 段郁文回答道:“你说的没错,当时你哥哥的确没有死,他是被人劫持了。” “是另一伙人?”我问道。 “应该是吧,”段郁文的表情似乎很痛苦,说道:“一开始的几天,我也很着急,不停地试图寻找你哥哥的下落,但都没有结果,百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去问阿姝娜。佩林的死讯,就是她告诉我的。” “她怎么知道我哥哥已经死了?”我问,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阿姝娜完全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呢? “占卜。”段郁文异常平静地说道,可我一听却差点摔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质问道:“段叔,你该不会就是凭借那阿姝娜老太太的一句话就断定我哥哥已经死了吧?” “当然不是,”段郁文解释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但是我在她的指引下的确找到了你哥哥的尸体,那是在一处相当偏僻的郊外,你哥哥的死相也非常惨,和……” “和那苗女是同一个下场,对吧。”我已经猜到了这样的事情。 段郁文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如今,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有所了解了,但是要想解开这一切的谜题我必须去实地考察,进行一次属于我自己的探险。 我告诉段郁文我已经明白我作为一个继任者的任务了,但还有一个问题不是很明白,那就是段郁文为什么搬了家,还有就是坐在我身边的那个梁赞,他又是什么人。 段郁文也不隐瞒,告诉我说,他在三十年前就在那栋老公寓里定居了下来,十几年后,老公寓里出现了那个疯婆子,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虽然他也曾经目睹过那疯婆子的很多异常举动,但是这对于他这种见过鬼婴闯过地宫的人来说实在不足挂齿。 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老公寓里的人越来越少,而那个疯婆子似乎也越来越邪乎,他渐渐感觉到,那个疯婆子似乎是冲着他来的,但是,这毕竟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他一直耗到了两年前才从老公寓里搬走。 至于说到那个梁赞是谁的时候,段郁文却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告诉我,梁赞之前一直是他的对门邻居,他也并不清楚梁赞的身世,但是梁赞似乎对他和我父亲当年的许多经历都了如指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梁赞不会伤害我,他将作为一个帮手,继续帮助我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听到这里,我转过头看了看梁赞,发现他还在歪着头玩着那枚古铜钱,而当他发觉我正在看他的时候,他便又露出了笑容,对我说:“佩玺大人,以后多多关照呀。” 第三十二章冲突 第三十二章冲突 我抬眼看了看那个梁赞,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一脸笑嘻嘻的,看上去很不靠谱。而且,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出现很突然,因为无论是三十年前,还是近期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完全是以一个外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刚才也在那老公寓里救过我一命,而且段郁文也说梁赞这个人值得信任,他会帮助我完成我父亲和哥哥那些未完成的任务,所以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我问段郁文接下来该怎么办,段郁文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去一次古寨,去问问阿姝娜到底让你把那苗女接出苗寨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见阿姝娜时她所说的话——“你父亲应该亲自来”,很显然,在阿姝娜的心里,我并不是去接卜瑾出苗寨的最佳人选,最佳人选应该是我的父亲。只是因为我父亲年事已高,而且身体不好,所以才由我来接卜瑾出苗寨。 我记得在来云南的时候,父亲对我说是让我去接阿姝娜的后人,这就说明父亲是希望我把卜瑾接到我家里去,然后他当面与卜瑾交谈,而我只是作为一个接应者的身份出现。只不过,计划终究没有变化快,我到了云南以后,身边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各种怪事,而我的父亲又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所以他才会派遣刘震来到云南帮助我找到段郁文,并由我全面接手探秘苗族古寨的任务。 由此可以看出,我父亲一开始并不希望我卷入这些事情,只是由于形势所迫才不得已而为之。 我对段郁文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去一次那苗寨。” 段郁文连连点头称是,我再看看梁赞,他已经站起身来,把古铜钱揣进了裤兜里,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说道:“啰里啰嗦的故事总算是讲完了,咱们还等什么?快回去吧,不然你的那个苗族女孩儿该想你了。” 我不理会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这个故事如此漫长复杂,实在超乎我的想象。我看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有些困倦,但我还是不愿意休息,便起身道:“那我们这就回老公寓去接卜瑾和刘震,然后再一同去那苗寨。” 就这样,我们从旅店里走了出来,一路回到那栋破旧的老公寓。 也许是因为刚才所经历的事情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一来到那栋老公寓前就觉得一阵阴森恐怖,想起那个驼背疯婆子和那个长发女鬼,我心里就直打退堂鼓,但看向一旁的段郁文和梁赞都是神态自若,我也就只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可是,刚以走到公寓楼前,梁赞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挡住了我和段郁文。四周一片安静,我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回头冲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老公寓三楼最靠边上的一处阳台。 我抬眼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 只见那阳台上,卜瑾身穿白色小衫站在那里,而在她的对面竟赫然站着另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脸色微白,看上去竟与梁赞有些相像,只不过体型看上去要比梁赞结实得多,而且穿着短褂,看上去不像是城里人。我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这个人,正是我和那个假汪成宝在清茗茶馆里遇见的那个男人! “我靠,怎么又是他?”我自言自语道。 梁赞这个时候把我和段郁文拉到一旁的楼房阴影处,以免被那男人发现。 梁赞回头看着我,说道:“那人是你的情敌?” 我一听这话,当即骂道:“什么狗屁情敌,我说你小子脑袋里一天都装些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跟那女孩儿没关系。” 梁赞看看我的反应,笑着说:“别激动别激动,跟你开个玩笑嘛!” 我刚想还嘴,身旁的段郁文却拉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他也示意我不要说话,用手指了指阳台。 我抬头一看,只见那个男子递给卜瑾一样东西,卜瑾看了以后露出很惊讶的表情,然后就低下头去。那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卜瑾才重新抬起头,似乎对那男子说了些什么,然后那男子很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抓住他,这个人有问题!”我说道。 没想到,我的话音刚落,那个梁赞就已经迅速地冲到老公寓的楼梯那里了,我和段郁文不敢怠慢,也紧跟了上去。 我们迅速地跑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想来一个守株待兔。段郁文毕竟已经五十多岁,这一路跑过来累得直喘粗气,声音很大。梁赞见此情况,很不客气地回头对段郁文道:“捂住你的嘴,别出声!” 我本想要提段郁文辩解,但是楼上已经响起了“嗒嗒”的脚步声,就没敢说话。段郁文也就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尽力不发出声音。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快要到我们所藏匿的二楼拐角处,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唯恐再弄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我紧紧地盯着拐角的过道处,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梁赞的表情。他仍然在笑,表情很兴奋,我知道能在这种情况下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人一定不简单,于是暗自佩服起他来。 但是,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我有些不耐烦,心说难道这人发觉了我们,跑掉了? 我好奇地微微探出脑袋,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落在了拐角处的地面上。还没等我反应过啦,就觉得一道黑光迅速朝我的面门飞来,速度很快,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梁赞突然抬脚一蹬我的屁股,我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刚才那道黑光也落在了地上,这一次我看得清楚,原来那是一只乌黑细长的蜈蚣,跟钻进假汪成宝耳朵里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于是赶忙向边上退去。 梁赞的反应出奇的快,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那蜈蚣身上,也许是错觉,我好像听到那蜈蚣发出了“吱”的一声惨叫。 这时候,先前一直隐藏在拐角处的男子也终于窜了出来。他向前一个探步,接近着腰腹一扭,右臂的手肘像一支利箭一样直冲梁赞的喉咙而去。 梁赞身形一闪,躲过了一击,然后顺势侧身抓住那人的胳膊向前推去。这一招看上去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意味。不过,那男子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后脚尖一蹬地,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旋转了一圈,左臂轮圆了朝梁赞打去。 这一招,梁赞几乎毫无防备,我的脑海里已经为他画出了他被大飞之后的抛物线。可是,就见那梁赞一直笑嘻嘻的脸突然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与之前的不正经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左手伸出两指,闪电一般地刺在了那男子的胸肌与肩膀之间的地方。 我对中医没有研究,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穴位,总之,就见那男子突然身子一软,刚才还劲道十足的左臂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梁赞没有迟疑,一掌掐住了那男子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推到墙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电光石光一般飞快,俗话说,高手过招,三招之内必有胜负,以前我觉得是扯淡,现在,我的确相信了。 就在 第三十三章噩耗 第三十三章噩耗 梁赞愣了一下,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减弱,细长的手指如铁钳一般依旧死死地扣住那人的脖子,是那人动弹不得。 段郁文在一旁急忙说道:“放手吧,放心,我认识他,他是阿姝娜的人。” 听了这话,我和梁赞均是一惊,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阿姝娜的人?我多少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这个人出现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他每一次的出现都很诡秘,几乎每一次我离开卜瑾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如果不是暗中跟踪我,根本不可能这样凑巧。 梁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白脸人,犹豫了一下子,还是放开了手,但仍然时刻保持着警惕,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白脸人的一举一动。 令我感到无语的是,就算他如此全神戒备,也不忘拿我寻开心,头也不回地说道:“佩玺大人,你是属猫的么,好奇心怎么那么强?”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埋怨道:“别跟我提什么猫,我现在想想这老公寓都瘆的慌。” “怎么?屁股疼?”梁赞又笑了出来,但眼神并没有离开那个白脸人。而那白脸人也没有其他的危险举动,大概是从刚才交手的过程中已经发现自己并不是梁赞的对手,于是索性就不再动弹。 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梁赞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就莫名其妙地窝火,便说道:“这次我得谢谢你,得亏你踹的是我的屁股,要是再踹在我的肚子上,我估计我还得昏过去。” 没想到,那梁赞嘿嘿笑了两声,说:“没事,等一会儿安顿下来我给你揉揉。” “免了吧。”我实在没闲情雅致跟梁赞抬杠侃大山,此刻,我更好奇的是眼前的这个白脸人究竟是谁,于是便问汪成宝道:“你确定他是阿姝娜的人?” 段郁文坚定地点点头,说道:“不会错的,这三十年来,我去过很多次那个古寨,他是阿姝娜的守门人,我每次去拜访阿姝娜都能看见他。” 听了这话,我又仔细看了看那白脸人,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我去拜访阿姝娜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有梁赞这个高手在一旁,我也多少有些放心地有机会凑上前去仔细观看他的脸。不过,那人显然不希望自己跟个猴子一样被人随意参观,登时转过头狠狠地怒视着我。 我被他瞪了这一眼,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光,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的确见过这个人,而且在来云南的第一晚就见过他,他就是那个在半夜趴在我窗户玻璃上的那个人。难道,他从我一踏入云南那天起就开始了对我的跟踪? 我问段郁文这白脸人叫什么,段郁文回答说好像是叫滕益。于是我便走到了那白脸人的面前问道:“滕益?” 他低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把头转向段郁文,有些头疼地问:“他也不会说汉语?” 段郁文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语言交流的重要性。 “喂,你说话呀,打输了就输了呗,你别撅着嘴不高兴呀,你要是不服输,我们重来一局也可以。”梁赞在一旁起哄道。 我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梁赞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因为无论在面对多么严肃和恐怖的事情他都不忘调侃取乐,而他的这种取乐绝不是什么天性乐观的表现,我隐隐觉得这个人的骨子里有一股痞气,对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 我回头冲梁赞说道:“你能制服疯婆子和他,怎么就制服不了你自己的嘴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没想到,梁赞听了我的话又哈哈大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便说道:“谁跟他开玩笑啦?这个人他不是苗人。” 此话一出,我和段郁文均是一愣,尤其是段郁文,他瞪大了眼睛,忙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去过古寨很多次,大约在十年以前他就是阿姝娜的守门人,我不会记错的。” “谁说呆在古寨里的人就一定是苗人?”梁赞仰起脖子说道。 他这一句话说的很随意,听起来就像是回答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但是,我和段郁文却被当头棒喝,不说是如梦初醒倒也有几分领悟。 梁赞看了看我和段郁文的表情,说道:“你们两个智商怎么这么低,至于这么惊讶吗?” 我心说也对,虽然那古寨里大部分都是一些苗人,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寨子里的人就都是苗人。无论是我,还是三十年前我的父亲,都被寨子里的大部分苗人所迷惑,从而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为那座寨子就是苗寨,里面的人就是苗人。而寨子里真实的情况我们都并不了解。 我惊讶道:“对呀,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料到这个情况。我第一次遇见阿姝娜的时候,她说着一口相当标准的汉语,我当时只是感到奇怪,一个103岁的苗族老太太是怎么会说汉语,但是却忽略了她可能根本就不是苗人的情况。” 这个时候,那个白脸人突然开口,如梁赞所料,他并不是一个苗人,而是说了一口标准的汉语道:“你说的不对,阿姝娜大巫的确是苗族。” “那你呢?”我问道。 那滕益把脸转过去,也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所问非所答地说了一句相当离题的话,道:“你们把那个寨子想的太简单了。” 段郁文这个时候有些不服气,说道:“太简单了?我对那个古寨考察了近三十年的时间,那寨子里面有什么,我很清楚。” “你说的是鬼蛊地宫?”滕益不屑地说道。 “什么?你说那是什么地宫?”段郁文十分紧张地说道。我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三十年来,他一直坚持不懈考察那座古寨,但是除了第一次与我父亲同行以外,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踏入古寨里的地宫。而那座宏伟的地宫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数百口青铜棺又寓意着什么,他都不得而知,而眼前的这个滕益,他所说的鬼蛊地宫,很可能就表明他对那座地宫有一定的了解。 面对段郁文的质问,滕益并不为所动,他仍然按照自己的逻辑思维说道:“你们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希望探究那座地宫,其实,你们完全搞错了重点,那座地宫本身并不代表什么,真正的秘密远在古寨之外,并且已经有人曾经试图揭开那秘密,只不过并没有成功。” 梁赞听了此话,对我说道:“佩玺大人,看来你的低智商是从你爸那里遗传过来的。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却研究错了内容。” 虽然梁赞的这句话是冲着我说的,但是,显然段郁文对此更感到脸红,因为他这三十年来苦苦探索的内容今天在这个滕益的嘴里却一下子变得一文不值,这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那真正的秘密是什么,它又在哪里?”段郁文激动地问道。 滕益却道:“真正的秘密只有阿姝娜一个人知道,不过,她已经死了。”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和段郁文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其实,早在段郁文的来信中就曾提到阿姝娜大限将至,但是,当我们听说这个噩耗的时候,还是感到手足无措。原本,我们还打算重返古寨,但是,现在唯一知道这一切秘密的阿姝娜竟然死了,我们又该 第三十四章遗书 第三十四章遗书 “没错”滕益点了点头,说道:“因为从一开始阿姝娜大巫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而事实证明,阿姝娜大巫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有点窝火,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完成什么神秘的任务吗?我这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才来到这里的,要不是因为种种变故,我早就回东北老家了。” “不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既然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那你就应该努力完成它。”滕益几乎是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心中一阵不快,说道:“完成它?我他妈的连那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去完成它?” “任务就在阿姝娜的遗书中,它现在就在龙卜瑾的手里,你可以去问她。” “问她?”我说,“我都没法跟她交流我怎么问。” 滕益便说道:“龙卜瑾虽然不会说汉语,但是,她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告诉你们,或者她可以亲自带你们去那个隐藏一切秘密的地方。”说到这里,滕益顿了顿,看了一眼梁赞,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如果有他的帮助,我想你应该能够完成那个任务。” 我看了一眼梁赞,发现他正得意地看着我,似乎在说“怎么样,我比你重要吧”。 滕益又说道:“我之所以暗中帮助你,是因为我不能暴露自己,如果我与你会面,那么我就容易进入那一伙人的圈套,就没办法保持清醒的头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滕益看上去很失望,对我说道:“你是叫范佩玺吧,我给你一个忠告,从你来到云南的那一天起,你身边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所以,与其现在还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赶紧去龙卜瑾那里找到信息,尽快完成阿姝娜大巫交给你的任务。”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与其现在在这里瞎琢磨,不如干脆去卜瑾那里把遗书要过来。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滕益,我绝对不能轻易放他走。 于是,在梁赞的陪同下,我们重新回到了三楼的老公寓里。 推门进屋,刘震仍然躺在床上没有醒来,而卜瑾却正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一张深褐色的粗布。她抬眼一看滕益跟我们一起进来,眼中多少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走到她跟前,想看看那张深褐色的粗布是否就是阿姝娜的遗书,可卜瑾却异常警觉地把遗书收了起来,攥在手心里。 “那是阿姝娜的遗书?”我问道。 卜瑾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手里继续紧紧地攥着那块手绢大小的粗布,根本不打算与我们分享其中的信息。 我转过头看了看滕益,说道:“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吧,她这种态度,我怎么能知道阿姝娜留给了我什么任务。” 滕益说道:“其实你看了也没用,那上面的文字连我也不认得。” “认不认得是一码事,可是她总得先让我看看吧。”我抱怨道。 听了我这话,那滕益低声用苗语叽里咕噜地对卜瑾说了些什么,一开始卜瑾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费了很大功夫以后,卜瑾才勉强同意拿出阿姝娜的遗书,但前提是,遗书必须得再她的手中让我们观看。 我不知道阿姝娜为什么要在一块粗布上写自己的遗书,但是,当龙卜瑾打开遗书的那一刹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现了在我心中。粗布上的文字东倒西歪,七扭八扭,看上去有些像楔形文字,又有些像蝌蚪文。 我的确不认识那粗布上的文字,但是,我却曾经看过同样类型的文字,那是在卜瑾脖子上的那块玉牌上的文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汪成宝的那块玉牌上的文字。 站在我身边的段郁文看了以后也是直皱眉头,说:“怎么又是这种文字?这三十年来,我也曾经研究过,但是都没有查明其中的意义。” “这很正常,”梁赞突然开口说道:“因为这是古苗文。” “古苗文?你认识?”我问道。 梁赞摇了摇头,说:“让你失望了,我连汉字都认不全呢,怎么会认识古苗文。” “那你凭什么断定这是古苗文?” “以前曾经看过。” “雷公山的苗文碑。”段郁文突然打断了梁赞的话,有关于少数民族的历史风俗,他毕竟是专家,说道:“以前,在传说和苗族的古歌里都有提到过苗族曾经拥有文字,但是他们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历史文献,只有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有人在贵州雷公山发现了一些刻有不知名文字的石碑,经过学界的认定,认为那是古苗文碑。但是由于石碑已经零碎不堪,专家也无法将其重组成有逻辑性可循的体系,再加上没有其他文字的参考,所以至今也没有人可以破解上面的文字。而今天苗族人所用的苗文其实是由1905年英国传教士伯格里因为传教需要将苗族服饰上的一些符号结合拉丁字母组合成的年轻文字,与先前的古苗文已经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了。” 梁赞站在一旁,一边听一边啧嘴,道:“专家不愧是专家。”也不知道他是真心佩服段郁文还是在调侃他。 “可是,我曾经看过雷公山的石碑,那上面的苗文刚劲有力,有些楷体的风格,并不像这种文字,简直就像是在画画一样嘛。” “那又怎样?汉字写成草书不也跟画画一样,你也看不懂么。”梁赞撅撅嘴,说道。 我无心听这些学术上的争论,心说我管它是什么文字,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阿姝娜把自己的遗书用这种罕见的文字写出来,显然是为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其中的内容,而卜瑾也许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解读这种文字的人。 我问卜瑾遗书中写的是什么意思,卜瑾只是说道:“滇池。”也不知道她是无法灵活自如地使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意思还是只想给我们透露这些内容,我又让滕益用苗语问了一遍,可是得到的结果都相同。 我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段郁文和梁赞,梁赞耸了耸肩,对我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让我们去滇池嘛!” 段郁文也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滕益也已经说过了,真正的秘密并不在古寨内部,而在古寨之外,那么,我们就应该跟随阿姝娜的指引。” 我心说也对,但是看着躺在床上满脸血迹并且丝毫不见苏醒迹象的刘震,一时间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虽然刘震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但他毕竟受了极度的惊吓,而且还流了大量的鲜血,不能再让他跟我们一起折腾了。 最后,我决定过些时候把刘震送到附近的医院休养,然后由我们几个人前往滇池,去寻找那个阿姝娜颇为看重的秘密。 上午十点钟,梁赞换了一身牛仔裤和黑色运动衫,我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简单休息后,开着段郁文的那辆破桑塔纳往昆明开去。一开始,滕益说什么也不愿与我们同行,他说有梁赞的帮助,这里也就不需要他了,他希望回到寨子里防止另一伙人再去骚扰村民。但是,我对他始终不是很相信,坚决要求他与我们同行,并且一定要留在我的视线中,否则, 第三十五章初探 第三十五章初探 滇池,古时候又称作滇南泽或昆明湖,是云南省面积最大的淡水湖,有高原明珠之称。滇池的面积很大,大约有300多平方公里,曾经雄极一时的古滇国据说就是环滇池而建,后开疆扩土。不过,滇池的水并不深,平均水深大约只有5米,而与它相邻的云南抚仙湖平均水深达到95.2米,其容量大致相当于12个滇池,不过,它的名气并不如滇池那般响亮。 滇池的面积巨大,以我们五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全部进行排查,而且,滇池近年的面积不断缩减,水质也不断下降,甚至在卫星地图上滇池的湖水已经变成了绿色,所以近年来政府对滇池的维护清理下了不少的功夫。 我和段郁文都觉得滇池这个目标太大,阿姝娜应该告诉了卜瑾更加准确的位置,只不过卜瑾并不能以汉语流利地表达出来。 与此同时,我和段郁文又觉得来滇池探寻秘密这件事有点不靠谱,首先,滇池的名声太大,而且这些年的打捞工作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如果滇池内外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大概也早就被人发现了,没有理由一直拖到现在,轮到我们去探寻。 一开始,我还以为我们要进入滇池水下,于是我们在晚上的时候买了一张滇池附近的地图,让卜瑾为我们指明方位。 卜瑾看着地图,左看右看,然后又把阿姝娜的遗书拿来参考,最后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我们围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她手指所指的地方并不是滇池,而是滇池的东南方向的一块地方,位于抚仙湖和滇池之间的一处山区。 我们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那里离滇池并不近,并且四面环山,似乎是一个无人区。我仔细看了看她所指的地方除了北面有几座能叫得出名字的山以外,其余四周都是荒山野岭,而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小洼地,洼地中间,有一个村子名叫大石头村。而卜瑾所指的地方,就是大石头村东边的一座山。 我一愣,便问卜瑾道:“不是说去滇池么,这里离滇池可有很远的距离呢。”说完,我又让滕益跟卜瑾翻译了一遍,卜瑾听后也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着头,似乎是在告诉我们,没错,阿姝娜所指的地方就在那里。 这个时候,段郁文似乎有所领悟,对我们说:“我觉得那里的确是滇池沿岸。” 我说:“不是吧,虽然地图上的距离很近,但是如果在实际情况中,这里离滇池恐怕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呢。” “水位变化。”梁赞冷不防地插了一句。 段郁文连连点头称是,说道:“梁赞说的没有错,我们现在拿到的滇池地图,实际上是现在滇池的概况,而历史上,滇池的面积要比现在大得多,几乎与抚仙湖相连。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古时候,滇池附近的地区经常遭遇涝灾,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早在1262年滇南地区的人就曾经在盘龙江上建造了松花大坝,而到了1268年又开凿了海口河,以减轻环湖涝灾。建国以后,也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政府又在入湖河流的上游修建了大大小小十余座水坝,致使滇池的水位持续下降,面积也自然而然地减小了很多。” 听了这话,我才恍然大悟,细一想也对,阿姝娜的那个古寨,常年与世隔绝,我父亲他们也是在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下才发现了它,而在此之前,古寨里的人们几乎过着桃花源一般的生活,对外部的世界毫无认知,大概也就不会料到如今的滇池会是什么模样了。 我暗自佩服段郁文的博学,但是,段郁文这种学究气十足的学者只要一打开话匣子就容易受不住,有种卖弄学识的嫌疑,所以,还没等我们发问,他便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了。 他清了清喉咙,似乎准备了一篇长篇大论,说道:“不过,这个位置,与其说是滇池沿岸,倒不如说是抚仙湖沿岸,至于说到抚仙湖的水下古城,你们都有所耳闻吧。” 我看了看梁赞,他低头含笑并没有表示什么,而滕益更是板着一张扑克脸,僵硬得要命,我也就不顾什么颜面,索性直接摇摇头,说:“不知道。” 段郁文露出神秘的一笑,他们搞学问的人每当遇到一些别人不懂的问题而碰巧他们又了解的时候,常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顿了顿,说道:“真没想到,当年那么轰动的事情你们竟然都不知道。抚仙湖是中国西南地区有名的淡水湖,因为水质清澈,所以经常有一些潜水爱好者在这里游玩,其中有一个人,大家都叫他高原水鬼,这个人的名字叫耿卫。在2001年的时候,耿卫在一次偶然的潜水中,发现了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抚仙湖水下古城。关于这座水下古城到底属于哪个年代,又叫什么,学界一般有两种说法,一说是东汉时期设立的俞元古城,而另一个说法是,那水下古城乃是古滇国的国都。” 段郁文话音刚落,我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古滇国的国都!这绝对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因为,当初我父亲和汪成宝就曾经推断那座神秘村庄里的人就是古滇国的遗民,而那苗族古寨又与其有一定的关联,由此看来,阿姝娜让我们来到这里,的确合情合理。 这个时候,梁赞起身走开,道:“真是懒得跟你们在这里唠叨,总在这里推测这个推测那个,有什么意思啊,我是个行动派,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咱们明天去看了就知道了嘛。” 我们众人面面相觑,我看了看段郁文,他显得多少有些尴尬,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他一下子被梁赞泼了一脸凉水,这对于已经五十多岁的段郁文来说,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我承认自己智商不高,但是情商还是有的,急忙帮着段郁文挽回他的面子,道:“段叔,你别搭理他,继续说,我听着呢。” 我本着做好人的心态,可结果这一听就听到了晚上十点钟,段郁文还在滔滔不绝,唾沫横飞,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叫停了他,说明天还要出发,今天还是都早点休息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们把随身的行李都寄放在刘震的医院里,这个时候,刘震已经清醒了过来,正挂着点滴,脸上左一层右一层的纱布活像一个木乃伊。他睁眼一看,就发现我身边多了三个他不认识的人,便问我怎么一回事,我就简单跟他解释了一通。他听完以后想跟我们一起去,但是我坚决要他留在这里。 上午的时候,我们购置了一些简单的装备,段郁文毕竟是有经验的历史学家,实地考察的工作他也做过不少,所以颇有些经验,在他的提醒下,我们买了几把开路用的长刀,几只手电筒,一些必备的干粮以及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中午,我们简单吃了一顿饭后,便开着那辆破桑塔纳拐上云南103省道,朝卜瑾为我们指明的地方。 一路不曾停歇,而车子一开始也开得飞快,直至进了山区的山路,汽车才在颠簸中放缓了速度,这一下,知道天黑的时候,我们才到了大石头村。 我们看看天色,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贸然进山了,于是就决定在这村子里休整一晚。 大石头村不算破败,可也算不上是新农村,它交通闭塞,发展的并不是很好,但这也使村子里的人仍然保有着质朴的特性。 我们在村子里转了转,最后在一家姓刘的农家住了一晚。刘家人很热情,只收了我们一些住宿的费用,至于酒菜全都没有要钱,我们感到很不好意思,刘家人却说山子里闭塞,难得见到外来的人,所以能跟我们聊聊天,交个朋友就很高兴了。 吃过饭以后,刘家人得知段郁文是历史学博士,激动得不得了,急忙把他们十二三岁的儿子叫过来,让他听段郁文讲讲历史,并告诫儿子,以后若想走出 第三十六章界碑 第三十六章界碑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离开了刘家。 我们站在大石头村的村口,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峦,心里多少都有点犹豫,我说:“这山虽然不算高,但是连绵成岭,这么大的地方,我们该往哪里走啊?” 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毕竟,当初卜瑾只是用手指在地图上一点,而具体方位,我们都不知道。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气氛有些尴尬,卜瑾则不理会大家的疑虑,径直朝山中走去,滕益则是一步不落地紧跟在她的身后,段郁文朝我看了一眼,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这时候,梁赞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还等什么呢?放心,你别小看了你的女朋友。” 我听后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跟那女的没关系。” 可是,梁赞根本不等我,而是自顾自地一边大笑一边朝山林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说我的佩玺大人呀,你别像个小姑娘似的行不行,开个玩笑而已嘛。” 我低声问候了一遍梁赞的列祖列宗们,然后便追着他的背影跑去。 这是一座无名山,一开始的一段路由于靠近村落,树林还比较稀疏,而且树龄也都偏小,大概是因为有村民在山中砍柴的缘故吧。但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便来到了山中的无人区,两旁的树木也渐渐变得密集,树干也越来越粗大,甚至有一些已经赶得上一个成人的腰一边粗了。 不过,我并不担心会在这山林中迷路,因为无论卜瑾还是滕益,他们都是山里人,估计从小到大都走着被密林覆盖的山路,他们自然会有一套辨别方向的方法。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在山林中最让人头疼的并不是那一颗颗参天大树,而是那些低矮及腰的成片灌木丛和杂草,它们层层叠盖,淹没了脚下的道路,我们走在上面往往深一脚浅一脚,一不留神就会摔倒,当然,这种事情往往出现在我和段郁文的身上。令我气愤的是,每一次看我摔倒,那个梁赞都像看到笑话一样冲着我哈哈大笑。 我们前后站成排徐徐前进,滕益走在最前面用长刀开路。随后是卜瑾,我们没走一段路,她就会停下来,一会儿摸摸这棵老树,一会儿摸摸那块石头,就好像这些东西能告诉她该往哪里走一样,当然,真正指引我们的,还是阿姝娜的那封遗书。虽然我们并不认识那上面的文字,但种种迹象表明,卜瑾的确是按照那封遗书上的指引为我们带路的。也许,那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遗书,而就是一个地图。 段郁文年龄最大,他走在中间,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梁赞夹在我和段郁文中间,他看上去似乎很悠哉,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逛植物园。 一路无话,不是不说话,是实在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滕益走在前面不时地提醒大家小心脚下,或是小心有蛇以外,大家都闷不吭声地走路。 走着走着,梁赞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一不留神,整个人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抱怨道:“我说大哥,这山路本来就不好走,你急刹车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呀?” 令我多少有些奇怪的是,梁赞竟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再一看前面,卜瑾也停了下来,在浓密的森林里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转过头看了看梁赞。 滕益和段郁文都感到很奇怪,我问梁赞道:“怎么了?我们到了,这里就是隐藏这巨大秘密的地方?” 我环视一周,我们正处在一处下坡路上,浓密的杂草没过了我们的膝盖,但四周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有浓密的树林和偶尔啼鸣的禽鸟。 “到底怎么了?”我又问了一遍梁赞。 梁赞看了一眼卜瑾,回过头对我说:“对不起,我刚才放了一个屁,不小心让你女朋友听见了。” 我倒!我当时就想跟人打赌,这个梁赞的精神绝对不正常。 梁赞也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佩玺大人,别跟在我后面走了,闻着屁味儿走路容易摔倒,还是我走在最后面吧。” 我压根懒得再跟他废话,于是便不客气地走到他前面,卜瑾吩咐滕益继续开路,我们便继续行进了。 这一段小插曲,我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太在意,不过很快就发生了一件怪事,让我不能不对这段插曲有一个重新的认识。 当时,我们继续赶着路,我看段郁文已经几近虚脱,便提出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不过段郁文的自尊心极强,登时反对,说道:“还是赶路要紧,等到了中午,我们吃过饭的时候休息也不迟。” 其实,所谓的午饭无非也就是几块压缩饼干和随身带着的几袋榨菜,简单吃过之后,我们休整了一会儿,段郁文喝了一口水便继续赶路了。 按说这里应该是一块无人区,但是,我们走着走着,我忽然听见身后有老汉的声音,一开始我还没太在意,但后来,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想,我一听,那声音是在说道:“喂,山里危险,行人回头呀。” 一听这话,我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去看,不料,那梁赞却突然窜到我身后,用手一按我的肩膀,嘿嘿笑道:“别老回头看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谁看你啊?”我十分不理解他的思考逻辑,说道:“你没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么,好像是在喊我们,说山里危险。” “就你耳朵尖,我可什么都没听到。”梁赞说道,“快走吧,一会儿该被他们落下了。” 我挠挠头,当时也没太在意,就跟着卜瑾他们继续赶路,可这一次,走了不到十分钟,段郁文也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对,我好像也听到有人在喊我们。” “老头子别乱说话,留心脚下,老胳膊老腿的,别摔了个狗吃屎。”梁赞抢着说道。 说来也巧,梁赞的话音刚落,那段郁文脚下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逗得梁赞哈哈大笑,忙说道:“怎么样,我说过吧,小心脚下。” 我回头一看梁赞,心说这人的人品怎么这么差,专喜欢拿别人的痛楚寻开心,便对他说你还积点口德吧。 我们不惧怕脚下的路没有尽头,但是却十分担心脚下的路没有方向,我们就这样在卜瑾的带领下走向山中密林,越走越深。直至黄昏的时候,我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变坚固了,似乎是一块大石版被我踩在脚下,而走在前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我们把常常的杂草一拨开,赫然发现我们脚下踩着的,果然是一块青色的大石板,只不过它被杂草覆盖是十分紧密,所以我们并没有依靠眼睛而发现它。 除了卜瑾,其他人都很兴奋,急忙到青石板的周围去查看状况。不过,这块青石板已经有些残破不全,并且它是孤立摆在这里的,虽然有些突兀,但真实的情况就是如此。 段郁文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还以为发现古城遗迹了呢,白高兴了一场。” “不对,”梁赞蹲在石板上,用手掌抚摸着粗糙的青石板的表面,说道:“不算白高兴一场,这块石板绝不是天然形成的,虽然有些残破,但还是能看出那些很明显的手工痕迹。” 第三十七章界灵与山樵 第三十七章界灵与山樵 就在我们还在为这石雕的奇特,以及以石雕为界,植被之间形成鲜明对比的奇异景象感到震惊的时候,那卜瑾则一声不吭地掏出阿姝娜的遗书,对着遗书看了两眼后,又看了看石雕,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这石雕就是阿姝娜遗书中所提到的那一个。 虽然卜瑾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表情,但我还是能从中觉察到一些信息,没有错,眼前的这个石雕,或者说是石碑,就是阿姝娜所提及的那一座。 随后,卜瑾走到石雕前,拔去了石雕上的杂草,又把石雕上的落叶扒拉了下去,最后整了整衣着,十分庄重地把右手放在那石雕怪兽的脑门上,紧接着一阵低沉婉转,曲调悠扬的颂咒声就缓缓从她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我之所以说是从卜瑾的喉咙里发出的颂咒声,是因为在听到颂咒声以后,我惊讶地发现卜瑾的嘴巴几乎没有任何开合的动作,但声音却的确是从她那里传出来的。 我想问话,但是却被段郁文和滕益一起拦住了,示意我千万不要讲话。自打我来到云南以后经历的种种事件以后,我的世界观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之前还觉得巫术、咒语之类的东西都是无稽之谈,可现在却立刻闭嘴,不敢再多加言语。 只见那卜瑾一边颂咒,右手一边顺着石雕怪兽的脑门滑了下来,以葱白一般的手指缓缓描摹着怪兽嘴里石碑上的文字。当她的手指在最后一笔处停下来的时候,颂咒也戛然而止,我们面面相觑,等待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就在我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梁赞却忽然抬头望向石碑以东的那些参天大树。于是,我们大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石碑以东的树木都很高大,树冠巨大,枝叶也很茂密,只不过树叶大多枯黄,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我们就这样呆呆地看向那些大树,大约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以后,突然,就听“哗啦啦”的声响如潮水一般从石碑以东的山林飘来,只见那无数参天大树上枯黄的树叶就像下雨一般纷纷下落,刚才还浓密的树干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枯枝。 除了卜瑾,众人惊讶得目瞪口呆,梁赞则是说了一句“干得漂亮”,也不知道其寓意是什么。 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一瞬间的场景除了壮观以外,我找不到其他任何的形容词去形容它。那感觉就好像刚才还垂死挣扎的树木一下子全都被卜瑾杀死了一般。 滕益更是激动地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什么“万物有灵”之类的话,总之看上去非常兴奋就是了。 这个时候,卜瑾忽然转过了头,她这一回头,众人均是吓了一跳,只见她的眼珠一片血红,就像要滴出血来一样。不过,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睛就恢复了常态,娇小的脸刷得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滕益赶忙去扶住卜瑾。 又晕?我心说怎么每一次卜瑾在做了一些看上去很诡异的事情都要晕倒呢,这简直都可以成为规律了。而且,还有她那血红的眼珠,这一次,那眼神并没有吓到我,我只是感到一惊,因为我已经习惯她那一双诡异的眼睛了。 “看来今晚不能赶路了。”梁赞说道。 段郁文一听,连忙点头称是,他年龄偏大,看那瘦弱的体形又知道平日里肯定是缺乏锻炼,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说道:“对,那姑娘都已经受伤了,而且,我看那石雕以东的山林太过诡异,我们大晚上地闯过去,说不定会有危险,还是明天一早再动身吧。” 滕益和我也均表示同意,梁赞也没说什么,直接一回身,说道:“我去拾些柴火。” 夜晚,我们吃过饭,卜瑾仍然没有从昏迷中醒来,众人围坐着,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跳跃,映在每个人的脸颊上。段郁文已经睡着了,我则抽着烟,滕益在尝试着一点点喂卜瑾水喝。至于梁赞,他一个人坐在稍远的地方,难得清静下来,此刻正靠在一颗大树下,胳膊搭在膝盖上,手里把玩着那枚古铜钱。 我看着发呆的梁赞,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来这种地方呢?虽然他这人没什么正经,但是的确身手了得,并且曾经救过我的命……为什么? 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心理动机,即便是在常人看来最无意义的事情,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也一定有其内在的动机。那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说实话,当他发呆的时候,我看着他那浓眉笑眼,和一脸病怏怏的神态,有时候竟然发现他的眉宇之间似乎透露着一种绝望的神情,与平常时候嬉笑怒骂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把烟屁股扔进了篝火里,嘟囔着一句,说:“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说的音量太大,还是因为梁赞察觉到我一直在看着他,他忽然抬起头,火光在他的眼神里跳动,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异常活跃而又无厘头的梁赞。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刚才正一直盯着他看,于是赶忙转过头去,没想到,他却招呼了我一声,摆手让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问:“什么事儿?” 梁赞一指卜瑾和滕益的方向,说道:“这个时候,女孩儿最需要别人的关心,你看那小子那么细心地照顾那姑娘,我劝你还是加把力,不然,你女朋友没准就跟人跑了。” “呸!跑你妹!”我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 说完,我起身就想走,可是梁赞却一把把我拉了回来,说道:“你看看你,开个玩笑,至于么。” “谁开不起玩笑了?”我说道,“只不过我才认识你两天的时间,我们俩很熟么,你就总拿我寻开心?” 梁赞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把手松开,嘿嘿笑了两声以后便不再理我。 我自知刚才说的话有些过重,不管怎么说,梁赞毕竟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的话说出来的确有些伤人。这也是我这人的一个缺点,由于从小被我父亲娇生惯养,所以多少有点小公子哥的脾气,总是说翻脸就翻脸。 我看了看梁赞,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便继续坐在他旁边,没有离开,而他则是继续把玩他的那枚古铜钱。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很希望能跟梁赞好好聊聊天,因为我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解答。 虽然我们俩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但是我从梁赞的表情上能看出来,他并没有生气,嘴角仍然挂着嘿嘿的傻笑。 思量了一会儿,我最后决定还是由我来打破沉默,便说道:“喂,我问你个事。” “私事我可不说啊。”梁赞回过头,说道。 “不不不,不是什么私事。” “那你说吧。” 我看了两眼滕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滕益不是苗人的?” 梁赞笑了笑,“就这事儿?” “我很好奇。”我如实说道。 梁赞把古铜钱抛 第三十八章腐尸指路 第三十八章腐尸指路 我心中感到奇怪,倒不是因为这荒山野岭中出现一个砍柴的老汉,而是老汉出现的时间。现在的时间,大约凌晨三点多,一个老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深山老林,看上去总是让人感到脊背发寒,有些瘆人。 可我再一看,那老汉明显就是在冲我招手,我看他面容慈祥,便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心说没准能在这个老汉的口中打听到一些关于那石雕的事情。 没想到,我一走,那老汉也往前走。我站住脚,一愣,那老汉便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又摆了摆手,我这才又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这老汉似乎总是在刻意跟我保持一段差不多十米左右的距离,看样子好像要带我去某个地方。 这一路,我走得有点出神,总觉得自己的神智恍惚不定。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恍然发现自己身边原本茂密的森林都变成了枯树,就好像那石雕以东的山林。 我心中奇怪,心说我一开始就一直是跟着那老汉往西边去,怎么会绕到东边来呢,难道,这山林的西侧也有一处诡异的枯树林? 我下意识地站住脚步,一回头,不仅心中一凉,来时的路已经被树林遮挡得无从寻找了。 “喂,山里危险,行人回头呀!”那老汉又喊了一声。 我回身去看他,只见他又是手提灯笼,飘飘忽忽地站在那里冲我招手。 突然,一种极度恐怖惊悚的感觉如同闪电一般直灌我的脊髓,因为,我忽然看见那老汉的眼珠微微上翻,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总而言之,却是一种十分得意的神情,就好像是狡猾的狐狸捕获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一般。 我操!这老东西到底是人是鬼?我打了一个激灵,一时间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喂,山里危险,行人回头呀!”那老汉又重复着说道,他一直在说这一句话,或者,也有可能是,他只会说这一句话。 我心说我还回你妹啊,急忙退后了两步,转身向身后跑去,可没跑了两步,我就站住了。 一幕异常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只见我的身后竟然不知何时多了另一个手提灯笼的砍柴老汉,也在一边冲我招手一边喊道:“喂,山里危险,行人回头呀。” 再一细看,那他妈的就是同一个老汉! 我又换了一个方向,仍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老汉站在那里冲我招手,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站着他们,而且都做着相同的动作。 遇见这种情况,我如果说自己并不感到害怕,那一定是在撒谎。我站在原地,知道自己跑也没有用,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的两腿均发麻发软,我几乎可以预料,假使我往前迈上一步,肯定会两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更让我感到紧迫的是,那四个老汉看我定在原地不再走动,竟然渐渐向我走来,他们越走进,我就越发觉得他们的表情别扭诡异。我想大声呼救,却发现喉咙发紧,直想呕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他们几乎要把我包围起来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凌空一声尖啸,那是一种类似与子弹划破空气时所发出的尖锐的声响。 黑暗中,我只看到密林深处飞来一个光点,看上去就像是天边的流星,速度飞快。那四个老汉均是一声惊呼,一齐朝那光点飞来的方向看去,紧接着,一个黑影飘然而至,一下子窜到我的身边,恍然间,我听到了一声:佩玺大人,你真是个属猫的主。” “啊!”我猛然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刚才并不是在什么密林深处,而仅仅是躺在自己的背包上睡觉。 “做恶梦了?”梁赞看向我,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此时正坐在燃烧的篝火前,左手拿着一根一人长、手腕粗的小树干,右手拿着长刀,像削铅笔一样削着小树干的一头。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段郁文正在把一些简单的速食品放在篝火旁简单加热一下。卜瑾此刻已经醒了,但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她蹲坐在一旁,身边是毕恭毕敬的滕益。 一场梦?我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梦。” 我走到梁赞的身边坐了下来,惊讶地发现他的右手臂上竟然有一条将近十公分长的伤口,虽然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但还是能从伤口周围的血污中看出他流了不少的血。 “怎么弄的?”我问他。 梁赞看了看我,笑道:“一点小意外,死不了,男人没事儿就得放点血,健康。” 段郁文一听我说话,大概也是刚刚察觉梁赞受了伤,便说,别动别动,我带了一些消炎药水和纱布,一会儿给你包扎一下。 “那可得谢谢你了。”梁赞嘿嘿了两声。 我看他把小树干的末端削得很尖锐,整个树干就好像土著人用的简易矛一样。削尖之后,梁赞又把尖锐的地方用火烤了烤,使其变得更加坚硬。 “做武器?我们不是有刀么。”我问。 “桃木,辟邪。”梁赞简单地说道,又看了两眼卜瑾,之后说道:“我们接下来不一定遇到什么东西,万一要是遇见像你父亲他们遇到的那些干尸什么的,我就把他们串起来,给你当烤串吃。” 我无语,说道:“您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我没那胃口。” 吃过早饭以后,我们整理了一下装备,将篝火中的余火熄灭,回到了那块石雕前,往东边的枯树林中走去。 这一路,虽然没有杂草做阻挡,但是走起来仍然不很轻松。因为遍地的落叶几乎是在一瞬间飘落下来,所以被树叶铺成的道路十分松软,有时一不小心,小腿肚子便都陷了进去。 与来时的路不同,那时周围虽然也很安静,但偶尔仍能听见鸟飞虫鸣,那是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则完全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们脚踩落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外,没有半点声音。有时,当我们停下脚步休息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滕益走在前面时发出的呼吸声。 梁赞这一路也难得比较安静,他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右手拿着那支自己制作的简易矛,走在最后面,不苟言笑,时不时地左右张望,看上去十分警惕。 至于卜瑾,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声音,除了刚进入枯树林时她曾抬眼看看那些已死的老树之外,她的眼神一直有些呆滞,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恍惚间,似乎失去了自我。 我们走了一上午的路,却发现,放眼望去,四周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枯树林。我不禁咋舌感叹,昨天,卜瑾的那一段颂咒,究竟使这无名山中枯死了多少老树!倘若万物果真有灵,那么,卜瑾她是否能听见那些枯树的低声啜泣呢? 十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停下脚步休息,段郁文一边吃压缩饼干喝矿泉水,一边感叹岁月忽已老,转眼,当年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现在已经成了五十多岁的人了。 我靠在一棵枯树下,一点食欲也没有,只喝了几口矿泉水。对于眼前的景 第三十九章尸骨坛 第三十九章尸骨坛 我想起了昨晚在遇见那老汉时耳边响起的一句话——佩玺大人,你真是个属猫的主。 从我出生以来,唯一一个以“佩玺大人”这个绰号称呼我的人就只有我眼前的梁赞,如果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话,那也就是说,又是梁赞救了我? 我想开口问问梁赞,却发现他根本不理我,而是蹲下身来,跟着段郁文和滕益一同研究起那具腐烂的尸体。 “死的时间应该不长。”滕益说道。 “是啊,这臭味儿闻起来还挺新鲜的。”梁赞调侃道。 段郁文巴拉巴拉尸体的衣服,说道:“看他这一身粗布衣裳,应该是一个山里人,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禁地。”卜瑾毫无征兆地在一旁说道。 虽然在进入这一片枯树林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感到这里绝不是常人随便就可以进来的地方,但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进来的人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不敢再去看那具腐尸,因为每当我的眼神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我就总觉得那具尸体在冲我微笑,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 段郁文问梁赞道:“你刚才说,这个老汉不是自己在树上上吊死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梁赞一翻白眼,不屑地说道:“我说我的段老爷子,你自己动脑想一想好吗,别总动不动就问我为什么,我懒得说。” 虽然梁赞不愿意说,但是,我已经察觉到这其中的缘由了。我抬眼看了一下树干,起码有五六米高,别说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哪怕是我这样的年轻人,如果不是身强力壮并且矫健灵活,也根本不可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退一步来说,就算这老汉要上吊自杀,也完全没有必要找这样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再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上吊,这本身就有说不通的地方。 我问梁赞道:“你刚才说,这些树有些古怪,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些树杀了那老汉了吧?” 没想到,梁赞的回答让我十分惊讶,又觉得很无语。他想也不想地随意说道:“那是我瞎猜的,随便一说,你当我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啊?” 我没法理喻梁赞的世界,或者说,我根本跟不上他思维或是性格的转变速度,他总是时而严肃认真,时而嬉笑怒骂,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滕益在一旁说了说自己的想法,道:“以前,我曾经听阿姝娜说过,苗疆巫法,最讲究就是万物平等、万物有灵,这里所说的万物,并不是指有生之物,即便是一些死物,如石头、河水、甚至风火雷电,都有自身的灵性,如果能与这些事物达到内在的通灵,那么就可以轻易地操纵它们。” 扯淡!我心里说道,如果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话,全世界六十多亿的人口,只要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领,他就可以控制全世界了,就算是这种神秘的巫术已经消失去历史的长河,但在全世界的众多史书中也理应存在一些只言片语的介绍,怎么可能完全不被世人所知呢。 我心里这样想,但是却没有打断滕益的话,他继续说道:“刚才龙卜瑾也说过了,这里是禁地,虽然是什么样的禁地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既然是禁地,肯定就表明了其他人不能随意地进入。” 滕益说着,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察觉到我对他所说的话持怀疑的态度,便对我说:“昨天你不是也看到了么,龙卜瑾颂咒之后,整片山林的老树树叶几乎在一瞬间就全部落下,你能说这是偶然?所以,我认为,昨天龙卜瑾所颂念的咒文其实就是为了破解这山林中的咒术。” 我争辩道:“好好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些树都有灵性,都能成精,这满山的树都是黑山老妖,可是,树要成精,起码也得几千年吧,这里虽然有一些老树,但是,吊着这具尸体的树看上去年头并不算多呀。” 滕益被我这一句话噎了一下,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下去,我心中暗自得意,心说让你顺口瞎掰,怎么样,没法自圆其说了吧。 没想到,我噎住了滕益却噎不住梁赞,他从地上捧起一堆落叶,盖在了那腐烂的尸体上,然后说道:“我的佩玺大人,你就别在那里唠叨了,死物能否通灵并不一定只靠它们自己,你难道没听说过什么洞天福地么,有些地方本身就极富灵气,还有一些地方,本身怨气较大,这些都有可能帮助这些老树成精啊。” 我回头问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荒山野岭的还成了道家的洞天福地了?” 梁赞手持简易矛,对我说:“这我可没说,不过,我们往前再走一段你就全明白了,你看,你女朋友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我抬头一眼卜瑾,果然,她压根没有听我们在这里争论的闲情雅致,竟然自顾自地继续朝山林深处走去了。 段郁文警觉道:“快跟上那姑娘,这鬼地方,没有她的指引,我们很可能会在这里迷路。” 我点点头,跟着他和滕益朝卜瑾那边一路小跑过去。 跑了两步,我发现梁赞竟然没有跟上来,于是驻足回头一看,发现他还站在那具腐尸的旁边,并没有注意到我。紧接着,我看到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他举起简易矛,重重地刺在了那具腐尸的喉咙上,然后一拔,那腐尸的脑袋立马就与身体分了家。 他低头很严谨地查看了一下那颗头颅之后,才站起身来,朝我们跑来。他跑了两步,发现我正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由笑道:“小孩子家,看什么看。” 我愣了一会儿,等他走到我的身边才跟他一起撵上卜瑾。 我还记得在梁赞爬到树上,望向东方的时候,表情曾经很惊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壮观的景物。我虽然与梁赞相识不过几天的时间,但是他的一些脾气秉性我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他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看上去很不正经而且又不靠谱,可是每每到关键时刻,他却总是先人一步找到事情的突破口,虽然他往往是以一种调侃的口吻说着自己的看法,但他所说的话,我们大家都不敢轻易忽略。 我一边走,一边回忆来时的点点细节,渐渐发现,这个梁赞绝对不简单。在老公寓的猫楼中,面对那样危险的情景,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和害怕,脸上表情只是带着笑容的兴奋,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实在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齿。 而且,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学无术,但是却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图书颇有些研究,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同为研究少数民族历史和风俗的专家段郁文。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段郁文在提到梁赞的时候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只是说梁赞会帮助我,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这一路而来,我们遇见的怪事不少,但是“惊讶”这个表情,我从来没有在梁赞的脸上发现过,即便这满山的老树树叶在一瞬间全部飘下,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干得漂亮”,难道,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想什么呢?”梁赞猛地一拍我的后背,说道。 我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对这一击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不由被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梁赞那标志性笑容的脸,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做白日梦呢。” 梁赞咯咯乐了两声,没说什么,继续走在我的旁边,我问:“对了 第四十章尸骨的秘密 第四十章尸骨的秘密 对于所谓的活人祭品,我并不感到陌生,在世界各地的蒙昧时代,几乎都有过以活人为祭品进奉神灵的举动。但是,人终究不是牛马猪羊,活人祭品虽然存在但并不算多,而且几乎很快就被步入文明社会的人们所摒弃了。真正令我感到震惊和恐惧的,是这些骸骨的数量。他们形态各异,看上去都很别扭,似乎在临死之前承受过相当巨大的痛苦。 虽然段郁文的胆子很小,但是毕竟这里不比古寨里的地宫那般阴暗,好歹四处还有阳光,而且那些白骨也比干尸要漂亮得多,所以,他以一个学者的姿态,蹲下身来凑到一具骸骨前,似乎要好好研究一番。见状,我也来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猫腻吗?”我问。 段郁文叹了口气,说道:“奇了怪了,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了?”我问。 段郁文用手扒拉了一下骷髅头,说:“这些骸骨没有伤呀,一般的活人祭祀都是用火烧死祭品,但是,这些骨头这么完好,肯定不会被火烧过呀。” “嗨,就这些呀。”我多少有些不屑地说道:“那有什么,没准人家是用刀放血呢。” 段郁文皱了皱眉,说道:“这不符合常理呀!按说,以活人为祭品的祭祀活动一定是那种非同一般的宗教活动仪式,既然是宗教活动,那就一定会有一些规定的套路,这里起码有两百具骸骨,如果就是简单地把他们放血而杀死他们,你不觉得这说不过去么。” 我正要回答段郁文的问话,但一道绿光忽然在我眼前一闪,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道绿光竟然是从那骷髅头的眼眶里发出来的。 段郁文的年龄虽然大,但他的反应速度却强我数倍,我还在愣神的功夫,他就已经跳到了一边。我心中暗骂,怪不得这老东西当年能在古寨的地宫里活着出来,这下算领教过了,逃跑的功夫真是一绝。心理这样想,但我还是很快就闪到了段郁文的身边。 段郁文用手指着骷髅头的脑袋,冲着梁赞大声喊道:“骷、骷髅头活了。” 梁赞此时正站在卜瑾和滕益的身边,对那大石柱上的符文颇感兴趣,听了段郁文的喊话,一回头,说道:“老爷子瞎说什么胡话,骷髅头还能活?” “真的真的,他、他的眼睛闪光了。”段郁文争辩道。 “还闪光,难不成那骷髅头还看上你了,给你暗送秋波?”梁赞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懒懒地朝我和段郁文的方向走来。 凑巧的是,正当梁赞走过来的时候,那骷髅头的眼眶中又是绿光一闪,紧接着,竟然从眼眶中爬出一只黑毛大老鼠。 我和段郁文都是一愣,脸上不自觉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梁赞眼尖手快,右臂一抬,简易矛一下子插在了老鼠的身上,那老鼠痛苦地“吱吱”乱叫,身子不停地扭动着,过了几秒钟以后,抽搭了最后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梁赞带着相当懒散而又无奈的眼神看向我和段郁文,说道:“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就这一只……” 梁赞一边说一边地头去看那只老鼠,可这一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卡在了他的嘴里。我和段郁文感到好奇,便也凑上前去观看。 我感觉有点恶心,毕竟,梁赞这一刺,老鼠的内脏都流了出来,但是,那老鼠最惹人眼球的地方却是那一双幽幽的放着绿光的小眼睛。 动物在黑暗中,眼睛的反光率会增加,因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很亮,但是如果是在白天的时候,这些动物的眼睛并不会发生这种现象。但是,显然,眼前的这一只老鼠,是一个例外,即便它现在已经身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他的眼睛仍然发出绿色的光亮,让人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隐隐已经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只小手指大小的红色蛆虫带着还不完整的甲克从老鼠的伤口处钻了出来。 又是这种虫子,跟卜瑾盒子里的那些虫子一模一样,我看着那只惨死的老鼠,一种强烈的呕吐感瞬间涌了上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这时候就听梁赞大喊一声:“离这些尸骨远一点。” 梁赞的话,我和段郁文不敢不听,急忙往旁边站,可是找来找去,却发现四周除了山林里和那大石柱的周围,四周都是那些小石柱和骸骨。于是,我们俩就急忙跑到了那座大石柱的周围,和卜瑾、滕益他们站在一起,留下梁赞一人手提简易矛警觉地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卜瑾也发现了异样,她缓步走到梁赞的身边,一拍他的肩膀,冲梁赞点点头,然后两个人才一同走回大石柱前。 我心中纳闷,他们两个的那一系列动作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根本不像是最近刚认识的人。 回到我们身边以后,梁赞示意我们靠在一旁,我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我们为卜瑾在大石柱周围腾出了一块地方。卜瑾现实用手抚摸了一下大石柱上的图腾符文,随后,突然之间,眼神中红光一闪,眉眼之中竟然透露出一种哀伤的情感,只见她低声吟诵了两句话之后,竟然跪了下来。 我问滕益卜瑾所念的咒文他是否能听得懂,滕益的回答却让我很吃惊,他说卜瑾所念的咒文他并不能听懂,但是,刚才卜瑾所吟诵的似乎并不是纯咒文,在那些晦涩难懂的咒文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句土苗话。我问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她说的那些话很没有逻辑,我听到了几句关于感谢的话,似乎是在感谢这些尸骨,不过,有些时候又像是在埋怨,或者说是忿恨,不过,最主要的却好像是在赦免和救赎。” “赦免和救赎?”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有些诧异。赦免谁?又救赎谁?是这些骸骨吗?可是,这些骸骨不都是一些活人祭品么,既然是祭品,那就是奉献给神明的礼物,怎么会谈及赦免和救赎呢。 可是,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只见卜瑾在颂念之后,长跪不起,渐渐地,四面八方的枯树林中竟然毫无预兆地刮起大风。这些风虽然很大,但是并没有扬起多少尘土,气流穿过树木,发出“呜呜”的悲鸣,就如同许多人在哭泣一般。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十分瘆人,紧接着,我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四下张望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处。就在我犹疑的时候,又是连续数声“啪”、“啪”的声响,这一次,我听得清楚,那竟然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很快,“啪啪”的声响就如同雨点一样在我们身边密集地炸响开来,那两百多具尸体的头骨全部都炸开了。让我们吃惊的是,从那些碎裂开的头骨里全部都钻出那种小手指大小的红色蛆虫,虫子虽然不多,但但方向却都异常明确地朝我们爬来。 我深知这些虫子的厉害,所以感到十分害怕,更让我难以相信的是,随着这些虫子越来越接近我们所在的大石柱,它们的体型竟然也越变越大,而且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成虫,也就是那种像龙虾一样的巨虫,带着锋利的螯和牙齿。等到它们离我们不到三米远的时候,一个个的体型竟然已经达到将近二十公分大小,比卜瑾盒子里的那只还要大。 滕益见状急忙把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我和段郁文也把自己的武器拿出来宁神戒备,卜瑾依然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切。 至于梁赞,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他的神情,他只是笑着对我们说:“放轻松放轻松。” 第四十一章机关密道 第四十一章机关密道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卜瑾依然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留下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看了看梁赞,直觉告诉我,他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家伙,可我一开口,他便打断了我,道:“别问我,我也只是一个看热闹的。” 我又转头看了看滕益和段郁文,心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切的原因和真相,这就是那巨大的秘密?我可什么都没看出来。滕益和段郁文也是朝我耸了耸肩,意思像是在对我说,他们也不知道。 我们正在苦闷着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卜瑾忽然站了起来。我们几个人一看卜瑾有动静,心头一紧,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的身体,都十分好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卜瑾缓缓把玉牌又挂回了脖子上,梁赞眼睛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我说道:“佩玺大人,你看你女朋友的玉牌,是不是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一愣,忙看了一眼,可惜卜瑾那时已经把玉牌收回了衣服领子里面。我摇摇头,对梁赞道:“没看清,怎么了?” 梁赞说道:“没看清就没看清吧,可能是我眼花了。” 梁赞眼花?打死我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忙说:“哎,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啊,这不是折磨我的好奇心嘛。” 这个时候,梁赞又拿出那种大人教育小孩子的口吻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笑着对我说道:“我的佩玺大人,好奇可是会害死人的。” 我听后浑身一激灵,不由想起了那具腐尸。如今我仔细想一想,发现自己在来到云南以后,性格上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其中最主要的变化就是我的好奇心增强了。但是,我心说这也不能怪我呀,如果说是一个谜语、一个故事,那我肯定不会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但是,当这些稀奇古怪的经历都发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好奇也不行。因为有些时候,好奇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如果没有一颗好奇心,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接近真相。 我正想着,那边的卜瑾又有新动作了,只见她幽幽地走到边上的一座小石柱前,摸了摸,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很快,随着她的手不断在那些尸骨的后面摸索,她的眉毛忽然跳了一下,我知道,这肯定是有所发现了。 果然,她摸到了小石柱上的一处石环,然后,用力拉了一下。就听“叮隆”一声,随着那石环被向外拉出,那小石柱的内部就然有一根手腕粗的铁链被拽了出来,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咔嗒”的声音,像是某些东西挂上了一样,卜瑾才松手把石环送了回去。 “是机关。”段郁文异常兴奋地说道,“这些是祭坛的机关,哈哈,我早就说古滇国的人民聪颖一场,果然不出我所料。” “老爷子别在这里感慨了,赶紧准备帮忙吧。”说着,梁赞就已经跑到另一座小石柱前拉扯上面的石环了,紧接着我和滕益也赶忙过来帮忙,至于段郁文,他那个老家伙还感慨了好一阵子才过来帮助我们。 就这样,我们五个人逐一把那四五十座小石柱上隐藏的石环都拉了一个遍,恰好最后一个石环是我拉的。当时,我明确地感觉到,越是到后面的石环拉起来就越吃力,而这最后一个,我使了半天的力气,竟愣是没拉动。 卜瑾和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着我,尤其是卜瑾,她那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似乎是在责问我怎么还拉不动,我有些脸红,心说这也太丢人了,但无奈的是,就算我再怎么用力,太阳穴上憋得青筋暴起,那石环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段郁文和滕益见状都来帮我,可即便是合我们三人之力,竟然也是拉不动那石环,这一下子可把站在一旁的梁赞给乐坏了。我看他捂着肚子,几乎就要笑得跪坐在地上,心里不由发火道:“梁赞,你笑个屁笑,还不快过来帮忙。” 梁赞捂着肚子,连简易矛都扔在了一边,忙说:“哎哎哎,好好好,我的佩玺娘娘,你们三个的力气可真大呀。” “别废话!我力气要是大,第一个先把你弄死!”我吼道,“你看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你就那么高兴吗?” 梁赞回答说:“不不不,我不是笑你们没拉动那石环,我是笑你们那个姿势。” 姿势?什么姿势?我心中不解,回头一看,发现我们三个人的姿势确实挺滑稽的。我在最前面半蹲着拉石环,段郁文在我身后也是半蹲着拉住我的腰,滕益也是如此,这个姿势,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青蛙在交配一样。 “别废话!”我有点着急地说道:“快来帮忙!” 梁赞这一下子才小跑着来到我的身边,我抬眼一看他,只见他把我的手从石环上扒拉下去,然后自己站在最前面,用力一拉。 没有动静。梁赞回头挠着脑袋,笑了笑,说道:“啊呀,确实挺难拉的哈。” 我们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就上前帮了他一把。也不知道是梁赞的力气太大,还是之前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刚刚达到饱和的状态,在我们四个人一齐用力的那一刹那,石环终于被拉了出来,手腕粗的锈迹斑斑的铁链缓缓地出现了。 大约拉到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就听见“咔嗒”一声响,我心中暗喜,总算成功了。 成功之后,我们几个人急忙屏气凝神,观看四周,卜瑾也难得地露出了期待的神情。隔了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突然感到脚下的石板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就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巨响在我们身边响起。 “我操,地震啦?”我降低重心,稳住自己的身体以至于不会摔倒。 “不对,不是地震。”段郁文吼道,接着他抬起右手一指那巨大的石柱,冲我们喊道:“看那里。”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朝上看去,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之间那巨大的石柱此刻竟然顺着石柱上面巨蛇缠绕的方向正旋转着缓缓沉入地下。 我大喊道:“我的天呐,这是什么情况,地面塌陷吗?” 没有人回答我,因为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吸引,就见那巨大的石柱如同一把钥匙一样缓缓地插入地下,大约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石柱已经完全没入地底,在巨大的青石板铺成的圆形祭坛上留下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地洞。 段郁文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磕巴不堪了,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道:“智慧呀,古时候的人们,唉,这真是……大发现,祭坛,最圣洁的地方,最适合隐匿……” 我看他的思维逻辑一时半会儿是调整不过来了,说出来的话一点条理性也没有,所以也就没加理会他说的话,又过了一会儿,地面也恢复了平静。 卜瑾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奔向那地洞的入口处,梁赞重新拾起简易矛,对段郁文说道:“老爷子,别感慨了,里面没准有更大的发现呢。” 段郁文看了一眼梁赞,说道:“年轻人,你不懂,这、这是古人的智慧……” 滕益在一旁也听得不耐烦了,就推搡着段郁文,说道:“行了行了,快点走吧。” 我们再一看卜瑾,她的人影已经朝地洞下面走去了,滕益和段郁文赶忙跟在后面,梁赞站在前面冲我招了招手,说道:“快 第四十二章铜镜 第四十二章铜镜 我们几个人顺着石梯一圈又一圈地向下走去,令我多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这地底里的空气质量并不差,甚至偶尔还能感觉到有一些微风吹过,气温也不冷不热,十分舒适,与段郁文为我讲述的我父亲他们在古寨的地宫里所遇到的状况大相径庭。 我们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地宫的地面,脚下仍旧是青石板,但与外面祭坛的青石板相比,这里的显然要粗糙许多。一下地我们就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走廊一样的甬道入口,甬道似乎很长,从里面不是发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响,听上去像是某种昆虫或爬行动物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又是一座地宫啊。”我感慨道,因为听了段郁文的讲述,所以,我对地底的宫殿有种先入为主的恐惧感。我不是冒险家,更没有做冒险家的愿望。别人看我可能是胸无大志,但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我所理想的生活就是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而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几乎全部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也正常,”此时的地方比较宽敞,段郁文站到我的身边对我说:“古往今来,但凡有什么秘密不像让外人知道,几乎无一例外都要藏在地下,这几乎是人类的本能。” 我点点头,心说也是,在地球上,你要是想藏点什么东西,还真的就得选择在地下,毕竟,人类还没有本事建造一个天宫,所以也只能委曲求全地建造一些地宫来掩藏一些不可示人的秘密,即便到了现代,各国的导弹也好,军事工程也好,大多也都是建在深山老林或地底下。 我拿着手电往甬道里照了照,说:“段叔,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只不过,这地宫的质量也太差了,脚下的石砖都不平整,就算是古时候的墓底陵寝也比这强呀。” 滕益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现在只是刚进来,里面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 “就是就是。”梁赞在一旁帮腔,说道:“里面肯定是别有洞天的。” 其实,我也知道我们在这里一直都是在进行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争论与探讨,因为不管我们怎么争论,这路还在脚下,我们也还是要走,总不能都到了这一步再打道回府吧。于是,我们调整了一下队形,仍然由滕益负责开路,卜瑾紧随其后,然后是段郁文和我,梁赞身手好,留他殿后。虽说有梁赞这样的高手在我身边,但是,每当这幽深的地宫下面徐徐吹出一阵微风,我还是感到惊悚万分,隐隐中,我似乎觉得有某种东西正在那甬道的黑暗深处在冲我们狞笑,如同猛兽注视着它们的猎物一般。 滕益说的果然没错,虽然一开始的甬道很破旧,脚下的青石板深一脚浅一脚的,有些时候头顶甚至都没有石板,一次偶然,我抬起手电筒往头上一照,赫然发现半截蚯蚓的身子在我脑袋上面左右扭动,让我感到十分恶心。 但是很快,我们就走到了一处铺设整齐的甬道,而且异常宽敞,两侧的石壁之间足有四米的距离,整个甬道也方方正正,说来也怪,走在这样的甬道之中,我的心情还变好了许多。只是,脚下的鞋子踩在青石板上所发出的“嗒嗒”声响不停地在甬道之中回荡,暗示着这条甬道的距离非常长。 我们一路也没什么话,段郁文有时候跟我们抱怨说走的太快了,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检查一下四周的石壁。我知道他的意图,他大概是希望能够在那些石壁上找到一些文字或石雕以推测这座地宫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四周的石壁异常光滑,什么东西都没有。 走着走着,滕益在前面突然站住了脚,然后回头对我们说道:“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入口。” 我和段郁文一听,急忙跑上前去一看究竟。原来,这里有一扇门,不,准确来说,这里只是一个门框,并没有门。整个门框由青铜打造,没错,又是青铜,这个几乎成为古滇国标志的东西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门框的两侧各有一条巨大的青铜蛇,用手电一照,发现上面闪着金光,原来在青铜之上还镀了薄薄的一层金。我相信我们几个人都不是爱财如命之人,所以,当我们看到这两条巨大的青铜镀金蛇雕的时候,也不过是轻声赞叹了一下。两条青铜镀金蛇从门框的两侧向上蜿蜒而去,在门楣上,两蛇怒目相视,互相张开血盆大口,整体雕塑惟妙惟肖,让人赞叹。段郁文又一次忍不住要去研究,但是这一次却被梁赞阻拦,就听梁赞说道:“老爷子,你别总这么大惊小怪的成吗?滕益也说了,这就是一个入口,里面比这更有价值的东西只会更多,不会变少,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往里走吧。” 段郁文有些失落,但也无奈只能继续随大部队前行。我用手电筒往甬道里照了一下,却发现里面异常明亮,在一细看,原来是我的手电光经过多次折射的缘故。 我转头看了看卜瑾,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我不由一愣,问道:“咱们继续往里走?” 卜瑾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梁赞倒是抢先说道:“当然往里走,你问这话不是相当于废话嘛!我跟你讲,人生苦短,少说废话,多干实事儿!” “得得得,”我不耐烦地说道:“我看一天就你废话最多。” 梁赞听后脖子一仰,说道:“可我的人生并不苦短呀。” “神经病,你自己怎么说都有理。”我说着就跟着卜瑾朝甬道里走去。这一走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原来,整个甬道,不管是甬道的两侧还是头顶脚下,全部都不是用石板铺筑而成,而是清一色的青铜镜。我不禁哑然,心说难怪我刚才用手电筒照的时候发现这里变得很亮,敢情这里到处都是镜子呀。 为了不让我们的眼睛被这些自己的手电光晃到眼睛,只有段郁文和滕益两个人开了手电筒。 不过,青铜镜毕竟不比我们现在用的镜子,镜面非常粗糙不说,而且还不平整,有些地方简直就跟哈哈镜一样,但是,在这种氛围下,人的影子在青铜镜中呈现出的各种离奇的姿态并不显得滑稽可笑,反而多了几分别扭瘆人。再看那镜面里的我们,模模糊糊,只能分辨出是一团团人影…… 人影……人影…… 我看着身边青铜镜的人影,突然冷汗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侧的青铜镜中竟然出现了六个人影。虽然铜镜的影像很模糊,但我还是能够轻易地根据体型把我们五个人分辨出来,但是,其中有一个人影,不,我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总而言之,那东西的影子明显与我们五个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察觉到了那个东西的影子,但我看他们一个个都神态安然地继续迈着步子前进。要说滕益、段郁文这两个人没有发觉,我还勉强有些相信,但是,如果说连我这种半吊子的家伙都能发现的话,那么,梁赞和卜瑾就没有理由察觉不到这些异常,但是,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 我也不敢随意声张,我心说刚才在外面,我和段郁文就闹出一出小闹剧,所以,这一次也没准是因为我过渡紧张所产生的幻觉也说不定,所以,我也就定了定心神,一边走,一边暗自凝视着那青铜镜里的影子。 首先,那影子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高,非常高,估计最少两米以上,第二个特点就是瘦,浑身跟竹竿一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而且,那东西走起路来姿势十分夸张,而且每一步都迈的很大,如同在放慢动作一般。让我震惊的是,那影子起先一直是与我们五个人保持相当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但是,很快我就发现,那影子几步就赶上了走在后面的梁赞,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青铜镜内的人影,大手一伸,直奔梁赞的后背而去。 我心中暗叫不好,忙一回头,喊道:“小心身后。” 话音一落,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梁赞也是一愣,然后转过身张望了几眼,什么都没有,这时,他转过身来,冲我笑道:“怎么了,佩玺大人?” 第四十三章通灵眼 第四十三章通灵眼 我所发现的问题并不在于刚才出现的诡异影子,而是我自身的问题。问题出在我刚才对这件事情的整体反应上。 我这个人,虽然从小到大被我父亲娇生惯养,但实际上我的脾气并不算大,甚至我在很多朋友的眼中都显得比较木讷,有种逆来顺受的性子。但是,刚才我的反应显然并不像是真正的我,在我对大家说我在青铜镜上看到了人影以后,大家对我的话表示怀疑,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与之相比,我的反应就显得过于激烈了。 我被梁赞这么一说,心里一凉,人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心里也有些纳闷,刚才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我只感到心中有一股无名火,也不等别人说什么,我就已经开始歇斯底里般地发狂了。 大家此刻都看着我,似乎对我情绪的剧烈起伏变化感到茫然无措,等着我的下文。 这个时候,梁赞出来打圆场道:“行啦行啦,谁没有看花眼的时候,我们佩玺大人看这一路缺乏刺激,给大家寻找点刺激而已,大家都别认真,继续赶路吧。” 段郁文和滕益两个人挠挠头,露出一副对我感到不可理喻的神情,转过身就继续朝前走去。 我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倒是梁赞在我身后推了推我,道:“走吧,怎么总愣神呢?” 我一愣,抬头对他“哦”了一声便继续跟着他们朝前走去,走了没两步,我发现卜瑾在前面没有动弹,似乎是在等我,这多少使我有些惊讶。因为自打我们从老公寓出来以后,卜瑾对我的态度就异常的冷漠,跟我也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这倒不是她有意疏远我,而是我们俩本来就不是很熟,而此时,她明显就是在等我过去。 我走到她身边,一股熟悉的香气飘然而至,我问道:“怎么了?” 她示意我不要动,紧接着又把滕益和段郁文叫了过来,我们五个人围成一圈,四个大老爷们冲着卜瑾发呆,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卜瑾看人都到齐了,就慢悠悠地从自己的背包中翻出那个她从苗族古寨里带出来的布包。我一看到这个布包,心里不由一惊,因为我对那东西实在没什么好感,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并没有把布包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医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趁我们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又把布包悄悄装进了背包里。 我们看见卜瑾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烟草和一个精巧的小烟斗,其他三个人不明所以,但我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我对这些烟叶太了解了,这不是什么不同的烟草,因为在昆明的酒店里,我亲眼看见过她用这些烟叶所发出的烟雾使一个鬼影显型。 难不成,卜瑾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此时此刻,要在这里使鬼影显形? 可是,这又不太可能。我记得在酒店的卫生间里,那是一个相当狭小封闭的空间,所以烟雾很快就填满了整个屋子,这个时候鬼影才显现出来,而现在,这里的甬道这么长,要想用烟雾填满根本不可能。 不过,既然不能在这里使鬼影显形,那么她又要做些什么呢?难道,这些烟叶所产生的烟雾,还有别的用途? 我不明所以,索性就看着卜瑾的一举一动。就见她填好烟斗以后,抬眼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会意,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燃。卜瑾抽了一口烟,然后冲着我的脸,吐了一口烟雾。那烟雾看似很浓,但是却并不呛眼刺鼻,反而有股淡淡的幽香。接着,卜瑾对其他三个人也都做了同样的事情。 起先,我还以为在做完这些事情以后,四周会有什么神奇的反应,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卜瑾做完这些事情以后,就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段郁文看了我一眼,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摇摇头,道:“她的世界,我不懂。” 梁赞笑了笑,说道:“佩玺大人,你这样可不行呀,自己的女朋友在想什么,你都不知道,这可说不过去。” “闭上你的臭嘴吧。”我回敬了一句,就跟着继续往前走,可是,走了没几步,梁赞却忽然悄悄地拉住了我的胳膊,神神秘秘地将我拽到一边,我有些困惑,但是又有些担心,道:“怎么了?” “给你一样好东西。”梁赞神秘地笑着说。 “什么东西?”我问。 梁赞笑着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闪着淡淡绿光的玻璃球一样的东西塞进我的手里,道:“拿着,别客气。” 我看他从裤兜里拿出那东西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等那东西到我的手心里的时候,我心里一凉,这他妈的不就是老公寓里那疯婆子养的猫蛊的眼睛嘛! 手里拿着这种东西,想不恶心都难,我急忙给梁赞塞回去,说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我不要这东西,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梁赞啧啧了两声,说道:“佩玺大人,你怎么不听话呢?我还能害你不成,拿着,这东西对你有好处,没准会救你一命。” 我一听,心里一下子起了好奇心,问道:“这话怎么说?” 梁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猫眼通灵,能看见鬼物,也就是那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我回答道:“猫眼通灵我倒是听说过,可是,那是只活猫,这都是一只死猫的眼睛了,能有什么用。” 梁赞哼了一声,撇撇嘴,说道:“你还小瞧这猫眼,你忘了在老公寓里这猫眼在你后脑壳上让你吃了多少苦头啦?” 我想辩解,但是梁赞抬手示意我别插嘴,然后继续说道:“那疯婆子在老公寓里为了养那只猫蛊,把整栋楼都变成了养蛊的器皿,虽然最后没有成功,而且被猫蛊反噬,但是,这猫眼毕竟是猫蛊的一部分,本身也有些灵气。刚才你说看到青铜镜里有人影,其实,我相信你所说的,所以才把这猫眼交给你,记住,下次如果再看见有什么影子,你就把这猫眼含在嘴里,这样你就能看见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我听了这话,胃里直觉的恶心,骂道:“你开什么玩笑,让我含这么恶心的东西。” 梁赞笑了笑,说道:“我的佩玺大人,您别再矫情了,按我说的做,这会救你一命的。” 我看梁赞说的这番话,估计应该不是在开玩笑,想了想,还是把那猫眼放进了裤兜里。这时候,走在前面的段郁文回过头,冲我们俩喊道:“佩玺,梁赞,你们俩快跟上呀。” “放心吧老爷子,我们丢不了。”梁赞应和着,然后对我说:“咱们走吧。” 就这样,我们继续在青铜镜铺筑的甬道中行走。我心中时不时地还是会感到焦躁不安,有种想发火的冲动,但是都被我努力克制了下来,自打梁赞提醒我之后,我对自己情绪的变化格外注意。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知道,也许,是这些模糊的青铜镜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吧。 我一边走,一边留神两旁的青铜镜,生怕再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影子。 突然,一股凉风突然从我身后袭来,吹在我的脖子上,我顿时心头一紧,后脖颈子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镜中人 第四十四章镜中人 ——————————————————————————————————————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听我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最可怕的并不是未知的事物,而是你曾经熟悉的事物突然之间变得陌生了。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可能会跟我有相同的经历,在一面青铜镜上忽然发现镜中的脸并不是自己的。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此刻再也无法沉住气,整个人不由得“哇”的大叫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地向后退去,结果一个不留神,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了。而在青铜镜中,我后背上背着的无脸女影也如一缕青烟一样,缓缓消失不见了。 梁赞等人看到我这副反应,也都是一惊,尤其是段郁文,他胆子很小,被我这一声叫唤吓得连说话都带着哭腔,问:“佩玺,你、你怎么了?” 那个时候,我哪里还肯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整个人也慌了,大脑根本没办法对段郁文所说的话做出相应的反应,我只是坐在地上,连连向后退去,可退了没几步就恍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也是同样的青铜镜,这四周的空间的墙壁,全部都是青铜镜! 于是,我退到了甬道中间的位置,指着青铜镜把嘴里含着的猫眼吐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是谁?是谁?” 段郁文和滕益这两个人自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相信一直走在我身边的梁赞,和那个颇有神秘感的龙卜瑾应该明白我所说的话。 果然,梁赞在看到我这副反应后,走到了青铜镜前,对着青铜镜张望了两眼,旋即,他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只不过,他的反应要比我理智得多,他只是忽然握紧了简易矛,眼睛紧盯着青铜镜,头也不回地对大家说:“都退后,这青铜镜后面有人。” 一听这话,我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再一看段郁文,他更是紧张得四处张望,似乎害怕周围有什么东西会突然窜出来一样。 这时候,梁赞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把我扶了起来。我斜眼看了看他,发现这家伙竟然还在笑,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感到恐惧和紧张吗?这个家伙,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就听梁赞拍了拍我的身子,然后对我说:“佩玺大人,看把你吓得。” 我一瞪眼,说道:“害怕怎么了?害怕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你就知道说风凉话,你知道我刚才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吗?” 我原以为梁赞会被我这一句话噎住,但是没想到,他毫不思索地就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脸么。” 我听后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跟我来。”说着,我就极不情愿地被梁赞重新带回了青铜镜前,滕益感到很好奇,也跟了上来,卜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青铜镜前了。至于段郁文,他则是站在一旁,拼命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上前。 我来到青铜镜前,梁赞一指青铜镜,对我道:“你看。” 当我再一次看青铜镜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电影院里看恐怖电影,你明知道会看到十分恐怖的东西,但是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你向青铜镜看去。 好奇害死猫。此刻,我在想的事情就是但愿我的好奇心不会把我带到死路。 果然,当我再一次看到青铜镜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仍然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我这一次并不感到十分害怕。另一方面,那青铜镜中的女子也并不像之前我背上的那无脸女子那般恐怖骇人,相反,她的相貌安静淡然,闭着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但是,我的这种轻松的心情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恐惧感所代替了。因为,我渐渐发现,那青铜镜中的女子并不是我的倒映,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在青铜镜里面的人。 不!随着我靠近青铜镜,我的冷汗开始止不住地顺着脖子流淌,青铜镜里面,不止一个人,是一排人! “我操!”我重新向后退步,“这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这不是很明显么。”滕益闷哼这说道,“这青铜镜里,有人,而且,是死人。” “哟,你终于也开窍了呀。”梁赞带着点挖苦的口吻说道。 滕益看了梁赞一眼,心里大概有些火气,按理说,他的身手也绝对是上层,但是,偏偏他面前站着的是梁赞,一个比他身手还要好的人,所以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了。 我无暇去顾及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我放眼望向四周,只觉得越来越恐怖,先前因为没有注意,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这整条甬道上下左右都是用青铜镜铺成的,这些青铜镜似乎经过某些特殊的处理,使得这些青铜金属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模样,离远看,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可是,离近一看,就能看见这层青铜镜里面的东西了。这就好像是我们生活中一些私家车的车窗一样,这也就可以说,这墙面上的,并不能称之为青铜镜,它只是一层经过特殊处理过的青铜薄墙。 而此时此刻,我发现,在这整条甬道中,上下左右的青铜镜里全都整齐地摆满了一排排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女性,她们身着白色肠衣,黑色长发整齐地梳向后面,一个个面容安详,神态自若。即便如此,这些东西怎么看都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我想离这些尸体远一些,可是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因为我们的脚下也是一层青铜镜,境内同样拜访着尸体。 “这到底是一座地下密道还是压根就是一座地底古墓呀?”我问道。 “我看不像是古墓,要是古墓,这种葬法,我可还真没见过。”梁赞说,“你可以去问问老爷子,他是专……” 梁赞的话说道一般卡住了,我带着疑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紧接着,我也是心头一惊。 就见那段郁文眼神呆滞,头耷拉着,像是一头老牛被人牵着走一样,一步一步慢腾腾地朝青铜镜前走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怎么了?”我隐隐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问道。 “快含上猫眼。”梁赞忽然对我大声说道。 我听后也不敢耽搁,急忙按照他所说的,把先前吐出来的猫眼又一次含在了嘴里,之后,我再去看那段郁文,不由大吃一惊。 恍然间,我看见段郁文那老头子的面前竟然站着一个无脸女人,和刚才我在青铜镜里所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只有一张猩红的嘴,其他五官一样都没有。 我看见那女人站在段郁文的身前,两只手搂住段郁文的脖子,(这也就是段郁文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原因)正一点一点地把段郁文拽向青铜镜前。 “看见什么了?”梁赞问。 我焦急地用手指着段郁文,说道:“有个女的在拉他。” 我听见梁赞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见他看着段郁文露出一副着急的表情,心中有点诧异。在我的心里,梁赞绝对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此时此刻,遇见这种状况,他一定能够找到解决之道,但实际的情况是,他对此一筹莫展,竟然把求 第四十五章一路狂奔【感谢熊猫女皇的皇冠·今日有加更】 第四十五章一路狂奔 我见梁赞神情焦急,知道大事不妙,我看了一眼卜瑾,发现她仍然站在青铜镜前,面部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甚至有一种目空一切的高傲感。 我道:“那卜瑾怎么办?” 接龙卜瑾回我的老家东北,是我此次云南之行的首要目的,虽然这其中发生了很多的插曲,但是,这个首要目的,我从未忘却,我必须要确保卜瑾的安全。 梁赞看向我,露出惊讶的表情,旋即又笑了出来,说道:“我的佩玺大人,看来你到底还算是一个爷们儿,这个节骨眼还能想到你女朋友,实在……”他低头猛地一挥长刀,把刚刚抓住他小腿的一只胳膊给砍断,然后抬起头接着说道:“这实在是难得呀。” “别再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吧。”我道。 梁赞把长刀递给我,道:“佩玺大人,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吧,就算是你死了,你女朋友也不会有事的。” “那段郁文呢?”我问。 “有我呢。”梁赞一拍胸脯,显得信心满满,然后对我说道:“把猫眼递给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尸体应该是这里的守卫,而那个你看到的拉着段郁文的女鬼才是操纵这些尸体的罪魁祸首,我得找到她。” 我接过长刀,没有说话。四周的手臂越来越密集,梁赞也有些焦急了,转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猫眼给我呀。” “猫眼被我吞肚子里了。”我尴尬地说道。 “什么?”梁赞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但是,在那种场合下,除了梁赞他自己以外,还有谁能有那份闲心去开玩笑呢。 梁赞手拿简易矛,冲我说道:“这下可被你坑惨了。” 我一听,觉得不爽,道:“什么叫我坑你,明明就是你想要给我的嘛。” “别废话了,要跑快跑!”不远处的滕益突然喊道。 我抬眼一看他,发现他正发疯一般狂舞长刀劈向那些手臂。滕益这个人,英勇有余,但是有时显得又有些鲁莽,看上去总是呆笨的样子。 梁赞也是一推我的后背,喊道:“快跑,你在这里,太碍事了。” 我看看眼前的景象,道:“跑跑跑,我他妈的往哪里跑呀。” “真够笨的。”梁赞道:“顺着甬道一路往前跑,别回头。” 我答应了一声以后,拎着长刀头也不会,撒丫子就开始朝前跑去,可跑了没几步,梁赞就在我后面猛地拉住了我的肩膀,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我的佩玺大人,你跑错方向了。” “啊?”由于刚才的剧烈惊吓以及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我的方向感都已经有些混乱了,急忙调转方向,朝前奔去。路过段郁文的身边时,我惊讶地发现,他整个人,有一半的身子竟然已经被拉进了青铜镜里了。 我相信梁赞,所以,我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大踏步地朝前走去。跑了两步,前面已经没有光亮了,我便停下来去拿背包中的手电筒,可就在我停下的那几秒钟,就已经有好几双手紧紧地扣住了我的小腿,使我乍起了一身白毛汗,赶忙挥刀去砍那些手臂。 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什么古惑仔,也从来没拿到砍过人,所以,我起先也不知道要砍断一条手臂其实也挺困难的,下手既要稳准,同时又必须狠,而且力道要大,否则,那些白花花的手臂就算只剩下一根筋连着,也会抓着我的小腿不放。刚才看梁赞一刀砍断一条手臂,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才发现,事实并不是如此。 我拿出手电筒以后,就立马继续朝前走去,此时,我的身后已经响起了滕益挥刀时的嘶吼声,虽然不知道那几个人都怎么样了,但是,我绝对没有空余的时间去回头理会他们,而且,我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个必要去这样做。 这五个人的队伍中,可以说,我是最菜的一个,梁赞和卜瑾自然不用说,一个个牛逼哄哄又神神秘秘的,我自然不需要去担心他们,滕益,生活在苗寨里的汉人,性格剽悍,又很勇猛,也用不着我去担心他。现在唯一身处危险之中的,恐怕就只有那个段郁文,但是,即便是与段郁文相比,我也只是显得体力好一点罢了,并没有其他的优势。 我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我已经看到两侧的青铜镜里每隔个三五米就会探出一个披着长发的脑袋。她们就快要出来了,我知道一切都迫在眉睫,可是,青铜镜的甬道似乎是一个无底洞,我跑了有一支烟的功夫,再加上我们先前走的路,已经很远了,但还是没有要走出去的预兆。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心说难道不会又是鬼打墙吧。 不会不会,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所有的倒霉事儿都让我一个摊上。退一步来讲,我这一路手里的长刀从来就没有停止挥舞,这期间也砍断过不少手臂,如果是鬼打墙,那么我应该会看见那些被我砍过的手臂,但是这种情况却并没有发生,这说明,我仍然在继续朝前奔跑,并没有陷入死循环。 可是,甬道这样长,竟然到处都有女尸。这些女尸从何而来?又为何被安放在了这个地方?如果真的如梁赞所猜测的那样,她们在守护一些东西,那么被守护的又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当段郁文的嘴巴贴在青铜镜上以后,青铜镜里的女尸就都集体复活呢?难道这真的是一群睡美人,被段郁文给亲醒了? 不不不!我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的这番猜想简直就像是梁赞的话一样不靠谱,这其中一定有原因,只不过我并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路越来越难走,因为从地下伸出来的手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放慢速度,但是有几次,我还是差一点就摔倒在地,最险的一次是被一个头颅绊了一下。 我很清楚在这个地方要是跌倒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一定会被那些手臂死死地拽住,然后没准就会想段郁文一样被诡异地拖进青铜镜内。 你可以低估一个人的任何潜力,但是却绝对不能低估他的求生本能,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我虽然生就一副标准的北方人的身高,但身体并不算结实,但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我也发挥出了我身体的所有潜力,几乎是一路过关斩将,如同末路狂奔一般。 我又跑了一阵子,时间不算长,但是在我的精神世界里,这却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 终于,我一抬头,看到了出口。 可是,当我抬起头看到出口的那一刹那,最先感到的,并不是喜悦,而是震惊和困惑。走出青铜镜甬道后,我来到了一处较大的空间,但是,在我面前却有六条新的甬道,这不过这些甬道完全都是由青石板组成的。 走哪一条?我一时间没了主意,因为我害怕自己会在其中一条甬道中迷失方向,我再一回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我身后的青铜镜甬道内,已经出现了数十个女尸正冲我的方向迟钝地迈着脚步走来。 我吓得双腿一软,心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登时大喊一声,“梁赞,我往最左边的甬道走啦!” 但是,青铜镜甬道内的奸笑声太过猛烈,其实我根本没有把握梁赞他们会不会听见我的喊话,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一刻也不能耽搁了,于是冲着最左边的一条撒开腿就开始跑。 这条石质的甬道比青铜镜甬道要小很多, 第四十六章女尸【加更到】 第四十六章女尸 这种感觉别提有多瘆人了,我直觉的大腿根像是被人挑逗一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伸手探入水中一通乱摸。 很快,我的手掌就传来了一阵软绵绵湿漉漉的触觉,圆圆滚滚的,似乎有些重。我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宁愿去看一看那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也不愿意就这样忍受这种未知的恐惧。 我一咬牙一跺脚,一使手劲儿,把那东西提了上来,在那东西付出水面以前,我的脑海里曾经有过无数种想象,但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提上来的竟然是一颗头颅。 那颗头颅已经面目全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般,唯独只剩下一张嘴还能被肉眼分辨出来。再往下一看,发现这并不只是一颗头,而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只不过尸体的躯体部分已经严重腐烂,几乎没有皮肉了。 我一见这女尸的头颅,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这不就是刚才我在青铜镜甬道内在青铜镜中所看到的那个无脸女鬼么。难道,她肉身已腐,于是化作厉鬼要与我们纠缠。 从小到大,我只听说过人在死后,如果心中有怨气,会化成厉鬼,却并没有听过有厉鬼会守护秘密。如果这无脸女鬼真的是为了守护秘密而存在的,那么,这地宫里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呢? 我脑子里虽然这样想,但是我可不喜欢一直提着一颗人头在仔细欣赏观摩。我只看了一眼便把她重新丢回水中,但是,这种恐惧感却是无法丢掉的。我想起自己脚下的感觉,心说难不成这里也到处都是一些奇怪的爬行动物的残骸?总而言之,这黑水里有尸体就足以说明这里并不安全。 于是,我拼命往缓冲的下坡路那边跑去。不过,人要是倒霉,就算喝口凉水都觉得塞牙,我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手电筒发出嗡嗡的声响,紧接着,灯泡无力地跳动了两下,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虽然如此,但我也丝毫不敢停下前行的脚步,只是在水中行走,难免有些吃力,而且往往越是着急就越容易摔倒,我在水里拼命地扑腾,总算是来到了缓冲坡。只是,这缓冲坡虽然不长,但是太过陡峭,我几乎是趴着重新回到了干燥的甬道。 我起身,但浑身早已湿透,甬道里时不时又会吹出一阵凉风,让我瑟瑟发抖。四周一片黑暗,我已经听不见远处那摄人心魄的尖笑声。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个打火机,虽然这打火机不是什么zippo那样的大牌子,但起码也是一个金属外壳,没准还能打出火来。不过,最主要的是,我现在身上唯一还有的照明工具就只剩下我手中的这一件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掏出来试一试。 我站起身子,掏出打火机用力甩了甩,打了两下,没有火苗。我心中焦急,但绝没想过就此放弃,于是又狠甩了两下,再划两下,火苗“噗”的一声亮了起来,我心中一喜。 可是,我一抬头,人一下子又蒙掉了。只见在暖色火苗的映照下,那无脸女鬼不知何时竟然直挺挺地站在我的正对面,而我们俩之间的距离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就差嘴对嘴了。 那整张惨白的脸上,只有两片猩红的嘴唇,它们向上一咧,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呼”地朝我脸上吹了一口凉气,打火机的火苗瞬间被扑灭了。 我“哇”的一声尖叫,一下子整个人又跌进了黑水之中,心中也顾不得水中会有什么东西,撒开腿就朝前跑去。 我浑身不住地颤抖,几乎每跑两步,整个人就会跌进黑水一次,有几次甚至呛了几口黑水。 我害怕了。我真的感到害怕了,我几乎哭了出来,但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毕竟,说来说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既没有梁赞那样的好身手,也没有卜瑾那样的神秘巫术,我所能做的,只有拼命跑,保住自己的小命。 黑暗中,我完全迷失了方向,但手中还是紧紧地握着打火机。此时,我心中甚至有些后悔,心说当时留在青铜镜甬道内就好了,就算是死,也是大家一起死,可如今,四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种孤立无助的感觉,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我不敢回头,但是我的后背发毛,只觉得死神在我身后狞笑着观看我的这副狼狈模样。 我甚至想起了阿姝娜,心说她不是给我的脸上画了什么图腾符文嘛,那老公寓里的女鬼见了我的脸都吓跑了,为什么这里的厉鬼却并不害怕呢,难道那符文只能起一次作用? 在这种环境下,我的视觉已经无法感知到任何情况,不过当一个人的一种感觉受到损害的时候,身体其他部位的感觉器官往往会变得异常敏感,用以弥补受损的感觉器官。因此,我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我的触觉却变得十分敏感,我知道,那个无脸女鬼一直都在我身后不停地追着我跑,因为,我的后脖颈上总是时不时地感到一阵凉风。 我心中暗骂,要杀我你就痛快点,千万别这么折磨我呀。 我正不停地跑着,突然又有不祥的感觉涌现出来,在这黑水之下,似乎有什么长长的软体动物围着我的两腿之间跟着我跑,而且,似乎正准备把我缠住。 我顾不了那么多,拔出长刀,一边跑一边朝水里猛刺,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刺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扎到,但是突然有一下,我的长刀扎到了什么东西。 刀虽然扎到了什么东西,但刺入得并不深,刀尖似乎是撞倒了某种鳞片一样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扎得太深,而是顺势滑到了一边。 但是,只这一下,就足以让那黑水中的不明生物感到疼痛了。顿时,我身边的的黑水翻起了巨浪,一阵巨大的嘶鸣声响彻在整条甬道内。黑暗中,我看不清水中钻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凭我的感觉判断,那东西应该是一条巨大的蟒蛇或其他类似的东西。不过有一点一定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不管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生物,它一定是变种,在黑暗中,我看见了两只巨大的眼睛像是两个小灯泡一样,晃晃悠悠地显现出绿油油的光。 我尝试着跑了两下,那怪物在水下却突然身子一扫,我整个人就跌进了黑水之中。我知道有这样一个怪物在这黑水之中,我想要跑,难度太大,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我索性从水中站起身子,手握长刀,心里一下子起了杀意。 那是一种毫无自我概念的疯狂式的杀意,因为我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若不奋起反抗,必死无疑。这就好比当年项羽破釜沉舟的做法,以前,我觉得这样的做法便可以使军队的战斗力大增有些悬乎,但是如今我却深切地感觉到,当一个人没有后路的时候,他会是一头凶猛异常的怪兽。 我操起长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心说我虽然看不见你的身体,但我总能看见你的眼睛,不论它是什么样的变异生物,大脑都永远是神经中枢,只要我能破坏掉它的脑袋,就能制服它。当然,如果这怪物的眼睛长在了屁股上,那我也死无怨言,认命了。 想罢,我挥刀就向那怪物的眼睛砍去。令我惊讶的是,这家伙虽然眼睛很大,但似乎是一个瞎子,竟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刀,我的刀“刷”的一声就劈在了它的头上,差一点点就砍到了它的眼睛。 这一招没有毙命,倒霉的就一定是我。果然,那怪物的身体在水中一阵翻腾,接着,也不知道它身体的那个部位猛地一下子抽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喉咙一甜,知道自己是吐血了,整个身子也毫无预兆地飞了出去。 慌忙中,我又站定脚步,抬眼一看,竟然又看到那白衣无脸女鬼。此刻,她正站在黑水之中,不知为什么,四周虽然一片黑暗,但是她的身体在我的眼中就好像会发光一样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捂肚子,想到了那颗在我肚子里的猫眼。 第四十七章巫女龙卜瑾 第四十七章巫女龙卜瑾 见此情形,我心中颇感纳闷,心说我这是招她还是惹她了,为什么她单单就是跟我过意不去?在青铜镜甬道内,我只是偶然从青铜镜中看到她的身影,就算是我拆穿了她,她也没必要这样对我穷追不舍呀。 只见那无脸女鬼缓缓抬起了一条手臂,指向我,两片猩红的嘴唇上下翻动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话,但她头顶上那只巨大的怪物的头颅却似乎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自知大事不妙,急忙拿出打火机,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打火机打着,火光一闪,我眼前的那只怪物不由得令我胆战心惊。 那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个头一点也不逊色与亚马逊雨林的森蚺,它身体最粗的地方甚至堪比一个成年男人的腰围,但是,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足以说明它并不是普通的蟒蛇。 一般的蟒蛇,虽然身体巨大,但是头都很小,但是,我眼前的这条巨蟒,头明显要比其他蟒蛇大很多,甚至比人的头颅还要大。更可怕的是,这条蟒蛇的头部的鳞片竟然是倒着生长的,所以离远一看,整条蛇的头就好像有狮子的鬃毛一般。 不过,最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其实是那巨蛇的头顶,那里竟然长着一块红色的肉瘤一样的东西,看上去竟然有点像鸡冠子。 在我的老家,有一种毒蛇俗名叫“野鸡脖子”,小时候就常常听老人讲,说蛇若是成精,头顶就会长出鸡冠子一样的东西。 自从来到云南,我原有的世界观早已一步步被侵蚀殆尽。“足以颠覆一个人的世界观的经历”。说的没错,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了。这个诡异的地下地宫,阴气森森,别说是蛇,哪怕是人呆久了,恐怕都会产生相应的变化,这种极度战栗的感觉是我先前所不曾感受到的。 不过,当我手中的打火机光亮一闪,那无脸女鬼似乎感到很害怕,竟然开始一点点向后退去。 她怕火!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实在难掩我心中的喜悦,但是,这种喜悦感却太过短暂,因为她的宠物,也就是那条巨蟒怪物并不怕火。那怪物把身体一卷,将无脸女鬼掩护起来,然后昂首吐信,发出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旋即张开血盆大口朝我袭来。 我迅速地朝后瞄了一眼,发现身后仍然是漫长的水道,想逃,没有可能。 我退后一步,使自己站得更稳,然后左手拿着打火机,右手操起长刀,心说死就死吧,拼了! 哪知,正当我准备一场殊死搏斗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声响。那声音似乎并不来自于远方,而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任何方向,从这黑水中,从四周的青石板墙壁中所发出来的。 没听一会儿,我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卜瑾的颂咒声。我一下子松懈下来,极目远眺,隐约间,远方的黑暗中似乎有两个小红点——那是卜瑾的眼睛! ———————————————————— 和我一样感到震惊的是那条巨大的蟒蛇怪物还有那个无脸女鬼,尤其是那个女鬼,她似乎非常害怕这些颂咒声,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耳朵,虽然只有一张嘴,但是却露出了异常恐怖的表情。 那条巨蟒怪物似乎也很诧异,它扭动着身体,似乎非常难受,像是听见了自己主人的召唤,一会儿把头钻进水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四周的黑水四溅,有几次,我被那发狂的蟒蛇怪物狠狠地撞倒,于是我干脆拿着打火机远远地靠在一旁,观看着眼前这异常诡异离奇的画面。 紧接着,远处的两个小红点飘飘悠悠地垂了下来,似乎是卜瑾正在通过那里的缓冲坡,正向水中走来。 颂咒声一直没有停歇,这声音有些古怪,声音低沉沙哑,却又很清晰,只不过我听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那声音的确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与共鸣感,声波就如同黑水中的层层波浪,轻抚皮肤,仿佛让人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空气的震动。 此情此景,我竟然觉得无比熟悉,在一细想,我差点笑了出来。这不正是我从小所看的《西游记》中的场景么,不听话的孙悟空惨遭唐僧颂念紧箍咒,最终即使是齐天大圣也不得不服。 但联想终归是联想,这女鬼和这蟒蛇怪物的头上也都没有金箍,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对这颂咒声如此敏感,我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这颂咒声对我是没有任何作用。 渐渐地,那两个漂浮的红点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我的火光所能照到的地方。不出我所料,来者果然是卜瑾。她仍旧身穿我在昆明给她买的白色小衫和牛仔裤,只不过已经有些破旧,但此时此刻的她,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嘴唇没有动,但随着她越来越近,四周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响。 卜瑾的神情十分严肃,更让我吃惊的是,刚才还神气万分的无脸女鬼此刻竟然掩面跪在了卜瑾的面前。 卜瑾的眼睛闪着红光,所以我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眸,我只觉得她什么都没有看,眼神呆滞地望向前方,随后,她把手伸向那无脸女鬼。 紧接着,一幕让我非常熟悉的情景发生了,那无脸女鬼似乎化成了一缕轻烟,飘飘悠悠地顺着卜瑾的手流进了她的身体——这一切,与昆明酒店里的情境是如此地想象。 正当我还在惊讶的时候,卜瑾又做了一个令我瞠目结舌的动作,她缓缓地抬起手,手掌所去的方向竟赫然是那巨蟒怪物的头。看那架势,就好像是一个养狗的主人要抚摸他的宠物的头一样自然。 那巨蟒怪物先是往后躲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抬得很高,甚至超过了卜瑾的身高,随后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不好!”我大叫一声刚想冲上前去,却被那卜瑾猛地回头一瞪,我不清楚那究竟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催眠术,但是,当我的眼睛与她那双红色眼睛碰撞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身体就好像一块钢板那样坚硬,根本动弹不得。 随后,卜瑾又把脸转了过去,看向那巨蟒怪物。 那怪物张嘴发出“嘶嘶”的叫声,但是我已经能够看得出,那并不是耀武扬威一般的恐吓,而是一种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叫喊。 卜瑾不管那么多,她眉头一皱,四周的颂咒声似乎又变大了。 这一回,那巨蟒怪物才犹犹豫豫地闭上了嘴,一点点试探性地把头伸向卜瑾的手掌下面。 一开始,那怪物似乎感觉非常舒服,竟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着了一般。但好景不长,没一会儿的功夫,它那灯泡一般的巨眼猛地张开,紧接着,一幕让我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几乎是一瞬之间,那怪物变得十分痛苦,它狂舞着身体,但是它的脑袋似乎粘在了卜瑾的手上一般根本移动不了。而且,奇怪的是,任凭它怎样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可就会无法碰触到卜瑾,就好像他们俩相隔数米,根本无法够到对方一样。 旋即,我惊讶地发现,那巨蟒怪物的身体正在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收缩着,很快,它的身体就完全失去了水分,十几米长的巨大身躯在一眨眼的功夫便抽成了一条干尸。 我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卜瑾会放出什么虫子,也就是所谓的蛊来制服那条巨蟒怪物,或者干脆就是用某种办法把巨蟒 第四十八章另一伙人 第四十八章另一伙人 这一路,走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漫长许多,当然,也有可能并不长。因为,在那种幽深的环境中,我的时间概念正在一点点消失,虽说之前的恐惧已经消除,但是我却丝毫不敢放松下来,嘴里叼着手电筒,眼睛死死地盯着乌黑的水面,时刻保持着高度警觉,好在,一切正常,除了我深感疲累以外,再没有其他突发情况出现。 甬道一开始是笔直的,但是大约往前走了三五分钟后,甬道开始出现弯路,左拐右拐,成之字形前进,我不知道这样的设计除了增加路程以外,还有其他什么作用。但是,我走着走着,就渐渐发现,黑水越来越浅,没一会儿黑水就只能达到我的腰间了。 快出去了吧,我心想。 —————————————————————— 之后,我又托着卜瑾走了约莫有十分钟的样子,黑水已经只能没到膝盖的位置了,往前看,一个缓步台就在前面,我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这黑水甬道有尽头。 此时的我已经是精疲力竭,在水中行走所要耗费的体力太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心理上的因素。恐惧、迷茫、无助,这些强大的负面情绪让我整个身体倍感沉重。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卜瑾拉上了缓步台,离开那黑水的一刹那,我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立即睡着一样。 手电筒扔在地上,光柱贴着地皮打在对面的青石板墙壁上,灯光不好控制,此刻,我是多么希望这里能有一堆篝火让我烤烤身子,哪怕是一个火把也好。虽然现在是八月酷暑,但是,在这阴暗的地道内,浸满了一身的黑水,时不时刮来一阵阴风,还是让我倍感寒冷。 我坐在地上,先把鞋子脱掉。这么做的原因是,一来为了保证自己的双脚不会背泡烂,二来,从我进入这黑水之中,我就始终觉得这黑水甬道的地步有些古怪。 果然,我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鞋带上挂着半截蜥蜴一样的爬行动物的尸体。那半截蜥蜴浑身已经被这黑水泡成了灰白色,也不知道这些黑水里究竟有什么成分,竟然可以泡着这些尸体这么长的时间而不腐烂。福尔马林?不会。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福尔马林那种相当容易辨识的气味我还是知道的,这黑水除了颜色以外并没有其他气味。 我觉得有几分恶心,甩了甩脚,却没有把那半截蜥蜴甩掉,于是拿出长刀拨了一下才把它弄掉。 弄掉那半截蜥蜴以后,我又脱掉鞋子和袜子,这一下,我又是一惊,只见我的脚踝处竟然有粘着四个黑乎乎的小虫子。这些虫子通体乌黑,形状类似圆柱的扁平形状,这种东西我小时候见过,就算是没见过,看很多小说上也都有所描写,这东西就是水蛭。 其实,水蛭并不如很多小说上写的那般可怕,它们吸附于人身上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感觉的,而且,它们吸食的血量也并不多。唯一令人头痛的是,它们那坚韧执着的精神,只要被它们黏上,就绝不会松口,吸附力超强,无论你怎么打它,它都无动于衷,如果你要硬拽,结果很可能是你把它的身体拽断了,但是它另外半截头部却依然粘附在你的身体上。 说来甚至有些疯狂,当我看到这些水蛭的时候,我心中竟然感到有些高兴,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水蛭属于正常的生物,并不像那巨蛇或是地上那祭坛中骷髅头内的虫子一般都是变异的物种。 水蛭这种东西,我在老家辽宁那边也曾经见到过,我之所以不感到害怕也是因为我有应对的办法,这些虫子,怕高温。 于是,我拿出打火机,把长刀的刀尖用火烤了烤,之后再拿刀尖轻轻地一碰那些水蛭,它们立刻蜷缩成一团,松开口,掉在了地上,而我也不客气,拿起鞋子用力一拍,就听“吧唧”一声,水蛭被拍扁了。 解决了脚踝的几个水蛭以后,我虽然疲惫,但心情还算不错,因为无论如何我也算自己为自己做了一些事情,不再用梁赞和卜瑾等人的帮助了。 但是,很快,我这种轻松的心情就荡然无存了,我把裤脚继续往上卷起,只见我整个小腿上也密密麻麻爬满了水蛭。 一下子,我整个人就都慌了,急忙脱下衣服,发现自己胸口一下也全部都是水蛭,这回我可淡定不下来了,于是赶紧走到一旁背对着卜瑾,把裤子也脱了下来——我全身上下,到处都爬满了水蛭。 “我靠!”我暗骂一声,心说就算这些水蛭吸血量不多,但这么多的水蛭一齐吸,我就算血再多也会被抽干,于是赶紧如法炮制,继续用烤热的长刀尖一个接一个把那些水蛭烫掉。在烫我后背上的那几只时,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还烫伤了自己好几次,等到一切都忙完后,我才又坐了下来,浑身疲乏,什么都不想做。 但是,我不能这样放空自己,因为卜瑾的身上可能也会有水蛭。 我来到卜瑾的身边,她正躺在地上,呼吸均匀,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我刚一伸手想帮她脱掉鞋子和裤子,心里又有点胆怯,心说卜瑾会不会在醒来以后扇我一个耳光然后骂我流氓呢?万一她怒气一起,把我也变成干尸……我不敢再继续想象,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干看着。 几经犹豫,我还是试探性地一点点把卜瑾的裤子往上卷了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她的小腿纤细白嫩,但是并没有任何水蛭。 我一愣,又试探性地把卜瑾的白色小衫往上卷了卷,她的小腹毫无赘肉,看上去健康结识,但仍然没有水蛭。 我坐在地上,心中纳闷,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招虫子,就拿我自己来说,我在夏天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招蚊子,在山林里露宿一夜,我浑身已经被蚊子叮咬了七八个大包,有的人说这是跟血型有关。但是,无论如何,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水蛭叮人也分血型。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为我省了不少事,等到一切都忙外以后,我坐在卜瑾的身边,靠在墙上,精神一放松,人竟然一下子就睡着了。 ——————————————————————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巨大的吵闹声给吵醒。 我迷蒙中张开眼睛,伸手摸到了手电筒,下意识地朝黑水中照去,还以为水里又冒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好在一切正常。 但刚才那巨大的喧闹声绝对不是我的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那一阵喧闹声中,似乎有人在呼喊救命,有时候有能听见巨大的水声。但是,在我醒后,这些声音变小了许多,我四下查看,最后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青石板墙壁,是隔壁的另一条甬道。 我想起来在冲出青铜镜甬道后,曾经有六个甬道入口,难道有人闯进了跟我挨着的另一条甬道? 我把耳朵贴在青石板墙壁上,侧耳倾听,我先是听到人在水里奔跑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嘶鸣声,听起来像是狮子或老虎那样的大型猫科动物所发出的声音。 然后,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过了好长时间,就听见某种生物一声闷哼。隔了半响,我听见一个人喊道:“我的天,刚才那是什么鸟东西?” 我的第一反应是,对面的隔壁应该是梁赞他们,便大声喊道:“梁赞,段叔,是你们吗?” 没有回应,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第四十九章谜中谜 第四十九章谜中谜 四川佬的话让我感到十分震惊,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又为什么会知道三十年前的事情,最后,他又为什么说我的父亲疯了呢? 我知道我父亲有时候沉迷于自己的学术中难以自拔,甚至达到忘我的境地,尤其有些时候,他对实地考察所体现出来的激情,使得他有时被学术界戏称为疯子。 但是,戏称终究是戏称,是不能当真的。我父亲平日看起来好像不拘小节,但是我很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他绝对是那种对待任何事情都十分严谨认真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坚信我的父亲是一个理性的人,而且,在我来到云南之前,我父亲虽然不在出现在学术界的前线,但身为大学教授的他生活上也一直平淡自如,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要说我父亲疯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 此时,就听那四川佬继续说道:“范继云那老头,城府太深,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而且,这老家伙狡猾得跟一只狐狸一样,你也看见了,刚有一点风吹草动,这家伙一溜烟地就逃走了。” 逃走了?我一皱眉头,难不成我父亲并没有被什么绑架,而是自己选择隐藏起来,为的就是躲避这些人? “但是,那老东西既然是个疯子,俺们为啥还在乎他呢。”东北佬道。 “你个蠢货,你以为我所说的疯是神经病的意思啊?”四川佬吼道:“我的意思是说那范继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完全魔怔了。” “这话咋说?”东北佬问。 四川佬酝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那个老东西的眼中,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讲都变得毫无意义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亲情与友情,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拿来当棋子用。王八盖子的,做人做的这个地步,也真是够怕人的呀。” 我一边听着着这些让我吃惊的对白,一边心脏跳得飞快,手掌心不停地向外渗出冷汗。 那四川佬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拿来当棋子用”,这个棋子难道就是指我? 我这样想着,但他们的对话却并没有终止,就听那四川佬继续说道:“害死自己的同窗好友,诱使老秦兄弟去那古苗寨,相继派遣他的两个儿子来到云南,留下一个榆木脑袋的队友在云南继续为他卖命,后来又不知在哪里请来一个了不得的青年帮着他儿子完成任务,可以说,三十年来,我们这一群人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这个老家伙的操控中。” 说完,四川佬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于是,那个京腔就开口道:“老韩,你还是少说几句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提有什么用。” “我偏要提!”四川佬越说越来劲,道:“我当初加入这组织的时候就是为了给老秦他们报仇,不杀了那范继云,老子以后就不姓韩!” 老韩……老韩…… 我在大脑中拼命搜寻任何有关姓韩的人的信息——我小学时候的班主任姓韩,但肯定不会是墙对面的人,因为我的班主任是女的;我高中时候学校里的校花姓韩,可也是女的;我上大学时有个哥们姓韩,但是他的声音很尖细,而墙对面的声音浑厚粗壮,应该是一个中老年人所发出的的声音。 我发觉这样的联想太过于天马行空,于是开始把老韩这个人往三十年前的事情上靠拢。 ……老韩……秦氏兄弟……报仇……中越战争…… 突然,我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猛然间我想到了这个老韩的身份,他正是当年唯一一个跟随秦贵仁兄弟一起跟踪那六个抬棺人直到苗族古寨的炊事兵。我记得段郁文曾经说过这个人,但一般都只用炊事兵为代号,“老韩”这个称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秦贵和所说的。 虽然“老韩”仅仅是一个称呼,甚至算不上名字,但是,这样的推理绝对说得通。且不说在那老韩与东北佬对话时所流露出的信息(有关于老秦兄弟和我的父亲),能来到这地宫之中的人,本身就绝对不简单。 这里荒山野岭,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山势不高而且山林浓茂,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一般人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些人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片无名山区,并且发现了这里的祭坛和地宫,要是普通人,恐怕在走到青铜镜甬道的地方就已经心生怯意,草草离开了事了。 而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也曾经过青铜镜甬道,并在那里发现了段郁文的尸体,虽然我现在还是不太相信段郁文已经死了,但是,这明显就说明他们能来到这里不仅是有目的的,而且,还是一路尾随着我们而来。 根据这些推理,我单单是想到这里,身后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人跟踪了,而毫无察觉? 那么,这个一开始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从我来云南的第一天?从我第一次遇见阿姝娜?从我第一次去往疯婆子的老公寓?抑或是在我到达这滇池与抚仙湖之间的丘陵地带呢? 还有另一方面的困惑,那就是,在他们的对话中,我父亲似乎俨然成为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形象,虽然他们的谈话零星散碎,但是有关于三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渐渐出现了另一个与我先前所听到的故事完全不同的雏形。 在他们的对话中,我父亲似乎成了这一切策划者,有关于三十年前的考察所包含的所有人,以及在其之后的三十年间所发生的种种事件,其中牵扯到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我和我那遇害的哥哥也都是我父亲所安排的。 只不过,让我担心的是老韩的那一句话,“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亲情与友情,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拿来当棋子用”。这是一句异常冰冷的话,虽然我更愿意相信我眼中原来的那个父亲,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我父亲对于我来说如同陌生人一般,我对他一无所知。 这一切都会是真的吗?如果是,我父亲的目的是什么?他又为何为了这目的心甘情愿牺牲一切?我从不怀疑我父亲的能力和智力,我知道如果他想这样做,他就会有能力这样做,这也是我感到害怕的原因之一。 种种疑惑,种种谜团,如一座座大山一样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让我越发觉得沉重而又恐慌。 在我震惊之余,墙壁另一伙人也很配合地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那个四川佬才又说道:“不过,说真的,佩林的继任者表现得可比佩林要好得多呀,刚才那青铜镜甬道里,那么多的女粽子都没放倒他们。” “不是干倒一个老头儿嘛!”东北佬打断道。 四川佬这时候闷哼了一声,嘴巴里似乎在嚼着某种干粮补充体力,说道:“你小子懂什么,那个老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根本就是范继云的一只哈巴狗儿,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把那范佩玺领上路,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死不死根本无所谓。” 我听了这话,心中感到有些纳闷,心说他当年不就是一个炊事兵嘛,而且当年苗族古寨的考察活动的人员是我父亲、汪成宝、段郁文和秦氏兄弟,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炊事兵的事情,但是,听他的话却好像他对这一切的事情真相都了如指掌。他真的只是一个炊事兵吗? 这个时候,刚才的那个京腔突然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懂什么,这一切跟那个什么佩林的继任者 第五十章重逢 第五十章重逢 说这话的人所站的位置几乎就在我的正前方,只不过我们之间有一道青铜石墙相隔,他的声音如此清晰,以至于就好像是贴在我的耳朵边上说话一样。我一听这声音,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心说这个人八成就是刚才那个提醒大家不要说话的人,也就是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在京腔的口中被称之为阿松的人。 “阿松,你说什么?”京腔问。 “他们就在这墙的对面,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阿松的声音很闷,听上去就好像他的嘴巴上戴着口罩所发出的声音。 “王八盖子的,这么说,我们刚才的话都让他听见了?”四川佬老韩说道。 东北佬一如既往地冲动,说道:“听见就听见,爱咋咋地,大不了我一梭子就给他撂躺下。” “小东北,你别总冲动!”京腔厉声说道,紧接着,他又换了一个异常谦逊的声音对那个阿松说道:“阿松,你看应该怎么办?” 阿松的声音很闷,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道:“破墙。” 阿松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的话在那一伙人中似乎有着相当举足轻重的分量,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那京腔说道:“老韩,拿**。” 东北佬一听这话,登时兴奋起来,吼道:“刚才还说我冲动,这一会儿都要破墙了,真他妈的刺激,快点拿**呀,老韩!” 我一听这些话,脑袋一下子就蒙了,心说这到底是一帮什么人?刚才在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有枪,这就已经很使我感到惊讶了,要知道,中国不同于欧美的一些国家,在中国想要弄到一把枪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情。毕竟,现实生活不同于小说或电影,那些艺术化的东西动不动就弄来一把枪或照明弹,仔细想想那都是一些很难搞到的东西。最主要的是,刚才听那东北佬的谈话,说是一梭子撂倒我,那就说明他们的枪至少还是一挺冲锋枪,对此,我怎能感到不害怕? 没想到,我还没等从这些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又要弄出**,这样的情况实在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一开始我心说中间隔堵墙,就算被发现他们又能奈我何。可如今的情况是,他们若是要把这墙炸开,我估计一定是难逃一死,尤其是那个老韩,刚才他就说要杀了我父亲,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我自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 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理应拉着卜瑾撒腿就跑。可是,当我回头看见卜瑾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一颤,她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也许是因为听了刚才那帮人的谈话,此时此刻,我对卜瑾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害怕。但是,我身后的墙壁对面的那一帮人又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我不能停下来,于是,我试探性地问卜瑾道:“卜瑾,你什么时候醒的,没事吧?” 卜瑾听了我的话,缓缓地抬起头,眼睛较刚才相比,已经好很多了,但是仍然有些翻白眼的感觉,而且她看我时的眼神就如同一汪死水,让我感到浑身冰冷。 这不符合常理!我又问了一声,道:“卜瑾,我们有危险,得赶快往前走,你没事吧?” 还是没有回应。 我知道卜瑾每一次有一些奇怪的举动或是做了一些很令人瞠目结舌的法术后,都会陷入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甚至干脆会晕倒,以前我也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但是,当她晕倒以后,醒来的时候,往往都显得比较木讷,眼神并没有像现在这般犀利。 正当我被夹在卜瑾和那一伙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了起来。 那声音的辨识度很高,他说道:“佩玺大人,你在那愣什么神,快走呀。” 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是,那声音在甬道内不停地回荡着回声,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的幻听——是梁赞。 我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梁赞竟然站在这缓冲台前面的空地上,往右,又是一条通道,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火把,用左手高高举在头顶,右手提着他自制的那把简易矛。 他身上的运动服变得非常破旧,脸上有些地方也挂了彩,那把桃木简易矛末端也显得不那么锋利了,除此之外,他身上很多地方还都溅满了黑汁。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感到十分惊讶。 我话音刚落,滕益也随后出现在了那里,手里也拿着一直火把,他的外形比梁赞还要邋遢,身上几乎大大小小全是伤痕,但是以他那结实的身体来说,这应该并不算什么大伤,只不过他手中的那把长刀已经破损得没什么实际用处了。 梁赞和滕益的出现让我感到十分惊讶,因为按理说,就算他们出现,也应该是出现在我身后的黑水甬道里,而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前面。 梁赞呵呵笑道:“佩玺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那么多,在磨蹭,人家**就该响了。” 我心说也对,现在的确不是磨蹭的时间,但是看着卜瑾那诡异的表情,我又有些犹豫,说道:“那她怎么办?” “你女朋友的事,问我干嘛?”梁赞回应道。 “你丫的,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看卜瑾,她有点不对劲。”我不满道。 梁赞似乎有些不耐烦,大概是觉得我有些大惊小怪,说道:“能有什么不对劲,放心,她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我心说他到底听没听见刚才那帮人所说的话呀?天知道这个龙卜瑾到底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看我犹豫不决,梁赞啧啧了两声,说道:“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这么小。” 说完,梁赞大踏步地走到了我和卜瑾这边,他站到卜瑾那边,似乎要帮我托着卜瑾。 就在这个时候,虽然梁赞的表情变化很细微,但是我还是从他手中的火把所发出的光线看出了他的变化。 梁赞看到卜瑾的那副神情,眉头微微一皱,那副神情似乎明显有些感到棘手,想了一会儿,他对我说道:“佩玺大人,别记恨我,我看还是让你女朋友再睡一会儿吧。” 我一时间没有听懂他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他把简易矛一下子扔给我,突然,右手化掌,猛地一用寸劲,敲打在卜瑾的后勃颈子上,卜瑾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快,快到我简直无法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要知道,真正想把一个人弄晕,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对人体穴位及结构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否则,你就算对着一个人的脑袋打多少下,顶多把他给打死,却无法做到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把他弄晕。 卜瑾晕倒后,梁赞架住了她,旋即又对我说道:“佩玺大人,你的女朋友,你背着吧。” 一听这话,我差点坐在地上。我不是不想背,一来我已经对卜瑾有些忌讳的感觉,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现在全身已经濒临虚脱的状态,根本无法再扛起卜瑾了。 幸好这个时候滕益从一边冲了上来,把火把递给了我,然后对梁赞说道:“我来背。” 第五十一章盘根洞 第五十一章盘根洞 —————————————————————————————————————— 正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一处丁字路口,左边的路口很粗糙,跟周围的青石板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右边的路口却似乎是刚刚被凿穿的,路口处的边缘棱棱角角似乎是玻璃一样的东西在那里被打碎了一样。我举着火把凑近一看,顿感惊讶,那棱棱角角的碎片并不是玻璃,而是青铜镜一样的墙壁。 我一下子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去。梁赞拍了一把我的肩膀,十分肯定地对我说:“往左走?” 我心中纳闷,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便问:“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以前来过?” 梁赞摇摇头,道:“谁闲着没事儿来这种破地方玩?右边的路口是我和滕益来时的路。” 我听后一愣,来时的路?难不成,原本右侧的路口是被青铜镜封死的,而梁赞和滕益两个人是从里面把青铜镜击碎,然后才来到这里的?可是,他们又怎么会跑到那里面呢? 梁赞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对我说:“我的佩玺大人,省着点用你的脑细胞,别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咬着不放,你早晚都能明白的,咱们还是快走吧。” 其实,这个时候,我完全有理由从右侧的路口直接按照梁赞和滕益来时的路线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不去再理会这地宫里还有什么秘密,因为说句实话,那些秘密与我的现实生活并没有很大的牵连,何况我又不是像我父亲或是段郁文那样的专业学者,除了人类本能的好奇心以外,我几乎对这里没有任何情趣。 但是,在我偷听到了隔壁的另一伙人的谈话之后,我对这个地方现在的感情就不仅仅是好奇心那么简单了,因为很明显,那一伙人所讲述的三十年前的故事明显与段郁文对我讲述的故事有些偏差,甚至完全颠倒了某些人物关系。 谁在撒谎?为什么撒谎?他们为什么说是我父亲害死了秦氏兄弟和他的挚友,又为什么说我和我哥哥佩林也不过是我父亲的一枚棋子? 我并不是不相信我的父亲,只不过我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是一个阴谋论者,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更加隐秘的事情段郁文并没有对我讲述,或者说在刻意回避,甚至是篡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父亲,那个与我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父亲,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也隐隐觉得我父亲和阿姝娜的关系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切的秘密都在这地宫之中——我决心寻找真相。 这时候,我已经能听到身后的甬道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走。” 说着,我们就朝左侧的路口里跑去。 一跑进左侧的路口,一股浓重的土壤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我感到奇怪,自打我们下入这地宫之中,虽然有些潮湿阴冷,但是却并没有过土壤的气味,可见这里的青石板墙壁修筑的还是很严密的。 我举起火把照探四周,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这个甬道内,不,也许这里已经不能再称作是甬道了,更加准确的说法是,这里是一处山洞,因为无论是脚下还是两侧,都没有青石板做墙壁,四周仅仅是泥土,没有其他任何的加固工程,走在里面,甚至让我想起了老电影《地道战》里的情形。 但是,这里跟《地道战》自然不同,因为我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之间洞穴上方竟然悬挂着数之不尽的密密麻麻的黑色长条状物体,冷不防一看,就像是无数只软弱无力的手臂耷拉在洞顶之上,随时都有可能碰到我们的脑袋。 “我操,这些是什么东西?”我问。 滕益也时分警觉,但是梁赞却似乎并没有太紧张,他眼神很好,看了几眼,竟然过来摸着我的脑袋说道:“佩玺大人,摸摸毛,没吓着,放心,这里只是一些树根。” 树根?我抬高火把,再一细看,不觉松了一口气,果然,悬挂在洞顶之上的,的确是一条条手腕粗细的树根枝条。 但是,看来,这里的山洞当时修建得比较仓促,所以没有打上青石板,以至于若干年后,山上的树木的根条缓缓刺入地下,至此为止。 这样的解释似乎很合理,但其实若是仔细琢磨,还是有勉强的地方。首先,我们顺着那祭坛的石柱下到这地宫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走的时间不长,但离地面也有不下十几米的深度,一般的树木的根须,很少能刺入地下这样深的距离。而且最主要的是,树根的生长,往往是为了寻找养料与水源,而这个地方,无水无养料,树根又为何如此执着地刺入这里呢? 我一把扒拉走梁赞的手,握紧长刀,说道:“谁害怕了,我才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些树根而已,咱们走!” 于是,为了不引起火情,我和梁赞熄灭了火把,拿出手电当做照明工具。 —————————— 走进山洞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树根的异样,但是,当我们往里跑了大约一分钟的时候,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路变难走的最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点,那就是脚下的土壤含水量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泥泞,一开始,我们时不时还险些滑到,但是再往前走,我们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往下陷;第二点,困难来源于我们的头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头顶上的树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而且,那些树根有些甚至已经垂到我们腰间的位置,就像是一座小树林一样阻挡着我们的去路。 我和梁赞还好,因为我们都是一个人,但是,滕益走得就比较艰难了,他身上背着卜瑾,走路呼呼直喘,还要留神躲避树根,但是却不见有丝毫的怨言。 我也很累,但还是主动对滕益说道:“滕益,我来背一会儿卜瑾吧。” 滕益看了我一眼,带着那股子一如既往的蔑视,说道:“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我怎么说也能撑住。在你来云南之前,阿姝娜就嘱咐我一定要帮助卜瑾和你完成任务,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任务是什么,但是我会努力去执行。” 我懒得理他,心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帮什么阿姝娜完成任务,我只是想要真相——从我父亲让我来云南后,我所经历的种种奇怪的事情,如果说这些只是巧合,那实在是自欺欺人,这些离奇的事情大多由三件事情引起——卜瑾的玉牌、三十年前的经历、我的父亲范继云。 我所要的不多,只有真相。 ———— 梁赞走在前面,听了我跟滕益的对话,不由得笑着回过头对我说道:“有句话你一定听说过,叫什么脸贴什么上来着。” “你脸贴在我屁股上!”我骂道:“少说两句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明显看到梁赞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紧接着,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后方喊道:“那里有光亮,他们在里面。”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川佬老韩! “糟糕,他们追上来了。”滕益道。 马上,我就听到了两声枪响,东北佬吼道:“操他妈的,我就 第五十二章困笼 第五十二章困笼 —————————————————————————————————————— 树根? 我听后一皱眉毛,心里也没弄明白梁赞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去问他怎么了。 梁赞听了我的问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挠挠脑袋,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搞错了,这些树根看样子还是挺危险的。” 我还是没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顺着他的眼神,我回头看去,顿时身子一凉,明白了他所说的话。 只见我们来时的路的顶部不知何时树根竟然也垂到了地面,而就在刚刚,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那些树根还仅仅是悬在洞顶,连我们的脑袋都碰不到。 “妈的,这些树根不会是长这么快吧。”我随口说道。 梁赞也不理我,看着那些已经垂在地上的树根,竟然嘿嘿傻笑了两声,我了解他,他并不是犯傻,只不过是有些兴奋而已。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梁赞握紧了简易矛,自顾自地嘟囔着。 这个时候,就听外面的那一伙人的东北佬吼道:“走,咱们进去!” “等等。”那个声音冷冷的人,大概就是那个阿松说道。 “等?等什么等,咱们刚才一路跑过来累得跟狗一样,现在他们就在眼前还等什么?”我听着声音,似乎那东北佬已经朝洞内跑来。 “小东北说得对,”老韩的声音说道:“范继云那老儿的儿子就在里面,老子他娘的现在就要报仇。” 梁赞一边听着,一边冷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两个白痴,那伙人有这样的队友咱们也就不用怕他们了。” 我听了一愣,感情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别管他们,咱们得尽量继续往前走。”梁赞对我和滕益说道。 我们继续往前走,但是此时却已经发现,前方的树根已经十分密集,就好像是一道木质的牢笼,将我们紧紧困在这里。 “这些东西好像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滕益喘着粗气道。 “这他妈还用说?”我回应道,“傻子都看得出来!” 梁赞摇摇头,道:“不见得,你看那伙人不就进来了么。” 我回头一看,但是此时我已经看不清后面的情况了,因为洞内已经填满了树根,密密麻麻,根本看不见他们,只能依稀听见京腔试图上前劝阻小东北和老韩,但是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而那个阿松见此情形,也就跟着进来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那小东北大骂道:“操他妈的,这是什么逼地方?怎么全是树根?” 京腔说道:“早就劝你不要进来,你偏偏不听。” “我操,老子有枪,怕什么?”小东北的脾气很烈,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一连串的冲锋枪声。 蛋壳的叮当声,子弹碰撞道土墙的闷声,和穿透树根所发出的树木开裂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我们所在的空间。有几颗子弹穿过树根几乎就贴着我的脑皮飞过去。 “我操,”我从小到大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虽然我自己也是一个东北人,但是像小东北性子这样烈的人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对梁赞说道:“他们是玩真的啊。” “那当然,”梁赞说道,“都这时候了,要是拿玩具枪打你也说不过去呀。” 我乜斜了他一眼,就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说不出什么正经的话,登时降低重心蹲在地上,我可不想就这样被乱枪扫射而死。 但是,很快,那边的阿松就制止住了小东北,紧接着,我听见那个京腔说道:“不对,这里的树根好像是活的。” 我抬眼一看,果然,在刚才那一阵枪响过后,树根的生长速度明显变快了,渐渐地,我甚至已经能用肉眼看出树根的生长速度了,那些树根迅速地垂下来,搭在我们的肩膀上,竟然开始试图缠住我们。 我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急忙挥砍长刀以保护自己。 我骂道:“梁赞,你不是说这些只不过都是一些树根,没有危险么?” “啊?”梁赞的简易矛在这里显然派不上多少用场,他便拿起滕益的长刀左右挥砍,道:“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 “靠!你他妈的还想不承认啊?”我怒道。 但是,我很快就已经没有闲工夫去抱怨了,因为随着我们的不断挥砍,那些树根的生长速度似乎越来越快,往往我刚刚砍断一条树根,就立刻有两三条树根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十分紧张,渐渐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了,仅仅是胡乱挥砍着树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那边的那一伙人似乎也并不好过,我已经能听见小东北和老韩这两个人的尖叫了。 梁赞一如既往的乐观,或者说是有一点没心没肺,说道:“佩玺大人,你别害怕,你仔细想想,其实这情况挺富有诗意的。” “富你妹啊,我没工夫理你。”我继续挥砍着说道。 “怎么没有,这也可以叫做剪不断,理还乱了吧。”梁赞回应道。 我刚想破口大骂,可是,我的右手腕突然被一条树根给紧紧地绑住,一时间动弹不得,紧接着是我的要,大腿,甚至是嘴巴,几乎就在一瞬间被绑住了,我一直低着脑袋用下巴护住喉咙,为的就是防止那树根会勒住我的脖子,但此时,我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去看滕益,只见他背着卜瑾,早就支撑不住,已经把卜瑾放在一边,自己一个人奋力抵抗了一段时间,但也无济于事,没过多久就被树根绑死了。 而那个躺在地上的卜瑾,我一开始还很担心她,但是,让我惊奇的是,那些鬼魅的树根像蛇一样爬向她,但是,一到她身边,就像是畏惧或是避讳一些什么东西,还未等碰触到卜瑾的身体就缩了回去。 我心中暗骂,早知道我就去背卜瑾了,我应该料到,她作为一个巫女,一定有一些非同寻常之处,也不知道滕益有没有后悔放下卜瑾。 我再看梁赞,虽然他平常看起来牛逼哄哄的,但是此时此刻也乱了手脚,整个人虽然不像我那样狼狈,但身体的活动也被树根所限制住了,而且,看那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他的腰已经被树根所绑住了。 我看见他所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从裤兜里掏出他时常把玩的那枚古铜钱,然后叼在嘴里,我还以为他要做出什么类似于卜瑾那样非常厉害的事情,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令我目瞪口呆。 只见梁赞一把丢掉长刀,身体站直,任凭树根去缠绕他的身体。 第五十三章出卖 第五十三章出卖 直觉的原因,我总觉得那个阿松应该是那一伙人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但是在实际情况中,我又觉得那个京腔是一个领头人,但不管怎么说,当我听到这样的对话的时候,我心中还是一动,求生的希望虽然渺茫,但还是一下子就提起劲来。 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无解的,物物相克,我知道凡事一定有它的解决办法,只不过我一时没有想到,或者说,我没有那个能力。 阿松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听见那边一阵低声的咒骂,声音有些浑浊,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谁发出来的。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我突然听见“噗”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一阵簌簌声,一阵强烈而耀眼的白光在我的身后顿时亮起。 是镁光弹,镁在燃烧时所发出的高热量和强光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洞穴内部,几乎是一瞬间,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我心中一喜,心说难道这些树根都是连接成一片的一个整体?否则的话,怎么会那边放了镁光弹而我这边也有明显的反应呢? 但是,我没有时间在那里思考过多,我一感觉那些树根有所松动,就立即扭动身体,虽然一时间还没有挣脱这些树根,但是起码已经可以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通畅了。 紧接着,后面的方向“噗噗”又连放了两发镁光弹,一时间,整个洞穴内恍如白粥一般,四周一片光亮,除此之外,因为这里地势低平,镁光弹被那伙人直接打在了地面上。镁光弹燃烧时所发出的滚滚热浪让这些树根越来越虚弱。 我恍然大悟,这些树根并不是惧怕强光而是害怕镁光弹燃烧时所发出的的热量,想到这里,我不禁后悔,心说这些树根就算再怎么邪乎,但终究还不过是一些树木,是树木就必然会怕火,只恨我们当时进来的时候,还因为担心引起火灾而特意熄灭了火把,如今想想这样的举动简直跟自寻死路一样。 果然,没过一会儿,在强烈白光的掩映下,一点黄色的光亮也渐渐萌发,但是这些黄色的光亮十分虚弱,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烟味儿,这里的树根毕竟常年深埋地下,已经不再干燥,表面常常湿漉漉的,所以这一下子,洞穴里充满了烟雾。 这个时候,原先捆绑我的那些树根已经变得相当松弛了,我一使腰劲,整个人身子一转,顺势掉在了地面上。 我离地面的高度虽然不高,但是无奈我脸朝下俯冲下来,鼻子一下子磕出了血,我也没空去理会那些,急忙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向四周一照,发现梁赞和滕益两个人也已经逃离了树根的捆绑。 再看头顶的那些树根,它们正迅速地枯萎向后退缩。 我看梁赞重新把叼在嘴里的古铜钱又放回了口袋里,便问他说道:“你他妈的刚才怎么还投降认输了?” 梁赞笑了笑,道:“我只是一时间没有办法,与其浪费那份体力不如先节省力量仔细思考,佩玺大人,像你一样拿着长刀一通乱砍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呸!”我骂道,“这一回,还得感谢那一伙人放的照明镁光弹,否则,等你相处办法来,我们早就变成尸体了。” 说话间,卜瑾突然从一边站了起来,她眼神迷离困惑,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但是此时此刻我看到她时心中却感觉到十分踏实。一来,她的眼神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呆滞死板,甚至有些吓人;二来,我总坚定地认为,卜瑾一定有更靠谱的办法来使我们脱离眼前的困境。 但是卜瑾没有动弹,而四周的烟雾却越来越浓烈,我已经被呛得涕泗横流了,于是对梁赞说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梁赞点点头,滕益在一旁用苗语也不知跟卜瑾说了什么,总之卜瑾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就跟着我们一路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次,我吃一堑长一智,重新捡起地上的火把,用打火机把它点燃,一边高举着火把,一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只是这一次,我们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猛然响起一声“别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听那声音,多半是小东北。 我们缓缓地根据那一伙人的要求,双手举过头顶,一点点地转过身来。 这刚一转过身,就被对方的按在冲锋枪上的军用手电筒的强光刺得张不开眼睛,我刚想伸手去阻挡那强光,但是立即被小东北厉声喝止,他直接贴着我的头皮放了两枪,吼道:“告诉你别他妈的动弹,你聋子吗?” 我只得作罢,过了好长时间,我的眼睛才渐渐重新找回了焦距,适应了强光之后,我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那几个人。他们一个个身穿迷彩服,除了一人以外,其他三个手里都拿着冲锋枪。 其中有一个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看面庞十分年轻,但一身的肌肉,身体看上去非常结实,嘴角总是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像是无法克制住他那狂暴的性格。这个人,大概就是小东北,但我实在不觉得这个称呼与他的外貌特征相符。 站在小东北身边的,是一个看样子五十多岁的胖子,啤酒肚很大,但是他整个人看上去身体状况非常好,双目炯炯有神,说话时一身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但是却能看出这个是一个异常灵活的人,比段郁文那古板的学者模样强了不知多少倍。 而站在胖子身边的两个人看样子就比较成熟稳重了,他们两个人看上去都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匀称,眉宇之间有种轩昂之感。我知道这样的形容词用在这帮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怪异,但是,这就是实际的情况,没有人规定反派人物就一定得是贼眉鼠眼的,更何况,在这现实的情境中,哪里会有什么正派与反派之分呢? 但是,等我看清那两个人的面孔时,我的心里马上就是一凉,只见其中一个人面堂黝黑,看那身板觉得应该也是一个当过兵的人,不过,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在嘴唇上有一处长长的刀疤。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则更是特点鲜明,那个人的身材虽然跟刀疤脸没差太多,但是,他的脸上却密密麻麻的纹满了形态奇异的图案。我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很下意识地想到了当初阿姝娜在我的脸上所画的图腾符文,但是仔细一看,那人的脸上又跟我的有所不同。他脸上的纹身并没有文字,而全部都是图案,那些图案从他的脖子向脸上延伸,像一条条虫子一般从他的脸颊爬上他的太阳穴,在眉骨的地方绕勾着顺到鼻梁处。那副神情,那副面容,怎么看都像是一颗蝗虫的脑袋! 没错,我心里一阵仓皇局促的紧张——这两个人跟高鹏那时打电话告诉我一样,这两个人就是在我父亲不再家的时候偷偷潜入我家并搬空了我父亲书架的那两个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辽宁来到了云南呢?就算是乘坐飞机,也要有恰好有那趟航班呀,从高鹏来电话到现在,虽然经历的事情很多,但其实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他们竟然能如此快地赶到这里,并且发现我,这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就听那胖子用那个熟悉的四川口音对我们几个人吼道:“哪一个是范继云的幺儿?” 听那口音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老韩,他说完这话,我心头一紧,心说他刚才还说一定要杀了我,看来我这次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敢动弹,因为我害怕自己一动弹就会被乱枪打成筛子,因为这一伙人也许真正感兴趣的并不是我,而是卜瑾脖子上的那块玉牌。 第五十四章卡壳 第五十四章卡壳 —————————————————————————————————————— 我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梁赞,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我心中暗骂道,段郁文不是说这个梁赞能够帮助我完成我父亲和哥哥那些未完成的任务么,怎么刚刚到这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卖了呢? 梁赞回过头看我一眼,说道:“佩玺大人,你看我干嘛?你老爸本来就是范继云啊。” “佩玺大人?我佩你大爷!”我握紧拳头就冲梁赞冲去,虽然我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半吊子的身手估摸着还不够梁赞热身的,但是,我当时简直被他气得失去理智了,狗急了也会跳墙,在这生死关头,梁赞这家伙竟然出卖我,就算死,我也得拉他做垫背,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令我惊讶的是,梁赞竟然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就等着挨我这一拳。 但是,还没等我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一声枪响使我全身一怔,一粒闪电一般的子弹从我挥起的右臂的腋下穿过。 一时间,我整个人僵在那里,身子像一块钢板一样不得动弹。 开枪的人是那个刀疤脸,他一开口我就识别了他的声音,只见他缓缓地放下枪,用一口地道的北京方言说道:“两位爷,省省吧,别玩窝里斗的把戏了,谁是范继云的儿子我们心里有数,对吧,范佩玺。”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刀疤脸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刀疤脸和那个纹面人就是高鹏所说的闯入我家里的那两个人,但是,按照我的估计,也是**不离十,想必,那个刀疤脸应该是闯入我家里后,经过一番调查找到了关于我的资料。这其实很简单,因为如果对方连冲锋枪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搞到,那么,想要查找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实在只是小菜一碟。 虽然老韩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他对这个刀疤脸京腔似乎格外尊重,就听他焦急地问道:“秦爷,你知道谁是范继云的幺儿?” 刀疤脸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当然知道。” 老韩不是傻子,他一看刀疤脸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看,也立即反应过来,闪电般地抬起冲锋枪,冲我吼道:“你个小王八蛋,你就是范继云的幺儿吧。” 虽然按理说,我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但是我并不是英雄,所以我也绝对不会做那些逞英雄的事情。见此情形,我急忙举起双手抱在头上,说道:“没错没错,我父亲就是范继云,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父亲跟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就算是有,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自己当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德行,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很害怕。毕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只要那个老韩的食指轻轻一扣,我可能立刻就去见阎王了。这种感觉,未曾经历过的人并不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种浑身冷汗的恐惧感。 老韩看了我这副德行,他哼哼冷笑了两声,笑声充满了讽刺与蔑视,但是原本的杀意也明显减弱了不少。老韩看了看小东北,又看了看那个京腔秦爷,似乎想找到一个人来与他共同分享这份喜悦,但是又觉得那些人并不能理解他。 老韩冲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说道:“王八盖子的,是哪个儿子说什么‘虎父无犬子’嘞?想当年,那个范继云老头儿虽然是个人渣,但是老子也不得不佩服他,不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而且也有几分胆识,只可惜,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贪图私利的小人。再看看你,呵呵,真是够给你老爹撑脸面。” 听了这话,我心中有几分不悦,心说你说我胆小怕事无所谓,为什么要把我父亲也扯上来呢?从小到大,我常常能听到别人说我不像是我父亲的孩子,因为我没有父亲那般聪明,而且兴趣爱好、脾气秉性,也有很大的不同,对此,我总是耿耿于怀。 “秦老爷。”小东北这个时候说道,“你给个准信,这个小子,他就是范继云的儿子,对吧?” 京腔点了点头,道:“错不了,就是他。” 小东北似乎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冲老韩说道:“老韩,你还等什么呀,一枪崩了他不就得了?我可是看在你跟那个什么范继云有仇才把这个开枪的机会交给你,否则,我早就开枪了。” 一听这话,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同时也不忘抬眼狠狠地瞪了一眼梁赞,心说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在一开始的时候相信他。现在想想,在我们进入这地宫的之前,他曾经用一种满含杀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暗算我?我他妈的到底应该相信谁呢? 突然,在我向后退了两步以后,一只纤细柔软的手顶住了我的后腰,虽然我已经猜到站在我身后的人就是龙卜瑾,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卜瑾的声音带着她那股特有的香气轻轻地飘进我的耳朵里,道:“别动。”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他们平日里一句话也不说,几乎跟哑巴没有两样,扔在人海里也丝毫引起不了别人的注意,但是,他们往往能做出一些令人十分惊讶的事情,或是他们一开口,就会给人一种不可争辩而又顿感心安的感觉。而卜瑾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卜瑾有什么打算,但是当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感觉踏实了不少。 这个时候,就听老韩继续说道:“小东北,我知道你性子烈,好见血,但是,这个小王八蛋必须由我来解决。小鬼,别怕,你死以后,用不了多久,你那老爹便会去陪你了。” 这种情形下,我身上的每一处感官的潜能都被无限地放大,我几乎能听见老韩在扣动扳机的时候枪械所发出的的吱嘎声。 完了! 我一闭眼,已经准备好去见阎王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极为不和谐的“咔嗒”的声响。 我没有死,而是听见了老韩“咦”了一声,于是,我缓缓张开了眼睛。 “王八盖子的,这枪怎么卡住了?”老韩吼道。 “去他妈的!”小东北在一旁骂道:“老韩,怪不得你以前是一个炊事兵,要想看你杀个人,真是比拉屎还他妈的费劲!” 说完,小东北一举枪,多余的话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扣动了扳机,但是,冲锋枪仍旧只是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咔嗒”声。 站在我一旁的滕益和梁赞看到这种状况,不由得互相看了两眼,似乎要有所行动。 那个京腔秦爷则非常警惕,立马抬起他手中的枪,吼道:“别乱动!” “他妈的,这枪刚才还用得好好的,怎么会卡住呢?”小东北疑惑地说道,紧接着,他就要拆开枪管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我隐约间听到了梁赞一声低沉的笑声,紧接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闷不吭声的阿松突然冲到小东北的身边,大声叫道:“不要动那枪!” 但是,小东北看起来似乎是经常把玩枪械的主,他对枪械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还没等阿松冲过去,他已经三下五除二拆开了枪管。 “啊!”我听见小东北一声怪叫,紧接着,一道红光从那枪管 第五十五章脸 第五十五章脸 —————————————————————————————————————— 那只红色的甲虫对我而言太过熟悉了,那正是卜瑾所饲养的蛊虫,记得上一次,我仅仅是被这种虫子的幼虫袭击,就差点因此丧命,至于这种虫子的成虫就竟有多厉害,我还未曾领教。 我转身刚一看卜瑾,这个时候,梁赞就猛地一拍我的后背,喊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我一时间忘记了梁赞这个家伙刚才还把我出卖了的事情,跟着他和滕益的就迅速向后跑去。 “站住!”京腔的秦爷突然在后面喊道,但是,他一抬起枪,也发出了“咔嗒”一声响,旋即咒骂道:“他姥姥的,我的枪也卡住了。” 这个时候,小东北已经仰面倒在了地面上,双手用力撕扯那条红色甲虫,但是那甲虫就好像是紧紧吸在他的脸上一般根本抓不下去,小东北挣扎了几下,脸上已经开始向外渗出鲜血。 “王八盖子的!”老韩在一旁喊道:“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几个人顾不得那一伙人的状况,既然对方的枪对我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那我们也就无所畏惧,急忙朝后方跑去。 “阿松!逮住他们!”京腔秦爷在后面喊道。 紧接着,那个阿松就拔腿向我们跑来。 在这个时候,小东北等人刚才所放的照明弹已经没有多少光亮了,它扑腾了几下,就熄灭了,而让我们感到紧迫异常的是,那些树根在照明弹熄灭后,似乎又开始不停地生长。 这个时候,我举着火把,洞穴内部已经是浓烟滚滚,我努力紧跟着梁赞和滕益的步伐,卜瑾就跑在我身边,而在我们身后的阿松也必定是身手不凡,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佩玺大人,你快点跑啊,这些树根长得很快,过一会儿,我们没准又要被困住了。”梁赞回头冲我喊道。 但是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在浓烟中依稀分辨出他身体的形状。我一边咳嗽着一边怒道:“放屁,要我说有你我才真正危险呢,竟然敢出卖我,你这个叛徒!” “哎?佩玺大人,咱们可不能这么说话啊。”听梁赞的口气,他似乎还感觉有点委屈,说道:“要不是我,谁给你女朋友争取时间下蛊?要不是你女朋友下蛊,你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我无力去回应梁赞的话,浓烟已经呛得我张不开眼睛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肩膀突然一沉,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扣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一压,我整个人就被拽倒在地上了。 “救我!”这是我在被拽躺下以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我整个人躺在地上,涕泗横流,当我好不容易张开眼睛的时候,阿松那张诡异而丑陋的蝗虫脑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阿松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令我多少有些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立即解决我,而是冲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道:“除了你父亲,还有谁知道南巫的事情?” 我听后一愣,此时我的脑袋已经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对他的这一句问话更是无从回答。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是我能说出话来,估计也一定是“大侠饶命”一类求饶的话,怎么可能对他的问话加以回答呢。 正当我愣神的功夫,突然,我身体的上方迅速飞过了另一道黑影,一阵强而有力的劲风在我身体的上方刮起。 那阿松眉头一皱,反应也很快,登时立马站起身,一抬右臂护住自己的头颅,就听“啪”的一声,阿松整个人都向右侧退了几步。 借此机会,我急忙捡起地上的火把,重新站起身来。 我定睛一看那黑影,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梁赞。 梁赞拿着简易矛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样,佩玺大人,我要是想真心害你,我就不会折回来救你了。” 他这一分神的功夫,那个阿松也没闲着,重新站定,一个箭步冲上梁赞的身前,以肘为刺,直冲着梁赞的喉咙而来。 梁赞反应不及时,只能用手掌用力一拍阿松的的胳膊以求卸力,但是,这样的防御实在是不堪一击,梁赞的喉咙还是被阿松的手肘击中。 不过好在梁赞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他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终于站稳。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状况,只见他咕哝了一下嘴唇,然后冲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脸上没有一点畏惧,而是嘿嘿傻笑了两声,我知道,这是他兴奋的标志,只听他对我说道:“佩玺大人,这边有点棘手,你先跟着滕益他们过去,别在这给我添乱。” 我看了看梁赞,又看了看阿松,心说高手过招,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拿起火把,冲着梁赞道一声:“那你自己小心。”然后就继续向外跑去。 浓烟已经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只能隐约间看到前方有一个身影在跳跃着前进,看那身形多半是滕益,便跟着跑了过去。 临走时,我听梁赞对阿松说了一句话,道:“龙虎纹,你不是苗人。” 我不知道梁赞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个人,平时说话就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而当他认真的时候说起话来往往也很莫名其妙。 但是,此时的树根已经渐有加速生长的势头,我不敢有任何的停留,急忙朝前跑去。 这一路,跑得异常颠簸,好在在跑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以后,我已经看不到头顶上有树根了。 虽然我还不敢肯定自己已经摆脱了危险,但是起码现在暂时已经得到了缓解,于是,我整个人也松懈了下来,刚才还紧绷着的神经突然一放松,我整个人小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跑在我身前的滕益也终于停下了脚步,虽然四周的烟雾已经减轻了不少,但是他的背影还是显得有些模糊。 我艰难地走上前去,却发现他的身边没有卜瑾的身影,便走到他的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滕益,怎么没看到卜瑾?” 这个时候,那个黑影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一回头,我一下子心头一紧,浑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竖立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搞错了,走在我前面的人影,竟然并不是滕益。 回过头来的是一张形状很像咸鸭蛋的脸,那张脸的颜色是钢铁一般的灰色,他没有表情,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五官,在那张怪异的人脸上,眼睛的部位是两个黑黑的圆洞,他没有鼻子,只有两条细缝出现在鼻子的部位,而他的嘴巴则是一个十分夸张的“o”型。 这不光不是一张人脸,他给我的感觉甚至不是一张有生命的脸。 我心头一紧,心说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虽然他没有瞳仁,但是给我的感觉他就是在盯着我看。只见他歪着脑袋,似乎有些好奇我刚才为什么要拍他的肩膀,他的确没有五官,因为那张脸更准确地说是一个面具。 第五十六章壁画 第五十六章壁画 —————————————————————————————————————— 听了声音,我回头看去,果然,滕益和卜瑾正快步赶来。我没有对滕益的话做出什么解释,因为,刚才在洞穴里浓烟实在太大,走失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滕益和卜瑾两个人一跑到我身边,两个人都是不由得一愣,卜瑾还好,滕益则显得十分紧张,只见他紧握着长刀,对我说:“我的天,这些又都是些什么东西?” “天才知道呢。”我回应道,而站在我对面的那些东西(我只能暂时成它们为东西,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此刻的注意力似乎也被滕益吸引了过去,它们先是盯着滕益的脸,然后又盯着滕益手中的长刀看了一会儿。紧接着,让我惊讶的是,那些东西竟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些东西竟然有思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从他们的举止动作中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他们在讨论。 这样一幅画面带给我的冲击力要远比那些青铜镜里的女尸要强烈,因为,那些女尸似乎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行动,对付那种无意识的“生物”,虽然感到害怕,但是他们毕竟会有相应的破绽,只要找出那些破绽就一定可以将它们击败。但是,如果对方是一种有思维的“生物”,那一切都有可能存在变数——他们很可能会商讨阴谋,一旦这些懂得相互配合的道理的话,那么,他们将是十分可怕的。 从那些东西的举止中,我渐渐看出来,他们不仅有思维,而且似乎还有等级地位之分,那个一开始引诱我来到这里,并且此时此刻正蹲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似乎就是他们的头领。 此时,那个蹲在地上的咸鸭蛋钢盔脑袋正歪着头,两个空洞的眼洞明显在注视着我,它四周的同类似乎都在劝告着什么,但是,那个头领似乎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困惑。其实,连我自己也很困惑,他为什么只盯着我看?如果说它盯着卜瑾看,我都能够理解,可是,盯着我看,这怎么也说不通呀,难道我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滕益很紧张,他看了看卜瑾,但是卜瑾没有任何的举动,而且眼神平淡如死水,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东西视作危险。无奈之下,滕益只好把头转向我,说道:“怎么办?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 “不!等等。”这时候,我明显看到了那个头领的一个举动,那就是当滕益操起长刀问我是不是要下手的时候,它明显地有所警觉,我下意识地明白了一些东西,赶忙说道:“滕益,放下刀。” “什么?”滕益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看他没有反应,便又说道:“还想什么呢,快把刀放下,我觉得这些东西没有恶意。” “你在开什么玩笑?”滕益道。 我有些不耐烦,心说为什么我说的话就这么没有力度,如果梁赞在这里的话,估计他只要半开玩笑地说上一句,滕益一定会乖乖地放下长刀,但是我就是没有这种力度。 无奈之下,我只能简单地给他说明了一下,道:“听我说,刚才我和这些东西在这里已经僵持了有一会儿了,如果它们真的要害我,不会等到现在,你看,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仍然没有要主动出击的意思,他们只是在盯着你手上的长刀,他们在戒备着你。快放下刀。” 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滕益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刀,其实,我知道,真正使他有决心放下刀的,也许并不是我所说的话,而是,这些咸鸭蛋脑袋的数量太多,就算是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一定不是那些东西的对手,与其拼死,不如搏一把。 好在,那些东西也真的很给我争脸,在滕益丢下长刀以后,那些咸鸭蛋脑袋的警惕性明显就放松了。但即便如此,我们两伙人也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就这般僵持了片刻。 突然,那个蹲在地上的头领猛地站起了身子,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那东西开始一颠一颠地朝我“走”来。 滕益在一旁有些沉不住气,他紧张地说道:“范佩玺,你确定我们现在不出击?” “稳住,稳住!”这话,我不仅是对滕益说,更是对我自己说,因为,那东西明显是直冲着我走过来。 说实话,当时我虽然感到害怕,但是心中也有一丝小小的兴奋,心说,这一路上我大多扮演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这一下,好歹跟我有些关系了。这便是人性。 话虽这么说,但是,当拿东西飘到我的面前几乎跟我的脸紧贴上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一阵心惊胆战。我一动不敢动,那东西的夸张的“o”形嘴对着我的口鼻呼出了一阵冰冷异常的气息。 他这一离近,我的火把的光也终于照到了它,我也得以清楚地看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货色。 我这一看,顿时心头一凉,只见火光透过它那黑咕隆咚的眼洞,我原以为在那一对眼洞中会有什么血红的眼睛一类的东西,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什么都没有,火光从眼洞直照到咸鸭蛋里侧的另一面。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没有形状,没有颜色,难道它们只是一团空气套着咸鸭蛋头盔和黑色长袍。 但是,那东西仍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它只是不停地将我仔细端详,看上去又似乎是在嗅闻我身上的气味,这个举动让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到了卜瑾。她在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时,也常常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向卜瑾投出求助的眼神,卜瑾看向我,竟然破天荒地对我说了两个字——“别怕。” 卜瑾的话音刚落,那东西就转头去看卜瑾。而卜瑾也不甘示弱,咸鸭蛋头盔看着她,她也盯着咸鸭蛋头盔看。 渐渐地,那东西也开始嗅闻卜瑾的身体,当那东西的头贴在卜瑾的胸前的时候,我颇感惊讶,差点脱口骂道“流氓”,心说这东西怎么也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但是,事情显然不是我所料想的那样,它只是轻轻嗅闻了一下,便突然像是触电了一般,连连向后退去,他身后的那些同类也明显一惊。 我不是白痴,我能料想到,那东西能有这样的反应多半是因为卜瑾胸前的那块玉牌,想到这里,我不禁再一次对那玉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让如此多的凶灵恶煞退避三舍。 这个时候,卜瑾也走上前去,那些东西立即让开了一条路,而那个为首的咸鸭蛋头盔更是行了一礼,发出了“咕哝咕哝”的声音,见此情形,我跟滕益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们见到卜瑾走到四周的墙壁,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石雕壁画。 我跟滕益试探性地跟在卜瑾的身后,那些东西也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一双双黑咕隆咚的眼洞死死地盯着我们看。 我抬头看向这些青石板的石雕壁画,我从小数学、英语都是我的弱项,只有语文成绩优秀,记得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看图说话那样的题目,后来上了高中也常常写一些看图作文,因为我的联想能力与逻辑能力一直不错。 那些形状抽象晦涩的壁画,在我的眼中立即变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呈现在我的眼前,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我正在看着整个古滇国消逝的全过程,如果这是真的,那将会是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 第五十七章连环画 第五十七章连环画 ———————————————————————————————————————— 这些石雕壁画并不是占据整面墙壁,它们只是成带条状围绕这个石屋一周,其高度恰好让人看起来很舒服。与西汉的那些砖雕不同,这里的石雕壁画面积很大,而且分成若干个小格子,就如同我父辈他们小时候看的连环画一样,只不过,这石雕上的画工太过粗糙,线条十分简单,但是,凭借我的联想能力,我还是能够读出这些石雕壁画所描绘的故事。 要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历史学或考古学的专业人士,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仅仅抱着一种去博物馆闲看的态度随便瞧了瞧,但是,当我看懂了第一幅画面的内容以后,我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甚至完全忽略了我身边的卜瑾、滕益,以及那些模样奇怪的家伙。 这里的每一幅画面大致都有一平米的大小,在第一幅画面中描绘的人物有七个人,他们没有骑马或者使用任何其他交通工具,但是,令我惊奇的是,在画面中,他们是在一条大河中行走。 我说那是一条大河并不是我妄加推测,首先,在画面的远处,是阳文雕镂的延绵起伏的巍巍山峦,一条类似祥云图案的河流从山谷中迸发而出。在正幅画面的结构布局中,那七个人其实被画得很小,除了为首的一个人以外,其余六个人都弯着腰跟在那人的身后,若按照正常的比例来说,这七个人在画面中的那条河上简直如同蝼蚁一般,而且巨大的河流常常激起滔天巨浪,但那七个人就这般悠闲自在地走在上面,似乎要赶到什么地方。 我向右移动了一下脚步,来到第二幅石雕壁画前,一看画面,我眉头一皱,心里有些诧异,这倒不是因为画面中有什么离奇的故事,而是那画面中的人物。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眼花,我又这回到第一幅画面中,这一下子,我看得更清楚了,旋即,也带来了更大的疑惑。 在第一幅画面中,那七个人的身形虽然很小,但为首的一个人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他身着一身飘逸的长衣,但是,看那体型和那轩昂的神态,我敢确定,那一定是一个男人。可是,在第二幅画面中,仍然是那七个人,另外那六个人的衣着服饰都没有变化,为首那个人也一样,唯一让我惊讶的是,在这幅画面中,为首的人变成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发垂腰,从容淡定,正站在一处山峦上俯瞰一块原野,似乎,这七个人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我迫不及待地又去看第三幅画,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为首的那个人又变成了男人! 我心里纳闷,心说这是闹哪出啊,是有两个首领么?从画面上来看,这根本不可能,可是,为什么那个为首的人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是女人呢?难道这家伙能像比目鱼一样根据不同需要随意变化性别,雌雄同体? 不不不,这太扯了,我只听说过泰国有人妖,以前在网上也曾经看到过有一些人因为先天的缺陷而有两套相反的生殖系统,但是,在一般情况下,这两套生殖系统中一定有一套是有缺陷的,而另一套则是占据主导地位。 但是,画面中的那个人他明显就是在随意变化着性别,难道,这种事情他还能操控? 接下来,我就不再详细描述那些画面了,我只是说说我的推测和理解: 首先,我要说明的一点是,这一整幅石雕壁画并非描述那七个人的一生实际,更加准确的说法是,这些石雕壁画只是在描述这七个人生命中的一个片段,虽然从第一张石雕壁画到最后一张石雕壁画全部都有那七个人的身影,但是,整幅壁画所要讲述的却是这七个人来到某一个地方,并给这个地方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要我以故事的形式叙述的话,也许能更加流畅易懂。 故事的开始是有七个人从远山而来,他们七个人的首领是一个随时能够变化男女的人,他们显然不是凡人,他们在滔天的河水中能够做到如履平地。我怀疑,那条河水不是澜沧江便是怒江。 几经周折,这七个人终于来到了某一个地方,这里的人们此时虽然不至于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但其生产技术仍然非常有限。 这七个人在这里似乎充当起启蒙老师的作用,他们教导当地的土著耕种甚至是炼制青铜器,没过多久,这里的人们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随着这里的人们的生产技术不停地发展,也引来了其他外族人的嫉妒,外族人为了得到先进的生产技术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战争,而当地的人们虽然掌握着有远山的来客所传授的先进生产力,但是,这种突飞猛进式的发展显然不符合正常的发展规律。当地人技术全面,但是人丁很少,所以,很快就被外族人所打败。 无奈之下,来自远山的来客只好带领着剩下的遗民逃离这里,到了另一处偏远的山林。 就在人们刚刚定居下来百废待兴的时候,来自远山的首领这个时候却开始号令当地所有的人们开始大规模炼制青铜棺! 没错,虽然我并没有看到过段郁文所描述的青铜棺,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石雕壁画中,曾有一副画面描绘的是无数壮丁连铸青铜棺的场景——那些青铜棺被整齐地排列放入地下。 可是,随后的故事却让我对那些青铜棺的用途产生了质疑——一阵无比强烈的念头一瞬间闯进我的脑海——也许,那并不是什么青铜棺材,而仅仅是一个由青铜器所打造的器皿! 当数千余的青铜棺被打造好以后,令人惊讶的是,来自远山的首领却好令人们在青铜棺里放置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因为有些东西过于细小,所以,在这几幅石雕壁画中,事物之间的比例明显有些失真,但这也正是为了凸显那些令人惊讶的东西)。 只见来自远山的首领号令人们将千余口青铜棺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他(她)命令人们将诸如毒蛇、蜈蚣、蚯蚓一类的毒虫放入其中,而另一部分的青铜棺他(她)则命令人们将诸如蛤蟆、蜥蜴之类的毒物放入其中。当这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来自远山的首领开始进行了一场无比恐怖的杀戮仪式——只见无数村民被毫无缘由地刺死,然后放入青铜棺中。 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那不是什么棺材,而是制蛊的器皿!!! 难道,那来自远山的首领是一个大巫师? 我不明白当地的人们是怎样看待这样的事情,因为很明显,他们的族群本来就不大,而这一下,更是将许多年轻的生命屠杀殆尽——除了所谓的祭神仪式以外,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这一切。 令我费劲的是,为什么制蛊还要使用人呢?难道真的要人取其怨,虫取其毒?我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画面有些断代感,因为一句我的推断,此时应该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在这个时候,这个族群又经历了一场战争。 画面中,那个来自远山的首领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鼓之上,平时跟我父亲聊天的时候,我曾经听说过,这种巨大的铜鼓其实并不是被当做乐器使用,而是一种宗教仪式的用具。 只见那首领正的周围摆满了无数的青铜棺,而在首领所站的铜鼓的四周,站着他那些随时跟在他(她)身边的六个随从。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六个人的画像十分抽象,但是,我却总是不自觉地将他们六个人跟段郁文所讲述的秦贵仁兄弟的故事中所遭遇的六个抬棺人联系在一起。 第五十八章巫颂 第五十八章巫颂 —————————————————————————————————————— “龙蛊。”卜瑾在我的身边突兀地说道。 “什么?”我转过头,一下子没有听清她所说的话。 卜瑾转过头,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龙蛊。” 听了这话,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因为不论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蛊,总而言之,这已经证明了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些所谓的青铜棺,其实并不是为了安葬死人,而是纯粹用来养蛊的器皿。 我也不理会卜瑾,因为此时此刻的我,仍然被那些石雕壁画所深深吸引,我顺着壁画的方向继续走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出忘恩负义的狗血剧。这个时候,其实在我的心理已经有一些推断与猜测了,那就是,这些山民,也许就正是所谓的古滇国的先民。 在来这里之前,段郁文一路絮絮叨叨不停地炫耀他自己的历史学知识,虽然他现在已经遇难,但是,这个时候,我却突然有些怀念他,因为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能在我身边的话,他从这些石雕壁画中所读到的信息量一定要比我多很多。而我,充其量也只是读懂了其中的故事成分。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是,那些古滇国的先民们在击退了外敌以后,对那个来自远山的首领开始存在不满,试图寻找机会脱离他(她)的控制。 而在这个时候,古滇国的历史进程已经在飞快地发展了,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发现,那个来自远山的首领竟然没有变老,按说,按照石雕壁画上所描述的故事,估计最少也得过去个五六十年,但是,那首领和那六个随从竟然都没有变老。 这个时候,古滇国的先民开始发生分化,其中一部分人开始努力摆脱那首领的控制,而另一部分的人则愿意永远追随那远山来客。 但是,这些都仅仅是那些先民的小心思。因为很明显,这个远山来客绝对非同寻常,他(她)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他(她)是一个超脱了当时的时代的人,说得牛逼一点,他(她)有理由在那个时候被人膜拜为神明。 而整个故事,也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那个远山来客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是什么,他(她)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帮助这些山民崛起? 我总觉得,那个人似乎是在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而偶然出现在这里,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壁画只截取了他(她)人生的这一部分,换句话来说,他(她)只不过是古滇国的一个过客。 果然,在古滇国的先民们开始分为两派之后,那个远山来客自己选择了离开,当然,这仍然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至于猜测的依据,那便是在后面的石雕壁画中我再也看不到那个首领的身影,只有他那六个随从呆在这里,不久以后,他们六个人也带着一群虔诚的古滇国先民离开了这里。 石雕壁画至此结束,虽然我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无奈壁画已经走完了一圈,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了。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 我转头看向卜瑾和滕益,正想要问一问他们的看法,这一回头,我就一阵心悸,吓得我差点跳到半空中,只见,那百十来个咸鸭蛋头盔脑袋竟然换了一个表情! 刚才为首的那个咸鸭蛋头盔离近我的时候,我已经看得很清楚,那的确是一个头盔,而且头盔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可是,现在,那头盔竟然变了样子。 一开始的时候,头盔上只有三个“o”型的圆洞,和两条细细的鼻孔,而现在,头盔上已经没有鼻孔了,而眼洞和嘴巴也都变成了小脸。眼睛的位置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细线,像是月牙一般,而嘴巴则是完全咧开,咧到一个非常夸张的位置。 这些东西直挺挺地站在我们后面,围城一堆,他们的肩膀上下一耸一耸,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却正在做出发笑的动作。 这样的场景简直诡异至极,我急忙拉住滕益,说道:“这些东西要干嘛?” “我哪里知道,”滕益说道:“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你让我放下武器的么,现在可好。”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点不对劲,回敬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按照我说的,我们现在不是没受到什么伤害么。” “是没受什么伤害,但是他们就这样笑,我心里也有些发毛。”滕益说道。 我跟他的想法一样,虽然那些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有一群非人的东西站在你面前嘿嘿傻笑,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我心里有些想梁赞,心说如果这个家伙在的话,我心里还有点底,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个纹面人阿松给放倒了呢?他们现在应该还在那树根洞穴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我正想着别人,这个时候,卜瑾突然走上前去,站在那群东西的面前,然后轻声用苗语说了些什么。 我听后,急忙去问滕益,卜瑾在说什么。 滕益挠挠脑袋,似乎也很疑惑,说道:“她说带我们过去。” “对那些东西说带我们三个过去?”我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滕益点点头,旋即补充了一句,说道:“她刚才那句,还是古苗语呢。” 我不明所以,但是,这个时候,那些家伙已经开始在为首的一个的带领下向石室后的的另一处甬道走去,卜瑾紧跟在它的身后,我跟滕益自然也不敢怠慢,快跑两步也跟了上去。 自从进入这地宫以后,我对于甬道已经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恐惧感,总是觉得一进入那种石砌甬道就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发生,但是,这一路却走的异常平稳安全,那些家伙走在我的前面,它们人数虽然很多,但是走起路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甬道内只有我、卜瑾以及滕益三个人的脚步声。 这条甬道很干净,青石板所砌成的石墙光滑整洁,这一次,既没有青铜镜,也没有黑水谭,头顶上也没有任何的树根垂下,我仔细观察墙壁,也没有见到任何类似于图腾符文一类的东西,警戒心也就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这一路,走的时间不算短,我有点担心梁赞,也不知道他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事情,会不会一会儿就找不到我们了呢。 跟这些东西一起走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这并不是因为它们都不说话或是其他的原因,那是一种很真切的压抑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判了数百年有期徒刑的犯人的心情,虽然没有直接宣告他的死刑,但是,内心总有一种濒临绝望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是,它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的心情都跟着渐渐低落下去了。 约莫着过了五分钟的时候,令我惊讶的是,甬道的前方竟然出现了光亮!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会有光亮,难道说,那里的尽头还有一伙人? 但是,当我们走进那里的时候,我才恍然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室,其规模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石室的 第五十九章巫颂 第五十九章巫颂 —————————————————————————————————————— 我们三个人在那六个家伙的带领下走到了那两口巨大的青铜棺前。向前走的时候,我没有觉得我有什么感情的波澜,但是,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一阵煎熬,说的难听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两口青铜棺里躺着的并不是那两个怪物而是我的双亲一般,一种极度悲怆的心情填满了我的心扉,我感到自己的胃在不断下沉,一阵说不出来的压抑让我几乎就要跪地哭泣。我知道这样的说法一定有夸张的嫌疑,但是,这就是我的真情实感。 我转头去看滕益,只见他也是直皱眉头,感到苦闷异常,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只有卜瑾面无改色,仍旧是一副冷如死水但却甜美异常的脸。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和滕益都感到异常惊讶,只见那六个家伙分别把那两口青铜棺都打开了。 我垫脚向里面一看,却并不是如我想象一般见到一潭黑水,里面很干燥,而且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里面也并没有散发出什么令人恶心的腐臭味。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部都转向青铜棺里的那堆形态奇异的白骨了。 只见第一口青铜棺内的白骨赫然正是一条长蛇的形状,蛇的长度倒并不长,但是骨骼却十分粗壮,与一般蛇不同的就是这条蛇有一条巨大的脑袋,另外,它还如蜈蚣一般,周围长满了无数细小的爪子。 第二口青铜棺内的白骨与第一口青铜棺里的相比之下,显得有些混乱,大大小小的白骨十分散乱地堆砌着,一打眼,只能看到一颗巨大的头骨。 这个时候,四周其他的咸鸭蛋头盔竟然都变成了哭丧脸,一群群黑压压得蹲在那里,肩膀几乎是同一个节奏,一抖一抖,像是在哭泣一般。为首的那六个家伙见此情形,都把脸转向我们,然后做出一个摊开双手的动作,似乎是在告诉我们他们对眼下的这种状况无能为力,在乞求我们的帮助。 “他们似乎是有求于我们。”滕益说道。 我摇摇头,对他说道:“求我们?求我们俩有什么用,我们俩谁能帮上忙?我们连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怎么帮?我估摸着他们还是在请求卜瑾帮忙。” 但是卜瑾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为首那六个家伙让我们走到铜鼓前面。我们一开始也没有弄明白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那就是,这些家伙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我们跟着他们的带领,穿过两口青铜棺的时候,我的心里简直难受到了极点,我几乎是硬撑着走到铜鼓前面,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了那写家伙让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了。因为,那铜鼓的周围,竟然雕满了图案,离近一看,竟然是一些跟石室内的壁画一样的连环画。 那六个家伙示意我们走进观看,我和滕益离近一看,冷汗紧接着就下来了,只见那铜鼓的周围雕刻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这一伙人,而且是自从我们进入森林以后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这面巨大的铜鼓周围有详细的描述。 从界碑到腐尸指路,再到尸骨坛,青铜镜甬道,虽然铜鼓上面并没有刻画出我们所经受的危险,但是其中所有的场景都和我们所遭遇的一模一样。而且,最主要的是那几个人物,寥寥几笔,但是却栩栩如生,把每一个人物的显著特征都描绘出来了——比如说,段郁文那老迈的身段,卜瑾那僵硬的身姿,滕益那拿长刀的样子,以及梁赞拿着的那把简易矛——等等!不对! 看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一种说不出究竟是恐惧还是惶惑的心情充斥着我的身体内。这铜鼓的周围刻有我们一行人,这件事情本身给人的感觉就很奇怪了,但是,让我惊讶和困惑的是——这里面没有我! 当我绕着铜鼓看了一圈以后,我惊讶地发现,最后一幅画面中,是梁赞、滕益和卜瑾三个人站在这里面对这些外貌奇特的家伙,并没有我的存在! “这上面所刻画的东西——是我们?”滕益惊讶地说道。 “不是我们,是你们!”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一些不是滋味,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铜鼓所描绘的画面中没有我的存在,如果说段郁文死了,所以铜鼓的最后一幅画面没有他的存在,那么为什么我被无缘无故地删除了呢,难道说——我死了? 不不不!我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不可能!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还能感觉到疼痛,我没有死,我也不是什么幽魂,那为什么铜鼓之上没有我的存在呢? 我转头问卜瑾,说道:“这些画——是预言么?” 卜瑾冲我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这里面没有我?”我问道。 卜瑾别过脸去,不再理会我,似乎是在向我表明——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有你。 这时候,滕益在一旁说道:“没准,你本来就不属于预言中的一部分。” “我去你大爷!”我生气地骂道,“你之前不是还说我来到云南以后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巧合么,都是必然的么!自打我来到云南之后,怪事一件接着一件,我几乎是被生拉硬拽地卷入这一系列事件中,尤其是那个阿姝娜,临死的时候还说什么留给我任务让我和卜瑾一起完成,你现在又来告诉我说我本身不属于预言的一部分?”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如果说我完全是一个局外人的话,那么我又何苦自己遭受这份罪呢? “也不一定非得这么说,”滕益解释道:“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三十年前,你父亲在整件事情的进展中也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所以,我也不觉得你是多余的局外人。” “我父亲,对,我的那个老父亲呀!”我心中感叹,暗说,我的老爹呀,你三十年前到底瞒了多少事呀,为什么连一个纹面人都要向我问起你呢? 我正出神地想着,这个时候,滕益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我不耐烦地吼道:“干什么?” 哪想到滕益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前面。 我顺着滕益手指的方向一看,心里一惊,只见卜瑾竟然毫无征兆地跑到铜鼓上站着。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卜瑾的眼睛开始有了变化,她的眼睛开始由黑变粉,再变红,最后直红到流出猩红的液体——我心头一阵悸动,心说难不成是血? 接下来,那些模样奇怪的家伙开始都跪倒在地,冲着铜鼓上的卜瑾做出膜拜的动作,那样子真的就好像古代的先民对一名巫师的崇拜。 突然,卜瑾一抬左脚,一头油黑发亮的长发顿时飘逸起来,如水藻一般。 “咚”的一声,铜鼓发出了一声闷响,响声在整个是室内回荡,我明显感觉到石室内的长明灯的火苗均是一抖。 这一次,没有颂咒声,但是卜瑾的喉咙里却发出了一阵阵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好像她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一般。 “咚”!“咚!”“咚!” 我看见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鞋子,此刻正光脚站在铜鼓上,围着铜鼓的边缘一边跳着形态奇异的舞蹈,一边踩出毫无节奏感的鼓声。 我看这卜瑾的神态,只见她的长发遮掩了她的面容,但是,她那一双赤红的眼睛却总是能从发间迸射出鲜红的痕迹。卜瑾围着铜鼓一圈接 第六十章巫颂 第六十章巫颂 —————————————————————————————————————— 我捂着自己的肚子,心说口含猫眼,虽然我现在已经把猫眼吞进了肚子里,但是,按理来说,我还是应该能看清那些从入口里缓缓走进来的东西,而现实的情况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能从空气的扭曲中隐约看见那些东西模糊的身影。 那些东西形态各异,有些看上去像是一些巨大的哺乳动物,而另有一些则像是巨大的爬行生物,还有一个个头很大的家伙,看上去就好像是喜马拉雅山上的雪人一般正低着头缓缓从那些入口里走出来。 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的行动都非常迟缓,甚至是有些木讷呆滞,但是,它们的目的却十分明确——那就是冲着卜瑾所站立的铜鼓上。 这些东西无形无色,甚至能够从实物中轻松穿过,这些东西固然不是有生命的物体,但是,又绝不是鬼魂,因为如果是鬼魂,我应该能够看清它们的相貌。难不成,这些东西就是所谓的精魂或者是灵? 我正思索间,那些家伙已经走到了铜鼓的附近,换言之,它们已经离我们非常近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我们来时的路上,我曾经过那个黑水甬道,在那里面碰见了一只巨大的如蟒蛇一般的怪物,而那怪物曾被卜瑾收服过。按照我的猜想,这六条入口处,每一条甬道内都有一只巨大的怪物守卫着,不让生人进入,刚才,我在偷听那另一伙人的谈话的时候,我也曾经听那个京腔秦爷说过,他们也曾经遇到过什么怪物,但是,被那个纹面人阿松所制服了,但可能那怪物的精魂并没有被收走,所以才从入口处爬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卜瑾突然一阵悸动,伸出双手,竟然把自己的白色小衫的领口撕开了,然后继续发狂一般地在铜鼓上继续跳舞。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跳舞跳热了? 显然并不是这样,卜瑾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要露出她胸前的那块玉牌。 那玉牌一闪现,突然,那些无形无色的东西一下子就都扑在了卜瑾的身上,一下子就融合在卜瑾的身体内。 我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滕益看不见这些情况,一个劲儿地在我的身边问东问西,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没工夫跟你解释,”我这样说其实并不妥,更准确的说法是,我压根没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继续说道:“往下看就是了。” 只见卜瑾的身体在这一次的冲击之后,明显一抖,我能看出来她双脚一软,差一点就瘫坐在铜鼓之上了,但是,我也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死撑下去,难不成,所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咚咚”的铜鼓声依然没有停歇,四周的喊声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身后传出一阵巨响,我和滕益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那两口青铜棺竟然一下子全部散架了,青铜棺内的两堆白骨也跟着散乱了一地。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一下子难受到了极点,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我直感觉自己的胃在不断地下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几乎快要流下泪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受到这种影响的人不仅是我,连滕益在内,他也是单膝跪地,眉头紧皱。 紧接着,就看到那一堆白骨一阵阵抖动,似乎活了一般。我暗自惊讶,心说不会来什么博物馆奇妙夜吧,一堆骨头还能活过来? 我的猜想并正确,那对白骨的确在不停地抖动,但是,很快,我发现,这些白骨开始碎成块状,紧接着又从块状变成了粉末状。 我和滕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系列的怪异景象,连啧啧称奇的心情都没有,直觉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从那些白骨的粉末中,似乎飘出了一缕青烟,我问滕益他是否看见了,滕益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两缕青烟徐徐飘过我和滕益中间的位置,径直朝卜瑾的位置飘去。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也都可以猜出个大概——那两缕青烟直接融进了卜瑾的身体。而在那一瞬间,卜瑾也停住了跳舞,这个时候的她血迹已经沾满了她那娇小的脸庞,看上去再也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只能看到狰狞和恐怖的嘴脸。 “你看!”滕益对我说道。 我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咸鸭蛋头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站起身来,大脑袋微微向上扬起,似乎是得到了某种解脱一般,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突然,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那些家伙的头盔开裂的声音,紧接着,开裂的噼啪声瞬间充斥着整座石室,连那六个首领的头盔也都裂开了,紧接着,他们的头盔变成了粉末消失在空气中,而他们的黑色长袍则化作浓重的黑雾渐渐消散开去。 巨大的石室刚才还显得熙熙攘攘,这一下,就又只剩下我、滕益和卜瑾三个人了。 “这……完成了?”我问道。 滕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们俩都重新站起了身,因为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心酸感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用脏兮兮的手腕擦了擦眼角,竟然发现自己的眼角留有泪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没空仔细地思索,因为这个时候,我发现卜瑾正站在铜鼓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和滕益,她的头发非常散乱,脸上又到处是血污,根本看不清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但是,以我往常的经验来看,我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大喊,说道:“滕益,快去,卜瑾要晕倒了。” 果然,我话音刚落,就看卜瑾整个人就要从铜鼓之上掉下来了。不过幸好滕益虽然心眼死,但是身手并不差,他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两条粗壮的手臂一接卜瑾的身体,一切都安然无恙,我的心里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的这种放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我就发现自从卜瑾的身体离开了铜鼓之后,整个石室开始发生巨大的震动,像我这样的半吊子角色甚至已经站不稳身体了。 “我靠。”我吼道,“怎么回事?地震?” “我哪里知道啊,”滕益抱着卜瑾的身体,说道:“看样子,这里好像要塌掉。” “那还不快跑!” “跑?往哪里跑?”滕益回敬道。 我一时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转头向四周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那六条来时的入口此时都已经被坍塌下来的石头给封死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也太巧了吧,正好就把六个入口都封死了?”我近乎绝望地喊道。 这时候,躺在滕益双臂中的卜瑾忽然软绵绵地抬了一下手,指了指我们的上方。 我和滕益会意向上一看,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悲。喜在 第六十一章总结 第六十一章总结 —————————————————————————————————————— 九月二十八日,云南,昆明,市中心医院。无风,天气晴好,我准备今天出院。 我和刘震两个人正在医院里收拾行李,龙卜瑾站在病房的窗户旁边望着窗外挥洒下来的阳光怔怔发呆,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去猜,总之,我要回家了。 回想起当初在地宫之中逃脱的时候,在那巨大的石柱上,我爬到一半的时候摔下来过一次,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就立马站起身重新往上爬,直到爬出了地宫以后,我才感觉到浑身剧烈的疼痛,喉咙一甜,一口血就流了出来。我浑身乏力,几乎一动不敢动,仿佛只要身子一伸,浑身就要散架一般,连续数小时的疲劳与恐惧,让我身心俱疲,当时又正逢黄昏时候,我便直接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好在滕益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他燃起了篝火,为我和卜瑾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虽然他并不是苗族人,但是由于长期呆在那苗族古寨之中,又与阿姝娜的关系颇为亲近,所以会一些简单的医术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种医术太过简单了,以至于几乎没什么作用。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了点压缩饼干,卜瑾仍然没有清醒,我虽然醒了,但是神智不清,而且浑身疼痛,直喘不上气,每一次喘气我都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但是,我仍然得坚持,直到在滕益的带领下,我们重新回到了大石头村,后来又找回了我们的那辆——不、是段郁文的那辆破桑塔纳轿车。 让我感到无奈的是,滕益并不会开车,所以,我只能继续忍着疼痛一路开车回到了昆明。 一到刘震所住的那家医院,我就被检查出来是肋骨骨折,并且戳伤了肺部,不过好在肺脏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但是这样的情况必须要进行入院治疗。我自己的钱已经不够用了,于是,我便又给我朋友高鹏打了电话,让他从银行打钱给我,这样,我才顺利入院接受治疗。 我入院后的第二天,滕益便说他要回到苗寨里去了,我想留住他,因为这一路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并没有得到解释,但是,他却对我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于是我问他,那卜瑾怎么办?滕益摇摇头,对我说:“阿姝娜大巫在生前的时候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么,卜瑾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别忘了,你当初来云南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这个事情,虽然,这其中有诸多的插曲,但是,任务自始至终也没有更改过。” 我说道:“可是,我不觉得卜瑾应该跟我回老家那边,我倒觉得梁赞更适合她。” 滕益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小子身手的确是好,我心服口服,我也没想到那个纹面人能这么厉害,两个人纠缠了那么久也没有从那树根洞里出来,怕是已经……”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梁赞和段郁文跟我的交情都不深,但是,我能感觉到,自从我来到云南,这两个人对我的照顾是我能自始至终平安无恙的保证,可是现在…… 我尽量不去想那些事情,转开话题,说道:“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并没有完成什么任务呀。”说着,我转头看了看那时候还在昏迷的卜瑾,然后继续说道:“还有很多事情也都没有得到相应的解答,那个老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有那个纹面人对我所说的什么南巫的事情,太多的谜团了。” 滕益点点头,说道:“不过,那已经不应该轮到我去思考了,我想,这一切肯定跟你的父亲有关。” 我点点头,这个时候,刘震早就已经痊愈了,他正推门进来带回来新买的水果,我在医院的前几天,一直是由他来照顾我。 在送别了滕益之后,刘震向我问起了那些经历,我并不是有意不跟他讲,只不过我每当我想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疲累感,在刘震的一再逼问下,我才勉强简单大致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讲了一遍,当然,这也是对我所经历的事情的一种梳理方式。 我简单总结了一下我来到云南以后所遇到的各种怪事以及相应的疑惑,而至于那些已经得到解答的疑惑,我就不再重复提起了。 如果按照时间的顺序来讲的话,我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各种疑虑: 第一点,三十年前我父亲到底在云南干了些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虽然我还不知道确切的经过,但是,起码已经有一些模糊的雏形初现在我的脑海里了。 首先,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父亲来云南绝不是为了什么考古活动,他在来云南的时候甚至就已经对这里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其次,那就是一些具体的细节,显然,我在段郁文的叙述和偷听老韩的谈话的时候所得到的故事有着很多差别,其中尤其是关于我父亲这个人的评价。为了保证我能够得到真相,我尽量使自己不带有主观色彩去评价我父亲,很明显,在段郁文的叙述中,我父亲所扮演的角色是正值刚毅的学者形象,而在老韩的口中,我父亲则完全变作了另一幅嘴脸,这样的父亲更像是——汪成宝!唯利是图,狡猾阴谋,运用一切手段为自己的棋子,以帮助自己达到目的,这样的父亲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第二点,卜瑾身上的玉牌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一开始有人冒充我的父亲给我打电话那时起,我第一次注意到卜瑾身上的那块玉牌,以至于后来假冒的汪成宝,老韩口中的汲灵妖玉,以及一路上所遇到的各种奇怪的事情都与这块玉牌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心说难不成这块玉牌是什么法宝?我不太相信这种猜测,但是却又没有更好的猜测。 第三点,梁赞到底是谁? 我从不否认梁赞曾经救过我很多次,并且他的身手、胆识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都非常人所及,当然,他也有不完美的地方,比如说他那一脸病怏怏的面容和毫不正经的抬杠侃大山似的谈话。但是,我想知道的是,梁赞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一开始,我在问及梁赞的事情的时候,段郁文的回答飘忽不定,只说梁赞能够帮助我完成任务,现在段郁文已经死了,那么,梁赞的身世对我而言几乎就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当然,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并未太过在意梁赞的身世,但是,直到我在地宫铜鼓上所看到的雕刻时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如果说,那铜鼓周围的雕刻是预言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梁赞出现在地宫之中是必然而非巧合,反倒是我这个一直被当做继任者的人并没有出现在预言当中,这一切又都代表着什么呢? 第四点,纹面人他们一伙人的背景以及所谓的南巫究竟为何物? 说实话,我至今都觉得老韩他们一伙人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而他们的出现也使得原本渐已明朗的局面又多了一层迷雾。我还是那一句话,在中国,能搞到枪而且还是冲锋枪,这就足以说明这些人来头不小,起码,他们的背景或是靠山有相当强的势力。 再有一点,我总觉得那个纹面人阿松有点奇怪,他虽然对那个京腔秦爷言听计从,但是,给我的感觉他又好像是脱离他们而存在的,换句话说,他们似乎并不属于隶属关系而是雇佣关系。 最后一点,那就是南巫的事情。因为当时那个纹面人阿松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显得太过突兀,所以,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他曾问我除了我父亲还有谁知道南巫的事情。这句话包含着两个信息,且先不说 第一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一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晚八点三十五分,辽宁沈阳。 母亲的追悼仪式终于靠一段落,明天一早,母亲的遗体就将被送到火葬场火化。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高鹏和刘震都有来过电话,但是我并没有理会他们,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回到东北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父亲的行踪依然杳无音讯,我母亲终日牵肠挂肚,她老人家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下,更是一病不起,终于扛不住,倒下了。 一开始,我打算卖掉我父亲的房子,因为在听到高鹏说起有陌生人闯入过我家,我就总觉得那个家已经不安全了。但是,实际的情况是,我和卜瑾住了一段时间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也就放松了警惕,心说大概是我自己小题大做了,那些人既然已经得到了我父亲所珍藏的珍本书,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需要再回来了。 这三个月来,唯一让我感到可喜的是,卜瑾在我不厌其烦的教导下已经基本掌握了汉语的使用,而我后来也发现,卜瑾其实并非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在解除了语言沟通的障碍后,她有时候显得还是很可爱的。只不过,她对于大都市的生活仍然有很多难以接受的地方,我想她可能永远也无法习惯都市的生活也说不定。所以,每当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把卜瑾放在家中,她倒也很听话,从来没有给我添过任何麻烦。高鹏时常调侃我跟卜瑾之间的关系,每当此时,我就下意识地想到梁赞——我对他尚且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走得累了,便随便找了一家饮品店,走了进去,要了杯咖啡和许多甜品——我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喜欢吃甜食,不过这样也好,因为都说甜食会使一个人的心情变好。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茫然无措地望着窗外,大脑一片空白,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说句实话,对于母亲的死,我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悲伤,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恍惚间,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没有什么剧烈的情感波动。我知道,在很多情况下,当人们听到某些极坏的消息时,他们看起来似乎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现实,然而,在实际情况下,他们的潜意识只是逃避了这些问题,也许,在多年以后,他们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并且备受打击,甚至精神崩溃。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总而言之,现在的我仍然没有感到太多的哀伤。 我正稀里糊涂地瞎想的时候,裤兜里突然传出了“铃铃铃”的老式电话的铃声,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看上去像是座机,我挂了电话,最近我常常能接到一些出卖网店的骚扰电话。要是以往,我可能会拿这些打骚扰电话的家伙们寻开心,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于是,便挂掉了电话。 没过两分钟,又是“铃铃铃”的几声响,我拿出手机一看,还是一样的号码。 就这样,我挂电话,对方又打来,这样来来回回不下四五次,我终于被这个家伙的坚持所折服了,接通电话便不客气地说道:“前几天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没有买网店的需求,老子现在心很烦,你别他妈的再骚扰我了。” 说完一通,电话的那边却没有回音。 “喂?”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喂?有人吗?” 突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道:“我的佩玺大人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梁赞!?”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问道。 “对呀,”电话那边说道:“怎么了,我的佩玺大人,你这么想我啊?” “你没死?”我惊讶道。 “拜托,老大,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怎么总咒我呀?”梁赞说道。 “去你奶奶的,我上哪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当时在那树根洞里面,你跟那纹面人纠缠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出来,后来地宫又塌了,我上哪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佩玺大人,你知道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我故意咽他说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会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他继续说道:“你的致命弱点就是你的思维太僵化了,在你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种可能性,你难道就不会想想其他的可能?” “我想不出来。” “哎呀,你简直就是大脑平滑呀。”梁赞挖苦我道。 “那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我不满道。 “我才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呢。”梁赞说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梁赞顿了顿,说道:“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一听这话,不知为什么,我心头一紧,心说不是吧,难不成又要出什么怪事?但我仔细想了想,却并没有发现最近有什么事情奇怪,便对他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梁赞似乎思索了一下子,然后继续说道:“三个多月了,他们也差不多该动手了呀。” “他们?”我问。 “就是纹面人他们那伙人。”梁赞解释道。 我一听这话,连忙激动地问道:“这么说,那个老韩他们也没有死?” 梁赞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呀,真的是一言难尽呀,总之等你来我这里以后,我有机会再详细地告诉你吧。” “去你那里?”我心里感到一阵纳闷,心说我为什么还要去你那里呢?于是,便说道:“我已经把我父亲托付给我的任务完成了,而且卜瑾似乎也完成了阿姝娜交给她的任务,为什么还要去云南?” “我的佩玺大人,我就说你思维僵化,你还不承认。”梁赞笑着说道:“谁跟你说让你去云南啦?我只是说等你来我这里之后。” 我心中疑惑,便问:“那你在哪里?” 梁赞呵呵一笑,回答道:“我现在在湖北。” “湖北?”这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连忙问道:“你去湖北做什么?” “这个问题,等你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心中有点气愤,心说我为什么要听任你的摆布呢,于是开口也不客气,直接回应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摆布?我不想去什么湖北。” “哎?”梁赞说道:“佩玺大人,咱们的探险还没有结束呢,你怎么能半路而废呢。” “探险?你自己去探险吧,我就不陪你了。”我回敬道。 “那怎么行,这里面必须要有你的存在呀。”梁赞正在说服我。 第二章殡仪馆 第二章殡仪馆 ———————————————————————————————————— 听了这个消息以后,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要出去,这个时候卜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问我要去哪里。我告诉她殡仪馆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教会了卜瑾怎样使用微波炉,所以,我也不用担心她在家里会饿着。卜瑾说她也想出去走走,但是,这个提议被我回绝了,我告诉她等我忙完了今天的事情再带她出去透透气,她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这些天,我已经摸透了卜瑾的秉性,那就是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抱有过多的期待,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太多的失望。 出门以后,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急忙赶去母亲所在的殡仪馆。 我到达殡仪馆的时候,我的表姐以及许多家里的亲戚都已经在那里了,他们当中有些人对我的态度有些冷漠,认为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因为我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死而留下过眼泪。我也不想跟他们多解释,男人的眼泪何必要跟外人彰显呢? 我表姐刚结婚不久,她跟我母亲的关系非常要好,这几天几乎哭成了泪人儿。她的眼睛原本很漂亮,可是这几天眼睛肿的跟桃核一样,让我看了都有几分心疼。 表姐把我拉到一边,眼睛里还有些眼泪,对我说道:“老弟呀,你们家这是招谁还是惹谁了呀,你爸爸失踪好几个月,现在,你妈妈的遗体又……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我还得去安慰表姐,说道:“姐,你也先别着急,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只是一个晚辈,要说我们家以前招惹过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放心,事情终归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但愿如此吧。”表姐抹一把眼泪,突然换做了另一幅恶狠狠的表情,说道:“真不知道这些殡仪馆的人是管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遗体被人偷走!如果他们给不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法庭上见吧。” 我抬眼看了看其他的亲戚们,七大姑八大姨,三叔二舅都在谴责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哭的哭闹的闹,乱作一团,我看了感到心烦意乱,不想上前搀和,就问表姐道:“那殡仪馆的人是怎么说的?” 表姐这个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对了,殡仪馆的人说他们这里有监控摄像头,所以能够查出事情的真相。” “那为什么不去查看呢?”我疑惑地问道。 表姐解释道:“我们一开始也想去看,但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却点名说只有直系亲属可以查看录像。而且,还点名要你去看。” “点名要我去看?”我感到很惊讶,虽说我是死者的儿子,但是这样丢失尸体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点名只能让我一个人去看呀。 表姐有点着急,她对我说道:“哎呀,你也别再管那么多了,赶紧过去吧。” 我在表姐的推拥下走到了众亲戚的人群中,我二舅是我妈妈家庭那边的顶梁柱,他挺着一个打啤酒肚,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先皱一下眉毛,见我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骂道:“你个混小子,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你妈都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你还慢慢悠悠的,像什么话?我看,你妈是白养你这个小子了。” 我苦笑两声,也不想去争辩什么,于是便对二舅说道:“您还是先放我去看录像吧。” 二舅一皱眉,说道:“对,看录像,我也要去!” 这个时候,殡仪馆的一名保安人员拉住了我二舅,说道:“不行不行,我们已经说了,只有范佩玺先生能去查看录像。” “你还敢说话?”我二舅的脾气不是很好,但客观来说,为人比较正直,他吼道:“我自家亲姐姐的遗体在你们这里被人偷走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讲话?我跟你讲,我还就要去看了,怎么着?” 这个时候,表姐和二舅妈等一些比较冷静克制的亲戚们上前拦住了二舅,说道:“就让佩玺过去看吧,人家既然都说了这样的话了,再说,佩玺回来以后也会把事情都告诉我们的,对吧?” 说完,大家都转头看向我。 我一时间茫然无措,显然,大家认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之所以只让我一个人去看录像,那就说明录像中会有一些不想让其他亲戚们知道的事情,他们希望我在看到录像以后,能把真实的情况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们。 面对他们那种渴求的眼神,我也不敢再有什么推托,于是连忙点了点头,这样二舅等亲戚才放我过去。 我在那名二十多岁的小保安的带领下往殡仪馆的办公室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道:“老哥,我跟你说一句实话,你别看我年龄不大,但是我也在这里工作三四年了,这些年,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我也见过不少,但是,像你母亲所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是闻所未闻,如果可能,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干这一行了。” 听他这话,我明显觉察到了什么,便问道:“这么说,你也看过那录像?” “怎么说呢?我是第一个发现你母亲的遗体不见了的人,所以,我也就第一时间报给了我的头儿,我是和他一起看的录像,然后才由接线的小姐打电话通知你的。” “听你们这么说,我心里怎么有点发慌呀,难不成那录像很奇怪?”我问道。 小保安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老哥,做好心里准备吧。” 转眼,我们就来到了殡仪馆的办公室。我们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很简陋,殡仪馆这种地方也不需要什么豪华的办公设备。 办公室里有四个写字桌和一条长沙发,但是此刻里面只坐着一个人,那人又黑又瘦,带着一副镜片发黄的眼镜,看上去就如同非洲难民一般。那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梳着大背头,一身宽大而又不合体的西装套在他的身上,白色汗衫的领口有些发黄,看上去,这个人显得无比邋遢。 “这位是我们殡仪馆的张经理。”小保安向我介绍道。 我冲张经理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跟他握了握手。 令我惊讶的是,张经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愧疚的表情,他看上去不说是自信满满,给人的感觉也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他只是口头上客套地说道:“范先生,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们感到万分抱歉。” 我也不客气地说道:“我来这里不是要听抱歉的话,我只想看看录像,之后就报案。” 张经理摆了摆手,说道:“究竟报案与否,那是你们家的自由,我只负责给你看录像而已。” 说罢,张经理让那名小保安离开,在一张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搬了两把椅子在前面,示意我坐在旁边一同观看。 在打开视频之前,张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几眼,然后说道:“小兄弟,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他看上去似乎还不是很放心,于是从里怀掏出一包玉溪香烟,递给我一根,给我点燃,然后才打开监控录像的视频。 张经理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对我说道:“我们就从昨晚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开始看吧。” 第三章起尸【第二更】 第三章起尸 —————————————————————————————————————————— 监控录像本身就呈现出绿色的画面,再加上所拍摄的地方是殡仪馆,这更加渲染了恐怖惊悚的氛围。 张经理在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对我说道:“别急,慢慢看。” 我心中暗骂了他一句,心说我能不急么,我自己母亲的遗体已经被别人偷走了,按理说他应该直接调到那个卑鄙的窃贼的画面,不过,在刚才小保安和他的话的影响下,我已经隐隐感到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在我心头萦绕了。 我看那个张经理虽然外表十分邋遢,但是,这个人整体给别人的感觉不说是气宇非凡,也给人一种他是那种经历过许多大风浪,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人物。想想也是,诸如殡仪馆、火葬场以及丧葬用品这些生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敢去做的,这并不是本钱的问题,因为有些时候,赚死人的钱财,你未必有命去花这些钱财。 我和张经理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眼前的几乎相当于暂停播放的录像画面。画面中,我母亲的尸体躺在玻璃棺材中,她身上穿着寿衣,嘴巴里按照风俗衔着一枚铜钱,模样安详,但是,化妆师的浓妆还是让她的面容给人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她的头部的方向是她巨大的遗像,以及一个小骨灰盒,几株香和供品,玻璃棺的两侧是几把木质的椅子,上面没有人,空空如也。母亲双脚的方向,地上铺着一个圆形的垫子,那是给晚辈用来磕头用的。 绿色的画面一动不动,我抽完了一支烟后,张经理又给我点上一支烟。人的注意力不可能长时间一动不动地集中在某一件事物上,渐渐地,我甚至开始有些走神。 约莫着过了十几分钟后,张经理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道:“小兄弟,注意了,要开始了。” 要开始了?我心头一阵激动,急忙重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别急。”张经理又说了一句。 大约过了两分钟,电脑屏幕中所拍摄的画面突然一闪,整个屏幕上面都布满了雪花。 我一皱眉,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经理显得很淡然从容,他解释道:“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对录像做过任何修改或删除,这就是昨天晚上所拍摄的画面,至于屏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雪花,我只能说,这大概是由于强电磁波所产生的影响吧。” “强电磁波?”我疑惑地重复着张经理的话。 张经理点点头,然后对我说道:“先别管这些了,你还是继续看吧。” “怎么?还没完?”我还以为,屏幕中出现雪花以后,视频录像就此结束了呢。于是,我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十几秒钟以后,监控画面重新回到了屏幕上。我盯着电脑屏幕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果然,在这十几秒的时间以后,房间内中央的玻璃棺内已经没有我母亲的遗体了。玻璃棺没有任何破裂的痕迹,但是,此时此刻棺内却空空如也,让人胆寒。 这就没了?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且不说监控突然无缘无故没了一段监控画面,单是这十几秒钟的时间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殡仪馆的玻璃棺是严格密封的,而且,那里面有强冷空气,以保证尸体不会快速腐烂变臭。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十几秒钟的时间打开玻璃棺拿走我母亲的遗体并且不留任何一丝一毫的痕迹呢? 我特意观察了一下玻璃棺内我母亲所盖的被子,那被子虽然被掀开,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凌乱。 “要来了。”张经理又一次在一旁提醒我说道。 究竟是什么要来了呢? 突然,电脑屏幕中的画面一阵晃动,一张被红外摄像头的照射下呈现出绿色的脸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屏幕——我母亲的脸。 我几乎出于本能,身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尖叫出来。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张经理不紧不慢地说道,“来,坐下,不要害怕。” 张经理的安慰简直没有丝毫的作用,我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经理歪着脑袋看了看我,耸耸肩,一指电脑屏幕,一脸无辜地说道:“你都看见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重新鼓起勇气再一次看向电脑屏幕,但我坚持站着看,再也没有勇气坐在椅子上近距离地观看那张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只见我母亲的脸充满整个屏幕,她面无表情,但是眼睛却是张开的,整张面孔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张扑克牌一样,她不眨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也许是我的心里作用,我总觉得我母亲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这样僵持了几秒钟以后,母亲的脸移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她竟然顺着墙壁爬走了。那动作就好像是电影中的蜘蛛侠一样,她贴着垂直于地面的墙壁,就像一只巨大的壁虎一样在墙上爬行。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忍不住再一次问道。 张经理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看着画面中,我母亲的身穿一身寿衣,从墙壁爬到地面,然后站起身,弓着腰走到了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就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这时候,张经理才按下了暂停的按钮,转过头对我说道:“没有了,后面的画面再也没有看见过你母亲的身影了,我们的殡仪馆并不只有这一个监控摄像头,但是,我们在查看所有的监控视频后,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的身影。”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说道。 张经理走到我身边,拉着我在长沙发前坐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对鬼神一类的事情向来不屑一顾。” 我没有说话,但我心里明白,在云南之行过后,我早已经不再是什么无神论者了,起码,我相信这世界上的确有鬼和僵尸的存在,甚至是一些奇怪的生物,我都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但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母亲的身上时,我还是感到难以相信。 张经理继续说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真实的情况就摆在你的面前。你母亲——诈尸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道。 张经理解释道:“小兄弟,我想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难免常常会遇到一些难以用常理来解释的怪事,但是,这样起尸的事情,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给我接了一杯茶水,递给我的手中,然后继续说道:“说句实话,我其实也并不能完全肯定你母亲这就是诈尸,一般来说,尸体复活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起尸,所谓起尸,一般是指死后的人余孽未尽,死后还要起来祸害他人,另一种是诈尸,所谓诈尸则是指人死之后,尚有一口气憋在胸口,如果说碰到猫鼠一类的活物的冲撞,就会起来如同猛兽一般四处奔跑撕咬,完全是一种本能一般的行为。而你母亲似乎都不属于这两种情况,首先,起尸一般都会有一些预兆,比如面色发黑、皮肤浮肿,这些特征你母亲都没有,退一步来讲,如果你母亲真的有这样的特征,我们殡仪馆可能根本就不会接收你母亲的遗体;而至于诈尸的可能,则更是微乎其微,因为殡仪 第四章镜像【第三更】 第四章镜像 —————————————————————————————————————————————— 张经理继续对我说道:“小兄弟,这一回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来看这个监控画了吧,如果这样的画面让你的家人亲戚们看到,你想想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没有直面回答张经理的话,不过我大致也能猜测出来我二舅他们的反应。我的反应虽说很激烈,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合乎情理之中,毕竟,在云南,尤其是在那地宫之中,我许多的事情都经历过,也看过那些从青铜镜里走出来的女尸。现在的我,早就已经不像是三个月前那个单纯无知的范佩玺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未解之谜,高尔基不是也曾经说过么——勇敢怀疑,你将看清这世上的一切。现在的我,已经能接受那些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了。我想,如果是我的亲戚们看到这样的画面,尤其是我的表姐,估计整个人都会崩溃掉,至于我二舅,我也想象不出来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冲张经理点了点头,但是也感觉到有一些无奈,然后说道:“但是,家里的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如果找不到遗体,那么我家里的人一定会去报警。” 张经理流露出一种无所谓的表情,对我说道:“如果你的亲戚们真的报警了,那么,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这样的录像提供给警方了。” “等等,”我喊停了张经理的话,说道:“我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妥。” “那是当然了。”张经理回应道。 “可是,无论如何,我母亲的遗体都是从你这里丢掉的,对吧。”我说道。 “你想怎么办?”张经理扬起眉毛,看着我说道。 我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家里的亲戚那边,我尽量想办法把他们稳住,而在此期间,你们必须要竭尽全力帮助我找到我母亲的遗体。” 张经理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不过,你母亲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敢擅自插手,你要钱,我可以赔给你,但是,我并不能帮你去找你母亲。” “为什么不可以?”我心里有些窝火地说道:“你不是说你以前当过道士么?” 张经理哈哈一笑,他这一笑,我直觉得是在幸灾乐祸,恨不能上前给他一拳,但是我强忍住了这样的冲动。只听那张经理继续说道:“我以前的确当过道士,不过,我那两下子,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神棍,我年轻的时候不过是给别人算算命罢了,并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大师,当然,我这么说,你可别太在意,我并没有对你母亲有任何不尊敬的意思。” 我摆摆手,示意他我并没有那么小心眼,转而问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够就这样蒙混过去了吧。” 张经理叹了口气,旋即说道:“小兄弟,这样吧,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你可以去找他,我不敢说他会不会帮你,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一定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谁?”我问道。 张经理从一张办公桌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给我写了一个地址,又把它折起来,然后神秘兮兮地递给我,说道:“回到家里你再看吧,不过有一点我得告诉你,我并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你要找他,可以提我的名字张贺方。” 我接过纸条,道了一声谢(真纳闷,我竟然要给他道谢),张经理又问我打算怎样跟亲戚们解释,这样的话,我们俩的口风耗能保持一致。 我想了想,不由挠了挠脑袋,苦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张贺方哈哈一笑,说道:“这样吧,你可以暂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就说,我给你担保,半个月之内一定会找到你母亲的遗体,这样至少可以暂时稳住你的那个二舅,也不至于他们会立刻报警。” “半个月?”我心里一凉,心说要是半个月才找到我母亲,估计她老人家的遗体早就烂掉了。 “半个月的时间只是一个托词,”张经理解释道:“你觉得你的那个二舅他可能会等到半个月么,你要做的只是暂时稳住他们罢了。” 我点点头,心说也只能先这样做了。我想了想,又问:“那他们要是问起录像的内容呢?” 张贺方推托道:“那个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又说,“能不能把刚才那段监控视频给我复制一份?” 张贺方道:“当然可以。”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推门离开,在离开之前,张贺方突然又喊住我,我回头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忘了跟你说了,圣诞快乐。” 我疑惑着看着张贺方那张神秘兮兮而又略显肮脏的脸,再加上他那十分简陋的办公室,突然感觉一阵寒气从他身后向我逼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随口说道:“再见。” 回到亲戚那里,我人一下子被大家围攻,问东问西,问长问短的,我这人喜欢清静不喜欢热闹,人一多,我心情就烦躁不堪,于是,只是把表姐拉到一边说道:“姐,你跟二舅他们说清楚,录像我已经看过了,但是至于录像的内容,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殡仪馆的经理已经承诺过了,半个月之内,一定会找回我母亲的遗体。” “半个月?”表姐的反应跟我一模一样。 我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其他的,你都先不要问,帮我拦着点二舅,千万不要让他太过冲动,我先回去了。” 我表姐一向是一个聪明人,仅仅从我刚才的几句话中就已经猜到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但是,我表姐又恰好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只是对我说道:“老弟,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如果有什么能让我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家里的亲戚,我来控制。” 一听这话,我心里一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点点头,就借口去上厕所悄悄离开了殡仪馆,回到家中。 回家以后,已经是中午了,我在家中楼下的小饭店买了几盘菜打包回家,跟卜瑾吃过以后,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研究张贺方给我的u盘里的监控录像,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监控画面,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很难接受,可是,渐渐地,我已经开始由惊诧转为疑惑,我看了很多遍我母亲从墙壁上爬来爬去的画面,想从中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可结果往往都是徒劳。 我心烦意乱,丝毫没有注意到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回头一看卜瑾,只见她正身穿一件奶白色的睡衣站在我的身后。那块玉牌依然挂在她的胸前,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那就是关于那块玉牌的颜色,自打我们从云南回来以后,我很偶然地发现,原本洁白如雪的玉牌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淡绿色。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卜瑾这些事情,但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毕竟她也是一个巫女,没准她能够解释我母亲所发生的情况也说不定。 于是,我把事情简单地跟卜瑾说了一遍,然 第五章实地考察【第四更】感谢梁赞哥的钻石 第五章实地考察 ———————————————————————————————————————— 那倒影在玻璃棺上的人影十分模糊,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就像是一团迷雾,几乎是飘在那玻璃面上,即便是仔细观看,也很难看出来那是一个人影。 我暗自佩服卜瑾的好眼力,心说多亏有她,否则,我不一定要过多久才能注意到这个情况呢,甚至有可能我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状况。我忍不住想夸赞几句卜瑾,但是她却一摆手,示意我继续往下看,于是,屏幕上又重新出现了雪花。大约过了十几秒钟以后,我母亲的那张脸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屏幕,虽然我已经看过很多遍这个画面了,但是这一下子我还是感到很不舒服。反观卜瑾,她没有收到任何惊吓,似乎这一切都跟她所料想的一模一样。 看完以后,卜瑾转头对我说:“今晚去那里。” “啊?”一听这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心说去殡仪馆吗?于是我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刚去过了。” “我要去。”卜瑾的态度十分坚定,根本不容许我有任何的异议。 最后,我也只好妥协,妥协的原因,一来,我相信卜瑾的能力,二来,毕竟消失的遗体是我母亲,我自己也迫切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于是我点点头,答应了卜瑾的请求,只是,我当时实在是没有想到,卜瑾所说的晚上竟然要等到十二点以后,那么晚的时间。 我原本以为我们现在就要立刻出发,但是卜瑾却不紧不慢,直到凌晨十二点半才叫我带她过去。 我知道卜瑾的脾气秉性,她若是认定了某一件事,根本就不会理会任何人的看法,如果没有人理会她,她变会自己一个人行动。我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索性就认输,在半夜十二点多带她来到了沈阳的大街上。 外面很冷,我立起衣领,点燃了一支香烟,卜瑾站在我的身边,她穿的很少,但是却没有任何感到寒冷的意思。 我心中暗骂,这个时间,想找一辆出租车都难,我尝试着给出租车公司打了几个电话,但都说没有车辆在这个时候经过这里。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等待,偶尔过去几辆出租车,我感到很兴奋,可是里面却坐着别人。 卜瑾一句话也不说,我想找点话题,便说:“卜瑾,你知道圣诞节么。” 她不搭理我。 “我跟你说啊,圣诞节跟西方的一个宗教有关。” 她还是不搭理我。 我低头暗骂了一声,再一抬头,我心中一喜,总算等到了一辆出租车,我急忙踮脚挥手,喊道:“出租车!出租车!”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一下子窜到前面好几十米才停下来调转车头,回到我和卜瑾站着的地方。 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秃头谢顶,一脸猥琐的家伙,他摇开车窗,贼笑着对我说道:“哥们儿,去哪家旅馆啊?” 去你妹啊!我心中暗骂,带着卜瑾坐在了出租车的后座,然后对司机说:“去殡仪馆。” 显然,这个地方让那个猥琐的司机感到很惊讶,毕竟,在圣诞节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一对看似情侣的人在大半夜却要去殡仪馆,这怎么说都显得诡异荒诞。 “去、去哪家殡仪馆?”司机哆嗦着问道。 我告诉他殡仪馆的名字,然后和卜瑾靠在车座上不再说话。 有好几次,我都看见那个司机在用观后镜时不时地瞄一眼我和卜瑾,看样子十分紧张害怕。我心中暗笑,心说这个司机平日里肯定常常开夜车,时间长了,也难免会从一些收银广播中听到许多鬼故事,估计,这样的事情让他心中展开了一些联想也说不定。 等到司机把车开到殡仪馆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一点钟了,我给司机掏了钱,司机面目僵硬地笑了笑,然后一溜烟儿地把车开走了。 殡仪馆的大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当然,里面应该有打更守夜的保安和门卫,一开始,我打算去到门卫室去敲门,可是卜瑾却拦住了我,轻声对我说道:“我们不让别人知道进去。” 我纠正她说:“这句话你可以说‘我们偷着进去’。” 卜瑾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避开门卫室,悄悄走到殡仪馆的大门前。虽然这殡仪馆的大门不是什么复杂的锁,门内只是一把很大的门插。 我看着卜瑾,只见她一摸头发,手里赫然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小虫,对于这样的情况,我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惊讶了。之前,刘震也跟我说过,龙卜瑾十有**是一个巫女,而且还是一个蛊婆,而所谓的蛊婆自然是百毒集身,百虫藏体。 而且,我也知道,卜瑾安全能够操纵这些虫子,她总是能随意摆弄这些虫子使它们帮助她完成一些事情。在云南的地宫中的时候,卜瑾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使小东北和老韩等人的枪卡壳的。 此刻,卜瑾又放了细长的虫子岁门缝进入门内,我旋即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卜瑾的眼睛,果然,她眼白的地方渐渐发红,但还不至于很强烈。 过了一两分钟,就听见“咔嗒”一声,门开了。 我暗自佩服,心说我要是哪天有这样的本事该有多好,但是,我也知道,当一个人拥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时,他很有可能会迷失自我,走向堕落,所以,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门被打开以后,里面很黑,我和卜瑾两个人摸黑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一点光亮,那是应急照明灯的提示灯的光亮。 我知道这家殡仪馆这几天除了接受我母亲这单生意以外,这里此刻还停放着一具老头的尸体,我经过一个停尸间的时候,还恰好看到了那老头的停尸间,此时,几个年轻的亲属正在为老人守夜,就如同我前几天一直做的事情一样。 老人的尸体在玻璃棺内受烛光的照应显得若隐若现,鬼气森森,几个守夜的亲属好奇地看向我,我不敢跟他们直面对视,拉着卜瑾慌慌张张地朝我母亲的停尸间走去。 现在,那里已经没有我母亲的遗体了,偌大的玻璃棺摆放在屋子中央,母亲的遗像就挂在墙上冲着我微笑,我走到母亲的骨灰盒前,拿了三炷香点燃插在母亲遗像前的焚香小炉中。 大概是我的心里原因,我总觉得母亲的鬼魂还在这个房间里游荡,并没有随着她的**离开。 一进入房间内,我就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墙角上的监控摄像头,摄像头的位置很高,离地面起码四五米,我在想,我母亲究竟是怎样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呢? 我冲着监控摄像头怔了一会儿,回过头再去看卜瑾,只见她正站在摄像头下的墙壁上闻来闻去,似乎在寻找什么气味。 她站在那里,我再一看屋中央的玻璃棺,心里一惊,卜瑾的身影正好倒影在玻璃棺的一角,这也就说明,昨晚出现在我母亲停尸间里的人大致就是站在卜瑾现在的位置上,而那里又恰好是整个监控设备的死角,所以,在监控录像中,我并没有看见那家伙的身影。 只见卜瑾闻了一会儿墙壁以后,又蹲在地上问我借打火机, 第六章蛛丝马迹【第五更】 第六章蛛丝马迹 —————————————————————————————————————————— 找了好一会儿,卜瑾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我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来,低头一看,只见大理石的地砖上有一个很不明显的月牙儿形状的白色印记,看上去像是某种利器击打在上面所造成的。但是,这个印记实在太过不起眼,我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有这样的一块印记,那么打死我也很难注意到这个痕迹。 “这代表什么?”我问卜瑾说道。 我的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沉进了大海里一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卜瑾并没有搭理我,在寻找完地面上的痕迹后,她又一次站起身,开始在那监控摄像头一旁的墙壁摸了摸,嗅了嗅,过了一会儿后,她问我能不能帮她打开玻璃棺。 我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硬下头皮答应了。现在的玻璃棺内没有任何的冷空气。 玻璃棺一被打开,卜瑾就立刻想一条饿虎一样扑上前,拿起被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我没有多问,心说就算我问了,她也不会回答我,那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显然,在那玻璃棺内的被子里,卜瑾并没有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东西,于是,她又转而开始在房间内的其他角落寻找起来。 我见她正忙着,突然,我小腹一涨,竟然有了一丝尿意。我暗骂一声,心说都怪这冷天气,凉的我直想尿尿。我这人,从小就体寒,一遇到寒冷的天气就很容易有想上厕所的冲动。我跟卜瑾说了一声,便做贼似的悄悄离开停尸间,往殡仪馆的厕所走去。 我这人,虽然不敢说自己的胆子有多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轻易不会因为什么不存在的事情而感到害怕,有很多人,他们总是喜欢自己吓唬自己,而我,从小就想象力创造力贫乏,所以我很少有自己吓唬自己那种愚蠢的行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大半夜的做贼似的在殡仪馆里上厕所还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厕所那里,好在,厕所里有灯,只不过,这灯只在洗手池子那里有。一进厕所,我先推开一扇门,这里就是洗手池,也有灯光,但是,再往里推开另一扇门才是厕所便池,而这里却没有灯。但是,当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心里顿时又咯噔了一声,只见其中一处隔间里竟然有蜡烛似的暖光幽幽地从里面照射出来。 我看着那烛光,心里一阵阵发毛,但是我并没有去查看那个隔间,因为时至今日,我已经对梁赞的那一句“好奇害死猫”的忠告了熟于心了。于是,我强装着没有看到那烛光,把头别过一边,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刻意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解手。 突然,厕所的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厕所里那声音显得十分空旷,其回音又像是一缕幽魂久久缠绕着我的耳边不愿离去。 紧接着,我就听见了一阵“嗡嗡”的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的声音,我恍然反应过来,心说那不正是硬币掉在地上所发出的的清脆的碰撞声和在地面上轱辘的声音么。 果然,在那“嗡嗡”声响了几秒钟以后,我的脚感到一阵轻微的碰撞从鞋帮处传到我的身体。 我心中暗骂,他妈的,不是老子好奇心强,只不过是这些事情逼着我去探寻呀。 于是,我不由得低头一看,这一看,我浑身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在我脚边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枚古铜钱。因为梁赞的关系,所以,我只要一看到古铜钱就会下意识地想到他,而不巧的是,我总是习惯性地把梁赞和种种灾祸联想到一块,仿佛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某些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出现一般。 我低头去看地面,发现在古铜钱的下面有一条细细的红色印记,似乎是那古铜钱所带来的。 我低头拾起古铜钱,这个时候才发现,古铜钱上竟然占满了血迹,而地面上那一条细细的红色印记其实就是古铜钱在地面上轱辘时所造成的痕迹。 这一下子,我不想去看那闪着烛光的厕所隔间都不行了。于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量,然后朝那间厕所隔间走去。 隔间的门没有关,这也就说明那里面并没有人。我来到隔间的正对面,往里面一看,只见在便池地面上的一角正燃烧着一根细长的燃烧了一半的红蜡烛,微小的火苗在隔间里一闪一闪的,烛光飘忽不定。 我看向地面,发现地面上积满了蜡油,看样子这根蜡烛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了。可是,我越看越不对劲,紧接着,我心头一凉,立马反应了过来,心说这哪里是什么蜡油啊,半截蜡烛是无论如何也烧不出这么多的蜡油的,在那蜡烛周围的地面上,赫然是一滩渐渐凝固的血迹! 我往上一看,心里更是一紧,只见便池墙上的水箱周围竟然都溅满了血迹。我胃里一阵翻腾,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走进隔间,尽量避免自己的脚踩在地面上的血迹,我刚一低头,差点直接吐了出来,心里感到万分的恶心,因为,在那便池之中,我赫然看见半截人的手指头。 这一刻,我所想到的已经不是什么鬼神一类的东西,在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幅画面是如同《沉默的羔羊》里面的汉尼拔教授那样的变态杀人狂,心说难不成就这么巧,让我成为了一件碎尸案的第一发现者?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生物,有时候,他明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做了不会有社么好结果,可他就是偏偏想要去尝试一下。对于这样的情况,你无法只用好奇心去解释它,至少我认为一个人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原因,应该说,那是人性的表现。 所以,我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硬是踮起脚尖,去看了看墙上那水箱。虽然我的身高不矮,但我还是看不见水箱里的情况。 我正挣扎着想寻找某些可以落脚的地方踩在上面去看一看水箱里的情况,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阴冷而又礼貌地说道:“范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条件反射一般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差点摔进了便池里,我急忙回头一看,只见烛光闪烁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张贺方经历那张黑瘦干枯的脸,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我、我,没干什么。”我结巴地说道,旋即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滑稽可笑,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年代,恐怕连鬼都骗不了,何况这个张贺方呢。 但是,张贺方的回答显得很体面,就好像是他早就已经拆穿了我的目的,但是却故意给我留了面子。就听他说道:“范先生,这地上的蜡烛——是你点的?” “啊?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我解释道,毕竟,在这便池里还有半截手指头,倘若这真的是一桩碎尸案的话,我可能会解释不清楚。 张贺方的反应仍然很平和,他看了一眼地面,然后一挑眉毛,说道:“那该不会是血吧?” “应该……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这个张贺方对眼前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是一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样子时,我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很想知道在他那平静的眼神下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张贺方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对我说道:“那水箱的周围似乎也有很多血啊。” 第七章是人是鬼 第七章是人是鬼 —————————————————————————————————————— 一开始,我还以为张贺方所谓的要帮我是要扶我一把,哪曾想到,他走到卫生间的一角,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修水管的大钳子,然后,他又走回厕所的隔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轮圆了胳膊,大铁钳一下子猛地砸在了墙上的水箱上。就听见“哐”的一声,墙上的水箱顿时露出了拳头大小的空洞,一股混杂着鲜血的水一下子从水箱内喷射出来,洒在我和张贺方的身体上。 我直感到恶心异常,心说你要是想砸水箱起码也通知我一声啊,免得我贱了一身的脏水,尤其是一想到那水箱周围全部都是血迹,我就情不自禁地干呕起来。 可是,那张贺方却全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我见他脸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轻轻地用手腕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踮起脚尖往水箱里一看,然后摇摇头,苦笑着说:“老了老了,一下子竟然砸不开。” 话音刚落,大铁钳又一次猛地挥起,“哐”的一声,这一次,不仅大水箱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连水箱下面注水的水管也被砸裂开了,正不停地向外喷水。 这一次,我再抬头去看墙上那个水箱,待喷射出来的水流渐渐减弱以后,水箱里的东西呈现在了我眼前,那东西一入我眼帘,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花,双脚一软,顺势就要瘫坐在地上,可是这个时候,张贺方却一把架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身体沉下去。 只见那被砸出一个巨大豁口的水箱上,露出了一块盘子大小的洞,而从那洞中,正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从水箱里面向外张望。人头的嘴角、腮部都血肉模糊,看上去非常惊悚。 “啊呀呀,是小何。”张贺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他说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为了应付差事一般,音调没有一丝起伏,平和得有些诡异。 我抬眼一细看,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晨时候的那个小保安。今天早晨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是,谁能想到,他在今天晚上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 “张经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张贺方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是无辜还是迷惑的神情,对我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明显是一桩凶杀案啊!”我有些激动地说道。 “嘘!”张贺方冲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礼貌地对我说道:“范先生,现在殡仪馆里还有其他的人家,所以,这种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过多的声张,以免造成恐慌。” “恐慌?”我颇为不解地说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人命还重要?” 张贺方一听我这话,明显地顿了顿,他低头扔掉了烟头儿,用脚尖在地上抿了抿,然后抬起头对我说道:“有的,当然是有的。” 我没有过多地理会张贺方所说的话,只是继续说道:“这些血迹还没有干,案发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凶手就算逃走也不会逃多远的。” 张贺方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礼节的微笑,然后对我说道:“分析得很透彻,范先生,你可以去做侦探了。” 我觉得张贺方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夸奖我,倒像是有几分讽刺在里面,我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今天早晨不是还说殡仪馆里有许多的监控摄像头么,只要现在去看一看,就能找到凶手。” “说的很对,那么,范先生,我们一起去看吧。”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对我说,“来,范先生,快跟上。” 我跟上前去,张贺方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冲我咧嘴一笑,说道:“范先生,你真的很聪明,竟然能够想到监控摄像头的事情,要是我也能想到这个问题的话,我就能早点知道你来殡仪馆的事情了。” 他这一句话在幽暗的环境里听起来诡异之极,因为有些时候,人类的语言有着非常奇妙的作用,一个人他可以根据语气和语调只见的变换说出一句话,然而却表达出一种跟这句话完全相反的意思。 张贺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跟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是两个概念,其真实的意思仿佛就是想要对我说,其实,他早就已经利用监控设备看见我夜晚悄悄闯进殡仪馆的事情了。 张贺方的这种沉着冷静又阴森鬼气的独特气质让我不仅对他感到畏惧,竟然在某种程度上被他的这种气质所吸引。 我跟着他一同走到厕所外面的洗手池,一股之前我未曾注意过的杏仁味儿的气味飘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脸上溅满了冲厕水的感觉,所以迫不及待地用水洗了洗脸。张贺方似乎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站在我的身后,等着我。 一开始,我还有些忌讳和担心,虽然洗手池的地方有灯,但是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的后背冲着一个张贺方这样的人。不过他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始终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在我的身后。 我低头洗脸的时候听见了身后啪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张贺方实在是一个老烟枪,似乎一刻都离不开香烟的诱惑。 我一边洗脸,他一边在我的身后说道:“范先生,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过于深究这件事。” “为什么这么说?”我一边洗脸,一边问。 我听见张贺方吸烟时所发出的沉重的呼吸声,然后,他又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眼下,你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你母亲的遗体,不是么?” “的确是这样。”我恨不能把脑袋也洗一洗,头也不抬地说道:“只是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你可以按照我说的,去找那个人。” “我会的,但是那是在其他的办法都失效以后。” 张贺方呵呵笑了两声,笑得温柔而阴冷,说道:“其他的办法?这也就是你今晚偷着来到殡仪馆的原因?”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贺方却继续说道:“范先生,还是说,你怀疑你母亲的遗体还在这殡仪馆里?” 一听这话,我不由得一皱眉,心说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在夜晚偷闯殡仪馆完全是听从了卜瑾的意见,却并不知道卜瑾要来殡仪馆的真实原因是什么,难不成,她也这样认为?——认为我母亲的遗体还在这殡仪馆中? 想到这里,我不仅又想起刘震对我的告诫,他总是说我的思维太过僵化,不会变通地思考问题。而这样极有可能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倘若是在平日的生活中,你极有可能上当受骗,在官场中极有可能被别人栽赃陷害,但是,倘若是在一场阴谋之中,你就极有可能一步步地被人往坑里带,最终完全被别人操控于鼓掌之间。 有些时候,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身在阴谋之中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因为在那个时候,种种的陷阱与诱惑已经埋伏好了,无论你再怎么小心回避,也都会被迫跟着别人所设计的步子在走,所以,若是想要摆脱这种阴谋就一定要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布阵之前就拆穿对方,这也是我在云南时所得到的最大的收获。 我正想着,脸也洗干净了,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溅上了水,但是我也 第八章办公室 第八章办公室 ———————————————————————————————————————— 我实在难以用语言去形容当我看到镜子中的景象的时候我心里的反应,那实在是一种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张贺方就站在我的身边,但是,镜子中却不见他的身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从小,我就听说过鬼是没有影子和镜像的,所以,我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张贺方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张贺方显然是觉察出我的这种反应了,但是,他仍旧没有慌乱,依旧带着标志性的礼貌的微笑,问我道:“范先生,怎么了么?” 说完,那张贺方还凑到镜子前,像模像样地用一根小手指理了理头发,似乎他能看见自己在镜子中的影像一般,而我,看着空空的镜面,心中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 如果张贺方真的是一只鬼,那么,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我呢?还是说,他有意不打算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所以,就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张贺方照完镜子别过头冲我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就先去办公室看监控录像吧,说实话,我很喜欢跟你一起看那些监控画面呢。” 说完,张贺方推开厕所的大门,朝外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跟着这个张贺方走,但是,我一想到厕所的水箱里还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瞪着外面,我就心有余悸,心说就算不能跟这个张贺方走,那我也不会呆在这样一个地方,于是就跟着张贺方的脚步朝外走去。 走廊里显得很幽暗,张贺方的背影在我的眼前忽隐忽现,出于心理上的原因,我越发地觉得眼前这个人显得鬼气森森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卜瑾现在还在我母亲的灵堂里。 我想去那里把卜瑾找来,但是,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对于卜瑾的出现,我又该怎样像张贺方解释呢? 我正思索着的时候,我跟张贺方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来到我母亲的灵堂门口了。张贺方的眼神直直地向前看去,并没有试图往里面看上一眼,但是,我却条件反射地朝灵堂里看了一眼——没有人! 我心里一惊,只见灵堂之中母亲的遗像高高地挂在墙上,水晶棺是关上的,被子没有任何凌乱的迹象,卜瑾在此时此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当我见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语气说是我在心里为卜瑾感到担心,还不如说没有卜瑾,我的心里有些没有底,或者干脆直白地说,没有卜瑾,我感到害怕。 张贺方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我的前面,皮鞋在走廊的瓷砖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就像是定时炸弹走表的声音,在一声一声敲击着我死亡的节奏。 又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殡仪馆的办公室,张贺方站在门口从裤袋中掏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铜黄色的老式钥匙插进门上的锁头,手腕一扭,门被打开了。 张贺方打开房门,站在门边,另一只手对我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旋即对我说道:“范先生,请进。” 我有些犹豫,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迈不动步子,因为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只要我一进入那房间中,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到时候自己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那个张贺方的手中了。 “怎么了?请进吧!”张贺方催促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说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我若是掉头逃跑都不现实,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中暗骂那个龙卜瑾为什么还不出现。 我的脚刚一踏进办公室,就听见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关死了。 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转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张贺方的影子,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被丢在这破旧的办公室中了。 紧接着,就听见“咔嗒”一声,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喂!张贺方!”我急忙去撞那扇木门,嘴里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一起看监控录像吗?” 门外没有回应,我只听见皮鞋敲击地面时所发出的“咔嗒咔嗒”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一下子慌了神,开始疯狂地敲打木门,嘴里喊道:“张贺方!你这是什么意思?快点给我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 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用身体去撞木门,一边撞,嘴里一边骂个不停。以前,我常常看电影里一些个壮汉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扇门给撞开了,可是,在现实的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哪里会有那么简单,我的肩膀直感到生疼,那木门却不见丝毫的松动。 除此之外,我越喊,心里就越发慌。是想一下,当一个人被关在漆黑的密闭空间中的时候,心里还感到万分的恐惧,这个时候,你越是呼喊,就越是感到害怕。 我越喊越觉得奇怪,心说这殡仪馆中不是还有一家人在守灵么。那一家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五六个人,虽然办公室和灵堂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我觉得我所制造的声音足以传到那边,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应声。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恐惧还是自己累了缘故,我停止了呼喊,转而把后背靠在门上,呼呼地直喘着粗气。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而且非常小,窗外又没有什么路灯,所以,没有丝毫的光亮从外面照射进来,屋内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伸出手顺着门边的墙壁摸索着寻找屋内的等的开关,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一个方块状的电灯开关。 我食指一用力,却不见天花板上的灯有任何的反应。 妈的。我心里暗骂一声,旋即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脏砰砰直跳。 好在四周很安静,我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就在我刚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这幽暗的房间里,也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忽然传来一声“呵呵”的笑声。 那笑声显得有些苍老,但又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谁?”我的那颗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整个人重新站起来,后背紧紧地贴着门,紧张地四处张望。 “呵呵。” 又是一声,我的鬓角渐渐流出了冷汗,我隐约分辨出那声音来自于屋内的那四张办公桌的方向。 “谁在那里?”我又一次问道。可是结果却都一样——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被吓得浑身直哆嗦,急忙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用颤抖的手点燃打火机,打火机喷了两次火花以后,终于点燃了。 暖黄色的火苗一抖一抖地照亮了我眼前的地面。 第九章激战 第九章激战 ———————————————————————————————————————— 我实在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当我看到眼前的这幅情景时的心情,在我面前的母亲显得既而又陌生。熟悉的是那的的确确就是我母亲的面容,而且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副面容不仅没有人死之后的憔悴,甚至看上去还要比我母亲未死之前还要年轻。陌生的是我母亲的那副神情,那是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神情,那眼神,形态和举止,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公交车上准备扒窃车上旅客钱包的小偷,看上去躲躲闪闪而又神情猥琐。 但是,在震惊和恐惧之余,我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怆心情,或者说,那是一种悲凉哀伤的情感,我冲着那张脸,心里突然一软,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喊了一声:“妈。”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情感,当你看到你的至亲由于某种原因而显现出了这副模样时,我的眼泪甚至逼上了眼角,差一点就要流下来了。 但是,那蹲在办公椅上的“母亲”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我的话音刚落,她就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地翻下办公椅,手脚并用,就如同一个四肢爬行动物一般,一溜烟地爬到我的打火机的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我心里一惊,刚才还软着的心一下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泼了冷水一样,一阵寒意直顺着我的脊髓流遍全身。 我晃了晃脑袋,心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虽然那东西长着我母亲脸的模样,但是,那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她更像是一种身居黑暗的不明猛兽,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一想到这里,我急忙又举起打火机,往前走了两步,让火光照射的范围尽可能的大,但是,这一下子却没能找到我“母亲”的身影。 我心头一紧,直感到后背发毛,因为后背永远是一个人的死角,所以,当一个人身处黑暗之中面对着未知的危险时,他总是会觉得自己的身后会有危险。我自然也不例外,条件反射一般地猛地一回头! 我的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仍然还在这个房间之中,因为刚才既没有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开窗的声音,这个办公室的面积也就三四十平米左右,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一下子就逃离我的视线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这声音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四周的墙壁。于是,我急忙又拿打火机的光亮去搜寻四周的墙壁,依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黑暗中,我感到万分害怕,甚至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要超过四周那诡异的窸窣声。 我不敢停歇下来,始终不停地站在原地转圈,以保证那东西不会突然在我的身后袭击我。后来,我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墙壁上。 就在那一刹那间,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乍然响起,而且离我的距离非常非常近,我急忙举起打火机,向上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只见那东西竟然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一般盘踞在我头顶的墙角上,那墙面十分光滑,可她的身体就好像是粘在了上面一样。 透过火光,我看到那东西,也就是我母亲的脸正俯瞰着我,脸上露出狞笑的表情。 我被吓得急忙站起身,生怕那东西忽然扑下来,不过,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东西仿佛比我还要感到恐惧,我的火光一举,她就立马顺着墙壁再一次逃到了黑暗的阴影处。 这个时候,我手上的打火机已经非常非常烫手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绝不会熄灭这唯一的火焰。 我突然想到,也许,这个东西,她害怕火。毕竟,不管你是什么妖孽,一把火就算烧不死你,也够让你退下一层皮。 我费力地在办公室内搜寻着那东西的身影,就好像是躲猫猫一般,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窗户的旁边。我突然想到,我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跟这个鬼东西继续纠缠下去。首先,我也不是什么道士,降妖除魔的事,我根本不在行,我所要做的,能保住命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跟这个东西在这里耗着呢。 正想着,我就来到窗前往外一看,这里是一楼,我完全可以跳出去,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却迟疑了,因为,在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外面赫然出现一个人影,我离近一看,心中不由一喜——是卜瑾。 “卜瑾!”我大声喊道,心说终于来了一个救星。 但是,窗外的卜瑾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我在这里的事情她全然不在意,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站在那里。 一看到这情景,我喜悦的心情顿时凉了半截,心说这卜瑾毕竟不是梁赞,有梁赞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觉得他一定会救我。而卜瑾却不能给我相同的感觉。虽然卜瑾在云南的时候也曾经救过我很多次,但我总是觉得她的相救与其说是救我,莫不如说是她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而顺便帮了我一把,虽然这仅仅是一种感觉,但是,它却如此的强烈。 但是,我很快又发现卜瑾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她那张扑克脸实在是难以表达她的心思。 不过此时我也不去在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了,心说赶紧开窗逃离这里才是真格的。 不料,就在我伸手要打开窗子的那一霎那,卜瑾在窗外的身影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一只手,似乎做出了一个阻止我的动作。 我一下子定在了那里,只见卜瑾的手正在指着我的身后,我心中暗叫不好,肯定是我的身后出现了什么状况,而此时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是借着窗户上的玻璃反射看到了我身后的情况。 只见我在窗户玻璃上的倒影上,赫然有另外一张脸搭在我的肩膀上,而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 由于入殓师为她化过妆,所以,她的面容在窗户的玻璃上显得分外鲜明,那腮红和嘴唇都猩红得触目惊心。此时,她正张开嘴巴,带着夸张的笑容要去咬我的肩膀。 我大叫一声,急忙蹲身打滚,想要脱离那东西。但为时已晚,我感到肩膀一阵剧烈的疼痛,心说完了,这一下子,至少被咬下去二两肉。 当然,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我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登时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长着我母亲的脸,回身就是一拳,直接打在那东西的面门上。 我不敢说我大家有多么厉害,但是,就这样一拳,普通人怎么说也得退出去三四米。但是,我只觉得指骨一阵疼痛,那感觉就好像是打在了钢板上一样,而那东西却毫发未损,几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就要继续来撕咬我的身体。 我照着她的面门,咚咚又打了好几拳,可是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我一看强攻不行,那就只好防守。于是,我也管不上什么打火机了,一把扔在一边,伸直了双臂,两只手死死地掐在那东西的脖子上不让她来咬我。 但是,喉咙也不是那东西的弱点,而且那东西力气极大,还是一点一点地不停地接近我的身体。 妈的!非得逼我使阴招吗? 我心中骂道,登时抽出一支手按在那东西的脸上,食指和中指拼命地往那东西的眼睛里插。 第十章毁尸 第十章毁尸 —————————————————————————————————————— 一瞬间,我就感到自己的手指尖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剧烈的疼痛甚至让我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急忙一脚把那东西踢开,手指也顺势从那东西的眼洞里抽了出来。 我重新拿起打火机,它现在已经非常烫手了,我用火光一照自己的手指,登时吓了一跳。只见我右手的食指跟中指的指甲竟然一下子都不见了踪影,两个指尖皮肉模糊,就像是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敲窗的声音,抬头一看,是卜瑾。她正一边敲着窗户一边示意我让她进去。 我忍着疼痛来到窗前,右手却根本不能再用,只好用左手去开窗子。我一打开窗子的滑锁,就发现这扇窗户不仅有这一道锁,窗户的上下各插一根很粗的钢钉,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两个钢钉拔出来,然后再去开窗。 我的手掌一碰触到那窗户的玻璃顿时就明白了刚才卜瑾为什么不进来救我,这扇窗户的玻璃的厚度超乎我原先的想象,摸上去有些像银行柜台前的钢化玻璃,非常的厚。 我一推开窗户,卜瑾就灵巧地从外面一跃而入。 这也是卜瑾的性格,她从来不做无用的尝试,一开始,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外面打碎玻璃进到屋内,所以,她甚至根本没有去尝试,而是一直在等着我去打开窗户。 卜瑾的身体在我的身边滑过,一阵她身上特有的香气飘然而至。她一进屋,根本不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冲到我母亲的遗体旁。 在我母亲的遗体边上,她一下子蹲了下来,先是用纤细的手指摸了摸我母亲的脖子,然后手掌一用力,就听见“咔吧”一声,就轻而易举地把我母亲的脖子扭断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怒道。虽然我知道卜瑾所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但是,此情此景,还是让我难以接受,我不希望任何人对我母亲的遗体做出任何不敬的动作。 卜瑾不搭理我,她用大拇指一按我母亲遗体的下巴,把嘴巴撬开,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我母亲的喉咙里一阵摸索。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又问了一边。 这回,卜瑾停下了动作,却似乎并不因为我的喊话,而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她回头忽然对我说:“你先把打火机灭了,一会儿要用。” “那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我质问道。 “我在找钱。”卜瑾淡淡地说道。 钱?什么钱? 我正想着,脑袋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卜瑾的汉语到现在为止仍然不算好,所以,有些话,她说得并不贴切,她口中所谓的钱,很有可能是指我母亲在玻璃棺里躺着的时候嘴巴里含的那枚铜钱。 我又想起自打进入殡仪馆中我母亲的灵堂内,卜瑾似乎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甚至还要求我帮她打开玻璃棺,在棺内的被子里搜索。 虽然我对于什么玄学没有太大的研究,但是一些起码的常识,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比如说,现如今,许多地方的死者在准备入殓之前,嘴巴上都会衔着一枚铜钱。 这个习俗,甚至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一开始我也不是很了解,在问了我表姐以后,她跟我说过这样做的一些说法。 死人口中含物,专业一点的叫法称之为“含口”,至于“含口”的原因,主要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听上去比较具有浪漫色彩:这一说法认为,人死之后,魂入地府,而地府之中有冥河为界,专门有来往的舟子在冥河两岸穿梭,引渡亡灵,但是,冥界也有人情买卖,亡魂想要渡河,就需要给舟子一定的过河费。如果没有过河费,那就可能受到舟子的刁难,比如说被推下冥河,甚或根本不会引渡亡灵,而亡灵没有办法,就只好回到人间,骚扰子孙。换句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含口钱就是给死者去地府的盘缠。 相比于第一种说法,第二种说法听上去就比较邪乎了。这一说法原自于古代的法医。人死之后,由于肌肉丧失了活性,导致人体的许多地方都会出现浮肿,而人的舌头若是出现了浮肿,就很有可能把人的嘴巴给顶开。古人认为,这是死者的灵魂要从死者的口中逃离。所以,就在死者的嘴巴里放一枚铜钱(一些贵族会放玉石),这样的话,当死者的嘴巴开启的时候,铜钱或者玉石就会很自然而然地滑进死者的喉咙,从而堵住灵魂外流。 放在以往,这两种说法,我一个也不相信。而在云南之行以后,虽然我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世界上有鬼怪的事实,但是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地狱阎罗之类的说法,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说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刚才在厕所的时候,曾经有一枚沾满了血迹的铜钱滑到我的脚边,我当时拿起了它,也没有多加在意,现在,那枚铜钱仍然还在我的裤兜里。 我不敢多加怠慢,急忙掏出铜钱递到卜瑾的面前,问:“你是不是要找这样的铜钱啊?” 卜瑾一看我,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好像她很诧异为什么铜钱会在我的手中,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也很诧异。 但是,卜瑾的那种惊讶的神情并没有停留多久,她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且,从她的眼神中,我可以推断,她寻找这枚铜钱似乎只是为了印证她之前的某一种假设,而现在,当她看到铜钱的时候,她原先的那种假设,得到了证实。 卜瑾重新站起身,对我说:“必须马上烧掉。” “烧掉?”我惊诧地重复着。 卜瑾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我母亲的遗体。 烧尸体?用打火机?这怎么可能? 我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火苗,说道:“这不太可能。” 卜瑾的回答更是使我大吃一惊,只听她语气平淡地说道:“至少把头烧掉。” “为什么?”我十分不解地问道。心说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我母亲的遗体,在刚才激烈的挣扎中我已经把我母亲的遗体搞得面目全非了,虽然我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但是它毕竟还留有我母亲的相貌和体态,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出来。 但是,卜瑾根本不在意我的反应,她又一次近乎于命令地对我说道:“灭打火机。” 我听了她的建议,熄灭了打火机,那一刹那,四周又恢复成黑漆漆的样子。作为城里人的我,一旦没有灯光,我几乎就跟一个瞎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对于卜瑾那样的从小生活在大山之中的人来说,他们的眼睛在某些时候能够很轻易地适应眼前的黑暗。而且,当我第一次看向卜瑾的那个方向时,我又一次看到她那幽幽的闪着红光的眼睛漂浮在空中,这也帮助我判定了她的位置。 卜瑾在这黑暗中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我见她的眼睛(这么说有些诡异,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一会儿飘到这张办公桌,一会儿飘到那张办公桌。 我听到了办公桌来回拉抽屉的声音,卜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第十一章尸蜱 第十一章尸蜱 —————————————————————————————————————— 那一声“吱吱”的声响很大,就好像是一只老鼠被火烤时所发出的声音。我情不自禁地回头一看,只见火堆之中,母亲的头颅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状,但是,令人惊诧万分的是,那颗头颅竟然正在火堆中转动,就好像是活的东西一样,在竭力地躲避灼热的火焰,而卜瑾就守在一旁,不停地用小木棍扒拉着那颗头颅,不让头颅滚出火堆外。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 卜瑾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盯着火堆中的头颅,淡淡地说道:“她的脑袋里有条虫子。”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响。又是虫子?以往,我只觉得虫子这种生物可怕而又让人恶心,可是,自打我遇上了卜瑾以后,我就越发觉得在苗巫的世界里,各种千奇百怪的虫子不但是我闻所未闻的,而且还各有其特殊的功用。 我问卜瑾是什么样的虫子钻进了我母亲的脑袋里,卜瑾想了想,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用汉语来表达,旋即说了一句苗语,我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就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 那头颅在火焰的炙烤下,皮肤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骨骼。 突然,那头骨发出一声响,紧接着,一只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大虫子从我母亲的头颅中钻了出来。 我“啊呀”一声叫唤,只见那虫子有一个大大的外壳,看上去就好像是军用的头盔一样,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是灰白色的外壳,而且,让我惊讶的是,那虫子的腹部也全部都由这些外壳构成,只是,在那看似坚硬的外壳表面的前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口,几根细小的爪子从那洞口伸出来,看上去就好像是寄居蟹一样。 我恍然大悟,心说难不成刚才我手指的伤,就是被这东西咬到所造成的吗? 此刻,那虫子不停地在火中挣扎,但是卜瑾根本不给它任何的机会,所以,没过一会儿,“吱吱”声就旋即消失了,只剩下火堆燃烧时所发出的的“噼啪”声以及四周不时吹来的一阵寒风的声音。 卜瑾又用木棍拨了拨那虫子的尸体,然后起身对我说:“好了。” 我看她那样子似乎起身就要离开,便拉住她,问道:“你是说,刚才一直是那只虫子在操控我母亲的身体。” 卜瑾站住,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道:“虫子是被别人放的蛊。” 我等着卜瑾的后文,但是,她只说了这么多,而后便对我说:“我们走吧。” 走? 我道:“我不能就这样走,我母亲的头还留在这里呢。” 卜瑾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话感到很费解,然后又说道:“那你可以把头骨抱回家。” 抱回家?我心里又犹豫了,但是想了想,这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就这样把她遗体的一部分就这样丢在这里,虽然心有恐惧,但还是在火堆熄灭后,把母亲的头骨带回了家。 当天晚上,我和卜瑾回到家里,她很快就睡着了,看上去似乎显得很疲惫,而我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张贺方那诡异的语调、小何保安那厕所水箱里的脑袋、以及我母亲的尸体都让我感到害怕,尤其是,当我意识到母亲的头骨此刻就放在我的家中的时候,我更是无法入眠。 几经辗转,我起身决定给梁赞打一通电话,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我掏出手机,翻看前天晚上的通话记录,找到了梁赞打给我的那个号码,拨通。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以后,一个极不耐烦的中年女性接通了电话,她说话的方言很重,我很费力地才听明白她的话,她说:“你好,同乐旅店。” 旅店?我多少有些惊讶,但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毕竟梁赞的家不在那里,他若是像等我赶到湖北,那么他一定是找了一家旅店住在那里。 “喂,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客套地说道。 “有什么话快说。”电话另一边的中年女性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是很友好。 我自知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却是不太地道,所以,也就原谅了那老板娘(应该是老板娘)的无礼,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好,我想找一个叫梁赞的人。” “梁赞?”老板娘重复着我所说的名字,然后说道:“你等等啊,我查一下。” “好。” 大约过了两分钟以后,电话那边才有回应,就听那老板娘说道:“梁赞已经在昨天退房了,你是范佩玺先生?” 一听那老板娘知道我的名字,我心里多少有些惊讶,但也没问她知道我名字的原因,只是回答道:“是的,我是范佩玺。” “你现在身边有纸笔吗?”老板娘问。 “啊?”我不明所以,问:“什么意思?”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吧。” 我在家中的茶几上找到了一本随意贴和一只普通的原子笔,说道:“有的。” “那个叫梁赞的人临走之前曾经有过嘱托,如果有个叫范佩玺的人来找他,就打这个号码,你记一下。”说完,老板娘就念叨了一串号码给我。 我记下了号码,还未等道谢,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我记下了号码,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电话响了两声,这回是一个老头子接的电话,“喂,山明旅社。” 又是旅馆。但是,我不再感到惊讶,直截了当地问有没有一个叫梁赞的人。 那老头让我等了片刻,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跟上一个老板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话,道:“梁赞已经在今天晚上退房了,不过,他有嘱托,如果有人找他,就打这个号码,我告诉你。” 我急忙又在随意贴上写下了另一个号码。 这一回,写完以后,我没有立即拨通电话号码,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个梁赞到底在搞什么鬼,原本,他并没有死而是身在湖北的这件事就够让我惊讶了,现在他又玩上了失踪,而且通过刚才的两通电话我已经能很明显地知道,这个家伙似乎每一天都会换一个地方居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梁赞那家伙在湖北游山玩水旅游呢?我想想梁赞的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心说没准真的是这样,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厉害,但是,以他的性格来推断,这个家伙肯定是一个相当会享受生活的人,并且过的很开心。 不过,与其瞎想,莫不如直接打一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我想要给他打电话的最主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我在这几天确实遇见了很多的怪事,而这一切,梁赞似乎早就有所预料,那么,他 第十二章对话【第三更】 第十二章对话 —————————————————————————————————————————— 我被梁赞这一次喊话吓了一跳,重新看了一遍我手上的纸条,又一次重复了一边那上面的人名,道:“姜道临。” 电话的另一边陷入了沉默。 “喂?”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的另一头的梁赞似乎回过神来,旋即对我说道:“没什么,我刚才听错了,还以为你说的是张道陵呢。” “我靠,你联想能力倒是挺丰富的。”我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张道陵和姜道临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相像,但是,要论及这两个名字的名声,显然是张道陵更加有声望。 这个年头,连一个初中生都知道张道陵这个人。 张道陵,原名张陵,也就是大多数人所公认的道教的开派宗师。不过,这个人却是汉代时候的人物了,倘若那个张贺方让我去找这个张道陵,那的确够让人诧异的了。 我旋即又问梁赞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去找这个姜道临吗?” “不!”梁赞的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千万不要去找。” 我感到有些惊讶,梁赞这个人,平日里跟我嬉笑怒骂惯了,偶尔他若是说一句十分严肃的话的时候,我就会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于是便问:“为什么?” “你傻啊?”梁赞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个张贺方都明摆着要害你,你说,他让你去找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再说,你不是都说不想趟什么浑水么,那你就老老实实的。” “好好好。”我不耐烦地说道。心说我原本就没打算去找什么姜道临,当初,我对这个姜道临抱着一线希望,那是因为我要找到我母亲被窃走的遗体。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母亲的遗体,那我又何必吃饱了撑的去找那个什么姜道临呢? 我又问梁赞道:“对了,为什么你总是频繁地更换旅店啊。” 梁赞似乎很高兴我岔开了话题,便对我道:“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身在湖北呗,如果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了,迟早会被人发现。” “被谁发现?” “当然是那些想要发现我的人喽,也就是试图跟踪我的人。”梁赞轻松地说道。 “跟踪你?是谁?”我问。 梁赞做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何必在乎是谁呢,总而言之呀,那是一群相当难缠的对手,一个个的身手都不在我之下。”说到这里,梁赞又嘿嘿一笑,道:“不过,像我佩玺大人这样的不想趟浑水的世外高人,对这一切肯定是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多问的,对吧?” 我知道这是梁赞在故意勾引我的好奇心,事实上,我的确中招了,我对梁赞所说的话感到万分好奇,但是,出于面子上的原因,由于自己之前已经放出狠话,不再蹚浑水,所以,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我嘴上逞强道:“那还用你说,我根本就没兴趣,而且,老子还巴不得你死在湖北呢。” “哟哟哟,我的佩玺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啊?”梁赞道。 “得得得,我没空跟你闲扯淡。” 梁赞哈哈一笑,说道:“不想扯淡,那你倒快点说正题啊,你不说,我可要挂电话睡觉了啊。” “等等。”我说道,“我还是有问题的。” “说。” 我酝酿了一下,说道:“你刚才说那个张贺方会害我,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梁赞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很费解,说道:“你怎么办,问我干嘛?” 我心中窝火,道:“我他妈的不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嘛!” “征求意见可以呀,那你打算怎么办?”梁赞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那个叫小何的保安不能白死,而且,如果那个张贺方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的话,我觉得还是尽早报案为好。”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边的梁赞一听我这话,似乎差点笑死过去,我忙冲着电话大骂:“你小子笑个屁啊笑。” “好、好,我不笑了……”梁赞还是很难忍住笑声,接着说道:“我的佩玺大人,你可以呀,知道有困难要找警察叔叔,不错不错,很有思想觉悟……哈哈哈哈。” 我心中恼火,骂道:“你他妈的到底笑没笑完?” 梁赞又笑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稳定下来,然后说道:“佩玺大人,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这个人,笑点特别低,很容易发笑,真的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拿你这话去骗鬼吧。”我吼道。 梁赞不再笑了,而是说:“关键你现在连那个张贺方究竟是人是鬼不是都不敢确定么。” 的确,在我跟梁赞叙述我和张贺方在厕所的洗手池那一段的经历的时候,即便是现在,我仍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于是我问梁赞道:“那你觉得那张贺方是人是鬼呢?” 梁赞想了想,说道:“如果完全按照你的描述来推断的话,那个张贺方就一定是鬼,准没有错,只是,你能保证你没有漏掉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么。你要知道,有时候,一丁点儿的细微差别都有可能产生完全不同的结论。” 听了梁赞的这话,可能是心理原因,我就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确忽略了某些重要的细节,可是,这些细节又是什么呢,我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想了一会儿,我说道:“我不敢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你看看,连一句肯定的话都不敢说,还让我帮你做判断,老大,我也是一个凡人啊。”梁赞道。 “呃……”我呻吟了一声,说道:“有没有什么提示呀。” “提示?”梁赞想了想,说道:“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自己慢慢想吧。” “啊?”我没听清梁赞的话,问道:“你在说什么?” “佛教的东西,类似于六根之类的东西。”梁赞解释道。 我让梁赞又重复了一边他刚才所说的话。 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 这几个字翻译成现代的话语无非就是五感的意思。五感,也就是所谓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这五种感觉,几乎就构成了一个人对他身边事物的所有 第十三章报案 第十三章报案 ——————————————————————————————————————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报警。我把卜瑾一个人留在家中,自己打车前往市公安局。 报案的过程太过于繁琐乏味,我在此就不多加赘述了。最终,公安局还是受理了我的报案,毕竟,人命关天,警察局里的大小警察们一听说有凶杀案,也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样子。的确,人死之后,悲伤的自然是家人,但对于警察来说,他们在伸张正义的同时还能够借此机会得到升迁的可能,也是一桩乐事。我知道这样的说法一定会招来很多人的反感,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一系列的事情使我渐渐明白,回避事实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 受理我的案子的是公安局的刘汉文警官。刘汉文警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膀大腰圆,是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他在听了我对案情的描述以后,却告诉我一件让我非常惊讶的事情。 那时候,刘汉文警官坐在办公桌的一端,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听你的描述,你认为是那个叫张贺方的人谋杀了那个叫小何的保安?” 我点点头,旋即又说道:“虽然我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昨天晚上,我确实在那家殡仪馆的卫生间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呃……应该是一部分尸体。” 刘警官一边用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皱着眉毛,自言自语道:“怪事,怪事。” 我对他的这种反应颇感诧异,便问道:“怎么了,这件事有什么不妥么?” 刘警官放下笔,抬起他那张一脸刚毅而又饱经风霜的脸,单从那一张脸,就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警官。他对我说道:“先不提这件事情,范佩玺先生,有一点我可得提醒你。” “您说。”我很客气地说道。平日里,我对他这种人深感敬佩,说着,我还特意上前敬了一支烟。 刘警官挥挥手,道:“戒了戒了。”旋即又说:“范先生,你刚才自己也说过了,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张贺方所杀的,如果调查的事件与你所说的不符,你难道就不怕对方反告你一个诽谤吗?” 我一下子怔住了,怯懦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 说完,我又觉得刘警官的这句话有些古怪。他的那句话,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劝阻我不要去报案一样。于是,我接着问道:“刘警官,你刚才所说的怪事,又是什么意思呢?” 刘警官站起身,拨弄了两下摆在办公室阳台窗台上的蟹爪兰,说道:“是这样的,就在今天早上,张贺方也曾经来报过案。” 刘警官的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张贺方来报警?这是为什么?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杀人的事情就是张贺方所做,但是,我觉得也是**不离十。张贺方前来报案,那不跟贼喊捉贼一个道理么。 我一下子又想到张贺方的那张深沉而又阴森的脸,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什么蛊师,单说一个人能在昨晚的那种事情中显现出那样镇定的神情,就足以证明这个人非同寻常。 而在我听到刘警官的这一席话以后,我就有种后背直冒冷汗的感觉。张贺方这个人,城府太深,他能来报案,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者说,这可能又是他所布下的一个局。 “范先生?”刘警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再一次看刘警官,发现他正在以一种试探性而又略带些狐疑的眼神在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刹那,我直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事情都在这个老警官的眼中清晰可见。这大概也是跟他的职业有关吧。我心想,以刘警官这个岁数的人来说,他一定审问过不少的犯人,而在那些审问的过程中,他也一定积累了很丰富的经验,有时候,审讯犯人,并不需要什么高端的技巧,一些老警官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一些蟊贼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但我不一样,我自认为自己脚正不怕鞋歪,心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怕他干嘛。 于是,我问:“刘警官,那个张贺方报的什么案子?” 刘警官背着手,一边在办公室里踱步,一边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说道:“报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案子。” 我没说话,等着刘警官的后文。这个时候,他忽然定住脚步,然后直面着我,说道:“窃尸案。” 我听后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自己果然被那个张贺方摆了一道,忙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刘警官笑了笑,对我说:“不好意思,范先生,这是机密,我不能说。” 我心里有些窝火,心说不能说,你告诉我这件事干嘛,这不明摆着掉我的胃口么。可是,刘警官旋即又道:“他说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的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 我想开口再问,但是刘警官又打断我,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你所报的案件,跟他所报的案件,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所以,你的案件,我们仍然会处理。你也不必着急,下午的时候,我们就会派人过去调查的。” “那样的话,那具无头女尸……”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刘警官就打断我,说道:“无头女尸的来历我们很清楚,那是你的母亲,也就是前几天你母亲被窃走的遗体。” “你们怎么知道?”我惊诧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当然都是张贺方对我说的。”刘警官道。 当天下午,我跟着刘警官以及另外四五个年轻的警察又一次来到了殡仪馆。 一进殡仪馆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张贺方,他依旧是一身肮脏的西装,但是看上去却又显得十分优雅得体,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谈吐和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 令我惊讶的是,张贺方似乎对昨晚的事情完全遗忘了,他见到我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悲哀和歉意,大踏步地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然后语气沉重地对我说:“范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今早在办公室发现了你母亲的遗体,但是……”说道这里,他还顿了顿,接着说:“我实在不敢相信,你母亲的头,竟然被人切掉了。我代表我们殡仪馆的全体工作人员向你表达歉意,至于给您造成的精神损失,我们一定会给予相应的赔偿的。” 这几句话,说得恰如其分,若是旁人听起来,恐怕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很靠谱的殡仪馆经理。但我听着他这话,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的感觉。 昨晚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可是,眼下,这个张贺方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恐怕就是奥斯卡影帝来了,也演不出他当时的样子。 可是,我能怎么说? 难道要我当着刘警官和那几个年轻的警察面前说出昨晚我在办公室里的经历?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的话,还不得被他们抓到精神病医院里去。 考虑再三,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木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有些窝囊,但是,我当时也实在是万不得已。 第十四章纹身 第十四章纹身 —————————————————————————————————— 殡仪馆里没有一个姓何的保安!? 当我听到张贺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张贺方显然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依旧叫来殡仪馆的所有工作人员,让他们帮他作证。并叫来了殡仪馆的两名年轻的保安,对刘警官道:“刘警官,这两个人是我们公司仅有的两个保安,一个姓张一个姓孙,从来也没听过他们中有谁姓何的。”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警官回头看向我,倒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问道:“范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刘警官的这一句话一问,我当时就呆在了那里,看了看刘警官,又看了看张贺方,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 刘警官冷哼了一声,说道:“范先生,你知道谎报警察是有罪的么?” “我、我……” 我还未来得及辩解,张贺方这个时候竟然过来打圆场,道:“刘警官,您息怒,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想,范先生也可能只是一时眼花吧。” “眼花?”刘警官说:“这个理由倒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刘警官说完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盯得我心里直打鼓。 张贺方这个时候又说道:“刘警官,您也理解他一下吧,毕竟,自己母亲的遗体被窃走了,心情难免郁闷,夜里偷偷来我们殡仪馆,大概就是希望能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吧。”张贺方顿了顿,掏出烟点了一根,旋即又继续说道:“何况,殡仪馆这种地方,本来就容易使人产生恐惧的心理,这也难怪,这件事,我也不追究,还是抓紧找到那个窃尸的盗贼吧。” 刘警官别过脸,用一种很威严的声音说道:“追究与否,不是你说了算的。”随后,刘警官又把脸转向我,说道:“不管怎么说,范先生,你还是跟我回局里一趟吧,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做一个笔录的。” 我看了看张贺方,见他还是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我实在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刚才,他甚至还在为我求情,如果他在那个时候咬住我不放,再如刘警官之前所说的告我一个诽谤罪,那简直易如反掌,可是,看上去他又在竭力帮助我,这比他要害我还要让我感到恐惧不安。 但是,张贺方的人证物证具在,无论怎么看,似乎说谎的人都是我。 最后,刘警官让刑警们采集了卫生间水箱里的一些样品,拿到局里去化验。而我也在无可奈何之下,跟着刘警官回到了警察局。 再一次回到警局,我的心理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我仍然坚持自己所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但是,我此刻竟然开始心虚起来。 我在警局等了很久,大约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才被一个刑警带进了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内,还是我有声以来的头一回。不过,我毕竟也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所以,我也并没有被考上手铐,我只是坐在一把很普通的椅子上,对面是一个长长的办公桌,可以坐三个人,但是此时却一个人也没有。 大约过了两只烟的功夫,刘警官独自一个人出现在了审讯室内,令我惊讶的是,刘警官既没有拿笔也没有拿本,而是拿着几张照片,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给我做笔录的样子。 果然,刘警官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绕到了长办公桌的前面,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然后用一种跟在殡仪馆的时候完全不同的语气对我说:“别紧张,放松一点。”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警官也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低头翻看了两遍他手中的相片,翻着翻着,他就突兀地对我说了一句,“你怎么看?” “啊?”我下意识地回了一个满含疑问的回答,问:“什么……什么我怎么看的?” “那个张贺方。” 我抬头看了一眼刘警官,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刘警官,不好意思,我……我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刘警官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两只手插着裤兜,一边在我面前来回踱步,一边低着头,说道:“我二十二岁开始当警察,今年刚好二十年。”说罢,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二十年来,我经历过不少案子,这些案子中,也有很多很多看起来非常离奇。我不敢说我刘汉文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我在年轻的时候破案只是靠两样东西——胆识和魄力。” 我怔怔地听着,心说这刘警官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准备向我炫耀他整个从警生涯的光辉历史? 刘警官不理会我的惊讶,而是继续说道:“但是,在日后的刑侦生涯中,除了根据已有的线索和证据进行判断以外,由于经验的原因,我渐渐对一些离奇的案件有一种非常敏感的直觉。” 听了刘警官的这一席话,我似乎渐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便问道:“刘警官,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我的话?” 刘警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虽然对方人证物证具在,但是,凭借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我相信你说的话。” 当刘警官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几乎差一点就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果然,我没有看错这个刘警官,他之所以能身居现在的位置,还是有其与众不同之处的。 但是,我心中又有些疑虑,便问:“你为什么相信我的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说没有一个叫做小何的保安了呀。” “这我知道,”刘警官又重新坐回了办公桌上,对我说:“下午在殡仪馆的时候,你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会被人当做是谎话。而我所说的直觉,也并不是完全依靠所谓的第六感来进行判断,我还是有我自己的根据在的。” 我眉毛一扬,便问道:“什么根据?” 刘警官竖起三根手指,对我说道:“根据有三个。第一点,是根据你的叙述。刚才,那个张贺方说你是一时眼花,我当时只不过是随口应和一声,因为,你对我的叙述,就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画面都呈现在眼前,包括那些蜡烛一类的东西。如果是谎话,一定不会这么详尽。当然,这样的判断对于常人来说很难,但对于我这样一个老刑警来说,我凭直觉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恐怕也只有我相信了。” “那第二点呢?”我问。 “第二点在于那个张贺方,在于他的反应。”刘警官道,“若是一个正常人,在听说自己公司的厕所里出现过死尸,一定会感到异常惊讶,然而我能看出来,那个张贺方的惊讶,是装出来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心说这老刑警就是不一般。紧接着,刘警官又继续说道:“那个张贺方的反应,就好像是他早就料到了会发生的事情,然后提早做出了准备,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一样。” “是啊。”我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感觉 第十五章老故事(一) 第十五章老故事(一) ———————————————————————————————————————— 我又接着翻了翻其后的几张照片,后几张照片所照的人并不是张贺方,而是几个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中年男子,而这几个人之中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模样相似的纹身,当然,这些纹身所在的位置各不相同,有的是在脖子上,也有的是在肩膀处,还有纹在后背的地方。 我收起相片,心中觉得有些惊讶,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人纹着样式相同的纹身,当然,如果这些人纹的是一条龙或锦鲤这样比较常见的纹身,那倒也不足为奇,只是,那种样式的纹身,显然并不仅仅是图形那么简单,那是一种隐秘的符文,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些符文所代表的的意思,但是,我已经隐隐觉察到,这些纹身绝对不简单。 在中国,由于文化的不同,许多人一想到纹身,就会立即联想到纹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更加极端的人认为纹身就是黑社会的标志。 我把照片还给刘警官问:“刘警官,你给我看这些照片的用意是……” 刘警官接过我递上去的照片,回应道:“你也注意到了吧,这些人的纹身。” 我点点头。 刘警官旋即道:“这几个人,我已经调查他们很多年了,没想到,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这个张贺方又出现了。” 刘警官这样说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对眼前所发生的案子没有一点兴趣了,我的所有兴趣都已经被刘警官所说的二十年前的案件所吸引过去了,便问道:“刘警官,你能跟我说说二十年前的案子么?” 刘警官看了看我,眼神坚定而又有些飘忽,我不知道他的这种眼神在向我传达着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刘警官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给你讲这些事情,不过,说来也奇怪,范先生,也许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有一种让我难以置信的信任感,要知道,这种完全的信任感我之前是从来也没有经历过的。” 我点点头,心说的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较老实的原因吧。 刘警官又说道:“我可以把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讲给你,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你说。”我答道。 “信息交换。”刘警官淡淡地说道:“我把我所知道的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也要给我提供相应的信息。” “什么信息?”我问道。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保证,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如实相告就可以了。”说完,刘警官又顿了顿,看了我两眼,然后说道:“范先生,我可以把所有真实的信息都交付给你,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我点了点头。信息情报之间的交换是警察所惯用的招数,不过,我心说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本来也没有什么信息可以跟他交换,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同意自然也没有什么损失。 刘警官坐回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恰当的切入点来讲述他接下来要讲的事情。 不过,他想了很久,似乎也没有想好该从哪里来讲述,思量了片刻,突兀地问了我一句,道:“范先生,你可认识一个姓姜的人?” “谁?”我心里一惊。 “姜道临。”刘警官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警官的话音刚落,我心里就咯噔一声。姜道临?那不正是张贺方给我的纸条上所提到的那个人么,难不成,这个人也在二十年前的案子中出现过?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而且就在这几天。” “哦?”刘警官眉毛一扬,似乎有些诧异。 我接着说道:“刘警官,你不用惊讶,说实话,我现在的心里比你更诧异,因为你所说的姜道临,正是张贺方让我去找的人。” 没想到,刘警官在听了我的话以后,竟然冷笑了两声,说道:“那个张贺方,果然有鬼。” “怎么说?” “因为那个所谓的姜道临这个人已经人间蒸发了。”刘警官道。 “人间蒸发?你是说,姜道临死了?”我问道。 刘警官摇摇头,道:“是不是死了,我不敢说,因为在法律上来说,只有当你找到了一个人的尸体的时候才能确定对方已经死了,否则,只能认定是失踪。” 我点了点头,说道:“请继续讲吧。” 刘警官接着说道:“二十年前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菜鸟刑警,而我当时的顶头上司,就是姜道临。” “啊?”虽然我并不想打断刘警官的叙述,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道:“那个姜道临是一个警察?” “没错,为什么这么惊讶?”刘警官问。 我想到在前一天的时候,张贺方曾经给我看过我母亲尸变的监控视频,并在那个时候告诉我,如果说我实在找不到我母亲的遗体,那么就去找这个叫姜道临的人,所以,我几乎出于本能地认为,这个姜道临就应该是一个道士或者是一个像梁赞那样一个神秘的狠角色。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那个姜道临只是一个警察。 我搪塞了一下刘警官,让他一口气把故事讲完,之后我再跟他解释。 刘警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姜道临是警界的前辈,虽然他的年龄很大,但是在局里,所有的人都称呼他为姜哥。姜哥在警界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人物,跟他相比,我的刑警生涯要逊色很多很多。对于他的事迹,即便是我说一天一夜,都不会说完,所以,我也就不再赘述,你只需知道,姜哥是一个很传奇的警察就好了。” 我答应了一声,刘警官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是跟着姜哥混的,姜哥让我干什么,我绝没有二话,这并不是说我的性格天生就是逆来顺受,只不过,我只是对那些有真本事的人由衷的敬佩。而姜哥也一直都很看好我,我能够感觉出来,他似乎在有意培养我作为他某种意义上的接班人。” “接班人?”我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刘警官道:“这所谓的接班人,就是接手姜哥一直以来都在调查然而却从未破获的案子。而我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我都只是作为一个刑侦过程中的执行者而非策划者,但是,在很多的时候,我都能提出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所以,姜哥也越来越看重我了。 “就在我觉得可以一直跟随姜哥战斗并从中学到很多知识的时候,有一天,姜哥却突然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姜哥平时一直都很忙,很少单独叫我进办公室。一开始,我还以为姜哥终于要单独委派给我一些任务,但是,当我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刹那,我就惊呆了。 “我看到姜哥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桌上的 第十六章老故事(二) 第十六章老故事(二) —————————————————————————————————————— (以下为刘汉文警官的叙述。) 姜哥现实突兀地问了我一个问题,道:“小刘,现在,这办公室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无须多虑,只要平心回答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道:“姜哥,你请问。” 姜哥叹了一口气,问:“小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虽然我早就料到了姜哥的问题一定不是一般平常的问题,但是,当姜哥说出了这个问题的一刹那,我还是有一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觉。思量了片刻,我道:“不是很相信,虽然小时候也听过不少的鬼故事,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所以还是很难相信。” 姜哥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想了一会儿,说道:“你的这个回答,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姜哥的后文。 姜哥又点燃了一支烟,说道:“你知道,中国其实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国家,许多人对鬼神这种事情一向是敬而远之,还有一些人对鬼神的态度一向是信则有之不信则无,倘若一遇到什么天灾**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来去宗教鬼神那里寻求安慰。所以说,汉人对待鬼神一向是不够虔诚的。” 我点点头,姜哥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在国内,确实有很多这样的现象,平日里,花天酒地,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而一旦有了灾祸的时候,便又急着烧香拜佛。这样的情况,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却也是人之常情,因为,只有一个人在极度无助的情况下才会将希望寄托于外在的精神力量,也就是所谓信仰的力量。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姜哥道:“姜哥,听你的话的意思是,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喽?” 姜哥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但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神明。”说到这,姜哥旋即又苦笑了两声,说道:“当然,这不过是我自己的世界观。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是坚信眼见为实的,所以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毕竟,我们是干刑警这一行的,这么多年来,各种各样的尸体,我也见过不少,许多看似恐怖的尸体反应与现象,其实都能够通过科学得到合理的解释。” “那这么说,你看到过鬼?”我好奇地问道。 姜哥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小刘,你也知道我平时不善言谈,说什么话都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言简意赅,是我一向的作风。”我点点头,姜哥继续说道:“我的语言能力不是很好,所以,有很多的事情我可能解释得不是很清楚,你就将就着听吧。” 过了一会儿,姜哥接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没有见过鬼的,但其实,渐渐地,由于一些事情的发生,我渐渐产生的怀疑——眼见一定为实吗?恐怕未必如此。我是没有证据来证明我看到过鬼,但是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这一辈子看到的人,他们都是人呢?” 姜哥的这一句话一说,我就只觉得一阵凉风从身后吹了过来,加之整个办公室内就有一种诡异的绝望的气氛,一时间,我更是有种瘆的慌的感觉。 “怎么样,对于这样的问题,你其实并没有考虑过吧。”姜哥道,“刚才我也已经说过了,许多尸体上发生的奇怪现象,其实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但是,对于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尸体呢?” 我一愣,姜哥继续说道:“别说是全世界,就是整个中国,每年、每月、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人离奇失踪,甚至是人间蒸发。我们没有那些人的尸体,所以无法下断论认为那些人已经死了,可是,他们就像是一缕烟,永远地在世界上被抹去了,任谁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姜哥,你是指那些超自然现象?像西方的那些什么幽灵船或幽灵列车一类的东西?”我问道。 “那只是一个方面,问题是,这些人为什么会消失。”姜哥看我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从来都是少数人的秘密,这些人不希望秘密外泄,所以,一旦有人知晓了这些秘密,那些少数人就会立即抹除掉那些窥见秘密的人。” 我听了以后,觉得有点玄乎,心说听上去总是有一种阴谋论的感觉,便问:“这……只是一个猜想吧。” 没想到,姜哥的态度却很坚定,他很严肃地对我说道:“不是猜想,是事实。”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很简单,因为我就是那些少数人中的一个。”姜哥语气平淡地说道:“而你,你也即将成为这少数人中的一员,而你将接替我,成为东北的少数人之一,而且,这是一个你必须接受的任务。”说到这里,姜哥的神情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歉意,接着说道:“对不起,小刘,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多少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姜哥低下了头,道:“如果你拒绝,那么,你很快也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听这话,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拒绝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虽然姜哥那时候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但是,他的那些话无疑都是**裸的恐吓与威胁。 但是,我出于好奇,以及我天生的那种冒险精神,所以在我听到姜哥的这番话的时候,我既有些担心却又有些亢奋,便问:“那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任务呢?” 姜哥酝酿了一会儿,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且先不说他们一个个身手如何了得,但他们的确有一些常人所不具有的特殊的能力。” “超能力?” 姜哥摇摇头,道:“这一群人,与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与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接受现代西方科学所带给我们的种种便利不同,这一群人,时至今日,仍然严格奉行古人的智慧,他们掌握着古代那些数不胜数的各种秘术,做出一些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种种的秘术究竟有没有科学的依据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这一群人的确做到了。由于这一群人普遍集中在南方如云南、广西、四川、湖南、湖北等地,而所做的事情又有些类似与巫术,所以,久而久之,知晓这些秘密的人都称这一群人为南巫。” “这是一个犯罪集团?”我问道。 姜哥一听这话,似乎颇感失望,身子重重地躺在了办公椅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小刘,你的思维太僵化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以警察的角度去看问题了。这也怪我,刚才没有给你讲清楚,其实,我所说的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少数人并不都是警察,我只是在执行调查的人种大多是全国的精英刑侦人员。而知道这些秘密的人,不仅有警察,甚至还有军人,学者,商人甚至还有一些边远山区久不出世的山民们。而我们所要调查的南巫,他们也绝非什么犯罪团伙,他们所要做的,也绝不是什么杀人敛财的勾当。” “那他们所要做的是什么呢?”我问。 姜哥顿了顿,道:“这听起来大概有些悬乎,他们所要做的,是重建整个世界的价值体系。” “重建整个世界的价值体系?这、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姜哥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 第十七章神秘组织【第二更】 第十七章神秘组织 —————————————————————————————————————— 我很仔细的听完了刘警官的叙述,而让我感到很惊讶的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姜道临和刘警官对我父亲会有这样多的了解,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我父亲的事情,甚至要比身为人子的我还要多。 刘警官很详尽地给我转述了姜道临给他讲的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在我一开始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曾经说过,在三十年前的云南考察结束之后,我的父亲将他的整个学术研究的方向都做出了调整,并且开始向各大学术专刊发表论文,但是,很快,我的父亲便被人警告,不允许再发这类的文章。在那之后,我父亲就逐渐淡出了历史学界。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因为我父亲生性洒脱,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在我听了刘警官的转述后,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我父亲从来就没停止过发布论文,三十年来,他一直都在持续研究,只不过,这些研究成果无法在市面上的那些学术期刊上找到,那些论文被发布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内部期刊中,也就是说,我父亲后期的那些论文并不是被完全禁止了,而是只在全国少数学术精英的手中传看。 至于其中的原因,那就是我父亲在那时候已经加入了参与调查南巫集团的组织中了。这是一个无名组织,他们的全部任务都与南巫集团紧紧相连,组织中有国内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这多少让我想到了美国的共济会一类的神秘组织,但与共济会一类的阴谋论组织不同的是,这个组织并不是完全**的存在的,他们隶属于政府机关,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为那个部门工作。 不过,组织的人员并没有什么繁重的任务,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当警察的就去抓小偷,学者就去给大学生讲课,商人就去做买卖,只有在一定的需要的情况下,这些人才会有所行动。这其中的原因主要在于他们所要对抗的并不是犯罪集团,而是一群身份神秘莫测的秘密集团。组织的领头人物(没人知道他是谁)下了命令,那就是宁肯按兵不动,也不要打草惊蛇。 虽然组织的人员很少有什么重大的活动,但是,这些举动还是被南巫集团的人察觉到了,他们很快就采取了措施——让组织的人员一个接着一个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没错,就是消失掉,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那些失踪的人已经死了,但是他们的一切痕迹却都实在地消失掉了。 组织的内部人员因此感到了极大的恐慌,为了寻找对策,组织的领头人物决定将这些人隐藏起来,这些人的一切与组织有关资料全部被删除,尤其是那些跟政治背景有关的资料。 组织的人员极少,全国不过二三百人,但是其领头人物却拥有很大的权力,甚至可以调动军队。而事实上,若是要对付南巫集团的人,就必须要使用军队,一般的刑警队伍肯定无法胜任。而组织中的绝大部分人只是充当着智囊与情报搜集者的角色。 组织的人员有着极其严苛的入选条件,他们不会去喊什么要宣誓效忠祖国一类的套话,他们的入选条件非常实际——第一、有真本事,无论是知识也好,还是各个方面的经验成就也好;第二、不怕死;第三、保证终身隶属于组织,并且不会使秘密外流。如果有人中途想要退出,那么,组织会做出跟南巫集团一样的事情,让这些人完全从世界上消失。 关于组织存在的历史,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有的人说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由国民党最先在党内成立的,也有人说是在内战时期由我党所创建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即是自打南巫展开反击以后,组织的就再也没有扩充过内部成员,其成员采取一种接替候补的方式维持着组织内部的成员。也就是说,组织的内部成员大多是由老人所带出来的新人。 拿刘警官举一个例子,他的老人就是姜道临,姜道临由于一些原因,迫不得已地开始为自己寻找一个接班人,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刘汉文警官,并认定刘汉文为自己的接班人。这也是这个组织的奇特之处,那就是,每一个成员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接任者,在确定之后,只需要向“上面”提交一个报告就可以了。 而在这些组员中,我父亲绝对算是一个异类了(我发现,我父亲好像不论在哪一个群体中,都是被当做异类而存在的),他完全是凭借着自己一个人敏锐的洞察力和一些机缘巧合如云南考察之类的活动,发现了南巫集团。 当然,在那个时候,我父亲还没有认定那是一个集团,他只是认为,在中国,有一群神秘的人,他们仍然在按照古人的智慧生活。 回家后,他的那些论文很快就被组织的领头人物注意到了,在究竟是抹除掉我父亲还是吸收我父亲加入组织的两种选择中,他也曾经犹豫过一段时间,不过,最终他还是为我父亲那敏锐感和丰富的学识所折服,决定吸收我父亲加入组织。 当然,这些事情,我父亲从来也没有向我提起过。 我仔细地听完了刘警官的讲述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是一段隐秘的往事,我问道:“现在,我的父亲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刘警官淡淡地说道:“组织的其他一些人,都认为,你父亲很有可能已经遇难了,相信我,并不是只有你在寻找你的父亲,组织的人也都在竭尽全力寻找你父亲。” “我的父亲,在组织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我问道。 刘警官摇摇头,说道:“组织里面没有什么级别的存在,所有的人都是平级,都听从上面的领头人的指示。但是,你父亲在组织中的角色的确很特别,可以说,你父亲的到来,为组织注入了许多新鲜的血液,他的许多观点,都得到了领头人的肯定。” “那你见过那个领头人?” “没有,而且,我估计,整个组织的人员中,见过领头人的绝不会超过十个人,但我们根本不会担心与组织失去联系,因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监控下,可以说,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只要组织想找到我们,他们就能找到。” 我沉默着点点头,可我又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忙问:“刘警官,我记得你刚才说过,组织的成员不允许把秘密外泄,那你现在跟我说了,不怕自己也被组织的人从这个世界中抹除吗?” 刘警官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并没有把秘密外泄,我只是把秘密传给新人而已。” “新人!?”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说道:“你是说,我是新人?” “对。”刘警官笑了笑,说道:“但是,你并不是我的新人,而是你父亲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父亲让我当接班人?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呀。” 刘警官点点头,说道:“没跟你说也很正常,因为你不是第一人选,你还有一个哥哥,对吧。”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切跟云南的事情都能够联系上了。我父亲十几年前把我哥哥范佩林派到云南,当时,我哥哥只当是为了帮助我父亲完成任务,而在十几年后,我父亲因为某种原因,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出事,所以,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哥哥,希望由我哥哥来当他的接班人,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我哥哥很快就在执行阿姝娜留下的任务的时候死亡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作为第二人选,就被我父亲推举了,但是,由于时间仓促,所以,还未来得及跟我说明情况,他老人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警官对我说道:“在姜哥失踪之后,我曾经跟你的父亲有过几次见面,最近的一次,也就是你父亲失踪前的几天,他才告诉我,希望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第十八章谁在骗我【第三更】 第十八章谁在骗我 —————————————————————————————————— 研究资料和手稿?这个问题多少让我有些惊讶,很明显,这个刘警官并不关心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他的眼光更加长远。 我如实说道:“我不知道,我父亲的研究一直以来都不曾跟家里人说过。” 刘警官一扬眉毛,道:“你难道就没有试着寻找过?” 我忽然想起家中父亲的书房里那些被盗走的珍本书,盗书的人有秦爷和阿松,如果说那中图腾符文真的代表着南巫集团的标志的话,那么,也就是说秦爷和阿松那一伙人也是南巫的人。 如果说秦爷和阿松那两个人是南巫的人,我自然没有什么疑义,但是,如果说老韩和那个莽撞的小东北也是南巫的人,我总觉得不是很可信。 想了想,我回答道:“我不知道,在我父亲失踪的那一段日子里,我的家里曾经进过贼,把我父亲所珍藏的一些珍本书都盗走了。” 刘警官咂了咂嘴,说道:“那些珍本书并不重要,我们想要的不是一些原始资料,而是你父亲经过整理和研究以后的手稿。” 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我的家里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东西,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便说:“我不记得我父亲有过什么手稿,就算是有,也只是很平常的一些大学课堂上的讲义,其他的,我并没有见过。” “不可能。”刘警官坚定地说道:“你父亲一定有更加珍贵的手稿,范先生,这些手稿对于组织而言,异常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在回到家里以后能尽快找到这些文件。” 我对刘警官这种比较突兀的变化感到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们为什么那么着急找到那些手稿呢?” 刘警官一怔,旋即平静了下来,对我说道:“我刚才也说了,组织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外泄,我就是怕,这些手稿若是流到了外人的手里,那么,许多的秘密都会被走漏。所以,我们必须要销毁那些手稿。” “这个……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等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再好好找一找吧。”我应付着说道。其实,在我的心里,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报多大的希望,首先,在云南与秦爷他们打过交道以后,我已经对那几个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是那个阿松,他的本事自然不需要我来多说,我看他跟梁赞过招的那两下,完全不处下风。其次,是那个秦爷,虽然我没见过他动手或是怎样,但是从那几个人的言谈举止中,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那个秦爷,绝对是领头人。不过这也很正常,在一个队伍中,领头的说话人往往都不是身手最好的一个,领头人更多的需要经验和智慧。 如果说,这两个人在我的家中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我父亲的手稿,那我这种半吊子的选手就更别提了。 刘警官见我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那你尽快找吧,如果找到了,就尽快打电话给我。”说着,他递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接过号码,等着刘警官接下来的提问,却惊讶地发现,刘警官已经没有多余的疑问了。我原以为刘警官至少也应该问一下我母亲遗体的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开口,最终,还是我提醒他,问:“刘警官,那个张贺方给你看过殡仪馆的监控视频么?” 刘警官点点头,告诉我说他已经看过了,但是,我再细问之下,却发现,刘警官所看到的内容与我的有差别,那就是,刘警官所看的监控画面中,并没有我母亲顺着墙壁爬行的画面,而在我跟刘警官说了以后,刘警官便让我在晚上的时候把视频发送到他的电子邮箱中,我答应了一声,也没有写什么笔录,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从公安局出来了。 晚上,我回到家里,把这一天所遇到的奇怪的事情讲给卜瑾。卜瑾则是一动不动地愣愣地听着我的讲述,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懂了多少。但是,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以后,卜瑾却又冷不防地说了一句:“都在说谎。” 她这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一下子泼在了我发热的脑袋上,让我一下子不得不冷静下来,急忙去问卜瑾,道:“说谎?你的意思是,谁在说谎?” 卜瑾看了看我,淡淡地说道:“都在说谎。” 卜瑾最让人可喜的地方就是她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带给我有价值的线索,但是,让人可气的是,她对于言语的吝啬,可以说,有时候,她的一句话所带来的新的疑惑远比她所推翻的事情要多。 我急忙又去问卜瑾道:“你说他们都在说谎,那也就是包括那个张贺方和刘警官喽?” 卜瑾不理会我,只是说道:“到处都有漏洞。” “漏洞?你指的是哪里?”我迫切地问道。 但是卜瑾却没有再理会我,只是自顾自地走到客厅的窗户旁,望着窗外的夜色,平静地说道说道:“真相不在这里。” 真相不在这里?那是在那里? 我一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声,心说千万别告诉我说什么真相要到湖北去找寻,因为那样的话,一切就真的如一开始梁赞所推测的一样了。 我不想再去趟什么浑水了,但是,我发现,这种事情却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有时候,人不找事,可是事却不放过人。如果要我结合起在云南时期的经历的话,我发现,当我身在都市的时候,所遇到的人也好事也好,身边周遭的一切都是会让我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摸不清楚一切事情的缘由。 我看卜瑾也不想再多说话,便也没有再去烦她,我打开家中的笔记本电脑,把从张贺方那里拷来的监控视频发给了刘警官的电子邮箱里。 过了两三分钟,刘警官在电子邮件中回复我说他已经收到了文件,并表示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并问我尸体头骨的事情。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他,那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心说最近几天生活太颓废,今天晚上一定要给自己做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来大吃一顿,即便我并不是太会做菜。 就在我刚坐起身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通,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很礼貌的声音:“范先生,我不得不说,你今天做了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而且,我估计,现在你的电话已经处于24小时持续被人监听的状态了。” 是张贺方。 我一听他的声音,心里就立刻慌了神,但我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你到底是谁?” “嗯?”张贺方似乎在笑,他说道:“敝人姓张,名贺方,范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别废话,我问你,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你跟那个什么南巫,又到底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旋即张贺方说道:“范先生,不出我所料,你果然已经知道南巫的事情了,不过我估计,你所了解的情况也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 “什么意思?” 张贺方那礼貌而阴冷的笑声在话筒里来回徘徊,让人毛骨悚然,他接着说道:“呵呵,范先 第十九章无题 第十九章无题 —————————————————————————————————————— “引导我?”我有些不明所以,这时候,我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你们这群人能不能有什么话一口气都说完,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让别人猜很有趣么?” “范先生,稍安勿躁。”张贺方依旧是那个语气,说道:“我刚才也说了,你的电话现在十有**已经被那个刘警官给窃听了,所以,我们的谈话,也就只能是说一半藏一半了。” 我一听到窃听两个字,一下子就觉得四周好像有无数只眼睛耳朵在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我强壮镇定,心说,既然我算是组织中的一员,那么,刘警官也完全没有必要窃听我的电话呀。于是,我就对张贺方说:“他窃听我的电话干嘛,要窃听,也是窃听你的。” 说道这里,我就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心说这个张贺方果然不简单,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我的电话被人窃听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打进来。而事实的情况是,他不仅打进来了,而且还直接说了自己的猜测,从那语气中,我听不出他有任何的紧张,就好像一切的进展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他窃听不窃听我的电话都无所谓,因为,过了今晚,我将离开这里,并且,只要我愿意,没有人会找到我。”这个时候,张贺方又继续说道:“范先生,我很遗憾,因为你对我没有完全的信任。” “废话。”我道,“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让我信任你的理由!” 张贺方不理会我,而是自顾自地强行继续话题,他说道:“范先生,我现在要问你,你有没有去找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姜道临?” “对,就是他。” “我没有去找他。”我如实地说道。 “为什么不去?”张贺方问。 张贺方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差点就笑了,心说这个张贺方平日里看上去城府颇深,此时此刻,怎么竟然问出这种滑稽的问题。 我说道:“废话,你这种人让我去找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害我,就给我来个痛快的,别总忽悠我。还有,关于姜道临的事情,刘警官已经跟我说过了。” 我原以为,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贺方怎么说也会流露出些许的惊讶,但是,他只是低声笑了两声,旋即就好像是在对那所谓的窃听的刘警官说道:“刘警官,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编故事的能力还是那么强,简直可以去写小说了。这些年对我的跟踪调查,也真是辛苦你了,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今晚过后,你这些年积攒的全部线索,都会中断。” 我刚想插嘴,这个时候,张贺方突然话锋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他说道:“范先生,这也正是我一开始的时候跟你说的,你今天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你把自己暴露了出去。” “暴露出去?”我有些疑惑,“难不成之前一直有人在追踪我?” “当然。”张贺方说完之后,不再说话,似乎在等着我发问。 而我也在不停地思索,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离一些东西很近,但是就是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是的,我当时的心里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拿着电话,乜斜了一眼客厅的角落,看到了我母亲那颗被灰布包裹着的头颅,每一次看到,我都心中一颤,差点流下眼泪。 当我想到我母亲的遗体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整个身子一震,立即想到了什么。在殡仪馆的监控录像中,是卜瑾提醒我看到了玻璃棺所倒映的张贺方的身影,然后,我又听了梁赞的分析,最后,以我母亲头颅里的尸蜱为证,我几乎可以断定,操纵我母亲的遗体,使我母亲尸变的人就是张贺方。而在第二天,他又以此为契机,让我去找那个姜道临,如此说来,张贺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操控我母亲的遗体,而是为了引导我去找那个姜道临。可是,如果刘警官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姜道临已经完全失踪了,连警方都找不到的人,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呢? 于是我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找那个姜道临?” “因为他是揭穿谎言的重要一环。”张贺方说道。 “可是,刘警官说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我说道。 “对,人是消失了,但是,一些资料和痕迹还在。”张贺方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都没用了,因为,你已经把这条信息告诉了那个刘警官,所以,这条线索很快就会被掐断。事实就是如此,总是有一些人想尽办法让你远离这个揭穿谎言的机会。” 张贺方见我没有回应,于是,继续说道:“一定有人劝阻你不要去找那个姜道临吧,那个劝阻你的人,就是害怕谎言被揭穿的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范先生,我们若是有缘,来日还会再见的。” 说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话筒传来“嘟嘟”的声响,张贺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此时,已经全无胃口,别说做饭,就是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我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感,仿佛自己正在丢失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这种东西是什么呢?我想,那应该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吧。 我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我不是傻瓜,当张贺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梁赞。“劝阻我去见姜道临的人,就是害怕谎言被揭穿的人”。我在心里不停地琢磨着这句话,再一联想到当我把姜道临的名字告诉给梁赞的时候,他的那种反应……难道,连他也在骗我? 我越想脑子越乱,忍不住冲着空气喷了一句脏话。我知道无论是龙卜瑾还是梁赞,他们两个人都曾经救过我的命,但是,他们两个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对于我来说,都是未知的。 并不是说我跟梁赞的友情很脆弱,以至于让张贺方的一句话就让我对梁赞产生了怀疑,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要骗我呢?我跟他才刚刚认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一起共渡的日子用一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而且在此期间也没看到他有什么事情在骗我,也没有这个必要——除非——除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 我想起段郁文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叫梁赞的人能帮助我完成任务,难不成,梁赞也跟这种种事情有关?或者说,他会不会是由我父亲暗中派来帮助我的呢? 不!我不应该怀疑梁赞,现在的一切,都是旁人透露给我的信息,而这些信息,真假参半。也就是说,我到目前为止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第二手的信息,已经经过了别人的加工处理,我必须想办法弄到第一手的原始信息,这样,我才会找到一个清晰的线索。 手稿! 我一下子想到了刘警官所说的我父亲的手稿,虽然刚才听了张贺方的一席话之后,我对这个刘警官也产生了怀疑,但是,他对我说的很多话,我还是有些相信的。 的确,如果说我父亲这几十年来完全停止了他的研究,那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我坚信,父亲一定会留下一些研究的成果。 我来到父亲的书房,可是,书架上的那些珍本书都已经被人盗走了,书架上剩下的都是一些如《史记》、《资治通鉴》一类的很平常的书。 第二十章相片 第二十章相片 ——————————————————————————————————————————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湖北省正是梁赞现在所在的地方,难不成,这又是一个早已既定好的事实,而梁赞已经在湖北做好准备等待我过去了?那么,这一次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我记得梁赞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即便我心不情愿,但最终还是会去湖北去找他,然后,我会和他一起进行新一轮的冒险。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心动了,但这种心动也不过是出于一种探秘的心情,还没有让我有那种非去湖北不可的冲动。 我一边想,一边用手指头在父亲的写字台上来回敲打着,那断断续续的“咚咚”声,就好像是某种安魂曲一样,竟然渐渐起到了抚慰心灵的作用,一开始烦躁纠结的心也渐渐舒缓了起来。 我逐一打开父亲的两个抽屉,但是,我根本没报任何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什么手稿。抽屉里面是一些空白的稿纸和几瓶墨水,以及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之后,我还是决定站起身来在父亲的书架上尝试着寻找是否有什么手稿一类的东西,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我甚至把每本书都抽出来逐一翻看,但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我冷静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我记得父亲是一个爱书如命的人,所以经常打扫书架,他闲暇的时候,就喜欢拿着一条小抹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擦拭书架,甚至连书架靠墙的里面都不放过。会不会,那些手稿就藏在书架的后面呢? 我决定立即去查看这种可能性。 父亲的书架足有两米多高,而且里面装满了书,所以,我在挪动书架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是,事实证明,这仍然是一个无用功。书架的后面空空如也,只有沾满了灰尘的墙壁,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妈的。”我自言自语道:“这跟电影里演的也不一样啊。” 的确,如果这是在电影中的镜头的话,就算书架的后面没有一道暗门,起码也得有一个隐秘的保险箱呀。但是,这是现实的生活,我们家住的是楼房,倘若这书架的后面是一道暗门的话,那这道暗门只可能是供我父亲去隔壁偷情使用的,因为,书房的另一边就是我们家的邻居了。 后来,我又尝试了在家中一切有可能存放手稿的地方都找了一边,但还是一无所获。最终,我放弃了,心想,那些所谓的资料大概早就已经被秦爷和阿松那一伙人盗走了吧。 最后,我只好又回到父亲的书房里,坐在那张父亲坐了几十年的老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家中,只有这个地方能让我感到一些安慰。 我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我从来都不敢再父亲的面前抽烟,虽然父亲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抽烟的习惯,但是,年老以后,他几乎就不怎么抽烟了,对我的管教也很严格。尤其是在父亲的书房里,这里绝对是抽烟的禁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就是要在这里抽一支烟,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对我那失踪许久的父亲的一种挑衅一般。心说,他这平白无故地一走了之,也不知是死是活,反倒是给我留下了这么多数之不尽的疑团。当然,子承父业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但是起码也应该让我知道其中的缘由吧。 我掏出打火机,划了两下,却没有点燃。我一下子泄了气,因为昨晚去殡仪馆的时候在办公室里,我一直都是用打火机照明的,而现在,打火机油早就已经用光了,而我今天一直在忙,也就没有功夫加油。 这一下子,我抽烟的心情大减,随手将打火机丢在写字台上。 “咚”的一声…………………… 我沉默着凝视了一会儿写字台,然后俯身倚在写字台上——不对劲!这声音不对劲! 与刚才我用手指敲击写字台的声音相比,这一次打火机击打的位置所发出的声音更加清脆,或者说,更加通透。这是夹层隔间所发出的独特的声音。 我循着打火机的位置摸了上去,用手指的关节敲了敲写字台,“咚咚”两声以后,我已经能够确定,这张写字台一定有一个夹层隔间。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心说,没准刘警官所说的我父亲的手稿真的并没有被人盗走,而就在这间书房里。 我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写字台的表面,木质的写字台上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明显的痕迹。于是,我又把写字台的抽屉都抽了出来,整个人往写字台地下一钻,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查看着写字台的桌面地步。 写字台下面照不到光,所以里面显得有些阴暗,再加上我那一双天杀的近视眼,一时间也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猫腻,只能用手在上面抚摸感觉。 但是,我并没有摸到一些诸如把手一类的东西,而且也没有摸到任何明显的缝隙,仔细搜寻了一会儿,我的小手指一凉,似乎摸到了一小块金属,再一仔细感觉,发现那是一颗螺丝钉,而在那颗螺丝钉的另一边两掌宽的地方又出现了另一颗螺丝钉。 我喜出望外,急忙去客厅找到螺丝刀和小手电筒,重新回到了书房。卜瑾看我没有弄吃的东西,也不多问,就自顾自地在我的房间里擦拭她的那些苗族银饰品,完全不理会我在干嘛,当然,我现在也没有功夫去理会她。 我重新回到书房后,再一次钻进了狭小的写字台下面,用手电筒的光照了一下,发现写字台下面的确有一个暗格,但是,这个小暗格切割的非常仔细,几乎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缝隙,而那两颗螺丝钉也都非常小。我费事地拧开那两颗螺丝钉,一块很薄的小木板就掉了下来,这个夹层非常狭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写字台的桌面就只有差不多七八厘米的厚度,所以,夹层也不可能太大,整个夹层的距离一概只有一指多宽。 小木板掉下来以后,一本很薄很薄的小本子,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的薄,如果说,这就是我父亲三十年来的研究成果的话,那只能说,我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在用脚趾头思考的,因为,这样一个小本子,根本记录不了多少东西。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本子能被我父亲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并且几十年来都不曾让我和我母亲知晓这件事,那就足以说明这个本子里面所记录的内容一定相当的重要,至少,也是一些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我抽出笔记本,那本子很破旧,样式是八十年代那种很常见横翻笔记本。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这个时候,忽然一张纸片从笔记本中飘了出来。 我打开写字台上的台灯,接着俯身把地上掉下来的那张纸片捡了起来,我一触碰到那张纸片的时候,顺着指尖传来的手感我就知道,这是一张相片。 我拿起相片放在台灯下面一看,整个人顿时呆在了那里。 相片看上去还比较新,我推测应该是在五六年前所拍摄的。 相片中,是两个年轻人,他们两个似乎是站在一个小花园中,四周是一些绿油油的植物。两个年轻人并肩而立,稍微年长的一个人面色严肃,眉头紧锁,似乎有说不完的心事。而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则显得稍微年轻了许多,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与那个年长的人形成鲜明的反差的是,这个年轻人面色轻松自在,脸上挂着十分阳光笑容,我相信,但凡每一个人看到他的那个笑容,都只会联想到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似乎万物都在对他微笑。 第二十一章父亲的嘱托与忠告 第二十一章父亲的嘱托与忠告 —————————————————————————————————————————— 我拿着照片,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旋即,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是头顶上有一块乌黑的浓云将我深深笼罩,让我直觉得沉闷压抑,甚至喘不过气来。 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梁赞和我哥哥范佩林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也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摄的,但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梁赞,他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和我们家有着某种很紧密的联系。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系,我不知道,但是我隐隐有一种判断,那就是,这种联系是由我父亲安排的,我想起了段郁文提到梁赞的身世的时候,那种语义含糊的神态,以及坚定地认为梁赞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帮助我完成任务。这也就说明,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段郁文,他们都很相信梁赞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是在一开始帮助我哥哥去完成任务,只不过由于中途出了问题,我哥哥遇难,所以梁赞才受命辅佐我。 可是,问题是,为什么要辅佐我呢?很明显,梁赞绝对是一个狠角色,即便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是那也掩饰不了他那超凡的身手。我父亲生性小心谨慎,很少有人能得到我父亲完全的信任,而我父亲既然能把我托付于梁赞,那就足以说明,梁赞在我父亲的心中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可是,既然如此,父亲何不直接让梁赞去完成那些任务呢?我有多大本事,我父亲再清楚不过了。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任务必须由我的参与来完成。 我——有那么重要么?我忽而想到了在云南地宫里的情形,在那面铜鼓的周围,雕刻着预言的图画,在最后一幅雕刻中,有三个人,龙卜瑾、滕益和梁赞,但是并没有我的存在。 我晃晃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心说眼前还有一个笔记本没有看呢,没准,我想要知道的秘密就在这笔记本里面也说不定。 但是,当我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的时候,我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发现,笔记本之所以这样薄,并不是因为本子的问题,而是这个笔记本中大部分的页数已经被撕掉了,在我翻开笔记本之后,我能够很明显地看到笔记本的中间有很厚一摞被撕掉页数后剩下的残余部分。 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如果说是秦爷那一伙人撕掉了笔记本中的页数,那完全说不通,如果说他们找到了这个笔记本,那么他们完全有理由直接把笔记本拿走,完全没有必要把内容撕下来,然后再把剩下的笔记本放回原处,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所以,很显然,这个笔记本中间的部分是我父亲自己撕掉的。不过,既然撕掉了,为什么还要把剩下的笔记本放回原处呢?难不成是为了让我发现夹在笔记本中的相片? 我焦急地翻开笔记本,翻了两页,就发现,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了很长很长的一段留言,从笔迹上来看,那出自我父亲之手准没有错,上面写道: 佩玺: 你若是能读到这段话,那就说明你已经完成了云南那边的事情,并且活着回来了。不管你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活下来的,我都为你感到高兴。 身为你的父亲,我在写下这段留言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按照我的本意,我并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个事件当中。但是,现在,佩林已经死了,而我,年老体弱而又诸事缠身,已经无法在进行我接下来的研究了,所以,我在十分不得已的情况下,将研究的重任托付给你。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你而言很不公平,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对这一类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但是,当你真正置身事中的时候,恐怕也抵挡不住那发自内心的好奇感吧。 佩林的死,让我感到很意外,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母亲和你的,只不过,云南的任务太过凶险,佩林前往那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我不得不说,我低估了那帮人的能力,这是我这三十年来的研究中所留下来的最大败笔,这个败笔,让我损失了一个儿子。 你可能要问,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做那些事情呢?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即便是在现在,我仍然不能告诉你其中的缘由,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笔交易,一笔我与那帮人之间的交易,而阿姝娜不过是这一交易的助推者和联络人。 但我不得不承认,在这笔长达十几年的交易中,我失败了,但这笔交易却还要继续下去。 我要告诉你,接下来,你将接替我和你哥哥,继续经历着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唯一目的是追踪一个人,不,也许并不应该称他(她)为人。 佩玺,你也是一个念过大学的人,你一定知道在马克思哲学中的那一句非常有名的历史观——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 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以我多年的研究经历来看,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古往今来,不论东方还是西方,整个世界历史的发展始终都掌握在极少数的几个人中。中国,自然也是如此。通过我的研究以及一些实地考察活动中,我发现,在中国所有的上古时期的文明中,都出现着同一个“人”,他(她)便是你要追踪的家伙,并且,杀死他(她)。你没有看错,那个人虽然出现在上古时期,但是,他(她)现在还活着,只是换了另外一种形式。 而且,我要告诉你,要追踪这个“人”的,绝不仅有你一个人,还有很多的势力都要追踪这个人。其中的一部势力希望杀死这个“人”,另一部分则希望救醒这个“人”,还有一部分则希望利用这个“人”,而最后的那一部分势力,无疑是最最愚蠢的。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无法详尽地给你讲述,再过不到一个小时,那帮人很快就会找到我,而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会躲起来,当然,我也极有可能被他们发现,那样的话,我就必死无疑了。 你能找到这个笔记本,那就说明一定是有人在点拨你,说实话,我把这个笔记本藏在这里,心里也很担心你会不会找到,不过,我宁愿你读不到这笔记本,也不愿被别人找到。 我提醒你一句,若想找到那个人,你就一定要去那些古文明的遗迹中去寻找,因为那个“人”已经蛰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古文明的遗迹中可以寻得他的一些踪迹。 另外,这笔记本中有一张相片,我想那两个人你也都能认出来,佩林已经死了,我就不再多说,而那个梁赞,你一定要相信他,因为他将是你唯一值得相信的人。往后的日子,你将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考验,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轻信,那将会害死你自己。 我想,段郁文大概已经把三十年前云南的经历都告诉你了,不过,有一点他也许没有提及,那就由我来提醒你,你看了以后千万不要害怕——你在云南的古寨里接回来的那个人——也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救命恩人的后人,她应该是叫龙卜瑾没错吧,她就是三十年前那个从老村长的青铜棺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子,没错,三十年前,她没有变老。你要小心她,她并不是人。 —————————————————————————————————————— 第二十二章与表姐的谈话 第二十二章与表姐的谈话 ——————————————————————————————————————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都已经知道我母亲遗体的事情了,本来,遗体被找回来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当收到的是一具无头遗体的时候,我二舅就控制不住他的火爆脾气了,直说要把殡仪馆砸了,但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找不到经理张贺方身在何处,恐怕,昨天晚上,他只把事情告诉了我一个人。 我二舅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再一看我母亲的遗体,不由得抱头痛哭,我背着挎包,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东西,就是我母亲的头骨,那是一种让人难以言表的心情。我看着二舅,我知道他心疼我母亲,不自觉地也留下了眼泪。 这时候,殡仪馆已经挤满了我的家人们。家人一致认为,不管怎么说,应该让母亲的遗体尽快入殓,因为,不管怎么说,母亲的遗体被窃,这已经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了,如今,应该让母亲早日上路才是。 于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抬着我母亲的遗体来到了火化炉,陪同的人只有我和我表姐。一开始,我坚持让所有的人都不允许进来,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送母亲一程,但是,当我一看到表姐那坚定的眼神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被她眼神中的那种坚定的神情所打动了,脑袋一热,就答应了表姐的要求。 可是,一走到殡仪馆的火化炉前的时候,我心里就说不出的后悔。之前,我之所以坚持要自己一个人进来,为的是在母亲火化的时候悄悄把母亲的头骨也带进去,这样,怎么说也是有一个全尸。但是,现在,表姐就在我的旁边,我实在没有勇气把母亲的头骨从挎包中拿出来。 “佩玺,怎么了?”这一次表姐没有哭,大概当悲哀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个人的眼泪是会干枯的。但表姐的悲哀并没有扰乱她的敏锐的洞察力,从小到大,几乎我有任何的细微心情上的变化,表姐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甚至比我父母还要准,这也就注定了我这一辈子根本骗不了她。 “没、没怎么。”不得不说,我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因为每当我要说谎话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磕巴,尤其是在我表姐面前。 “你没说实话。”表姐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直插我的要害,道:“从刚才要进来之前,我就察觉出来了,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 我心中暗苦,心说我哪里是想瞒着大家啊,只是这种事情,我说出来大家会相信么,另外,以我二舅那样的性格,如果跟他如实说了,他一定会搞得全沈阳都知道这件事,这势必会造成轰动,我可不想我母亲的遗体在未来被供在医院的研究所里供那些研究人员研究。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很小心地试探道:“姐,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我母亲的遗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会相信么。” 表姐看了我一眼,说:“你知道你母亲的头在哪里,对吧。” 表姐话音一落,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手不自觉地滑到了挎包的背带上,结巴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从你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来呀。”表姐用那一双好不容易才消肿的眼睛看着我,说道:“我记得第一天,当你听说你母亲的遗体被窃走的时候,你表现得很紧张,也很焦急。但是,自从你跟那个张经理去看了监控录像以后,你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离奇的事情,你都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似乎对这一切都有准备,所以,你的心情没有任何大的起伏。” 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表姐又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没错,我的这些只能算是一个猜想,因为我并没有什么确切的依据。但是,佩玺,你不要忘了,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虽然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但是,对于你,我还是很了解的。你也知道,我跟你母亲,也就是我老姨的感情非常好,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心里真的说不出的难受。”说到这里,表姐顿了顿,紧盯着我的眼睛渐渐又湿润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姐要的不多,一句真话就够了。” 这一席话说的我无处容身,我心里一激动,也留下了眼泪,我让站在一旁等待的工作人员先出去一会儿,他也很识相地走开了,大概他也不想多看这样悲痛的场面。 工作人员走后,我取下挎包,放在母亲躺在的推板上,语气沉重地对表姐道:“姐,这里,就是我妈的头。” 显然,表姐对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太多的准备,我的话刚一说完,表姐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我说道:“佩玺,我要真话。” 我酝酿了一下,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但是,我还是决定编一个谎话,只不过,这个谎话,是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所以,在我说的时候并没有结巴。 “其实……并没有人偷窃我妈的遗体,是我妈她……她尸变了。”我哽咽着说道。 紧接着,我把一个不太完美的谎言讲给了表姐,说是母亲的遗体因为某些原因尸变了,而我所看的监控录像中就是这样的情景,然后,我私自找了一个道士,和他一起找到了我母亲的遗体,道士做法之后,砍下了我母亲的头颅才算完事。 我知道这样的谎话听起来太假了,但是,我并不害怕表姐不相信,因为关键时刻,我可以拿出监控录像给她看,只要她不害怕的话,我坚信,表姐是不会注意到灵堂的玻璃棺上的张贺方的倒影的。 表姐听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于是我就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太邪乎了,但是我有灵堂里监控录像的视频,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拿给你看。” 表姐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不用了,我不看。”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蒙混过关了。表姐也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想让母亲有一个全尸。虽说如此,当我从挎包里拿出母亲的头骨的时候,表姐还是心软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我把母亲的头颅放好,然后跟表姐一起把母亲的遗体推进了火炉,工作人员这时候走了进来,我和表姐一起按下了火化的开关。 火化炉发出“嗡”的一声巨响,然后,顺着推板的小孔,一股滚烫的热浪从里面翻涌而出,明亮的火光从里面迸射出来,一开始,里面尚且能听见一些“噼啪”的声响,但很快,就只有火焰的“呼呼”声了。 表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含泪着注视着…… 就这样,母亲遗体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怎料,当我和表姐正要走出火化炉的房间的时候,表姐突然在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表姐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兀地说道:“佩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万事小心,一定要平安。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希望你把所有真实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没有任何的虚假地都告诉姐,在此之前,姐不会再逼迫你说了。”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表姐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然后我摇头苦笑,心说到底还是骗不了我的表姐。 ———————————————————————————————————————————— 第二十三章着手调查 第二十三章着手调查 ———————————————————————————————————————— 2011年除夕夜,我和卜瑾两个人呆在家中。卖方的广告已经登上报纸有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了,这期间也有几个买家来打过电话,但所出的价格都不能让我感到满意。 是的,云南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了,眼看着小半年的时间就这样飞也似的过去了,今晚过后,我又老了一岁,但是,这五个月内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却让我的心苍老了许多。几经犹豫,我打算卖掉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因为对于我一个人而言,这个房子太大了,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我有一种想搬到另一个地方住的冲动,就好像这样的话,我可以忘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一样。 这晚上,不管是二舅还是表姐都频繁地打电话过来,要我去他们那里过年,但都被我万言拒绝了。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母亲的丧事都处理完之后,我开始根据父亲的指引着手调查。一开始,我是抱着完成父亲的使命去这样做的,但是,到了后来,我却渐渐地发现,我自己竟然渐渐对那些古老的文明也产生了些许的兴趣。尤其是那些困扰史学家数百年的未解之谜,我更是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因为高鹏一直都是一个能干的商人,所以,我几乎整天都是现在家里,无事可做,也就研究起这些东西来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投入过一定的精力去研究一下梁赞现在身在的湖北省有什么古文明。湖北省所存在的最古老的文明无疑是古庸国文明,我从网上大致了解到了一些内容。 古庸国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夏朝,最晚,也应该诞生于商代早期。因为,在史书中曾经有明确的记载,古代的庸国曾经作为一支强大的军阀帮助周武王伐纣。当年周武王联合西土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族和方国,并亲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庸国位列八国之首,必定是一个大国。这是既定的历史事实,很难去否认它。 同先前的古滇国一样,古庸国在上古时期的青铜文明也异常的发达。商代、甚至是周代,很多的国宝级的青铜器其实都是由古庸国的先民所铸造的。他们铸造的青铜器也多种多样,有兵器、编钟和各式各样的青铜装饰品。因此,古代的庸国的先民又被人称之为“镛人”。 除了在青铜器的铸造方面,古代庸国的先民还在土木工程中有着杰出的智慧,古时候许多的城郭的设计与建造过程中也常常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在政治军事方面,古庸国也绝对是地方豪强级别的存在。虽说在武王伐纣的过程中,主力军是西周人,但是,古庸国的军队在其中也发挥着绝不亚于主力军的作用。 后来,西周见过,虽说周姬宗室分封了不少诸侯,但是,这些诸侯不过是空有其爵位而已。拿日后最强大的秦国来说,在一开始周朝实行分封制的时候,整个秦国的国土只有一个赵城。至于南方蛮夷,虽然也周宗室也给了他们名义上的爵位,但是,南方蛮夷那时候还比较零散,而且爵位也都很低。 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封国之中,古庸国绝对是一个例外,古庸国的国君非周王宗室,但有一些资料认为庸国国君的爵位一定是侯爵,至少也应该是一个伯爵。此外,在古时候,古庸国几乎可以说统领着整个南蛮部族,可谓群蛮之首。 在很多时候,由于受到各种正史资料的影响,我们在谈及南蛮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那些茹毛饮血的画面,我一开始也是一直这样的认为的。但是,在我查阅的资料中却显示,在文化方面,由于庸国的地理位置地处巴、秦、楚等地的交界处,因此,它对巴文化、秦文化、楚文化以及巫文化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而且,有人推断,古代庸国早在6000余年前就已经形成了较为系统的语言文字系统,这跟师姐最古老的的楔形文字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些资料,如果我不去翻看,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正因为古庸国有如此强大的军事文化力量,所以,甚至有一些学者认为古庸国才是华夏文明的真正源头,至少,也应该是源头之一。这样的说法其实在学术界已经存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因为很多学者也认为,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如果说它仅仅是发源于黄河流域,未免有些牵强,如此长久的文明,一定会有诸多文明的不断融合介入才会有持续的发展。 但是,为什么很多教科书中都没有提及庸国这个古老的国度呢?那是因为,古庸国的历史严重缺乏详尽的文字记载,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早在6000余年前就形成了语言文字系统的国度却缺乏自己的史书。但是,历史的事实往往就是这样的玄妙。 虽说在史书中,后崛起的楚国灭掉庸国有着很详尽的叙述,但是,对于庸国是何时建立的,立国之君又是谁,在长达数千年的存在中是否经历过朝代的更替,这些内容,史书上几乎没有记载,即便是有,也往往都模棱两可或自相矛盾,有些甚至是一笔带过,不深追究。 庸国是如何崛起的?庸国的强大又是怎样被楚国取代的?还有,最让我眼前一亮的,古庸国的那极富神秘色彩的悬棺、崖葬又寓意着什么呢? 每当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父亲写给我的留言。人民群众难道并不是历史的创造者?世界历史的紧张往往被操控于极少数人的手中?中国的所有古文明中都出现的那个“人”,他(她)很有可能就是云南地宫里面的石墙壁画上所雕刻的远山来客。 我双脚一蹬地,转椅下面的轱辘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我离开写字桌前的笔记本电脑,点燃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不否认,这些天,我确实渐渐地被这些上古文明所深深吸引了。我想,在研究这些上古文明与研究其他历史时期最大的不同就是不确定性,也就是说,在研究那些古文明的过程中,你总会有种莫名的神秘感和未解之谜,它不像是近代史,近乎于如实记录一般单调乏味,它更像是一个喜欢跟你玩躲猫猫的小孩儿,你能听见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足迹,可是,你就是不知道他藏在了哪里。 原始宗教、巫文化、大祭司,这些东西对古文明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摇头微笑,心说,这小半年的时间,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范佩玺了。安安稳稳一心一意地研究一些上古文化,这太不像我了,但是,为了获取真相,也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必须要这样做。 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斜眼看了一眼里屋的卜瑾。头过年的那几天,我带着他到沈阳的中街买了几件新衣服,样式都是她自己挑的,那些样式在我的眼里简直土到掉渣,但是,毕竟都是她自己挑选的。 我原本以为她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买到漂亮衣服以后就会回家试穿,试个没完没了,可是,我发现,她回到家以后,根本就没有照镜子,也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仿佛,衣服对于她来说,只能起到蔽体的作用。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不停地擦拭她的那些银首饰,有几次还把那叮叮当当一串串的东西都别在了头上,那个样子她才喜欢。 我不禁想到父亲的留言。卜瑾,她难道真的就是三十年前,啊,不,应该是三十一年前那个从老村长的青铜棺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子么?三十一年未老的容颜意味着我父亲的那句话——她并不是人。 但是,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始终觉得她没有任何要伤害我的意思,而且还屡次救过我的性命。最主要的是,每当我看到她那张模样清秀的脸庞,以及随之飘来的淡淡的体香,我就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卜瑾!”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三十五分了,道:“饿了么?” 卜瑾在里屋向外看了看我,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临行前 第二十四章临行前 ———————————————————————————————————————— 听到敲门声,我很惊讶,这么晚,谁会来找我?我的第一反应是表姐,以她的脾气,即便我不去她们家过年,她也很有可能做出这种夜晚造访的事情。表姐担心我,这我知道。 但是,表姐夫的家在辽宁辽阳,这么晚了,他们一家人总不至于特意做火车来看我吧。 我打开房门,果然不是表姐,而是我的老朋友高鹏和刘震。这两个人虽然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并不认识,只是在我母亲的葬礼上,两个人才算是第一次打交道,没想到,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十分投缘,说个没完没了,没过几天就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尤其是当刘震知道高鹏不只是在做书店的声音,还做小批量的珍本书买卖时更是喜出望外,急忙向高鹏询问是否有老史书等等。 见他们两个一来,我很惊讶,旋即一看他们俩手里拿的东西,我不禁笑了出来。他们两个人拿着几盒饺子,还有很多的熟食和很多易拉罐啤酒。 高鹏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鞋子一甩,大踏步地就走了进来,嘴里说道:“哟,哥们儿,你这大过年的,家里怎么比太平间还静啊?”说着,他就跑到电视机旁,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中央一台,然后对我说:“电视得打开呀,春晚你不看啊。” 我笑骂道:“那么俗的东西,也就你这货色的喜欢看。” “切。”高鹏一边说,一边动作利索地把带来的食物摆放在茶几上,说道:“管他俗不俗的,好歹有个声不是?过年嘛,就得热闹点,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 刘震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因为云南的事故之后,留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虽说不至于毁容那么严重,但也是破了相,对此,我一直很愧疚,毕竟,这样一个原本年轻有为的帅哥就因为帮助我父亲向我传达消息,而最后落得个这个下场。 刘震看出了我的心事,笑着对我说道:“你听过一句话么,刀疤是一个男人的勋章,以前我像个白面书生,现在,我多少也有点阳刚之气了。” 听了他跟高鹏的话,我心里一暖,心说还好老朋友还在,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安慰我。我想也是,最近这几天,我的情绪显得过于低落了,今天无论怎么说也是新年夜,应该高兴高兴。 我们三个人没费多少工夫就把食物都摆好了。之后我去叫了卜瑾,他很安静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高鹏立马兴奋得跟一条野狼一样大喊着,“哎哟哎哟,嫂子都出来啦。你这简直是金屋藏娇呀,金屋藏娇!” “藏你妹啊,闭上你的臭嘴吧。”高鹏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俩之间的谈话,三句话之内不互相骂两句根本无法继续进行。 果然,高鹏听了我的话,立马回击道:“藏的是我妹?那我是不是就算你的舅哥了啊?” 相比之下,刘震看到卜瑾的时候就显得很沉稳,他冲卜瑾微微点了点头,卜瑾看了他一眼,已经算是问候了。 高鹏和刘震都知道卜瑾是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但他们都不知道卜瑾的真实身世,也就是说他们都不知道卜瑾是不会变老的非人类。 这也不是高鹏第一次看见卜瑾,他每一次看见卜瑾都显得非常兴奋,急忙在沙发上让出了一个位置,一边拍着沙发一边说:“来,嫂子,一起吃个简单的年夜饭。” 卜瑾没有动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不喜欢吃荤腥的东西,甚至连油大的东西都不能接受,她的饮食习惯,比最苛刻的佛教徒都清淡。于是,我只好在厨房里给她做了一小碗面条,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屋子里吃了。 “嫂子有点怕生啊。”我回到客厅以后,高鹏对我说道。 “都跟你说了几百回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解释道。 高鹏啧啧了两声,道:“我的老大哥呀,你可别蒙我了,你们俩人在你家都快住了四五个月了,你敢说什么也没发生。” “我当然敢说。”我道。 “是么,那你可得去不孕不育的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了。”高鹏说完,一看电视,就转移话题,指着电视道:“看看看,开始了,春晚。” 说着,他拿出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一边看一边跟我说开场舞中哪个女的长得漂亮。 我懒得理这个色鬼,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根鸡翅膀,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我啃着啃着,刘震在一旁小声问我道:“那个卜瑾,还在养蛊?” 我一愣,扔掉鸡翅膀的骨头,打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道:“大概吧,反正她自始至终也不让我碰她那些木盒子。” “那也是为了你好,你忘了上次的经历啦?没要了你的小命就不错了。”刘震道。 “要他的命?”高鹏也听过我在云南的一部分经历,所以,此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道:“放心吧,我大哥命硬着呢,不克死别人就不错了,他死不了。” 我拿起一只鸡腿递给高鹏说道:“拿它堵住你的嘴。” 刘震也压了一口啤酒,然后对我说道:“我根据你跟我说的一些关于云南地宫的事情,我回去想了想,做了一些推测。” 其实,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跟高鹏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反倒是刘震,我一直在跟他探讨有关云南的事情。在听了我对于云南地宫的描述以后,我能感觉到,刘震很后悔没有机会跟着我们一起过去。 但刘震毕竟是一个历史学博士,他的看法,肯定比我要靠谱一些,于是便问道:“你有什么推测?快说来听听。” 刘震对我说道:“不过,这种解释其实也是建立在一些玄学的基础上的,我不得不说,自打去了一趟云南,我的世界观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管他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呢,只要有个能说得通的说法比什么都强。”我有些着急地说道。这个时候,高鹏也被吸引了过来。 刘震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你们一开始所到达的尸骨坛应该是一个古时候的祭坛,如果说抚仙湖底的古城的确是古滇国的都城的话,那么,这个祭坛就很有可能是古滇国进行大规模祭祀的场所。古滇国本身就是由很多民族所构成的一个国家,而在古滇国中,原始宗教也就是巫教的祭祀活动还是有很多的。” “可是,祭坛离国都的位置会不会有点远啊?”我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高鹏在一旁打岔道:“中国古时候的皇帝,甭管都城在哪儿,要想封禅,还都得去泰山呢。” 刘震点点头,说道:“高鹏说的没错,清朝的皇帝早年的时候也曾经定期回到东北地区祭祀先祖,距离,并不能构成问题。” “继续说。”我和高鹏一人啃着一个鸡腿像小孩儿听故事一样翘首以盼。 刘震不甘心,他往自己的 第一章火车上的算命先生【感谢冰点抹茶的两颗钻石和生日祝福 第一章火车上的算命先生 ———————————————————————————————————————— 2011年,公历3月3日,农历正月二十九,老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然而,我却就在今天启程前往湖北武汉,去找那个天杀的梁赞。 和我一同前往的有卜瑾和高鹏,刘震由于近期接到了上级委派的考古任务,脱不开身,所以就没有一起跟着过来。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这一次再出什么意外,我可能真的会愧疚一辈子了。 本来,我也不打算让高鹏跟着我去,但是这家伙不管我怎么劝告,就是死活都要跟着我去。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他告诉我说一来他并不相信我之前在云南所经历过的事情,二来如果那些事情都是属实的,那么他也想亲眼见识见识。当然,他对于梁赞,也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与上一次云南之行相比,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这准备倒不是指物品装备一类的东西,那些东西,只要有钱,到哪里都可以现买。真正可贵的是,思想准备,我大致了解了要去的地方,也大致了解了这一趟行程大概都会遇到一些什么人。不过最主要的是,这一次,我知晓了我的任务,起码是整个任务中的显性部分——追踪那个影响整个中国古文明的“人”。 但是,在这些天中,我也曾经起过怀疑,因为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父亲的一种猜测。虽然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在中国,的确有南巫集团的存在,但是这并不能表明那个“人”就确实存在。那么多的人,拼了命地寻找一个并不确定的“人”,这样的做法,值得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我的父亲已经在留言中提到了湖北,并且告诉我梁赞是我唯一能够相信的人,甚至是卜瑾,他都嘱咐我要加倍小心,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迟疑的了。这些天,我跟梁赞有过几次短暂的交谈,虽然在整个谈话中,他仍然不停地在抬杠,总是笑着调侃,但我还是在谈话中觉察到,梁赞在湖北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并且甚至开始有意或无意地催促我尽快前往湖北。另一方面,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表明梁赞在湖北过得并不轻松,他在同一个地方绝不会呆超过三天的时间,总是在频繁地更换住所。可气的是,这家伙还没有手机,所以,我无法主动去联系他,只能被动地等待他的来电。 在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中,我告诉他我看到了我父亲的留言,告诉他我父亲让我相信他。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跟梁赞说出了我的疑惑,但梁赞却告诉我说他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任务,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我又问他是怎样认识我哥哥的,他只是说跟遇到我的情形很像。 然后,我又问了他跟我父亲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他明显地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才告诉我说他和我父亲之间大概就是一种师徒关系吧。 我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不确定的口吻,这也许表明,连他自己也对他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感到有些困惑,于是,我也就不再多问。 梁赞告诉我,他之所以在湖北,是因为父亲这三十多年以来,在决定要追踪那个“人”的时候,做了一些定位。而古滇国和古庸国都是我父亲所做的定位之一,云南之行,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我父亲的猜测。我又问梁赞我父亲其他的定位在哪里,他却告诉我说知道太多对我没有好处,不再多说了。 时间正值下午两点十七分,我和高鹏、卜瑾已经在火车的卧铺上已经度过了枯燥乏味的好几个小时。 卧铺里一共有六个床位,我们三个人睡在同一侧,我由于身材高瘦,所以住在下铺,方便我的行动。高鹏在中铺躺了没一个小时,就跑到下铺来跟我凑热闹聊天。至于卜瑾,她躺在上铺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比尸体还老实。 我们另一侧的三个床位上,下铺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他把后背靠在了卧铺的一头,从一开始就在专心致志地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我瞟了一眼书名,吓了一跳,那是柏拉图的《理想国》,而且还是大卷全译本。 他跟我们一起从沈阳北站上车,所以,一开始高鹏还打算跟他聊聊天。但是,这个青年总是多一句话不说,少一句话不问,跟他聊天就跟挤牙膏一样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法继续。 中铺睡着一个中年商人,不过,在到北京的时候,他就下车了,换了一个跟我年岁差不多的女子。那个女子的模样算不上漂亮(要论漂亮她敌不过卜瑾一半),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干净整洁,行事干脆利落,似乎是一个女汉子,不过最给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姑娘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傲骨,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连高鹏这样的色鬼都愣是没敢搭讪。的确,有些人,他们天生就有一种贵族气质。 至于另一侧的上铺,火车在开到河南以前,一直都没有人。到了河南以后,车厢的门被人笨拙地打开了。 我和高鹏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容貌猥琐,身材黑瘦,嘴唇上留着两撇稀疏的八字胡的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有了进来。 “哎哟,这么多人呐!”老头儿说话的口音明显地往上挑——典型的河南口音。 很多人都对河南人抱有一些偏见,网上甚至总有人调侃说河南人骗子多而且喜欢偷井盖卖钱。这也难怪,在我们家那边,收破烂的老头儿老太太,十个之中七八个都是河南人。不过,我对这种说法一直不认同。因为河南胜本来就是中原大省,人口众多,所以免不了鱼龙混杂,人多的地方,招摇撞骗的事情自然不会少,这也很正常。不过,眼前的这个河南老头儿,确实给我一种猥琐奸诈的感觉。 老头儿手里提着一个相当破旧的行李包,东西倒是不多,但似乎很重。 老头儿费力地把行李包拿近车厢,逢人就笑,嘻嘻地笑,怪恶心人的。他把行李抬到我对床的那个年轻人的床边,说道:“小兄弟,东西太重,我就不拿上去了,放在这,帮我看一会儿行不?” 年轻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也流露出不悦的神情,只听他懒懒地说道:“随便。” “小兄弟够义气,东北人吧。”老头儿笑嘻嘻地说。 “嗯。”年轻人不愿多说,拿着《理想国》挡住脸。 高鹏却在旁边搭话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东北的?” 老头儿一看有人搭理他,立马转过来冲着我和高鹏说道:“哎哟,这还不容易,一听口音就听出来了嘛!你们看我这岁数也知道,走南闯北很多年了,啥人没见过。” “走南闯北?”高鹏天生就好打听,于是问道:“老大爷干啥的?” 老头儿一听有人可以说话,嘿嘿笑了笑,说道:“别管我叫什么大爷,干我这行的一般都称呼我为先生。” “先生?” 老头儿掉了点头,竟然翘起兰花指,捋了捋八字胡,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个出马江湖客,掐指卜卦,风水五行,样样精通,道上的人客气,赏脸叫我一声袁爷,道号八千。” 靠!我情不自禁地别过身去,心说又是一个老骗子。 没想到,高鹏却起了很大的兴趣,竟然还上前问道:“这么说,你会算命?老先生在哪儿学的道?” 老头儿一看高鹏有了兴趣,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小兄弟有兴趣算一算?” 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一把拉回了高鹏,然后对那老头儿说道:“不好意思,老先生, 第二章老江湖 第二章老江湖 ——————————————————————————————————————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高鹏那样执着的劲头。后来那个老头儿躺在了上铺上一句话也不多说,高鹏却站在下面求了小半天。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上赶着给你的东西,你不喜欢,然而那些不想给你的东西,你却总是争着抢着要。这是人性,很多江湖骗子就是掌握了这种人的这种心理,所以行骗起来,无往不胜。 不出我所料,在高鹏央求了一会儿,那个老头儿最后还是从上铺折腾了下来。演戏嘛,演的过了头也不行。 那老头儿在高鹏的搀扶下走了下来,然后跟着我对床的那个年轻人说:“小兄弟,借个位置坐坐行不?” 年轻人没有说话,屁股往里挪了挪,终于合上了《理想国》然后转到一边,道:“随便。” 看那样子,应该是看书看累了。 老头儿坐在年轻人的床边,捋了捋自己那稀疏的八字胡,然后对高鹏问道:“小兄弟,我真是拗不过你,本来,我们道家讲究一个顺其自然,你朋友既然反对你算命,我也不打算强求,上赶着的不成买卖,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那是那是。”也不知怎么,高鹏今天似乎对这个老头儿的话非常相信,这多少有些不符合他以往的性格。只听他继续说道:“老先生,他是他,我是我,虽然我俩是哥们儿,但是,这种事情不用算在一起。” 老头儿哼哼了两声,然后摆出一副相当无奈的表情说道:“那好吧,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就给你算一算。小兄弟是想算卦、测字、看手相、看面相?” “哎哟,大师,你这些都会?”这一回,不仅是高鹏,连我也有些惊讶。 说实话,在东北那边,摆摊算命和行脚算命的人也有很多,但是他们往往都只攻一个方面,测字的,那就是测字,看手相的就是看手相。很少有算命的敢向眼前的这个袁老头儿一样夸下这样的海口。 一看我和高鹏都有一点惊讶,那老头儿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们这群年轻人没听过我很正常,但是你们如果去了河南,提到我袁八千,老一辈的人哪一个不知道?之前我也说了,我是一个出马江湖客,跟那些摆地摊算命的不同,我的本事大着呢。退一步来说,要是我没有这本事,我哪里敢像这样走南闯北。你们也要知道,赶我们这一行,虽说不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提着半条命走江湖,给那些土大款算命,算的不对,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高鹏听了这话,把头转向我,问道:“算什么啊?” 我气得差点笑出声来,骂道:“你他妈的刚才还说这总是情用不着跟我搀和呢,你自己算命,你爱算什么算什么呗。” 高鹏转过头,想了想,说道:“那就算手相吧,方便。” 说着,高鹏把手身上前去。那老头儿用枯槁的手接过来,另一只手用小手指上长长的指甲在高鹏的掌心上画了画。还不等高鹏说话,算命的就道:“小兄弟是做买卖的。” 高鹏闻言,身子一怔,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先生接着算,这买卖怎么样?” 老头儿砸了砸嘴,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买卖是跟朋友一起做的,至于这生意嘛……”说道这里,老头儿瞟了我一眼,歪歪嘴,道:“做的还不错。” 高鹏听了,一边挠头,一边傻笑道:“的确还过的去,我现在想把生意继续做大,您看看,运势怎么样?” “放手去干!”老头儿十分坚定地说道:“你看,你的事业线初始的时候清晰异常,这说明,在三十五岁之前,你的事业都属于上升期,能成大事。” 高鹏一听,老头儿的话里似乎透露着另一种信息,便问道:“老先生,照您这么说,我的事业在三十五岁以后会开始走下坡路?” 老头儿一摆手,道:“那倒不会,那倒不会,只不过,在你三十五岁以后,你的事业将会有一个转折点。” “什么意思?” 老头儿一台眉毛,又瞟了我一眼,说道:“小兄弟做的是跟文化有关的生意,对吧?”高鹏点点头,老头儿继续说道:“怪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这生意,做的再大,也赚不了什么大钱。所以,在你三十五岁以后,你会有一个契机——转行。” 高鹏一下子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称奇,道:“老先生果然有两下子,我的确有这么个想法,而且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 “不能急。”老头儿打断道,“你现在的生意之所以做的好,是因为你有贵人相助,转行的时候,你不能离开你的贵人,否则事业一落千丈,终身翻不了身。” “那这贵人是谁呀?”高鹏问。 “当然就是你的合伙人啦。”老头儿道。 “他?”高鹏瞪大了眼睛指着我,说道:“他除了出钱入股以外,基本上什么忙都没帮上,怎么可能说他是我的贵人?” “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头儿一边捋着八字胡,一边解释道:“虽然我们平日里常说什么贵人相助一类的话,其实,贵人的帮助你往往是看不见的。贵人往那里一站,就能给你带来运势。” 高鹏看了看我,我则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意思是,你看吧,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你的那些成就都是因为我这个贵人相助的原因。 老头儿放下高鹏的手,继续说道:“我也能看得出来,小兄弟是一个重事业的人,希望先把事业搞上去,再去找姻缘。” “那这姻缘……”高鹏欲言又止,其实,谁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一回,老头儿只笑不语,不再说话。 高鹏一看就是没算过命的人,竟然还在傻了吧唧地问人家道:“老先生?老先生你咋不说话了呢?” 我用脚一蹬高鹏的屁股说道:“这还不明白,拿钱再说话啊。” 高鹏这一下子才恍然大悟,赶忙从腰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在老头儿的手里,说道:“老先生,我年轻不懂事儿,您可千万别见怪。” 老头儿也不客气,直接把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但目光却转向了我,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似乎一直不太相信我的话,不妨也伸手让我瞧瞧,好不?” “我啊?我就算了吧。”我随口说道。 “放心,兄弟,不收你的钱,只是让我看看。”老头儿似乎很执拗。 高鹏就在一旁劝我,道:“看看呗,人家都说不要钱了,你还担心什么,也没有什么损失。” “好啊,那就看看。”我说着坐起身,把手伸了过去。 老头儿如法炮制,一手接过我的手,另一只手用小手指的长指甲在我的掌心画了画,怪痒的。 画了一会儿之后,老头 第三章女研究生【感谢梁赞大哥的钻石】 第三章女研究生 —————————————————————————————————— 警察的突然到访让我们车厢上的几个人有些猝不及防。我大致看了一眼,一共进来了四名警察,这使得本来就狭小的车厢内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为首的一名警察看上去三十来岁,有一个很大的喉结,说起话来膛音很重,道:“都别动,执行公务。” 我们都还没等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三名警察一把就把正在给我们算命的老头儿按在了地上。就听那老头儿趴在地上大声喊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你们这样对待老人家的么?” 为首的警察走到前面,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厉声道:“我们还得怎么对你?八抬大轿抬着你?” “我也没犯罪,你们、你们抓我干什么?”老头儿似乎心有不服。 “还没犯罪?”为首的警察回应道:“宣传迷信思想,进行邪教迷信活动,还不犯罪?” 老头儿说道:“你们这群小年轻人懂得什么,我那才不叫什么邪教迷信活动呢,我那是为人消灾解难呢。” “消灾解难?”为首的警察脸上渐渐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说道:“你在河南刘家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你劝使刘家人上山刨挖祖坟里的山尸,剁碎焚烧,将骨灰混在刘家小孩儿的饭菜里让小孩儿去吃,现在,小孩儿重了剧毒,差点丢了性命,你还敢说那不是邪教迷信活动?” “你们不了解……”那老头儿似乎还想多解释,但是,为首的警察直接差遣身后的三名警察把他押走了,并说:“下一站,直接送到当地公安局。” 老头儿被押走后,为首的警察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开了老头儿的旅行包里面装得都是土——满满一整个旅行包里装得都是土。 我们感觉很诧异,但警察也没有多说什么,拉上旅行包以后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我和高鹏的身上,问:“你们两个,刚才在跟那个老头儿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我看见高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觉心中暗笑。最后,高鹏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让他给我们算命来着。” “算命?”警察一扬眉毛,说道:“怎么这么年轻也信这个?” 我也过来帮忙打圆场,道:“没有没有,就是算着玩的。” “身份证拿给我看看。”警察道。 我和高鹏把身份证逐一拿给警察去看,然后被这名警察进行了好一顿的批评教育,在得知高鹏已经被骗了一百块钱以后,警察就说过一会儿就会把钱给送回来。 警察走后,我就一直在嘲笑高鹏。高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说道:“可是,他算的挺准的,不是么。” “我可没看出来。”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当我回想起老头儿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不知为什么,我心头还是一紧。 我刚要说话,这个时候,躺在对侧中铺的女青年突然开口道:“你们的防范心理太差了。” 我和高鹏都是一愣,因为我们俩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女青年竟然还会主动跟我们讲话。高鹏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问:“你说我们的防范心理太差了,是什么意思?” 女青年躺在中铺,半截身子倚在一侧,呆了一会儿,爬下了床,然后对我们说:“他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他算出来的,而是他通过你们俩的谈话再加上察言观色,猜到的,老江湖大多都是如此。” “可是我们两个也没有透露什么信息给他呀。”高鹏说道。 “不。”女青年很坚定地说道:“你们好好回想一下你们的谈话,就比如说你,你透露的信息最多。”女青年一指高鹏,说道:“你在谈话中,说过你只是不相信你朋友的经历,这就可以说明,你朋友所经历的事情一定非常离奇,非常人可以想象;而后,你又说你是为了你的书店和终身大事。虽说你这句话是对你朋友说的,但是,老江湖怎么可能忽略这样的信息呢?但是,身为一个老江湖,他更深喑此道。他不能把你所透露的信息直接反馈给你们,这样的话,你们就势必会有所察觉。” 我和高鹏两个人听得目瞪口呆,急忙问具体的解释。 女青年嘟囔了一声“一群笨男人”之后,才继续讲道:“这么跟你们说吧,如果说他直接跟你说你是开书店的,这样的话你就很有可能会想到你刚才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了,所以,他会先冷不防地说一句,你是做生意的,然后再尝试一点点地推进,但是,无论如何,他的推进都不能十分具体,因为虽然每个算命的人都希望对方算的准,但是有些时候如果太准了,反而不能让人相信,这就是人性。” 我和高鹏恍然大悟,心说原来人家仅凭高鹏这一句话就已经能猜想到这么多的东西了,不由得感叹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人太精了,防不胜防。” 没想到,那女青年却冷笑了一声,说道:“哪里是他人精,分明是你们两个太笨了。” 高鹏见到女的就想勾搭,一开始他是因为这女青年有股子冷傲的感觉,所以才没敢搭讪,现在这女青年率先开了口,高鹏就顺水推舟,问道:“幸会幸会,我们哥俩的确太蠢了,不像姑娘你那么聪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得了吧,别奉承了,不就是搭讪么,没可能。”女青年白了一眼高鹏说道。 高鹏一时有些尴尬,我更是忍不住乐出声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床铺一阵晃动,抬头一看,是卜瑾走了下来。 “卜瑾,怎么了?”我问道。 卜瑾回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上厕所。” 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那龙卜瑾走到刚才那个女青年的面前,停了一会儿,带着一种淡漠的眼神看了看她,似乎很疑惑这个女青年为什么站在这里说个不停。卜瑾不像那个女青年那样天生傲骨,但是,她却天生有一种能让那些高傲的安静下来的冷漠,再加上她那一副相当较好的脸蛋,女青年在卜瑾的面前一下子失去了神采。片刻以后,卜瑾独自走出车厢,上厕所去了。 不知为什么,那女青年一看到卜瑾,似乎就燃起了一股怒火,连呼吸都变得局促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是我们男人很难理解,却又很符合女人性格的事情。就看那女青年对高鹏说:“我叫肖宛徽,武汉大学历史系研究生。” “哎哟,你是学历史的?”高鹏可不管那女青年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突然做出了改变,一看僵局被打破,立马往下进行,这一回,还把我拉了过去,大概是为了寻找更多的共同话题吧。高鹏对叫肖宛徽的女青年道:“这家伙的家里可是历史学名门啊。” 我立马拦住高鹏说道:“你别瞎说话,我们家哪里是什么历史学的世家名门,我们家就我爸和我哥是历史学的专业人士,我爷爷那辈人,都是文盲。” 女青年却不介意,问我道:“能方便告诉我你父亲叫什么?” 我本来不想说,因为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在经过张贺方和刘警官对我的交替心里轰炸以及读过父亲给我的留言之后,我已经成长了不少 第四章途径乱坟岗 第四章途径乱坟岗 —————————————————————————————————————— “怎么,你听说过我父亲?”我提心吊胆地问道。 肖宛徽点了点头,原本眼神中的那股子傲气一下子减轻了不少,我知道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是目中无人,他们只是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抱有尊敬。就听肖宛徽说道:“当年我考研究生的时候,我的导师曾经跟我说起过你的父亲。” “你的导师叫什么名字?他认识我的父亲吗?”我问道。 肖宛徽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导师名叫李忠凯,他倒是不认识你的父亲,但是他曾经说他看过你父亲很早以前的论文,感到很佩服,观点也很新颖,还跟我说过,如果对古文明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试着联系一下你父亲。” “那估计你是联系不到了。”高鹏还想继续往下说,但是被我掐了一下后背,他便会意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联系不到了?”肖宛徽问道。 “哦,因为一点私人原因,我父亲已经不怎么在学术界混了,现在只是一个小大学教授,几乎不怎么收新学生了。”我只能这样搪塞她。 肖宛徽似乎很失望,旋即又说:“我导师当时也跟我说过,他也表示很不理解你父亲当年为什么突然隐退学术界,但是我导师坚信,你父亲应该还在继续他的研究。” “大概吧,我对历史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不怎么知道我父亲在研究一些什么东西。”说道这里,我就打住了,不打算再多说。从刚才的表现中,我已经能够看出来,这个肖宛徽绝对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女人,我怕如果我再讲一些,很容易就露出破绽或是一些本不该说的事情。于是就重新躺回床上,说有点累了,想睡觉,留下高鹏和那女人聊了一会儿。 我这一觉,一下子从下午睡到了晚上七点多钟。醒来的时候脑袋浑浑噩噩,翻身一看,对床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醒了,此刻又捧着那本《理想国》读起来。我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人却能够读那样晦涩难懂的东西,而且似乎还乐此不疲。 再一听中铺的高鹏,他的鼾声正响,似乎刚睡着不久。肖宛徽正躺在自己的卧铺中一边听着歌,一边摆弄着手机。 我肚子有些饿,于是推开车厢的大门,来到火车的过道,却发现卜瑾正站在门外,怔怔地呆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 但是,此时的窗外,也已经很浓,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反倒是车厢内灯火通明,所以,整张车窗就如同一面镜子一样倒影着卜瑾和站在她身后的我的身影。 “怎么了?”我问道。 卜瑾回过头,用她那静如止水的眼睛看了看我,说道:“饿了,想吃东西。” 不知为什么,卜瑾一说这句话,我就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卜瑾很少对我提什么要求,她的性格往往是宁肯自己饿着,也绝不主动向别人提出要求,这一次,让我很意外。 我叫来火车上的售货员,我买了一杯泡面,卜瑾自然不会吃这些东西,她只是要了两枚煮鸡蛋,然后又要了一袋牛奶。 回到车厢内,卜瑾没有立马爬上她自己的床,而是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我们两个就这样并排坐着,各自安静地吃着东西。我不时瞟一眼她,发现她在扒鸡蛋壳的时候也知道烫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一副异于常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很难想象,她竟然三十年未老,而且,我总是无法让自己相信她不是人。 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呢?显然,卜瑾绝不是鬼,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鬼会吃东西,睡觉,并且在阳光底下随意行走的。不是人,不是鬼,那她到底是什么呢?我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困惑。 我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想起了在我临行前梁赞对我的嘱托。到了武汉,处处留意,千万不能让人跟踪,不要在火车站多加停留,速速离开,找旅店安顿下来,不要尝试着主动找梁赞,耐心地等待他的电话。对于这些告诫,我已经死死地记在了心里。 我看了看窗外,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不过心想不管怎么说,明天中午之前也肯定能到湖北武汉了。 我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却突然有一个红点从漆黑的车窗外一闪而过。 起先,我也没有多加在意,不过没过一会儿,又一个红点闪了过去,这一下,我提起了一些兴趣,放下手中的泡面,把脸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 张望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窗外的黑暗,但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却让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只见窗外的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而且不光有红的光点,还有绿的、白的,混杂在一起,细看之下,那竟然是一个个人站在车窗外。此时因为外面飘起了雨夹雪,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气温还是比较低,铁轨也比较湿滑,所以火车的速度本来就不算太快,所以,我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人影。 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散发着淡淡的光亮,因为如果说没有这些光亮的话,我可能根本就看不到这些人。 紧接着,当我注意到此事火车正在穿过一大片布满坟包的小山岗的时候,我头皮一下子炸开了花。只见那些人的穿着并不是现代人的服装,有些是新中国成立时的中山装,有些是民国时期的服饰旗袍,甚至还有一些清朝时期的官服。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这些都并不是人,而是鬼?于是赶忙去叫高鹏过来看,生怕是我自己眼花。可是高鹏还没睡醒,一个劲儿地说我大惊小怪,不愿意起床。 反倒是那个我对床的年轻人,好奇地往车窗上瞟了一眼,就这一眼,他浑身立马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急忙一手扔掉了《理想国》,一下子冲到车窗前,竟然毫不客气地把我推到了一边,然后费力地打开了车窗。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一下子涌进车厢内。 高鹏立马就抱怨道:“神经病啊,没看见有人在睡觉么,开什么车窗啊?” 但是,他没有看到车窗外的情景,自然不会理解我和那年轻人的心情。很快,卜瑾和我,以及那个肖宛徽也凑到了窗前,高鹏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这一下子,大家都呆傻在了那里。只见车窗外那一大片乱坟岗的众多坟包前都站着一个身上散发着淡淡光亮的人影。 “不、不是吧,见鬼了!”高鹏一下子磕巴了起来。 我心说不对呀,就算是见鬼,一般情况下,一大片乱坟岗能碰见一只鬼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所有的坟包前都有鬼呢?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鬼节,计算撞鬼也不会撞见这么多啊。 而且,我们所有的人都注意到,这些鬼影并不是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是在成群结伴地行走,而行走的方向正好就跟火车前进的方向相同。他们……他们似乎正要赶去某个地方。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个年轻人眉头紧锁,嘴里一直嘟囔着:“不对劲,不对劲。” 但是,火车不会停下来让我们仔细去查看这些现象的原因,过了两三分钟,乱坟岗已经被远远地甩在火车身后了。 年轻人突然起身,从自己的床铺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然 第五章封锁消息 第五章封锁消息 —————————————————————————————————————————— 我看那年轻人动作迅速,虽然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也很惊诧,但是,其反应之迅速,绝对非常人所及。因为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还在回忆着刚才那诡异的情景,只有他率先做出了反应。 看到乱坟群鬼,那年轻人并没有流露出恐惧,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不对劲”,光这样想一想就觉得他最不对劲了。 也许是受了张贺方经历和刘汉文警官的影响,我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疑心病非常严重,觉得谁都不像一个好人。 所以,那年轻人走出车厢后,我也紧随其后,悄悄跟了过去,高鹏和肖宛徽还处在惊讶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年轻人的离开。 我走到车厢门前,刚想拉开车门,忽然手一凉,回头一看,发现卜瑾正站在我的身后用手拉住我的手,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我有些疑惑,刚想问怎么了,这个时候,车厢门刷的一声又被打开了。那年轻人已经打完了电话,他一开门,看见我站在门口,微微一愣,但也没说什么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佯装走出车厢。没想到,我一走出车厢时才发现,原来,不只有我们这一间卧铺发现了刚才的诡异现象,整列火车的走廊过道处都挤满了人,正纷纷议论着这件事。 就听有人低声议论道: “刚才你们那边看见了么?” “看见了看见了。” “那肯定不是人呀。”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眼花了呢,原来你们也都看见了。” 我心说这一下子,明天早晨估摸着都可以上新闻头条了。不过事实证明,我低估了现代通讯技术,我在走廊里晃了两圈之后,回到车厢内,就听高鹏在那里嚷嚷着,“老大老大,你快看微博。” “微博?我没有微博啊,怎么了?”我是一个对互联网产品反应相当迟钝的一个人,虽然在2011年的时候,微博已经崛起一年左右的时间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自己的微博。 “你还真是一个土老帽,你快来看看,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上了网上的新闻了。”高鹏说道。 “这么快?”我拿过高鹏的手机一看,果然发现已经有很多的人在转发或评论说是在前往武汉的火车上在野外遇见了群鬼,但是,很遗憾的是,并没有人照下来相片。因为火车的速度,所以即便是有一些照片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楚。 我看到下面有人评论说他们有人尝试过使用手机拍摄,但是发现,手机并不能照到那些鬼影。 “切。”肖宛徽在一旁撇了撇嘴,说道:“什么鬼不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怎么都还这么迷信。” “嗨,这怎么能叫迷信呢?”高鹏跟肖宛徽在下午的一阵交谈中已经互相了解了不少,所以高鹏也渐渐开始放开胆子跟她说话了。高鹏一手指着窗外,说道:“刚才你自己不是也看见了么。如果不是鬼,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我、我……”肖宛徽显然没了后话,但她这样的女人自然不会轻言失败,最后硬是挤出一句话,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到了最后,他们都能够用科学解释出来,你看着吧,明天早上就会有专家来进行解答的。” “好啊,那我等着,看他们怎么说。”我能看出来高鹏是在故意气那个肖宛徽。 肖宛徽也不多理会高鹏,自顾自地爬上床铺,带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睡觉去了。 我听到火车的走廊里的铁道巡警正在安抚大家回到车厢睡觉。那个年轻人已经恢复了刚才安静的神态,自顾自地又捧起了《理想国》,卜瑾看了看我,也回到了床上,高鹏那家伙则是站在对床边上,一直厚着脸皮要那个肖宛徽的联系方式。我心说跟这样的人出来混,丢脸真的是能丢到家了。 我想了想刚才肖宛徽所说的话——的确,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看似离奇诡异的事情都能够用已有的科学来解释。但是,这句话本身是有问题的。 首先,所谓的科学是什么意思,有很多人说科学是可以被反复证实的真理,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另一句有关于科学的概念——所谓的科学,就是能够得到解释的迷信。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曾经提出过质疑,在这个世界上,科学到底在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科学是在解释世界的本质,还是掩饰世界的真相? 我的疑心病,越来越严重了。 …… 车厢缓缓地上下摆动,铁轨不停地发出有节奏的“咔哧”声,车厢内已经关了灯,换成那种很暗的灯泡。 我翻了一个身,穿着衣服睡觉太过难受,由于出汗,浑身都黏黏的。我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半,车厢内的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 我悄悄地站起身,拉开车厢去厕所。 撒完尿之后,我刚要推开厕所门,却赫然发现有两个穿制服的站在门口,从制服的样式来看,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似乎是列车长。但他们却似乎并不是在排队要上厕所,而是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我没敢声张,悄悄地把耳朵凑到门缝,断断续续地听到这样的对话: 先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打电话给武汉那边的总站了吗?” “打过了。”一个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怎么说的?” “说是心脏病发作。” “做的好,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否则,整列火车一定会陷入恐慌之中,到那时候,一切就难办了。”中年人顿了顿,继续道:“别怕,抽支烟?” “这里不是不让抽烟么。” “没关系,冷静冷静,你还年轻,害怕也很正常,不用觉得丢脸,抽吧,没事的。” 接着是划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是烟叶点燃时的“兹兹”声,再然后是一声沉重的呼吸。 “那东西……现在还在火车上?”颤抖的声音道。 “嗯,大概吧,刚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火车直接从队伍中穿过去,不可避免地会带上来点不干净的东西,一个,算是少的了。” “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放心,刚才我已经接到铁道部的电话了,他们嘱托我们,只要咬住不放,就没有关系,这个消息会被完全封锁,不留一丝一毫的线索,到最后,只能是变成人们口头相传的鬼话,没有官方的确认,不会有人信以为真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东西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第六章借尸锁魂(上) 第六章借尸锁魂(上) —————————————————————————————————————— 列车长一下子扑到厕所门前,不停地拍打着门板喊道:“小崔,小崔,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就听那姓崔的年轻驾驶员在厕所里哆嗦地嘟囔道:“跟、跟我没关系,我当时不在驾驶室……你别过来……你……” 紧接着,厕所里传来两声“咕咕”的类似蛤蟆似的叫声,然后就是小崔驾驶员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还好列车上的厕所封闭性很好,这哀嚎的声音并没有透过门板传出来太响。 “妈的!”列车长开始尝试着用身体去撞门板,又用脚去踢,但是这些尝试都显得很无用。列车长回头看了我一眼,额头上显现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对我道:“老弟,你要是不害怕就帮大哥一把。” 我点点头,心说刚才那个年轻的驾驶员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进去查看的,于是就上前跟着列车长一起去撞门。 但是,列车上的门太紧了,我们俩撞了半天,连肩膀都撞疼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而且,此时门内的小崔驾驶员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了,哀嚎变成了呻吟。 就在我和列车长退后两步,准备最后一搏,冲向门板的时候,突然,厕所的门又被打开了。我那时候并没有全力以赴,所以胳膊一下子抗在门框上就停了下来,可是,那列车长可是全力以赴,门一下子被打开,他猝不及防,整个人一下子摔进了厕所里,扑在了此刻正躺在厕所的狭窄空间里的小崔驾驶员身上。 “小崔,你没事儿吧。”列车长也不顾自己,急忙起身就去扶年轻的驾驶员。 我也赶紧过去看,却发现,那小崔驾驶员脸色铁青,嘴唇发紫,眼睛瞪得很大,就好像眼珠都要迸出来一样,但是,也正是从那眼神中,我已经可以断定,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小崔!”列车长又晃了晃年轻驾驶员的身体,得不到反应,就用颤抖的手去摸了一下小崔脖子上的大动脉,摸了一会儿,他身子一震,竟然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要是在以往,别说是看到列车长的这副神情,就算仅仅是看到这一具死尸就够让我心惊胆战了,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我不敢说自己现在有多么沉着冷静,但是,一般的诡异事件已经很少能让我感到恐惧了,有时候,我仅仅是感到离奇。 突然,列车长猛地抬起了头,用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我的脸,问:“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一愣,连忙说道:“没、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别骗我,你的眼神应告诉我,刚才我和小崔之间的谈话,你已经都听到了。”列车长说,“不过,听到就听到了吧,但是,我希望你一定不要声张,否则的话,全车的人都会造成恐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 列车长想了想,似乎有几分犹豫,但一想到我刚才可能已经目击到了那东西,他也就释然了,于是说道:“刚才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 八点多?我琢磨了一下,那时正是火车穿过乱坟岗的时候,乱坟群鬼,漫游荒野。 我点点头,于是列车长继续说道:“你怎么看?” “我觉得那些东西不是人。”我如实说道。 列车长叹了一口气,但仍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不停地环顾四周,说道:“说实话,没有人会认为那些东西是人,这太明显了。最先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是驾驶室的老冯和小崔。他们注意到那群东西似乎是要前往某个地方,正在形成一支很庞大的队伍。一开始,他们两个人只是感觉非常害怕,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支队伍中,有一个家伙,他走在了铁道上。结果,火车经过的时候,那东西上了车,似乎是想搭个便车。” “那东西进了驾驶室?” 列车长点了点头,道:“当时小崔也在办公室,他说他只看到一道黑影一下子飞进驾驶室里,撞在了老冯的身上,老冯一下子就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道:“等等,那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火车上没有驾驶员了?” “那倒没有,副列车长和我都能暂时顶替驾驶员的职务,只是,他们俩的尸体……” “我觉得你倒是不应该担心这个。”我说道。与其去在意那些已经死了的人,还不如去提防那个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河南方言。我抬头去看,只见袁八千老骗子正在一个警察的陪同下朝我们这边的厕所走来。 袁八千一边走一边抱怨道:“你们这群警察,到底还有完没完,我上厕所你们也跟着,这火车开得这么快,难不成我还能跳下去?” 那警官并不是之前的领头警官,而是一个黑脸年轻警察,年岁不大,可是说起话来却又像个老警察,就听他说道:“老狐狸,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我没嫌你臭就不错了,你还抱怨上了。” 我看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厕所里的列车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忙问我是谁来了。我告诉他是一个年轻警察和一个老骗子。 但这个时候若想再把尸体移走,已经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了。袁八千此时也注意到了我,笑嘻嘻地说道:“哟,这不是刚才那位兄弟么,命还没给你算完呢。” 我还没等回话,他身后的黑脸警察就道:“你都被当成骗子抓起来了,还想当着警察的眼皮子地下行骗?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黑脸警察的话没有得到回复,而我却注意到袁八千还未等走到我的身前,就非常不自然地突然停下了脚步。原本一双猥琐至极的笑嘻嘻的眼睛突然之间变得神情严肃。 我眉头一皱,再看那袁八千老骗子双唇紧闭,眼珠子滴溜溜地上下乱转,似乎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东西,旋即翘起兰花指,捋了捋八字胡,又掐指不知算了些什么东西,突然眼睛一亮,大踏步地朝我冲了过来。 这一下,不只是我,那个黑脸警察也吓了一跳,还以为那袁八千要报复我,急忙上前要拉袁八千,可是,这个时候那八千老头却忽然回头,冲那黑脸警察厉声道:“你个白痴,不要拦着我,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黑脸警官被这一句话说的一愣神,八千老头这时候已经冲到了我身边,我本能性地一抬手,做出一个防范的动作。哪曾想到,他根本就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到了我身前,立马身子一转,直接看向厕所,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果然,那八千老头儿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并没有流露出多大的惊讶,而随后赶到的黑脸警察一看到这情景却差点尖叫出来,幸亏我在旁边按住了他。 黑脸警察连忙去问列车长是怎么一回事,列车长支支吾吾说是心脏病发作——一个相当俗套的借口。 “胡说八道。这明明是吓死的。”袁八千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小崔尸体的旁边,似乎已经做了一些检查,道:“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双拳紧握,身上都要被冷汗浸 第七章借尸锁魂(中)【第二更】 第七章借尸锁魂(中) 借尸锁魂,这不是一个很难理解的词,单从字面上就可以理解出来,顾名思义,就是要借助一具尸体将另外一个魂魄锁在里面。 不过这世界上我最常听到的是借尸还魂,借尸锁魂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要说是别的老道说这句话,我倒还有几分相信,可是这一轮到袁八千这个老骗子说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这是不太靠谱。 列车长倒是挺相信袁八千的,竟然还上前问道:“借尸锁魂?老先生是个道士?在哪里学的道?” 袁八千咂咂嘴,颇感不耐烦,说道:“你管我在哪儿学的道干嘛,总是我能把这件事摆平了不就行了?” “那是那是。”列车长连声说道,我知道他这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有点害怕,所谓疾病乱投医,这个时候,信总比干等着不信强。于是列车长又问:“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安安静静地,别大惊小怪就是帮我最大的忙啦。”袁八千看了一眼黑脸警察,说道:“诶?小黑,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快点去拿我的行李包啊。” “放屁,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得道高人啊。”黑连警察脖子一仰,说道:“别忘了,你现在属于诈骗案的嫌疑人,而且还涉嫌宣传迷信思想,唆使他人进行邪教封建迷信活动……” 黑脸警察似乎有一大堆的官方套话等着说,但是,袁八千根本不给他机会。那老头儿虽然长得黑瘦,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出马江湖客,几十年来,行走江湖,狠角自然也一定见过不少,这种人虽说是招摇撞骗,但是,底子里还是有点真本事的,否则,到了关键的时候连个脱身的办法都没有。 就看那袁八千一个箭步窜到黑脸警察的面前,一只形状像一只鸡爪子一样的老手不偏不倚一下子扣死在那黑脸警察的喉咙上,眼睛里顿时起了杀气,道:“小屁孩子,你别把袁爷我逼急了,别看你年富力强的,袁爷我瘦弱是瘦弱了点,但要你的小命儿,太容易了。但我不想那么干,现在整列火车的人都有危险,你懂么,照我说的做。” 袁八千一直等到那黑脸警察点了点头才松开了手。 没一会儿的功夫,刚才那个黑脸警察就提着袁八千的行李重新回来了。到我们身边,他小心地放下行李,对我们说:“关队长正在睡觉,你们千万不要说出来是我拿走的旅行袋,否则我……” “放心吧你。”袁八千道,“用完以后,你就给他送回去,我不会跑的。” 袁八千接过旅行袋,一打开,里面都是一些发黄的旧土,随后他又把行李袋两侧的小口袋拉开,竟然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画满符文的黄表纸还有一小捆红线。 这是干嘛?林正英现场捉鬼? 我知道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离奇古怪的现象,比如说卜瑾就有很多非同常人的地方,一些图腾符文也确实有冲煞的作用,当时阿姝娜在我的脸上画下那符文时,就是猫楼公寓救了我一命。 但是,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看过的香港僵尸片太多了,所以我就总觉得黄表纸一类的东西很幼稚可笑,甚至不可能发挥什么作用,而且也没有像原始宗教巫师祭祀那样的神秘莫测,虽说道教脱胎于巫,这都是大家所公认的事实,但是随着后来的发展,巫渐渐衰落,而道渐渐兴起,二者之间除了极为本质的一些东西以外,在外在的形式上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过,今天,袁八千这个老骗子,也许已经不能再称呼他为老骗子了,他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只见袁八千把自己的旅行袋交给列车长,告诉他道:“这是坟头土,招魂引路,你把它撒在火车的走廊里,不必撒太多,但是一定要连成线,中间不能断。” 列车长领命前往,为了防止其他车厢里再出来人,踩坏了洒下的土,列车长把这些土都贴着车窗的一侧撒下来。 然后袁八千又对我和黑脸警察说道:“你们两个,过一会儿一定要帮我死死地按住这家伙。”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往下一看,那袁八千正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崔的尸体,不觉一阵诡异的气氛悄然散开。 然后,袁八千又把红绳截成一米一段,共七段,分别将红绳的一端塞进小崔的尸体的五官七窍内,耳鼻舌倒是好塞,可是把红绳塞进眼睛里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怪难受的。 塞好之后,袁八千把绳子的另一端拧在一起递给我,让我拿着,且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放手,更不能让绳子从死者的七窍里掉出来。 我结果绳子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根绳子的原色并不是红色,而是白色,它的红色是深褐红的颜色,似乎是在某种血中浸泡过之后才出现这样的颜色的。 袁八千又差遣那黑脸警察去火车的售货员那里买一份盒饭。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黑脸警察最终还是给他买了回来。 没想到,那袁八千接过盒饭,毫不客气,直接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开始吃菜。这个时候,列车长也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旅行袋里的旧土少了一般,此时的火车走廊内都铺了细细的一条细沙,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些细沙居然是坟头土。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倒数第二节车厢,但是由于列车长的存在,他早已下令将这个地方完全封闭起来,而且,当时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人本来就少,所以,我们也比较放心。 列车长一过来,跟我们一起对眼前的袁八千目瞪口呆。 袁八千吧嗒吧嗒地三下五除二就把盒饭里的菜都吃光了,然后咂咂嘴,捋了捋小八字胡,说道:“这菜都凉了。” “老狐狸,你果然还是在骗……”黑脸警察的话没等说完,袁八千就很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们几个,谁是党员?” 我们三个一愣。我在大学的时候,成绩很差,连个积极分子都没评上,何谈党员呢。于是,袁八千又把目光投向了列车长,列车长也是耸耸肩。 这个时候,那个黑脸警察说道:“我是党员,怎么了?” “太好了。”袁八千一拍手,说道:“你既是警察,就应该包围公民的安全,又是党员,就应该为人民服务,对吧?” 黑脸警察愣在了那里,缓了半天,才点点头,说道:“没错。” 于是,袁八千就从行李袋两旁的小口袋里抽出的一个小碟子,然后对黑脸警察道:“手伸过来。” 黑脸警察不明所以,伸过手去,就在这时候,袁八千以非常快的速度,也不知从那里变出一把小刀我在手里,一手握住黑连警察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对着黑脸警察的掌心就是一刀。 黑脸警察大叫一声,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就淌进了地上的小碟子里。 黑脸警察骂道:“老狐狸,你他妈的敢袭警!” “稍安勿躁,就当是为人民做贡献,为人民做贡献。”旋即,袁八千解释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本来就可克阴冲煞,关键时刻,没有鸡血,就只好拿你的血凑合用用喽。” 没一会儿,小半碟的血就滴满了,这样的道士和我想象中的差别太大,这个袁八千所修习的道术确实有些邪术的影子。 第八章借尸锁魂(下) 第八章借尸锁魂(下) —————————————————————— 袁八千的话音一落,脚踏地面,我们三个人心头都是一紧,就好像身边马上就会发生什么非同一般的反应一样。然而,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反应;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五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个黑脸警察旋即说道:“喂,老狐狸,你这法术到底好不好使啊?还有,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刚才所说的什么东西又是什么啊?” 他这一句话一说,我和列车长都感到很惊讶,疑问才知,原来刚才这些警察在他们自己的车厢里由于拉上了窗帘,所以并没有看到外面的情景。 列车长就安慰那个黑脸警察说道:“你也别着急,再等一等。” 黑脸警察一撇嘴,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着急,我是害怕这个老狐狸又耍什么花招。你们是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曾经三次入狱,但是,他都成功越狱了,根本没人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听到这里,我心中惊讶,心说果然是一个老江湖,竟然有如此光辉的历史。但是,我总觉得,这个袁八千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像在骗我们,他的神情似乎也很焦急。 “怎么会呢?”袁八千自言自语道,“没理由啊,难道是盒饭里的大米饭馊了?” 但是,不管那个袁八千说什么,那个黑脸警察就是死死地盯着袁八千不放,好像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大家要认为这个法术不灵,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我明显地感觉到手底掠过一丝凉风。我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抬头去看袁八千,说道:“好像……好像来了。” 袁八千一抬眉毛,向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一时间,包括那个黑脸警察都一声不吭。他们三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我那紧握着红绳的右手却越来越觉得冰冷难耐,再一看我的胳膊,我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我胳膊上的血管此时都已经变成了绛紫色,很明显地暴露出来。 袁八千低声安慰我道:“别怕别怕,他一会儿就会进来。” 进来?那大概就是指进入小崔的遗体里吧。 果然,紧接着,我那握着红手的右手开始情不自禁地抖动起来。然后,我发现,那七根红绳都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没错,那是一种无规律的跳动,跟我手的抖动没有关系。 “做好准备,要来了。”袁八千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拭目以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刚才还神气兮兮的黑脸警察现在也目光紧张起来。 突然,我手中一紧,奇怪的一幕突然发生了。只见我手中握着的红绳,开始从我的手心那里变黑,然后,这种黑色迅速地蔓延开来,直逼向躺在地上的小崔的尸体。当那黑色一进入小崔尸体的五官七窍,袁八千立马大叫一声:“小兄弟!拉绳子!” 我不敢怠慢,右手一抬,将已经变成黑色的细绳把了出来,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手臂原来冰冷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地上的小崔嘴巴猛地张开,嘴里喊道:“我乃大清道光年间……” 还没等那家伙说完话,袁八千在他头顶上一把抵住小崔的下颌,硬是让他合上了嘴。 “快按住他的头呀!”袁八千朝列车长喊道。 列车长闻言急忙用手死死地按住小崔的额头,不让他的头来回乱转,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也如同一块巨大的钢板一样,僵硬异常,似乎就要从地上弹起来。 黑脸警察反应迅速,直接扑倒了小崔的身体上,但小崔的身体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有好几次差点把黑脸警察震飞出去。 我看情况不好,就上前帮着黑脸警察一起按住小崔的尸体。紧接着,我们看到袁八千以及其快的速度用用手的食指和中指二指猛蘸了一下小碟子中的鲜血,分别涂抹在小崔面部的嘴巴上,上嘴唇上,双目,以及耳朵上。 “大功告成。”袁八千宣告道。 我们原以为此事就算了解了,可是,我们三个人才刚一卸力,躺在地上的尸体就差点又冲了起来。 袁八千喊道:“我说大功告成是指魂魄已经被封在了这尸体里了,但是,你们不能放松呀。” “那这该怎么办?”我问道。 “用手铐或者绳子给他绑住,到站之后,你们警方立马把他送到殡仪馆,尽快火化。”袁八千说道。 黑脸警察很快就用手铐把小崔的手腕拷上了,然后膝盖重重地压在了小崔的身体上,说道:“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动弹,你让我们怎么把他送到火葬场火化?” 袁八千此时不管那么多,而且似乎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而是用一种冷嘲热讽的口吻说道:“那就是你们警方自己的事情了,你们不是说什么我宣传封建迷信活动么,那你们就用个科学的方法解释一下吧,总而言之,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得亏你们命好,咱们之间有缘分,否则,这一列车估计得死掉一半的人。” “别说废话了!”黑脸警察喊道:“你赶快过来帮一把忙,我去找绳子。” 这个时候,袁八千又露出了他之前那种十分猥琐的笑嘻嘻的面容,说道:“呃……不急不急,咱们先算算账。现在的行价是捉鬼最少五百打底,这一次,还是个清朝厉鬼,怎么说也得给一千块,然后铁道部门和公安部门此次可以说是严重失职,而我作为知情人,你们要是不想让事情败露出去也得给我拿点封口费,我不要多,够我回河南的盘缠就够了。” “袁爷,你还是这么喜欢胡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们顺着声音回过头去看,原来是那个带领警察来抓袁八千的那个领头警察。 我原以为袁八千在看到那个领头警察的时候会感到一些害怕,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袁八千的心里素质非常强悍,他见领头的警官来了,依旧不紧不慢地翘起兰花指,捋了捋八字胡,说道:“陈队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八千的价格,今天已经给你们打折了。” 领头的陈队长笑了笑,说道:“袁爷,提钱就太伤感情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回到局里再商量嘛。” 说着,陈队长也不知从哪里弄过来一捆粗绳,丢给了黑脸警察,然后对袁八千说道:“袁爷,这绳子本来是为您准备的,可是现在只能是用给这个家伙了。” 陈队长低头一看,发现那小崔的尸体还在不停地挣扎扭动。 我听不太懂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是,我已经隐隐觉得这个袁八千也并非寻常的普通骗子。黑脸警察把不停扭动的“小崔”绑好以后,陈队长下令把尸体抬到驾驶室去,以免引起恐慌。 就这样,陈队长和黑脸警察压着袁八千就去了驾驶室,而列车长也紧随其后。我发现,其实袁八千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他的反应似乎非常从容,而且还有一种帅赖皮的感觉,就好像他明知道这些警察拿他会没有办法一样。 这个时候,我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唯一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只是恰好被卷进到这件离奇的小事情中的。陈队长 第九章抵达武汉 第九章抵达武汉 —————————————————————————————————————————— 第二天上午十点二十七分,火车驶进武汉站台出站时,一车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昨晚乱坟群鬼的事件,但是,现在这个事件却也只能被认为是一个民间谣传了。 今天早晨七点钟的时候,高鹏起来跟我说,他发现,昨天晚上微博上还热火朝天地谈论着撞鬼的事情,但是,今天一早却发现,网上所有跟昨晚有关的微博也好、报道也好,都被删除了。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虽然整列火车上仍然有不少的人看见了,但是,这些人相对于中国人口那庞大的基数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这种事情在没有经过新闻报道,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得干干净净。 早上的时候,我跟高鹏讲起了昨晚的经历,他起初有些不相信,但是,当我一提到袁八千的时候,他便立马有了兴趣,大概是为了挽回之前被肖宛徽所骂成笨蛋的原因,他极力说道:“你看,怎么样,我就说那个老先生还是有两下子的吧。” 武汉站下车的人很多,跟我们同一车厢的人有很多都下了车。肖宛徽在武汉的一所大学年研究生,明天是她开学的日子,我和高鹏跟她道别时,我能察觉到她的眼睛还是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卜瑾看。 那个手捧《理想国》的年轻人也在这一站下了车,他的行李不多,只背了一个黑色背包,很瘪,看样子没装多少东西。 车站里人声鼎沸,武汉作为东部沿海城市与中部内陆城市的交通枢纽之一,其流动人口数量异常庞大。 走出车站以后,我们也不知该往哪里走。高鹏的玩心很大,这是他第一次来武汉,总是嚷嚷着要出去溜溜,但是,我谨记着梁赞对我的嘱咐,坚决不再武汉市内闲逛,于是,出了火车站就直接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旅馆住了下来。 到武汉的第一天,梁赞没有任何的消息,我跟高鹏倒是在附近吃到了不少武汉的特色美食,高鹏对热干面情有独钟,而我则更喜欢排骨藕汤,有那么几次,我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是来武汉游玩的,但是,每当我回到旅店,看到那一声不吭的卜瑾,和她胸前那渐渐变成淡绿色的玉牌的时候,我就醒悟到,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第二天的凌晨一点钟,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接了电话,除了梁赞不会有其他人了。 “我的佩玺大人啊,你怎么还是这么疏忽大意?”很久没有听到梁赞的声音了,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变了,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哪里改变了。 “疏忽大意?怎么了么?”我问。 梁赞说道:“你被人跟踪了,而且不止一个人,很多人,我不能跟你见面了,我们直接在目的地会面吧。” “去竹山县?”我问道。 梁赞似乎有些惊讶,笑道:“咦?佩玺大人,你变聪明了。” 我略微有些得意,便对他道:“你以为我真傻啊,我告诉你,这一次,老子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来的!湖北省最有名的古文明就是古庸国,古庸国的国都上庸就是今天的竹山县嘛!” 梁赞啧啧了两声,笑道:“不错不错,佩玺大人知道自己做功课了,这很好啊。不过,你做的功课大多是书本上查得到的东西,那种东西,价值已经不大,所以,你的信息还差一点。” 我一愣,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去竹山?” “不。”梁赞笑道,“我们去神农架,呃……准确地说是神农顶。” 神农架? 一提起神农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什么古文明,浮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词一定是“野人”,在紧接着,人们会想到一大片的原始森林,因为神农架地区是中国唯一保存完好的亚热带林区,在世界上也是很有名的。 可是,在我的想法中,要想在古文明的遗迹中去寻找那个影响整个中国古代文明的人“人”,那理所应当地应该是前往古庸国的考古现场而非什么神农架原始森林地区。 我向梁赞说明了我心中的疑惑,梁赞却道:“我的佩玺大人,在那些众人皆知的考古现场中我们能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那些考古现场已经有你父亲的影子了,这就说明,你父亲已经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绝不是什么考古现场,而应该是不为人知的隐秘地带。” 我想了想,也表示赞同。于是,当晚,我就和梁赞一起商量了一下如何去神农架的计划。为了方便掩人耳目,梁赞要我们在武汉找一家旅行社,以旅游的名义前往神农架,不定返程车票,这样的话,即便到了神农架,我们前往森林也容易被人认作是驴友而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第二天一早,我和高鹏、卜瑾三人询问了一下旅店的老板哪里有最近的旅行社。 大概是由于受到了梁赞的话的刺激,当我走在人流涌动的武汉市大街上的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走两步回一下头,看看是否有人在跟踪我,即便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的方法根本没有作用,但我就是忍不住去这样做。即便是路过商店的橱窗,我也总是利用橱窗的反射来查看身后的情况。 然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特殊的情况发生。街道上有戴墨镜的年轻人,有穿着破旧棉袄的老头儿,也有那些按捺不住显露自己身材的**的年轻女孩儿早早地穿上丝袜招摇过市,一切都很平淡无常,每一个人都不像是坏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好人。 南方的三月份,天气与北方相比已经相当暖和了,我只套上了一件很薄的夹克衫跟高鹏、卜瑾走在路上。 上午九点十二分的时候,我们走进了旅店老板推荐给我们的那家旅行社。这家旅行社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地方很小而且装修破旧,最主要的是,服务态度简直不是一般的差。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无名指上带着一枚很夸张而且老土的金戒指,一个典型的城市二等居民的形象。我们问她有关神农架的旅游推荐,她态度很差地问我们着不着急。我们告诉她总是越快越好。 金戒指翻看了一下工作的笔记,然后对我们说:“你们赶得倒是挺巧的,明天就有一拨人要去神农架。”说着,她拿了几张宣传单递到我的手上,然后对我说:“这些是旅游的项目,三天两夜,包食宿,包车费,一人五百块,可以的话现在就交钱。” 我把宣传单捏成纸团,连看都没有看,直接说就这一班了。 离开旅店,我让高鹏陪我去百货市场购置一些装备。这一次,我长了心眼,心说在那树林茂盛的原始森林里,指不定又会遇到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这一点,我在云南已经深深地领教过了。 高鹏一开始还很不理解,后来我跟他说,买来的东西,终究会有有用的那天。 我不知道梁赞会不会自己准备了装备,但是,我在购买装备的时候还是为他带了份子。我买了四个狼眼手电筒,一些纱布,绷带,几个打火机,许多压缩饼干和肉罐头,我甚至还想买四个睡袋,但是愣是被高鹏拦住了没有买成。 我绞尽脑汁想着自己是不是有遗忘的东西,后来我又去买了两个指南针和一个望远镜。一开始,我还打算买一张神农架的地图,可是后来店家告诉我说地图最多只有卖神农架旅游景区的地图,至于那些原始森林的内部, 第十章大巴车上 第十章大巴车上 ———————————————————————————————————————— 闲话少叙,废话不说,在第二天清早五点四十七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前往神农架旅游景区的大巴车上了。由于此时不是旅游的旺季,所以大巴车上并没有挤满了人,还空出了几个零星的座位。 我和高鹏、卜瑾三个人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随着汽车的行驶上下颠簸。早上的时候,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高鹏弄醒,到指定的地点去乘坐旅行社的大巴车。由于最后一排五个座位,空出了两个,所以高鹏一上车就躺在了那两个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挤挤眼睛,也觉得十分疲劳,但是却没有想要睡觉的感觉,心中对那神秘莫测的神农架原始森林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感。 卜瑾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的眼睛一开始一直盯着坐在我们前两排的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上。那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岁左右,戴着一副墨镜,嘴上有两撮小胡子,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风衣。卜瑾发现我正在注意她之后,她便别过头去,看向窗外,始终一句话不说。 大巴车里大多数都是一些中青年或中年人,甚至还有两个老人。由于时间尚早,车里还没有导游,车内的人大多数都在睡觉,所以,车里很安静。 大巴车并没有立即离开武汉市,而是在市区内去其他地方接一些人。后上车的三个人中,有一个是浓妆艳抹的三十多岁的少妇,还有一个一脸*无能的男子,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夫妻。他们倒是没有引起我多少注意,最多我也只是为那男子感到可悲。 可是,第三个,也就是这趟车的最后一个乘客却让我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年轻人,他里面穿着深色的汗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身一套牛仔裤,发型很干练。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书,找到一个空余的座位便坐了下来。 这个人不正是我在来武汉时卧铺对床的那个年轻人么!难不成,梁赞所说的跟踪我的人就是他? 这很有可能。我仔细联想了一下在火车上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在谈话的时候总是处于被动,不问不答,问了,他也只是三言两语说完就停,从来就没有滔滔不绝的时候,难不成他之所以这样是为了防止自己露出破绽? 紧接着,我又联想到那晚火车路过乱坟岗,乱坟群鬼游弋四方,当所有人都被那种情景所深深震撼的时候,他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打了一通电话! 其实,当时我就对此产生了怀疑,不过由于当时卜瑾的阻拦,所以我并没有深究,最主要的是,后来发生的袁八千借尸锁魂的事情把我当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让我无暇再去顾及这个年轻人了。 今日,我细看之下,这年轻人的确有些非同寻常。他皮肤白皙,年岁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三四岁,但是眉宇之间却给人一种涉世颇深的感觉,读书是他唯一的爱好。他的那种安静沉着与卜瑾的缄默不同。 卜瑾的沉默往往给人一种海洋一样的神秘感,你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她的那种沉默所代表的的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你只能去猜测。 而这个年轻人的沉默却是一种自我隔绝式的沉默,或者说,那应该是某种程度上的冷漠,在他的眼睛里,你看不到一丝波澜,唯一的那一次,是在遇见乱坟群鬼的时候。 我推了推高鹏,希望把他叫醒帮我出出主意。高鹏嘟囔了两声,说什么也不肯睁眼。我又看了看卜瑾,她一直在看窗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说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跟踪我的人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我自始至终都无法甩开他了。而且,我记得梁赞曾经明确地告诉我说,跟踪我的人不止一个,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这大把车内还有些人是在跟踪我呢? 怎么办?敌不动,我不动?我不甘心这样做,我已经对被动的状态感到十分厌烦了。 思量了一会儿,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出击。 无论怎么说,既然对方已经是在跟踪我了,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必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了,与其这样逃避问题,还不如上前质询,捅破这层窗户纸,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心里怎么想,咱就怎么做。 我一抬屁股,大步走到那个年轻人的身边,他的身边正好有一个空座,于是我便坐下来,道:“小哥,真巧啊。” 那年轻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到了书本上,道:“嗯。挺巧的。” “你也是去神农架旅游?”我尝试着一点一点地渗透,并希望以此方法能够寻找到那年轻人的破绽。与此同时,我一边跟他聊天,一边不停地观察着车内其他人的举止反应,看看他是否还有同伙。 “不。”年轻人淡淡地说道。 我心中暗笑,便问道:“不旅游,那去神农架干什么呢?” 年轻人吸了一口气,翻了一页书,道:“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我心中暗骂,你他妈的蒙谁呀,如果说是要随便走走,那还何必报旅行社呢? 但是,这个年轻人以这样的方式回答,就等于已经终止了谈话。但是,我不得不说,我并没有从他刚才吝啬的交流中获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跟踪我,是张贺方口中的那个神秘的组织,还是南巫? 我试图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寻找纹身的迹象,但是因为他穿的比较多,所以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少,只能看到脖子,没有任何纹身的影子。 为了寻找新的话题,我又问:“你年纪轻轻,怎么爱看《理想国》这种书呀?”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把书皮翻给我看——《瓦尔登湖》。 “哦,”我说道:“原来已经换了一本书了啊。” “嗯。”他回答道。 “你看,咱们一起从沈阳来到武汉,然后又同时坐一辆大巴车去神农架玩儿,这……这也太巧合了,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对么?” “大概吧。” “那咱们这么有缘,是不是可以交一个朋友呢?”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尝试着去讨好一个人。 这个时候,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第一次跟我说了一句长话,道:“好的,朋友,我现在想读一会儿书。” 这时候,坐在周围的其他人都把目光看向我,大概他们心里都在说,这个人怎么这样,黏黏糊糊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好答应了一声,便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大巴车继续向前开,我知道这一路所需要的时间非常久,如果赶上交通不顺,可能会开上一白天 第十一章老熟人 第十一章老熟人 ———————————————————————————————————— 长途大巴一路不停地开,车上的导游一路不停地说,除了必要时在高速公路上的休息区停留几分钟以外,我们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赶路,到达神农架旅游景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大巴车给我们送到一处旅店后便离开了,下午的时间全部用作自由活动,旅行社正式的景点安排从明天开始。我找到何晓晨导游,告诉她我们明天不会随团旅行,导游让我们在一个文件上面签了字就放我们走了。 旅行社所安排的旅店颇有特色,建筑的风格颇为古朴,大概这也应和着神农架地区古朴的感觉。 一路劳顿,许多旅客一到旅店安放好行李之后便来到了旅店前面的一家小酒馆吃些东西,我们三个人也不例外。 小酒馆也是古风建筑,因为这个时间并不是晚饭的时候,所以店内的人除了与我们随行的几位旅客以外,没有其他的人。 我点了两盘清淡的炒菜,一边吃一边听着高鹏漫无边际地扯淡。 吃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突然店里有一个服务员走到我们桌前,问道:“两位先生,打扰一下,请问,你们两个哪一个叫范佩玺?” 我和高鹏一愣。 “我就是,有什么事儿吗?”我问道。 服务员笑道:“啊,您就是范佩玺先生啊。我们店楼上有一位先生找您,想请您上去坐坐。” “找我?”我一扬眉毛,心说难道是梁赞?便问道:“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 服务员一脸难为情,说道:“这他倒是没说,他只是说曾经跟你见过面,不管怎么说,都希望你能上楼去坐坐。” 我看了看高鹏,高鹏也看了看我,说道:“想什么呢?上去吧!” 我犹豫道:“也不知道楼上是什么人,这样贸然上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嗨!”高鹏一摆手,说道:“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怕什么,我估摸着八成就是那个梁赞,除了他,还能有谁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再说了,就算是遇上什么坏人,这里人这么多,难不成他还能把你给怎么着?用不着害怕,老弟陪你走这一遭。” 说完,高鹏起身就要往楼上走。服务员赶忙拦住他,对我说道:“范先生,楼上的先生点名要你自己一个人上去。” “去去去!”高鹏不耐烦地说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到底是他想见我大哥还是我大哥想见他,你搞清楚没有?要么你就让楼上那位爷下来,要么就让我陪着我老大上去,你去传个话吧。” “等等。”我拦住高鹏,说道:“还是我自己上去吧。” 高鹏一愣,反问道:“老大,你确定你自己上去能行?” “放心吧,没事的。”我道。 我心说高鹏所言极是,不管楼上的人是不是梁赞,也不管他是敌是友,总而言之,在这样光天化日的时候,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更何况,我估摸着,能找我的人也就只有梁赞了。 于是,我跟着服务员的脚步,踩着木质的台阶走到二楼的一间雅间。雅间没有门,只有一层竹帘,服务员替我撩开,然后十分客气地说道:“那位先生就在里面,您请。” 我答应了一声让他退下,自己低头走进了雅间内。 雅间内摆着一张漆木八仙桌,周围有几把小椅子,但是上面没有坐人,八仙桌上也没有摆放什么好菜,不过摆着两壶茶叶和一壶白酒以及几盘小菜。 雅间内只有一个人,他正背对着我站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背手而立,把后背冲向我。这个人身材匀称、体型中等,从背影乍一看还真有些梁赞的感觉。 “你好啊,范佩玺,我们好久不见了。”那是一个京腔的声音,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那声音我如此熟悉,并不是因为那腔调,而是因为那种沉着冷静、把控一切的口吻。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子,露出一张嘴唇上带有刀疤的脸——那是秦爷! “是你?”我多少有些惊讶,但是却并不是很害怕,“你也没死?” 秦爷淡淡地看了我两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挪了一张椅子,对我说:“请坐,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我心中骂道,当初在云南地宫的时候,你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让我跟你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我心中虽然这样想,然而嘴上却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呢?” 秦爷看我不坐,于是自己便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对我说道:“我想你还一直对云南地宫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的确,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经历并不是很愉快,这也造成了我们之间产生了很多误会。” “误会?”我说道,“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的事,你想要我的命,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错。”秦爷说道,“我秦某人向来对杀人不感兴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我已经打断他,说道:“你是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可这并不代表你手下的人对杀人不感兴趣,尤其是杀我。”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自己的心里也直打鼓。秦爷到底是那一路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来历一定不小,一来他脸上的刀疤足以说明他以前曾经干过一些走在刀刃上的差事,二来,在云南地宫中我曾经见到过他手里有枪,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的东西。我不知道秦爷的后台有多大,但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人,撑死只能找来梁赞和卜瑾为我撑撑腰,至于那个高鹏,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他能自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秦爷笑了笑,说道:“你是指老韩和小东北?他们两个并不是什么我的手下,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要杀你的是老韩,而杀你的原因在于你的父亲,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所在意的并不是那些世俗的恩仇,而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那他们两个人死了吗?”我问。 秦爷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然后对我说道:“坐下说吧,你要相信我,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否则在你进门的那一刹那我就把你杀了。你不要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开枪,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碍我。”说着,他就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摆在桌子上,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既然是来谈合作的,坦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问老韩和小东北是不是还活着,我可以告诉你。小东北是死了,为了给他减轻痛苦,我给他来了一个痛快的,老韩倒是没有死,但是也跟死没什么两样。” 我想了想,最终在秦爷的旁边坐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我佯装大气地喝了一大口桌上的茶水,然后问道:“你既然说你不在意世俗的恩仇,又为什么要跟老韩合作呢?” “很简单,为了找到那个苗寨——还有那个老山村。”秦爷坦然地说道。 第十二章姜道临 第十二章姜道临 ———————————————————————————————————————— 那中年男子的手劲极大,我的肩膀被他这一扣,立马一阵酸软。我尝试着挣脱他,却发现那根本就是无用之举。 “别磨蹭了,赶紧跟我走,时间不等人。”那中年男子似乎非常焦急,他话音一落,我几乎就被他生拉硬拽似的托着往二楼走廊的尽头走去。 “等等,你是谁?”我问道,但是并没有得到答复,于是我又道:“楼下还有我的朋友呢。” 对方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拉着我往前走。 这个时候,浓烟已经填满了酒馆里的全部空间,四周呛鼻辣眼的浓烟让人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酒馆里的烟似乎有些多的不正常。按理说,如果是厨房发生火灾,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无非就是高温油火所引起的,而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产生的火灾没有理由会产生这么多的浓烟——那么,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有人故意在这个时候纵火。至于纵火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制造混乱,如果这件事情跟我有关,那么,这个纵火者**不离十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了。 走了没两步,我们就来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校方通道的门,中年人一脚将其踹开。门外是一条铁制的紧贴着外楼墙壁的楼梯,跟所有的消防通道一样,这条楼梯年久生锈,似乎已经闲置了很长时间。 这时,那中年男子忽然站住脚步,对我说道:“赶快,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里?”我质问道。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姜道临。” 姜道临?我一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那姜道临不是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么,怎么会这么巧,我刚到湖北没有两天的功夫就让我给碰见了。 “可我的朋友……”我有些不放心高鹏和卜瑾。 中年人焦急地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暂时只能先把他们留在这里,快跟我走。” 起先,我还有一些防备的心理,但是现在,一来这个中年人实在强壮,二来他刚才提到姜道临的名字又确实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所以,我决定冒险跟他走这一遭。 从消防通道下来以后,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我跟着那中年人的脚步穿过低矮的胡同,七拐八拐,连我都有点转向了。这里是全国知名的旅游景点,几乎没有什么住宅的楼房,神农架野生林区的周围大多数小楼都是围绕着景点周围而建的饭馆、旅店或洗浴中心。 转来转去之后,我们周围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影了,这个时候,中年人把我带进了一个小楼房里,我估摸着那应该是一家破败小旅店的后门。 这个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心说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如果他真有什么歹心,我估计自己这身板怕是连反抗都没有什么必要。但是,那中年人的表情似乎比我还要担心,我看到他那戴着墨镜的脸颊开始流汗,嘴里不停地催促我道:“快!快!跟上。” 进了小楼房以后,他竟然带着我往小楼房的地下室走去,嘴里还说道:“这是一家黑旅店,若是想不记名入住就必须住在地下室里。” “姜道临就在里面?” 他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你来了便会知道。” 我们下到地下室以后,只有两个很小很小的房间,我身高不矮,站在里面连头都抬不起来,几乎是半弯着腰走路。 我跟着中年男子进了其中一个小房间,一阵昏暗的暗黄色灯光映入我的眼前。四周的墙壁显显得很肮脏,到处都是脚印,顶棚的墙角还有巴掌大的蜘蛛网摇摇欲坠。地面是水泥地,没有任何装饰,屋子里又阴又冷,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儿。此外屋子里只有一张很小的床和一张写字桌,此时,写字桌上不知摆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成大长方体,上面铺了一层暗红色的布,除此之外,这个屋子里,别无他物。 我心中暗叫不好,难道是被骗了? 出于本能,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想要夺门而出,可是,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梁赞正笑着看向我。 他把梳成背头的发型弄乱,变得更加自然,摘掉了眼睛,撕掉了假胡子,然后把黑色的风衣一解开,一大堆的报纸从里面滑落而出,露出里面一套黑色立领运动服和牛仔裤。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中年男子就是梁赞,难怪当时在酒馆的时候他的啤酒肚一顶我,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那并不是真实的触感。还有,这也是为什么卜瑾从在大巴车上开始就紧紧地盯着他,大概卜瑾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梁赞的事实吧。 “是你!”我惊讶地说道。 “没错,是我,想我了吧,佩玺大人。”梁赞笑着说道。 “原来你一直就在我身边。” 梁赞哈哈一笑,一边摸着发粘的上嘴唇,一边笑道:“那当然,从你到了武汉那天开始,我几乎就是寸步不离,否则,你还能活到现在?” “可我除了在大巴车上以外并没有见到过化装成这个模样的你啊。”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梁赞竟然还是一个乔装高手。 “那是因为我并不是以这一个身份出现的,我第一次在武汉见到你的时候,我乔装的是一个女人,第二次见到你是一个老人,第三次见到你是一个流氓混混……” “停停停。”我打断他,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梁赞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自打我来到武汉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被人追踪,我只能住在不记名的黑旅店,不停地乔装成不同的身份。” “那刚才酒馆里的火,也是你放的?” 梁赞点点头,道:“那不是火,只是弄了些烟而已。” “这么说,你所说的带我去见什么姜道临也是假的喽?” “不,”梁赞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真的要让你看一看姜道临,而且时间很紧迫。” “那你还费什么话啊,赶紧带我见他啊。” “他就在这里。”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急忙环视一周,可是这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我和梁赞两个人,哪里还有什么第三个人,于是不禁对梁赞道:“喂,你可别又他妈的吓唬我。” 梁赞看着我,只笑不语。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一种诡异的气氛就如同小酒馆里的浓烟一样渐渐在四周狭小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很安静,梁赞只是无声地笑,他似乎是在有意地维持这种安静。 第十三章悬棺崖葬 第十三章悬棺崖葬 —————————————————————————————————————— 我突然想起当初刘警官跟我所说的关于姜道临的描述,虽然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敢断言刘警官和张贺方究竟是谁在骗我(当然,也有可能这两个人都在出于某种目的而骗我),但是,我在刘警官对我的描述中,姜道临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已经定型。我之前所设想的姜道临应该是那种沉着冷静头脑精明的一个人,根本不应该是我眼前这样一个泡在鱼缸里的怪物。 “他是姜道临?”我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的话音一落,鱼缸里的那怪物发出“哧”的一声,虽然那声音夹杂着许多奇怪的咕噜声,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那是一种冷笑的声音。 梁赞看了看我,摇头苦笑道:“你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无非是好奇害死猫罢了。” 好奇害死猫。这是梁赞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是,若要我相信眼前的这个姜道临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他的好奇心,我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 我又问梁赞道:“姜道临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佩玺大人,”梁赞用他惯用的口吻说道:“你一定要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消失,除非那个人死了,否则他只可能是因为某些目的而隐藏起来,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把自己藏起来能行么?” 我又看了看鱼缸里的怪物,心说没错,如果我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会选择把自己隐藏起来。 “那他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的?”我问道。 这一次,梁赞没有说话,反倒是鱼缸里的那怪物发出沙哑的声音道:“上级的任务。” 上级?我恍然大悟,问道:“你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 不知为什么,那鱼缸里的怪物一听我这话竟然发出“咕咕”的一阵狂笑,我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一个人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大笑不止。但是,我渐渐发现,他这笑声虽然诡异,然而却夹杂着许多的无奈与苦痛。 梁赞转头看了看他,说道:“后面的事,还是你自己说吧。” 那怪物又是一阵苦笑,想了很久,然后说道:“我……嘶嘶……真的是……嘶嘶……不知要说什么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但是……嘶嘶……现在的我……的思维已经很混乱了……嘶嘶……我只能说,那些人……嘶嘶……他们、他们都疯了。” 我留意到那怪物在说话的时候似乎非常的痛苦,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没说一句话,他都时不时地发出像蛇一样的“嘶嘶”声,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有意克制自己不发出那样的声音,但这就像是一个人在打嗝一样,根本控制不了。 我对这些细节也不太在意了,便问道:“他们?你是指谁?” “所有人。”那怪物咕噜噜地说道:“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疯了,没一个正常人……嘶嘶……包括我自己……嘶嘶……当然,还有你、你父亲。”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到了当初偷听老韩他们的谈话时也曾听那老韩说过我父亲疯了的事。 “你指的是什么事?”我问道。 “当然是……那个……嘶嘶……那个‘人’,那个大巫了。”那怪物在鱼缸里翻了个身,鱼缸里的水发出一阵让人恶心的哗啦啦的声音。 就我现在所知,知道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的只有南巫集团和那个隶属于政府的神秘组织,已经其他极少数的人,比如我和刘震等人。可是,他为什么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疯了呢?我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最多也只是惊讶和难以置信,怎么说也谈不到会疯掉,除非,我所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没等我继续提问,那人便自顾自地说道:“世事轮回,人心险恶……嘶嘶……呵呵。” 我不知道这句话所隐含的信息,于是看向梁赞,而他却只是耸耸肩,说道:“人心险恶,他说的没错。” 鱼缸里的怪物咳了两声,我看见一口让人恶心的浓痰从他的嘴角滑进鱼缸里的水中,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似乎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想了想,从鱼缸里抬起头对梁赞说道:“你还是把刀拿来吧……这样……嘶嘶……事情会、会很好解释。” 梁赞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你非要这么做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可不想再看了。” 说完,梁赞在腰间拽出一把短刀递给了那鱼缸里的怪物。我看到梁赞的举止非常小心,似乎非常害怕会碰触到那家伙的身体。 那怪物接过刀,拿进水中。突然,我发现原本黑色塑料制成的刀柄突然之间冒出了许多小气泡,似乎是被腐蚀了一般。 我还在纳闷那个家伙究竟要做什么,却突然看到那家伙拿起刀对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地划了一刀,刀刃入骨之深让人发指,那家伙微微一用力,肚子上竟然被他割开一条十几厘米的大口子,但是,让人吃惊的是,那大口子竟然没有流出哪怕一滴血。紧接着,他又突然把自己的手伸进刀口之中,一阵翻滚摸索,似乎是在自己的肚子里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家伙竟然从自己的肚子里拽出一把肠子,然后面露痛苦地说道:“我……嘶嘶……没有血。” 这个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呕吐的**,根本连冲出房间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一手撑住墙壁,俯身呕吐起来。 梁赞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我,然后拍着我的后背,说道:“我的佩玺大人啊,怎么样,够刺激吧,说实话,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受不了。” “放屁!”我几乎跪在了地上,骂道:“那家伙他妈的有病吧,干这么恶心的事情?” “呵呵。”一阵沙哑的声音从我的后背传来——那个怪物的声音——“我只是证明给你看。” “你他妈的要证明什么啊?”我根本不像回头去看他。 “证明我死不了。”那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几个字后,我浑身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登时也管不了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了,一下子回过头去,大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我回头看向他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情景出现在我的眼前,只见那怪物在水中一阵翻腾,浑身上下似乎退下一层粘膜,刚才还赫然在眼前的那条大刀口竟然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了,但那一团模糊混沌的肠子还飘在鱼缸的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转头向梁赞问道。 梁赞耸耸肩,对我说道:“佩玺大人,不要对眼前的事实发问。” “什么意思?”我问道。 这时,那怪物突然插话道:“二十年前……老人洞……嘶嘶……你父亲退出了。” “老人洞?什么老人洞?” 第十四章人与蛇的故事【感谢菩提果佛陀心的钻石】 第十四章人与蛇的故事 —————————————————————————————————————— 老人洞是少数民族民间对崖葬洞穴的一种称呼,有关这洞穴,还有一个说不上美丽的传说。 据说,上古时期,古庸国的人们感叹老蛇入洞穴,蜕皮之后,重新焕发青春的的姿态,但人却没有这样的本领。于是,古时候的人们大举祭祀(远古时候的祭祀仪式往往是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向苍天乞求人类也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几番周折以后,苍天答应了人类的要求,于是,人老之后,选悬崖峭壁上的洞穴呆上数日,便会如蛇一般蜕下旧皮,重换青春。这大概也是古代中国最早的有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之一。但是,人不能死,也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弊端,古庸国已有的物资已经完全不能供应急剧增加的人口,于是,古庸国变得争抢好战,以至最后一统南方八蛮。饶是如此,仍然不能满足日益增加的人口,最后,出于种种的无奈,最终人们选择了放弃长生不老这样的梦想,也算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平衡发展吧。 想到这里,我又一看此时姜道临的那种状态,不由得惊呼一声,道:“难不成,你进过老人洞?” 鱼缸里的怪物喉咙咕噜了两声,似乎是在苦笑,道:“没错……嘶嘶……” “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我疑惑地问道:“难不成,所谓的进入老人洞之后变得长生不老,就是变成你这副……” 我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我生生地咽下去了,但是,那鱼缸里的姜道临却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变成我这副模样?……嘶嘶……呵呵……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我问。 “因为这是组织的任务。”姜道临说这话的时候,那纽扣一般的眼睛似乎迸射出满含杀机的凶光,狠狠道:“你父亲……嘶嘶……当年选择退出,是一个非常、非常明智的决定……嘶嘶……但是……嘶嘶……我能变成这幅模样,多半也是、也是拜他所赐。”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又与我父亲有关?虽然在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以后,那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和蔼的父亲已经在我的心里变得渐渐陌生起来,但是,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我的父亲,所以,当我听到有人这样说他的时候,我出于本能地捍卫父亲的立场,说道:“你们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父亲的头上,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我父亲已经退出了组织,那你的事情又怎么会与我父亲有关呢?” 又是一声苦笑,姜道临接着说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嘶嘶……我并没有要、要怪你的父亲……嘶嘶……只是,出现这样的状况……嘶嘶……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 “又是老故事?那说来听听吧。”我已经渐渐地发现,其实,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基本上是在沿袭着我父亲曾经的经历,我眼皮子底下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有其根源,而这根源就在于这三十年间我父亲以及与我父亲有关的人的种种经历。 于是,姜道临向我简要讲述了大约二十年前的那次经历。那时候,我父亲刚刚加入组织不久,他的许多被主流历史学家不屑一顾的理论在组织内部得到了许多上层人物的注意。我父亲在云南之行结束后,立即开始了关于古滇国的研究,但他的研究又不局限于古滇国,他开始在史书中寻找所有跟古滇国有着种种相似地方的古文明,很快,他就顺理成章地发现了古庸国文明。这并不是指在文化考据方面所得出的结论,因为,在现有的历史事实中,古庸国的历史要远久于古滇国,引起我父亲注意的是两个上古文明那早熟的青铜铸造技术。 但当时父亲并没有把这微不足道的发现放在眼里,他没有想到,当组织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立马开始着手对古庸国的调查,而我父亲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其中,姜道临由于身手干练,也入选了队伍。 他们探险的地点不是别处,正是这茂密原始的神农架林区。关于神农架林区的探险,姜道临没有过多的描述,但是,在他的表情之中,我已经可以推测,他们遇见了很多危险,这些危险异常诡异恐怖,以至于原本十二人的考察队伍折损大半,只剩下三人最终抵达了那个隐藏在森山密林中的老人洞。那时候,姜道临已经身受重伤,几乎已经没命了,虽然他们三个人并不相信老人洞真的能够使人长生不老,而且就算真的可以,根据传说,老人洞的魔力也已经被苍天消除,又怎么能够再度发挥功效呢?但深山老林,别无他法,与其等死,莫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我父亲和另一个生还者将姜道临抬入组织指定的老人洞。没有人知道姜道临在洞中究竟遇见了什么,但是,当天黑夜当他走出老人洞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 在那之后,我父亲回到东北,很快就退出了组织,但生活从此陷入了被人严密监视的状态。另一个生还者看到姜道临这副模样也吓得远逃他处,从此销声匿迹。 “那这二十年来,你又是怎样生活的呢?”听完了姜道临的叙述,我突然心里生出一丝悲悯之心。 “我变得……嘶嘶……害怕阳光,只能在潮湿的地方……嘶嘶……生存。”说到这里,姜道临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绝望,“我想过要自杀……嘶嘶……可是,一来我与你父亲有过约定……嘶嘶……二来……我发现自己、自己根本就死不了。” 虽然我不曾经历,但是对姜道临的这种遭遇,我却深感同情。很显然,以他现在的状态而言,活着是痛苦的,而死亡却是一种解脱。 人间的事情往往有如此多让人叹惋的悲剧,有些人散尽千金以求长生,又有些人使尽方法以求一死,得之无求,求之不得,这造就了人生万千的苦楚。 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有些好奇,便问道:“你和我父亲当年有过什么样的约定?” 姜道临道:“你父亲……嘶嘶……答应过我……他回去以后会、会立即联络组织……嘶嘶……让他们派人来救我,于是让我每月七日在神农架山麓之下,我们当时……嘶嘶……出发的地方守望……嘶嘶……呵呵,这一守便是二十年无人问津。” 姜道临抬眼看了一下梁赞,说道:“直到这个小哥来看我……嘶嘶……带来了你父亲的口信……嘶嘶……原来,组织已经把我完全放弃了……嘶嘶……他们以为我进入的那个老人洞只是一个失败品,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呵呵……亏我还一直为他们保存着那老人洞里的秘密,期待来日向组织汇报……” “什么秘密?”我问。 “那秘密无法用语言来、来描述,你们只有自己去看了才会……嘶嘶……知道。”姜道临道:“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嘶嘶……我就告诉你们也应该怎样去那老人洞。” “什么事情?” “杀死我。” “这……”我一时语塞,但却并不是因为姜道临的要求让我感到吃惊。说实话,他的这个要求,我心里已经猜到个十之**了。关键是怎样才能杀死他呢?姜道临刚才用刀把自己的肚子都划开了也没有伤害到自己,我又能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他呢。 我情不自禁地向梁赞投去求助的眼神,没想到,梁赞却如同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对我道:“放心,我有办法,只要你同意。” 只要我同意?!我突然之间没了方寸,梁赞这话的意思似乎在说,只要我想知道秘密他就有办法杀死姜道临,如果我不想知道,那么姜道临就只能永远地这样生不如死地存在下去。 难不成,这一个人的生死就交付于我的一句话?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沉重感。 我想了许久,才对姜道临说:“姜……姜叔,你真的、真的不后悔?” 第十五章神农架 第十五章神农架 ———————————————————————————————————————— 有关于姜道临的死状,我实在难以用语言去描绘,这并不是我吝啬笔墨,实则是那样的痛苦实在不是可以用言语就可以表达的清楚的。我只能说,那时候的姜道临的生命力远比我和梁赞之前所设想的要强很多。梁赞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氢氧化钠而就等着今天我来。他把氢氧化钠撒入鱼缸之后,白色的粉末立刻与姜道临的身体发生了强烈的反应,我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姜道临被活活烧掉了一层皮,整个鱼缸一时之间变得浑浊不堪,姜道临甚至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在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但是,饶是如此,姜道临依然没有死绝,于是我和梁赞干脆把鱼缸打碎,将姜道临的身体偷偷运到外面在阳光下暴晒一个多小时,这样姜道临才终于不再动弹。在他临死之前,我也难得地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已经得到了解脱。 我和梁赞在处理完姜道临的尸体之后,梁赞又迅速地换成了刚才那中年男子的装扮,并对我说道:“我们现在马上去你所住的那家旅店,然后直接进入神农架。”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将近傍晚,便道:“我们要晚上进入神农架么?这深夜进入原始森林,太危险了吧。” “我的佩玺大人啊,”梁赞笑道:“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白天进入那原始森林就会很安全么?咱们现在已经被秦爷那一伙人给盯上了,事不宜迟,我们要想尽快摆脱他们,就必须趁夜色进入林中。” 我看了看梁赞,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但是,我却隐隐觉得梁赞的心性有了一些改变,与之前云南之行的时候那个嘻嘻哈哈,洒脱不羁又满口胡言乱语的他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他的嘴角依然常常挂着微笑,但是他那紧锁的眉毛却又让我感到,这湖北神农架之行要远比云南更加凶险。不过我始终坚信,以梁赞的性格,他是不会对那些山林野鬼之类的事情感到恐慌的,能够让他如此认真的原因恐怕是因为秦爷等人那如影随形地步步紧逼似的追踪。人心叵测,远比孤魂野鬼来的可怕。 我和梁赞一边往我们的旅店走,梁赞一边对我说道:“我注意到了,你这次来湖北,除了你女朋友,怎么还带了一个人?” “哦,那人是高鹏,我的老朋友了,本来我也不想让他来,但是他非得死皮赖……” 我的话没等说完,梁赞就打断我道:“佩玺大人,你还记得上次跟你去云南的那个刘震吧,那一次是他命好才没有死。” 我心里一听这话,也很不舒服,但还未来得及张口,梁赞就道:“佩玺大人,不是我说你,如果你真要带一个人来,之前的那个刘震好歹还是一个专业人士,而你这一次带来的人,简直比你还不让人放心。” 我一听这话,心里很不爽,说道:“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上一次那是我准备不足,这一次不一样,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就你查的那些资料?”梁赞一边说一边爽朗地哈哈大笑,道:“也许,你所查的那些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当面跟你的那个朋友说吧。” 不一会儿,我和梁赞就来到了我住的那家旅店,如我所料,高鹏和卜瑾在小酒馆发生火灾以后及时回到了旅店。 我一进门,发现卜瑾坐在床边,而她一旁的高鹏竟然满脸黑乎乎的,像是一个烧锅炉的老大爷,此时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打给我。 我的手机铃声一响,高鹏旋即回头,发现了我,散步冲到我面前,大骂道:“你丫的,刚才跑哪儿去了?老子还以为你被困在那小酒馆里了呢,闹半天,你小子跟没事人一样,害得我瞎操心。” 我看着高鹏那黑脸,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道:“这么说,你刚才是去火场里救我喽?” “狗屁火场啊,里面根本就没有火,全是烟,妈的,老子连抽二十包香烟也不带这么伤肺的!”高鹏说着说着,恍然间发现我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便问道:“咦?这老哥是谁?” 我慌忙来介绍道:“哦,这个人就是梁赞。” 梁赞会意,带着那副带着点坏意的微笑朝高鹏点了点头,道:“你就是鹏爷吧,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句话不禁让我回想起了我与梁赞除此见面时的情景。但高鹏听了,却是一脸茫然,看了看梁赞,又看了看我,说道:“老大,你不是跟我说那个梁赞是一个男版林黛玉么,一脸病容,但是还挺帅的。看来,你的审美水平有待提高啊。” “别扯淡。”我说道,“他现在是乔装而来,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前往神农架了。” “今天晚上?”高鹏惊讶道:“老大,你搞清楚我们要去那里干什么了么。” “当然。” 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看到里屋的卜瑾听到门外的动静以后站起身来朝我们这边看。高鹏顺着我的眼神也看向卜瑾。只见卜瑾看到乔装的梁赞却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一样,竟然冲着梁赞微微点了点头,梁赞会意,穿过我和高鹏来到卜瑾面前,笑道:“哈喽美女,好久不见啊。” 卜瑾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只剩下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我和高鹏。 情急之下,高鹏用手肘直戳我的肋骨,低声道:“喂喂喂,老大,你这哥们也太不懂得江湖道义了吧,这他妈的并摆着调戏嫂子呢么。还真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啊?” 我一拍高鹏的脑壳,低声骂道:“你乱说什么呢,就你总爱瞎想。” “怎么是我瞎想,你看你看,那不就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嘛!” “得得得,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他们只是之前见过面,这一次重聚打个招呼而已,我真是懒得跟你多说。” 话虽然这么说,而且卜瑾对梁赞的反应也并没有多么强烈,不过是点了点头而已,但不知怎么,我心里却暗暗掠过一丝不快。 一阵寒暄过后,梁赞问我是否购置了装备,我和高鹏把买来的装备悉数摆在床上,梁赞看过之后半带着调侃的意味表扬了我两句,随后,他又突然变作一副很严肃的脸转而面向高鹏说道:“鹏爷,有几句话,我必须跟你提一个醒。”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高鹏没好气地说道,大概是因为刚才看到梁赞和卜瑾的原因,梁赞在他的第一印象中已经留下了一个不够兄弟的形象。 “神农架是原始森林,数千年来很少有人进入,里面……” 梁赞的话被高鹏打断,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说简单一点。” 梁赞含笑看了看高鹏,眼睛一转,笑道:“此行凶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靠!”中国人好面子,中国男人尤其好面子,中国东北男人更是相当好面子,梁赞的这一句话,在高鹏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登时叫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高鹏啊。我告诉你,咱东北爷们儿,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我告诉你,哥年轻的时候也混过,不信你看!”说着,高鹏一撩衣服,露出后腰上的一条长长的疤痕,对梁赞道:“看到没有,这是刀疤,当年哥在东北砍人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我早就听老大说你很厉害,但是,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一次一来开开眼界看看到底能遇见什么怪异的事情,二来也是看看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真本事 第十六章人皮 第十六章人皮 —————————————————————————————————————— 山路难行,又逢黑夜,路途起缓不平,又恰逢初春化雪,山路湿滑泥泞,我们一行人除了卜瑾以外都各自拿着手电筒徐徐向前。我个子颇高,眼神又不是很好,脑袋接连几次撞在了横在山路中间的树枝上,引得梁赞哈哈大笑。 这个时令,蚊虫还不算多,但如蛇蝎一般的动物却经过长冬过后,开始悄悄活动,我们走了大约不到两个小时,就碰上了两条蛇,有一条好悬就被高鹏踩在脚下,亏得梁赞眼贼才制止了他。 四周很安静,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只是山间偶尔吹来一阵风,致使树干微微摇动,新生的枝芽见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高鹏走了一会儿,不仅竖起衣领,道:“喂,我说,难不成我们要赶一夜的路?” “鹏爷,哪里是一夜的路,好几夜呐!”梁赞走在前面说道。 其实,梁赞对于路途早有安排,我们之所以这样急着赶路,一来是为了尽快甩掉秦爷那一伙人,二来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符合常理,但是在这山林中,夜晚赶路白天休息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山中猛兽固然可怕,但有卜瑾和梁赞在我身边我倒是放心了不少,但像蛇蝎这样的毒物,却一般都是昼伏夜出,且行迹无声,让人防不胜防。 一路上,我问过梁赞,在云南盘根洞里与他打斗的那个阿松最后怎么样了?但梁赞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死”便草草了事,不愿多提,我气喘吁吁也懒得多问,但心中总是觉得阿松那个纹面人不简单,他和梁赞之间的斗争最后结果到底如何,又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和梁赞最终没有机会进入那地宫之中,我也不得而知。 时间一晃,天边已经微紫,又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鱼肚白已经显露,眼看着就要天明了。高鹏走在我的身边已经气喘如牛,而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面走一面发现衣服和头发上已经有些露珠了。这一夜的路程,我们虽然也是走走停停,在一些地方稍作停留,但往往也只是喝两口水或嚼两口压缩饼干充饥,根本算不上休息。 “佩玺大人,鹏爷,怎么样,还撑得住吧。”梁赞笑道。 “当、当然撑得住,多大点事儿嘛!”高鹏硬是逞强地对我说,旋即,他又看了看卜瑾,然后低声对我说:“老大,嫂子这体力相当惊人啊,以后你可得多多注意身体。” “哦,她体力的确没的说……”我话说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连声骂道:“我说你小子脑子里怎么就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啊?” 高鹏讪笑了两声,没有回话,我知道他那是累了,否则,就凭他那张烂嘴,指不定会编出什么样的话来损我。 上午八点钟的时候,我们在一处小溪旁停了下来。这里是一个较为开阔的地带,地面虽然靠近小溪,但因为阳光直射的原因倒也很干燥。我和高鹏气喘如牛,扔下背包,登时就躺在地上大呼万岁,即是我们心里都清楚,在这慢慢山路中,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哪知道,我们这一躺,竟然就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等到一觉醒来,我惊讶地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我看见梁赞倚在一旁的一棵老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古铜钱。而卜瑾依旧很安静,我见她只是没事摸摸这棵树,又敲敲那块石,说实话,我心里总觉得她也许是在找什么虫子用来制蛊。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高鹏也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开始抱怨腰酸腿疼头发涨,说是比念书的时候在网吧包宿还累人。我们俩一人抽了一支烟,然后打开背包开始开罐头充饥,我们俩让了让梁赞和卜瑾,但他们两个人都不吃,宁肯吃那些干巴巴的压缩饼干。梁赞说在这里,最好还是少吃油腻的东西,但我和高鹏可不管那个。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轻松解决了四罐牛肉罐头。 高鹏口娇,平日里吃惯了大鱼大肉,对这牛肉罐头很不满,一个劲儿地抱怨肉太咸,于是就大口大口喝水,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水壶里的水都喝光了。然后,他抬起屁股就朝小溪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喝那溪水。 我赶忙警告他千万别喝生水,他一开始嫌我矫情,可是后来又想了想,大概也是害怕水中有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就把水壶拿了回来,在背包里翻出一个铁制的大水杯,道:“我烧开了喝总行吧。” 于是,高鹏就用小石头和枯枝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灶台,拿打火机一点,没一会儿的功夫,水就烧开了。其实,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在这深山老林中做这样简单的事情却有一种牟明奇妙的满足感。 高鹏得意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人类的智慧!你想想,古时候第一个会使用火的人,他得多牛逼,多……” “鹏爷。”梁赞突然冷不防地来一句,道:“赶快喝水吧,之后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 高鹏谈性正起,忽然被梁赞这么一说,心里很不爽,登时白了梁赞一眼,道:“瞎急什么?没听过一句话么,好饭不怕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不就是要去一个什么破山洞么,这大森林的,难不成还有人跟我们玩赛跑?我们难道就不能选在白天走么,黑白颠倒对身体可不好。” 说着,他拿起铁制大水杯,对着热水狠吹了两口气,然后一仰脖子,水还没等进到他的肚子里,他就把水吐在了地上,大骂道:“我靠,什么玩意儿。” 我和梁赞还有卜瑾都是一惊,连忙问他怎么了。 高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又吐了两口,道:“这水里好像有东西,全是沫子。” “沫子?”梁赞一仰眉毛,旋即上前抢过高鹏手中的杯子,低头往杯里一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却是一皱。 而卜瑾则比梁赞的反应更快,她根本就没有过来要看杯子里的水的意思,而是已经径直走到溪水旁,用手指尖蘸了一点水然后含在嘴里,又吐了一口唾沫,皱了皱眉,回头对我道:“这水不干净。” 我和高鹏一看梁赞和卜瑾这样的反应,都不禁面面相觑。那大铁杯子没有盖子,刚才高鹏拿着杯子烧水的时候,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水质清澈,并没有见到什么明显的杂质。 梁赞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他找到一块石头,将杯子里的水一下子倒在了石头上。高鹏连忙阻止,说道:“哎哎哎,别倒啊,好不容易烧开的。” 但为实已晚,覆水难收,一杯刚刚烧好的山水就这样被倒在了大石头上。 梁赞笑了笑,一指石头,对高鹏道:“鹏爷,你先看看这个,然后你要喝多少,我帮你烧。” 我和高鹏不明所以,便纷纷凑上前去观看。乍一眼看上去,倒没有什么异常,可是随着热水不断蒸发,我们渐渐发现石头的表面上似乎有一层薄膜。 我好奇地拿起石头上的薄膜,迎着阳光一看,只见那薄膜不过巴掌大小,上面有大大小小四个孔洞,薄膜本身无色无味,通体透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保鲜膜。但是,当我用手仔细感触的时候,我又不禁心头一凉,只见那薄膜之上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问路,就如同动物的皮肤一般,再一看那薄膜的形状,我不禁心头一乍,慌忙将那东西丢了出去,嘴里吼道:“这他妈的是一块人皮!” ———————————————————————————————————————— 第十七章变异 第十七章变异 —————————————————————————————————————— 一听我的话,高鹏浑身也是一抖,急忙压了一口唾沫,道:“老大,你说什么呢?这是人皮?” 我纠正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人皮,但是那肯定是一张动物的皮。” 其实,我之所以说那东西是人皮,就是因为那块皮的形状,巴掌大小,还有那四个不规则的孔洞,那形状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张人脸。但是,当高鹏再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又打心眼里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人皮是不可能完全透明的。 “佩玺大人,很多时候,你的第一直觉往往就是真理所在,”梁赞捡起我刚才丢掉的那个薄膜,对我说道:“你越是思考,往往就离真相越来越远。” “那这么说,你也认为这是一块人皮?”高鹏抬起头向梁赞问道。 梁赞点点头,道:“无论是形状还是皮肤的纹理都很像人的皮肤,除了这透明度。” 这时候,卜瑾又从一边过来,一指溪水,说道:“这里有很多。” “很多?”我十分惊讶,心说在这溪水中有一块人皮就已经够令人匪夷所思了,怎么还能有很多呢,我旋即又反应过来,道:“那这么说,是小溪的上游出的问题?” 梁赞笑着对我调侃道:“反正肯定不会是小溪的下游出了问题。” “那我们赶快去上游看看吧。”高鹏这个时候突然很有干劲的样子,道:“妈的,怎么说也得让我看看那东西是什么呀,别背不住我真中毒在这里挂了。” 我和梁赞商量了一会儿,虽然如果此时逆着小溪而行那就偏离了我们最初设定的路线,但是,我和梁赞都认为,无论如何这也许也会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又因为我们身上配有指南针,所以也需要过分担心会不会迷路的问题,于是就逆着小溪朝上游走去。 我们一边看着溪水,一边走。我心里诧异,心说这溪水清澈异常,水下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而且在两处小坡那里还形成了微缩的小瀑布,溪水撞击在石头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还好,这条溪水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长,我们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的路程就看到了小溪的源头,那里是一处低矮的缓坡,缓坡之上,有一棵粗壮异常的冷杉树,只不过那棵树枝干光秃毫无生气,似乎是一棵死树。而在树根的下面,就是一处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腰一般粗的树洞,潺潺的溪水就是从那树洞之中缓缓流泻的。 我们几个人尝试着去看那树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却发现里面异常幽暗,而且洞口处似乎还有坡度的变化,这样一来,即使是使用手电筒也无法看到洞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们尝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梁赞胆子大,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在树洞里划拉了好几下,却也没摸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时候,大家都心生疑惑,心说会不会溪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出自源头,而是溪流途径的上游之处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卜瑾默无声息地走到我们面前,对我们几个人不管不顾,而是径直来到树洞上面的那棵已死的冷杉树前,先是用手摸了摸树干,然后把耳朵贴在树干上,过了很久,我忽然看见卜瑾的嘴巴嘟囔了一句,然后眼中红芒一闪,在过了片刻,一只红色的小虫也不知从这冷杉树的哪个小洞里钻了出来,竟顺着卜瑾的袖口钻了进去。 之后,卜瑾转过头,淡淡地对我们说道:“这洞里面有东西——还活着。” 一听这话,我们几个顿时一惊,溪水的源头有问题,这在我们的猜测之内,但是,这源头树洞里不仅有东西,而且还活着,却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我看了看卜瑾,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棵病死的冷杉树,眼神中似乎还掠过一丝忧伤。关于卜瑾,至今仍然有太多的玄秘我没有解开,比如她的身世、她的身份、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牌、以及她那神秘莫测又略带些自残巫蛊之术,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能够破解卜瑾身上的这些玄秘,那么我也许也就破解了很多其他的悬疑之事——包括找到那个“人”。 至于刚才那条爬进卜瑾袖口的红色小虫,无论是成虫还是幼虫,我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但我至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或什么蛊,不过仅仅是那条虫子的幼虫就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的事实,我还是清楚地记得的。 这时候,高鹏低声问我道:“喂,老大,嫂子以前到底是干嘛的呀。” 我回身怒道:“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跟她没那种关系,你哪看出来我跟她般配了?她就是一个苗寨的巫女,百毒藏身、邪灵蔽体,给你,你敢要?” 高鹏一哼哼,不屑道:“至于向你说的那样邪乎么。” 我道:“别扯没用的了,赶紧想办法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再说吧。”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对树洞的探索。一开始,我甚至打算干脆脱了衣服钻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梁赞却极力劝阻,说里面还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会有危险,何况洞口狭小,若真出什么意外,恐怕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我们尝试着使用各式各样的方法,向我跟高鹏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拿树枝往洞里捅一捅,看看能不能带出什么东西来。而梁赞则是想弄些潮湿的树枝点燃,用浓烟将树洞里的东西逼出来,而卜瑾在告诉我们洞里有东西之后,这一切似乎就都不管她的事一样,理也不理我们。 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使尽了浑身解数,连洞里的东西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一次,连梁赞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最后,高鹏甚至敲了敲老树,喊了一句,道:“喂,快出来!” 梁赞用一种十分震惊的表情看了看高鹏,又看了看我,摇头苦笑道:“佩玺大人,我突然觉得,你还是挺聪明的。” 梁赞的这一句话,说的我和高鹏都很不爽。高鹏不向我,有时候被别人冒犯了,我也懒得还嘴,他却不行,别人若说他一句,他非要顶回一句话不可,否则,他就觉得浑身少了二两肉一般。 高鹏登时就道:“哎哎哎,我说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还总拐着弯呢?你以为不带脏字儿,哥就听不出来你在骂人?你不是有本事么,怎么也不见你把那东西引出来,光知道说我们笨,真是拉不出屎怨地球没有吸引力!” 我没想到,梁赞在听了这句话以后,竟然浑身一怔,眼睛瞪大,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马上开始在溪水中以及溪水的四周寻找大块的石头。 我看着梁赞的举动,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明显,他所做的这样的举动是跟高鹏刚才所说的话有一定的关系。我好好回想了几遍高鹏刚才所说的话——拉不出屎怨地球没有吸引力——拉屎——拉屎—— 突然,我也明白了梁赞的意思,于是也赶忙帮忙去寻找大块的石头,高鹏看我跟梁赞做着同样的事情,于是也跟着过来搬大石头,但是他心里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于是便小声问我道:“喂,老大,咱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我看了看高鹏,笑着告诉他,这还是他给我们的灵感。 我给他举了一个有点恶心但却很恰当的例子。就拿蹲完大号用抽 第十八章山童 第十八章山童 “我靠!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高鹏吼道。 梁赞将那树洞里的怪物拽出来以后,手臂一挥,直接将那怪物按在了溪水岸边。旋即眉头一皱,又急忙缩回了手,改成用脚去踩住那东西的身体,然后把手放进溪水里冲了两下。 只见那东西刚才在树洞里似乎还很有力气,但是一被梁赞拽出来,照到了外面的阳光就忽然变得萎靡不振起来,竟发出“嘶嘶”的哀嚎。 高鹏没见过这种东西,这很正常,但是,我一看到这东西就立马想到了那浸泡在鱼缸中的姜道临。只是,这东西与姜道临相比,仍然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它那几乎完全透明如水母一般的身体,身体里的脏器清晰可见。这东西的身体很粗,虽然隐约还能看见四肢的痕迹,但是,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成为蛇一样的形态,唯一不同的是,这东西还没有长出鳞片。再看那东西的脸,大小不过巴掌那么大,没有头发,整个脑袋显露出光秃秃的三角形状,但是看那五官虽然模糊,但绝对是一张人脸没错。 高鹏见我们没人理会他,自己更加担心了,于是呼喊道:“喂,你们两个谁给我一句话呀,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刚才喝了那水,不会中毒吧?” 梁赞抬眼看了一眼高鹏,摇了摇头,叹声道:“凶多吉少,你看这鬼东西,说它没毒,你能相信?” 高鹏一听这话,脸刷的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登时也没了脾气,磕磕巴巴地说道:“我的老天呀,不是吧,我这还没等开始探险呢,就中毒先挂了?”说完,他又看了看梁赞,语气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恭敬道:“梁赞,啊,不,梁大哥,这中毒以后的症状是什么呀?” 梁赞看都没看他一眼,指着地上那怪物,冷声道:“变得跟它一样。” “啊?”高鹏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呼喊,道:“变、变得跟它一样?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呢。你看看它,连小弟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啊,梁大哥,我这辈子童子身,可不想没等享受人生快乐之前就毕业啊。” 梁赞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你可以去问问佩玺大人的女朋友,她没准可以救你。” 梁赞的话音一落,高鹏就立马跑到了卜瑾的身边问长问短,苦苦哀求,而卜瑾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高鹏的样子,似乎感到很困惑。 见高鹏走到一边,我不禁问梁赞道:“喂,他可是我的好哥们儿,你别见死不救啊。” 梁赞看来看我,忽然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然后对我说道:“我的佩玺大人,你还是这么天真,我救他干嘛呀,他根本就没事。” “啊?”我惊讶道:“你不是说他会变成这怪物的样子么?” “那是逗他玩的。”梁赞笑道:“我看那小子总是一脸不安分的样子,就忍不住吓唬吓唬他,省得他再跟我挑衅,嘿嘿。” 我倒!心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赞的这种性格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忘调侃取乐,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但我们没空扯淡,我看着那地上的怪物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呼吸变得非常微弱,便问道:“这个东西跟姜道临很像啊。” “根本就是一样的品种。”梁赞说道。 “什么?”我惊讶地说道:“你是说除了姜道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有那种几乎是长生不老的能力?” 梁赞白了我一眼,道:“他从来也没说过这世界上就他一个人有那种能力啊,只不过,这种状态的长生不老,你愿意?” 我急忙摇了摇头,心说让我变成那个样子活上几百年,那还不如现在就把我给杀死。 不过,眼前的这个怪物加上先前姜道临给我带来的冲击,我倒是对所谓的长生不老的这个人类自古以来就一直追求的命题有了一种新的认识。所谓的长生不老,大概可以分为三种形式:**长存,精神陨灭;**陨灭,精神长存还有就是精神与**都能够长存。一个正常人,他肯定会选择第三种形式的长生不老,因为在前两种形式中,第一种形式只能让我想到一滩肉泥,而第二种形式却让我想到了鬼。 我看着地面上的那怪物,又道:“可是,这东西跟姜道临不一样啊。” 梁赞解释道:“姜道临变成那种状态不过才二十年的时间,这一段的时间他的身体也在不停的变化——越来越趋向于蛇,而这个家伙,肯定时间更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姜道临的那种状态,的确,他那种婴儿一般的身体,以及渐渐融化在一起的四肢,还有那眼睛、舌头、牙齿,都在表明他正在向蛇的方向演化。 我心中一惊,姜道临二十年的时间也没有完全变换成蛇的样子,还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人的形态体型,那眼前的这个东西,它到底存活了多少年呢? “也就是说……这小溪里的皮,都是它这么多年以来不停地蜕下的喽。”我说道。 “没错,”梁赞说道:“不过它也因此变得很虚弱,而且,我看它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刚刚蜕皮不久。现在强光一刺,他几乎就挂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那东西除了还在微弱的呼吸以外,浑身已经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看来,这所谓的**长存似的长生不老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而且,它们也并非完全的不死之身,它们惧怕阳光,而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 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东西是由人变成的,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尝试着跟他沟通,但是,结果却让人失望。这个东西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只能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这一点,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姜道临那时候说话就已经相当的吃力了。 “那我们现在拿它怎么办?”我问。 梁赞想了想,说道:“让他在这里晒着吧,长生不老,本来就不符合自然规律,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我看了看地上那恶心的东西,不由得点头称是。我忽然想到人与蛇之间的故事似乎有很悠久的历史,古今中外,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着人与蛇有关的故事。最有名的例如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女娲,她就是人首蛇身;再如西方圣经中夏娃受到蛇的蛊惑而偷食禁果的故事,关于蛇的传奇鬼怪故事那就更是不胜枚举了。 蛇,在人类整个历史的发展过程中,都相当隐秘地出现过,这是巧合么,还是必然? 巫怪的事情,从来都是少数人的秘密。 我忽然想到,也许,这些所谓的秘密在这数千年的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已经逐渐显露出了各种蛛丝马迹,只是平常的人们没有深入探究而已。 这个时候,高鹏突然来到我的身边,我很惊讶,他竟然带着哭腔对我说道:“老大,老大,你快帮我求求嫂子,让她救救我呀。我俩这么好的哥们儿,你忍心看我变成那个德行么?” 我笑了笑,说道:“你别在意,你根本就没有事儿,都是梁赞在骗你玩呢。” 没想到,高鹏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对我说道:“老大,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一般得了绝症的人,家里人都会告诉他没事儿,其实事 第十九章血沼 第十九章血沼 ———————————————————————————————————————————————— 所谓山童,即是所谓山魈的另一种叫法,我小时候老一辈人常用这种鬼故事吓唬我。山童的叫法在日本比较流行,据说公元前334年,越国灭亡,山林里的山魈也东渡日本,于九州西岸登陆。 但是,对于这种山林野怪,老一辈的人道听途说,各种传说从来都不会少,但是真正看见过的没有几个,没想到,今天我刚刚来到神农架的第二天就让我碰见了山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两个山童跑的极快,整个身影几乎化成了一条黑线一样,他们连跑带跳,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里来去自由,而我们四个人也是在后面穷追不舍。 高鹏一边跑一边说道:“那该不会是野人吧,早知道我带相机来好了,相片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狗屁野人,你见过哪个野人就长那么大一点。”我道。 “没准是小野人呢。”高鹏回敬道。 这个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梁赞突然开口道:“别乱说话,惹到他们就不好了。” 我心中有些不解,心说如果要我们不惹那两个山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追呀,可我们现在却竭尽全力地追赶,山童这种东西,虽然看上去短小精悍,但传说中他们可是力大无穷,而且凶猛异常,虽然说他们只不过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但是,如果一旦觉得自己被冒犯了,那冒犯者最后都不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我心里总有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只要梁赞说要追,那就一定有要追的理由。毕竟,山童这种东西轻易不会露面,更别提能暗中监视我们这么久,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在。 我们一路猛跑,一开始,我和高鹏还勉强能够跟上梁赞和卜瑾的速度,但是跑了没五分钟,我和高鹏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有好几次,我们两个人都被路中央的树枝刮破了脸。 我们只见那两个山童越跑越快,最后竟然爬上了冷杉树上。 我和高鹏在后面猛追,突然看见梁赞和卜瑾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我和高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梁赞冲我们回头猛叫一声:“别过来。” 但是,太晚了,我跑到梁赞的身边勉强停了下来,但由于身体的惯性以及后面高鹏的冲击,我还是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突然,一股腥臭的气味填满我的鼻子,冰凉的感觉顺着脸颊传遍全身,我和高鹏慌乱地站起身,不由得目瞪口呆,这里——竟然是一处沼泽! “靠,这边湿气也不算大,怎么有这么一块大沼泽地啊?”高鹏也站起身来,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脸,说道。 我站起身子,尝试着走了两步,但发现双脚已经陷在了里面无法拔出。我们四个人相视一眼,谁都知道,在沼泽地里不能挣扎,你越是想挣扎着逃出去,就下沉得越快。 “看。”卜瑾突然一指天空,突兀地说道。 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登时惊得目瞪口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这二十平米大小的沼泽地的周围全部都是高耸挺拔的巨大冷杉树,看来,经过一夜不停的赶路,我们已经远离了神农架外围林区,而正是进入了神农架内部的老林区了。不过,真正让我们惊讶的是,在那周围数十棵巨大的冷杉树上,竟然蹲满了山童。 那些山童少说也有百八十个,他们黑压压密密麻麻地蹲在上面的冷杉树上,乍一看上去,就如同猴子一般,但是,他们那两颗大獠牙,以及头顶上那乌黑凌乱的黑发,又表明着他们的真实身份。 “我靠,这么多。”高鹏惊讶道。 我看了看周围,这里就这一小块沼泽地,形成的非常突然,很不符合自然界的规律,于是又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山童,竟然发现他们正在树上叽叽喳喳也不知说着什么,不过看那满是黑毛的脸上来看,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他们这是把我们给引过来的啊,果然,很爱恶作剧。”我说道。 “不,这可不是什么恶作剧。”梁赞收起了平日里的笑容,冷声道:“沼泽里有东西。” “啊?什么东西?”高鹏受了刚才的刺激,现在已经变得有点草木皆兵了。 我也急忙向四周查看,却发现这沼泽上除了落叶与腐木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难不成,那东西在里面?现在我仅仅是膝盖陷进了沼泽里,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 突然,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见那些漂浮在沼泽上面的,看似落叶与腐木的东西正在缓缓地向我们靠近。我心中一凉,心说这沼泽里的东西还能伪装?大概是由于平时在电视里看动物世界过多的缘故,我见到那腐木一样的东西向我飘来,我所能联想到的只有鳄鱼。 我们几个人除了卜瑾以外,都急忙从背包里抽出长刀,心说这要真是鳄鱼,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否则,如果那东西窜出来,那种速度与力量我们根本无法抗衡,只能坐以待毙。 高鹏似乎跟我有相同的想法,他道:“老大,我看这东西也不像是鳄鱼啊,根本没有眼睛,但是它的确是在不断向我们靠近。” 我握紧长刀看向梁赞,问道:“下手么?” 突然,我愣在了那里,只见梁赞根本就没有注意沼泽里的不明生物,他的全部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树上的那些黑压压的山童身上。 “梁赞!”我又叫了一声。 这一下,梁赞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一看他那表情就不禁心头一凉,只见梁赞白色惨白,犹如大敌当前,但是,他所恐惧的似乎不是沼泽里的东西,而是树上的山童。 突然,沼泽里发出一声哗啦啦的巨响,那腐木一样的东西猛然抬起身子,我和高鹏都是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我靠”!因为那东西的形状模样,根本我们根本就不曾见过。 只见那东西体型巨大,成扁片状,大概一平米大小,从整体上看上去,简直就是一条地毯一样。它身体的上半部分如同落叶腐木,是非常好的伪装手段,然而,它的身下却是成放射状分布的密密麻麻的小吸盘,而且,那些吸盘中似乎隐约还能看见尖锐的牙齿。我看不见它的眼睛、鼻子,所能看到的只是无数个吸盘一样的嘴巴,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梁赞。 说实话,这东西速度虽然很快,但是,这对于梁赞来说,应对这样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困难,不过由于他刚才严重分神,这一下猝不及防,竟然一下子被那地毯一样的怪物扑倒在沼泽地上,一瞬间,梁赞的整个上半身都被包裹在那些吸盘之中,那怪物的身体也开始吸允着什么一般,不停地蠕动着。 与此同时,我听到从那冷杉树上传来的阵阵欢呼声,我不禁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树上的山童,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眼看着梁赞被那怪物扑倒,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就抽出长刀,冲了上去。 —————————————————————————————————————————————————————————————— 第二十章山童相救 第二十章山童相救 —————————————————————————————————————————— 我举起长刀来到梁赞的身边,比划了两下却是没敢劈砍下去,这并非是我胆怯,实则是因为那沼泽中的怪物身子极扁,就如同是一张网盖在了梁赞的身上一般,我担心这一刀下去,可能会伤到梁赞。 不过,我看着梁赞在沼泽里扑腾了两下,旋即,包裹在他身上的那个怪物身子一缩,紧接着就听见“扑哧”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就从那怪物身体的里面捅了出来。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个梁赞总算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了。 这时候,高鹏却在我身边大骂了一声,道:“老大,你他妈的愣什么神啊,当心左边!” 我侧身一看,发现有一个怪物此刻已经离我身边不下半米的距离,我警惕地挥刀去劈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怪物猛然一起身,刀刃与它那树皮一样的皮肤发出“哐啷”一声响,我虎口一麻,心说这鬼东西的皮怎么这么硬。 怎料,我还在犹豫的时候,那怪物就已经又一次扑上来准备第二次攻击了,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如梁赞刚才的结果一样扑倒在泥泞的沼泽之中。紧接着,我只感到上身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刺破了,肉皮一痛,一瞬间,我浑身的皮肤都变得紧绷绷的。 我整个人一下子慌了神,开始胡乱挣扎,而事实证明,我这样做的结果并没有挣脱那东西的束缚,反倒是让我自己在沼泽之中越陷越深。 没过一会儿,我就隐约听见了高鹏的一声呼喊,然后也是“扑通”一声,心说这个家伙看来也是没能幸免。 我挣扎了一会儿,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疼痛,那东西吸附我的皮肤虽然很紧,但是我竟然觉得还挺舒服,那种感觉,有点像是拔火罐一样。但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这种幻觉所迷惑,因为我的身体能明显地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怪物正在不停地靠近我,一层一层地附着在我的身上。 很快,连我的耳鼻口舌都被那怪物所吸附,强烈的窒息感让我不得不拼命挣扎,于是我就越陷越深,没过半支烟的功夫,沼泽里的泥水就已经淹盖过我的胸口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也许是因为求生的本能的原因,我猛地一抬手臂,手腕一翻,把长刀的刀刃冲向那怪物的吸盘上,令我惊奇的是,这一次由内而外的劈砍,却轻而易举地划破了那怪物的身体。 我费力地透过刚才砍出来的空隙向外张望,发现梁赞此刻虽然陷得没我深,但此刻上半身也是被那些怪物紧紧抱住,他时不时用长刀刺破那怪物的身体,但最多也只能为自己争取一个空隙,因为那怪物似乎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痛,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中枢神经,就如同一个简单的单细胞生物一样,虽然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受到了伤害,但是,剩下的身体仍然紧紧地吸附于人的皮肤。至于高鹏,他就更惨了,我目力所及,看到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只能在沼泽的表面看到一个微弱的突起。完了完了,我心中掠过一丝绝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眼角的余光一扫,不禁浑身一怔,似乎一下子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一般的希望。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站在梁赞身边的卜瑾并没有遭到那怪物的袭击,而且,她整个人也并没有显现出要沉下去的感觉,似乎整个人就漂浮在沼泽表面一样。 “卜瑾!”我支支吾吾,费力地喊了一声,道:“救我们!” 这说来有些惭愧,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深山老林中,我们一行四人,三个男人惨遭这不明的怪物一阵阵袭击,可是,卜瑾却一直站在那里安然无恙。我坚信,卜瑾一定有救我们的办法,所以我极力向他呼救。 “卜瑾!快救我们!”我竭尽全力地呼喊着,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的心如同被冰封了一般。 只见卜瑾站在血色的沼泽之中面冷如霜,一双黝黑的双眸静如止水,如结了冰的死水。卜瑾冷冷地俯视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分明带着一些冷酷,甚至是轻蔑,随后,她又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但见她脚尖微微一点,整个人就然就如履平地一般,轻松地穿过了沼泽,重新回到了岸边。 “卜瑾!”我又拼命叫了一声,紧接着,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再一次被那怪物所包裹起来。 我挥起长刀拼命猛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自己争取一个小小的缝隙以供呼吸。与此同时,我听见了卜瑾的声音,她在用一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说着什么,听那发音就如同法语一样,鼻音和小舌音很重。旋即,我就听到周围的冷杉树上发出一连串的“刷刷”声响。 我极力张开眼睛,但是无奈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好在泥泞的沼泽中伸出一只手,以期望卜瑾能拉我一把。她会这样做么?我不知道。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响起了许多人的声音。 父亲:“你去接一个人……救命恩人的后人。” 秦爷:“那个苗女……呵呵,百毒藏身,邪灵蔽体,她又有汲灵妖玉在手,更是招引凶煞……他长时间跟那苗女在一起,必定折损阳寿,早晚一死。” 梁赞:“佩玺大人,你太小看你的女朋友了。” 父亲:“三十年了,她没有变老,你要小心她,她并不是人。” 迷蒙之中,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龙卜瑾……你到底是…… 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一种柔软的感觉传到了我的掌心,我心中一动,急忙握紧了手掌。 我的手掌刚一握紧,紧接着,我就觉得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拽,几乎就在一瞬之间把我从那泥泞的沼泽之中生生给拽了出来,旋即,我整个人如同荡秋千一样,被人一下子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没有了沼泽的束缚,我的身体一下子灵活了不少,三下五除二,由里向外,把包裹在我身上的那怪物弄掉了一些。虽然我身上还有很多,但是,我已经无暇去顾及那么多,因为沼泽之中还有高鹏和梁赞等着我去解救。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条长长的藤蔓从空中垂下,悬吊在高鹏被淹没的那个位置。我抬头一看,心里不禁纳闷,原来刚才救我的人并不是卜瑾,而是树上的那些山童。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冷杉树上的山童已经少了很多,我抬眼一看,估摸着只有不到二十个山童站在树上。他们一个个力气极大,刚刚把我从沼泽里拽出来的,就只用了一个山童的力量,而此刻,那个山童又垂下了藤蔓,似乎希望高鹏能够抓住它。 我领会了那山童的意思,于是拼命大喊道:“高鹏!你小子没死呢吧,别放弃啊,伸手,有人就我们,伸出手来!!” 然而,过了很久,高鹏的位置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一旁的梁赞看到这个情景,于是艰难地挪到了高鹏的身边,一双早已看不清肉色的手一把探入沼泽之中,竟然把高鹏的脑袋拽了出来。 高鹏的脑袋一透出泥沼的表面,立即大口呼吸起来,嘴里不忘骂道:“他妈的,憋死老子了。” “高鹏!快抓住藤蔓!”我喊道。 高鹏听了我的话,抬眼一看,如同看见了希望,于是挣扎着一把拽住了藤蔓。我心中一喜,心说总算都是平安无事,梁赞也赶忙去抓住藤蔓。 第二十一章含口闭尸 第二十一章含口闭尸 ———————————————————————————————————— 高鹏被山童用藤蔓拽出沼泽地之后的结果跟我一样,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赶忙跑上前去查看,只见这个时候的高鹏已经身心俱疲,我拿着长刀探进他的衣服,好不容易才从内而外挑破那怪物的身体,让高鹏的身体裸露出来。我发现高鹏和我一样,虽然被那些怪物紧紧包裹,但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高鹏挣脱了身上的怪物之后,也不管其他的事情,先是身手进入自己的喉咙,片刻以后一阵呕吐,将胃里的淤泥都吐了出来。之后,他双手撑膝,大口喘着气,不由得激动地喊道:“我操,那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高鹏重新站起身,把缠在自己腿上的怪物也挑开,抬头看向周围的冷杉树,抱怨道:“他妈的,这群树上的猴子都有病吧?它们先是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把我们困在沼泽里面让这些怪物袭击我们,然后又把我们救出来,这算是山童的恶作剧?” 我看向沼泽里此时仍然在不断挣扎着的梁赞,又抬头看了看那些盘坐在冷杉树上的那些山童,只见他们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沼泽面,目光炯炯,凶光溢露。于是,我面色凝重地说道:“不,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作剧。这些……这些山童似乎就是想要……要弄死梁赞!!” 山童喜欢恶作剧的事情从古至今广为流传,这些奇怪的生灵尽管身材矮小,但是天生蛮力,速度极快,异常狡猾,但他们多数情况下都仅仅是喜欢捉弄人,而不会真正伤害人,相反,在古时候还有传言说,只要上山砍柴的山樵拿着一些红薯招待山童,他们还会帮助山樵扛柴。不过时间久了,他们就会蹲守在那里,即便山樵不需要他们的帮忙他们也会向山樵索要红薯,如果不给,就要恶作剧捉弄对方,说白了,这山童(也就是山魈)有点小孩子的性格。 但如果说这是恶作剧,那这样的恶作剧未免有些太过凶残,不过我真正关心的是,那山童为什么不救梁赞,而且还要弄死梁赞呢? 这个时候,高鹏在一旁对我喊道:“老大,你在那里发什么愣啊?梁赞那小子刚才在沼泽里救过我,现在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看了看高鹏,又看了看沼泽中浑身上下裹满了怪物的梁赞,于是重重地点头,道:“快找找周围还有没有什么藤蔓树枝一类的东西,快!” 话音一落,我们两个就立马开始寻找如山童手中拿着的那种藤蔓,但是,找了半支烟的功夫也没有找到,眼看着梁赞仅剩下胸口以上的部分还露在沼泽上面。 “老大,不能在耽误了,否则,这哥们儿今天肯定在这里毕业了。”高鹏一边说一边解裤腰带,道:“老大,脱裤子,啊不,是抽裤带。” 我恍然大悟,急忙一边解裤腰带一边说道:“高鹏,好小子,还是你反应快,这一趟没白带你过来。” “那当然了。”高鹏得意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俩就把两条裤腰带系在一起,我拿过腰带,冲着梁赞大喊:“梁赞!接着!” 就听“嗖”的一声,两条皮质的裤腰带绑成的皮绳一下子甩向了梁赞,皮绳一下子穿过沼泽面,就听“砰”的一声,顶端皮带的扣环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梁赞的脑门上。 “我去,”高鹏脱口道:“老大,你这是要救他,还是要送他一程啊?” 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来自梁赞,就听他哈哈大笑道:“我的佩玺大人啊,你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我很欣赏你。” “别他妈的废话了!”我见梁赞没事,就焦急地喊道:“快抓住皮带,我们俩拽你上……” 我的话没等说完,突然间我就感到肩膀一沉,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听见哇哇乱叫的声音。我就地一翻身,抬眼一看,刚才还在树上盘坐的十几个山童竟然一下子都扑了下来,挡在我和高鹏的对面,冲着我们俩龇开獠牙,一阵阵咆哮,似乎是在警告我们不许再靠近沼泽,不过,在我和高鹏看来,那分明就是在警告我们俩不许再去救梁赞。 我低头发皮带的另一端刚才从我的手中滑落,此刻正落在一个山童的脚边。我越过那些山童的头顶,看到梁赞此刻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不由得摇头苦笑,只听他朗声道:“佩玺大人,算啦。” 听梁赞的口吻,似乎他根本不把生死之事放在眼里,不过,我倒是更愿意相信这家伙自己已经有了解救自己的办法。不过事实就竟如何,我不清楚,只能是期望他平安无事。 “老大!”高鹏又在一旁喊了我一声,骂道:“你他妈的想什么呐?你不是说他救过你的命么,你现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浑身一个激灵。如果说眼前的一切是一部好莱坞式的探险电影,那么,我作为主人公之一,即便我没有什么本事,我也肯定早就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与那些山童搏斗,救出梁赞。 但是,我想说一声抱歉,毕竟这不是电影里的情节,我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在生死面前,我有所畏惧,有所顾忌,而且看到梁赞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生还的可能时,我在潜意识里更是产生了一种退却的心情。我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一旦说出来一定会遭到许多人的痛骂,但是,我想说的是,这的的确确就是我心中所想。 就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时候,就感觉身边一阵风,高鹏已经冲上前去,嘴里骂道:“范佩玺,我他妈的看错你了!” 说着,高鹏就冲到了那山童的脚边,想要夺取那皮带,那山童见状,自然也不客气,手臂一探,直接打在了高鹏的大腿上,力气多大我不知道,但只听到一声闷响,高鹏惨叫一声即刻跪倒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饶是如此,高鹏仍旧不肯放弃,连滚带爬依旧冲向地面上的皮带扣环。那几个山童见到这样的状况,急忙一个个都跳到了高鹏的背上,竟用巨大的爪子撕扯高鹏的后背,没两下,已经血肉横飞。 ……范佩玺,我他妈的看错你了……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高鹏,那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总是兄弟兄弟的叫着),另一个,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屡次救我于危险的梁赞。他们两个,由于我的原因相识。之前梁赞曾经说过他只能保证我一个人的安全,但是,当他看到高鹏处于危难的时候并没有见死不救,而高鹏一被就上来,就奋不顾身地前去搭救梁赞。 ……范佩玺。我他妈的看错你了…… 我怔在原地,从刚才开始,这句话就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不断,当我看见高鹏的后背被那些山童撕扯得血肉横飞后,我才如梦初醒,大吼一声也冲上前去救助高鹏。 场面一下子乱成一团,我眼前时而漆黑一片,时而飘红闪过,与高鹏在一起不停地与山童搏斗,但这样的抗争就如同以卵击石一样不堪一击,我们始终都没能拿到皮带,而梁赞也仅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太晚了!”我绝望地喊道。 随着我和高鹏停止了动作,那些山童也都停了下来,我和高鹏满脸血污,半跪在地上,直喘粗气。那些山童并没有继续对我们俩发起攻击也就足以说明这些山童的本意并不想害我和高鹏,他们针对的目的就只有梁赞。 这个时候,梁赞突然喊道:“佩玺大人 第二十二章地精血虵 第二十二章地精血虵 ———————————————————————————————————————— “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站在我眼前的一个山童的脑袋瞬间炸开了花,一股黑紫色的血液夹杂着豆渣一般的脑浆喷洒在我和高鹏的身前。 我和高鹏登时惊讶异常,而那些山童则更是一阵惶恐,这群生灵,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强横已久,纵使是豺狼虎豹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如今,忽而一声怪响就要了他们的同伴的姓名,自然难以理解,于是急忙四下张望,但还未等找出元凶,就又听见“砰”的一声枪响,于是又是一个山童脑袋“扑哧”一声,栽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下,那剩余的山童可就恼怒起来了,一个个挺直了身子一边狂吠一边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方言道:“不要打呀,不要打,这可是山魈,都是小山神,惹不起。” 我和高鹏对视了一眼,虽然他刚才还对我的反应很愤怒,但是此时眼睛里却流露出跟我一样的困惑,那个声音拿腔拿调,一股子地道的河南方言,不是那火车上的算命先生袁八千又是谁呢? 只是,那声音由远处的密林深处传来,我和高鹏还未来得及看清那边的情况,眼前已经有五六个山童“嗖嗖”几声冲向那密林中去了。 “砰!”“砰!”“砰!” 又是接连不断的几声枪响,之后又是袁八千的声音道:“你丫的榆木脑袋,告诉你别打了别打了,听不见啊!山魈这种东西,报复心很强的。” “袁爷,你不用担心!”这个声音我也熟悉,那是火车上的警察,陈队长。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剩下的山童一看情况不对劲,互相看了两眼,发出几声嘶鸣,又看了看沼泽,于是眨眼间的功夫都逃窜进冷杉林中,再也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随后,前方的树林抖动了两下,六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只见这五个人中有三个人我都在来武汉的火车上见过面,袁八千自然不用说,后出来的提着冲锋枪的陈队长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跟我一起从沈阳乘上火车,一路都躺在我对面的床铺翻看着《理想国》,并随我一同乘坐旅行社的大巴车来到神农架的那个年轻人。只见他此刻正穿着一身运动装版,手里摆弄着一把手枪,面无表情地走向我和高鹏。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人,我并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其中一人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手里提着一挺轻机关枪;还有一个人身材消瘦,眼窝深陷,两片薄薄的嘴唇死死地闭在一起,一副阴狠毒辣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好人。 他们一行五个人一边朝我们走来,走在其中的袁八千一边对那个年轻人唠叨道:“喂,我说你这小伙子,我刚才跟你说话你难道没听到么?我知道你小子枪法准,但是准你也不能打山魈啊,那些家伙记仇着呢,往后的路,我们只会更加凶险。” 年轻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自顾自地走着,袁八千见他自己被晾在一边,但也不生气,仍旧是继续唠叨着。 这个时候,为首的陈队长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再穿警服,而是身着一身便装,饶是如此,依然无法掩盖他那健硕的身材。 陈队长冲我微微笑道:“范佩玺,你应该谢谢我们救了你一命,当然,还有你那个朋友。”他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沼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呀。”我道。 陈队长低头笑了笑,说道:“我跟你说一个人你一定知道。” “谁?” “刘汉文。” “刘警官!”我很惊诧,但与此同时我也就清楚了这一伙人的来路,他们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秘组织的成员。不过他们在我的眼前却并不如刘警官所讲的那般神秘,虽然我知道这几个人一定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至少从外表上看,除了那个身材消瘦的男人以外,其他人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在沈阳的时候,随着我母亲的遗体被找到,张贺方突然失踪以后,我也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刘警官,一开始,我也很纳闷,不过我心里明白,这个刘警官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我,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刘警官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所以我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如今看来,刘警官对我的监视从来没有间断过。 “你们一直都在跟踪我?”我说道:“我之前也已经发送电子邮件告诉那个刘警官了,我们家里并没有什么我父亲的研究手稿。” 陈队长一挥手,点燃了一支烟,说道:“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想要得到你父亲的研究手稿无非也就是想要查明你父亲在二十年前销毁的神农架老人洞的具体位置和详细资料,不过现在,有你们带路,就更直接了。” 我一听他这话,心中一惊有了数。心说原来刘警官口中的那个组织的人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放弃寻找那个能使人**长存的老人洞,只是,随着姜道临的异化,父亲的退隐以及另外一个人的消失,所以,整个老人洞的研究已经完全停滞不前,组织的人甚至连老人洞所在何处都无从寻找,这件事与我父亲的手稿有关,无非就是当年我父亲就是那一次探秘的主要策划者之一。 我正想着,突然听见“咔嗒”两声响,我不用看也能猜出来,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紧接着,我就看见那个喜欢看书的年轻人正面色坦然地用手枪对准了高鹏的方向。 我和高鹏均是一愣,陈队长忽然道:“慢,留着他,先不杀。” 年轻人听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只是,他旋即又说道:“这两个人感情很好,留着,也许有麻烦。” 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倒并不是因为被这年轻人的几句话所吓,而是心中暗叹,当日在来武汉的火车上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安静内向的年轻人,可是,眼前再一看他,全然是一副杀手模样,一个人,他有多少种面目,他的往事,我们都不曾所知。 “放心。”陈队长道:“我心里有数。” 我看了看那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从一开始就在跟踪我?包括你们在火车上抓那个袁老头儿也是在演戏?他也是你们的人?” “哎哎哎,我可不是他们的人啊。”袁八千起先一直都站在后面的沼泽地周围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沼泽里的那群怪物的模样,一听到我的话,于是就急忙跑上前,说道:“我真的是被他们抓来的。” 袁八千话音一出,站在他旁边的络腮胡子一张肥大的手掌一下子拍在了袁八千的肩膀上,袁八千浑身一激灵,回身去看那络腮胡子,那大胡子也不说话,只是瞪着袁八千。 这时候,陈队长一甩烟头,用着一副慵懒的嗓音说道:“袁爷,我陈兵敬佩你的学识道行才叫你一声袁爷,可你却处处让我下不来台面,这于礼节上,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陈队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还是叫老夫一声袁老头儿吧。”袁八千道:“在这个世道上,有命赚钱,可也得有命花不是?这神农架原石山林里有多少离奇诡秘之事,我再清楚不过,这还未等到林中深处,就已经碰到了地精血虵,而且连山魈都出现了,再往里走,指不定会碰见什么东西呢。” “你说那是什么?”我问道。 第二十三章救人 第二十三章救人 “说得好。”陈兵陈队长拍手称赞道:“袁爷,我们就是敬佩您的学识才邀您入伙的。” 袁八千哼了一声,说道:“陈队长,你可别这么说,有你们这么邀请别人的么?上赶着不成买卖,我袁八千对江湖之事没什么兴趣,靠着一点皮毛道法,混口饭吃就行了,陈队长你何必这样为难别人呢。” 陈队长笑道:“我们自然也知道袁爷你无意加入我们,但是,我们的原则是,宁肯强迫你加入,也不能让你为别人所用。” 袁八千呵呵一笑,说道:“陈队长,你就直说是宁肯杀了老夫也不能放过老夫不就得了。” 陈队长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反而把头转向我,“咦?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陈队长左右扫视了一圈,旋即又道:“那个女的呢?” 高鹏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左右张望,但我却没有这样做,只是低声道:“她走了。” “走了?”陈队长虽然如此反问,但是,他的表情却并不显得惊讶,而是语气平淡地说道:“看来,你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很微妙啊。”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无话可说,我到现在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刚刚卜瑾那冷漠的眼神,那完全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眼神。我跟卜瑾之间与梁赞不同,这几个月一来,我几乎日夜与卜瑾呆在一起,我也不是石头人,面对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儿,我要说自己没有一点心动,那一定是假话。但之所以我对卜瑾始终保持着警惕,一来就是因为我父亲的忠告,二来,就是卜瑾那时常流露出的冷漠的眼神。 “陈兵,”那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突然直呼陈队长的大名,说道:“沼泽里面还有一个人,救不救?” 陈兵听言转过头,看了看沼泽,从表情上看,他似乎没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如此说来,那个消瘦的男子的地位并不比陈兵低。 “救,当然要救,那小子也不简单。”陈兵说道。 陈兵一声令下,那个络腮胡子就开始找绳索等救生工具朝沼泽走去。络腮胡子先是拿着冲锋枪对着沼泽里的怪物“突突突突”连着数声枪响,将那些怪物打死之后,在救生设备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摸下沼泽地。那叫洪毅的络腮胡子省得虎背熊腰,他在那沼泽里摸了很久,才终于把梁赞捞了出来。 “老陈!”洪毅下半身都被淤泥浸染,手里托着的人更是全身上下都变成了泥人,“这小子好像已经死了。” 一边说,那洪毅一边把那泥人拖到我们中间,我和高鹏连忙上前查看。 我用手掌三下五除二地抹掉那泥人脸上的淤泥——这个人是梁赞没错。我拍了拍梁赞的脸,喊了两声,道:“梁赞!梁赞!” 但是梁赞的身体一动不动,如同死物。这时候,高鹏也上前推了推梁赞的身体,喊道:“梁赞,喂,你别吓唬哥两个啊,你起来,我高鹏给你赔罪,救命之恩,我记着呢。” 但梁赞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高鹏一下子急了,竟然对着梁赞的脸“啪啪”扇了两个大嘴巴,然后骂道:“靠,你他妈的不是挺牛逼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毕业了?” 我没有理会高鹏的癫狂,而是很理智地把手指伸到梁赞的鼻孔处,隔了一会儿,我心里猛地一惊,但外表已经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了——没有呼吸。我不敢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但是又没有办法去逃避。 我回头看了一眼高鹏,高鹏斜瞪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陈兵似乎也有些不相信,他也上前看了看梁赞,叹声道:“看他刚才的表现,这小子的身手应该不错,可惜了。” 这一路,我不仅被南巫的人跟踪,连张贺方所在的组织也是对我步步紧逼,让我时刻喘不过气来。而这样的情况,我却刚刚经历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内心就已经感到了无比的压抑,我真的很难想象,梁赞一个人在湖北省在这样的状态下竟然生活了好几个月而没有被人发现,这不能不说是奇迹,而我的出现,却使梁赞最终也没能幸免地暴露了自己。 “也罢。”陈兵一指我和高鹏,说道:“死了就是死了,我们也人道一回,你们两个给他挖个坑,埋了吧。” 此时我和高鹏已经是浑身是伤,别说是干什么体力活,就算是要我们站在原地保持不动就已经很吃力了。饶是如此,我们俩仍然很艰难地朝梁赞的方向走去。 “且慢。”袁八千突然喊了一声,制止了我们两个,道:“别那么早下结论,让老夫也来看看。” 包括陈兵和那个络腮胡子在内,我们几个人都是一惊,心说,这人连呼吸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错呢? 不过,自打在火车上袁八千借尸锁魂,以及刚才对那地精血虵的描述之后,我对这个猥琐的老头儿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再也不敢小看这个人了。 袁八千一捻八字胡,走到梁赞的身边蹲坐下来。梁赞的脸上大块的淤泥虽然已经被我弄掉,但整张脸还是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长相。不过袁八千倒也并不在意,只见他右手捏出一个手诀,用食指和小指二指点在梁赞的双眼之上,随后,手型一换,大拇指抵住梁赞的下颌,小手指点上梁赞的人中,掐掐眉骨,又捏捏耳朵,我们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儿到底在做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红绳,绑在了梁赞的手指上,勒的很紧,又朝梁赞的手指尖上吐了一口唾沫,将梁赞的手指擦干净,但却给我看得十分恶心。眼见着梁赞的指尖由白变紫,袁八千才解开红绳,随后起身拍了拍土,说道:“七窍未闭,精血不固,而阳魂不散,阴魂不聚,这人是假死,还有的救。” 一听说梁赞还有救,我和高鹏都是喜出望外,连忙问那袁老头儿怎么个救法。可那袁老头儿又是摆出了那副老先生的嘴脸,笑道:“怎么,想知道。” “是是是,袁爷您快讲。”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骂道,你他妈的赶紧别废话了,还是救人要紧。 袁八千说道:“人要是假死,无非几种情况,要么是短时间窒息,要么是头部遭到重创,再有其他的假死原因,就是一些邪门儿的事情了,你们两个得跟我说说,这年轻人在沉到沼泽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在嘴里含了一枚古铜钱。” 我随口一说,可没想到,这一句话却让袁八千颇为震惊,他惊讶道:“年轻人,你刚才说什么?” 我一愣,于是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袁八千听后,皱着眉头嘴巴不停地发出“啧啧啧啧”的声音,道:“含口闭尸……含口闭尸,这年轻人岁数不大,竟然会这种古老的道术,唉,与其说是道术,还不如说是老巫术更为恰当。” 我们几个包括陈兵在内,似乎都不想错过学习的机会,就去问袁八千“含口闭尸”是什么意思。 袁八千也不说话,他又蹲了下来,然后对络腮胡子说道:“那个洪什么的,你过来一下,帮我给这年轻人扶坐起来。” 络腮胡子听后转头一看陈兵,陈兵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于是,络腮胡子走到梁赞身边,两只大手一下子就擎起了梁赞的身体。梁赞的身体一起,袁八千立马用两根手指一下子顶住了梁赞的喉咙,然后大拇指一掰梁赞的下巴,然后右手一拍梁赞的后脑勺,一枚古铜钱应声落地,与此同时,梁赞的身 第二十四章野营 第二十四章野营 ———————————————————————————————————— 梁赞听了袁八千的话以后,回头看了他两眼,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而且,从他那神情中可以知道,梁赞应该知道刚才是袁八千救活了他。 梁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黑脸显得又白又齐的牙齿,造型十分滑稽地说道:“老先生,我耳朵里刚才好像塞了点泥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袁八千毕竟是老江湖,梁赞这样的打马虎眼似的搪塞的回答其实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梁赞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虽是如此,但袁八千刚才的问话已经让陈兵、洪毅他们几个人引起了注意,一时之间,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赞身上。他嘴里所含的铜钱是什么意思?那铜钱又是怎样使他达到假死的状态?含口闭尸又是什么样的一种老巫术? 我知道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梁赞,不过一直以来,梁赞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个很聪明而且身手很棒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阳光的青年会是一个什么巫师一类的人,所以,当袁八千一说梁赞的那个什么“含口闭尸”是一种老巫术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吃惊不小。 袁八千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叹声道:“罢了罢了,你不想说自然有你不想说的理由,我也不加多问。不过你年纪轻轻就会使用这种老巫术,也算是难得的才俊,老夫道号八千,幸会了。”说罢,袁八千还像模像样地在梁赞面前做了个揖,把刚才从梁赞嘴巴里掉出来的古铜钱还给了梁赞。 袁八千重新站起身来,一旁的陈兵赶忙问道:“袁爷,到底怎么回事?” 袁八千只是摇头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跟你们的任务没关,只是老夫自己的一点爱好而已。” 陈兵又叼了一支烟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细长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怀疑的眼神,但是这个人很机敏,他知道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地逼问什么结果都得不到,就算得到了的,也一定是一个现编造的谎言,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暗,陈兵一抬冲锋枪,朗声道:“今天不早了,我们再往前走走,这地方太邪乎,我们换一个地方,今晚就住下了吧。” 我和高鹏都要说话,梁赞却制止了我们,紧接着陈兵回身用冲锋枪的枪口指了指我们三个人,道:“你们三个,也过来。” “哎,好好好,这位老哥,什么话都是您说了算。”梁赞立马随声附和道,看那阿谀奉承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一个职业马屁精的风范。但我了解梁赞,他的骨子里是一个非常洒脱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刻意地去逞英雄,他常常伺机而动,几乎从来不做任何无用的事情。眼下的情况非常明显,梁赞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子弹的力量,而卜瑾此刻又不在我们的身边,这一下子,我们只能听从陈兵的安排。 “大哥,”洪毅说道:“让他们三个人跟我们走在一起,会不会有点危险啊?” 这个洪毅,虽然从外表看上去一脸粗犷,可是行事却多少有些畏首畏尾,除了对那个皮包骨头的袁八千分外强横以外,他大概是这五个人中地位最低的一个了。 陈兵回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道:“放心,留着这几个,一定会有用的。”说完,陈兵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在火车上时常翻看《理想国》的那位小哥),得意道:“再说,我们又阿成在,也就不必害怕他们有什么举动。” 我以为那年轻人在听了这一番夸耀以后,会很高兴,谁知道他仍旧是一言不发,低着头,就听他手中的手枪“咔嚓”两声,手枪上了保险,然后塞进了裤腰里。他撩开衣服的那一刹那,我才看见,这个家伙的腰间还有三把手枪,看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一个用枪的好手。 我紧接着回忆起当时在来武汉的火车上的时候,我们途径乱坟岗,遇乱坟野鬼横行荒野时,他流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并且迅速拨打了电话,难不成,他那一通电话就是打给陈兵的?可是,这样于情于理又说不通,因为陈兵当时自己就在火车上,当时的火车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太多太多,以致很多人都吵嚷起来,陈兵作为火车上的警察,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件事情。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陈兵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那这个叫阿成的年轻人也完全可以直接在火车上去找陈兵,无论怎么想,那通电话都显得很不符合常理。除非——除非那一通电话根本就不是打给陈兵的。 “喂,小子,快点走!”洪毅用一双大手推搡着我说道。 我和高鹏吃力地行走,刚才在与山童激烈的打斗中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是如今战斗停歇,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似的疼痛感和疲劳感瞬间如洪水泰山一般压在我们俩的身上,让我们俩一点也喘不过气来。 我们一直走到月出东山的时候才找到了一处何时露营的地方,众人各自放下自己的行囊。我们这一伙三个人的背包都已经完全被泥浆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又湿又黏,这时候又逢山风呼啸,顿时觉得寒冷异常。 洪毅从一开始就一直提着一挺冲锋枪站在我们的身边,时刻严密地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一伸手进入背包,他就立刻条件反射一般地抬起冲锋枪,我就急忙告诉他我的背包里最多就有把长刀,而且我也没有傻到要拿刀跟拿枪的人拼,所以请他不要紧张,因为按他那种紧张的状态,我真的很担心他手中的冲锋枪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走火把我给崩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就直接毕业了。 我三个各自从背包里拿出一些药品和纱布给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包扎,陈兵和袁八千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至于那个消瘦的男人和那个叫阿成的拾了些干柴点燃了篝火,随后,就是各自嚼压缩饼干。 袁八千这老头儿似乎对压缩饼干难以忍受,于是就对那个叫阿成的年轻人抱怨道:“喂,我说,那个叫什么舒景成的那个年轻人。” 我顺着八千的话音向一边看去,一时间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个叫阿成的年轻人此刻正坐在靠篝火很近的地方拿着一本厚厚的不知名字的书翻看。 年轻人听了话,懒懒地抬了一下眉毛,问:“怎么?” 袁八千一抹嘴,嘿嘿笑道:“我说这位小哥,这里可是神农架原始森林,这里面什么野生动物都有,管是什么野兔野鸡什么的,你眼尖,枪法还好,白天赶路的时候打个猎,我们晚上也就不用吃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了。” 年轻人的眼睛重新回到书本上,只是说了三个字:“我吃素。” 随后,无论袁八千再说什么,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弄得那个厚脸皮的袁八千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脸红尴尬。 最后,袁八千又不得不去跟那陈兵说了几句话,因为在那几个人之中,虽然陈兵的地位最高,但陈兵却是唯一一个对袁八千较为尊敬的人。 就听那袁八千对陈兵说道:“陈队长,有一点老夫要跟你说明,我们今天刚刚得罪了山魈,那些东西,很是记仇,老夫害怕他们在我们睡熟以后会来报复,所以,守夜的人一定得是那些沉稳干练的人,千万不能找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说完,袁八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朝洪毅的方向看了一眼。洪毅也不是傻子,登时说道:“哎,臭老头儿,你什么意思?” 陈兵一摆手,示意洪毅不要插话,接着,喊了一声道:“阿成,你守第一班,有问题么?” 那个叫舒景成的年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道:“无所谓。” 第二十五章生疏 第二十五章生疏 —————————————————————————————————————— 篝火劈啪作响,我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是觉得夜色很浓,头顶的星空分外璀璨。 我起身环顾四周,发现高鹏的鼾声已经非常大了,不过与高鹏相比,让我十分惊讶的是梁赞此刻也睡得很熟,虽然我们此刻还在陈兵那一伙人的控制之下,不过梁赞似乎毫不在意,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又看了看那一伙人,只见这时候那个叫舒景成的年轻人也已经睡熟了,现在正在守夜的是那个消瘦的男子,他正在不断地往篝火里填柴。我一站起身,他便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也许是那人的容貌过于冷峻,我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一紧,便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想去拉泡屎。” 他冲我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我便起身朝身后的树林走了两步,这时候,他又突然喊住我,道:“带上你的刀。” 我先是一愣,旋即才发觉自己的大意,这深山老林里野兽横行,万一遇见个什么野狼之类的东西,我一点防身的东西都没有,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于是,我慌忙说了一声“谢谢”,拿起长刀就朝林子里走去。 我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蹲了下来,结果屁股被杂草扎得生疼,我又不得不重新站起来,把那些杂草踩平,再次蹲下。 虽然这个季节还没有什么过多的蚊虫,但是在森林之中,各种诡秘的声响从来就不会中断过,窸窸窣窣的声响围绕在我的四周,也不知道究竟是山风吹动树枝的声音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时,肚皮与杂草只见的摩擦声。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云南之行时那个山樵野鬼,心里不禁有点胆颤,我摸出一只烟点燃,随后小腹一用力,但听“噗”的一声,连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捏起了鼻子暗骂道:“妈的,吃压缩饼干拉出来的东西也这么臭。” 一边蹲坑,我又一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卜瑾,心说在这茫茫的神农架原始山林之中她到底去了哪里呢?我注意到,当我被山童从沼泽里救出来的时候,周围冷杉树上的山童少了很多很多,心说难不成是那些山童把卜瑾掳走了? 我正漫无边际地瞎捉摸的时候,我的身边的杂草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声音不大,但是却十分突然,我不由得一惊,差一点就直接提裤子走人了。 我下意识地我进长刀,冲着黑咕隆咚的草丛中哆嗦地喊道:“谁?” 隔了一会儿,草丛里面传来了河南的口音,道:“你丫的臭小子,拉屎怎么这么臭?” 我一听声音,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道:“袁老先生,是你吗?” “是我是我,你别声张。”袁老头儿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拨开草丛,露出了他那张干瘦的黑脸,让我无语的是,他的两个鼻孔里竟然塞满了杂草。 “你也来蹲坑?”我问道。 “不不不,老夫来跟你商量点事情。”袁老头儿说道。 我皱了皱眉毛,从小到大,我就讨厌蹲坑的时候有别人在我的蹲坑的时候呆在一边,因为那会直接造成我的便秘。于是我不满道:“我说袁老先生,有什么话你难道就不能换一个地方说么?” “嘘!”袁老头儿警惕地提醒我尽量压低声音,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睡,因为我害怕那些山魈晚上会来偷袭我们,刚才看到你往这边来,我也就跟那个刘易说了一声我也要上厕所,才过来的。” “刘易?就是那个男的?”我问道。 袁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我是从另一边迂回过来的,哎,小兄弟,你还有没有烟啊,老夫实在是受不了这味儿了。” 我无奈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索性直接擦屁股提上了裤子,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虽然对袁八千的学识深感敬佩,而且也知道他这个人一定也不简单,但是,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他那满脸猥琐的样子,就情不自禁地起了防备之心,总是更倾向于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想,这也是人性的弱点之一吧。 袁八千习惯性地捋了捋八字胡,说道:“那好,时间紧迫,老夫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要问的,就是你们的那个叫梁赞的人。” “梁赞?”我心里很费解,心说这个袁老头儿为什么自打救醒梁赞以后就对梁赞这么有兴趣呢,于是不禁问道:“你问他干什么?” “事关重大,不问不行啊。”袁老头儿道。 我不耐烦道:“什么事关重大的,有什么话你就赶紧问,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那个什么含口闭尸的老巫术,我可什么都不懂,还有,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刺探什么情报。” 袁老头儿一摆手,道:“咳!我刺探你们什么情报啊,我跟陈兵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伙的人。” “那你怎么跟他们走在一起?” “我这纯粹是被绑架过来的。”袁八千叹声道:“从几年前开始,那时候我还在河南呆得好好的,没事给别人看看手相算算卦什么的混口饭吃,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忘了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就总有一群我不认识的人来找我,说是要我加入一个什么组织,专门研究中国的玄学。当然,不是老夫吹嘘自己,这有关于中国的玄学之事,我还是知道不少的,但是,我一听说要加入什么组织,而且貌似还是隶属于政府部门的,我就十分不情愿。但是那一伙人可是穷追不舍,搞得我只好到处逃窜,最终也没能摆脱他们。” “他们要找你研究玄学?” 袁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想让我帮助他们完成这次神农架的探险,也就是寻找传说中的最后一个真正的老人洞。”说到这里,袁老头儿又道:“哎哎哎,你别转移话题啊,咱时间不能拖的太久,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吧。”我道。 袁老头儿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说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叫梁赞的人的?” 怎么认识梁赞的?我回想了一下在云南老公寓里遇见猫蛊妖婆的场景,又想到了段郁文对我的嘱托,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与梁赞的相识十分突兀,而且我对他的了解远不及他对我了解的多。 但是,我并不想吧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我现在虽然还不算是一个老油条,但是我已经学会了凡是都留一个心眼,于是我道:“我是经过一个朋友的介绍认识的。” “那不是我所关心的重点,”袁老头儿似乎一眼就已经看出了我心中的顾虑,径直说道:“你放心,我一点都没有打探你们的情报的意思,老夫巴不得轻轻松松悠哉地过一辈子呢,你就告诉我,你认识梁赞的地方,是在山林之中还是在其他的地方?” “山林之中?”我心里有些疑惑,因为这个问题明显就有问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这个,回答老夫的问题先。” 我想了想,说道:“不算是在深山老林中,是在一个小镇里。” 第二十六章吊头古槐 第二十六章吊头古槐 ———————————————————————————————————————————— 阳光斜插进枝叶繁茂的冷杉树,在地面上撒上一片斑驳的光,但在这密林深处,却并不显得微暖,相反,它却时时刻刻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与离奇。我们一行八个人穿梭在神农架的原始森林之中。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不得不与张兵那一伙人合作了,想逃走,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舒景成那个神枪手虽然看似心不在焉,但只要我们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保证不出一秒钟以内就会有一颗冰冷的子弹打在我们脚下。 下一站该去往何处?我回忆起了当时姜道临的话——寻找吊头古槐。不过我们并没有折返回原路去走,而是就着昨天晚上的方向继续向西南方向前行。梁赞告诉我,既然姜道临说寻找吊头古槐而后折西行,那么,他就一定有把握我们能够找到那棵老槐树。 我抬眼看了看周围巨大高耸的冷杉树,几乎是清一色地排开,所以,我也知道,如果这里有一棵巨大的古槐树,那么我们一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发现它。只是,我们这一路走了将近小半天的时间,依然没有看到什么槐树,不过,随着路途的深入,周围的树种也渐渐从清一色的冷杉树变成了多种树种混杂的局面。但我个人对树种的认识没有那么全面,身边许许多多的老树我都叫不出名字,换句话说,即便现在在我眼前有一棵槐树,我也未必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根据姜道临的描述,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吊头古槐的重点在吊头,而不是在古槐二字。也就是说,那棵槐树,一定有其不同之处。 我们一行八个人,人虽然不少,但是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除了袁老头儿时不时地提醒大家要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以外,每一个人几乎都是沉默着行走的。这种沉默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高鹏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生我的气,虽然在最后关头我也冲上前去与山童搏斗,但是,我在他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种贪生怕死的形象,并且似乎很难再有所改变了。这就是现实,有时候,在生活中,尤其是在餐桌上,我们的身边似乎到处都是交心交底的铁哥们儿,那其实是因为现实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去考验我们的友谊,考验一个人的人品,毕竟,生死的瞬间并不是谁都有机会亲身体验的。我承认我自己怕死,但是我绝对不是一个贪生之人,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又看了看梁赞,他察觉到我的眼神也只是回头冲我粲然一笑,似乎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所有的事情依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不知怎么,我眼前的梁赞却开始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昨天夜里,我与袁老头儿之间的谈话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我却真的无法把袁老头儿的话当成是耳旁风而丝毫不加以理会。梁赞救过我的命,这个事实我已经无数次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梁赞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父亲的嘱托又时刻在我的耳边环绕。但是,信任就能够规避危险么?如果说,这些危险本来就是梁赞招惹来的,那么所谓的救我一命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他消除了自己带来的危险。 我越是想心里就越是沉重,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见前面的洪毅喊了一声,道:“兵哥,你看那棵树,那会不会就是什么吊什么槐树的?” 我们走在后面的几个人都抬头望去,顿时吃了一惊,不过倒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而是被眼前的这一棵参天大树惊得目瞪口呆。 不,准确地说,那并不是一棵树,而是许多棵树的树干相互盘绕而成。单单是那粗壮的树根,就足有四个成年人的腰一边粗,而且细看之下,那巨大的树根竟然是由六棵我叫不出名字的树相互盘绕而成,六棵巨大树根如六条张牙舞爪的蟒蛇一般紧紧地相互缠绕,不留一丝缝隙,而且那些树根的相接处竟然长出了无数的杂草,因此整个树干都郁郁葱葱,让人眼花缭乱。 我们顺着树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这棵树的树冠巨大无比,而且各种各样的树叶参杂相伴,整体来看,这棵老树不仅样子怪异,而且丑陋无比。 我看了看树,然后疑惑道:“不对呀,这也不是什么槐树啊。” 陈兵在我的前面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树肯定不会是槐树,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棵树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地标性的树种。” “这怎么说?”我问道。 梁赞在一旁抢先道:“这树是这方圆几百米以内最高的一棵树,而且从树龄上来看也是最老的一棵树,不过最主要的是,这棵树明显与其他树不同。” “可是不是说是槐……” 我的话刚说了一半,袁老头儿却打断道:“其实,所谓的槐树也未必就是指槐树这一树种。槐字也就是指木中之鬼,换句话来说,就是指一种阴气极重的树。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成精变妖的,第一是人,因为人为万物灵长,灵性最大,其次是各种动物,再然后就是树。树虽然灵性不足,但是寿命极长,所以也有一定的机会成精,你们看这棵树,说它是正常的,你们能相信?” 我们几个听了话之后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两眼,于是都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那所谓的吊头古槐呢,也没见到树上挂着什么人头啊?”我道。因为在我的脑海中,原本对那什么吊头古槐的印象就是一棵老死的巨大槐树,而槐树之上则有着数之不尽的干枯的头颅,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这个时候,梁赞却道:“没准藏在那树冠里面。” 陈兵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嗯,说得没错,那么,你就上去看一看吧。” 我一听这话,马上就明白了陈兵一开始说要救梁赞的用意了。他是看梁赞的身手好,所以想救下来,在必要的时候拿他当敢死队使用。这样既可以保存他们自身的实力,也可以削弱我们的实力,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做法。 “这树上有什么东西还不一定呢,你们的人怎么不上去?”高鹏说道。 但是梁赞却却是一挥手,说道:“放心,爬树这种事情一向是我的强项,再说,我也还真想上那上面看看这树冠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喂,”我小声提醒了一句,道:“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的佩玺大人。”梁赞回头冲我哈哈笑了笑,道:“难不成那树冠里面还能蹦出来一个僵尸不成?而且这树根是由很多树盘绕而成,也很好爬,你就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于是,梁赞一闪身,就窜到了树干上,没爬两步,身子就已经掩埋在了浓密的树冠之中,我们所能察觉到的只有不停抖动着的树叶。 这个时候,陈兵冲那个舒景成点了点头,那年轻人会意,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我和高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陈兵没有理会我和高鹏,只是淡淡地说道:“树冠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谁都不敢保证,万一他招惹到了里面的什么东西,我们也好先下手为强。” “你这……”我的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听到头顶的树冠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是梁赞的一声叫唤,旋即,舒景成立马条件反射一般地抬起手枪对准树冠。 “梁赞,你没事吧。”我喊道。 “没事没事。”隔了一会儿 第二十七章人面树 第二十七章人面树 —————————————————————————————————————— 其实,令我们吃惊的事情并不是从树上掉下来一颗人头这件事,所有的关键都在这人头的外部状况中。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一颗人头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虽然人头的脸上有刚才舒景成用枪打出的两个黑洞,但是,即便是从这两颗黑洞的里面也没有血迹流出。当然,如果说这是一颗已经严重腐烂的头颅,血液早已凝固,那另当别论,但是,我们眼前的这颗人头皮肤粉嫩,而且娇媚异常,这是一个严重的矛盾,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我们不得而知。 就在我们还沉浸在这颗头颅带给我们的巨大冲击的时候,树冠里的梁赞突然又说了一句,道:“你们几个等一会儿啊,别开枪,我再丢几个下去你们就明白了。” 说完话没过多长时间,就听见“刷刷”几声响,又是几颗人头从浓密的树冠中落了下来,这一次,舒景成没有开枪,众人只是各自向后退了几步,那几颗人头就这样掉在了我们面前的空地上。又过了没一会儿,梁赞就从树上爬了下来。 梁赞双脚一落地,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说道:“放心,树上没有危险,不过就是这树上的果子有些奇怪罢了。” “果子?”我疑惑道:“你说什么果子?” 梁赞一指地面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头颅,说道:“当然就是这些东西啦。” 我们几个人身子一怔,我慌忙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头是从这树上长出来的?” 梁赞笑着点点头,道:“我刚开始也吓了一跳,吊头古槐,指的就应该是这个了。” 我和梁赞说话的功夫,陈兵那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查看地下的那些人头了。树上的果实能结出人头?难不成这是人参果?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些人头眼耳口鼻一应俱全,甚至连浓密的黑发都不少,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棵妖树。 我正迟疑间,突然间就看到陈兵那几个人竟然一个个都开始不自觉地打起了冷战,洪毅哆嗦道:“天、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所以,上前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还没等我发问,就听见陈兵一个冰冷凝重的声音道:“这……这些人头,是一个人的。” 什么?我心说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地上的人头我没有具体地去查有多少个,但是,一眼看去,那怎么说也有七八个人头,怎么可能这些人头都是一个人呢,就算这些人头是树上结下的果子,但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模样,有句话说的好,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何况是五官俱全的一颗人头呢? 于是,我也跟着蹲在地上去看那些人头,这一看,就觉得他们刚才是在胡扯,这哪里是什么一个人的人头,这几个人头之中,有孩童时期的小女孩儿,也有青年时期的少女,有中年时期的女人,也有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年女人…… ……等等!我恍然只见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几个人头虽然模样不是很像,但那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人,那是一个人从孩童变成一个老年人的过程,虽然模样也有一些改变,但是,在那成长的过程中,的确能够明显地看出来,这的确就是一个人的成长史。 这时候,陈兵就问梁赞道:“这树冠里有多少这样的人头?” 梁赞呵呵一笑,道:“哟,那我可数不过来,反正是相当多,我只把有代表性的几个摘了下来。” 陈兵疑惑地看了看地上的人头,梁赞忙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上去看看,你这身手也不差,对吧。” 陈兵一摆手,道:“没那个必要。”旋即他又转头看向袁老头儿,客气地问道:“袁爷,你看这种树,您认识么?” 这个时候,袁老头儿已经站起了身,仰头看着浓密的树冠,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啧啧的声音,似乎有些兴奋,说道:“人面树,没想到老夫也有机会能看见。” 陈兵搭话道:“袁爷,您给我们讲讲这树吧,它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袁老头儿一看有人问他问题,登时捻起了自己的小八字胡,说道:“树、肯定是一棵妖树,这没得说,不过陈队长你放心,这树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怨念极重。” “怎么说?”陈兵问道。 袁老头儿耐心地讲解道:“这种树严格来讲也并不是叫什么吊头古槐,在东洋,这东西叫人面树,也是由一种很古老的巫术所成。这里面还有一个传说,据说古时候曾有一个男子深深地迷恋一个女子,但是,那女子却不幸在正年轻的时候就死了。男子日夜思念女子,最终听信他言,将女子的尸首从坟地里挖了出来,将女子的头颅砍断,然后运用邪术将女子的头颅埋在地里,后来长出来的树即为人面树,人面树上的果实就是那女子的人头,而且,还会从婴儿长到老年,最后凋谢。” 我们一听这话,都是大惊失色,忙问道:“那难不成,这地下面就埋着那女人的人头?” 袁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女子身首两断,被迫埋在地下,当然就怨气极重了,不过一般情况下,这树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众人沉默,彼此看了两眼,梁赞说道:“那我们就继续走吧,看见吊头古槐继续朝西边走,应该会遇见一个村庄。” 陈兵想了想,也没说什么,一挥手,道:“走。”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又开始了行程,只是,我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发现袁老头儿竟悄悄地留在原地,在地上胡乱摸了两下。他的这个举动非常迅速,其他人根本就没来得及注意,他就匆忙地站起身,跟上了我们的步伐。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袁老头儿是一个老江湖,而且,现在来看,他的确有真本事,否则,陈兵那一伙人也不会这么看重他,不过,昨天夜里,袁老头儿却跟我说出了他的顾虑。在袁老头儿看来,那一伙人是唯利是图的一群人,他们所进行的一切活动,都有相应的目的。 袁老头儿涉世颇深,他早就看透了那个所谓的组织,他知道,在那个组织之中,所有的人,包括陈兵这样的小领队,也都不过是其后台的一枚棋子,这些棋子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们还有其存在的价值,而一旦这价值消失掉了,所谓的棋子,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袁老头儿之所以始终不愿意加入组织,就是因为他看破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的价值一旦消失,组织为了掩饰某些事情就必然会抹除他这个棋子,所以,那天晚上,他跟我秘密商谈了一些逃跑的计划,当然,我并没有完全地信以为真,但我知道,袁老头儿这个人很精,如果他想要逃走,就一定会创造这种可能。 这说话间,袁老头儿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正要走过去,我便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低声喊了他一句,声音很小,袁老头儿察觉到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停下来,而是继续迈着脚步,保持跟我同样的速度走在我的身边。 我低声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画道符。”袁老头儿看着前面咕哝着说了一句。 “你不是说那树没有危险么?” 袁老头儿摇摇头,道:“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那树没有危险,但是,你的那个朋友——有他在,没准就不一样了。” —————————— 第二十八章古怪的山村 第二十八章古怪的山村 —————————————————————————————————————————— 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二分,神农架原始森林的一处背阴山丘出,我们几个人卸下各自身上的装备,依靠在山阴处休息。眼前的篝火里烧的很旺,一只被拔了毛的野鸡和一只遭受到同样命运的野猴子在烈火的炙烤下不断发出“兹兹”的声音,慢慢地,皮下的脂肪开始融化,一颗颗金黄灿灿的油珠不断地顺着烤好的野味流下。 我靠在一处土坡上,我承认这野味的香气十分诱人,让我的唾液分泌情不自禁地增多,但是,野鸡我倒是可以忍受,不过看那如同一个小婴儿一样的野猴子,我实在觉得恶心。 这两个野味是陈兵在袁老头儿的一再要求下命令舒景成去打到的,舒景成虽然吃素,但是他似乎对杀生这样的事情毫不在意,我看他那用枪的熟练程度以及准度,在我的眼里,他的职业应该是杀手。但是,他又没有杀手那样的冷峻神情,他平时很安静,几乎从来不说话,此刻,他又靠在一边也不知在翻看什么书,总而言之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啧啧啧啧,你们看看,这才是人应该吃的东西。”袁老头儿已经馋的口水横流,鼻子凑到火堆前一个劲儿地闻着香味。 他们一伙人打猎得到的东西,我和高鹏、梁赞三个人自然没法分享,我们没有枪,就算看到什么野鸡野兔,也没法抓到,不过,梁赞倒是爬上树弄了好几颗鸟蛋放在高鹏的大水杯里,倒上水给我们煮蛋,虽然明知道那蛋不会有什么毒,但我吃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体力消耗巨大,总吃压缩饼干毕竟也不是办法。 过了一会儿,陈兵那一伙人也开始吃起野味来。袁老头儿毫不客气地上前就把野鸡的两个鸡大腿掰下来,烫得他好悬没把鸡腿丢到地上。我们闻着香味,也咽了口水,但也只能嚼着压缩饼干充饥。不想,这时候陈兵忽然转头对我们道:“哥几个也过来吃一口?” 我和高鹏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竟然是哑口无言,反倒是那个梁赞,毫不客气地笑道:“好啊好啊,那我就谢谢兵哥款待了。” 说着,梁赞竟然就凑到陈兵那一边也不知从野鸡还是猴子的身上掰下一块肉,吃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还是拒绝了陈兵的邀请。但是,自打这件事情以后,我突然发现,这个陈兵其实是一个很仗义爽朗的人,他不想我之前见到的张贺方、刘警官或是秦爷那样深不可测,他的身上有一种江湖气,但这种江湖气又不像袁老头儿那般油滑,而像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一般。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不过有时候我们的目的不同,办事的手段不同,价值观念不同,所以才造成了种种差别,正义与邪恶也许真的没有什么明确的界限。 吃过饭以后,我们继续向西行走,我知道路途悔恨遥远,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一走就是整整三个日夜。这三个日夜里,我们既没有遇到什么山童的报复袭击,也没有遇到那妖树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只是山路艰苦,大家都很疲累,尤其是高鹏,三个日夜,他几乎瘦了一圈。在这几天中,我尝试着跟高鹏交流,我们俩之前的隔阂也一点点消失不见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和他是一伙人,在这山林之中,总需要彼此之间有一个照应。 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我们终于找到了姜道临所说的那个隐藏在神农架原始森林中的小山村。那阵的是一个很小的山村,几乎可以直接称它为一个小营地一般。 小山村的样式不算很破旧,但给人的感觉总是鬼气森森的。不知为什么,在这山林中,小山村所有的房屋都背阴而建,只有两米多高的小房屋的墙壁一片惨白,接近地面的墙角下一些墙皮已经脱落,露出斑斑黑影,一些杂草从石缝里张牙舞爪地爬伸出来。此时恰逢阴天,小山村头顶的天空一片愁云笼罩。它就那样孤零零地矗立在山林掩映的树丛中,临近一看,它显得十分唐突而不自然,但是远远望去,这小山村又极不容易被发现,所有的房屋都埋在山阴里,偶尔有几只乌鸦停落在屋檐上,发出嘶哑的悲鸣。 我们几个人先是远远地望着这个山村,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山村在向你招手,让你快快走进他,但你生物的本能却在抵抗这种诱惑。 陈兵停下脚步,端着冲锋枪回头看了一眼袁老头儿。袁老头儿跟我们一样,也显现出一种十分迷茫的神情,于是,陈兵问道:“袁爷,怎么样?” 袁老头儿咂咂嘴,摇了摇头,叹声道:“有些别扭,但是,又说不出来。” 陈兵听言,冷哼了一声,旋即就听“咔嚓”一声,冲锋枪上了膛,然后说道:“走。” 我们走到第一间房屋的时候,发现红木斑驳的门是虚掩着的,陈兵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他哪里想到,这一推门,一股黑压压的灰尘就迎面扑来,呛得我们几个直咳嗽。 “妈的,这房子有多少年没有住人了?”洪毅一边用手掌呼扇着扑过来的灰尘,一边说道。 就当陈兵要跨步走进屋子的时候,那个身材消瘦,名叫刘易的男人突然制止道:“等等。” 陈兵听言,一只悬在半空中的脚停在了那里,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就见刘易走到门前,用手小心翼翼地顺着门框摸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他站起身,道:“没有机关,进去吧。”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原本以为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已经有了很强的防备心理,但是,在很多时候,我仍然显得过于稚嫩。 我们几个走进房屋以后,里面的设施很陈旧,整个屋子的样式就非常古典,迎面推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墙的两把朝门的椅子,两把椅子中间有一个小茶几,此外,这个屋子里别无他物。 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以后,放弃了这里,于是又去其他的房屋查看令我们吃惊的是,这个小村庄里竟然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我们所查看的每一间房屋的门都是虚掩着的,而且,里面无一例外都有厚厚的灰尘,屋子的设施摆设也全都一样,这是一个空村。 小村庄的屋子也不多只有十几间,我们查看了打大部分之后,洪毅就道:“这里根本就他妈的没有人啊。” 陈兵点燃一支烟,显得有些失望,说道:“的确没有人,但是,我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没有床。”梁赞和那个刘易分毫不差,异口同声地说道,旋即两个人也相互对看了一眼,刘易较为年长,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眼神,而梁赞只是傻傻地笑了笑。 “对呀!”高鹏说道:“这的确有些不对劲,先不说这村子里到底有没有人,不过既然这里既然有房子,而且还有这么多,那么它以前就一定住过人,既然是住人用的,那就不应该没有床啊,除非那些人根本就不用睡觉。” “这倒也未必。”袁老头儿在一旁捻着八字胡,说道:“这里也没准是个中转站之类的地方。” 陈兵吐了一口烟,说道:“不过,看那些灰尘,就算这里是一个中转站,那也应该是闲置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嗨!想那么多干嘛呢?这里还有最后一间屋子,我们进去以后再下结论也不晚嘛!”梁赞说道。 “嗯,也对。”陈兵道。 说着,我们就来到了那最后一间房屋,只是,这一次,我们只刚刚走到了门口,就发现了这间房屋与之前所有房屋的不同之处。 这间房屋 第二十九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九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 我们从门外向里面张望了两眼,发现屋子不算大,里面也空无一人,太师椅的前面孤零零的两只脚印显得非常诡异而不自然,而且,在那脚印周围厚厚的灰尘的对比下,那一双脚印显然就是新近一段时间所留下的。 我们犹豫了一会儿,依然是由梁赞率先进入门内,紧接着,我们其他人才跟着进了屋子里。大概是由于我的心理问题,当我的脚踩进门内的一刹那,整个屋子里似乎从排放牌位的桌子的方向吹来的一股阴冷的风,让人不寒而栗。 月夜太师椅,寻鬼影而走。姜道临的这一句话多少让我有些疑惑,我心说难不成在有月亮的夜晚,这间屋子里会出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追寻着那不干净的东西行走又是否会遭到什么危险呢?这一切都是未知,只有我们亲身经历才能最终得出结论。 刘易进入房间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地查看那把太师椅,研究了一会儿,他断言,近一段时间,这把太师椅上一定坐过人,而且,从椅子下的灰尘来判断,这把椅子还有一些轻微的挪动的痕迹。 但是,很快,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又都集中在了靠墙的那密密麻麻的灵牌前。让人费解的是,牌位上虽然有很多的名字,但是那些书写名字的文字却都不尽相同,有一些是汉子,还有一些看上去有些像西夏国的文字,另外还有一些是类似于卜瑾脖子上所带的玉牌上面的文字。字体有繁有简,有的字体如隶书一般扁平,有的字体如篆书一般圆润,还有一些字体如楷体一般方正,但是,真正让人困惑的是,就那些我们能看得懂的文字来看,所有灵牌上的名字统统都是一个人——巴冉。 “巴冉?”我咕哝着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道:“好奇怪的名字。” 袁老头儿低哼哼了两声,说道:“的确,巴这个姓氏,本来就是小姓,而且巴冉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很古老的名字。” 陈兵等人也回过头来,大家都等着这个袁老头儿继续往下讲,但那个袁老头儿瞪大了眼睛反看着我们,惊讶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还真以为老夫是个万事通啊?我最多也就是知道巴这个姓氏是属于土家族的一个大姓,而土家族基本上就是古庸国先民的后代。” 袁老头儿难得地流露出一些不自信的神态,但是,他这一句话也足够让我们有所领悟了。那也就是说,这个排位上所写的巴冉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古庸国先民的后裔,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个巴冉会如此多地出现在灵牌之上呢? 我们很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巴冉很有可能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职位或是称呼,但是,根据灵牌上下文的解释来说,这种可能性又被排除在外了,尤其是上面已经很明确地写道:“巴氏一任族长巴冉”、“巴氏二任族长巴冉”…… 我脑子里立刻想到了姜道临所说的话,既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长生。于是,我脱口对梁赞说道:“难不成,这个巴冉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人?” 梁赞没有说话,但是一旁的高鹏却摇摇头,说道:“不会吧,如果他真是长生不老,那就没有必要立灵牌啊,就算立灵牌,也不需要加上第一任族长、第二任族长这样的称呼啊。” 高鹏的话音刚落,突然之间,就听门外一阵狂风,老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嘎”一声响,我们回头一看,但见木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个屋子里是没有窗子的,所以,木门一关,我们所有人立刻陷入了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 虽然我们的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诡异的事情,但是,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是让我们心头一紧,急忙跑到门口处去推门。 我原本以为,木门会被死死地锁住,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木门从新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只是这一推门,我们却发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天空的远处时而传来几声闷雷,狂怒的山风拼命地嘶吼,冷杉树的树枝也都张牙舞爪地摆动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大雨来临的前奏。 “看来我们今晚要在这个小山村里住下了。”陈兵道。 大家都没有反对的声音,但是我个人对此提议多少有些忌讳。 “我靠!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高鹏的声音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屋子里。 “怎么了?”我问道。 高鹏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的神情,他指着那把太师椅,哆嗦着说道:“脚、脚印……没了。” “什么?”我们几个人都感到十分惊讶,纷纷凑上前去查看,这一看,我们不觉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原本还清晰可见的两只脚印在这关门的一刹那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那原本的印记处又覆盖满了厚厚的灰尘。 “这、这怎么可能?”一向沉稳的陈兵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最先发现脚印的刘易更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事情,他又一次蹲下身子去查看那太师椅前面的地面,渐渐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不对不对,”洪毅喊道:“不光是刚才的那两个脚印,我们的脚印也都消失了。” 我们听了洪毅的话之后,立刻低头去查看自己脚下的地面,这一看,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瞬间在我们八个人只见蔓延开来。 我们几个人刚才在屋子里来回查看,除了可以回避太师椅前面的地面以外,刚才地面上几乎都被我们的脚印踩乱了,但是,就在刚才这一刹那之间,屋子里重新填满了灰尘,除了我们此刻所在的位置以外,整个房间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这屋子里有脏东西。”袁老头儿收起了不正经的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相信,在这个屋子里的八个人,除了高鹏是个例外,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一些经历过大场面或是及其诡异的事情的,但是,袁老头儿的这一句“脏东西”还是让我们不自觉地心头一紧。 这时候,陈兵和洪毅也不举枪了,因为他们知道,既然是脏东西,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实体的东西,多半是一些鬼魂一类的东西,冲锋枪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袁爷,你有什么办法吗?”陈兵说道。 袁老头儿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趟来得突然,几乎就是被你们几个给绑架过来的,什么法器也没有带,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我倒是有办法找到那东西。” “怎么做?”陈兵问道。 “那你就不用多问了,这是自家的道法,只是,用起来或许会有些风险。”袁老头儿说道。 “风险?” 袁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很明显,我们现在就是在一个小祠堂一样的地方,这里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多半就是供奉在这里的那些个祖先了,八成会是那个巴冉也说不定。不过,老夫刚才也说过了,我没带其他的法器,那脏东西现在可以说是给我们几个来一个下马威,意思无非就是要让我们速速离开,如果我们不知好歹,非要在这里耗下去,那很有可能会激怒它,如果我找出来它,又没有办法制服它,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袁老头儿如是说道,陈兵不禁皱了皱眉,情不 第三十章古庸先贵 第三十章古庸先贵 ————————————————————————————————————————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陈兵一看到袁老头儿那副惊诧的表情,自己也有些不安地问道。 袁老头儿怔了一会儿,说道:“老夫刚才施的道法很普通,只是一个显形的术法。” “会不会是你老糊涂了,搞错了呀。”洪毅说道。 “我呸!”袁老头儿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夫不敢说自己道行高深,但是,这点起码的基本道法,老夫还不至于弄错。这个术法,施效以后,对应的灵牌就会有所反应,这样,我们就知道是谁在捉弄我们了。” 洪毅长大了嘴巴,紧张地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这屋子里得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啊。” “不,”梁赞突兀地说道:“就一个,看这里。” 我们看向梁赞,发现他正指着摆放着灵牌的桌子前的地面。我们几个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各自心头一凉,只见原本出现在太师椅前的脚印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无论大小、形状还是姿势,都没有丝毫的变动。那脚印的脚尖冲着我们,似乎就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在朝我们这边张望,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正处在惊讶中的时候,那脚印忽然轻轻地移动了一下,动作不大,却一下子让我们几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袁老头儿立马轻声提醒我们,说道:“别嚷别嚷,都别动。” 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只有梁赞淡淡地说了一句,道:“他好像不想伤害我们。” “是啊。”袁老头儿说道:“如果那东西要想伤害我们,恐怕早就动手了,哪里还轮得到老夫施术?”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脚印又动了一下,这一下与刚才相比显得更为大胆,明显是朝前迈了一步。 “我靠!兵哥,你看见了吗?”洪毅说道。 其实,不需要洪毅的提醒我们也都看到了那个诡异的现象——只见那脚印往前迈了一步以后,原本留在后面的脚印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那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任何脚印一样。 那脚印迈了两步之后,步伐突然一下子加快,竟然直奔着我就过来了。 我心头一紧,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要向后退去,但是,我突然觉得后腰被人一顶,回头一看,是梁赞,只见他对我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别害怕,佩玺大人,你越是动,他越是好奇。” 我听信了梁赞的劝告,呆立在那里,很快,那脚印就走到了我的跟前,几乎与我的脚尖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如果此刻我的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么,我可能已经跟他碰到鼻尖了。 突然,我感到脸上的汗毛一阵瘙痒,似乎是有什么薄膜一样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脸,那种感觉别提多别扭,我当时心说,这要是一个男鬼,得多恶心啊。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与此同时,我发现,那脚印开始向其他人的面前移动。 “他在审视我们。”袁老头儿说道。 没有人动弹,直到所有人都被那奇怪的脚印查看了一遍,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我能看出来,所有的人都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黑影又回到了屋子的中央,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飘下几滴雨点了,天色很灰暗,陈兵等人打开了手电筒。这一照之下,赫然发现,地面上竟然开始歪歪扭扭地出现了一排文字,如走蛇游龙,难以分辨。 正当我们其他人还在诧异的时候,梁赞突然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先人在上,晚辈梁赞等人皆为汉人,特地来此寻老人洞,寻长生之法,还望先人指点。” 我听的目瞪口呆,心说这梁赞是怎么了,刚才说的那两句话文绉绉的,根本不像他以往的说话方式。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又让我们对他的这个举动另眼相看。 只见,没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原本的那些文字竟然一下子就被抹除了,隔了一会儿,竟然又出现一行隶属,书写道——何苦长生? 这个举动在我们其他人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在袁老头儿和那个刘易的眼里却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袁老头儿惊诧道:“这怎么可能,老夫行道数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与鬼魂沟通的形式。” 梁赞斜瞪了一眼袁老头儿,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能沟通就行了呗,再说,这是不是鬼魂还不一定呢,您老说话小心点,他能听得懂。” 袁老头儿一听这话,立马警觉地闭上了嘴,反倒是一旁的陈兵一看这种简单的方法也可以与那鬼婴沟通,一把推开了袁老头儿,径直说道:“晚辈陈兵,还不知先人是何许人?” 话音一落,地面上原本那那一句“何苦长生”一下子被抹除,转而渐渐换了一行字——吾巴冉,庸人也。 这六个字一出,我们几个人均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这个鬼影既然自称是庸人,那么他最晚也是公元前600多年以前的人了,因为,庸国早在公元前611年就被楚国消灭了。 没等我们再次发问,那地面上的文字又一次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另一行字——吾乃庸之先贵,为御强楚,寻古庸之长生军,未竟,国覆。世有长生之术,却无不老之法,贵客请回。 我一听这话,浑身一个激灵,心说难不成我们眼前的这个鬼影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了?听他那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自己原本是一个庸国的贵族,当年楚国攻打庸国的时候,他奉命去寻找古庸国时候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老人洞以增强庸国的军队,但是,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老人洞的时候,庸国就已经被楚国灭亡了。 我转头看向梁赞,说道:“古庸国在传说中曾经有过能使人长生不老的老人洞,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 鬼影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在地面上继续写道——其人远去,其术已绝,留有一洞,实为诅咒。 “你们是不是得罪了那个人?”我联想到云南地宫里的石雕壁画,这句话不知怎么就从我的嘴巴里脱口而出。 地面上给出一个答案——然。 我说道:“你们尝试过去找那个人吗?” 地面上给出另一个答案——举全国之力。 我又道:“我们也是要去寻找那个人,你能给我们点提示么?” 这一次,没有答案,很久很久,地面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文字,只有那孤零零的脚印,我们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什么话激怒了他。 这个时候,还是梁赞第一个反应过来,径直问道:“先人曾经去过那老人洞吧。” 这一次,地面又有了反应——然。 梁赞继续问道:“先人几时仙逝?” 地面答道——洪武三年。 第三十一章雨夜鬼影 第三十一章雨夜鬼影 ———————————————————————————————————————————— 梁赞的话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复,非但如此,过了一会儿,那地面上的脚印竟然一点点地完全消失掉了。我见梁赞微微一闭眼,最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鬼约达成了,我也知道月夜太师椅,寻鬼影而行的意思了。” 我不明所以,后来,我听袁老头儿告诉我,所谓的鬼约,就是指一体二魂。说句通俗的大白话,即是指鬼上身,生人梁赞答应替死去的庸国先贵巴冉完成他的遗愿,但巴冉并不信任梁赞,所以与之达成鬼约,如果梁赞到时信守诺言,那么,巴冉的魂魄将会直接离开梁赞的躯体,得以往生;如果梁赞没有信守承诺,那么巴冉的魂魄就会永远纠缠在梁赞的身体内,直至将其折磨致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袁老头儿竭力劝阻梁赞不要签订鬼约,因为鬼约从根本上而言即是一种不公平的契约,其主动权完全是在巴冉的手中,所以就算梁赞信守诺言,而巴冉不愿意离开梁赞的躯体,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现在梁赞的躯体是一体二魂的独特状态,所以他可以在自己的体内与巴冉交流,这也就是他一下子就懂得了月夜太师椅,寻鬼影而行这句话的含义的原因。 ———————————————————————————————————————————————————— 时间已经是子夜,神农架地区的大雨似乎一刻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空中的闷雷,偶尔的闪电,气势滂沱的大雨如滔天猛兽一般从天而降,砸落在树木与土地上,似乎发出一丝悲鸣。深山老谷间不时可以听到青蛙的“咕咕”叫声。 我们一行人现在都呆在这屋子里,只有梁赞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其他人都围着太师椅而站,红色的对开木门被狂风吹舞得咚咚直响,但是没有人去理会它,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全神戒备,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透过门缝,我们看见门外黑压压的远山和畸形怪状的树木,树影张牙舞爪,有些像一个驼背老人,有些又像是一个吊死女人,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我们心里都有些奇怪,心说不是“月夜太师椅”么,可是,这大雨之夜,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月亮呢?但是,梁赞给我们的解释是,当年我父亲和姜道临等人来到这里,所遇到的现象具有一定的偶然性。 梁赞告诉我们,他体内的巴冉告诉他,鬼影每夜都会出现,来引导想要得到长生之人。我们问那些鬼影又是一些什么人的时候,梁赞却说,这个巴冉也并不清楚,所以,我们无奈,只好继续等下去。 但是,时间一直等到了凌晨一点门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当我们所有人都有些疲累的时候,突然,门外“咔嚓”一声惊雷,一道巨大无比的闪电犹如一条巨龙,横亘在漆黑的夜空中,一下子照亮了我们门外的树林,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之间,我们所有人一下子都心头一紧。之间在门外二十米开外的树林中,在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闪电划过所发出的光亮时,我们赫然看见一个细长干瘦,似乎浑身**的黑色人影出现在了树林之中。 “来了?”陈兵面色紧张地说道。 “再等等。”梁赞说道。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只是这一次,其光亮明显比之前若了许多,但是,因为事先我们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那里,所以,我们还是看清了远处树林中的情形。 这一次,我们看得清楚,而且,与刚才相比,这一次的人影更多了,足足有十几个人之多,不过为首的一人仍然站在起先的位置上,他们似乎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姿势怪异地看着我们。 我们还在诧异的时候,梁赞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我们走。” “走?”我道:“这就走了,这外面的雨……” “我的佩玺大人,来到这里你就应该有这种准备。”梁赞一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我们几个走出房屋没四五步,浑身就已经被雨点浸透,豆大的雨点落在头顶,穿过发根,顺着眉心缓缓流下,让人难以张开眼睛。 令我们吃惊的是,当我们走到离那些诡异的人影差不多十米的距离的时候,那些家伙竟然开始调转方向开始向山林中行走。 一开始,我们远远地望去住感到这群家伙身形干瘦,可是离近一些我们才发现,这些人影高得吓人,最少也要两米以上的身高,在加上他们那竹竿一样的身形,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十分的诡异。那些家伙跨一步的距离很大,但步速并不快,高鹏不禁怀疑道:“我操,这该不会就是神农架的野人吧。” “不会吧,”我说道:“不都是说神农架的野人高大魁梧么,这些家伙高是的确高,但是整个是一个皮包骨头,还有,一直以来,都有说发现过神农架野人的毛发,可是,你看那些家伙,并没有什么毛发呀,浑身光秃秃的。” 洪毅说道:“的确,而且这群家伙好像是实打实地存在,并不是什么鬼影啊。” 袁老头儿哼了一声,说道:“孺子不可教,所谓的什么鬼影一类的东西只不过就是一个统称,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之前来过的那一帮人也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诡异异常,就称作是一个鬼影而已。我看这些东西行走的姿态,倒更像是粽子。” “粽子?”高鹏说道:“那就是指僵尸喽?” 袁老头儿没有说话,只是在雨夜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们默默地跟着那群鬼影一步一步地朝神农架原始森林的腹地走去。 雨下得很大,直到凌晨四点多,将近五点钟的时候才停下来,但天边的乌云依然浓密,天色很昏暗,虽然黎明即将到来,但在此之前的黑暗却愈加浓郁。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梁赞停下了脚步,陈兵随后一挥手,提醒大家都停下脚步。我和高鹏都累得气喘吁吁,令我吃惊的是,那个年龄最大的袁老头儿似乎比我们俩的体力都要好。 我们一问他,袁老头儿便得意地说道:“老夫不是说过了么,我是一个出马江湖客,平日里就是一个跑江湖的,腿脚不好怎么能行呢?” 但我们此刻无暇去听他吹嘘,因为我们都在疑惑梁赞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走在前面的那些奇怪的人影也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陈兵警觉地问道。 梁赞回头笑道:“陈队长,我也是第一次来,你什么都问我,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呢?” 我们又一次去看向那些人影,发现他们只是站在我们的前方,但是却没有半点要移动的意思,只是是几个人影伫立在那里,似乎是在守望着什么。 我听见了手枪上膛的声音,舒景成、洪毅和刘易等人都警觉地做好了发生突发情况的准备,刘易冷冷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陈兵想了一会儿,说道:“按兵不动,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反应。” 我想,陈兵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们这一等就是等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四周的光线都渐渐亮了起来以后 第三十二章倒流河 第三十二章倒流河 ———————————————————————————————————————————————————————— 我们仔仔细细地对那些石雕人像做了很长时间的检查,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些石雕人像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石头,除了石材比较特殊,通体成黑亮的颜色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看这些石头人像并没有要再苏醒的迹象,我们的警惕心理也渐渐松懈了下来,我们上前仔细去查看那石雕人像,发现整体的艺术风格颇为抽象,身体消瘦修长,赤身**,但是却没有生殖器官,也没有任何其他方面能够判断出性别的人体特征,这些石雕的身体雕琢得非常模糊,但是,对眉目的雕刻却都十分精致传神。 我很难去形容那一张张面容,虽然他们之间略微有一些差异,但是,整体上来看,跟我们在正常生活中所见到的人有着很明显的不同,其中最为显著的就是那一双双其大无比的眼睛,就好像是卡通漫画里的人物一般,其次就是这些人像的鼻子很大,但是却并没有鼻梁,大大的嘴巴和两片厚厚的嘴唇就好像两章大饼黏在嘴巴的位置上,没有下颌,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袁老头儿看着这些人像,他感到很诧异,但是自己又解释不出来其中的原因,他只是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人脸呢?” 陈兵去询问,但是袁老头儿想了一会儿说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老了,记性也不好,话就在嘴边,可是却说不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所有人都一筹莫展,陈兵转而问我和梁赞,虽然我们两个并没有跟他们提到过姜道临的状况,但是,他一路跟踪我们,发现我们计入了神农架原始森林腹地,显然我们一定是有目的的,不然没有人会愿意在这里瞎转悠。 我和梁赞四目相对,我脑子反应慢,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主意,我只感到线索在这里已经中断了。 最后还是梁赞提醒道:“前面应该有一条河。” 我这一下子才想到当时姜道临所说的那一句话——过冥河。 冥河是什么河?我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冥河么。从字面上理解,所谓的冥河无非就是来自冥界的河流,如果这种推测属实的话,那么过冥河,那么不就代表着要死掉了么。 所以,我认为,所谓的冥河一定是一个隐晦的比喻,这其中一定有其他一些诡异的现象。 陈兵和他手下的几个人在周围张望了一阵子,说道:“这周围也并没有什么河流啊。” 这个时候,那个刘易突然趴在了地面上,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地面上,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示意我们不要说话,隔了很长时间以后,刘易才站起身,说道:“有河,但是离这里很远。” 高鹏有些诧异,说道:“这你也能听到?” 刘易说道:“一般情况下,如果是附近有河流的话,会很容易就能听见,但是,这条河流离我们很远,而且,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奇怪?”陈兵反问道。 “声音听起来有些空。”刘易解释道。 陈兵毕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地下暗河,也有可能是来自山洞里的河水。能判断出具体的方向么?” 刘易摇了摇头,说道:“太远了,只能模糊地听到轰隆声。” “一群笨蛋。”梁赞突然插进一句话,说道:“人像就在这里呢,用声音判断干嘛?” 我们没明白他的意思,梁赞解释道:“我们刚才光是检查这些石雕人像的模样姿势,但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做这些姿势的含义。”舒景成冷不防地说道。 梁赞一听这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到底还是有聪明人,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些姿势的含义,当然,我也是体内的巴冉提醒我的。” 我们重新查看了一下那些人像的姿势,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祈祷甚至是乞讨的姿势,尤其是那手型,总像是在期待别人的施舍一般。 突然之间,我灵光一闪,既然是祈祷或是乞求施舍,那么就一定有一个对象,于是,我开始顺着那些石雕人像所仰望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只见那些石雕人像所仰望的方向那边有一座高山,高山的整体形状离远来看就像是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一般。陈兵等其他人显然比我都先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此刻也正在仰望着那形态怪异的山峦。 陈兵嘴里咕哝着一声,说道:“应该就是它了,我们走。” “等等等等,”袁老头儿说道:“那这些石雕人像怎么办?老夫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我们就这样离开,不会有什么事吧。” 洪毅这个时候不满道:“你这个老东西成天就知道危言耸听,你那个时候还说什么山魈会来报复我们呢,这都多少天了,也没见到有什么怪事发生,我看,你别老这么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一群石头人而已,大不了我洪毅把他们给砸了不就行了。” 陈兵伸手阻拦道:“别,我们这一次是来执行任务的,组织上面说的很清楚,神农架原始森林诡秘之事甚多,若是遇到突发状况,能不动则不动,否则高出什么事情来,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袁老头儿转过头来看向梁赞,说道:“梁赞小兄弟,你与巴冉签订了鬼约,你问问他,这些石雕人像是怎么回事。” 梁赞一听这话,不仅笑道:“袁老先生,您真是太高看我了,晚辈还没有那种与体内魂灵沟通的能力,巴冉先人不说,我也问不出来,不过,他既然没提醒我们会有什么危险,我们放心大胆地走就行了。” 袁老头儿还是有些犹豫,但无奈在一个队伍之中,你不能靠一己之力改变整个队伍的决定,最终,我们还是选择继续赶路。 由于我们已经一夜没有得到休息了,所以,这一路直走到上午九点钟,我们就被迫停下来休息,嚼一点干粮,喝两口水,小睡一会儿后,继续赶路。 我们睡得十分不好,由于下了一整夜的雨,地面非常潮湿,我睡前把鞋子脱下来,就是害怕自己的脚会被雨水泡烂。 直到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我们才继续赶路,只是,这个时候,天空又响起了闷雷,似乎,大雨又要随时而来了。 几天以来,连续的赶路已经让我们身心俱疲,我们行走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陈兵、舒景成等人的步履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高鹏走了没两步,就觉得后背凉凉的,有些发痒,伸手一摸,竟然从自己的后背里摸出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大蚯蚓,大概是在下午睡觉的时候趁机钻进高鹏的衣服里的。高鹏一看那蚯蚓,立即撇道地面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但还是恶心的直皱眉。 我们几个一看高鹏的遭遇,也都不自觉地检查自己的身体,不检查还好,这一检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到处都有各种小虫子的尸体,我自己的后背不知道被什么虫子也是 第三十三章逆水行舟 第三十三章逆水行舟 ———————————————————————————————————————————— 所谓百川东到海,由于中国内陆地形主要呈现出西高东低的局面,所以中国的绝大多数河流都呈现出由西向东的流向,所谓倒流河即是指河水反过来由东向西流。这种倒流河在中国不是没有,只是非常少见,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新疆的额尔齐斯河,对于这一点,恐怕稍微有点地理知识的人都清楚,由于它的特别,所以更让人印象深刻。 但中国地大物博,倒流河肯定不止那一条额尔齐斯河,只是再有其他的倒流河因为属于小河,所以也就不被人们记在心里。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大家精疲力竭,决定在这河边稍作休息。背包里的干粮剩下的已经很少了,我们必须开始节衣缩食,只吃了一点压缩饼干之后,我们点燃了篝火便开始各自休息,这几天的生活,大多如此,但是,今天出现了一些问题——就在我们要生篝火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雨势很大,篝火根本无法点燃。 高鹏埋怨道:“妈的,这下可好,别说生火了,连睡觉都是一个问题了。” 高鹏说的很对,此时此刻,地面已经被雨水浸透,我们的衣服本来就湿漉漉的,这下子更觉得寒冷异常,但疲累感让我们顾不了这么多,我们各自在大树下靠在树干上,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我睡得并不踏实,几乎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闷雷声、青蛙的鸣叫声、雨滴的声音、高鹏的鼾声、陈兵和袁老头儿交谈的声音,一直久久地折磨着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巨大的“哗啦啦”的树叶的摩擦声将我惊醒,我睁眼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之间陈兵等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非但如此,就是连高鹏也不在我的身边。 我心里一下子慌了神,心说要是陈兵他们抛弃我,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如果连高鹏和梁赞两个人也离我而去,那我就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我张皇失措地左右张望,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本能地开始反抗,但是,梁赞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道:“佩玺大人,不要动,有东西要过来。”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要来,但我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这样,梁赞的手才一点点地离开我的嘴巴。 “什么东西?”我轻声问道。 梁赞的身子隐藏在我靠的树干的后面,我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脸,在这雨夜中,竟然显得有些诡异。 梁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声说道:“你听。” 听?听什么?难不成让我听青蛙的叫唤? 隆隆的雷声和雨落声,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于是我问道:“听什么?其他人呢?” 梁赞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轻声说道:“你跟我过来,轻点声。” 于是,我跟着梁赞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朝身后的树丛里退去,退到一小片灌木丛中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陈兵那一伙人早就已经呆在那里了,就连高鹏也是神色紧张地望着我看。 大家似乎都很紧张,我看见舒景成手里紧握着黝黑发亮的手枪,全神戒备。 这下子,人又都齐了,我便问他们道:“到底怎么了?” 陈兵压低了声音冲我喊道:“闭嘴,听着。” 这是陈兵难得地发火,我有些错愕,但也立马就闭上了嘴巴,安静地听我之前没有听到的声音。这一次,我全神贯注,四周的平常的声音渐渐地被我忽略,我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深林和河流上。 “呜呜呜……” 我浑身一激灵,真的有声音,那是一种鼻音很重的声音,似乎是在低声交谈。 渐渐地,我发现,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全神贯注而让我听到了那个声音,而是因为这个声音正在由远及近地靠向我们。那声音来自河流之上。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渐渐地发觉出来,那声音并不是一个东西所发出来的,而是一种相互交谈的声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听懂那些话。 突然,我听见了冲锋枪上膛的声音,洪毅、陈兵都已经严阵以待,这一路以来,他们两个手中的冲锋枪没少上膛,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有惊无险,枪械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用来对付山童和打猎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用途。 不知为什么,此刻,我的眼神总是不知不觉地游移在梁赞的脸上,因为有时候,我常常能在梁赞脸上的表情变化上就可以判断出危险的程度。 梁赞仍然在笑,一脸兴奋的神情,他发觉我在看着他,回头对我笑道:“佩玺大人,别总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哈哈。” 我倒!梁赞仍然喜欢拿我调侃,这让我有时候觉得很亲切,因为自打来到湖北以后,他已经很少再用这种轻松的口吻跟我讲话了。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这一句话,更让我有一种吃了定心丸的感觉,仿佛只要梁赞认为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我们就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雨点正在一点点变小,但是仍然没有停下来,忽然,河面的远处出现了几个小黑点,那几个小黑点越来越近,原本模糊的形状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条船,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条,第三条,一共来了六条船。 这些船非常的简陋,其实就是一排排竹筏,每条船上都竖排站着几个身材异常矮小的侏儒一般的人——是山童! 我听见袁老头儿轻声嘟囔道:“怎么样,老夫就说,那些山魈是不可能轻易就放过我们的。” 那些山童彼此站成竖排立在竹筏之上,六条竹筏也都变作竖排而走,那些山童也不回头,但嘴巴里的确在发出一些声音低沉的声音,在彼此交流。 “他妈的,有点不对劲啊。”陈兵突然说道。 “怎么了?”洪毅问道。 袁老头儿眼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说道:“这些山魈没有长蒿撑船,而且他们的船行的还很快,很直。” 我们一看,的确,这些竹筏的队形简直就如同军舰一般,非常整齐地排列着,六条穿首尾相对,都是同一个速度匀速前进。 这时候,梁赞却道:“袁老先生,你只说清了一半,你没有看见么,这些船是在逆水而行。”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怎么可能?但仔细一看,夜色中黑色的河水潺潺流淌,这些船的确是在逆水而行,而且还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行得如此顺畅,这根本就已经违反最基本的物理定律了。 陈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不相信眼前的事情,他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有其他的外力在牵扯着这些竹筏。” 这些道理,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但是,河面不宽,竹筏周围的一切我们都能尽收眼底,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外力在牵扯着这些竹筏。 第三十四章冲突 第三十四章冲突 —————————————————————————————————————————————————————— 我实在无法形容当我在山童的竹筏上看到卜瑾时候的心情,那第一眼所带来的感觉一定是诧异无疑,但是在第一眼的惊讶过后,我很快地就恢复了平静,这种心情的转换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也许在我的脑海的潜意识里,我觉得似乎龙卜瑾出现在那种地方也是应该的,我恍然想起几天前在地精血虵的沼泽里,我曾经隐隐约约地听见卜瑾似乎在与那些山童交谈,难不成,这个卜瑾她连山童的语言都能够听懂。 就算是如此,袁老头儿也曾经说过,这些山童,用他的话来称呼,就是指山魈,别看他们体型很小,但是活的时间可以非常长久,而且力大无穷,可以称作为小山神也不夸张。那么,卜瑾又为什么会跟这些山童呆在一起呢? 难不成她认识这些山童?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我使劲地摇头好让自己不去瞎琢磨。 竹筏越来越近,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竹筏就已经飘到了我们面前的河岸。河水流动,竹筏忽上忽下飘忽不定,我看见卜瑾面无表情地呆呆地看向前方,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目标。 等到那些竹筏渐渐地离我们远去以后,陈兵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问道:“那个女的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么,她怎么会跟那些山魈在一起?” 我一愣,旋即解释道:“陈队长,你听我说,虽然卜瑾是跟我们一起的,但是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那些山童呆在一起。”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陈兵竟然一下子用冲锋枪顶在了我的胸口,冲我喊道:“别瞒着我。” 黑黝黝的枪口顶在我的胸前,我就算是想冷静也冷静不下来了,登时有些结巴地说道:“陈、陈队长,你别紧张,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你不是也看到了么,连我自己都差点被那些山童害死。” “不,”这个时候,刘易那冷冰冰的声音突然说道:“并不是你差一点被山童害死,而是他。”说完,刘易用手指了指梁赞。梁赞没有反击说过多的话,他只是略表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我细想之下,发现刘易说的的确有些道理,毕竟,事情发展到最后的时候,的确是那些山童用藤蔓救了我和高鹏,但没有救梁赞,非但如此,他们甚至还想至梁赞于死地。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袁老头儿给出的解释是,梁赞身上的老阴之气极重,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些山童虽然平日里喜欢捉弄人,但是他们若是遇到十恶不赦的坏人,或是有阴邪之气的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其置于死地。 陈兵看上去也很紧张,他那顶着我胸口的枪口又逼近了一些,冲我喊道:“快说,你们到底跟那些山魈有什么关系,那个女的,她又是干什么的?别瞒着我,否则,在这山林里面,我杀了你,恐怕几十甚至上百年,都没有人能找到你的尸体。” 梁赞一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就上前劝阻,说道:“哎哎哎,陈队长,你先别激动,这种事儿,你问他没什么大用,我跟你说……” 梁赞的话没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我抬眼去看,只见那个舒景成不知何时已经举起了手枪,对准了梁赞的脑袋站在梁赞的侧面。与此同时,高鹏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洪毅的枪口也早就对准了他,一时之间,我们几个人的气氛突然紧张到了极点。 原本,这几天我们之间朝夕相处,我甚至渐渐地对这几个人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类似于好感,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天真。 不是一路人,究竟不会走到最后,我们之间的那种本来就不平等的脆弱的合作关系,在卜瑾的突然出现之后,一下子就崩裂了。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袁老头儿这个时候走出来开始打圆场,只见他举起双手,似乎是在示意他并没有任何恶意。 “大家都冷静冷静,”袁老头儿说道:“你看啊,你们两伙人各有各的目的,有分歧和怀疑,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我可是完全中立的,你们都先把枪放下,让老夫说两句公道话,总可以了吧。” 洪毅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大骂道:“去你大爷的,臭老头,你他娘的是属唐僧的吧,成天跟个苍蝇似的嗡嗡乱叫,别打搅我们。” 袁老头儿让洪毅说的有些尴尬,但嘴上还是继续说道:“哎呀,你们就是都太年轻,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了,有些道理我自然比你们懂得多。像是在这中偏远的地方,虽然你们各自的目的可能有所不同,但是,你们要切记,完事以和为贵,总不会有错的。” “我呸、”洪毅喊道:“万事以和为贵,那是指平等的情况下,你难道没有发现现在的主动权在我们的……” 这个时候,陈兵突然一摆手,示意洪毅不要继续说下去了,转而说道:“袁爷,你有什么见解,说吧。” 我们这几个人之中,权力最大的人是陈兵,最常被人骂的是袁老头儿,可是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个权力最大的陈兵却是我们当中对袁老头儿最尊敬的一个人,每一次,只要是袁老头儿一开口,陈兵就总是十分耐心地倾听。 袁老头儿说道:“陈队长,还是你信得过老夫,那就先把枪放下吧,万一走火了也不好不是?” 陈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枪,道:“说吧。”(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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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的很隐蔽,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为了不让我们暴露,我们之间也分开了很大的距离。我感到精疲力竭,步履维艰,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来,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停下来,再想站起来行走,那便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了。 我们跟着大约有两三个小时的时候,雨终于不再下了,天边的乌云也终于挥散开去,虽然太阳还没有生气,但是,东方的天际已经显露出了鱼肚白。周围的冷杉树叶上挂满了露珠,地面也是湿漉漉的。 我们水壶里的饮用水已经不多了,本来,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听说这里会有河水,还很激动,但是,来到这里一看那浑浊的河面就知道,这些水绝对不会干净。而且,几乎是出于直觉的原因,我们觉得这条河水一定不简单。 清晨时分,空气有些微凉,偶尔甚至可以看到我们的哈气,潮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就像是保鲜膜一样把你包裹,又湿又冷,别提有多难受了。 我们顺着河岸行走,发现这条河异常的笔直,虽然这不算是什么大河,但是就其水量和水势而言,它在这深山老林中也绝对少见。笔直的河道本身其实就不符合正常现象,因为受到地转偏向力以及地势和泥沙堆积等等原因,世界上所有的河流几乎都会或多或少地成s形曲线流淌,即便是那些大河,它们虽然在地图上来看形态各异,但是微观来看,它们依旧都是蜿蜒的河道。 随着周围阳光越来越充足,我们跟随的脚步也不得不放慢下来,让自己离河岸更远一些,以防被那些山童发现。 大约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那些山童已经停止了一夜的交谈,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河流的源头,水势很急,但河水已经变得很浅了,唯一不变的是河水的色泽,依旧是那浑浊昏黄的颜色,不过,这条小河却又没有黄河那样磅礴的气势,即便是水流很急,但是,这条小河依旧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那流动河水下就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一样给人一种诡秘感。 纵使水流这样湍急,但是,逆水而行的竹筏速度仍然不减,依旧并排缓缓向前游走,竹筏上面甚至连一点起伏都没有。 站在最后一条竹筏上的最后一个位置的卜瑾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察觉到我们在跟踪她,总而言之,她的眼神一直看向前方。 我们不敢继续跟进,只能隐藏在灌木丛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见,这条河水的发源地竟然是一处山洞,而这山洞的洞口远看之下就跟一条巨大的蟒蛇的血盆大口一般。我们几个人看那山峦走势,就发现,原来这座小山峦原来就是我们之前在石雕人像那里,顺着石像的目光看到的那座高山。 “这……难不成就是老人洞?”袁老头儿犹疑道。他虽然是老江湖,但是,中国地大物博,千奇百怪的事情不胜枚举,有时候,你听说过一些事情,但是,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亲身经历它。 “应该就是了吧。”洪毅说道。 这个时候,我在出发前所查阅的那些资料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它们的用处。我清楚地记得,在我所查阅的资料中,所谓老人洞,应该是崖洞。而崖洞,顾名思义,就是指那些在悬崖峭壁上经过多年风化或流水侵蚀所演变成的洞穴。这才符合有关于悬棺崖葬以及老人洞的传说。 但是,眼前的这个洞穴,它并不是崖洞,准确地说,这是一处山洞,这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我跟他们说出了我的想法,梁赞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行啊,佩玺大人,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呀。” 我摇头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梁赞在夸赞我,我也总觉得他的话里夹杂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袁老头儿说道:“别管它是不是什么老人洞,这么多的山魈一起进入这样一个山洞里面,这本身就已经说明这个山洞绝对不简单。” 我们都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这条河以及这条河的发源地的山洞,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我们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选项。如果说这山洞就是老人洞的话,那么这条河就应该是姜道临口中所说的冥河了。 冥河?为什么要称这条小河为冥河呢?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洪毅的一句话一下子惊醒了我,我只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兵哥,你看,河底有东西在往出爬。” 我们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惊,纷纷朝河面上张望。这一看,不仅看到了洪毅所说的从河底里爬出的怪物,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些竹筏会逆水而行的道理。 只见那山洞的河流源头出与地面只见尚且有一定的高度落差,落差不大,但怎么说也有差不多半米的高度,这个地段,河水已经很浅了。 就看见,那最前面的竹筏靠近这个缓坡的时候,突然河水的表面激起一层逆向的水花,一个浑身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通体灰白,无眼大嘴的怪物从水底钻了出来。我们细看之下,只发现那怪物身体臃肿不堪,整个身体有些跟蛞蝓有些相似,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个怪物有四肢,而且,那四肢与他们的身体相比有着很大的反差,他们的四肢干瘦异常,而且四肢的关节诡异地反向生长。这种怪物没有脖子,他们的头直接与身体相连,浑身附着有粘稠的薄膜,原本应该是长着耳朵的地方却有三条缝隙,我怀疑,那是腮。 这些怪物的大小与一个成年人别无二致,而且,让我们惊讶的是,这样的怪物还不止一个,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怪物也从河水里探出头来。 我们惊讶地发现,这两个怪物的身上套着一条奇怪的绳索,而这些绳索则跟那些小竹筏相连,怪不得,这些小竹筏能在看似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逆水而行。 我们看见,那两个怪物行动迟缓地爬上了缓坡,嘴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坐在第一条竹筏上的为首的山童,伸出两指爪子,一下子就把那两个怪物身上的绳索给扯断了。于是,那两个怪物就顺势爬进了山洞里面。 与此同时,原本还很稳定的六条小竹筏立刻在湍急的河水中变得混乱不堪,不过,那些山童非常灵巧,他们左蹦右蹦,几下就跳进了山洞里面,山洞里面的水流虽然也很急,但是毕竟水面很浅,连低矮如侏儒一般的山童都只被河水没了一半。 最后一个跳上山洞洞口的自然是卜瑾,而其他走在前面的山童也没有等待她的意思,只有那个站在卜瑾面前的那个山童在洞口处低声跟卜瑾说了一句什么。说实话,这个镜头让我联想到了一个有名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但是,我的这种调侃精神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只见卜瑾听完了那山童所说的话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直起身子,竟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们这边的树林,怔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就又重新转过去,低头钻进了山洞里面。 —————————————————————————————————————————————— 第三十六章进洞 第三十六章进洞 ————————————————————————————————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卜瑾的这个举动,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是看到那六条竹筏在失去了外力的作用之后,顺着水流一下子就被冲到了河流的下游,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等待陈兵发话,毕竟,他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但是,陈兵沉默着没有说话。刘易在一旁说道:“我们好像被那个丫头给发现了。” “老夫倒不这么认为,”袁老头儿说道:“刚才你们不是也看见了,是那个山魈在跟那个姑娘说了什么话,那个姑娘才看向我们这一边的。老夫早就说过,那些山魈不好惹,他们的鬼点子多着呢。” 陈兵一抬眼,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袁爷,你的意思是,这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袁老头儿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说道:“不论怎么说,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 陈兵默默无语地点了点头,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犹豫。不过,我倒是觉得引起陈兵这般犹豫的,也许并不是因为卜瑾的那一个举动,当然也不会是因为害怕什么山童,他们的手里有冲锋枪,事实证明,这玩意对那些山童非常有效,更何况,陈兵的手下还有舒景成这样一个神枪手。我觉得,陈兵担心的是刚才从河水里冒出来的怪物,那两只怪物是什么来头,我们谁也不知道。 果然,陈兵就势问道:“袁爷,刚才那从水里钻出来的怪物,你可认得?” “这……”袁老头儿皱起了眉毛,思量了片刻,说道:“这个,老夫才疏学浅,这种东西我倒是还真没见过,但是,我看那东西形态怪异,似乎不像是原有的奇珍异兽。” 陈兵一听这话话,不禁扬起了眉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袁老头儿解释道:“依老夫看来,这两个怪物应该是一些变种,老夫当年在河南帮人看风水选墓穴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种叫做彘蚺的怪物,要是论体型形状,简直别无二致,但是,与这些怪物不同的是,我所见到的彘蚺是路上生物,而且浑身长满了常常的毛发,眼睛耳朵都有,根本不是这河里的怪物的样子呀。” 陈兵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袁爷,你认为这些生物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产生了变异?” 袁老头儿没有说话,只是捋着八字胡闭眼点头。 陈兵也没有再多说话,我见他重新看向那如蛇口一般的山洞,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了一条缝隙,口中喃喃说道:“老人洞。” “兵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洪毅问道。 陈兵扭头一笑,带着一些怀意的笑,说道:“当然是进去喽。” 刘易这个时候在一旁劝阻道:“陈兵,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啊,刚才袁老头儿也说过了,那些从河里钻出来的怪物很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彘蚺的变种,那么,没准那些彘蚺就是因为钻进了这个山洞才变成了那副模样,我们这样贸然进入,万一身体在洞中起了什么变化……” 陈兵打断了刘易的话,说道:“我又没有说过我们几个人进去。” 说完,陈兵把头转向梁赞,用着一种特别的语气说道:“梁赞兄弟,这一次,恐怕还得劳烦你来辛苦一趟了。”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昨天晚上,陈兵为什么突然放过我们,也明白了陈兵为什么会流露出那种古怪的微笑。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陈兵其实很有可能早先就知道梁赞是一个身手很好的家伙,所以,当时他当时才命令洪毅等人在沼泽地里把梁赞救出来。原来,他之前就早有打算,他希望用梁赞来当敢死队。梁赞的身手好,而且遇事沉着冷静,他来打头兵,不仅可以防止陈兵的人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更可以利用梁赞来解决许多本没有必要他们自己亲自解决的麻烦。 无论怎么说,我与梁赞之间,还是有感情的,我当时就极力反对道:“这怎么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不是老人洞,万一梁赞进到里面,身体出了变化怎么办?” 这个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的舒景成突然开口说道:“放心,如果他也变成那恶心的样子,我会开枪杀了他,不会让他有太多的痛苦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登时窜起一股怒火,心说好家伙,原来这一伙人一直以来都是把梁赞当成一个棋子在使用。 我刚一要发作,梁赞的手就突然扣住了我的肩膀,说道:“佩玺大人,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软,我吃过陈队长的烤野鸡,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我回头一看,发现梁赞这个疯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仍然还在嘿嘿傻笑,天空连续数天的阴云终于消散,一抹温暖的阳光洒在了梁赞的脸上,他的笑容显得那样爽朗,无所畏惧。 我冲梁赞说道:“你他妈的疯了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山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这样贸然进去,难道你不怕变成姜道临那模样?” 梁赞冲我粲然一笑,说道:“嗨,我的佩玺大人,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的女朋友都能进去,我怕什么?” 我心中一动,旋即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懂,你不能跟卜瑾比,她根本就不是……” 我的话说到了嘴边却被梁赞一手捂住了嘴巴,我一愣,就看梁赞笑道:“我知道,佩玺大人,你相信我,我都知道,这个事情,你没有必要说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有一点不敢相信梁赞所说的话。我要说的当然就是卜瑾不是人这个事情,但是,梁赞竟然说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我见梁赞既然都这么说了,便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梁赞问:“什么把握?” 我思量了一会儿,但还是说道:“能活着出来?” 梁赞考虑了一会儿,说道:“两成。” “你大爷的。”我骂道。 梁赞也不多说,就冲我嘿嘿傻笑。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鹏却突然说道:“梁赞,我陪你进去。” 我一听这话,不禁一愣,只听高鹏解释道:“你救过我的命,我高鹏不会忘记,再有一点,我之前已经喝过那条小溪的毒水了,反正早晚都会变成那副德行,还不如陪你走一遭。” 我立马上前劝阻道:“你个傻**,他之前是在骗你的。” 没想到高鹏只是一摆手,说道:“老大,你不用多说了,这一趟,我跟梁赞走定了。” 梁赞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啊。” 我一愣,心说,我们三个人是一伙的,要是他们两个人进了山洞,只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跟陈兵等人呆在一起,那我真的就被完全孤立了,于是我也说道:“ 第三十七章水下斑点 第三十七章水下斑点 ———————————————————————————————————————— 蛇口洞穴外表不大,但是里面却幽深异常。梁赞和高鹏一开始还在洞口处犹豫了一阵子,因为他们担心,如果这个山洞并不深,那么就有可能跟那些山童直接遭遇。但这种担心很快就被眼前的现实打消了。 水面没到梁赞和高鹏的大腿处,两个人一前一后就朝蛇口山洞里走去。 约莫过了十分钟以后,陈兵第一次用对讲机跟梁赞沟通,只听他冲着对讲机听上去还颇亲切地问道:“梁赞兄弟,没什么情况吧?” 梁赞的回话很快,他道:“陈队长,托您的洪福,一切还好。” “遇到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陈兵说道。 “那是一定的。”梁赞回答道。 这个时候,天空晴朗,阳光十分充足,大家守在洞口处的河岸上,陈兵等人开始整理行李,那个叫舒景成的年轻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书,那本书由于这几天连续的大雨已经被雨水浸透,变得皱皱巴巴的,舒景成便将他们摊在地上晒干。 袁老头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难得的休息时间让他靠在一棵树边就睡着了。刘易似乎一直对这昏黄的河水感到好奇,一直呆在河边研究。洪毅在擦拭自己的冲锋枪。这样一来,似乎只有我和陈兵很在意蛇口山洞里的梁赞和高鹏。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这一次,是梁赞先说的话,就听对讲机里莎啦啦的声音道:“陈队长,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陈兵整个人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 梁赞道:“进来的时候把绑腿绑好,这水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你们得多加注意。” “水里有什么?”陈兵焦急地问道。 但是,他没有得到回音,梁赞什么也没有说。 “喂?”陈兵冲着对讲机喊道:“喂?喂?能听到么?” 这个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梁赞的声音,一个很焦急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陈队长,你喊什么,你要害死我们俩啊,别……” 突然,梁赞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高鹏颤抖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听上去似乎高鹏非常的惊恐,“过、过来了。” 旋即,对讲机里传来了“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很大的杂音。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边。 “怎么了,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我道。 陈兵一摆手,他关了对讲机,说道:“别嚷嚷,你没听见他不让我们发出声音么。” 我一听这话立马闭上了嘴巴。我心说,难不成梁赞和高鹏两个人在蛇口山洞里面与之前的那些山童相遇了?我相信,以梁赞的身手,搞定一两个山童应该还不成问题,但是,刚才进入蛇口山洞的山童实在太多了,梁赞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此外,他还要照顾到高鹏,万一他在里面真出现了什么状况,还真的是凶多吉少。我有些遗憾没能跟他们两个一起进入山洞。 “兵哥,现在怎么办?进去?”洪毅一如既往地急性子。 陈兵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他们进入山洞一共没有多长时间,对山洞内部的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不能这样贸然进去。” 于是,我们又靠近山洞,期望能有什么声音从山洞里面传来,也好给我们做出一些相应的判断。但是,蛇口山洞的洞口水流声太大,几乎掩盖了其他一切的声音,我们无从知晓梁赞和高鹏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状况。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整整等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陈兵的对讲机传出了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变得异常浑浊,我听到梁赞的声音道:“喂?喂?陈队长,能听到么?” 陈队长立马回应道:“我是陈兵,我能听到你们。” “真是了不得,”梁赞说道:“不愧是陈队长给的装备,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竟然还能用。” 陈兵问道:“你们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了么?” “危险倒是谈不上,不过是一点小麻烦罢了,你们有枪,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梁赞解释道。 我原本以为陈兵会刨根问底似的继续追问梁赞他们俩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他没有,大概是因为在他多年的执行任务的生涯中,他已经对麻烦的类型不感兴趣了,他在乎的只是那麻烦是否可以得到有效的解决。 梁赞和高鹏进入山洞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们都很好奇,他们的身体是否发生了什么相应的变化。 陈兵问道:“你们的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吧?” “除了刚才受了点小伤以外,没有什么变化。”梁赞说道:“不过,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这里不是什么老人洞。” 众人讶异,但是又觉得的确是在情理之中,便继续问道:“那你们在山洞里面遇到山童了么?” 梁赞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为了让我们听到而刻意那么做的,他说道:“连影子都没看到,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山洞,而可能是一条山体隧道。” “隧道?”陈兵有些诧异。 梁赞“嗯”了一声,说道:“虽然整体上来看,这隧道是完全天然形成的,但是在一些地方,尤其是越往里面走的时候,还是能看到许多人工的痕迹的,这隧道很长,我估计走个两三天都有可能,要不,陈队长,你们先进来?” 陈兵皱起了眉毛,他有些犹豫,转头看了一眼袁老头儿,但是八千老道此时仍然在大睡,并没有给他什么建议,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那我们这就进去,你们俩不要走动,留在原地等我们。” “好嘞,陈队长,放心吧您。”梁赞道。 陈兵冷冷地回应道:“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别忘了,范佩玺在我手里呢。” 梁赞嘿嘿傻笑了两声,旋即说道:“陈队长,看您说的,我跟你耍花招,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么。” 就这样,我们整理了装备,叫醒袁老头儿,一行人中,我作为唯一一个外人,跟陈兵他们一起进入了蛇口山洞之中。 进入山洞前,陈兵谨遵梁赞之前的嘱托,重新仔细地绑好绑腿。梁赞说过,这河水里,什么东西都有,那都会有什么呢?我的第一个猜测有些不靠谱,但是,却又是那么自然而然产生的联想,也许是受了云南之行留下的阴影的原因,我本能地觉得会不会是蛇口山洞里的河水下面会有许多尸体呢? 为了不被湍急的河水冲倒,我们一行人彼此搀扶,从岸边往蛇口洞口处移动。 没到大腿的河水十分 第三十八章卵 第三十八章卵 ———————————————————————————————————————— 我们不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带有荧光绿颜色的小斑点是什么东西,但是,在这蛇口山洞里,本能告诉我们,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善类。最让人抓狂的是,在昏黄的河水中,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一些什么形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此时还没有受到那些东西的攻击。 我看到洪毅拉上枪栓,神色紧张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水面观看,看他那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开枪走火。 相比之下,陈兵和刘易两个人最为冷静,尤其是那个刘易,只见他于陈兵对望了一眼,旋即竟然把手探入水下,朝靠近自己的一个小斑点摸去。 黑暗中,我看不清刘易的面目表情,只听见他“啊?”的一声,似乎有些诧异,旋即就听见哗啦一声水响,其他人便纷纷打开手电筒朝刘易的方向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那荧光绿小斑点的真实模样的确让我们大惊失色,只见那东西跟一个人的脑袋一边大小,通体半透明,从外型上来看,跟水母别无二致,但是,与水母不同的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触须,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封闭的蛋形物体,只有中间的位置散发出两处指甲盖大小的荧光绿小斑点。 “这是什么东西?”洪毅见这东西没有獠牙也没有触角,似乎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顿时脸色轻松了不少,便如是问道。 刘易没有立即回答,他端着那个蛋形物体,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好像是颗卵。” “卵?”我们所有人,包括见闻颇广的袁老头儿都很惊讶。 刘易点点头,他拿着自己的手电筒照着那蛋形物体,说道:“你们看,这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我们几个人听言上前观看,只见那蛋形物体中的的确确有一条如小蛇一般的条形生物在缓缓蠕动,而那荧光绿颜色的小斑点,正是这蛋形物体内的生物的眼睛。 “不对呀,”洪毅疑惑道:“如果说这是卵的话,那么他们怎么会动呢,我明显能感觉到这些东西在往我腿的位置钻。” 袁老头儿在一旁发出不屑的声音,说道:“孺子不可教也,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各种各样的怪事见得还少?在这里,我们就不能用常规的角度看待问题。” 陈兵随声附和道:“袁爷说的没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用常规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只会误导我们。” “等等,有些不对劲。”刘易突然说道。 “怎么了?”虽然刘易的声音不很大,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声突兀的叹息都足以让我们几个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你们看,”刘易解释道:“这卵里的生物似乎在挣扎,好像就快要死了一样。” 我们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蛋形物体内的生物由一开始的缓缓蠕动,此刻已经变成了迅速的搅动,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惊吓,但又不像,只见刘易手中的蛋形物体突然之间变得很不规则,一会儿这边隆起,一会儿那边凹陷。 “我操,里面那东西不会是要出来吧。”洪毅紧张地端起了冲锋枪。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那蛋形物体“扑哧”一声响,伴随着一声还很稚嫩的尖啸声,一颗长着两颗螯牙的小脑袋一下子窜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的同时,还发生了另外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舒景成几乎是闪电一般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一下子对准了刘易手中的蛋形物体,另一件事情是陈兵突然大喊一声,“别开枪!”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刘易也受到了惊吓,但是,他到底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并没有如普通人一般一遇到这种危险,立即就把手中的东西丢进水中。当然,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那半透明的生物钻出来以后,似乎很痛苦,它挣扎了两下很快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似乎是死掉了,而与此同时,它那发着荧光绿的小眼睛一下子也失去了光亮,变成了死气沉沉的乌黑色。 大家仔细在看那长条的生物,只见它的脑袋有些像蜈蚣,身上有一些细小的鳞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的生物。 众人的眼中皆掠过一丝错愕,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大家还是心有余悸,就听洪毅说道:“吓死老子了,我说刘易,你的手怎么这么臭,这么多的虫子卵,你怎么就抓了一个便孵化出来了。” 手臭?我大致扫了一眼身边的水面下面的情况,这里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个小斑点,说刘易手臭,在这么多的虫卵中就抽到了一个恰好要孵化出来的虫卵,未免有些牵强。这其中一定有着一些原因。 “依老夫来看,到不一定是刘易的手臭。”袁老头儿拿腔拿调地说道。 陈兵一听这话,情不自禁地扬起眉毛问道:“袁爷,这么说,您认识这种东西?” “不不不,”袁老头儿慌忙解释道:“老夫和你们一样,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不过,你们看,这周围有这么多的虫卵,要说刘易的手臭,未免有些牵强。” 我渐渐感到自己的大腿处又钻过来了许多虫卵,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脱口而出,说道:“是温度!” 众人回头看向我,他们都不是愚蠢的普通人,我这话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是,就在这一点拨之下,他们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陈兵一拍手,说道:“对啊,这些虫卵拼命地靠近我们,但是却没有攻击我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我们身上的热量,这黄水如此冰冷,我们的温度对于这些虫卵来说,很可能是帮助它们孵化的必备条件。” “啊?”洪毅一听这话,脸色大变,说道:“那照这么说的话,我们身边的这些虫卵不就马上都要炸开锅了么。”说罢,他端起冲锋枪对准水面下的荧光绿小斑点,但旋即又把枪放了下来,说道:“用枪也没有用啊,这些东西太多了。” “光!”刘易说道:“这些虫子怕光,刚才那只虫子之所以那么快就死掉了,依我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它害怕我们的手电筒发出的强光。” 我一听这话有些道理,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环境中的生物,它们的眼睛的感光度会变得非常敏感,这个时候,用强光对准它们的眼睛,几乎可以在一瞬之间就把它们弄瞎,而我看这些生物的身体都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看上去也是经不起什么强光的照射。 就在我还在迟疑犹豫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大腿根的附近发出了“扑哧”一声响,我心中暗叫不好,慌忙去用手电筒照向水面,但是水质是在太过浑浊,简直如同泥水一般,连穿透力极强的狼眼手电筒也照不清那水中的虫子。 这个时候,我听见陈兵冲我大喊道:“把手电筒按在水里,这是军用手电筒,放水的。” 我信了陈兵的话,把手电筒按在了水里,水面上发出了淡淡的光晕,虽然我还是看不清水下的状况,但是,我的感觉并没有丧失,在那一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轻松了不少,但是,手电筒毕竟只能发出有限的光亮,而且在这浑浊的河水中的作用又极其有限,所以,没等我高兴呢,身后就有另 第三十九章蛇口山洞的下马威【感谢熊猫女皇的五颗钻石】 第三十九章蛇口山洞的下马威 ———————————————————————————————————————— 水下的虫卵冲着我们源源不断地涌来,旋即孵化,那些破卵而出的半透明虫子开始拼命地撕扯我们的皮肤,试图钻进我们的身体里。一路走来,我遇到的各种诡异恐怖的事情不少,这一次的经历说实话也算不得十分恐怖,但是却着实让人崩溃绝望。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些虫卵的数量实在太多,二是因为虽然我们明知道这些虫子的弱点,但是在这昏黄的水下,我们却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绝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纵使陈兵这样训练有素的人,此刻也是被水下的虫子撕咬得龇牙咧嘴,只听他吼道:“不行,我们不能呆在原地不动,这样那些虫卵只会越来越多。” 道理我们都明白,但问题是,我们要去哪里?这里的山洞幽长狭窄,往前,暂时还看不到岸边,退后,那就以为这放弃,我们这才刚刚进入这蛇口山洞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遭遇到了这样大的麻烦,再往后,不一定还会有什么诡异惊险的事情等待着我们呢。 舒景成从水里捞出了军用手电筒,快速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周,旋即说道:“我们可以爬到周围的两侧的洞壁上。” 一听这话,我也捞出狼眼手电,冲两边的洞壁一照,不禁心中一喜,似乎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之前我也说过,这个蛇口山洞并不大,只是非常幽深,两侧的洞壁相隔不过七八米的距离,而且洞壁之上的岩石凹凸不平,非常适合攀爬,对于我们而言,此时此刻,只要能离开这河水,就有重新生存的希望。 我们没有统一的命令,但都各自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洞壁出走动。 在水下行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这些河水刚好没到你的大腿处的时候,而且,由于我们知道水下有危险,所以,我们越是想快一点走到洞壁前却走得越慢,而且,水下各种各样的怪石经常绊着我们。不过,让我们行动得如此缓慢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的腿部正在遭受那些虫子不停地袭击,虽然我看不到自己腿部的伤势,但是,我很清楚,流血是不可避免的了。 因为我一开始就站在靠在边上的位置,我成了我们当中第一个来到了洞壁前的人。到了洞壁前,我二话不说,急忙用嘴巴叼住手电筒,双手一扣洞壁上突出的岩石,腰腹一用力,双腿浮出水面,双脚猛蹬了两下,总算是靠在了墙壁上,我背过身子,让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在洞壁上,此时我再低头去查看自己的双腿,吓得我差点没一下子又摔进水里。 只见我的双腿上此刻至少挂着不下三十条半透明的长虫子,它们无一例外,都只露出了后半截身子疯狂地扭动着。 我头皮发麻,惊起了一身白毛汗,虫子往皮肉里钻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种长条虫子是吸血虫,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点已经是确信无疑的了;但第一种情况的出现,并不能排除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那就是,这些虫子也有可能是某种非常彪悍的寄生虫,它们钻进你的皮肉里,为的就是与寄主共生。 此时,还在水中的洪毅和陈兵一看到我腿上的情况,一下子受了刺激,立马又加快了步伐,只是那洪毅身子太矮,就在他还差一步就来到洞壁的时候,突然,他在水下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忽然身子一沉,整个人竟然一头扎进了水中。 洪毅立马一阵挣扎,搅得水面水花四起,最要命的是,随着水花翻腾,竟带出几条虫子,那几条虫子顺势就要往陈兵的肩膀里钻,亏得陈兵反应迅速,急忙扑腾了两下,将那几条虫子弄掉。 随后,陈兵又是一手伸进水中,他力气极大,竟然一下子就把洪毅从水中提了出来。这一提出来还好,只见那洪毅正鬼哭狼嚎手里的手电筒和冲锋枪都丢进了水中,两只手正狂乱地抓自己的脸。 我用手电一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只见洪毅的脸上,到处都是那长条虫子,最让人恐怖的是,其中有两条虫子,一条已经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另一条正顺着他的鼻孔拼命地往里钻,洪毅不是没有力气去拔出它们,但是,那些虫子的身体实在太粘滑,他的手上又全是水,根本就抓不住那些虫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虫子顺着他的七窍钻进去。 我们都知道,人的耳孔和鼻孔是与大脑紧密相连的人体的空洞,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换句话说,洪毅可能就此倒在这里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陈兵一看洪毅这个样子,也不再去管他,自己一个人来到洞壁旁边,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我的身边,留下洪毅一人在那里苦苦哀嚎,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七窍就开始大出血。 洪毅的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就好像是一把尖刀在玻璃上划擦的声音一样刺耳,让我听了浑身不自在,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腿上此刻也有同样的虫子在试图钻进我的皮肤里的事情。 好在洪毅的哀嚎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声音停止得很突兀,突然之间,他整个人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一样,浑身一怔,然后两只眼睛瞪得异常得大,一双巨大的眼睛正不断地向外渗出鲜红的液体,他的浑身开始抽搐、发抖。 这时候,连一向沉稳冷静的陈兵也看不下去了,他招呼了一声此刻已经爬上了对面的洞壁的舒景成,喊道:“景成,给他一个痛快。” 话音刚落,就听山洞里“砰”得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呼啸而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洪毅的后脑勺,洪毅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了水中。在那一瞬间,我明显地听见了水下“哗啦啦”如潮水一般的巨响,洪毅刚死,身上的温度还为冷却,一下子又吸引了无数虫卵冲他的身体不断靠近。其中还有很多的虫子试图顺着洞壁朝我和陈兵爬过来,我们不敢怠慢,急忙用手电筒的光亮将它们吓退。 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水面才重新恢复了平静。我气喘吁吁,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于是,那双腿的剧痛一下子就传了过来。 我低头一看,只见那些虫子此刻露在外面的身体已经不足一半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做任何的拖延,必须马上对自己的伤势进行处理,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而在另一侧的洞壁的舒景成、刘易和袁老头儿已经开始在向外拔那些钻进皮肤里的虫子了。 我和陈兵也赶紧进行处理,我徒手尝试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抓不住那些虫子,这个时候,我想到了自己的背包里还有纱布,便想转身去取,这一下,整个人差点又重新掉进了水里,还好陈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 我手上包上了纱布以后,增大了摩擦力,终于能够捏住那些虫子了。一开始,我还担心,这些虫子会不会像水蛭一样,弄不好会留下半截身子在皮肤里面,但好在这种虫子的身体非常坚韧,并没有断成两截,只是,这种虫子天生生有一种细小的鳞片,这些鳞片倒刺如我的皮肤让我疼的龇牙咧嘴,但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也总比让它们钻进去要好。 我们忙活了好半天,我疼的满头冒汗,直到我们彼此都确认对方的身体上再也没有那些虫子的时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轻松下来之后,我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心说这里这么危险,梁赞和高鹏又是怎么未受伤害轻而易举地走到了蛇口山洞的更深的地方的呢?不过我也并没有多想,因为梁赞这家伙毕竟不是善类,他对于危险的敏锐程度虽然不及卜瑾,但在我们这群人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没准他进入山洞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现象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我听见另一侧的洞壁的袁老头儿开口道:“不对劲儿,这太不对劲儿了。” 袁老头儿非等闲之辈,他这话一出,大家纷纷询问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就听袁老头儿解释道:“你们看,这里的虫卵这么多,少说也有个成千上百,但是,这么多的虫卵,我们却没有见过成虫,这还不对劲儿么?” 第四十章缝隙 第四十章缝隙 —————————————————————————————————————————————————— 这几只小虫尚且难以对付,倘若这蛇口山洞里还有其他更大的成虫,那我们几个人的危险就更难以想象了。 刚才在水中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些蛋形虫卵虽说是生活在水下,但是,那些破卵而出的幼虫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水下生物,至多算是一个喜水动物。如此说来,如果真有什么巨大的成虫,那它们最有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就是这山洞的更深处,另一个就是这洞壁的两侧凹凸的石墙上。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后背有些发毛,立马测过身子用手电筒对着身后的洞壁以及洞顶反复查看,但是探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心说那成虫就有可能在这山洞的更深处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诧异,心说这里的虫卵如此彪悍,梁赞和高鹏又是如何安然无事地进入到山洞的更深处呢?还有,当时梁赞在对讲机里让我们不要说话,高鹏也曾经说过什么“那东西要过来了”之类的话,那么“那东西”会不会就是指这些虫卵的成虫呢。 但是,我也没有多想,因为梁赞这个人终究也不是什么善类,他虽然还不至于卜瑾那般无解,但他对未知危险的预判能力却远远超乎我们当中的所有人。 我斜眼看见陈兵的脸上有些怒容,虽说刚才是他自己下令给洪毅一个痛快,但是,说到底,洪毅到底还是他自己手下的人,如今,如果梁赞的推测属实的话,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老人洞,那么也就是说,陈兵那一伙人还未来得及深入就已经折损一员,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要归咎于领队的疏忽。 陈兵掏出对讲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喊道:“梁赞兄弟,你说水下有东西,我们知道,但是可万万没想到水下的东西这么难缠。” 听那话语中,多少有些责备的意思。 但是,陈兵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洪毅沉进水中的尸体一样,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陈兵有些焦急,继续喊道:“喂?” 但是仍然没有回信,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我却没有对梁赞感到担心,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心说没准梁赞此时正躲在这山洞里的某一个角落里笑得不亦乐乎呢。这才是他的风格。 “妈的。”陈兵低声咒骂了一句,旋即抬起一双因愤怒而变得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要把怒火迁移到我的身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兵的那种眼神,他们这种成天走在刀刃上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场,这一下子,我更是心惊胆战。不过好在最后陈兵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时候,洞壁另一侧的袁老头儿问道:“陈队长,什么情况?” 陈兵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情况,我们继续往里走。” 我们把各自的手电筒都对准前方,五道光柱齐刷刷地照向前方,我们惊讶地看见,这个山洞在往里走有一个小岔口,而与其他山洞中的岔口不同的是,这个岔口不是分左右两个洞口,而是分成了上下两个洞口。其中,下面的那一个山洞被水覆盖,只露出一半的高度,应该是这条河水的发源地;而在这个水洞的上端,有一个严格意义上甚至不算是山洞的缝隙,那条缝隙左右大概只有一米半的宽度,上下更窄,连半米都不到,不过好在,这个山体缝隙的下端有一处四五平方米的大缓台,这个缓台给人的感觉很突兀,也很不自然,我想,这就是梁赞所说的人工制造的痕迹吧。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继续朝前走去,我们换成前身贴在墙壁上,一个个横着如同螃蟹一般艰难地行走,有几次,我干脆又掉进了水中,不过好在因为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一落入水中就立马扑腾着起来重新回到洞壁上,也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等我们到了那个巨大的缓台上之后,都各自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药品对各自先前的伤口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全部集中在眼前的这个山体缝隙中了。 “他们没有潜水设备,一定是进入了这个山洞。”刘易在一旁说到。 袁老头儿在一旁立即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山洞啊,难不成我们要趴着进去?” 这个时候,从一开始就用手电筒检查这个山洞的舒景成忽然抬起头,对我们说道:“不用趴着进去,这是一个滑坡,下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陈兵问道:“滑坡?大概有多长?” 舒景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光线的折射来看,怎么说大概也有四五米的距离。” “四五米……”陈兵嘟囔着,我能看出来,洪毅的死亡让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我也凑到那山体石缝前,心说这里面也太过狭小了,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们怕是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陈兵看了看袁老头儿,又看了看我,我的心里掠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见陈兵又对着对讲机喊了两声,道:“梁赞兄弟,梁赞兄弟?” 隔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他妈的。”这一次,陈兵并没有刻意地压制自己的怒火,而是径直说道,旋即又看了看我和袁老头儿,似乎是犹豫着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对袁老头儿说道:“袁爷,这次辛苦你一次,你先下吧。” “什么?”袁老头儿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八字胡都直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表情,说道:“让老夫下去?” 其实,不光是袁老头儿感到惊讶,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自己已经有些预感,觉得陈兵肯定会让我先去下面试探,一方面,这里现在只有我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伙人,另一方面,我们这剩下的五个人当中,袁老头儿是年龄最大的一个,而且陈兵一直都很尊敬袁老头儿,把他当成了队伍中的第一谋士来使用,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让袁老头儿第一个进去,有些让人大跌眼镜。 我们不知道陈兵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是,他的话在这里就是命令,纵使袁老头儿又多不高兴,也只能从命。 准备了一会儿后,袁老头儿先是蹲在了地上,双脚挂进山体石缝内,旋即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屁股往前一窜,山体缝隙下面的滑坡并不是很滑,袁老头儿几乎是一拱一拱地往下面划下,直到自己的身子消失在山体缝隙内。 过了一会儿,山体缝隙里传来了袁老头儿一声刺耳的惊呼。 我们听了均是心头一紧,陈兵忙冲着山体缝隙大喊道:“袁爷!袁爷!什么事?” “头!”袁老头儿喊道:“人头!妈的,这里太小了,老夫有道法都使不出来。” —————————————————————————————————————————————————————————————————————————————————————————————————————————— 【结果昨天晚上还是没写出来,今天补上吧。。。。。。】 第四十一章穴妖 第四十一章穴妖 —————————————————————————————————————————— 人头?我几乎下意识里就以为那会不会是梁赞或者是高鹏的人头,但旋即,袁老头儿在里面又对我们喊道:“没事没事。” 陈兵有些不耐烦,问道:“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谁的人头?” 袁老头儿哼哼了两声,说道:“老夫哪里知道那是谁的人头,不过,看那样子,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人头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那袁老头儿就已经蹿到了山体缝隙的底部,他一落地,就道:“我的妈呀,这里的确是够敞亮,不过也是够吓人的。” “怎么了?”陈兵问道。 袁老头儿故意卖弄官司,说道:“你们下来便知道了。” 陈兵想了想,问:“那个梁赞在下面么?” “还没看见。” 陈兵又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那你先下去。” 于是,我们几个人也都依次顺着进到了山体缝隙之中。我往下滑了两米左右,就看到了袁老头儿所说的那个人头。不过由于我事先有了一些心理上的准备,所以也并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很突兀。 那是一颗瞎了一只眼的男性头颅,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的确像袁老头儿所说的那样,这颗人头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面目上的肌肉还没有完全腐烂,但是其表皮已经发黑而且干枯异常,他的一只眼框留有一道很大的疤痕,所以我推测他瞎过一只眼睛。 我继续往下窜,这个时候,我已经能够看到袁老头儿的双脚了。我落了下来,袁老头儿一看到我,就苦笑着说:“年轻人,你也来了?” 随后,陈兵、刘易、舒景成等三个人也都依次滑了下来。果然,这里的地方比那滑坡要宽敞许多,但其实也并没有很大,最主要的是,山洞的上部有许许多多极不规则的岩石地垂下来,让人根本直不起腰,稍微一个不留神,估计就会撞到脑袋。 五个人重新汇聚在一起,便拿起手电筒查看前面的情况,这一照之下,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山洞,简直就像是一个弃尸坑一般,只见幽深狭长的山洞里到处都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尸体,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些尸体有男有女,而且从年代上来看,几乎每个年代的人都有。这里有一些身穿古代盔甲的士兵,也有一些长发尸体,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的女性,而是古代的男子,只不过大概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他们的衣服已经腐烂成片状了,不时还有几只相当肥大的老鼠在他们的身上到处乱窜。 还有一些尸体,他们的衣着服饰,很带有近现代的气息,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具身穿民国时期国民党士兵军装的尸体,还可以看到一些身穿中山装的尸体,再近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身穿现代化衣着,佩戴有枪械武器的尸体。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是有全尸的,他们的身体往往支离破碎,不是缺条胳膊就是少一条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下去一般,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陈兵微微皱起了眉毛,说道:“看来,这些都是历来寻找老人洞的先人们。” 我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心说难道这些古往今来的人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寻找老人洞,以祈求参破生死轮回、长生不老的人吗? 我情不自禁地说道:“我还以为,那老人洞一向都只是一个秘密。” 陈兵道:“的确是一个秘密,少数人的秘密,这里的死尸虽然多,但是,在这神农架原始森林之外,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的存在的。”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想到了父亲的那一句话——巫怪的事情,从来都是少数人的秘密。 袁老头儿这个时候在一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呀,真是不明白,长生有什么好的,人这一辈子,活个七八十年岂不快哉?所谓的长生,哪有那么容易?” 大家都没有回话,但是大家无一例外都觉得他这一句话说的很对,长生不老其实不仅是对身体的要求,更是对一个人心理素质的考验。一个人是否能够忍受绝对的孤独,一个人是否已经能够历经长生的考验,事到如今,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说我可以安然自若地接受自己可以长生不老的情况。 这时候,刘易在一旁说道:“其实,也许在这里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想要什么长生不老的本事。” 袁老头儿点了点头,难得地有些深沉地说道:“不过都是一群棋子罢了,只有那些大富大贵或者权倾天下的人,才会愚蠢地奢求什么长生不老而已。” 众人沉默,陈兵说道:“先别管这些了,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得继续前进,还不知道那个梁赞到底在哪里呢。” 我道:“不如再用对讲机问问他。” 陈兵一听这话,瞪了我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 我哑口无言,大家只好硬着头皮踩着脚下成堆的尸体缓缓朝前走去,有些死尸虽然看上去很结实,但往往一脚下去,整个身体就“啪”的一声全部凹陷下去,我们也只能暗自祷告。 陈兵手中的冲锋枪自打进入这里就从来没放下过,舒景成手中也是紧握着手枪,警惕地查看着四周,因为我们大家都不是傻子,这里的尸体堆积成山,一定是由于某种原因使他们死在了这里,而根据他们尸体的情况,则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种生物的袭击。 空气里散发着尸体腐臭的气味,熏得我头昏眼花,在加上山洞顶部的岩石频频阻挡,我撞了好几次头,我们前进的脚步愈发缓慢。 我们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咕噜噜唧唧的几声叫唤,在这寂静的山洞里分外刺耳,我听得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人急忙四处张望,但是,在山洞之中,回音异常明显,尖锐的声音在石壁的来回反弹下,我们根本分不清那声音来自何处。 我们当中的五个人,就属舒景成的眼力最好,但是他却显得异常冷静,手枪紧握手中却并没有抬起来,而是留一只手中的手电筒在山洞的里侧不停地扫射,我看着他的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的地方,忽然,一个干瘦、惨白的浑身**的身影在里面山洞的一侧沿着翘起的石壁如同蜘蛛一般刷的一声就爬到了阴影里面。 就在那一刹那,我耳膜一震,“砰”的一声枪响,舒景成举起手枪就开了第一枪。 我没有听见子弹撞击石壁的声音,所以我估摸着这一枪应该打中了目标,但是,我却看到舒景成的脸一阵剧烈的抽搐,似乎是有些气愤。 他失手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舒景成失手,他的枪法,我有过亲身的领教,这一次的失手与其说是让我对舒景成感到失望,还不如说让我对刚才那人影感到恐惧。 “穴妖!”我听见袁老头儿喊道:“竟然是穴妖!” 我看到袁老头儿的表情很难看,自知大难临头,但是短时 第四十二章袁老道士 第四十二章袁老道士 —————————————— 群居生物?! 一听袁老头儿这一句话,所有人当场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虽然眼前的这个穴妖的尸体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他的那种快速如鬼魅一般的移动速度和那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还是让我们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我上前问袁老头儿道:“袁老先生,那穴妖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袁老头儿神色紧张地捋了捋八字胡,说道:“这穴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人的变种,他们也算是人吧。” “穴居人?”刘易问道。 袁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差别的。” 穴居人?我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档纪录片,其中主要讲的就是穴居人,大约距今二十万年以前,地球上曾经存在过许多人种,其中就有穴居人的身影,他们虽然与人类的祖先不同,但是本质上跟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他们有发达的大脑,懂得制作工具和与同伴相互合作以求自身的生存。 但是,我记得穴居人很早以前就已经灭绝了,就算是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存活了下来,并且又经历过了十几万年的进化,眼睛已经完全退化了,但是,那也没有理由能够多进化出两条胳膊呀。 当然,之前在河水中行走,拉着山童的竹筏的生物在袁老头儿的口中称之为彘蚺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异,那么,是不是说这些幸存下来的穴居人也在这里发生了变异,而变成了穴妖呢? 袁老头儿说道:“其实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关于穴妖的事情,但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些家伙竟然是六肢生物,看来,也是一个变种。” 陈兵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那么,这里到底是不是老人洞啊?” 我们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山洞里开始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袁老头儿大惊失色道:“他们大概是过来了。” 我们几个一听这话,纷纷把手电筒对准山洞深处,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一群穴妖顺着墙壁蜘蛛一般刷刷地出现在石壁上,迅速地爬行,舒景成反应很快,“砰砰”放了两枪,打中了其中两个穴妖,但是却也并没有一击毙命,很快,我们就被这些东西包围了。 他们的数量很多,最少也有五十个。他们盘踞在洞壁之上,借用洞顶上面的许多不规则的石柱遮掩着自己的身体,冲我们不停地发出尖锐的咆哮。袁老头儿说的没错,这些家伙真的就如同人一般,他们相互配合将我们团团围住,同时又警惕着不被枪击。 “这些东西跟那些虫子不同,他们根本就不害怕强光啊。”刘易说道。 听了他这话,我下意识地抬起狼眼手电对准了一个穴妖。狼眼手电的光线非常强,如果照在人的眼睛上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失明,但是,我这一照,那穴妖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显得非常兴奋,他尖啸一声,从洞壁上跳下来,径直朝我飞了过来。 我手中没有枪,身后唯一的武器是长刀,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拔出刀,那穴妖就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 别看那穴妖身子精瘦,可是力气却很大,再加上他天生就比我多一对手,这一扑之下,我根本毫无抵抗能力,只好躺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掐住那穴妖的脖子,防止他来咬我,可是,这样却防不了那穴妖的四只爪子在我的脸上乱抓。 “掐住他,别动。” 恍惚间,我听见了舒景成的声音,领会了他的意思,死死地掐住那穴妖的脖子,两条胳膊崩得笔直尽可能地让那穴妖远离我的身体,紧接着,我听见一声枪响,顿时,那穴妖的脑袋炸开了花,一股黑红的液体迸发而出洒在了我的脸上,旋即那穴妖抽抽了两下,瘫软了下来。 我重新站起身子看向舒景成,刚要道谢,其他的穴妖一下子全部蜂拥而至,其中绝大多数都扑向了舒景成,舒景成连开数枪也抵挡不住,这时候,刘易和陈兵便用冲锋枪为舒景成做掩护,一时之间,整个山洞内枪响声不断。 但是,穴妖的进攻毕竟不是疯狂的自杀式冲锋,他们懂得利用地形巧妙地闪躲,虽说陈兵、刘易的冲锋枪的火力足够猛烈,但是却并没有伤到多少穴妖。 很快,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就已经扑上了许多穴妖在撕扯他们的身体。 奇怪的是,虽说我跟袁老头儿也收到了穴妖的袭击,但数量与那三个人相比要少许多。慌乱之中,我狂舞长刀,竟然也砍断了几个穴妖的胳膊。 袁老头儿到底也已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我怕他经不住这穴妖的袭击,忍不住在慌乱中去多看他两眼,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老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躲过了两次穴妖的攻击后,竟然来到地上的一具尸体旁。 那尸体的年代并不久远,此刻正斜靠在洞壁上。我见袁老头儿忽地伸出两根手指用最咬破后,用渗满鲜血的手指一点那尸体的额头,然后手掐法诀,嘴里也不知迅速地念叨着些什么东西,右脚寻出一块空地,在地上用脚尖迅速画了一个太极图案,然后脚尖和脚跟正好踩在所画太极图的阴阳两眼之上。 他正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又有一只穴妖已经扑到了他的后背上撕咬着他。但是袁老头儿目不改色,定力十足,只见他右手纳入怀中,竟然取出一个不大的铜铃。 “叮叮当当”几声铜铃响,那铜铃声并不悦耳,声音嘶哑还略有几分尖锐,旋即我只听见袁老头儿大喊一声:“起!” 紧接着,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刚才还面如死灰的死尸腾地一下突然站起身来,他全身僵硬,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袁老头儿。袁老头儿手诀翻飞,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但是,片刻之后,那僵尸猛然伸出一只利爪径直戳向袁老头儿身后的那只穴妖。 那僵尸的手指如同岗顶一般,一下子就戳进了那穴妖的脑壳,穴妖当场毙命,但是六肢还是死死地扣在袁老头儿的身上,袁老头儿费了好大的劲头才挣脱开。 与此同时,其他的穴妖也向袁老头儿扑了过来,但是这一次,那僵尸挡在了袁老头儿的面前,竟然开始为了保护袁老头儿而与穴妖搏斗。 这一切我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是什么?湘西的赶尸之术? 袁老头儿到底不是一个平常人,他操纵僵尸与穴妖搏斗不知道比我这长刀好用多少,另一边的陈兵三个人激战正酣,他们轮流为对方掩护,以争取换子弹的时间,但是,照这样的形式发展下去,有多少子弹也不够打。 我也无暇顾及他们,自己此刻也是焦头烂额,长刀在我的手中机械地挥舞着。我看大部分的穴妖都被陈兵三个人吸引了过去,自己想往后退,但是却发现穴妖已经封住了回去的路,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我估摸着这些穴妖这一次应该是倾巢而出,便推测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径直朝山洞的更深处冲去。 没跑两步,忽然脚下被一具尸体绊倒,我正要起身,忽然一只穴妖已经从高处向我的面门扑来。我下意识地要挥起长刀,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也被一只穴妖死死地抱住,根本无法动弹。 第四十三章消失的高鹏 第四十三章消失的高鹏 —————————————————————————————————————— 我根本不用仔细端详就已经料想到那人影是梁赞了,刚才那木质的简易矛速度飞快,正是梁赞进入山洞前所带的武器之一。 但是,让我多少有一些吃惊的是梁赞出现的地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原本以为他应该在山洞的更深处的。 梁赞的神色还算轻松,他只是低声冲我喊道:“快把手电关掉。” 我听了他的话关掉了手电筒,他便一路拽着我往前跑,大约过了一支烟的功夫,脚下的尸体已经越来越少,身后的枪声也没有那么刺耳了,我们才逐渐放缓了脚步。 我纳闷梁赞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为什么还能这么快地奔跑,他告诉我说他自打进入这山洞以后就压根没开过手电筒,他想让自己的眼睛迅速适应这里的黑暗环境。 不过我的眼神不好,没有了手电筒基本上就是一个瞎子,于是我问梁赞现在可不可以打开手电筒,梁赞说现在还有些早,再往里一些就可以了。 我们两个一边小跑,我一边问他道:“高鹏呢?” “挂了。” “什么!?”我尖叫了一声。 梁赞慌忙笑道:“停停停,别叫,我逗你玩呢,他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呢。” 我又问道:“你们俩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吧,为什么在对讲机里听不到回信呢?” 梁赞道:“我的佩玺大人啊,你疯了吧,在这山洞里冲着对讲机吵吵嚷嚷的?估计也就那个傻大兵能做出这样的蠢事,这山洞里什么诡异的生物应有尽有,随便发出声音那不是找死么,那对讲机我早就关掉了,我把高鹏安放道安全的位置以后就一直在那里等你们的出现。” “你没受什么伤吧?”我这么问,其实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己的双腿受了伤,虽然经过了一些简单的处理,但是经过刚才激烈的打斗,难免不会再有闪失。 “没受什么大伤,高鹏也一样。”梁赞回答道。 我心中惊讶不已,心说刚才在刚入山洞的时候,陈兵一伙人就损失了洪毅,梁赞却把这一切说的如此轻松,于是我问道:“那洞口的虫卵没有伤到你们?” “虫卵?”梁赞反问了我一句,旋即好像反应了过来,说道:“什么狗屁虫卵啊,我看那个傻大兵那一伙人也不怎么专业嘛,那明显就是蛊嘛。” “蛊?又是蛊?”我有些惊讶,便道:“那也就是说,山洞里不会有什么成虫喽。” 梁赞道:“当然不会,那些个你所谓的虫卵,其实每一个都是一个蛊,只不过都是同一个种类,都放在一起,这种蛊我曾经有所了解,所以一看到那些小斑点就和高鹏立刻上了洞壁上,自然也就没受什么伤了。” “原来是这样,”我道:“那这么说,那个袁老头儿也只是一个半吊子啊,他懂得也不是很多嘛。” “话也不能这么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梁赞解释道:“我呢,从小就对那些苗疆巫术有一定的了解,而那个袁老头儿很明显就是一个道士,虽说道教一开始也是脱胎于原始巫教,但是经过后世几千年的演化,已经有很大的差别了。” “那到底都有些什么差别呢?”我问道。 梁赞哈哈一笑,道:“佩玺大人,你该不会要我在这里给你来一个原始巫教与道教的大讲堂吧,你只需要知道,那个袁老头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道士,精通阴阳五行、招魂抓鬼一类的事情罢了。” 我忽然想到刚才袁老头儿操纵尸体的举动,便把这件事情跟梁赞复述了一遍,梁赞听后多少也有些诧异,说道:“那应该是赶尸一类的法术,不过也有不同,应该是驭尸术的一种,”说到这里,梁赞自己也有些诧异,继续说道:“不过这驭尸术应该属于巫术的一种了,这个袁老头儿怎么会使用呢?……哎呀,不去想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就算是驭尸术,那也都是一些年代不远的巫术,而像你女朋友的那种巫术才是年代久远的原始巫术,论威力,你女朋友可是了不得的。” 我沉默着点点头,卜瑾的厉害,我自然十分清楚。 “好了,这里差不多了,你要是想开手电,就开吧。”梁赞说道。 我打开手电筒,灯光一闪,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只见我眼前的这个人,哪里是什么梁赞,只见此人身穿一身破旧的清朝官服,顶戴花翎一应俱全,面有血污,毫无生气。 我浑身像是触电了一般,几乎是条件反射,顺手一甩手电筒,直接砸在了那家伙的脑袋上。紧接着撒腿就想跑,不料却被那家伙一把抓住,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家伙一手拽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揉着脑袋,嘟囔着说道:“哎呀我去,佩玺大人,你下手还真不轻,早知道这样,我就提醒你一句了。” 我一听这声音,无论从语音语调,还是谈吐风格都与梁赞别无二致。有时候,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算难,难的是将一个人的说话方式学得完美。 “放心放心,你没撞见鬼,我就是梁赞。”那家伙用袖口抹了抹脸,然后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往自己的脸上一照,道:“怎么样,没错吧。” 他的那一张脸由于被清朝的官服显得额鬼里鬼气的,此刻被手电筒的冷光由下往上这么一照,更是让人崩溃。我连忙骂道:“快他妈放下吧,我知道了。” 梁赞这才松开我的胳膊。 我问道:“你怎么穿这一身?在哪里弄的?” 梁赞一脸轻松的表情,说道:“在刚才的死人堆里翻出来的呀。” “你神经病啊,穿这东西干嘛?” “我的佩玺大人,你以为我爱穿吗?刚才那些穴妖你不是也看见了,一个个生猛无比,好在他们的视力并不好,他们只能靠声音和气味来判断猎物的方位,”梁赞解释道:“所以,在遇到穴妖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声,像大傻兵那家伙,在这山洞里放冲锋枪,穴妖不攻击他都怪了。” “那跟你穿着一身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当然有关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穴妖还会根据气味来判断猎物的方位,这件清朝的官服的主人死了怎么也得有几百年了,衣服上沾满了尸气,我穿着它,穴妖就闻不出我是一个活人啦。” 这个时候,我猛然间想到了以前袁老头儿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说这个梁赞一身的老阴之气,因为物以类聚,所以天生就会招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话到了嘴边,我还是没有说出来。我想,大概所谓的阴气与尸气还是有所不同的吧。那些穴妖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多只能算作是一群凶残诡异的生物,不算是什么妖魔鬼怪,尸气可以闻到,但老阴之气恐怕并不在嗅觉的范围内。 我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么多了,高鹏呢?” “在这里,跟我来。”梁赞一边说一边带我来到了一处凹陷的洞壁处,这里的山洞比之前更加宽敞,估计直径已经有五六米的距离了,我随着 第四十四章多加小心 第四十四章多加小心 ———————————————————————————————————— 一看高鹏并不在这里,梁赞的脸上也掠过了一丝惊讶。 我问道:“你不是说高鹏在这里么,人呢?” 梁赞一边挠着脑袋你便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啊呀,都这个时候了,还玩捉迷藏可不太好。” “你别放屁了。”我如是说道,但是也并有责备梁赞的意思,便又问道:“他该不会是被这山洞里的其他什么东西掳走了吧。” “应该不会呀,”梁赞说道:“临走前,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很久,并且告诉过那个高鹏,千万不要离开这里呀。” 我心中暗骂,心说坏了,如果高鹏这一趟出点什么事,我估摸着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但是,就在我和梁赞有些诧异的时候,我们俩的身后忽然响了一声——“怎么了?” 这个声音不大,而且语气也很平淡,但是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让人听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一般。 我和梁赞均是一惊,我猛然回过头去,就用手电筒去照,只见我们身后赫然站着一个身穿古代士兵皮甲的人。那人一遇强光,竟然也不闪躲,而是径直站在那里,说道:“是我。” 灯光一照,我和梁赞均是松了一口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鹏。他穿着古代士兵的皮甲估计也是梁赞的主意,这样可以掩盖他身上的生气。 “高鹏,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离开这个地方么。”梁赞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轻松,但是我还是能从中听到一种责备的意味。 高鹏回答道:“我去撒了一泡尿。” 我和梁赞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也都没说什么,梁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旋即,他问高鹏道:“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啊,”高鹏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解,回应道:“我能有什么事?” 梁赞“啊”了一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我听了以后也没多过问,拍了一把高鹏的肩膀,就道:“你可真把我吓坏了,幸亏你没事,走吧。” 我刚要抬脚走路,胳膊却忽然被梁赞拽了一把,我回头一看梁赞,问他怎么了。 梁赞对我说道:“没什么,就是你的鞋带开了,你赶紧系上吧。” “啊?”我低头拿手电筒一查看,发现脚下的鞋子的鞋带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松动的痕迹,我抬头刚要骂梁赞,却听见梁赞哈哈笑道:“逗你玩呢,佩玺大人。” 我低声问候了一遍梁赞的列祖列宗,旋即跟上前去,这一次,高鹏走在了最前面,而我和梁赞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梁赞出奇地沉默,而且走路的速度也并不快,假如换一个场景,我们这个步速,都快赶上在公园里散步了。 虽说梁赞不说话,但是我从一开始可就憋着一肚子的问题等着他来给我解答,于是问道:“梁赞,这里到底是不是老人洞啊?” 梁赞一开始没有反应,我又问了一遍,他才好像如梦初醒一般缓过神来,就好像从刚才开始,他一直都在发呆一样。 梁赞问我刚才说什么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边,梁赞听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佩玺大人啊,要我跟你说多少遍啊,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到神农架这种鬼地方,我哪里知道这里是不是什么老人洞啊。” “什么?!”我一听这话,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对他说道:“那你还在对讲机里说什么这里不是老人洞。” “我不那么说,大傻兵他们会下来么,他们不下来,我们三个人永远都没有机会脱离他们。”梁赞解释道。 我一听他这话,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说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还好我们的身体还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反应。” “那可不一定。”梁赞的话就好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泼在了我的脑袋上。 “什么意思?”我问道。 “有没有什么变化反应不一定现在就能看的出来,有时候,一些反应变化是由内而外发生的,所以,很有可能当我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上起了某些变化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梁赞说这一席话的时候,语气异常的平淡、冷静,就好像他自己根本就不在这个山洞里一样。 我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想了一会儿,还是问梁赞道:“那你觉得这里有几成把握是老人洞?” “这说不好,”梁赞回答道:“不过要我凭直觉来说,我觉得这里应该不是什么老人洞,因为这里的守卫太多了,就好像是通关游戏一样,在这条山洞里,每走过一段路程,前面就会有一定的危险在等着我们,之前水中的蛊虫如此,穴妖也是如此,我觉得他们只是一群守卫,真正的老人洞,恐怕还要走上一段距离。对吧,高鹏?” 我不知道为什么梁赞突然想起来征求高鹏的意见,不光是我,连高鹏自己也是有点惊讶,他走在前面,定住脚步,回过头来,呆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的。” 然后转过头又开始继续往前走。 过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我们来到了一处大约四十五度的拐角,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梁赞在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步伐,让高鹏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最后,我终于明白了他做这一切的含义。 在我们通过那个拐角的时候,梁赞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捂住我的嘴,力气极大又十分迅速地把我推到拐角的墙壁处,那里恰好有一处凹陷,我们两个正好呆在了那里。 我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吓得吃惊不小,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这个时候,梁赞忽然把嘴巴贴在我的耳边对我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佩玺大人,你听我说,高鹏有点不对劲,我现在要松手,但是你一定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当我没跟你说过这件事,你知道了么?” 高鹏有点不对劲?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多少有点不相信。 梁赞也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便贴着我的耳边继续说道:“佩玺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能力,在这山洞里,四周没有任何的杂音,我的耳朵一向很灵,在这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肯定能反应过来,但是,刚才我们刚遇到高鹏的时候,他过来时,我没有任何的察觉,这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 我转了转眼珠子,示意梁赞我在思考他所说的话,梁赞旋即又道:“我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高鹏的后勃颈子的衣领上有很大一片血迹,但是,他这一路跟我过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根本不可能流那么多的血。而且,自打他出现以后,就变得极其沉默寡言,基本上一句话也不多说,在他消失的那一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五章楚王熊渠 第四十五章楚王熊渠 —————————————————————————————————— “没、没怎么?”我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高鹏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和梁赞,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那一动不动的架势似乎就是在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竟然还敢说谎话骗我。” 见高鹏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也是我心里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下子就不敢正眼看他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高鹏最后还是如是问道。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梁赞,发现他深色紧张地看向别处,也不搭理我,我一下子慌了神,就一个劲儿地说:“真的没什么,你别多想,走累了,休息一下而已。” 高鹏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狡猾,他眯起眼睛说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我无奈,只好不停地解释,最后过了好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才重新上路,但是,因为有了这一个插曲,我就不再敢向高鹏那边靠近了,总觉他变得鬼里鬼气的,反倒是那个梁赞,真的就好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照旧跟高鹏有说有笑的,只不过高鹏却不怎么理会他。 这一段路走得十分别扭,过了十几分钟以后,山洞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好像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细细地品味,这是一股香气,很厚重。闻了一会儿,我恍然大悟,这是卜瑾身上的气味。 我记得当初在云南苗寨里第一次见到龙卜瑾的时候,她身上的这种味道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但是,随着日后卜瑾跟我一起生活的久了,我就渐渐地把这种气味淡忘了。而如今,在这潮湿腐臭的山洞中的空气中,偶尔飘来一股幽香,就显得十分引人注意。 直觉告诉我,卜瑾就在这附近,或者至少她离我们的距离已经不远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事情,我的心脏就跳得飞快,这倒并不是因为遇见卜瑾会让我十分激动,而是与卜瑾同行的那些山童和那两头袁老头儿口中的彘蚺怪物。 但是,山洞在前方拐了一个弯之后,却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惊讶的事情——山洞的走势开始变成了上坡路。 一般的山洞,它往往是平直走向,最常见的是向下的走向,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山洞里的隧道是向上走向的,当然,除非有另一种状况——这条山体通道本来就是人工开凿的。 果然,我们再往里面没走多远,身边的石壁开始变得光滑起来。 卜瑾的味道越来越浓,山洞的坡度也越来越陡,高鹏依旧走在我们三个人中的最前面,走着走着,我们忽然听见了一声低吼,那吼声不大,也很低沉,但是听那声音的穿透力和共鸣就知道,那一定不会是一个小东西所能发出的声音。 我们再往前走了走,三个人不觉都停下了脚步。 只见在我们三个人的正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道方形的石门,石门的样式很古朴,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从外形上来看,远没有云南地宫里的铜门来的气派,但是,这一道石门却更加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就把我们这些手拿手电筒的现代人拒之门外而不理。 但是,真正引起我们三个人注意力的是,那蹲在石门两边的两头怪物——彘蚺。 “我靠,”我小声说道:“这两个怪物该不会是看门的吧?” “估计是这样的。”梁赞说道。 “那也就是说,卜瑾和那些山童在那石门的后面喽。”我一边说一边猜测着那石门后面会有什么东西,或者说,石门后面的空间到底会有多大,会不会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卜瑾和那几个山童就从那石门里面出来了呢。 而那两头彘蚺怪兽此刻似乎是在打盹,他们俩一起趴在地上,鼻子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偶尔身子一动,就伴随着粘滑的皮肤的摩擦声。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还能怎么办?”梁赞说道:“路只有这一条,你女朋友肯定是进到这里面去了。” “废话,我也知道,关键是有那两个怪物在那里看着门,我们怎么进去?我们又不像陈兵他们那样有枪,难不成那刀跟那些怪物拼命?”说到这里,我心里竟然还有一刹那的担心,心说陈兵那一伙人还好吧,会不会此时此刻已经被那些穴妖大卸八块了呢。 没想到,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就见那个高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鬼气森森地点着脚尖走到了那石门前,站在两头彘蚺怪物的中间。 我一下子傻了眼,一时间也忘记了他的不对劲儿,直接轻声喊道:“喂,高鹏,你去那里干什么,快回来,别把那两个怪物吵醒了。” 但是,高鹏并不理会我所说的话,他怔怔地立在那里,隔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忽然开始一抖一抖地耸肩,从后面看,就好像他在呵呵无声地傻笑一般。这一幕极其诡异,还没来得及我反应过来,那高鹏就突然“哇”得一声叫唤,趴在石门两侧的彘蚺怪兽一听到这一声叫喊,立马都抬起了脑袋,左右“看了看”,嘴唇微张,一条大舌头开始向外吐信,那样子就像是一头大蜥蜴一般。 两头彘蚺很快就凭借着气味锁定了高鹏的方位,它们两个一齐发出一声怒吼,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令我吃惊的是,那高鹏站在那里不怕反笑,那听起来不像是他的笑声,而是一种异常豪迈的大笑,只听高鹏一边大笑,一边说道:“两头畜生,也敢当我养伯去路?” 说罢,只见高鹏一拔腰间的佩剑就要与那两头彘蚺展开一场战斗。 与此同时,梁赞捶胸顿足,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事情。 我道:“高鹏疯了?” “疯个屁啊,”梁赞握紧了拳头,说道:“这下子我终于明白高鹏是怎么回事了,他果然是被上身了。” “鬼上身?”我心里咯噔一声,因为我从小到大凡是听到的有关于鬼上身的故事,基本上全都是女鬼上身,而且上人身的不是厉鬼就是冤魂,总而言之是大凶之兆。 “的确是鬼上身没错,但好在不是冤魂厉鬼。” “那他是怎么被鬼上身的呢?”我问道。 梁赞解释道:“我估计应该跟他穿着的那间皮甲有关。” 梁赞的话刚一说完,就看见高鹏已经拔出了皮甲上戴着的佩剑开始与那两头彘蚺怪兽打斗起来。 这个时候,就算是之前梁赞没有跟我说过高鹏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也能看出问题。此时此刻的高鹏身手异常矫健,只见他左躲右闪,那彘蚺怪物虽然行动起来异常缓慢,但是它的头在脖子的肌肉的牵引下动作却异常迅猛,那脑袋就如同毒蛇一样,闪电般地向高鹏咬去,而高鹏闪躲自如,毫发未损,与此同时,手中的的佩剑还不停地予以相应的反击,若不是因为他手中的佩剑年久生锈,估计那两头彘蚺早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这时候,梁赞突然大喊一声道:“养伯!” 高鹏一听,身子一怔,差点直接被彘蚺一口咬在大腿上,他迅速地退到了一边。我还在纳闷梁赞为什么喊他的 第四十六章深仇大恨 第四十六章深仇大恨 ———————————————————————————————————————————— 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在与两头彘蚺较量的人了,叫他高鹏?可是他内里的灵魂却是楚王熊渠手下的将领。叫他养伯?可是,他的身体却又是高鹏无疑。但总而言之,那人此刻正与彘蚺怪兽斗得不可开交。 这一次,高鹏的手里有了新刀,再加上他那一身不属于他的武功,就看他刷刷几下,就在那彘蚺怪兽的身上砍下了数条刀疤,一股暗紫色的血液泵涌而出,滴落在高鹏的脸上。但是,此时的他,面不改色,怒目圆睁,一脸的无所畏惧,还真有那么一点谁我其谁的英雄架势。 彘蚺怪兽也不甘示弱,脑袋如同闪电一般直袭高鹏的腰腹,高鹏侧身一闪,旋即竟然用胳膊将那怪兽的脑袋夹在了自己的腋下。不过,一人难斗二虎,高鹏这边刚一把其中一头彘蚺制服,另一头彘蚺一口就咬在了高鹏左侧的大腿上。高鹏也不喊疼,估计他体内的那个养伯的灵魂并不能感受到高鹏**的疼痛。高鹏暂且不去理会那受伤的大腿,怒目瞪向自己腋下的彘蚺的脑袋,大喊一声“呔!”就见寒光一闪,“刷”得一声,那彘蚺怪兽的脑袋应声落地。随后,高鹏又长刀一挥,解决了咬在他大腿上的彘蚺怪兽。 这一切的进程异常迅速,几乎就是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足以看出那养伯的武功之高强。 但是,咬在高鹏大腿上的彘蚺虽然头已经和身子分家了,但是,那一口大嘴仍然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仍旧死死地咬住高鹏的大腿。高鹏弯下腰,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掰开那彘蚺脑袋的嘴巴,但是,大腿之上已是鲜血直流。 高鹏对此全然不以为意,解决彘蚺之后,大踏步地走向我和梁赞的面前,把长刀递给梁赞,说道:“多谢兄弟,这把刀还送给你。” 梁赞哈哈笑了两声,一边接过高鹏送来的长刀,一边对高鹏说道:“养伯将军客气了。” 梁赞笑面相迎,一时之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说刚才梁赞还告诉我小心附在高鹏身上的灵魂,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跟这个养伯客气上来了。 就在梁赞接过高鹏递过来的长刀之后,突然之间,梁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杀意,振臂一挥,就听见长刀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明晃晃的刀刃径直劈向高鹏的面门。 我“啊”的一声惊呼,不过好在那附着在高鹏身上的养伯也不是等闲之辈,脚尖一点,整个身子顿时向后退出三四米远,虽然在脑门上还是留下了一点擦伤,不过所幸没有大碍。 见此情况,我的第一反应是,梁赞大概是要将附着在高鹏身上的养伯鬼魂给驱逐出去,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驱逐灵魂要用真刀真枪的,而且,刚才那架势,根本就是要高鹏的命的架势。 “梁赞,你干什么?那可是高鹏的**。”我喊道。 不料,梁赞却毫不理会我的存在,只见他剑眉怒起,咬牙切齿道:“楚国奸人,犯我上庸,你可知我是何人?” 一听这话,我当场冷汗就下来了,不用多说,此时的梁赞已经不是他自己本人了,而是那个与梁赞签订了鬼约的古庸先贵——巴冉。 高鹏一见这种情况,登时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问道:“那你到底是何人?” “古庸先贵,巴冉。”梁赞淡淡地说道。 高鹏眉头一皱,说道:“你竟然死了?” 梁赞不说话,高鹏继续说道:“你们古庸之人,不是已经参破长生之术了么。” 梁赞冷哼一声,说道:“长生又有何用,如今国破家亡,还不是你们楚国奸人所害。” 高鹏冷冷地退到一旁,捡起了刚才丢在地上的青铜古剑,回应道:“庸国国君骄傲自满、固步自封,周王无道、纲常败坏,我楚王熊渠一领西南众将士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乃是大道所趋,国之大势,弱肉强食,你们又有何不满?” 梁赞狠狠地啐了一口,似乎非常恼怒,说道:“弱肉强食?我上庸强盛之时,一统南疆八蛮,随武王伐纣,那时可有你们楚国?我上庸强生之日,待四方诸国相敬如宾,可曾欺辱?楚国奸人盗用巫法,毁我上庸根基,此等奸猾手段还谈什么大道所趋?” 梁赞这一席话说得义正言辞,一身正气,但高鹏也毫不示弱,他冷笑了两声,说道:“巴冉将军,此话说得恐怕有失公允。旁人不知,我楚国众将士可是有所耳闻,庸国之强盛,无非也是外力所致,若不是你们最后行逆天之道,以致巫宗上师西去玉虚,无外力而助,庸国又有何可惧。” 也不知为何,高鹏这一席话一出,梁赞的表情就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一样,面露难色,一时之间竟是没有想出相应的话回应上去。死来想去,最后,长刀一横,凌然道:“楚国奸人,休要多言,我巴冉虽然千年未死,但灭国之仇尚记之尤新,致我上庸朝秦暮楚,国破人亡,这深仇大恨,今日应有个了断了。” 我渐渐觉得势头不对,紧接着,高鹏也一立青铜古剑,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拿它来挡剑劈人,尚且有用。就听高鹏笑着说道:“巴冉将军,当日庸楚大战,你我大战百余回合尚且未分伯仲,而庸军却已溃逃,今日,莫不想再来领教我养伯的武力?” 我一看这两个人越说火药味越浓,巴冉和养伯两个人之间谁的武力更高强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两个不死老妖精灵魂不化,此刻正用着梁赞和高鹏的身体行事,这两个人若是打斗起来,胜负且不论,两个人谁有个好歹,对我而言都是不小的打击。 一想到这里,我登时不敢再怠慢,径直走到这两个人的中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只能左顾右盼连声说道:“喂喂喂,你们、你们先等一等。” “你又是何人?”高鹏冷声问道。 我又是何人?这一句话让我多少有些尴尬?我是谁?我他妈的当然是范佩玺了,但是,跟我眼前的这两个个比起来,我简直一文不名,人家两个人,一个是古庸先贵,一个是楚国大将,这两个人无论名声还是实力都比我强得太多,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好说道:“我、我是你的肉身的朋友,哎呀,他妈的,怎么说起来这么别扭,我叫范佩玺。” 高鹏一皱眉,问道:“可是楚国将士?” “呃……不是。” “那就是庸国贼兵喽?” “呃……也不是。” “西秦?” “不是。” “那你到底是何人?”高鹏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何人?我是何人?我脑袋一热,骂道:“我他妈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 高鹏一听这话,更加困惑,索性巴冉还算认识我,只听他道:“这位兄弟,本来我无意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此人关乎我上庸之破灭,深仇大恨,今日不报,我巴冉如何能够安息。” 我一听这话,多少有些不满意,说道:“你们之间的仇恨,却要用别人的身体来搏斗,这样公平么?” 第四十七章兵窟 第四十七章兵窟 ———————————————————————————————————————— 卜瑾的突然出现一下子让我们三个人都有一些错愕,不知道为什么,卜瑾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气质,这种气质能让周围一切的喧嚣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沉寂下来。 我看向卜瑾,发现她那一身素衣之上竟然有许多黑色的血迹,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我张开嘴巴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一下子又不知道话从何来,只好定在那里,觉得十分尴尬。 那高鹏一看石门已经被打开了,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急忙跑向石门处,也不管卜瑾站在那里,青铜古剑一横,吼道:“姑娘离远一点,休要挡住我。” 但是,卜瑾哪里是那种言听计从的人,她呆呆地立在那里,眼神转向向自己跑来的高鹏,眉头先是一皱,紧接着嘴巴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突然,高鹏身体一个趔趄,整个人竟然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上,紧接着浑身开始不停地抽搐,并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下意识地以为卜瑾给高鹏下了什么蛊,于是大声呼喊道:“卜瑾,手下留情啊。” 但是,很快,我又发现不对劲,躺在地上的高鹏发出的呻吟声明显混杂着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养伯的,而另一种是高鹏自己的声音。 我这才知道原来卜瑾正在试图驱逐出附着在高鹏身体里的养伯的灵魂。 高鹏到底挣扎,身体里的养伯喊道:“妖女邪术,坏我大事。” 但是,卜瑾可不管那些,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高鹏的身边,蹲下身来,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对高鹏说了一句古苗语,高鹏听后身子一震,体内的养伯一声哀嚎。卜瑾随后将自己的手盖在高鹏的脑袋上,又咕哝了一句,旋即高鹏的身体开始一阵剧烈的抽搐,过了一会儿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高鹏的身体毫无反应地昏死了过去。 然后,卜瑾重新站起身子,一看梁赞,梁赞的身体一动,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是梁赞。他急忙说道:“别别别,别动手,是我。” 看那样子,似乎是梁赞体内的巴冉的灵魂有些惧怕卜瑾一般,一看到卜瑾的出现,巴冉立刻隐藏了起来。我怀疑,刚才卜瑾所做的事情就是把养伯的灵魂给收复了。而卜瑾她也的确有这样的本事,想当初,在云南地宫的时候,那些咸鸭蛋脑袋的怪人和那龙蛊、麒麟蛊的灵魂也都被她收服,大概生魂一类的东西都很惧怕卜瑾吧。 卜瑾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困惑,梁赞跟她解释了一遍以后,卜瑾才作罢。 我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心说这两个人刚才还剑拔弩张呢,怎么卜瑾一出来一切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果这是一部好莱坞大片,那么,怎么说高鹏和梁赞之间也得来一场十几分钟的打斗场面之后卜瑾再出现,那还算说得过去,但是,现实的生活毕竟不是电影,我们的探险虽然有很多的诡异事件,但是也有很多事件都被轻易地化解了。 虽然我刚才一直在劝架,但是,说句发自内心的话,我也很想看到那个巴冉和养伯之间的大战,但是,这两个人的打斗终究没有发生,这也不错。 之后,我去查看高鹏,发现他此刻昏睡了过去,除此之外身上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后,卜瑾走到我的面前,突兀地对我说了一句:“佩玺,你跟我来。”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问道:“我跟你去?” 卜瑾沉默着点了点头。 “去哪里啊?” 卜瑾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转过身,冲身后的石门指了指。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梁赞,梁赞眉毛一扬,道:“你看我干嘛?她又没让我跟她一起过去?” 于是,我又问卜瑾道:“那梁赞他们可以跟着一起去么?” 卜瑾沉默着点了点头,但是,此刻的高鹏还处于昏迷之中,根本无法行动,梁赞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佩玺大人,你放心,高鹏由我来背着,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我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于是,我们三个人在卜瑾的带领下进入了那石门之中。 一进门,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就瞬间把我征服。这里哪里还是什么山洞,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宫殿,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皇宫楼阁,准确地说,这里像是一个地下兵营。 这里的空间异常广大,迎面而来的是一条漫长无比的石阶,石阶呈向上的走势,几乎一眼望不到头,而且,让人惊讶的是,这条石阶的两侧,占满了手持长戈身穿铠甲的古代战士。与秦始皇兵马俑有些不同的是,这些士兵并不是由陶土筑成,而是都是一些实实在在的人。 我们忍不住上前观看,发现厚重的铠甲里都是一些骷髅头,细看之下,还可以发现,这些青铜铠甲的表面上除了锈迹还有一些灰黑色类似于木炭的颜色,从外表的特征来推断,这些人应该都是被烈火焚烧而死。 他们是谁?古庸国的战士?我这个时候想要问问梁赞体内的巴冉,但是,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躲在梁赞的身体里不肯出来了。 但我还是把头转向梁赞,问道:“梁赞,你怎么看这些死去的士兵?” “还能怎么看?”梁赞没好气地说道:“要我说,这就是古庸国的不死军团了呗。” “不死军团?” “我瞎猜的。”梁赞哈哈傻笑了两声,说道:“不过我觉得应该**不离十,你想啊,就算这里不是老人洞,但也一定是跟老人洞有关,古庸国的先民既然已经参透过长生不老的秘密,那么他们很自然而然地就会利用这种力量来组建军事力量啊,长生不老的军团,这在冷兵器时代几乎可以说是无解的武器诶。” 我皱着眉头,疑惑道:“那既然古庸国有这样一支军团,那为什么还会输给楚国呢?而且,我看这些士兵应该都是被火烧死的,既然都已经有这样一支军团了,为什么还要亲手毁灭掉呢,这不符合逻辑呀。” “哎!何必想那么多呢,事情到了最后总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我心说也对,,现在就算再怎么想也都只能算是瞎想,没有任何的实际依据,这样很容易让我们陷入一种无端的猜测之中,虽然我也很想去问卜瑾,但是一看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这是好听的说法,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张臭脸),我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们在台阶上又走了一段时间以后,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段的石阶上面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黑色血迹,紧接着,我们看到了第一具山童的尸体,没走两步旋即就看到了第二具,接着越来越多,一共十几具山童的尸体毫无规律地横躺在我们的面前。 不用多想也能够知道,这些山童一定就是那些随卜瑾一起进入蛇口山洞的那些山童,但是,他们怎么会死呢?看着卜瑾衣服上的黑色血迹,我的心里掠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八章汲灵 第四十八章汲灵 —————————————————————————————————————————————— 听了卜瑾的话,我先是一愣,旋即又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我问道:“任务?什么任务?” 卜瑾淡淡地回答道:“就是带我来这里。” “你?”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想当初我去云南接龙卜瑾的时候,我记得阿姝娜说得很清楚,那就是卜瑾是她的后人,也就是所谓的关门弟子,那么,按照常理来说,卜瑾这个女孩儿她应该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那个苗寨,为什么她会跟遥远的武汉神农架里的山童扯上关系呢?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嘱托与忠告,那时候,我的父亲明确告诉过我,卜瑾不是人,她是三十年前那个老村长的青铜棺里走出来的妙龄女子。三十年过去了,她容颜不老,这本身就已经让人大跌眼镜,此时此刻,我不禁在想,会不会我眼前的这个卜瑾她也已经参透了所谓的长生之道?而且,较之姜道临、巴冉等人的长生之术,她的长生之道更为完备。 思来想去,我还是问卜瑾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卜瑾看了看我,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一些犹疑,但最后还是说道:“这是一个约定,他们必须履行。” 我反驳道:“约定?你不是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苗寨么?为什么会跟这里的山童有约定?” 卜瑾看着我,一双大眼睛呼扇呼扇眨了两下,轻声道:“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一直生活在那个苗寨。” 我身子一怔,又问道:“那阿姝娜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那你又是从哪里来,你的父母是谁?” 卜瑾看着我,眼神中竟然流露出跟我一样的困惑,想了想,最后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些不满地问道:“你不知道怎么可能对这里这么熟悉?” 卜瑾看了看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朝前走去。 我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上前一把拉住了卜瑾,说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卜瑾被我这一拉,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死死地瞪了我一眼,我身子一怔,眼看着卜瑾的眼睛正在一点点地变红,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卜瑾的手,退到一旁,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卜瑾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回答,见我松手,她也不再追究,只是对我说道:“继续往前走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梁赞,梁赞耸了耸肩,那意思似乎是在对我说,你自己的女朋友你都搞不定,你问我有什么用。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没本事,也就不好再去逞强,只好继续跟在卜瑾的后面走。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条石阶会有这么漫长,我们足足走了两天才勉强看到石阶的尽头。 期间,我们休息了两次,高鹏也渐渐地苏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拼命地回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由我和梁赞跟他解释了一遍他才恍然大悟,但即便如此,高鹏还是心有余悸,很快就把穿在自己身上的皮甲给脱下去了。 我们一边走,一遍感慨着古人的鬼斧神工,这样一个巨大的山洞,要说是完全天然形成的,肯定不可能,但若说是完全由人打造而成也不切合实际,我们估计着这山洞很有可能原本就存在,只不过古庸国人将其稍加改造。 古庸国的先民的建筑工艺的水平远远超过同时代的其他国家,但是,能建造出如此规模庞大的地底工事,还是让人难以置信,单单是这一条漫长的石阶,就足以向世人表明,当时古庸国的国力之强盛。 这一条石阶,我们不断地向上攀爬,等到了最后的终点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只能让自己保持机械地行走,如果稍有停顿,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我们上到最后一级石阶之后,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副异常壮观的景象。只见这里有一块足足有四块足球场地那么大的巨大广场,几乎把整个山洞都给占据了,估计着山洞几乎已经把整座山给掏空了。 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震撼感让我和高鹏两个人长大了嘴巴,一时之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见在那巨大的广场之上,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青铜铠甲手持长戈的士兵,与石阶两侧的士兵相同,这些士兵也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骷髅头,青铜铠甲依旧光彩耀人,但是上面的灰黑色的痕迹是无法被抹除掉的。 我们大致看了一眼,这里的士兵人数最少也有五万人之多,士兵之中既有骑兵、弓箭手还有长戈步兵,这样的士兵规模,即便是放在今天,也是一支人数相当多的军团,如果再加上这些军团的士兵全部都是长生不老的体质的话,在冷兵器时代,这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要知道,生活在现代化生活中的我们,根本从来都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这些来自古代的士兵,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些士兵虽然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骷髅头,但是,他们却仍然屹立不倒,似乎仍然在用着强悍的意志力量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来守护某些秘密。 一股威严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在这个空间之中,就连梁赞也不禁啧啧称奇,说道:“想必,这就是当年古庸国的强大的不死军团吧,没想到呀没想到,当年庸楚大战,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却被埋葬在了这地底山洞,太可惜了。” 就在我们还处在震惊之中的时候,高鹏忽然在我的身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低声说道:“喂,老大,难道是我的错觉么,我怎么觉得这山洞里有种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听了高鹏的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发毛,心说眼看着面对着将近五万多的死尸,而且还都是烈火焚身而死的上古士兵,要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五万人的不死军团,天知道他们在几千年前都是不是自愿**而死的,万一有什么怨气,这里一定不会小。 我紧张地看向四周,“哪里有什么声音?” “嘘。”梁赞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一下子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竖起全身的毛孔,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是否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呼——!” 像是风声。 “哈哼——!” 像是某种动物的嘶鸣声——战马的嘶鸣声。 “嚯!——嚯!——嚯!” 声音虽然很小,但只要仔细去听,还是能够听出来那是士兵们行走时所发出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却整齐划一,隐隐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我一下子慌了神,去看向那些死去的士兵,但是却发现他们正安然无恙地呆在那里,纹丝未动,这是怎么回事?亡灵? 第四十九章老人洞 第四十九章老人洞 —————————————————————————————————————————————— 对于卜瑾这样的举动,高鹏和梁赞两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我却对此已经有些习以为常,同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其实,早在卜瑾走向那个骑士将军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感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我有些时候看上去的确有些反应迟钝,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是傻瓜,我能看出来卜瑾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很明显,她在汲取那些士兵的灵魂,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得而知。 按照以往,卜瑾如果施行了这样规模庞大的巫术之后,她一定会晕倒,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她踉跄了一下脚步,但还是艰难地站住了脚。 高鹏一见卜瑾回头以后七窍流血,一下子慌了神,忙对我说:“老大,你快去看看啊,嫂子这是怎么了?”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说她是我女朋友?放心,她经常这样,大概是身体经受不住那么大的负荷吧。” “负荷?什么负荷?”高鹏问道。 “什么负荷?”我道:“我哪里知道什么负荷,管那么多干什么?” “佩玺大人,你看。”梁赞忽然打断了我和高鹏的谈话,一只手指向卜瑾。 我们俩顺着梁赞的手看向卜瑾,只见,在这幽暗的地下广场中,卜瑾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色衣服的胸前竟然隐隐闪现着青绿色的光芒。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奥特曼?”高鹏叫嚷道。 “别扯淡。”我说道,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个闪着青绿色光芒的东西应该是戴在卜瑾身上的玉牌。 那块玉牌,那块一直处于被忽略的边缘的玉牌,从始至终其实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如果一切的事情向前追溯,当年秦氏兄弟所经历,看到的事情其实全部都是一种巧合,但是,自从我的父亲和汪成宝这两个人出现在了云南苗寨的地窖里以后,一切的事情都成为了必然,而之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必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块玉牌,那块汪成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玉牌,然后托付给我的父亲。但是,当阿姝娜看到这块玉牌的时候,明显十分的震惊,之后她将这块玉牌扣留了下来,又将这块玉牌传给了卜瑾,之后,我奉父命前往云南接应卜瑾,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彻底发生了改变,再无任何安宁可言。 如今,我仔细回想过往的经历,发现的确有很多人都在寻找那块玉牌,无论是从最开始的汪成宝的冒充者还是后来的秦爷,他们都展现出对卜瑾极大的兴趣,而这种兴趣很有可能不是对卜瑾这个人而言,而是她身上的玉牌。 而且,时至今日我还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看到那块玉牌的时候,那块玉牌是纯白色的,而且上面似乎雕刻着几行我看不懂的文字,但是,自从在云南回来之后,我惊讶地发现,那块玉牌开始渐渐变成了淡绿色,而这一次,那块玉牌又发出了青绿色的光芒,让我不禁在想,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卜瑾在汲取那些亡灵,而是那块玉牌在作祟。 我想上前询问卜瑾,可是刚走了没两步,就发现卜瑾胸前那青绿色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问卜瑾道:“卜瑾,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是那块玉牌么?” 卜瑾沉默着点了点头。 “能让我看一下么?” 卜瑾摇摇头,很坚决,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对我淡淡地说道:“还没完,我们得继续往前走。” “还要继续往前走?”一听这话,我差点没当场两腿一蹬,昏死过去。 卜瑾说道:“真正的目的地在出口的地方。” “啊?” 卜瑾一指前方,我恍然看见在这大广场的前方,似乎有一座小石桥,只是那里一来太黑,二来因为刚才有那些士兵阻挡的缘故,我们并没有看见。 梁赞在后面有些迫不及待,只见他摩拳擦掌地说道:“佩玺大人啊,别磨蹭了,快走吧,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瞪了他一眼,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他抬扛,于是就走到卜瑾的身边想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卜瑾忽然身子一软,一下子靠在了我的怀里,虽然没有晕倒,但是看上去十分的虚弱,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经受不住巨大的身体负荷。只是,她这一靠在我的怀里,原本那个冷漠无情的卜瑾竟然一下子也变得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了,再加上她那身上的独特的香气,竟让我一下子不自觉地搂紧了她。 卜瑾倒也没有反抗,只是非常焦急地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巨大的广场,我们又来到一座小山洞的面前,我们顺着小石桥往里面走,没走两步道,眼前忽然有了些银色的光亮,似乎还有一股清新的空气吹过我们的脸颊。 出口! 我心中大喜,心说终于要离开这个可怕的蛇口山洞了。 我们几个人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一面几乎与地面呈现出九十度垂直夹角的悬崖峭壁。 我们往上一看,只见繁星满天,月光如水,但是,这一切却都只是一线天。这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是在一处巨大的裂谷之中。 我们在这一边的位置对应在另一边的三分之一高的地方,往下一看,如临深渊,脚下是一条河流。而我们所站在的位置,居高临下,还有一部分探出去,像是一个讲台,,只是我真的没敢走到那里。 “我的老天爷啊,”高鹏看着这条足有数百米长的巨大裂谷,而且对面的峭壁离我们的距离不到十米的距离,不禁发出一声赞叹,“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我看向下面,用狼眼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对面的峭壁,竟赫然发现在那峭壁之上有密密麻麻如同蜂窝一般的崖洞。 我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这、这该不会就是老人洞吧?” 老人洞的不死传说就是与古庸国的悬棺崖葬风俗有着直接的关系,当初我认为那蛇口山洞不是老人洞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是山洞而不是崖洞,而这一次,很有可能来对了地方。 果然,没一会儿,卜瑾就伸手摸进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挂在胸前的玉牌,我趁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那块玉牌,惊讶地发现,它已经从来时的淡绿色变成了青绿色,我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对我自己之前的猜想更加肯定了。 这时候,只见卜瑾忽然高举起一只手臂,把那玉牌悬在空中,然后大声喊了一句古苗语。 这个声音在狭小的峡谷里来回回荡,卜瑾的声音撞击在对面的峭壁之上,然后又反弹回来,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整个巨大的峡谷之中一时之间都回荡着卜瑾的那句苗语。 声音一点点消失以后,四周重新恢复了平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又过了一会儿,依然什么事情 第五十章无题 第五十章无题 —————————————————————————————————————————— 等卜瑾?我心里一阵恍惚,心说我才不在乎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是不是在等待卜瑾的出现呢,我只关心这些东西会不会伤害我们,要知道,就算是这些东西他们的行动迟缓,而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如此多的数量,我们还是招架不住。 但是,现在无论怎么想,也无法阻止那些家伙继续往上攀爬,我们手上没有枪,也无法做出先发制人的攻击,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渐渐地,那些透明的人蛇开始爬进对面的峭壁的崖洞里,像是一些虫子回巢一样。 “我的天呐,”我惊讶道:“我原本以为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在神农架会有老人洞的存在,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长生失败品。” 梁赞回答我道:“你看着数量多,但是,其实在几千年的时间上来看,这些仍然只是一些少数人。” 我听了梁赞的话,再去看那些峭壁上的人蛇,心中不禁感慨,心说难不成这些都是古往今来的人们,他们超越了生死轮回而在今天仍然出现在这里?单是想想,我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因为我们一直都看得出神,而完全忽视了身边的情况,以至于当我们的身后“咔嗒”一声响,我们均是一惊,回身看去,只见陈兵、舒景成和袁老头儿三个人浑身是血地站在我们的身后,陈兵的冲锋枪此刻已经不知所踪,他手里拿着一支手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我们说道:“好久不见啊,梁赞兄弟。” 梁赞身子一怔,连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实话,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觉得陈兵那一伙人早就已经被穴妖消灭了,不可能还存在着的。 梁赞略微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像平常一样的厚着脸皮说道:“哎呀,陈队长,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原本以为陈兵会怒目相向,甚至没准会一激动就开枪射击,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陈兵竟然不怒反笑,大概是气糊涂了,说道:“是啊,还好,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陈兵的话一说,我才反应过来,陈兵的人中又少了一个人——刘易。 “那个……”我张了张嘴,问道:“刘易呢?” 陈兵的脸一下子又沉了下去,说道:“他死了。” 我多少有些后悔说出那样愚蠢的话,但是有时候人的脑子就是这样不受控制。 “梁赞兄弟,你该不会是以为那些穴妖就可以把我给解决了吧?”陈兵举着手枪,一步步地向梁赞逼近。 梁赞这个人从来不逞英雄,能屈能伸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一见情况不对,他的脸立刻堆满了让人恶心的笑容,举起双手,笑道:“哎哟哟,陈队长,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别放屁。”陈兵喊道:“若不是袁爷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我陈兵的确有可能就在那里挂了……” “闭嘴!” 陈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卜瑾忽然猛地转过头来大喊一声,别说是陈兵,就连我和梁赞也都是被吓了一跳。 卜瑾这个女孩儿,虽说平日里有些古怪,但是性情还算温顺,一见她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陈兵就更是瞠目结舌了,他这一路,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领队的身份出现的,他的话就算别人有异议也不会当场作出反对,更别提什么让他闭嘴了。 陈兵一下子心里有些不爽,但是,他一看到回头的卜瑾是那个跟山童共同乘坐一条竹筏的女子以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尤其此时的卜瑾,满脸是血不说,还一脸凶相,让人看了心生畏惧,不过所幸她并没有对陈兵施展什么蛊术,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的峭壁了。 这个时候,站在陈兵身后的袁老头儿发觉了不对劲,此时的他跟之前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不再变得唯唯诺诺,发现不对劲以后就径直走到了我们的身边,看向对面的悬崖峭壁,完全不把陈兵放在眼里。 而陈兵一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前走了两步,我们跟上前去,往下一看,只见谷底已经没有半透明的人蛇了,那些东西此刻都已经爬进了对面峭壁的崖洞里了。 袁老头儿啧啧了几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摇了摇头,说道:“愚昧啊愚昧。” 我虽然对陈兵心有余悸,但是,对这个袁老头儿还是多少有一些好感存在的,即便这个袁老头儿经常是一脸猥琐,小眼睛总是滴溜溜地乱转,像是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这里的几个人中唯一一个能给我带来一些安全感的人,对此,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 我问袁老头儿,说道:“袁……袁爷?” “嗯?”袁老头儿一转身,看向我,问道:“年轻人福大命大啊,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在穴妖那里的时候,我曾经自顾自地逃走的缘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袁老头儿,所以,对他的态度也莫名其妙地尊敬了不少。 我问道:“那个……袁……袁爷,您老刚才说什么愚昧啊?” 袁老头儿低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愚昧呢?当然是在说那些人蛇喽。” “哦?”我有些惊讶,问道:“你也知道他们的来历。” 袁老头儿斜乜了我一眼,似乎是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说道:“年轻人,你也太小看我袁八千了,对于这些人蛇,我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来历的,只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数量。” “这么说,您以前曾经见过?”我问。 袁老头儿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见过是见过,不过没见过活的,我记得那时在巴蜀之地的附近,年头太久,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他们这些人,无非就是玄门中人。” “玄门中人?”我一愣,心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门派。 袁老头儿照旧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只不过这一次显得并不从容,而有几分狼狈,说道:“常言道:玄门证道长生术,地师手起撼昆仑,湘西自有起灵法,一尾坐船渡人西。所谓玄门中人,并不是指什么门派,而是指一群拼命追求长生之术的人。” “哦?这我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中国的道教,因为道教自古以来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长生不老、羽化登仙,这也是它与佛教最大的区别,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道教也属于玄门一派呢? “唉!”袁老头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真是不知道,长生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人如此痴狂。”旋即,袁老头儿又一指峭壁上的人蛇,说道:“你们看看对面峭壁上的那些人蛇,他们在是正常人的时候,一定都是大富大贵或是权倾天下之人,正因为如此 第五十一章神游(一) 第五十一章神游(一) ——————————————————————————————————————————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由于刚才袁老头儿所说的话在无意中冒犯了卜瑾和她的巫术,所以才会遭到卜瑾的攻击,但是,当我刚要上前劝阻卜瑾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有些不对劲,我一张嘴,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咽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说我的呼吸仍然非常的通畅,但是嘴巴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先是一惊,紧接着我发现,其他人也很快都像我一样,此时此刻正艰难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没有多大的痛苦,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些恐惧。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惊讶,紧接着,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耳朵也开始听不见声音。 要知道,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并不是之前的洞穴深处那般寂静,这里是一条大峡谷,之前呼呼的风声和谷底的河流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这些声音此时此刻却在渐渐地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紧接着,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开始出现许许多多的小黑点,一切的事物都开始变得灰暗——我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失明了。 然后,我发现,自己的触觉也在消失,我感觉不到风吹在我皮肤上的感觉,我摸不到自己的肢体,于是,我反应过来,我的所有的感觉都在消失。 记得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曾经选修过心理学,里面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刻的实验——感觉剥夺实验。在这个试验中,一个人被关在了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封闭的小房间内,没有光、没有气味、没有任何东西,甚至是给那个人的食物也都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东西。在这个感觉剥夺的实验中,人的一切感官(当然除了触觉)都处于封闭状态,一般人呆不过三天就会体会到精神濒临崩溃,如果超过七天,将对一个人的感觉器官产生永久性损害,而这种损害是无法被修复的。 以前,有一些监狱里也有过这样的小黑屋来惩罚犯错误的犯人,这几乎是一项相当残酷的惩罚,只不过,我们常人根本无法深切地体会到。 但是,此时此刻,我体会到了。这一切就如《般若波罗蜜心经》中所描述的一样——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四周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我不敢走动,因为我害怕自己会迷失方向而一不小心跌倒谷底的深渊。 我印象中,自己最后看见的一副画面那便是卜瑾瞪着一双流着鲜血的眼睛在瞪着我看,这一切,难道就是她的所作所为么?如果是,那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我竭尽全力用文字去描述它,但是却发现这是徒劳的。我只是觉得空虚,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漂浮出了**,也许,人死了以后未必会有什么转世轮回,也许,当肉身消亡以后,精神还会存在,但也仅仅是存在着,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我思故我在,也许,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真的就只是我的自己创造出来的幻象也说不定。 父亲……梁赞……卜瑾……高鹏……这些人是真实存在着的么,我是真实存在着的么,这个世界,它又是否真的就是我所看到的模样,我——真的就一定是我么? 忽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白点。 我起先还以为是自己恢复了视觉,但是,很快,我就排除了这种假设,我并没有恢复视觉,但是,的确有一个白点在由远及近地走向我,那个白点漂浮于虚空之上,一点一点地朝我逼近。 四周没有声音。 这——难道是我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不!随着那个白点不停地逼近,我突然头皮一乍,浑身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个不停向我飘来的白点是一个人——我一开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卜瑾,但是,随着那人的走近,我发现,他并不是卜瑾,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长得很高大,披着长发,身着玄衣,步态从容而镇定,似乎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奇怪的是,随着那人的不断走进,我自己也渐渐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我起先是看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只是能感觉到有个白点在靠近我),我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正漂浮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之中,四周只有我们两个人。 随着那人不断地走近,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充斥着我的全身,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场,震得我站在那里移动不能动。 他走进时,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高出我整整半个身子,他俯视着我,虽然距离很近,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一样,使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突然,我发现,虽然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是我却能看到,他的面目五官正在以一种混乱的状态在不停地改变交融。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下意识地认为,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我父亲所说的那个影响整个古代中国上古文明历史的那个他(她)!! 可是,他(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呢?还是说,其他的人也都正在经历着和我一样的事情呢? 忽然,那家伙一低头,伸出一只指若葱白的大手一下子按在了我的额头上,发出了一个声音,道:“皿。” 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的大手忽然一遮我的双眼,一股清凉冰冷的感觉瞬间漫过我的双眼,待那人的双手离开的时候,我赫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延绵的山峦之间。 我四处寻找,但是却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个人的踪影,反倒是发现,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正有一群衣着简陋的民众正在举行某种神秘的祭祀仪式。 令我吃惊的是,那些人似乎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他们大约有十数人,一个个全都是巫师的打扮,他们此刻都跪在地上,嘴巴里念叨着许许多多叽里咕噜的我听不懂的咒语,似乎正在向上天的神灵乞求着什么东西。 过了很长一会儿的时间,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那十几个人中忽然有一人猛地转头看向我,然后嘴巴里对其他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些人都朝我看来。 我心中一愣,忙向后退了两步,却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我回头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只见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了,而此时,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另外六个人,他们一个个均是粗布衣服,与为首的那个人一身玄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他身后的那六个人看上去却也是目光炯炯,浑身上下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气质。 忽然,我眼前又是一黑。 等到我的眼睛再一次感受到光线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种暖光,睁眼一看,发现此时天色已黑,那暖光,是篝火的光亮。 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屋子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的那个人,而另一个人,身着动物的皮毛,身体强健,看那姿态样子,似乎是某个部落的首领一般。 这两个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那个玄衣人神态自若,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那个强壮的人放在眼里。他们的谈话,我照旧听不懂,但是,我却能够从他们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个首领似 第五十二章石桥甬道【祝亲爱的欧阳同学生日快乐】 第五十二章石桥甬道 —————————————————————————————————— 手握青铜古剑的首领冲我奔杀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原本我以为我是不会受到攻击的,但是,事实的情况是,那首领的青铜古剑一下子就插进了我的腹部,我眼睛一黑,登时跪倒在地。 等我再一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刚才的那块巨大的广场之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蛇口洞穴的现实之中,但是,眼前的景象告诉我这仍然只是一种幻境。 因为,此时的广场之上,所站着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人,这些士兵似乎是刚刚打过一场战争一般,正在整顿之中。 与此同时,我看见在广场的前方,那个玄衣人正面无表情地直勾勾地站在那里,而在他的面前,是另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那人剑眉星目,身材魁梧,眉宇之间时时刻刻显露出舍我其谁的霸气,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此时此刻却跪倒在那玄衣人的面前,不停地磕头,似乎是在乞求着原谅或是其他的事情。 但是,玄衣人仿佛把他当做空气一般,只看他一声令下,广场上所有的士兵都整齐划一地站成立定的姿势。紧接着,那玄衣人双臂高举,四周响起了嗡嗡的颂咒声,没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的士兵的身体无火自燃,一支规模庞大的军团一瞬之间就化为灰烬。 而那跪在他面前的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情,跪在那里,低下头,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然后,那个玄衣人再一次走到我的面前…… …… 我缓缓地张开眼睛,山风习习,我身体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地恢复。 我迟缓地站起身子,发现卜瑾此刻正站在刚才的那个缓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前的峭壁观看。 我走到梁赞和高鹏的身边,叫了他们两声,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不过看到他们呼吸平稳,我的心里也就安稳了不少,大概他们也只是处在深度昏迷之中吧。 至于陈兵、袁老头儿和舒景成三个人,此刻也都各自靠在一边,一动不动。 我的嘴巴很干,虽然我很清楚,刚才的那一切不过都是一些幻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到十分疲劳。 我艰难地走到卜瑾的身后,说道:“卜瑾?” 卜瑾的身子一怔,隔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眼睛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非常虚弱,脸色极度苍白。 “卜瑾?”我看着卜瑾的眼神又一次流露出无助的眼神,心不知怎么,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卜瑾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我跟着走到她的身边,一股熟悉的香味又飘然而至,这味道让我有些痴醉,但当我顺着卜瑾的眼神看向对面的时候,这种沉醉的感觉马上被现实的冲击压倒。 我看见,刚才被卜瑾召唤过来的那些半透明的人蛇,此时此刻又从对面峭壁的密密麻麻的崖洞里钻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那些人蛇的嘴巴里都咬着一条大铁链,然后,这些人蛇咬着这些铁链开始沿着峭壁再一次往下攀爬。 它们的速度不快,但是,这些大铁链却似乎非常坚固,整个山洞里又发出了巨大的铁链拉动时的“咯噔咯噔”的轰鸣声,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处机关,而这些人蛇,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启动这个机关而存在的。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卜瑾道。 “搭桥。”卜瑾淡淡地回答道。 搭桥?我因为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刚一皱眉毛,忽然之间,就听到整个对面的峭壁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一瞬间,无数细小的石头从对面的峭壁之上滑落下来,我下意识地还以为这里就要坍塌了,后来才发现,事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突然,我眼前的那原本连成一片整体的峭壁中央原本平滑的石壁忽然之间出现了四条裂缝,显露出一扇石门的形状。 面对眼前的情况,我惊讶得瞠目结舌,虽然我已经料想到着一定会是一个机关,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机关竟然这样的巨大。 渐渐地,对面的峭壁就如同古时候护城河的城墙大门一样,在上面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巨大的石头门板缓缓地地垂下来,不偏不倚,刚好搭在我和卜瑾所站在的缓台之上。 “轰隆”一声,一切重归安静。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搭桥,这个机关就是将这两面峭壁连接起来。而这条石壁搭成的石桥的对面,赫然是一条黑乎乎的甬道。 卜瑾回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佩玺,跟我来。” 佩玺,跟我来?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卜瑾这样亲切地喊我的名字,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但是,我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跟上了她。 “那他们怎么办?”我指着梁赞和高鹏一边走在卜瑾的身后,一边说道。 “我们去去就回。”卜瑾说道。 “那个……”我趁着卜瑾谈性正盛,紧跟着问道:“他们、啊不,我们刚才的……状态,呃……是你做的么?” 这一次,卜瑾没有理会我,她只是继续往前走,等到我们走到石桥的正中央时,我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毕竟,这机关最少也存在着几千年了,天知道它会不会年久失修,忽然之间就坍塌呢? 但是,卜瑾并没有立即走进那条甬道的入口,而是站在石桥的中央,停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我听见桥下发出了几声嘶鸣,低头一看,不禁头皮发麻,只见刚才启动了机关的那些半透明的人蛇此时此刻都盘踞在谷底,仰头看着我和卜瑾两个人,发出低沉的鸣叫,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只宠物在做了什么事情之后,跟自己的主人讨要奖赏一般。 我转头看了一眼卜瑾,只见她已经双臂举起,嘴里念起了颂咒声,我几乎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隔了一会儿后,谷底的那些半透明的人蛇一个个全部都如同被抽干了血液一样,变得异常干瘪,就在一瞬之间,全部都失去了生命力。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股寒风从谷底扶摇直上,在卜瑾的身边旋转了两圈之后,才缓缓地消失不见——又一次地汲取灵魂么? 我跟着卜瑾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甬道的入口。 当我走到洞口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这条甬道的内部竟然若隐若现地在向外散发出微微的光芒,虽说光芒不大,但是,在漆黑的甬道里却显得异常醒目,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是,那光亮并非常见的黄色火光,而是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我一下子想起了许多古墓中所说的长明灯,我曾经在一本讲述古代传说的读本中看到过,古时候许多墓主人希望自己的墓穴能够万年长明,所以就在墓穴里安放了许许多多的长明灯。而长明灯 第五十三章黄金面具 第五十三章黄金面具 —————————————————————————————————————————— 走到这里,我忽然怔住了,脚下的步子不敢再继续向前迈出去,当然,这倒并不是因为那个投射在青石板地面上的黑乎乎的人影所带给我的恐惧感的原因。 我有所顾虑。 如果说,这面峭壁上的崖洞群就是所谓的最后一口老人洞,那么,我如果进入洞穴,身体会不会就此产生出相应的变化呢?我可不希望自己在从那崖洞甬道里出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越来越不受控制,最后变成了姜道临的那副模样,如果真的变成了那副模样,我倒宁愿选择死亡。 卜瑾看出了我的顾虑,她走到我的身边,用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安慰我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我一愣,听卜瑾那口气,她似乎是知道这甬道的内部有什么东西一样,难不成,她以前来过这里? 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情,我站在原地,拉住卜瑾的手臂,将她拽到我的面前。卜瑾对我的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解,她皱起眉头,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着我的询问。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原以为卜瑾在听了我的问话后,会显现出一种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直愣愣地回答道:“我叫龙卜瑾。” 我叫龙卜瑾?听到这个回答,我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又问道:“那龙卜瑾又是谁?” 这一回,卜瑾想了一会儿,说道:“阿姝娜的后人。” 我知道,这样的问话无论持续多久都没有尽头。看着卜瑾那一双美丽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就如同两把小扇子一样呼扇呼扇地闪动着,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问道:“我们是朋友,对吧。” “朋友。”卜瑾的这个回答不带有任何的感**彩,也不知道她是在肯定,还是只是在重复我所说的话。 我不想让自己流露出懦弱的样子,但是我觉得有些话,我此时此刻必须要说出来,我问道:“你不会伤害我,对吧。” 卜瑾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些困惑,似乎终于对我所说的话有了一些反应,她想了很长很长时间,但是却给了我一个让我想死的心都有的答复。 她转过身,一边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听到这样的回答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我感到很无奈,无声地笑了笑,最后还是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卜瑾。 这条石桥甬道的结构非常简单,它的内部呈现一个“甲”字型的结构,我们俩穿过狭长的甬道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四方体的空间。 一进去,我就发现,里面的光线非常明亮,四周的墙壁上摆满了长明灯,四周的空间里空无一物,只在屋子的中央盘腿端坐着一个人。 我一看那人,心里不觉咯噔一声,只见他身着麻布衣服,整个人背对着我和卜瑾,头发扎成一个发髻,他以一个佛教坐禅的姿势端坐在那里。 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家伙从后面来看,似乎是一个活人,除了那饱满的身体,和脖颈处完好无损的皮肤以外,我似乎能够看到他那沉重而缓慢的呼吸的动作。 我心头一紧,说什么也不敢再上前迈出一步,要知道,在这种地方,我若是遇见一具尸体,哪怕是一只僵尸或是野鬼,我都能接受,因为这比较符合常理,但是,如果这里出现一个活人,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是谁?难道,他就是刚才那个出现在我的幻象中的那个玄衣人,也就是我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个影响整个中国上古文明进程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飞快地跳动,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究竟是亢奋还是恐惧的心情占据着我的身体。 我刚想开口问卜瑾,她却冲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十分庄重地向地中央的那个人行了一礼,然后说了一句古苗语。 这样的场面十分诡异,那人端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听到了卜瑾的话,过了一会儿后,有一个声音,但却并不来自那人的身体,而仿佛是我和卜瑾所在的空间里的周围的墙壁忽然响起。那声音就如同悄悄话一般,带着一些气声,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苍老、疲惫。 然后,就这样,那卜瑾与这个人旋即展开了一场我根本理解不了的对话。虽然我对此感到无语,但是,好在这样的状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什么事情,无论你一开始再怎么不习惯,重复的次数多了,也都会变得自然。 渐渐地,我已经习惯去用语气来判断卜瑾所要讲话的含义。听起来,他们俩似乎是在辩论,或是在论证着什么,总而言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卜瑾正在试图说服那个人。 让我觉得有些不符合常理的是,如果那个人是活着的,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转过来和卜瑾当面对峙,而要采取这样一种背对着我们盘腿而坐的姿势呢?耍酷?我摇了摇头,这样脑残的事情估计只有梁赞干得出来。 这一场辩论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卜瑾逼不得已,竟然从衣服里把那块玉牌给掏了出来,借着光线,我发现,那块玉牌已经完全变成了翠绿色。 这一招果然见效,卜瑾掏出玉牌以后,一切的辩论都变得越来越顺利,又过了一支烟的功夫,辩论终于以卜瑾成功说服了那个人而告终。 卜瑾回头看向我,我发现,她的额头竟然都已经渗出汗水来了。 卜瑾对我说道:“他要看看你。” 一听这话,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惊讶道:“看我?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卜瑾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刚才与那人展开辩论的时间太长,她第一次对我的反应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伸出手指一指那人,道:“他不会伤害你,你去吧。” 我吞了一口唾沫,心中虽然感慨万千,根本不想上前半步,但是,有时候,一个男人的胆量往往会因为自己的身边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而提高数倍,我不希望自己在卜瑾的眼里被看做是一个懦夫。 我可以是一个弱者,但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懦弱。 “好好好,看看就看看。”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小心地挪动着脚步朝那个人走去,说道:“我一个东北老爷们儿,难道还怕看么,我就不相信,他能有多磕碜。” 一边说着,我就已经转到了那人的侧面。这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家伙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面黄金面具。 那黄金面具并不大,只能遮住一个人的脸的上半部分,看上去有些像佐罗的面具。不过,我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是在某个地方看见过这种面具,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在我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之前,我一定在哪里见到过这种面具。 第五十四章八爪虫子 第五十四章八爪虫子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吃惊不小,当他那一双大手抓住我的手腕的时候,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一瞬间就蔓延在我的全身。我不禁怀疑这家伙到底是活人还是死尸。 我登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站起身拔腿就想跑,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那家伙就如同一块磐石一样,一如既往地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那黄金面具下面的嘴巴却越咧越大。 我腰腹一用力,用自己的双脚踩在他的胸前,顶着自己的身体往后挣脱,但也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卜瑾!“我大声叫道,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好像很懦弱,但是,当我身处这样的恐怖而又无助的情形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助我。 我挣脱着从那人的肩膀尽力向卜瑾那边望去。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顿时凉了。 我看见卜瑾正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美丽的脸庞没有任何的波澜,她只是淡淡地望着我,就像是望着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那一瞬间,仿佛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了转动。我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喜欢卜瑾,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我感到心痛和无助。 父亲的那一句话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耳边——你要小心她,她并不是人。 不是人,又不是鬼,那她到底是什么呢?她是否真的有过人类的情感呢? 但是,我来不及多想,在生死存亡的时刻,纵使我想的再多,自己的身体还是根据本能不停地反抗。 我的脚一直死死地踩在那人的胸前,尽力往后仰,我顺势往后一倒,那人的身体一下子被带了起来。那一刹那,我忽然发现,那人的身体是如此的沉重,简直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身上,我只好用膝盖顶住他的前胸,好不让他凑近我的身体。 而且,看那样子,那家伙竟然正在不断地冲我逼近。 “卜瑾!救我!”我又一次绝望地喊道。 这一次,我听到了卜瑾的回应,只是,那个声音是如此的冰冷。 “我说过了,摘下他的面具。” “你妈的!”我第一次开口骂卜瑾道:“那面具根本就他妈摘不下来!” 卜瑾似乎根本就听不明白我所说的话,她仍旧固执地说道:“范佩玺,摘下他的面具。” 没有办法,我只好继续尝试,之前我一直在试图挣脱那个人,但是,我却并没有真正试图摘下那人的面具。既然我的手腕被那人死死地抓住,那我可以尝试一下用手指抠下那面具。 只是,这一摸不要紧,我整个人一下子慌了神,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摸到面具的边缘。那张面具就如同根本不是戴在那个人的脸上,而是长在了那个人的脸上一样。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人发现我在摸索面具的边缘的时候,他笑得似乎更加开心,他长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我一开始没太在意,可是,后来我却发现,他并不是在笑,而是在往外吐东西。 突然,一只如同蜘蛛一样的暗褐色的足有打火机大小的八爪虫子从那人的嘴巴里爬了出来,我吃惊不小,大叫一声,开始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挣脱,甚至连我的手腕都已经因用力过猛,而皮肤开裂,向外流出血来,但是,无论我怎样用力,那人的一双大手就如同一把巨大的钳子一样死死地扣着我的手腕,分毫不动。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不止有一只那样的虫子从那人的嘴巴里向外爬,当第一只虫子顺利地爬出来以后,他的嘴巴长得大大的“o”型,数之不尽的暗褐色八爪虫子从他的嘴巴里蜂拥而出。 这些虫子爬出那人的嘴巴,沿着那人的脸颊,脖子,开始向我的胳膊爬来。 那虫子的两只前爪异常有力,他们爬到我的身子上,脖子上,脸上,然后开始试图撬开我的嘴巴,眼睛,试图往我的身体里面钻。 我死死地闭住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但卜瑾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第一只虫子钻进我的嘴巴以后,我开始绝望了,我完全放弃了抵抗,只有自己的嘴巴还在试图闭紧。 难道,就这样死了么? 我有些不甘心,可是仔细想一想,我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甘心。大概,我只是不想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要我死去,起码要让我知道那个影响整个中国上古文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卜瑾究竟是谁?梁赞究竟是谁?我的父亲究竟身在何处,他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使命如果没能完成,谁又将会替代我? 有太多的疑问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我闭上了眼睛,心说算了,不去想了,也许,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应该去想的,也许,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可能想明白,也许,这一切的经历都应该由我的那个哥哥来完成,而不是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透过密密麻麻的虫群,艰难地看了一眼石室的门口——是梁赞。 梁赞一脸慌张地看向我,眼神中流露出了担心和恐惧的神情,然后他看了一眼卜瑾,眼神中竟然有些责备的意味。 但是,卜瑾对此根本不加理睬,梁赞也没有说什么,操起长刀就来到那人的身后。 我看到了梁赞,心里的求生**再一次燃烧起来,但是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听我自己的使唤了,我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八爪虫子爬进了我的嘴巴。我只是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发痒,然后咽喉,食道开始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梁赞架起长刀,对我说道:“佩玺,放心,我来救你!” 说着,长刀一挥,猛地一下子劈砍在那人的脖子上。 就听见“嗡”的一声,不光是我,连梁赞都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说,那把长刀劈砍在那人的脖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而那人的脖子毫发未损,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惊奇,顶多那人就是一个僵尸,他的身体很坚硬罢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那把长刀就如同切豆腐一样,直接划过了那人的脖子,不带有任何到底迟疑,长刀就那样一下子划了过去。 但是,那人的脖子却没有断。他的头一动没动,梁赞的那一招,就好像劈砍在了空气中一样,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这么说,那个人他应该算是鬼,可是,他那一双抓住我的手腕的手又是那么坚实,有力。 梁赞也对这样的情况没有半点的准备。更让人恐惧的是,那人的脖子忽然一转,整个头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的身子没有动,但是,头却已经转到了梁赞的那一边。 没有了源源不断的虫子向我袭击,我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我看 第五十五章摘下面具 第五十五章摘下面具 —————————————————————————————————————— 梁赞听了我的话,人一愣,但是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其他的表情,他只是对我说道:“她说能摘下来,就一定能摘下来。” 这个时候,那带着黄金面具的人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进攻的架势,突然之间,他猛地向梁赞的方向扑了过去。 梁赞倒也不去硬扛,他侧身一闪,速度很快,那人扑了个空,趔趄了一步,但是,梁赞却丝毫不给那人机会,右脚为轴,身子一转,整个人扭动着,一肘打在了那人的后脖颈子上。 长刀虽然对那人不起作用,但是,梁赞的拳头却对那人有很明显的杀伤力,那人虽然力量很大,但是论灵活度,远不及梁赞一半,登时被梁赞打翻在地。 那人想要迅速地站起身子,但是梁赞的动作一气呵成,只见他双脚一用力,整个人腾到了半空之中,右手按住那人的后脑勺,膝盖一撞,旋即就将那人顶倒在地,梁赞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那人的后背上。 但是,那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的头直接转过来,面向梁赞,张开大嘴,准备吐出那些八爪虫子。 梁赞右手按住那人的脑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他随身携带的那枚古铜钱,似乎就等着那人张开嘴巴。果然,那人的嘴巴一张开,梁赞的手就像一道闪电一样迅速将手指伸进那人的嘴巴里,将那枚古铜钱塞进了那人的嘴巴里。 那一瞬间,忽然,那人的身体停止了挣扎,变得十分安静,整个人就如同死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吃惊地看着梁赞,心说没想到那枚他平日里一直在手里把玩的古铜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似轻松,但速度极快,而且,稍有闪失,后果将不敢设想,我看见梁赞的额角都已经渗出的汗珠。 他冲我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搞定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道:“你可真够可以的。” “那是。”梁赞道:“没两下子怎么为您保驾护航啊。”说完,他开始自顾自地哈哈直笑。 我看了看卜瑾,发现她一直在死死地盯着梁赞看,一句话也不说。 我现在对她的印象很不好,但是,我又不能在这里跟她发脾气,埋怨她刚才不出手相救。 想了想,我也只能叹一口气,对梁赞说道:“好了好了,别废话了,那你就赶紧想办法把那面具摘下来吧。” 梁赞听了我的话,伸手去摸那黄金面具,我原以为他也会因为找不到面具的边缘而苦恼,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才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摘下来的面具,在他那里却显得易如反掌,那面黄金面具轻而易举地被他摘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连梁赞自己都有些意外,他转头看向我,说道:“诶?佩玺大人,这也没有那么困难啊?” 我磕巴了两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 梁赞没好气地说道:“会不会是你太笨了?” “你丫的才笨!”我骂道:“我看八成是你把那家伙制服了所以才那么容易地就摘下了那面具吧。” “不是!”突然,一个冰冷异常的声音从卜瑾的嘴巴里说了出来。 “啊?”我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卜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卜瑾没有说话,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住梁赞,而我发现,那眼神绝对不能说是一种善意的眼神。梁赞后来也发现了卜瑾一直在盯着他看,不过,他倒是显得很大方,被卜瑾这样一看,自己还傻了吧唧地嘿嘿傻笑,看着卜瑾发呆。 突然,卜瑾又把脸转向我,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怪吓人的对我说道:“你是皿!?” 皿?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这个字。我记得刚才我在深度的昏迷中,那个玄衣人对我说的第一个字,也是唯一一个字就是“皿”。 这是什么意思?所谓的皿,不就是指盛放东西的器皿么?难道说,我是一个人体皿?那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存放在了我的身体里面,或者说,我的身体里面已经存在了某种东西。 我就是这样一愣神的功夫,卜瑾突然之间,就如同触电一般直扑向我,力道之大,丝毫不比一个正直壮年的男人差。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卜瑾就一把把我推到石墙边,一只纤细的玉手死死地抵住我的脖子,瞪大了眼睛,闪出灼热的怒火,对我喊道:“你欺骗了阿姝娜!” “什么?”我一下子慌了神,倒不是因为卜瑾这样的反应,而是,卜瑾的这一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还有一点担心,于是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卜瑾不等我继续解释,她那一双瞪着我的大眼睛,已经开始渐渐地发红,我了解她,那不是哭泣的先兆,而是释放蛊术的先兆! “不不!卜瑾,你等等!”我慌忙地说道,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如果是平常姑娘,我倒是不害怕,可偏偏是这个卜瑾,她若是翻起脸来,那可就不是生气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她很有可能会在一瞬间要了我的命。 梁赞在一旁也吃惊不小,急忙大喊道:“佩玺大人,你俩怎么了?”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啊!”我哆嗦着说道。 “天威无极,乾坤道法!” 突然,一个无比洪亮的声音从远处的甬道传来,那声音洪亮刚猛,穿透力极强,似乎连石室内的石壁都跟着震动了一番。 我们三个人顺势向入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大步流星地向我们走来,那人左手持法诀,右手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八卦镜,声音举止固然威风凛凛仙风道骨,只是那一脸猥琐的相容和标志性的八字胡却使那人的形象大打折扣,他不是袁八千袁老头儿又是何人? “袁爷!”我惊讶地喊道。 卜瑾也循着声音向袁老头儿的位置看去,只是这一看之下,竟然好像浑身触电,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吓得连连后退,捂上自己的眼睛,不敢直视袁老头儿。 我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八卦镜是照妖镜,能够照出来卜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袁老头儿就道:“**八卦镜,足以克制你那小小的巫蛊之术,虽说算是阿姝娜的传人,但毕竟与阿姝娜的水准相差太远,若没有你胸前的汲灵妖玉,你也不足为惧。” 一时间,我被袁老头儿和卜瑾夹在了中间,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无助,很迷惘,一路走来,无数的艰辛坎坷,可到了现在,我却连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都搞不清楚! 老爸,这一 第五十六章通承借蛊 第五十六章通承借蛊 ———————————————————————————————————— 袁老头儿这句话一说,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听他那话里的意思,莫非,我还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喽。想当初,我在云南地宫里见到到底铜鼓雕刻上面,并没有我的肖像,那时候,我还觉得也许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一系列的冒险中,但是,这袁老头儿的一席话又让我有些诧异,也许,我也是命中注定出现在这里的也说不定。 袁老头儿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已经破了这老人洞的力量,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怪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啊?”我有些诧异,说道:“我们怎么就破解了这老人洞的力量呢,我们根本就还什么都没有做啊。” 袁老头儿呵呵一笑,指着此刻正趴在梁赞身下的那个人,说道:“那个人,就是这老人洞的力量所在。” “啊?”这一回,不光是我,连梁赞都显露出了一丝惊讶,心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要知道,一开始,我还以为真正的老人洞里面会有什么奇异的物理现象或者让人印象深刻的结构布局,诸如磁场、风水一类的东西对人类的身体产生的影响,我怎么会想到,就这样一个人就能够使那么多的半透明的人蛇长生不死数千年呢? “等等,那照你这么说,这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我问道。 我低头看向那人,不由得一愣,只见那人睁着眼睛却没有眼白,一双眼睛全部都是黑漆漆的瞳仁,与他对视一眼,仿佛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要被吸进去一般。 “这个人是谁?”袁老头儿呵呵一笑,笑声还是略微显猥琐,道:“年轻人,你也未免太过愚笨了,据我所知,你是去过云南的鬼蛊地宫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袁老头儿到底是何方神圣,连我去过云南的地宫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去撒什么慌,于是我直接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去过,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你不用管,日后你自会明白,”袁老头儿道:“只是,你进入那鬼蛊地宫的时候,可还记得那石雕壁画?” 我眼珠一转,道:“当然记得,我从头至尾,看得很仔细。” 那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那个影响中国整个上古文明的“人”。 袁老头儿道:“在那石雕壁画之中,你可曾还记得那个‘人’身后的随从?” 随从?我略想了一下,马上就想到了那玄衣人身后的六个粗布衣服的人。那六个人……为什么总是六这个数字呢? 想当初,我听段郁文所讲述的三十年前秦氏兄弟的故事的时候,就曾有过六个抬棺人的故事,然后,进入云南地宫之后,又是六条石质甬道,来到这里,就连那吊头古槐的人面树也都是由六根树根盘结而成,我再一细想,其实,就是连袁老头儿手中的八卦镜也被称作**八卦镜。 我且先不管六这个数字究竟有什么其他的深意,单单是领会袁老头儿对我说的那个玄衣人身后的六个随从,这个时候,我再低头看那被梁赞压在身子下面的那个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一道闪电一瞬间穿过我的脑海,我惊叫道:“难道这个人就是几千年前那个玄衣人的随从!!??” 袁老头儿笑道:“年轻人,你总算是开窍了。”说完,他又看向卜瑾,而卜瑾此时此刻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退到墙角的位置,一个人面对我们三个男人。 那一瞬间,不知怎么,我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那架势,卜瑾已经把我们三个人看作是一伙的,而我们都是她的敌人。这当然并非我的本意。 但是,卜瑾那一双平静如死水,且还带着一些怨艾的眼神却叫我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袁老头儿看卜瑾暂时还没有过多的动作,于是又对我说道:“最少是六千年前,那人从远山而来,为当时还处在洪荒时代的边陲之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知识技术,帮助了许许多多落后的部落迅速崛起,如古滇国、古庸国、古蜀国,等等等等。” 古蜀国!三星堆文明!!!! 我夺过梁赞手中的黄金面具,一时间马上就想起来了这个面具为什么如此熟悉,因为,无论从样式还是雕刻技艺上来看,这具黄金面具跟三星堆出土的许许多多的青铜面具别无二致。 袁老头儿看了看我,看出了我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这个远山来客,为许许多多的地方带来了文明,而这种文明却都是建立在神权巫文化的基础之上的。而随着这些文明的不断发展,世俗权力不断抬头,万物平等的观念越来越淡,那远山来客也越来越不受尊敬,他‘她’当然可以再一次亲手摧毁这些文明,但是,他‘她’却不愿意这样做,他‘她’选择离开,并将他的随从隐藏在各地的古文明遗迹中。” “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问道。 “轮回。”袁老头儿淡淡地说道:“一个纪元之后,一切都会重新来过,历史将会重演,他‘她’——将会回来。” 我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只觉得自己离真正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梁赞突然怪叫了一声,我抬头一看他,只见他迅速地跳起身子,拉着我闪到一边去。 袁老头儿一看,也立马退了两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一看卜瑾,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见那卜瑾正直愣愣地站在墙角的地方,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躺在地上的人看,嘴巴里咕哝咕哝,似乎是在念什么咒语。 突然,那人的肚子猛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肤都像是要被吹破的气球一样鼓胀起来——有东西要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梁赞道:“你不是已经把他给制服了么。” 梁赞苦笑道:“制服个屁啊,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不过是让他暂时安静一会儿。” 这时候,袁老头儿在一旁冷冷地说道:“‘通承借蛊’!” “什么意思?”我问。 梁赞听的明白,他替袁老头儿给我解释说道:“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你女朋友要把那人身体里的蛊给借出来为她所用。” “这种东西还可以借?”我惊讶道。 “理论上当然不可以借,但是……” 梁赞的话没有说完,袁老头儿就恶狠狠地说道:“汲灵妖玉,这他娘的几乎是一个邪冥地域的通行证了!怎么偏偏落到了她的手里!” 我们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只见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听那人的身体“扑哧”一声,一股暗紫色的血水喷涌而出,一只无比巨大,足有一只电饭煲那么大的八爪虫子从他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非但如此,随着卜瑾颂咒声不断地扩大,那八爪虫子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势飞快地变大,并发出“吱吱”的嘶鸣声。 第五十七章红纹龙蛛 第五十七章红纹龙蛛 ———————————————————————————————————————————— 我一看情况不妙,这个架势,一看就是大战一触即发的架势呀。 虽然我也不知道卜瑾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充满了敌意,但是,我自认为自己与她还算有一点亲密的关系,于是就忙说道:“卜瑾,卜瑾,你等等,别动手啊。” 我看见那只巨大的八爪虫子现在已经足有一人大小,看得我后背直冒凉风,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大的虫子,看来,这成蛊的虫子就已经不能再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它了。 “红纹龙蛛,蜘蛛蛊中没有再强过它的了。”袁老头儿也不自觉地向后退着步。同时,我看到,他的左手已经缓缓去摸自己的胸前的口袋。我知道,他在那里有一个青铜铃铛,当时在穴妖的洞穴里,他曾经用它来控制死尸。 这个时候,那袁老头儿口中所说的红纹龙蛛已经站在了卜瑾的身后,浑身呈现出暗褐色,惟独那前爪和螯牙,是鲜红的颜色。它张牙舞爪,似乎随时准备要向我们扑来,但是,它却又好像是受到了卜瑾的某种束缚,没有卜瑾的指令,它一动也不敢动。 卜瑾的身子在那打红纹龙蛛的身子前显得很渺小而孤单,她的眼睛盯着梁赞,然后,冷冷地说道:“你们都骗了阿姝娜,把面具给我。” 我转头看了一眼梁赞,心里掠过一丝疑虑,这个梁赞,他应该从来没有见到过阿姝娜,那么,又怎么能够说梁赞骗过她呢?除非……这里面仍然有隐情,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梁赞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一边把面具放进自己的里怀护着,一边唯唯诺诺地说道:“那个……卜瑾姑娘,你别冲动啊。” 可是,现在的卜瑾可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脾气温顺,有些木讷的卜瑾了,她变得非常暴躁。她可不管梁赞在说什么,她只是看到梁赞在把黄金面具塞进了里怀护着,虽然现在由于有袁老头儿的**八卦镜护着我们,所以,她不敢对我们施行巫术,但是,巫术不行,蛊却可以伤人,只见卜瑾玉手一挥,那红纹龙蛛犹如脱缰的野马,迅速地朝我们三个人飞奔而来。 虽然那红纹龙蛛来势汹汹,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是感到十分的害怕,毕竟我的身边还有袁老头儿和梁…… 咦?梁赞呢?我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袁老头儿和梁赞两个人此时根本没有要管我的意思,已经跑到了入口的地方了。 梁赞回头看了我一眼,叫道:“我靠,我的佩玺大人啊,你傻啊?干站着干嘛,快跑啊!” 我怔了一下,身后一阵强风,我知道那红纹龙蛛此刻已经是向我扑来了,于是,我连头都么有回,直接撒开腿就向甬道那边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骂:“你们两个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跑了?” 梁赞一边跑一边喊道:“谁知道你反应那么慢啊,不跑干嘛,难道等死啊?” “我说,你们两个一个个本事都那么大,你们两个跑什么啊?”我道。 别看袁老头儿年龄大,但是,他却跑得最快,他一路跑在前面,全然没有了刚才威风凛凛的架势,又变得猥琐狡猾了。 不过,这样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才是那个我所了解的袁八千老头儿呢。 那红纹龙蛛的速度奇快,若不是因为在这条狭窄的石质甬道内,它的那八条爪子难以完全伸开施展,我们三个人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它的食物了。 我喊道:“袁爷,你不是有那个什么铃铛能操控死尸么,你怎么不控制一下那个人,?这个什么蜘蛛蛊既然是他养的,那么应该会听他的话呀。” “我呸!”袁老头儿喊道:“你个外行人,哪里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驭尸之术,那也是要得到其鬼魂的同意的,不然,很有可能因为控制不住而反被其害。再说了,驭尸术不同于湘西赶尸归乡,那是善事,而驭尸术却是利用死尸为自己所用,这本是黑巫术,是禁术,用了以后会折寿的!” 梁赞补充说道:“而且,那人好像也没死。” 我一愣,心说也对,那人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还活着一般。 眼看着就要到甬道的出口了,我的眼前已经看到了一些光亮,那是清晨的鱼肚白,一股清冽芬芳的空气一下子涌进了我的鼻孔。 “快跑快跑!”袁老头儿叫嚷着说道:“那红纹龙蛛虽说能够在一瞬间繁衍出许多无数小龙蛛,而且那些小龙蛛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但是,那真正的红纹龙蛛的母体却是惧怕强烈的阳光的,我们再撑一会儿,就可以得救了。” 千年老蛊,红纹龙蛛居然也有惧怕的东西,看来,这天底下的东西,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只是,我刚跑了没两步,突然身后“嗖嗖”一声响,我两道白光顺着我们的身边飞到了我们的前方,就听见“啪啪”两声,那两道白光顿时炸开成无数的细条的东西把出口给封死了,我们定睛细看,那竟然是一张十分结实的蜘蛛网。 “怎么办?”我喊道。 “冲出去!”袁老头儿跑在最前面,一边喊,一边猛地向前跳起冲去。 “噗”——“咚”! 袁老头儿一下子被蜘蛛网反弹了回来,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就喊道:“你疯了啊,我就算是不知道什么叫红纹龙蛛,但是看它那副长相,也可以知道它结的蜘蛛网,一定没那么容易就会弄破的呀。” 袁老头起身气愤道:“小毛孩子,你懂什么,这红纹龙蛛所结的网一般情况下要在一两分钟以后才会变得结实异常,但是,在此之前,它与其他的蜘蛛网别无二样,只是,这千年的老蛊……唉,老夫低估了它的实力呀。” “别废话了,想象该怎么办吧。”梁赞说道。 这时候,我跟袁老头儿一回身,头发差点都立起来,只见此时此刻,那巨大的红纹龙蛛与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超过五米了。而这个畜生似乎已经通了人性,看我们没有地方可以跑了,竟然也不直接攻击我们,而是定在那里拼命地咆哮,似乎是在嘲笑我们一般。 “袁爷……”梁赞苦笑道:“有什么本事您可尽管网上使啊,别藏着掖着了,这个时候,没必要在保留了。” “这位小哥……”袁老头儿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您也太高看我了,含口闭尸那样的老巫术您都会,您要是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两个别在这互相吹捧了!”我怒道。 这个时候那红纹龙蛛忽然扬起脑袋,两只螯牙不停地开合,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让一个虫子嘲笑,真他妈的。”我道。 没想到,我的话音一落,那红纹龙蛛竟然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一般,头猛地一低,冲我怒吼了一声,紧接着,大嘴猛地张开,顿时,一股暗 第五十八章破网?安顿 第五十八章破网?安顿 ———————————————————————————————————————————————————————— 黑压压如同潮水一般的无数小龙蛛一下子从巨大的红纹龙蛛的嘴巴里涌了出来,我们急忙向后退去,有几只跑得快的已经爬到了我们的脚前,我们也不敢怠慢,伸脚将它们逐一踩死,但是架不住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不断开始有小龙蛛爬上我们的身体。我可不想让那些虫子再一次爬进我的嘴巴里,于是冲着袁老头儿大喊道:“袁爷,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啊?” 袁老头儿也是着急了,我看他眼睛滴溜溜飞快地旋转着,似乎是在动用他那脑壳里所有的离奇古怪的知识以求破解眼前不利的局面。 而这个时候,暗褐色潮水一般的小龙蛛却不曾停歇地迅速朝我们袭击过来。 “袁爷,快呀,不然我们都得在这里挂了。”我喊道。 “办法倒是有,只是……:”袁老头儿面露难色,似乎有些难为情。 “还只是什么呀,有什么办法快说,我可不想再吃那些小龙蛛了。”我怒道。 袁老头儿道:“道家术法,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可以破解许多诡异难事,这个办法大概有些……” “别废话,快说!”我感到已经有一只小龙蛛爬进了我的衣服里面了。 “童子尿!”袁老头儿大声喊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至少是在这里唯一可行的办法。” 一听这话,我和梁赞均是一愣。童子尿…………………… “佩玺大人,你是童子身么?”梁赞径直问道。 我吞吞吐吐,一时之间红了脸,结巴道:“呃……是、是童子身。” “那快去对着蛛网尿啊!”梁赞喊道。 “你他妈的说的轻松,你以为我是野狗啊,说有尿就有?” 这个时候,袁老头儿在我的身后一拉我的身体,转向蜘蛛网,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到底要干什么,突然之间,袁老头儿食指紧扣,手指的第二关节闪电般地击中我小腹肚脐以下三寸的位置。只这一下,我顿时觉得膀胱一紧,一股尿意顿时涌了上来。 “关元穴,排阴利尿。”袁老头儿大声叫道,“快,别浪费了,都尿在蛛网上面。” 我满脸通红,说道:“你回避以下可好?” 袁老头儿转过身去,唧唧歪歪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 我脱下裤子,浑身一松力,一股暖流排泄而出,集中我面前的蛛网。尿液与蛛网一碰撞,那蛛网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而且,蛛网之上开始不停地冒出白烟,不一会儿,一个碗口大小的小洞就出现在蛛网之上。 我急忙去扒那蛛网,但是,却发现那没被尿击中的位置却都坚硬如钢铁,根本没有办法撕开。 于是,我回头道:“不行,不够啊。” 我话音一落,袁老头儿来到我身边,道:“一边去,老夫亲自出马,你先去挡一下那些小龙蛛。” 我一愣,说道:“袁爷,你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是童子身?” 袁老头儿白眼一翻,不满道:“怎么了?老夫一身童子攻,那是至阳之气,对道法的修炼有好处,你一边呆着去,看老夫的绝对比你厉害。” 我一时间苦笑不得,心说,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比一个高下么? 这时候,那大红纹龙蛛看到自己的蛛网要被破开了,身后的肚子一缩,把尾巴的尖端冲向前面,看那样子似乎是要再结一次网。 “嗖嗖”两声,又是两条白线喷了出来,不过好在梁赞眼疾手快,用长刀挡了下来。 袁老头儿的流量没有之后,蛛网上的洞仍然不能使一个人冲出去,这时候,梁赞又过来继续我们的工程。 我顿时心里安慰不少,合着我们三个人都是童子身啊! 梁赞结束后,蛛网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个足以钻过一个人的小洞。 梁赞让我先钻出去,我也没有礼让,自己一个人钻出去以后,就奔着那石桥上跑去,眼看着就要跑回刚才的缓步台,突然,我看到前方有黑光一闪,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前面。 我定睛一看,心不由得一凉,那是舒景成。 我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听见“啪”的一声枪响,我直觉的自己的肩膀顿时像是被一根滚烫的钢筋穿透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让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我身子一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分说,猛地摔到了石桥下面的谷底深渊之中,那一刹那,我知道,我死定了。 失去意识以前,我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梁赞的,我听见他大喊了一声:“佩玺大人!” 然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那东方天边的鱼肚白,我注定看不见它即将升起的太阳了。 然后,我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然后身子突然像冰一样冷,四周是湿漉漉了,我想,我掉进了谷底的河流之中……结束了,我作为一个继任者的使命,也许只到这里了,那么,我的继任者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时间过的并不是很长。 我听见了一种声音,一种“嗡嗡”的鸣叫声,一道刺眼的白光照的我头晕眼花,我张不开眼睛,但即便是我闭着眼睛,我依然能够感受到那强光的存在。 我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那是铁器之间发生的撞击声。 一个冰冷的男人的声音——“剪刀——镊子——止血止血!——刀,给我刀——” 然后,是一个听起来如铃声一般悦耳的女人的声音——“曲大夫,要不要把姚医生请过来?” “不用不用——没有时间了——” “不行了不行了——失血太多了——” “不能放弃,赶快输血,抓紧时间。” “曲大夫、曲大夫……” “怎么?” “他——他的胃脏好像在动。” “什么?” 第五十九章完美谎言的残酷裂痕 第五十九章完美谎言的残酷裂痕 ———————————————————————————————————————————— 我看着张贺方的脸,下意识地联想到之前我在东北的殡仪馆里有关于我母亲的遗体的一系列怪事,心里顿时很紧张,慌忙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贺方也不看我,继续削他的苹果皮,仍旧是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我说道:“我在哪里你不许要多问,因为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目的,依我看,你还是多多关心你自己的问题吧。” “我的问题?”我被弄得一头雾水,道:“这里是哪里?” “武汉的市中心医院。” 我松了一口气,这跟我预料中的一样,但是,我马上就反应过来,接着问道:“那我的朋友们呢?” “都很安全,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张贺方用水果刀切了一小块苹果,用刀子尖插上,送到我的面前。 我摇了摇头,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张贺方道:“准确地说是两天一夜。” “我的朋友们呢?” “他们都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内,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等到你痊愈以后,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我怔了一会儿,拼命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说道:“我记得,我跌进了谷底的深渊。” “是啊,”张贺方把递过来的苹果块又收了回去,自己吃进了嘴里,然后对我说道:“你伤的不轻。”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能活着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吧。” 张贺方看了看我,微笑着,隔了很久很久,然后开口说道:“范先生,别小看了你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偶然的事情,许多事情的发生都参合着必然的因素在里面。” 我仔细揣摩了一下张贺方所说的话,心中掠过一丝疑虑,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张贺方乜斜了我一样,道:“放心,肚子里的红纹龙蛛都清理掉了。” 说完,张贺方走到一边,在一个柜子上取出一张X片,递给我,说道:“范先生,我觉得你是时候该好好了解一下你自己了。” 我一下子没有听明白张贺方的话,接过他手中的X片,迎着窗口的阳光仔细看了看,没弄明白。 张贺方在一旁指点我,说道:“这是你的X光片,看看你自己的胃脏吧。” 我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胃脏——突然之间,我直觉的后背发凉,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感与恶心感顿时潮水般涌来。 我恍然间想起自己在半昏迷的状态下的时候曾经听到过这样的一段对话,那就是关于我的胃脏的对话,似乎是一个女人所说的话,说是我的胃脏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争斗。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我胃脏里的红纹龙蛛在作怪,但是,当我看着我手中的X光片的时候,我才发觉,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迎着阳光,X光片呈现出一种暗蓝色,在那X光片中,我的胃脏的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在胃脏的里面,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块。 我抬起头,向张贺方投出了费解的眼神。张贺方似乎是早就料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拿出了一个放大镜,我接过放大镜,定睛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在我的胃中,那盒模模糊糊的黑块,虽然只有打火机的大小,但是,透过放大镜一看,那居然是一个身体四肢都很清晰的小人的模样。 我吓得一哆嗦,随手把X光片扔到了地上,惊恐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贺方看到我这副反应,微微一笑,走到窗边,把掉在地上的X光片捡了起来,旋即对我说道:“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我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被别人搞过!妈的,我的胃里竟然有一个小人,简直是跟怀孕一样。”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我一边说,一边竟然开始干呕起来。 张贺方笑道:“不用呕吐了,没有用的。” 我抬头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胃脏里本来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张贺方平静地说道。 我一愣,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X光都照出来了,还能有错。” 张贺方走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了下来,笑道:“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没有办法被解释,之前医生已经为你做过手术了,可是,在你的胃脏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但是,只要用X光一照,那小人就会出现。” 我一边听,一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失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贺方道:“怎么一回事?那只有问你自己了。” “问我自己?”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啊,我从小到大可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 “你需要仔细回想你经历过的一系列的事情。”张贺方平静地说道,但是,听他那口气,却好像是对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了。 过往的经历?我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心说难不成是我自己以前吞过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记得,我吞过的最恶心的东西就应该是那云南猫楼里那老妖婆所养的猫蛊的猫眼,但是,我可还从来都没听说过猫眼能变成一个人的形状的。 我忽然又想起之前卜瑾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我是皿,皿,无疑,那就是指我是一个盛放某种东西的容器,那会不会这个黑影小人就是我身体里盛放的东西呢?如果是,那这个小人又是什么时候钻进我的身体里的呢? 张贺方看我半天仍旧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就点拨我,说道:“范先生,我给你一个提示吧,你不要去纠结与那个东西什么时候钻进你的体内的,也不要多想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体内。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偶然事件,许多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出现在我的身上是必然的?” 张贺方笑而不语。 “我想不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那是因为你的出发点就错了。” “什么意思?” 张贺方道:“你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进入了这一系列的冒险之中,我想,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你是谁。” 第六十章蜕变(一) 第六十章蜕变(一) ————————————————————————————————————————————————————————————————————————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这并不是因为你突然变得聪明了,或是你发现了某些至关重要的线索。当你对一个问题冥思苦想无数个日夜却仍然得不到最终的结果,那么,很有可能是你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就出现了问题。换一个角度,换一个视角,其实,事情的许多真相早就已经渐渐地显露出马脚。 我后来从护士那里得知我这一次伤的非常重,光肋骨就断了三根,但是,更让医院的大夫护士门惊讶不已的是我的恢复速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曾经进入过老人洞的原因,我的身体,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都在短短的一个礼拜之内完全恢复了。 接我出院的是张贺方。再一次看见他,我不再感到害怕与担忧,我轻装上阵,只穿了来时的夹克衫和牛仔裤,大踏步地跟在张贺方的身后。 张贺方似乎从我的举止神态中看出了我的变化,他一边走,一边含笑着说道:“范先生,看来您似乎已经有所领悟了。” 我不说话,自顾自地走着,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然后我才开口说道:“那个袁老头儿呢?他也是你派去的吧。” 张贺方一愣,冲我呵呵一笑,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开始后悔,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个袁老头儿不简单。当我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袁老头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对我进行试探性的盘问。他假借算命的名义,以高鹏作为幌子,对我的身份进行核对。 随后,袁老头儿被陈兵以骗子的名义抓捕起来,那个时候,袁老头儿的确显得很无能。而陈兵作为官方组织的人员,对于袁老头儿的真实身份也只是晃晃浮于表面,所以,我猜想,陈兵一开始可能就根本不知道这个袁老头儿是张贺方也就是南巫集团的人。 但是,后来火车上的“借尸锁魂”的那一幕时,袁老头儿的真实实力已经开始初露端倪,真恨我当时没有进一步追究——袁老头儿的本事那么大,如果说他想要从陈兵的手中溜走,那简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为什么?我想,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袁老头儿本来就希望混进陈兵的队伍之中。 后来,在神农架野营的时候,袁老头儿也在寻找各种各样的机会与我拉近关系,告诉我许多事情,其中包括梁赞在内。 在到后来,袁老头儿运用**八卦镜将我搭救,这也说明他早就知道与我随同来的卜瑾是一个巫女,他来救我,说明我对于他或者说是他们那一伙人来说,非常重要。 电梯降到一楼,我走出来,说道:“袁爷他还好吗?” 张贺方吞了一口唾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淡淡地对我说道:“忘了他吧,他的任务完成了。” 听了这个消息,我只是微微一怔,如今,死亡对于我来说已经近乎于一件平常的事情了。 “他是被舒景成杀死的吧。”我道,“就是那个开枪的人,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去往神农架那一行人,你全都有所了解,对么?” 张贺方惊讶地看着我,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表情的变化,只听他对我说道:“范先生,看来,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你已经想通了许多事情,看来,我之前低估你了。”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被逼的,事已至此,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给我一个真相。” 我们走出医院的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见到我跟张贺方出来了,便下车为我们打开了车门。 “这是你的车?”我问。 张贺方道:“是的。” “富有的巫师。”我一边说,一边坐上轿车,张贺方紧随其后。 自打我接到范继云的指示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自己的命运操控在自己的手中的感觉了。还不等张贺方说话,我就道:“我要去见梁赞。” “现在?”张贺方问。 我点点头,张贺方冲司机点了点头,奥迪轿车飞驰而去。 ———————————————————————————————————————————————————————————————————————————————————— 我闭目养神,不管汽车开向哪里,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以后,汽车开进了一栋别墅。 别墅很大,也有很大的花园,阳光洒在沥青路上,显得很干净。 “这是你的房子?”我问张贺方道。 张贺方点点头,道:“是的。” “我还以为你住在东北呢。”我道,“那殡仪馆的生意呢?” 张贺方呵呵一笑,道:“范先生,您别忘了,我是一个巫师,南巫集团的一员,制造幻觉是我的专长。” “是啊”我笑道:“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那么,梁赞在哪儿呢?” “跟我来。”张贺方打开车门,引领我走到别墅的地下室内。 那地下室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阴暗破旧,潮湿阴冷,相反,那里非常的整洁,而且,地下室也似乎并不是储存货物的地方,进到下面以后,我发现里面甚至还有家具摆设,彷如一个避难所一般。 而且,地下室的面积之大超乎我的想象,我们拐了两个弯,来到了一处类似与起居室的地方。那里的摆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而已。 让我多少有些吃惊的是,我原以为梁赞会被五花大绑地放在那里,但是,我看到的梁赞那一刹那,我却惊讶地发现,他只是身上绑了一些绷带,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 梁赞抬起头,发现我正跟着张贺方站在一起,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但是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我对张贺方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此刻,觉得自己的底气很足。 张贺方冲我笑了笑,道:“范先生,您自便。” 说完,张贺方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梁赞抬头看了看我,开口道:“佩玺大……” “别再叫我什么佩玺大人了。”我打断梁赞的话,语气冰冷而生硬,就如同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梁赞一愣,我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径直问道:“你到底是谁?” 梁赞抬起一双惊惧的眼睛,看向我,第一次似乎失去了他所有的自信,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 第六十一章蜕变(二)推理秀 第六十一章蜕变(二)推理秀 ———————————————————————————————————————————————————————— 我对梁赞说道:“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躺在病床上,没干别的事情,就是在反复思考着来时的种种情况与细节,我想,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梁赞问。 “都是谎言,”我道:“但是,再完美的谎言最后也会出现破绽,我现在只想问你三个问题。” 梁赞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光亮,变得死气沉沉,无奈地说道:“你问吧。” 我一边踱步一边竖起三根手指,说道:“这几个问题,我想,你都会有答案。第一,我父亲,啊,不,是范继云,他到底在哪里?第二,姜道临究竟是谁?他在哪里?第三,我是谁?你们是否想要杀了我?” 从梁赞的反应上,我就可以看出来。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插进梁赞的心坎里,让他感到无比的震颤。 他犹豫了一下,做着最后的尝试,对我说道:“佩玺大人,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些什么。第一,范继云是你的父亲,他已经失踪了,他人在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呢。第二,姜道临你已经看见过了,而且,他现在也已经死了,还说什么他在哪里呢?第三,你是谁?你当然就是范佩玺啊。你说我们想杀了你,那我们又是谁呢?如果我想杀你,你怎么还可能活到现在呢?” 我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梁赞,我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一个这么固执的人。难道非要我把所有的话都挑明么?” 梁赞不说话,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就来说一说我的看法。 “我先说一下我的猜想:我们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离奇古怪的事情,无论是云南地宫里的石雕壁画还是神农架中遇到的巴冉和养伯,都在表明,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也许,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这其中,无论是云南的大巫阿姝娜还是地宫里的那些鬼怪、龙蛊与麒麟蛊,还是湖北神农架中我们遇到的养伯和巴冉,甚至是那个戴黄金面具的人,这些人,都是这一场大局里的棋子。 “而到了近几十年来,范继云加入这个局中却要从三十一年前,也就是秦贵仁兄弟发现那神秘古怪的山村说起。之后,范继云、段郁文和汪成宝均加入了进来。我记得,当时段郁文在给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曾说过,那次的云南考察活动的主要策划者是汪成宝,但是,这其中却出现了一个漏洞。那就是,当年秦贵仁兄弟把青铜樽的相片发给了全国有名的历史学家,但是,当时的汪成宝根本没有任何的名气,而范继云却正是如日中天,没有理由汪成宝能够收到照片而范继云却收不到,我想,段郁文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向我撒谎了,那次活动的策划者仍然是范继云,并不是汪成宝,而他之所以骗我,目的就是为了弱化范继云在那次考察活动中的重要性,以免我在日后产生怀疑。 “之后,汪成宝死亡,范继云与阿姝娜商讨着进行某种交易,而交易的内容无非就是有关于卜瑾胸中的玉牌之类的事情。 “我不知道范继云与阿姝娜之间谈论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时的交易并没有成功。不过阿姝娜却给了范继云一个希望,让他先回到东北等待日后的消息。范继云是一个聪明人,他在云南苗寨的地窖里以及与阿姝娜的交谈中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某个惊天的大秘密,所以,他留了一个心眼,他把段郁文安插在云南日夜监视苗寨的一举一动。段郁文是范继云的忠实拥趸,而且也很显然地对这个秘密很感兴趣,所以,他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但是,范继云的心思极为缜密,段郁文性格绵软,所以范继云并不敢完全相信段郁文,所以,在回到东北后没多久,他便把自己的大儿子范佩林也派到了云南。名义上说是帮助段郁文的调查,其实,也是在为了监视段郁文的动机。 “这期间,范继云曾经加入过组织,但是,最终因为与组织的意见不合而脱离了组织。范继云知道组织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所以,他选择不再进行任何考察活动,暗自修养起来。但是,组织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易地就放过他,虽然已经将范继云几乎与软禁起来,但他们神通广大,自然知道范继云的大儿子范佩林也正在云南调查,组织的行为准则很明确,那就是不能为我所用便要毫不留情地除掉。所以,我猜想,范佩林的死,一定是与组织有关。 “只是,范继云的城府太深,虽然损失了大儿子范佩林,但是他却也成功地骗过了组织,甚至骗过了段郁文。那就是,他其实并没有只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到云南,他暗自里把小儿子范佩玺也送到了云南,当然,这个范佩玺,并不是我,而是你。 “你到了云南以后,改名换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人的监护下长大,但是,你却深深地知道自己的任务所在。你的身手很好,所以,我猜想,你十几岁被送到云南以后,曾经接受过很长时间的系统的训练。这对一个平常人家庭的小孩儿来讲,是难以置信的。但是,你是范家人,你的身体里留着范继云的血,你们有很多共同之处,同样的睿智而且城府很深,当然,范继云把你送到云南也实属无奈。因为,事情太过重大,除了自己的至亲以外,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你才是范佩林的接任者,当你长大以后,也就是距今五六年前,你以梁赞的身份来到了段郁文的身边。段郁文曾经跟我说过,你是几年前范继云派来帮助他的,但是,他错了。 “所以,当得知范佩林死后,段郁文甚至还傻了吧唧地给我父亲写了一封短信——‘佩林已死,速派后人’,他当然不会知道,范佩林的接任者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说来也许是命中注定,因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姝娜动摇了。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经过了三十年的深思熟虑,她最后同意了范继云的交易请求,她写了一封信给范继云。范继云得到信之后显得非常激动,因为,这封信预示着某种轮回已经开始转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以范佩玺,也就是范继云的儿子的身份出现了。 “这样看来,其实,范继云还是有私心的。他已经失去了大儿子,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再失去一个儿子。他让我大摇大摆地以范佩玺的身份来到云南,这样的话,无论是组织还是南巫集团的人,很快就都会把爪牙伸向我,而不是你,这样也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你的安全。 “果然,我在来到云南以后,就开始不停地被周围的人进行身份验证,无论是达召还是不知真相的段郁文都开始对我进行试探。很快,组织的人也出现了,他们第一次以冒牌的汪成宝差一点将我和卜瑾擒获。 “后来,我们在滕益的协助下,很快就开始了对云南地宫的探索。依照阿姝娜留下的线索,卜瑾很快就找到了地宫的位置所在。 “抛出在地宫里遇见的种种危险,那铜鼓雕刻的内容却是十分重要的一环。我还记得,那铜鼓的雕刻上面,有卜瑾、滕益和你,但是,并没有我。我问过卜瑾,那铜鼓上的雕刻是不是预言,卜瑾说没错。我当时只是感觉到奇怪,为什么预言中没有我的出现,也许,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再或者,那就是预言出现了错误。但其实,预言并没有出错。出现在地宫里的的确应该是卜瑾、滕益和范佩玺,只不过是由于范继云的安排,我顶替了真正的范佩玺的位置,所以才会出现预言的画面与实际不相符合的情形。 “云南之行结束后,我回到了东北。南巫集团的张贺方开始出现,他以我母亲的遗体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开始去找寻姜道临这个人。但是,我却将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给了你,而你听到姜道临这个名字的时候变得非常惶恐不安,急切地要求我不要去找什么姜道临。我回想张贺方对我说过的话,姜道临是揭穿一切谎言的重要一环,而你却千方百计地阻拦我不去找他,这就说明,你担心我找到姜道临。 “后来,组织的刘警官出现了,他跟张贺方开始逐一对我施加心理上的压力,搞得我越来越糊涂。后来,我在刘警官和张贺方的提示下,找 第六十二章蜕变(三) 第六十二章蜕变(三) —————————————————————————————————————————————————————————— 听到这里,梁赞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打断我,说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解释多少有些牵强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的确是有些牵强,但是,这却是唯一能够说得通的可能。” “那你凭什么认为骗你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什么张贺方呢?”梁赞问道。 “理由很简单,”我自信满满地说道:“那就是姜道临,这是一个致命的漏洞。由于之前范继云并没有料想到张贺方会突然插手,把姜道临给搬出来,所以,你们的准备变得很仓促,谎言编织的也就不是很完美,甚至可以说是很拙劣。” “可是,在神农架附近的旅店的地下室里,你已经看到了姜道临呀。”梁赞说道。 “我凭什么认为那个东西就是姜道临?”我反问道:“那只是一个怪物,在神农架里,尤其是在老人洞的深渊中,像那样的怪物数不胜数,你可以随便找来一只来顶替姜道临。” “你凭什么这样说呢?”梁赞问。 “好吧,你还是不愿意承认,那我就来揭穿你吧。”我酝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见到那个假的姜道临的时候,他已经是一条只能生活在潮湿的浴缸中的怪物了。要我帮你回想一下,他当时对我说过的话么?他当时说,他与我父亲一道,进入神农架进行考察,后来,他身受重伤,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进入了老人洞,并最终变成了那副模样。但是,当我真正进入老人洞以后,我才恍然大悟,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梁赞听着我的话,他是一个聪明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谎言的致命漏洞。我却不顾他那副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老人洞隐藏在蛇口山洞的腹地,而蛇口山洞内,一进入便会有无数的虫卵袭击入侵者,经过虫卵之后,又有无数的穴妖把守隘口,在之后又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此中还有彘蚺怪兽把守的巨大石门,经过石门以后还有数万不死军团的遗阵,这对一个深受重伤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突破的。就算我们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姜道临真的历经万难来到了老人洞的崖洞对面,但是,他若没有卜瑾的咒语与召唤那些半透明的人蛇怪物,也绝不可能自己爬进那老人洞中。对于这一点,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我这一次的质问让梁赞毫无反击之力,隔了很长时间,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如果我是随便抓来一个人蛇怪物的话,他又怎么会对所有的事情那么了如指掌呢?我可没那个能力,能让一个毫不相干的怪物对我言听计从呢?” “另一个人。”我微笑着说道:“我还记得,当时那个假的姜道临曾经跟我说过,当年他们来到湖北神农架考察的时候,最后剩下了三个人,范继云、姜道临还有另一个人。后来,范继云回到了东北,假的姜道临告诉我他变成了那副模样,而另一个人就此失踪。那么,另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失踪了呢?会不会是,变成怪物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人,而失踪的那一个才是姜道临呢?” 梁赞没有任何的对答了。他变得沉默起来。往日里堆满脸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对我而言,这将是一次完全颠覆自己已有的人生观的历程,而对于梁赞来说,很可能是一切使命任务的终结。 我看着梁赞,他的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他的神情憔悴,眼睛始终不敢正视我,而只是盯着脚前的地面,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不过,说实话,虽然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透了许多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我在看着他的脸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心里也有一些怪难受的。毕竟,这几个月以来,我们一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患难与共,生死之交已经是我们之间不可否认的事实了。虽然我不知道梁赞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虽然我隐隐觉得自己正处在一种危机的边缘,但是,在潜意识里,我却宁愿相信梁赞也是不得已而选择欺骗我的。 隔了很长时间,梁赞终于开口了,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变得有气无力。他说道:“事到如今,的确没有必要在把谎言继续下去了。其实,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帮助你完成蜕变,然后,在你蜕变的过程之中,杀死你。” “为什么?”我道。 “因为,范继云……我的父亲,他认为,你就是那个影响整个中国上古文明的那个人的转世轮回。”梁赞淡淡地说道。 我如遭晴天霹雳,忙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那个‘人’?那个玄衣人?” 梁赞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还不敢肯定,但是已经是**不离十了。” 我怔了很久,心里对梁赞的话开始出现本能的怀疑,说道:“这不符合常理,如果说我是那个人的转世,那么,你和范继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前就杀死我呢?” 梁赞解释道:“你没听清楚我所说的话,我是说,你是那个‘人’的转世轮回,而不是那个人的转世,不是我们不想杀你,而是我们根本杀不了你。”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惊讶道:“杀不了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么,你跟卜瑾一样,也不是人。”梁赞第一次抬起眼睛看向我。 “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说道:“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是鬼么?” “之前卜瑾不是也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你是‘皿’。” “我并不知道这个‘皿’是什么意思。”我如实说道。 梁赞叹了一口气,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是不想告诉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在向你隐瞒什么了,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我只能说,你是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着的,而且,我们无法夺走你的生命,而且,现在就算杀了你,也毫无意义,因为,你还没有变成那个‘人’。” 我低下头,也没有过多的追问,也许,有关于这些问题,张贺方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只是问道:“那个枪手舒景成是不是范继云安插在陈兵那里的人?” 梁赞惊讶道:“你连这个也知道?” “这也是很显而易见的吧。”我说道:“范继云给我的信件中曾经说明,在国内,有两股主要的势力在争夺那个玄衣人。而其中一方,想尽办法要利用玄衣人,我猜想,这一伙人很有可能就是组织,因为,这可能是政府的一贯作风。而另一方,则是想要唤醒玄衣人,这一伙人,应该是与那玄衣人有着相同职业的人,也就是一群巫师,也就是南巫集团。” 我一边站起身,一边继续说道:“范继云曾经在信中表明自己的立场,那就是,要杀死那个玄衣人,很显然,他认为无论这个玄衣人最后被那一伙人的势力所利用,都将是一场沉重的灾难。在这一点上,范继云无法骗我,所以,他只能对我讲出实话。我记得当我从老人洞里冲出来的时候,舒景成刚好醒过来,他不由分说上来对我就是开了一枪,很显然,他害怕我会逃跑,如果他是组织的人,那么,他就绝不会选择对我开枪射击,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可能就无法再利用我了。他那么急切地想要杀了我,自然也不可能是南巫集团的人,所以,他只有可能是跟范继云一伙的。我想,陈兵要是知道这些事情,没准会饮弹自尽也说不定。他可能怎样也想象不到,自己的队伍里,竟然分别混进了南巫集团的人,和范继云的人,神农架之旅,其实也就是三方人士第一次聚首吧。” 第六十三章蜕变(四) 第六十三章蜕变(四) ———————————————————————————————————————— 我离开地下室,虽然从地下室里走到外面的路程很短,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步履艰辛。我只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很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胸口,或是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掐住一般,我无法呼吸。 我从口袋里摸出半截香烟叼在嘴里,却半天找不到火,我叹了一口气,把烟头弹走。 我正在经历一种常人所无法体会的情景,所有的人在我的面前都变得如此陌生,甚至,包括那个养育我多年的我的父亲,或者,我现在只能称呼他为范继云。 但我知道我必须做出抉择,在感性与理性之中做出选择。我发现,在这个大局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善恶、正义与邪恶之分,所有的人都在按照着自己一方的行为准则在行事,所有人都在趋利避害。 我并非冷血,但我也必须为自己考虑,因为我不愿再如同棋子一样任人摆布。 我走出地下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历经一整个寒冬的洗礼以后,万物重现生机,这不也是万物的轮回么。我闻到了空气中的芳香,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但是,我却担心了,害怕了,畏缩了。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那天空变得灰暗,如同一块巨大的裹尸布罩在我的世界的头顶。鸟语变得刺耳,阳光显得毒辣,我产生了退却的心理,有那么一刹那,我想要退回地下室去,并且永远呆在那里。但是我知道,逃避永远都不是办法。 我走到别墅的花园,发现张贺方正站在草坪上面来回地踱步,表情从容淡定。见我走了出来,露出了平易近人的微笑,说道:“谈完了?”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现在又有什么打算呢?”张贺方问道。 “我想跟你谈谈。”我走到张贺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啊,我随时恭候着呢。”张贺方依旧彬彬有礼地说道:“不如我们进屋子里说,一边喝点茶水,抽支烟,也不错,你说呢?” 我冷冷地说道:“走吧。” 别墅里的房间很大,家具摆设很有传统的风格,我和张贺方分别坐在两张藤椅上面。张贺方递给我一盒雪茄,说那是古巴产的。我说自己抽不惯,于是他就换成了香烟。 我们俩一开始谁都没有先说话,而是都自顾自地在抽烟。不一会儿,家里的佣人端上了两碗凉茶。我深深地享受着香烟带给我的麻醉感,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我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以便在一会儿的对话中显得更加有条理。 最后,我掐灭了香烟,压了一口凉茶,开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的?” “在你父亲去往阿姝娜的苗寨之后。”张贺方道。 “你也认识阿姝娜?”我问道。 “都是南巫的人,多少也会有些耳闻、”张贺方答道。 我有些惊讶,说道:“阿姝娜也是南巫的人?” “那是自然。”张贺方解释道:“你也应该知道,南巫集团的人,虽然不全是由巫师组成,但巫师在其中还是占据着绝大部分的、” “那么,你听命于她?”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听命于任何人,我是我这一支的首脑。你要知道,南巫集团并不像是组织那样,是一个完整的,具有整体性的组织模式,我们南巫是分散的一群人,只不过,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所以,被组织的人称呼为南巫集团。” “你们所谓的共同的目的即是唤醒那个人,对吧。” 张贺方点了点头。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是你们的使命?还是其他的原因。”这是我最大的疑问之一。 张贺方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凉茶,说道:“这并不是什么使命的问题,我们只是觉得现在是轮回重启的最好的时机。” 我无奈地笑了,说道:“你们一直在说什么轮回的重启,你们所谓的轮回到底是指什么呀?” “我说了也许你不会相信。”张贺方说道:“这个轮回的重启,并不是针对于某一个人而言的,而是针对于整个世界的文明体系。” 我听后身体一怔,“什么意思?” 张贺方微笑着耐心向我解释道:“在现代社会,巫师几乎被当做神棍,也就是江湖骗子的存在。南巫集团一直以来都以很隐秘的形式存在着,在南巫集团中的诸多大巫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文明,每过一定的时期,都要完全推到,所有的数据完全清零,人类社会重新开始,周而复始,永不停滞。” “把所有的文明全部推到重建?”我颇为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我在云南的地宫之中,曾经看到过那些石雕壁画,你们所说的那个‘人’,正是因为有他的出现,才使得古滇国迅速获得了完备的冶炼技术,最终称雄一方。你们说想要让轮回重新启动,让世界上所有的文明推到重来。可是,唤醒那个‘人’的话,他(她)可能会帮助人类的文明进一步发展啊,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不,你错了。”张贺方毫不留情地反驳我,说道:“范先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需要有太多的考虑,只凭借着你自己的判断来回答。” “好,你问吧。” “你是否认为,人类的文明发展历程,只要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就能够发展成今天的样子?”张贺方眼含笑意地问我道。 “难道不是这样么?”我反问道。 “呵呵,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张贺方说道:“人类文明历史的发展绝对不是靠时间或是由人类自身的智能不断地发展就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成就的。古今中外,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人类文明历史的发展,总会有那么一两次突如其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举几个最简单的例子,中国的古庸文明、良渚文明、红山文明等等,西方的希腊文明的狂飙突进和工业革命的巨大浪潮。虽然,人类当中绝大多数的愚蠢的历史学家总会对此有这样那样的生硬的解释,但是,却仍然无法改变这种文明爆发式发展的突然性,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在进入云南地宫之前,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自打看见了那些石雕壁画以后,我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整个人类的文明并不是由全人类共同创造的,而仅仅是为数不多的零星的几个人。”我如实说道。 “你说的没错。”张贺方说道:“在我们南巫集团的眼中,那称之为文明的‘节点’,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瓶颈期。换句话来说,这个‘节点’,单凭人类个人的力量是永远也无法突破的,就算过了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仍然不会突破,人类的文明只会偏向于细化发展,但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也就是说,无论积攒多少量,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质变也永远不会到来。而那个‘人’,他就是突破节点的关键,他就是那个契机。 “我想你一定会看到很多未解之谜累的书籍,比如,人类发现了几千年前的螺丝钉,有些古代的技术工艺,现代人无论怎 第六十四章南巫之间的古老仪式【感谢么么哒的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六十四章南巫之间的古老仪式 ————————————————————————————————————————————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张贺方看到我这副反应,自己也笑了,说道:“范先生,你现在一定觉得事情非常的混乱,现在,我来给你讲述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大概,你就可以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太好了,我洗耳恭听。”我说道。 张贺方酝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我其实也并不知道那个仪式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有效,但是,起码,按照目前的形式发展,那个仪式的确有可能会唤醒那个人。” 接着,张贺方跟我讲述了一个只有南巫集团的少数人才知道的一个流传千年的秘闻。他口中的巫宗,我更习惯称之为玄衣人。 张贺方说,在几千年前,这个玄衣人的确曾经帮助过中国乃至世界的许多古文明的崛起。虽然说,这个玄衣人是以一种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他既然尚有实体存在,就免不了接受生死轮回这一个事实。 这一点让我感到很惊讶,我一度认为,这个玄衣人,连自己的性别都可以随意改变,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生死之事所束缚呢。但是,张贺方告诉我说,这个玄衣人其实也并非永生不死,只不过,他的所谓的生死轮回并不是如众生一般的轮回转世。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轮回,也就是说,他为自己创造了一套轮回重来的方法。 玄衣人的寿命很长,但终究有终结的那一天。 在云南的石雕壁画中,玄衣人曾经有六个侍者。这些侍者很容易让我联想到秦氏兄弟的那个古老的山村的青铜棺的抬棺人。但是,张贺方却对我解释道,这六个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玄衣人的“分魂”,在这里,张贺方对我做出了很多的解释,我听了大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说白了,那六个侍者其实跟那个玄衣人一样,或者说,是一种类似于玄衣人的分身一类的东西。 六个侍者可以被称为**或六御侍者。一听到六御或**,我就很容易想到道教的一些理论。而张贺方确实也在解释说道教中所说的无论是**也好,六御也好,都与这六个侍者有关。 传说,玄衣人每当要身死的时候,就会召集六御侍者来到身前,将自己的魂魄分为六个部分传至六御侍者之中,等到千年之后,六御侍者便会聚集在一起,重新召回玄衣人,也就是将玄衣人复活过来。 说到这里,我打断道:“不对呀,按照你的意思来说,那如果说这六个人死了呢,那岂不是所有的仪式什么的,都没有作用了么。”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这六个人将会一直存在下去的。” “这话怎么说?”我问道。 张贺方答道:“这六御侍者均会以不同的形式长生下去。” “不合理不合理。”我无法解释这其中的逻辑,说道:“玄衣人能够让自己的侍者长生,却不能够让自己长生,这怎么能解释得通?” 张贺方对我说道:“范先生,我想你也已经看到了老人洞中的那些人蛇怪物,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长生之术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长生之术。是**长存还是精神不灭,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你觉得六御侍者好像很厉害,其实,他们也是相当痛苦的。” “可是,你刚刚说什么我是六御侍者之一,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我没有感到有什么痛苦啊,而且,我并没有什么长生之术,我一直在一点点变老呀。” 张贺方又点燃了一支烟,对我说道:“我给你的X光片你不是也看见了么。”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或者说,是不敢承认。 张贺方接着说道:“你的确会变老,甚至死亡,但是,你的**是不灭的,至于原因,那很简单,因为你是‘皿’。” “你还是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吧。”我说道。 于是,张贺方给我做出了如下的解释。而对于这些解释,我不得不说,我几乎一点也不相信,那太不可思议了。 按照张贺方的说法。在X光片中,我的胃里有一个模糊的小人一样的东西,那个东西他称之为“本体”,也就是“皿”的一种别称。 张贺方对我说,我的身体的长生之术就是所谓的**不灭的一种,也就是说,无论我的**收到多大的打击,仍然会继续存在。甚至我整个人被撕个粉碎,但是,我胃脏中的小人就像是一个小婴儿一样,当我现在的**毁灭以后,那个小人就会如同一个婴儿一样,一点一点长成我现在的模样,生生不灭,一直等到新的轮回的出现。 我对这些说法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但是,张贺方却无意向我证明什么,看他那架势,就好像是在向我表明,我只是把事实陈述出来,至于相信与否,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我静静地继续听着。 张贺方告诉我说,所谓的**,即是指六个方位,即东南西北和上下,也就是天地。 六御侍者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六个方位的守护者。张贺方对我说,其实,卜瑾也是六御侍者之一,但是,她的长生方式与我不同,卜瑾的长生方式是精神不灭。 这个时候,我打断张贺方说道:“不对啊,按说,如果是卜瑾精神不灭的长生方式的话,那么,她的**应该会衰老才对呀,你知道的这么多,相必对卜瑾的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吧,她根本就没有变老过呀。” 张贺方道:“范先生,你不要着急,听我来慢慢给你讲述。首先,有一点,你必须明确,那就是,卜瑾并不是人。” “我靠!”我有些恼怒地说道:“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那你到底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如果说卜瑾不是人,那她到底是什么,是鬼么?”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她是蛊。” 一听这话,我差点从藤椅上摔下来,连忙问道:“你、你说什么?她是蛊?” 张贺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人蛊。” “人蛊?”我疑惑道。“人也能变成蛊?” “万物有灵,而人类作为万灵之长,自然可以变成蛊了。”张贺方回答道。 “我的天,制蛊竟然也能做出那么完美漂亮的女孩儿,我还以为人蛊会是僵尸一类的东西呢,怪不得她的身体总是冷冰冰的,而且肢体动作总是很僵硬死板。”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有错,由于是人蛊,所以,在很多时候会有很多的不方便。”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问道:“为什么那个神秘的老村长的青铜棺里会出现卜瑾呢?” “那并不是什么青铜棺,而是制蛊的器皿。” 随后,张贺方对我讲述道,其实,在 第六十五章皿器 第六十五章皿器 —————————————————————————————————————————————————————————————————— “那除了我和卜瑾以外,其他的四个侍者呢?他们是谁,又在哪里呢?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我又是从何而来呢?”我问道。 张贺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那个老人洞里的带黄金面具的家伙肯定是其中之一了,他的长生状态类似于僵尸。” 听到这里,我有些惊讶,说道:“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仪式就无法启动了呀,因为那个家伙已经完全被困在老人洞里了,还有卜瑾,她也应该被困在里面吧?”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龙卜瑾也已经被我的人所救了出来,至于那个戴黄金面具的家伙,要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这话怎么讲?”我问道。 张贺方解释说:“范先生,你要知道,那个仪式并不是要所有的六御侍者都来参加的,真正参加这个仪式的侍者只有你和卜瑾两个人,而其他四个侍者,他们均守护着一样法器,只要将法器集齐,仪式就可以完成。” 听到这里,我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那个黄金面具就是法器之一喽,是那个隐藏在老人洞里的侍者所持有的。”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又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哆嗦着说道:“是不是卜瑾身上的玉牌也是法器之一。” 听到我的这一番话,张贺方露出了心满意足一般的微笑,说道:“的确是这样。”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有关于那块玉牌的事情,紧接着说道:“可是,我倒是觉得,那块玉牌更像是‘皿’啊,因为它、它能够……” “它能够汲取万物的精灵。”张贺方说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们更喜欢将它称为汲灵妖玉。” “‘汲灵妖玉’,这名字我也听说过。”我又想了想这块玉牌的来历,不由得想到了汪成宝,说道:“可是,那块汲灵妖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张贺方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推测这块汲灵妖玉应该来自于良渚文明的遗迹,但是,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 听到这里,我一愣,不由得脱口说道:“原来,也有你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啊,我还以为能在你这里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呢。” 张贺方笑了笑,说道:“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么,范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们的能力有限。在我得知这块玉牌的时候,它就已经出现在阿姝娜的苗寨之中了,而将它带来的是范继云,我们不知道范继云是怎样得到那块玉牌的,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是我们南巫集团还是政府的组织都对你父亲的研究手稿那么感兴趣的原因。” 我照着张贺方的故事推理下去,很快就得到了一些结论,说道:“那这么说,那块玉牌其实也是六御侍者其中之一所留下的喽。” “没错,”张贺方说道:“范先生,你并不是从头开始这一场冒险的,你是半路出现的,跟龙卜瑾一样。” 我算了算,说道:“那这么说来,六御侍者的仪式已经有了我、卜瑾、汲灵妖玉和黄金面具,那么,还差两个,那两个侍者又在哪里呢?” 张贺方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犹疑了一些,说起话来也并不像刚才那样言之凿凿了。他缓缓地说道:“现在,你作为‘皿’,其实也就是天御侍者,卜瑾作为‘媒’也就是地御侍者,**方向,两个最难寻找的侍者都已经出现了,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即是六方的原则来说——南方即是古庸文明。如果我们之前的推测属实,那块汲灵妖玉的确来自良渚文明,依据方位来看,那那便是东方。剩下两个方位分别是北方和西方这两个方位。” 我皱起眉头,仔细地想了又想,说道:“如果说按照之前的推论,那么肯定就是寻找这两个方位的古老文明喽。” 张贺方点了点头。 我自言自语道:“北方和西方有什么样的古老文明呢……” 张贺方说道:“北方的古老文明倒还比较容易确定,因为北方的古文明较少,唯一可以拿得出来的无非就是辽宁与内蒙边境交界处的红山文明,但是,西方的古老文明就比较难以猜测了。” 中国西方的古老文明?我脱口而出道:“会不会是楼兰古国呢?”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地方,我们都曾经去过,但是一无所获。而且,虽说西域有诸如楼兰古国、精绝古国等文明遗迹,但是在六七千年的时候,它们尚不属于中土文明,所以,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 我猛然想到那老人洞里的黄金面具,脱口而出道:“等等,会不会是古蜀国的三星堆文明,我看过那个黄金面具,它的样式跟古老的三星堆文明中的面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以前,我们总是觉得古蜀国应该属于南方古文明,可是,自打黄金面具出现以后,我也产生了这方面的猜想,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古蜀国的三星堆文明了。” “我还需要去参加?”我问道。 “这是当然,”张贺方笑道:“不光是你,龙卜瑾也要随同前往。因为,在六御侍者中,龙卜瑾是唯一一个精神不灭的长生模式,所以,她会记得那里的地形与很多事情,并且能够驱用汲灵妖玉,要知道,那块玉牌有很大的功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我们的通行证。” 我一下子有些心虚,本能地想到要退却。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我自己也被掺合进来,而不再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了,所以,我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要退却了。 “即刻出发?”我问道。 张贺方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急不急,在这之前我们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比如,汲灵妖玉到底是从哪里来,范继云的研究手稿到底在哪里,你又从何而来,等等等等,贸然前往,只会让我们的疑虑越来越多。“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不仅感慨道,张贺方到底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而且他的博学程度远远超过我。 我不禁说道:“这么说来,我已经算是你们这一伙的人了?” 张贺方站起身,说道:“这很重要么?” 我想了想,不禁笑道:“的确,并不是很重要。” “范先生,你听我说。有关于那个仪式的问题,我们南巫集团的人虽然有所了解,但是,其中具体的方式方法也并不清楚,我们只知道,根据一些老巫师传下来的传说,那个仪式无非就是将所有的法器集中在‘皿’的身上,但关键的启动方式,我们也不得而知。” “卜瑾也不知道?”我问道。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这我还不确定,不过,应该是不会知道的,那个仪式应该是很匪夷所思的。不过,我们现在在这里胡乱猜测都是无用之举,我们不妨直接去问问那个龙卜瑾 第六十六章预言之子 第六十六章预言之子 —————————————————————————————————————————————————— 我跟随着张贺方的脚步,穿过客厅,绕着红褐色的长梯向二楼走去。楼梯很结实,踩在上面的感觉也很舒服。走到二楼,这里的客厅显得稍微小了一些,大多都是一些客房。我看见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佣正在打扫房间,我冲她们无声地笑了笑,她们也都点头示意。 张贺方带着我走到一间客房门前。我发现,白色的木门上面竟然用墨水画了一些形状怪异的图案。 我皱了皱眉头,张贺方冲我笑了笑,说道:“范先生,您不要见怪,只是,这龙卜瑾的法力太强,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理解。” 其实,这门本身并没有其他的问题,只是画了一些符咒。张贺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以后,我看到了卜瑾。 房间很小,但是干净整洁。窗户敞开着,阳光斜插进来,投射在床单上,白沙的窗帘在微风中飘飘忽忽,让人迷乱。而卜瑾,她此刻就背对着我们孤零零地坐在床头的一边,她知道门开了,但是却并没有任何的举动。似乎,这尘世之间的一切都与她没有零星半点的关系,她只是一个人,一个女子,美丽的女子。 我晃了晃头,让自己不要多想——她不是人,她是人蛊,她的精神、她的灵魂早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数千年之久了。 “龙姑娘。”张贺方很礼貌地轻声喊道。 卜瑾的肩膀微微一动,轻轻地转过头,先看到了张贺方,然后又看到了我,她抬抬眼,算是流露出了一点惊讶,不过又不像。唯一让我宽心的是,她没有像在老人洞里那样冲我流露出狂怒的眼神。 “龙姑娘,我们可以进去么?”张贺方又一次礼貌地问道。 卜瑾转过了头,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冷冷地说了一句,“随便。” 我和张贺方对视了一眼,然后先后走进了屋子里。 小屋里只有一把椅子,张贺方坐在了上面,我无奈只好坐在卜瑾的旁边。 我想让张贺方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也不说。至于卜瑾,她依旧板着那一张冷冷的扑克脸。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我努力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于是借口说道:“你……这两天怎么样?” 卜瑾看也没看我,冷冷地说道:“好。” 也不知道张贺方是故意这样做,还是无心之举,在我跟卜瑾打过招呼以后,他终于开口说话,道:“龙姑娘,我们想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愿意去么?” 卜瑾没有说话。 张贺方也没有显出尴尬的样子,只是说道:“如果你不想去,那可不可以把你胸前的玉牌借给我们呢?” 一听这话,卜瑾下意识地伸出手,隔着衣服抓紧了胸前的玉牌,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再受欺骗。” 张贺方笑了,然后说道:“龙姑娘,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了,我、我和他,我们两个人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卜瑾听后,眼神转向了我,眼神变得冰冷而又充满猜疑,她说道:“你不是。” “我?我……”我刚想要开口解释,卜瑾就抢先说道:“你是六御侍者,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六御侍者,你背叛了巫宗,你欺骗了阿姝娜。” 我想开口,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看了看张贺方,求助于他。 张贺方领会了我的意思,对卜瑾说道:“龙姑娘,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实,你就是阿姝娜对吧。” 卜瑾一愣,似乎受到了一些刺激,她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是阿姝娜……我是六御侍者之一,没错,我好像真的是阿姝娜……” 我能看得出,张贺方正在帮助卜瑾试图恢复她的记忆,他接着说道:“你说什么他和范继云欺骗了阿姝娜,其实,是范继云欺骗了他和你。是你自己没有看清楚范继云的为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问题。” 卜瑾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张贺方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让我现在抓紧时间去跟卜瑾解释,于是,我开口对卜瑾说道:“是这样的,连我自己也都是被骗的人,我之前不知道我是六御侍者之一,更不知道我是什么‘皿’。” 随后,我花费了许多精力和张贺方一起向卜瑾解释了好长时间,卜瑾才一点点对我的态度变得友善。 卜瑾最后说道:“这么说,启动仪式的关键是你和我?” 张贺方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问卜瑾说道:“龙姑娘,那你是否还记得那仪式的具体施行方法?” 卜瑾眼神空洞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还记不起来。” 张贺方倒也不着急,他还安抚卜瑾说道:“没关系,龙姑娘,更换宿主的过程中会遗失一部分记忆,而这记忆会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而渐渐被唤醒的,而且,尤其是你到达那个地方以后,睹物思情,你的记忆很快就会被唤起的。不要着急。” 卜瑾也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 张贺方又问道:“龙姑娘,那你是否还记得三十一年前,你还身为阿姝娜的时候,跟范继云有过什么交易么?” 卜瑾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一个大概了。” 我听了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能说一个大概也好,告诉我们吧。” 卜瑾犹疑了一下,我看得出,虽然我和张贺方已经极力把事情的原委跟她好好解释了一遍,但是,有时候让一个人原谅你很容易,但再一次得到对方的信任却是难上加难了,我能够看得出,卜瑾对我还是有些顾虑。 我说道:“卜瑾,相信我吧。” 卜瑾用一双如水一般的眸子怔怔地看了我六秒钟,然后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依稀记得当年的范继云并不是自己一人来到苗寨。我只记得他跟着一些人私闯我苗寨制蛊禁地。后来,我们发现了他们,我本想处死他,可是,他却拿出了……”卜瑾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那是“汲灵妖玉”,然后继续说道:“我很震惊,我以为他是南巫的人,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他说他已经知道了巫宗的事情,他愿意帮助我重启仪式,唤醒沉睡数千年的巫宗,但是,在这之前,我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和张贺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卜瑾淡淡地回答道:“范继云希望能够在灭世的文明毁灭的灾难中保住他的家人。” 一听这话,不知为什么,我心头忽然一软,我突然觉得很激动,眼眶竟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一个男人,当他得知文明的重启与毁灭将会是一个必然的事件以后,想到的是能够在这 第六十七章张贺方的私心 第六十七章张贺方的私心 —————————————————————————————— 梁赞是所谓的预言之子? 听到这个回答,我的心里多少有些惊讶,可是,细想之后,又觉得如果是按照他们所说的情况推理下去,那么,梁赞的确是这次仪式重启中的那个预言之子。可是,我回首过往的经历,无论怎样,都觉得梁赞是在帮我,而不是在随意捣乱,更不用说什么阻碍我们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张贺方和卜瑾说了一遍,张贺方对我解释道:“范先生,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么,六御侍者皆是不死之身,而那些法器一个个又都坚不可摧,他根本没有办法破坏,所以,与其现在就跟你们闹掰,完全破坏我们的行动,那么我们就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去阻止他这样做。要知道,无论如何,不管是梁赞还是范继云,他们到底还是一群少数人,而我们南巫,更不用说是政府组织的人了,我们的实力远远要超过他们,要想将梁赞擒获,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张贺方道:“张先生,你认识一个叫秦爷的人么?”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他是我的人,从云南开始,就已经在监视你们的行动了。”张贺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不得不说,那个梁赞真的很聪明,本来,我一开始是打算让秦爷直接把你拐进我们一行中的,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梁赞巧妙将你带走,一开始,我还以为计划全部都要失败了,不过好在我事先准备的袁爷在里面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你们在神农架原始森林里走过的路,袁爷都为我们的人做了详细的标记。”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张贺方说道:“在老人洞的任务结束以后,我把他暂时派到了良渚文明的附近为我们做调查,范先生,你为什么突然要提起他?”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秦爷是你们的人,那么,在云南的时候,其实他就有机会杀死梁赞,既然梁赞会阻碍我们的行动,为什么当时却没有杀死他?” 张贺方有些无奈地说道:“范先生,恕我们无能,其实,在我们南巫流传的传说中,并没有预言之子这样的人物存在,我也是听了龙姑娘的讲述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问道。虽然我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晓了梁赞其实是跟范继云一伙的,并且,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想要杀死我。但是,我对梁赞还是有感情存在的,虽然梁赞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杀死我,但起码在之前的一些经历中,他救过我很多次,我有些担心张贺方想要除掉他。 张贺方显然是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含笑着问我道:“那范先生,按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样处置他呢?” 我有些犹豫地说道:“按照你们的处事方法,你们应该会把他杀掉吧。。” 张贺方淡淡地摇着头,对我说道:“范先生,你说的那种处事方法是政府的组织的处事原则,而并不是我们南巫的。。” “那既然如此,你们打算怎样处置他?”我问道。 张贺方说道:“我们南巫虽然名义上算是一个整体,但其实内部非常凌乱,不同的南巫之间有不同的选择,比如说那个制蛊大师老村长,还有云南苗寨的阿姝娜,他们都选择避世隐修的方式。而我,作为南巫,我不希望自己终日隐居在大山之中,我希望看看这个世界的文明已经发展到怎样的一种程度。”张贺方继续说道:“我说这些,就是想向你说明,虽然我们很多南巫之间的选择、价值观有所不同,但是,我们有一个自古以来就有的约定。” “什么约定?”我问道。 “那就是,无论南巫中的任何一个成员,他们在遇到六御侍者的时候,都应该听从六御侍者的调遣,因为,说实话,我们这些后世的巫师其实就是你们的附庸而已。” 我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说道:“你是说,你们要听我、啊不,是我和卜瑾两个人的调遣?” 张贺方说道:“没错,而我最多也只能充当一个军师一样的角色。” 我怔了一会儿,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统领一帮神秘莫测而又本领高强的人,我就有种无法言说的兴奋感,但是,这种兴奋感伴随而来的却是一种我生平未曾感受过的压力。 但是,在这样长时间的经历中,我已经变得不那么容易轻易相信别人所说的话了。我有些犹疑地问道:“张先生,你难道真的就一点私心也没有么?” 听到我的这番话,张贺方也不掩饰自己的私心,他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范先生,我可以说,如今的你就是没有变化成最终的巫宗,否则的话,我心里面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你。不过,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去掩饰什么了,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私心的。” “说说吧。”突然,我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时之间竟然让我有些飘飘然。 张贺方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恭恭敬敬地对我行了一礼,说道:“张贺方不才,我想要成为新一届的六御侍者之一。” 我怔了一下,旋即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也希望长生不死呀。” 张贺方说道:“长生不死,这也算是人之大欲吧。不过,成为六御侍者自然并非只是长生不死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六御侍者将会在巫宗的帮助下迅速获得更高的巫力,而我也有机会向巫宗学习更高一层次的巫术。还希望您不要拒绝我。” “六御侍者皆由我一人决定?”我问道。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是你们,准确滴说,是当你们融为一体以后。” 我看了看卜瑾,她也看了看我,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俩自相识以来,唯一的一次默契。 张贺方也显得很高兴。 我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去找那个你所说的陆老板了吧?” 张贺方道:“是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车已经准备好了。。” “那走吧。”我站起身,说道。。 ———————————————————————————————————————— 我们走出张贺方的别墅,上了一辆奥迪轿车。发动机一声响,我们便一路绝尘而去,重新返回武汉的市区内。 黑色的奥迪汽车七拐八拐,穿梭在武汉的都市森林之中,华丽炫目的车型引来不少路人的观望。汽车经过武汉市中心以后,向北开去,路过老城区,来到了城市里一处僻静的角落。。 我们下了汽车,来到了一家看似是老茶馆一样的地方,我来到门前,发现这里的装潢十分古朴,木质的牌匾上面用绿色的墨水雕刻了一行行草,上书三个大字——醉石堂。 ————————————————— 第六十八章醉石堂?陆老板 第六十八章醉石堂?陆老板 —————————————————————————————————————— “就是这里?”我问道。 张贺方点了点头,带着我和卜瑾两个人走了进去。 之前听张贺方所说,他的那个名字叫做陆麟的朋友是一个做古玩生意的人,再加上门口醉石堂的门匾,我一开始还以为进入这里面会有一个很大的柜台,墙壁的四周都是一些拜访货物的架子,上面满满登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珍品。但是,当我真正走进这座小店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先前的猜想完全是错误的。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古玩店,还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小茶馆。柜台自然是有,但是柜台里面除了摆放了几个样式很丑的玉牌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摆设。 走进里面,门口的地方有一张珠帘,张贺方轻轻地将其撩开,发出叮叮当当沙沙的声音。 穿过珠帘,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那个柜台,而柜台的后面此刻正站着一个年纪看上去年龄不过是二十多岁,一脸清秀的小伙计。 一看到张贺方进来,他像是看到了某个熟人一般,很礼貌而又客气地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张先生,您来了。” 张贺方也没有摆架子,冲那个小伙计问道:“陆老板在么?” 小伙计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在里屋呢。” “他在忙?”张贺方问。 小伙计点了点头,说道:“正在鉴别一副元代的山水画。” 张贺方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把头转向我,说道:“范先生,龙姑娘,我们等一会儿吧,陆老板工作的时候一般是不希望被别人打扰的。” 我点点头,于是走到了一边的一把样式古朴的红木椅子上,刚想坐下来,忽然从里屋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张兄,跟我还客气什么,快请进来吧。” 张贺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道:“那我们也一起进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跟着张贺方的脚步穿过了柜台,走进了柜台后面的小屋子里。我原以为,这间小屋子里没准会摆放着一些古玩字画,也好像是一家古玩店的样子,但是,让我感到失望的是礼物的摆设仍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只不过,空间上稍微大了一些。 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木质的,此外,屋内还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一副大约两米长的水墨山水画摊在上面。站在桌前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苍劲,双目炯炯有神,眼神中常常带着笑意的一个中年男子。我猜,他一定就是所谓的陆老板了。 陆老板抬头看江张贺方走了进来,于是摘下了脸上的金边眼镜,大方而又礼貌地走向我们,一边跟张贺方握手,一边说道:“张兄,有些日子没见了。” 陆老板走向我们之后,我才看见,原来他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佛龛一样的东西,里面摆放着三尊神像,仔细一看,那不是道教的三清又是谁呢? 陆老板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敬佩的气质,举止大方得体,语气舒缓陈静,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能有一番大作为的领导,谁曾想到,这样一个不烦的人竟然会区区做这样的古玩生意。 张贺方看到陆老板,眼中露出了笑意,也很热情地走到陆老板的身边跟他握手,客气地说道:“陆老板,实在抱歉,这些日子有些繁忙。” 陆老板会心地一笑,说道:“还是为了南巫仪式的事情?” 我一听这话多少有些惊讶。之前张贺方曾经跟我说过,陆老板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知道所谓的南巫之间流传着的唤醒巫宗的古老仪式。 张贺方含笑点了点头,道:“果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陆老板呀,没错,之前的确一直在忙着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一切都要步入正轨了。” 说完,张贺方象征性地引荐了一下我和龙卜瑾。 听到张贺方的介绍以后,陆老板的眼睛里似乎闪出了一丝光亮,竟然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仔细端详起我来。而陆老板这个人,天生有一种难以让人抗拒的气场,在他的面前,我竟然感到有些渺小。 陆老板大方地说道:“他们两个就是六御侍者之一?” 张贺方点了点头,陆老板哈哈笑了两声,说道:“看起来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张贺方说道:“陆老板说笑了,六御侍者本来也都是由人类之中选举出来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陆老板让我们坐在了屋子里的椅子上,然后敬给我和张贺方一人一支烟,我们一边吸着烟,陆老板一边说道:“张兄,你来我这里,不会就是想要跟我说明六御侍者与那个神秘的古老仪式的事情吧。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回了,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懂什么巫术,不会加入南巫集团的。” 张贺方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尴尬,然后说道:“陆老板说笑了,我张贺方从来不强迫别人做一些他们不喜欢的事情。” “那你们所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张兄,我这醉石堂自然是欢迎你的,不过,你带着两个六御侍者来到我这里,恐怕不只是找我聊聊天那么简单的吧。”陆老板态度明确而又不失风雅地说道。 张贺方如实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深知张兄的博学,所以,有一些东西需要请教您一下。” 陆老板抬了一下眉毛,示意张贺方继续说下去。 于是,张贺方用手引荐了一下卜瑾,说道:“这位龙姑娘的身上有一块,一块玉牌,还希望陆老板能够帮我们鉴别一下。” “玉牌?”陆老板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拿来看看。” 说完,他向卜瑾伸出了手。 卜瑾怔了一下,出于本能地护住了胸前的玉牌,在我和张贺方不断地劝导下,她才勉强将玉牌掏出来递给陆老板,不过眼神始终警惕地看着陆老板。我甚至有些担心,如果陆老板做出了什么无意的举动,卜瑾会不会嘴巴动一动就对陆老板下蛊。 那是我印象中自打第一次见到卜瑾以后,那块玉牌第一次离开她的身体。 陆老板接过玉牌,先是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用大母手指肚轻轻地按了几下玉牌,然后又用食指和大拇指夹住玉牌,放在从窗口打进来的阳光处,透着阳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轻而易举地穿透了玉牌,翠绿的颜色顿时变得分外鲜艳,几近耀眼。 从陆老板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出来,他对这块玉牌有多么地俺不是受,以至于卜瑾几次想要起身从他的手中夺回玉牌。 陆老板一边看着玉牌,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张贺方说道:“张兄,关于这块玉牌,你想知道什么?” “出处。”张贺方言简意赅地说道、 第六十九章决计三星堆?突发变故 第六十九章决计三星堆?突发变故 我看着无风而动的青铜树上的铜铃怔怔发呆,紧接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顺着我的后背蔓延上来,我的后脖颈子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 陆老板看着我,呵呵笑道:“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小法器,是我以前在重庆的时候一个老道士送给我的。” 张贺方这个时候插嘴道:“虽然是道士送的,但是这却是一件巫教的法器。” “说的没错。”陆老板含着笑点了点头。 “那这些铃铛为什么会响呢?”我问道。 陆老板淡淡地说道:“这棵青铜树上的铃铛有一定的灵性,那个道士在把这东西送给我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这棵树上的铃铛在遇到妖灵的时候就会发出震耳的声响,而当风吹的时候,这青铜树上的铜铃却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我对陆老板所说的话多少有些不相信,便说道:“这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的东西?” 陆老板看出了我的猜疑,于是笑着把那块他口中的“含口玉”撤离了青铜树的基座,果然,青铜树上的铜铃立刻停止了响动。然后,陆老板把青铜树端到我的面前,让我用手指拨弄一下那些铜铃。 我看了看那不满锈迹的铜铃,心里有些犹疑,但还是轻轻拨弄了两下。果然,青铜树上的铜铃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陆老板说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始终不明白这些奇异的事情的原理,因此,好不容易有机会面对陆老板和张贺方这样的人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事情所发生的原理何在。 陆老板指着青铜树上的一枚铜铃,对我说道:“这棵树虽然是青铜质地,但是,这青铜树上的铜铃却并非完全由青铜铸造。你看,这支青铜树上的枝芽上并没有铜铃,那是因为之前的铜铃也拿来被我研究过了。这些铜铃的内部有一些细小的磁铁一般的黑色粉末,对于一些磁场的变化会产生反应,只有这样才会让铜铃作响,否则,铜铃便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磁场?” “没错,”张贺方紧跟着解释道:“如今,在科学上对于鬼魂、风水一类的事情也有了一些解释,那就是说鬼魂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某种磁场一般地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一般常常有闹鬼事件的地方的电路设施往往都会出现问题的原因。” 我沉默着点点头,但其实对这样的解释并不信服,而我也发觉了,其实,连张贺方他们自己其实也是无法完全解释他们的那些巫术的原理的。有些时候,他们只是在沿袭古人传下来的传统,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并不清楚,他们只是知道,只要按照古人的说法,就可以达到某种效果。我思前想后,估计也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巫宗能够解释这一切有关巫术的事情了。所以,我也并没有继续追问。 我又问道:“陆老板,那你刚才说的什么含口玉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老板耐心地为我解释道:“含口玉其实就是放在死人嘴里的物件,一些贫民百姓,往往就用一枚铜钱作为含口,而对于一些王公贵族来说,为了体现出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常常用玉来做含口。” 我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我母亲嘴里的铜钱和梁赞之前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铜钱。 陆老板继续说道:“依据这玉型来判断,这绝对是一块含口玉是没有错的,但是,这上面有一些奇怪的文字我却看不大懂,不过,我相信张兄应该能有所了解。” 说完,陆老板把含口玉递给了张贺方,我注意到,卜瑾见此情况竟然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去抢回含口玉,还好我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 张贺方拿到含口玉,也显得很兴奋,他用手指按了按,然后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咒符。” “那咒符起着什么作用呢?”我问道。 张贺方说道:“应该是镇灵咒没有错,这也比较符合含口玉的作用,也就是防止阳气入体而发生起尸的情况,不过……这含口玉的内部似乎也有一些文字……” “没错,这一点,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陆老板说道:“我仔细看过这含口玉了,它的四周并没有任何的缝隙,但是,在含口玉的内部却有着镂空的雕刻,似乎是四行小字,但是现在还看不清楚。”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提醒他们道:“对了,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们一声,这块玉牌,啊不,是含口玉的颜色一直在发生变化。” 我的话一说出口,张贺方和陆老板立刻把目光投向我,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卜瑾,看她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于是才大胆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一开始看到这块含口玉的时候,它是纯白色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志。” 张贺方抬了一下眉毛,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含口玉,说道:“可是,现在它是翠绿色的。” 我点点头,把我的猜想跟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下。我觉得,这块含口玉是在不停地汲灵过程中颜色逐渐发生改变的,也就是说,这块含口玉所收集的精灵越多,颜色就会变得越来越绿。说完,我又看了一眼卜瑾,想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谁知道,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贺方手中的含口玉,好像生怕张贺方把那含口玉弄坏一样。 张贺方听了我的解释以后,皱起了眉毛,说道:“这样的情况也有可能,一来,这块含口玉可以汲取许多邪灵,但是,如果光是汲灵,那么,持玉者很有可能被禁锢其中的邪灵反噬,所以才会在含口玉的表面刻上镇灵咒,其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持玉者。” 陆老板跟着说道:“我猜,如果范先生的猜想属实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这含口玉也就是你们南巫口中所说的汲灵妖玉。那么,很有可能是这块含口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汲取足够的精灵,当含口玉的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含口玉内的文字便会浮现出来也说不定。” “这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喽。”我道。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情况的确就是这样了。” 说完,张贺方便老老实实地把含口玉还给了卜瑾,卜瑾接过含口玉迫不及待地将其戴在自己的胸前,而且,看那样子似乎再也不会摘下来了。 离开醉石堂以后,我和张贺方、卜瑾三个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张先生,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张贺方坐在前方的副驾驶的位置,头也不会地怔怔说道:“我跟陆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我知道他的眼力,他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如果他认为这块含口玉应该出自良渚文明。”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应该奔着北方和西方的文明去喽?”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红山文明、三星堆文明。” “先去哪一个呢 第七十章新的征程 第七十章新的征程 ———————————————————————————————————————————————————— 那男子就那样蹲在地上拼命地呕吐,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分多钟,眼看着无数的蛆虫从他的嘴巴里喷涌而出,连我都忍不住呕吐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男子虽然在不停地呕吐,不过,身体上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看来,张贺方也不过是想惩罚他一下,并没有想要他的命的意思。 但是,这样的场面太过于恶心,以至于一向面无表情的卜瑾看了都有点受不了了。我看她盯着那男子,眼睛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嘴巴嘟囔了一句,那男子便停止了呕吐。 那男子此时已经吐得双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瘫坐在地上,拼命地向卜瑾道谢。 我看他除了乏力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大碍,便问他道:“你怎么会突然睡在那里?这屋子里的梁赞呢?” 年轻的男子愣了一下,他皱起眉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睡着了。” 我对这年轻男子不是很了解,也无法去说些什么,于是就带着卜瑾走出了地下室。 ———————————————————————————————————————————————————— 地下室的外面,张贺方正满脸焦急地站在别墅院子里的草坪上用手机给某人打着电话。 我不知道张贺方正在给谁打电话,但看他那副焦急的神情,我也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只是听张贺方对着电话说道:“我要你尽快赶到东北,我们的行动必须分头进行,对,预言之子已经出现……没错,是那个叫梁赞的小子……你听好了,这一次的任务,我不想听到失败的消息,总而言之,红山的任务就暂时交给你了……集团内部的精锐人员任你挑选,但是,行动必须要快,我要知道红山那里的侍者是否已经出现了。” 之后,张贺方挂掉了电话,转过头来,冲着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调整他刚才焦急的情绪。待他平稳了之后,他对我说道:“范先生,抱歉,刚才失礼了。”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刚才听见了你的通话,我们现在就要进行行动么?” 张贺方点了点头,似乎仍然在气头上,他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才说道:“没错,本来,我还以为我们会有相当长的时间来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过,梁赞却突然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他作为预言之子,头脑精明,深得他的老爸范继云的真传,我能够料想到,只要他一脱离我们的视线,就一定会采取相应的行动,我们必须快他一步。” 说到这里,我产生了一些疑问,向张贺方问道:“张先生,你的别墅周围有很多人把守么?”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虽然从别墅的外表上来看,这里跟那些普通的富豪家庭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别墅的周围时时刻刻都有我们的人存在。” “那既然如此,梁赞为什么还会突然失踪呢?”我问道。 “你不说这个我倒还忘了,”张贺方又说道:“那个饭桶作为第一看守人,地下室的进出口都只有唯一一条,这样的情况,他竟然都能够让梁赞溜走,真是不堪重用。” 说完,张贺方就从我的身边走过,想要重新回到地下室内,嘴巴里念叨着说道:“我一定要去问问情况。” 我说道:“问了也白问,刚才我已经尝试过了,可是那家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的话音一落,张贺方立马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诧异感,“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边,说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我的这一句话不但没有起到阻止张贺方的作用,反而使他更加焦急地重新奔回地下室。 我们回到地下室,这时候,那男子才刚刚舒缓过来,一看见张贺方进来了,立马又显现出一种十分担心害怕的神情,哆哆嗦嗦地说道:“老、老板。” 张贺方跟本不管那男子的反应,又是上前直接把那男子顶在了墙壁上,那男子见状,立马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好像生怕张贺方再一次对他下蛊。 可是,这一次,张贺方却并没有对他施加什么咒语,他只是上前,用食指扒开那人的上眼皮仔细观看。我凑上前去,猛然一惊,只见那人的上眼皮上长满了无数黑色的斑点。 张贺方见此情形,捶胸顿足,一脸十分无奈的神情,然后怒气冲冲地对那人说道:“把舌头伸出来。” “啊?”年轻男子有些错愕,他还在担心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受到张贺方的惩罚。 “我让你把舌头伸出来!”张贺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那人一看张贺方暴怒的神情,一时间也不敢违抗,犹豫了一下,才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头。 我看那人的舌头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怎料想,张贺方突然吼道:“把舌头向上卷起来。” 那人一愣,张贺方又道:“照做!” 那人这才把舌头向上卷起,这一卷不要紧,我看得心头一凉,只见那人的舌头下面青筋暴起,舌尖处已经变成了紫色。 张贺方一看这种情况,摇头叹道:“他的记忆被人清洗了。”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虽然我以前也曾经听人说过,记忆在某种情况下是可以被清洗的,但是,要做到刚刚好好把那一段时间的记忆清除,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张贺方解释道:“那就是,进入他的脑海里,操纵他的大脑神经进行选择性遗忘。” “进入他的大脑?”我卜瑾哑然失笑道:“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呢?” 没想到,张贺方异常平淡地说道:“鬼。” 我听了一愣,说道:“合着,你认为你自己家里的别墅闹鬼了?” 张贺方转过头,没有理会我的讽刺,说道:“我自身就是一个巫师,如果我的别墅里有鬼魂存在,我自然早就清楚,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发生闹鬼的事件。” 张贺方说道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脱口而出道:“是巴冉!” 张贺方疑惑地问我道:“巴冉?巴冉是谁?” 于是,我把之前在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所遇到的人面树以及巴冉的小村落的事情跟张贺方简单讲述了一遍。 在我的印象中,当时在蛇口山洞里的大石门前 第一章背景 第一章背景 ———————————————————————————————————— 闲话少叙,到了第二天中午,我和张贺方、卜瑾已经踏上了前往四川成都的火车上了。我们并没有乘坐动车或是高铁,因为,张贺方曾经对我们说过,因为高铁和动车的安检工作比较仔细,所以,一些相应的装备无法顺利地运到成都,所以,我们几个人乘坐的是很普通的绿皮火车。 跟我们乘坐同一节车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满头花白头发,嗜烟如命的老头,名字叫李忠凯。一开始,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经过一些简单的谈话和了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之前我乘坐从沈阳来到武汉的火车上所遇到的肖宛徽女研究生的导师。 按照张贺方的说法,我们这一次的行动总共有十人参与,不过,另外六个人我道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张贺方对此的解释是,如果人数太多,目标也就太大,这样的话,树大招风,很有可能对任务有所不利。所以,另外六个人都以各自的身份分散在火车的其他车厢里。 一路上,我们自然也没有闲着。李忠凯作为历史学教授,对我讲解了许多有关于古蜀国以及三星堆文明遗迹的事情。 而在听了李忠凯的介绍以后,我对古蜀国的历史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古蜀国在中国哪些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中,只有少数零星几处言辞模糊的介绍。对于古蜀国的历史,一些人认为古蜀国最早存在于4000年前,而另一方面则认为古蜀国的历史甚至可以推演至6000年前。 古蜀国的地理位置位于成都平原附近,四周环山而成平原,易守难攻,由于道路艰险,常年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李白有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已经做了很形象的说明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很多人在谈及古蜀国的时候,常常会想到粗糙的生活状态,甚至是茹毛饮血一般的生活。但实际上,在某些程度上而言,也正是因为古蜀国常年与世隔绝的原因,才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古蜀国那种原汁原味的独特的文明形式。 在听了李忠凯的介绍以后,我发现,古蜀国与我之前所前往的古滇国的文明遗迹和古庸国的文明遗迹相比,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三个古国都有着相当发达的青铜文明。不过,在青铜文明的表现形式上来看,古蜀国与古滇国和古庸国相比,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古滇国的青铜文化主要集中在铜鼓等祭祀用品的铸造上,古庸国的青铜文化则主要集中在兵器、铠甲等实用物品的铸造上,而古蜀国的青铜文明则显得更加典雅。可以说,在古蜀国的文明遗迹中出土的各种文物都称得上是艺术品,它们往往以表现人物为主,而这些人物一般都是大眼、大嘴、厚嘴唇、高鼻梁并且没有下颌的夸张造型。我不是什么艺术家,我不能说这些人像有多么漂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只要你亲眼看见过那些人像,你就一定不会忘记它们。 在民族组成方面上来说,一般历史学家认为,古蜀人的祖先应为早先在**高原地区游弋的古羌族的一支分支。由于生存条件的恶劣,所以,一部分古羌族人选择了东迁进入成都平原继续发展,并与当地原住民相互交融,历史上认为,这两种民族后来都被称为蜀山氏和蚕丛氏。 蜀山氏与蚕丛氏在岷江上游逐渐兴起,经过多年的发展以后,逐渐形成一种势力,于是,古蜀国成立了。值得一提的是,古蜀国与古庸国不同,在为数不多的历史文献中,对于古蜀国的国君有着很多描写。古蜀国不知拥有单独的王朝,在秦灭蜀国之前,古蜀国分别由蚕丛氏、柏灌氏、鱼凫氏、开明氏诸族统领。 有关于古蜀国的国君的诗词也有许多佳句流传于世,如李白的“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以及李商隐的《锦瑟》中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文人墨客提及这三位国君并非没有道理,首先,蚕丛是古蜀国的开国国君,自然有其重要的位置。而鱼凫作为古蜀国的第三代领袖,将古蜀国从古老的原始社会推进至奴隶制社会,直接造就了古蜀国的辉煌。除此之外,鱼凫当权之时,古蜀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甚至直接影响了整个中国文明的进程。在鱼凫执政的时期,正是商王朝接近灭亡的时期,因为与商朝不和,所以,古蜀国与古庸国一样都参与了周武王讨伐纣王的会盟军队之中,在伐纣洪流之中,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立下了汗马功劳。古书《尚书》曾经记载说:“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据说,当时古蜀国的军队出战的时候,都是载歌载舞,用诡异悠长的嚎叫声为己方增添士气军威,用请神附体的形式增强军队的战斗力,也就是行巫的术法——傩术。 而望帝其本名为杜宇。传说杜宇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成了蜀国的国王,因此被尊称为望帝。望帝杜宇很关心百姓,深得百姓的拥护爱戴。而杜宇之后的帝王名字为鳖灵。 在这之中,李忠凯教授给我将了一个有关于杜宇和鳖灵之间的很有趣的神话传说。相传,杜宇也是一个十分开明的帝王,但是,在政治上却并没有多少作为。当时古蜀国常常有水患之忧,杜宇排遣许多能人异士前往治理,但是均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直到有一年,忽然从河里逆流漂来了一具男尸。人们对这个逆水行尸感到十分惊奇,将其打捞上来之后,发现这具尸体竟然开始开口说话。他声称自己是楚国人,名叫鳖灵没,因为失足落水,从家乡漂了过来。杜宇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急切地把鳖灵召见过来,没想到两个人聊得非常投缘,在听说了鳖灵有治理水患的方法,杜宇非常高兴地把任务交给了他。鳖灵打通了巫山,使水流从上游流到长江,使水患彻底根除。杜宇十分感激鳖灵救古蜀国的百姓于苦难之中,自愿把王位禅让给鳖灵。 鳖灵即位后,号称开明帝。 一开始的时候,鳖灵的确很勤于政治,不过久而久之,鳖灵开始变得好大喜功,不理朝事,想法也逐渐脱离了现实,导致古蜀国开始不断地落后,没过多久,古蜀国就在鳖灵的后人的手中灭亡了,古蜀国也从此完全消失。为此,望帝杜宇悲伤而死,死后,他化作了一只杜鹃鸟,整日在林中啼鸣,闻着皆掩面流泪。 在文化方面,古蜀国也并非不毛之地,相传,古蜀国曾经发明了完全不同于甲骨文的另一种文字形式,只不过,这种文字随着古蜀国的灭亡也都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无人提及了。除了文字的成熟度以外,古蜀国在巫文化以及祭祀文化中也都相当发达,例如1986年,考古工作者就在广汉三星堆一代发掘出了两座大型祭祀坑,并在其中发现了1000多件精美绝伦的珍贵文物,这些文物中,绝大多数都是用来行巫祭祀所用。 我听了李忠凯教授的讲解以后,望着火车的窗外怔怔发呆,心想着数千年前的西南边陲之地除了古滇国以外,还有这样一个强大神秘的古国存在,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相比于诡异难测的古滇国以及强大彪悍的古庸国相比,古蜀国显得更加轻盈也更加神秘,虽然有关于古蜀国三星堆文明的考古工作已经进行了数十年,但是,那一件件文物仍然无法完全揭开古蜀国的神秘面纱,它仿佛就在我们的眼前,但是,它却又远在天边。 古蜀国——一个存在于神话中的国度。 凭着之前的经历,我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那些既定的定论与我们看到的考古文物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历史,而那些真实的历史事实,很有可能都隐藏在神秘的大山之中,数千年无人问津。 我抬头看了一眼睡在上铺的卜瑾,她闭着眼睛,神态安详,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我对李忠凯说道:“李教授,停下吧,不要再说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李忠凯点了点头,点燃了一支烟,走出了车厢。 ——————————————————————————————————————————————————————————— 第二章验货 第二章验货 —————————————————————————————————— 到达四川成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钟的事情了。我们这一节车厢里的四个人在张贺方的带领下走出火车站。我不知道其他六个人到底在哪里,总之,我们吃完了午饭以后,没有多做任何的停留就乘坐长途大巴前往广汉市。 可是,到了广汉市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我却一点也不得而知。这种感觉与我之前的那些探险经历多少有一些类似,我只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参与了进来,却连最起码的任务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地准备舍命奉陪。 一路无话,李忠凯除了给我讲述一些有关于古蜀国的历史以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抽烟,而张贺方却总是一脸阴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至于卜瑾……好吧,她还是卜瑾,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对于李忠凯是张贺方手下的南巫集团的一员一点也不感觉惊讶,也可以说,如今的我,对于许多事情都已经失去了感到惊讶的能力,人事皆由天注定,我已经习惯了。 到了广汉市以后,张贺方却对我提及了一个让我感到十分惊讶的事情,那就是,他打算先前往三星堆博物馆。 要知道,以我之前的探险经历来说,我们几乎从来都不会涉足那些已经被人们发掘过的考古现场或是什么遗址公园去探寻什么,我们所要探寻的历史真相,往往隐匿于大山的深处。 我问过张贺方前往三星堆博物馆的原因,他对我说,是为了去确认一些东西,到了那里,我们自然会知道。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的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三星堆博物馆的门前,而在这个时候,与我们随性的另外六个人却连影子都没有看见。 三星堆博物馆位于三星堆文明遗址的东北角,四周都是一言望不到尽头的田野,风景秀丽,而三星堆博物馆背湖而建。博物馆的造型也很独特,实在是一处旅游胜地,可惜,我们几个人却没有时间驻足欣赏观望。 我们四个人在三星堆博物馆的门前时,却并没有直接购买什么门票,反而,张贺方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一通电话。 打过电话之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博物馆里走了出来。 我看那人梳着背头,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满脸冒油,看人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一脸猥琐的相容。他一看到张贺方,立马迎上前去,跟张贺方简单问候了两声,经过张贺方的介绍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竟然就是三星堆博物馆的馆长,姓林。 馆长简单地跟我打了一个招呼以后,就立马把眼神转向了张贺方,说道:“还好你们来的及时,如果是明天到这里的话,恐怕金杖就要被运到别处去了。” 张贺方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显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反而还有些焦急地说道:“这么说,组织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了?” 馆长点点头,说道:“恐怕是这样的,你们快跟我来。” 张贺方不敢怠慢,四周张望了一眼,似乎在看有没有人在监视我们的动向之后,才回身摆手对我说道:“范先生,快来。” 我和卜瑾还有李忠凯教授三个人跟着张贺方的脚步也立马走了进去。 因为有博物馆馆长的带领,所以我们也没有用买什么门票就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博物馆。 馆长走进博物馆以后,先是径直走向了一个保安的面前,在他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我不知道林馆长对那个保安说了什么,但是,保安听说以后,显得有些惊讶,很快,他就拿起胸前的对讲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之后,我们跟随林馆长的脚步,急匆匆地穿过了博物馆正常的展览区,而是进入了工作人员才能够进入的一间非常隐秘的房间。 我走在张贺方的身边问道:“张先生,我们到底要看什么东西啊?” 张贺方微微一笑,但我明显能感觉出来,他那笑容是为了安慰我,只听他对我说道:“范先生,我们要去看一件几十年前出土的文物。” “啊?”我有些惊讶,疑惑道:“既然是看文物,为什么不去展览区,而要来工作人员的区域呢?” 我的话音刚落,原本走在前面的林馆长突然猛地听下了脚步,转过头眼睛长得大大的瞪着我看。我看他的神情非常紧张,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些汗珠。 张贺方宽慰他说道:“放心,自己人。” 林馆长的眼中掠过一丝犹豫的眼神,然后低声说道:“这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只有我清楚这些监控摄像头的死角,你们一定要按照我走的路线跟上来,还有,就是不要轻易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我自知刚才是自己多舌了,于是就赶紧闭上嘴巴,跟着林馆长走过的路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间工作人员才可以进入的房间。 走进房间,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上锁的铁门,林馆长走上前去,打开了铁门让我们跟着进去。 铁门内,是一个很狭小的空间,这里面有一个抬架,上面摆着一个玻璃柜,柜子里摆着一根如同树枝一样的金灿灿的棍子。 “这是什么?”我问道。 “是金杖。”张贺方回答道 “金杖?”我嘴巴里念叨着,说道:“这是在三星堆里出土的文物?” 林馆长回头又一次狐疑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无知感到有些费解,我能感觉出来,他时时刻刻在提防着我,难不成他知道我是六御侍者的身份? 张贺方只好又对林馆长说道:“老林,我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他是自己人,而且,我要明确告诉你,你要相信他。” 林馆长嘟囔了一句,说道:“相信他?信任有时候是会害死人的。” “你太紧张了。”张贺方走上前去,拍了拍林馆长的后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递给他。 林馆长看到了香烟,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不让吸烟。”说完,他又把头转向我,这一次,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范先生,抱歉,我这几天总是疑神疑鬼的,你不要见怪。” 我摆摆手,急忙说道:“哪里哪里,我能理解你,只不过,对于历史和考古知识,我真的只是一个门外汉,我只是有些好奇,仅此而已。” 林馆长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这件文物比较特殊罢了。” “特殊?”我说道:“我没有看出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很平常的一把金杖嘛,而且,看上去那么细,又那么丑。” “它是一把金杖,这本身就已经很特殊了。”张贺方说道。 “什么意思?” 张贺方对我解释道:“范先生,你要知道,在中国的中原文明 第三章空馆 第三章空馆 —————————————————————————————————————————— 我看着那块汲灵妖玉从内而外一点点散发出柔和舒缓的绿光,心里掠过一丝激动,而且,不光是我,就连张贺方也显现出非常惊讶的神情,至于那个林馆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显现出十分紧张的神情。 一点点,汲灵妖玉的绿芒一点点变得耀眼,隐约间,我似乎听见了许多厉鬼猛兽一般的咆哮出现在汲灵妖玉之中,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禁锢在汲灵妖玉中的那些邪灵收到了某些感应,发出痛苦的呻吟嘶吼一般。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担心,那些禁锢在汲灵妖玉中的邪灵会不会突然从里面逃窜出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汲灵妖玉突然闪了一下,那感觉就好像是一盏灯泡由于受到不稳定的电压而发生了闪现。紧接着,汲灵妖玉像是很失望一般渐渐消失了光芒。 除了卜瑾以外,我们其他三个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流露出困惑的神情——这到底代表着什么?这把金杖,它到底是不是真品呢? 绿芒渐渐消失,卜瑾放下了金杖,重新送还给林馆长,之后又把摆在玻璃柜上的汲灵妖玉重新挂回了自己的胸前,藏在衣服下面。 林馆长小心地接过金杖,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真品?” 卜瑾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古人的仿造品。” 我向林馆长要来了那把金杖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才发现,原来,这把金杖并不如我之前想象的那般沉重,相反,它非常的轻便,甚至有一点空洞的感觉。我看了一眼金杖的末端,这才发现,原来,这把金杖真的只是一根空心的金杖,说得直白一点的比喻,简直就像是一块蛋卷一样。 我对林馆长说道:“这根金杖怎么是空心的?” 林馆长对我解释道:“古蜀国的人,虽然铸造了许许多多的青铜器,但是,金器在上古时代,仍然属于十分难得的金属,所以,这根金杖在铸造的过程中,并不是实心的,而是将融化成液体的金子包裹在一根树枝上面作为金杖,而随着时间的推演,内部的树枝早已腐烂,于是就只剩下表面的金皮了。” 我点了点头,又重新看了一眼金杖。我发现,虽然这把金杖在卜瑾的口中被称为是赝品,但是,不得不说,这把金杖还是有着相当高的艺术价值的。在金杖的顶端是一个相容诡异的典型的三星堆人的人脸,而在其下面,也就是金杖的中间部分,分别雕刻有一条鱼、一只鸟,以及一支箭矢。那支箭矢分别穿过了鱼和鸟,似乎是象征着某两个部落的结盟。 我把金杖还给了林馆长,林馆长立马小心翼翼地把金杖放回了玻璃柜中,说道:“虽然这是一个法器的赝品,但是,它仍然是一个很重要的考古文物,不能就这样轻易地丢弃。” 张贺方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范先生,我们的探险还需要进行下去。” 我听了以后也有些感慨,说道:“如果这金杖是真的,我们也会省下不少的时间吧。”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现在说那些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毕竟,我们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阻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说完,张贺方又把头转向了林馆长,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似的说道:“老林,这一次让你冒险了,虽然这把金杖不是真品,但是,这也算是你对巫宗的复生所贡献的一份力量,南巫的众人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林馆长金杖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巫宗的复生么,我看着先进的这个世界,我想象不出,除了巫宗还有谁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我听了林馆长的话,不禁皱了皱眉,说实话,虽然他的这一番话已经足够向张贺方表明了他的忠心,但是,对我而言,我总是觉得他这样的话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人应有的理智,就像是国际恐怖分子被洗脑了一般,让人听了他的话以后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张贺方继续说道:“老林,你现在已经知道这把金杖并不是我们所要找寻的法器的珍品,但是,我要你继续保护着这个秘密,如果明天组织的人来取走这把金杖的时候,我不希望他们已经知道这把金杖是赝品的事实。” 林馆长点了点头,说道:“张老板,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张贺方嗯了一声,说道:“那既然我们已经验过货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多加停留了,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林馆长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没错没错,快走吧,这里真的不安全。”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张贺方说道。 张贺方道:“当然是要去三星堆文明的老祭坛了。” “去三星堆遗址的祭祀坑?”我说道:“可是,那里不是早就已经被政府的人员开采过了么。”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只有我们南巫集团的人才知道的大山之中,其实,无论是云南的地宫,还是神农架里的老人洞,我们南巫集团的人都知道它们的所在地,只不过因为并不懂得如何开启它们,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办法进入,但是,我们南巫的人一直都有守护这些祭坛的传统,放心,我们会带你到应该前往的地方的。” 我点了点头,的确,如果有张贺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我的确不需要过多地担心我要去哪里以及要面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我们几个人走出了工作人员才能够进入的房间,踩在博物馆里的大理石地砖上面。张贺方和林馆长两个人穿着皮鞋,鞋子在地面上发出了空当的“咯哒咯哒”的声音在偌大的博物馆里静静地回响。 我们穿过青铜棺区,我的眼睛浏览着身边一闪而过的那些摆在玻璃柜中的各式各样的文物,谁能知道,原来这些东西都是现代人所做出来的高仿赝品呢。 四周仍然很静,十分安静,不,准确地说,是静的有些可怕。 显然,张贺方和林馆长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有、有点……有点不对劲。”林馆长哆嗦着说道。 张贺方眉头紧锁,不住地环视四周,似乎生怕周围突然冒出什么危险,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地说道:“的确有问题,这个博物馆里,好像只有我们四个人,没有其他人了。” 林馆长吞了一口口水,极度敏感的他决定立刻采取行动,他对张贺方说道:“张老板,我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依我看,我们还是快点从安全通道中逃走吧。” 张贺方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事不宜迟,快一些。” 随后,我们三个人在林馆长的带领下在博物馆里发疯一般地奔跑,这个时候,我才渐渐地发现,在空无一人的博物馆里是一件多么恐怖诡异的事情。 过了一支烟的功夫,我们来到了紧急逃生用的消防通道。林馆长上前一推门,一个我几乎可以预料到的情形出现了——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 第四章数数 第四章数数 ———————————————————————————— 我们四个人一听到那消防通道被从外面锁上以后,心里均是掠过一丝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林馆长更是紧张得要命,只见他拼命地试图打开消防通道,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得死死的。卜瑾尝试着操控小虫子去打开外面的锁,但是结果却是徒劳。 “这、这不可能的,消防用的逃生通道一向都是二十四小时全开的。”林馆长神色紧张地说道。 相比之下,张贺方究竟是见过世面的,他显得还很冷静,只听他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这里还有其他的出口么,别想着从正门出去了,那是不可能的。” 林馆长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于是,我们几个人跟着林馆长的脚步,从一楼走上二楼,几乎把所有的消防通道的大门都试了一遍,可结果无一例外,那些门全部都从外面被锁上了。 张贺方说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林馆长哆嗦着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非常好啊,组织的人不可能在今天就突然来到这里。” 张贺方冷哼了一声,说道:“组织的人若想要获得信息,自然有他的来源,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别管那么多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道。 张贺方回答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几个人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也就是说还没有受到他们的攻击。”说到这里,张贺方明显地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这种情况估计不会持续多长时间,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纵使组织的人势力广大,但是,如果像这样一直禁封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也就是说……” “他们很快就会采取行动。”我抢先说道。 张贺方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对林馆长说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大一点的窗子,我要观察一下博物馆周围的情况。” 我说道:“大门那里不都是由玻璃组成的么,从那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吧。” 张贺方说道:“这自然无可厚非,不过,如果我们到达大门那里,我们的行踪也会暴露,明白我的意思么,我需要的是一扇很小很不起眼的窗子。” 说完,张贺方转头看了一眼林馆长,林馆长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二楼的一间暗室里有一扇窗子,很小,而且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张贺方道:“那快走吧。” 我们刚刚往前迈了两步,突然,卜瑾喊住了我们三个人,我回头一看,只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我了解卜瑾的性格,她从来都不说没有用的废话,只要她有行动,那么,就是说我们的周围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事情,而且那些事情对我们来说非常的危险。 “怎、怎么了。”我犹豫地问道。 “有东西进来了,”卜瑾怔怔地说道:“而且似乎不止一个。” 林馆长一听这话就显得非常害怕,他结巴地问道:“东、东西?你是说,有东西进来,那它们不是人喽。” 卜瑾没有正面回答林馆长的问话,她淡淡地说道:“不能确定,总之不止一个。” 说完,卜瑾做了一些我很熟悉的举动。她开始嗅闻空气,似乎是想要从空气的些微震荡中发现某些不一样的气味,她神态僵硬诡异,嗅闻了一会儿又趴在地上,继续闻,等到她站起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说道:“继续走吧。” 我和张贺方以及林馆长被卜瑾这一出闹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会儿后,张贺方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一拍林馆长的肩膀,道:“快走。” 林馆长如梦初醒,急忙带着我们几个人奔向二楼的他所说的那间暗室里。、 一直以来,我对于那些博物馆里的不对游客开放的幽暗走廊或是神秘的小房间都感到非常的好奇,这一次,更是不例外。 在二楼,我们来到了一处很不起眼的狭窄幽暗的走廊,走廊里并没有什么灯光,一开始的时候,走廊的前半部分还能够受到博物馆里的灯光的照射,但是,自打拐了一个弯以后,这里的光线就明显变得昏暗了。 在拐角处,摆着一块大牌子,白色的版子上面写着猩红的四个大字——“游客止步”。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四个字,我就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本能地犹疑了一下。但是林馆长显然已经看惯了这样的牌子,他毫不在意地绕过警示牌走进了里面幽深的走廊里。 我们几个跟在林馆长的后面,我不禁心生疑问,对林馆长说道:“林馆长,你要带我们去的那间暗室,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林馆长一边急匆匆地走在前面,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我解释道:“当年三星堆考古的过程中,曾经有很多随队的摄像师,他们拍摄了许多的考古录像,有些录像借给电视台去做了一些纪录片,但是,另外有一些录像是不会公布出去的,那间暗室里就藏着那些录像带,因为年头太久,又害怕曝光,所以一直都藏在这里。” 我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大约走了十五米的距离以后,林馆长在前面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光线已经非常暗了,几乎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怎么了?”我问。 “你们听。”林馆长指了指前面黑暗的走廊的尽头。 我侧耳细听,不禁毛骨悚然,只听那走廊的尽头似乎有一个幽幽怨怨的女人的声音嘟囔着什么,那声音绵软无力,而又偏偏久久回荡,嗓音中充斥着说不出的疲累感、沧桑感。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想却被张贺方在我的身后挡住了,只听他对我说道:“范先生,有我在,别害怕。” 听了这话,我突然身子一怔,一时之间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似乎仍然最想听到的是“佩玺大人,有我在,别害怕”。是的,我已经习惯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梁赞相助,所以,当张贺方出现在我的身后并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中并没有感到多少宽慰感,反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面。 张贺方绕到了我的前面,也绕到了林馆长的前面,轻轻地说道:“别出声。” 说着,他带着我们三个人一点一点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缓步向前。我们小心翼翼而又万分艰难地移动着脚步,一点点的,那女人的嘟囔声变得渐渐清晰起来,而那窃窃私语的内容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诡异异常,只听那声音幽幽地说道:“一二三四三二一,一二三四三二一……” 如此循环往复,似乎永远都不知道疲惫,似乎是在数绵羊准备睡觉一般。 “谁在那里?”张贺方那毫无征兆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心中一紧,差点没 第五章裂变 第五章裂变 ———————————————————————————————————————————————————————————————— 见此情况,我心里咯噔一声,正欲回头,忽然听见张贺方在我的身后大喊一声道:“别回头!” 但是,张贺方的这一声提醒已经为时已晚,身体的惯性让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这一转头不要紧,我看到了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的身后竟然又突然多出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正是林馆长、卜瑾,还有我!! 我看见那三个人虽然跟我们三个一模一样,但是举止神态都十分的僵硬,眼神也始终都是直勾勾的样子,看上去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镜子么?”林馆长一边说,一边哆嗦着伸手向前摸索,但是,他的手刚伸到半空中就停下了,因为,在我们对面的那个“林馆长”并没有做出跟他一样的动作,这也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镜子,在这个幽深的空间里,我们几个人仿佛被克隆了一般。 我们看见在假卜瑾、假林馆长和我的身后站着的张贺方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只听他叹声说道:“晚了晚了。” 虽然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让我惊诧万分,但跟林馆长相比,我还是比较镇定的,我对张贺方说道:“张先生,为什么我们四个人之中只有你没有变化?” 张贺方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的镜像在你们的身后。” 张贺方的话音一落,我直觉的后背发毛,条件反射一般地马上回头一看,只见,在我们身后的那个长发女人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不是张贺方又是谁呢?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馆长绝望地大吼道。 “闭嘴!”张贺方似乎已经受够了林馆长那软弱的表现,他吼道:“听我说,龙姑娘,你先试验一下,用你的汲灵妖玉能不能把这两个长发女人收走。” 我听了这话,转头看向卜瑾,只见卜瑾伸手取出脖子上的汲灵妖玉,她的右手握住汲灵妖玉的绳子,让翠绿色的玉块悬挂在半空中,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身后的那个长发女人,口中颂咒,眼中红芒一闪,低喝一声,汲灵妖玉闪现出淡淡的绿芒。 那一瞬间,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身边的情况。 但是,什么情况都没有,一切如旧,渐渐地,汲灵妖玉的光芒消隐了。卜瑾收起汲灵妖玉,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原以为张贺方在看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会很绝望,哪想到,他在看到汲灵妖玉并没有对那个长发女人起到任何效果以后,嘴角反而扬起了笑容,只听他说道:“我猜想的没错,这不过都是幻象而已,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博物馆里现在正隐藏着一个幻术师。” 我听了张贺方的话之后多少有点宽心,便说道:“既然是幻象,那么,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假的,对我们没有什么害处喽。” 张贺方却并不轻松地回答道:“也不能这么说,范先生,我本人就是精通幻术,我深知幻术的强大之处。” 我想到了之前在殡仪馆里曾经领教过张贺方那诡异的幻术,那个时候,我差点把他当成了鬼而不是人。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仍然很危险?” 张贺方说道:“强大的幻术的精妙之处就是在你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中了幻术。” 我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惊讶道:“那也就是说,也许我们现在并不在博物馆内?”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张贺方说道:“我倒是不关心我们现在身在哪里,我只是担心我们身边的周围会不会有人要害我们,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身边的一切也许根本都不存在,也许,组织的人就在我们的周围也说不定。” “那要怎么破解呢?”我问道。 张贺方说道:“大多数幻术,都是专注于在人的视觉上制造幻象,这个时候,我们眼中所看到的一切也许都不是真实的。但是,所有的幻术无一例外都要有一个触发过程,我们只要找到那个触发点,就能够将这些幻术破除掉。” 随后,张贺方让我们几个人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管,只管往走廊外面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停下脚步,这虽然并不一定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是,起码在现在而言是唯一可以操作的行动。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那里的长发女人,在我们谈话的其间,她的嘴巴一直没有停,始终在那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三二一,一二三四三二一……”。的确,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举动,但是,单单是她那怪异的举止就够让人不寒而栗了,更何况,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张贺方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闭上自己的眼睛,大喝一声开始冲向走廊的末端。林馆长还有卜瑾也都跟了上来,我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在跑出去不过六七步的距离,我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十分恶心,我估算了一下,那应该是那长发女子的位置。但是,我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卯足了力气向前冲去。 很快,我们的脚步声开始有了空旷的回音,我估算着我们已经回到了博物馆的展览大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身后的林馆长“哇呀”一声叫唤,紧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他似乎摔倒在了地面上。 “林馆长!”我一边回头,一边喊道。旋即,我想起了张贺方对我说过的话,不要睁眼,不要停下脚步。但是,已经晚了。 我回过头,整个人一下子慌了神,只见四周灯火通明,周围的偌大的玻璃柜中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青铜器,在我的面前,有一个大的圆形玻璃柜,在玻璃柜的内部成圆周形摆放着**个巨大的青铜头像,在这些青铜头像的脸上还黏贴着黄金的金漆,似乎也是一张面具。 但是,除此之外,我的身边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我一个。刚才我明明听到林馆长在我的身后发出了一声叫唤,可是,我现在去看,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卜瑾也都没有了踪迹。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我已经冲破了幻术?再或者,就是一个更加糟糕的情况,那就是,我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幻术之中。 正当我左右环顾,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来自博物馆另一个方向那里突然传来的轮子骨碌碌转的声音,我眯起眼睛仔细地向那里查看。 那是一处拐角,类似于车轮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个面容苍老的秃头老人坐着轮椅出现在了我的正前方,他看着我,眼睛向上翻,嘿嘿笑了两声,一打响指,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第六章幻术 第六章幻术 四周的光线突然熄灭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对于那个突兀出现的诡异的怪老头我更是心有恐惧。我整个人一下子置身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紧接着,我听见那车轮的声音突然好像扩大了数倍,直觉告诉我,那老头的轮椅正在直奔我而来。 我不敢多想,拔起腿就向后跑。但是,两条腿毕竟跑不过两只轮子,我直觉的那老头儿的轮椅离我越来越近,我按照张贺方的告诫,重新闭上眼睛,嘴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幻觉,既然是幻觉,那么,事物之间就可以没有逻辑的牵绊,这些都是假的,我不必当真。 我跑着跑着,突然听到身后的那个老头儿冷哼了一声,道:“只要你不停下,路就没有尽头。” 虽然我整个人在处于不断的奔跑之中,但是,那老头儿的声音就好像在我的耳边回响一般,我头皮发炸,更是不敢停下,只管往前跑。 我越跑越累,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我开始变得气喘吁吁,这个时候,老头儿又在我的身后嘟囔了一句,“只要你不停下,路就没有尽头”。 说到这里,我心中多少有些窝火,心说既然这一切都是幻觉,那我害怕个什么劲,索性猛然停住脚步,整个人腰腹一扭,回身怒吼道:“现在老子他妈的停下了,我看看这条路到没到尽头。”我一边说,一边挥起拳头猛地向后砸去。 只听见“咣当”一声,我睁眼一看,只见四周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恢复了光亮,而我,我的那一拳竟然打在了一块巨大的防弹玻璃上。我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于是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原来这一拳打在了博物馆的玻璃柜上。但是,我左右看了两圈之后,我傻眼了。 原来,我自己此刻竟然被关在了博物馆的玻璃柜中,而博物馆内不再是空无一人,四周有很多的游客,他们中有老人,有中年人,有小孩儿,而我自己竟然被跟一群青铜人像关在了一间玻璃柜中。 我大惊失色,不过四周仍然只有我一个人。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已经从幻术中苏醒过来了。我开始拼命地敲打玻璃柜以引起游人的注意,我狂喊道:“喂!救命啊!喂!” 很快,所有的游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过来,但是,让我感到绝望的是,他们当中似乎并没有人想要来拯救我。他们很快地聚拢在我所在的玻璃柜的周围,男女老少,都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我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同情或关心,我只看到了嘲弄和幸灾乐祸的神情。我的窘境,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我大喊道:“喂!别嘲笑我!快把我放出去!把我放出去!喂!保安!!!” 可是,我的呼喊只不过是为那些游人增添了更多的笑料,小孩儿们看着我,对他们的父母说道:“妈妈,看,那个人好像一个猴子啊。”而他们的父母不但没有指责他们的出言不逊,反而一边嘲笑着我,一边说道:“这个人真滑稽,你长大了可不要这样做啊。”我还听见许多老人在指着我,说道:“年轻人就是喜欢卖弄,吸引别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有一群中年人对我笑道:“看看看看,你的样子,你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对这样的情况,我不感到恐怖,而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感,一种悲哀和孤独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展览的猴子,人们看我并不是以平等的姿态,他们的自负对比了我的自卑,我感到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我企图用拳头杂碎玻璃,但结果却是徒劳。 没一会儿的功夫,博物馆的保安过来了,我看见林馆长带着几个保安冲我怒吼道:“这位游客,你无权进入这里面,快点出来。” 我怒道:“你他妈的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么,快放我出去。” 林馆长冲着我,邪魅地笑了一下,全然不见之前的胆小懦弱的样子,冲我说道:“我可以放你出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一愣,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话音一落,周围的游人的笑声更加厉害了。 我不知道那些嘲笑我的人们他们是抱有怎样的心态,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是他们其中的一人,我很有可能也是如此嘲笑我这个玻璃柜中的可怜虫。 不行!我我在心里呐喊道,我不能就这样被虚无的幻境所迷惑,我必须要振奋起来,摆脱眼前的局面,我尝试着按照张贺方教导我的办法去做,我正要闭上眼睛,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处白影。定睛细看,我惊讶地发现,那白影竟然是卜瑾。 卜瑾的移动速度非常地快,而且,她的脚步非常轻盈,再加上在场的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过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卜瑾这个人的存在。 卜瑾发觉我正在看她,她迅速地向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手里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青铜长刀。只见她快速地冲到林馆长的身后,不由分说,上前就把青铜长刀一下子捅进了林馆长的身体里。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嘲笑,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一齐朝卜瑾的方向看去。 卜瑾好不慌忙,只是把耳朵贴在林馆长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句:“破。” 顿时,我眼前一黑,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混沌未开之时。待我张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身靠在一处不知位置的走廊墙壁上,我的眼前没有别人,只有卜瑾。 “怎、怎么回事?”我如梦初醒,整个人还有一点懵。 “刚才那是幻境。”卜瑾淡淡地说道。 “这我知道,”我重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那我们现在……是在真实的世界喽?” 卜瑾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完全摆脱。” “那张贺方呢?”我问道。 卜瑾一边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精通于幻术,应该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估计他已经离开幻境了,现在应该在想办法搭救我们。”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问道。 卜瑾说道:“继续寻找幻术的触发点,击破它,这样我们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喊住卜瑾,问道:“如果说,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幻境的话,那么,我刚才所经历的事情就是幻境之中的幻境喽。” “可以这么说。”卜瑾说道。 “我看到你在幻境中杀死了林馆长,于是所有的幻境就都停止了,这是不是就是说,幻境的制造者就是林馆长呢?”我说出了我的推理。 卜瑾继续往前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快跟上吧,我们若想摆脱现在的环境就需要在这幻境中找到林馆长,然后杀死他。” “这样就能从幻境中摆脱出来?”我问道。 “肯定是能够摆脱眼前的幻境,不过倒未必能够回到现实中。”卜瑾说道。 我听了以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于是就跟上了卜瑾的脚步。可是,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我突然反 第六章破术 第六章破术 —————————————————————————————————————————————————————————————————————— 我怔了一下,这个动作很微小,但是还是逃不过卜瑾的眼神,她立马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我,问道:“怎么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扯谎道:“没、没什么。” 但是,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在撒谎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磕巴,这一点自然也逃不过卜瑾的眼神,她抬了一下眉毛,说道:“你不会骗我吧。” 我道:“怎、怎么会呢,”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说道:“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卜瑾的眼神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很久,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后只是淡淡地说道:“那走吧,走到走廊的尽头,我们向左拐。” 我点了点头,跟上她的脚步,但碍于心理因素,我总是在刻意地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卜瑾的一举一动也确实变得有些不寻常。以往,她总是自顾自地走,全然不在乎我是否跟上了她的脚步,可是,这一次,她没上前走几步就会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有好几次,我和她的眼神相互碰撞,但是,我都选择了逃避。 有时候,怀疑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念想,它一旦产生,就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来越严重。我一边走,心里的疑虑就越来越多。 我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场幻境,既然是我的幻境,那么,在我身边出现的一切都可能并不是真的。 我一边走,一边极力地追想有关于幻境的了解。 我记得,我第一次开始试图了解什么是幻术的时候是在遇到张贺方以后,在那个时候,我给梁赞打过一通电话。而在那个时候,梁赞也的确向我做了许多说明,其中就有关于幻术的触发点的问题。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所谓的幻术,无非就是利用人的五感来造成幻觉。而所谓的五感无非就是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梁赞曾经引用过佛教《般若波罗蜜心经》里的话来对我解释,“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我开始努力地回想,自己自从进入博物馆以后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首先是视觉,我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看到过一些让人费解的图案或特别的色彩。然后是嗅觉,我记得当初在张贺方的殡仪馆里,我就曾经因为闻到了类似于杏仁的味道而产生了幻觉,但是,如今我仔细回想,却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曾经闻到过任何特别的气味。至于味觉,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在进入博物馆以后,从来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自然不可能因为味觉而产生幻觉。 那么,唯一剩下的两种可能就是触觉和听觉。而触觉则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事情,在进入博物馆以后,我唯一触碰过的东西就是那个赝品的金杖。虽然卜瑾曾经对它验证过,那金杖绝对是一个赝品无疑,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它就无法触发幻觉的产生。 我正思考着的时候,我和卜瑾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卜瑾走在我的前面,说道:“往左拐。” 我随口应和了一声,可是突然之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对劲。在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地问卜瑾道:“等等,为什么要往左拐?”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觉得卜瑾这样的说法有些奇怪。因为如果说这里是幻境,那么,我们每走一步之后所要发生的事情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们往往要根据眼前的情况再做出进一步的判断,可是,在眼前还没有发生任何状况的时候,卜瑾又凭什么认定要往左边走呢。 卜瑾也没有逃避,她直接回过头来,说道:“为什么这样问。” 我心中一惊,于是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好奇,我们为什么不能走右边呢?” 我这句话一说完,却万万没有想到,卜瑾会这样答复我,只听她说道:“好啊,那就往右走。” 她这一句话,我更是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于是就说道:“啊,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说要走左边呢。” 卜瑾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走哪一边都无所谓,既然如此,那你来决定吧。” 卜瑾一下子把决定权抛到我的手中,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我了解一些肤浅的心理学常识,我知道我跟卜瑾的这一段对话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是一次考验心理的过程。原本,卜瑾为我制定了一条路,但是,我却因为怀疑卜瑾的身份而怀疑她所选择的路。而在卜瑾得知以后,她反而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把决定权抛到我的手中——是左是右都由我自己来选择。 这是一次艰难的心理博弈,我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挣扎以后,最终做出了决定,对卜瑾说道:“还是按照你说的路线走吧,我们向左拐。” 卜瑾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走吧。” 我跟着卜瑾走出走廊的尽头,这时候,我向右一看,不禁瞠目结舌,原来,走廊尽头的右侧是一条死胡同。我看向卜瑾,可是却发现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仍然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不对劲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我越来越坚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了,这个卜瑾,她一定是假的,她一定只是出现在我的幻境中的卜瑾,而非真实的卜瑾。 紧接着,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场幻术的触发点,那就是声音!准确地说,这里所谓的声音是指一种心理上的暗示。这是一种类似于心理催眠术的一种技巧,一个人,通过言语的暗示和引导,很有可能就会对你造成一种你所难以估量的影响。 如果说,幻术的触发点真是声音的话,那么,这个触发点就一定是林馆长没有错了,因为,自打进入博物馆以后,我们几个人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而林馆长一开始那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语气话语就给我们的身边带来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而且,我记得,走出藏放着金杖的房间以后,也是林馆长第一个说出了周围有些反常的话,然后是我们几个人走向暗室,也是林馆长第一个说在暗室的尽头好像有个人影的事情,在之后,我们几个人闭上眼睛往外冲,我也是因为听到林馆长的喊叫才张开了眼睛,结果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博物馆的大厅内。这个时候,林馆长虽然消失了,但是,在博物馆的大厅内,出现了一个做轮椅的怪异老头,他很有可能就是我幻境中的林馆长,他开始发疯地追赶我,而我就要跑得精疲力竭的时候,身后的老头曾经对我说过“只要你不停下,脚下的路就没有尽头”,而我当时听信了这句话,我停下脚步,转身想要给他一拳,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博物馆的玻璃柜中了。在经历了游人的嘲笑之后,林馆长又一次出现了,他对我说只要我告诉他我是怎么进来的,那么他就会把我放出去。这个时候,我曾经试图摆脱这种幻境,于是乎,我在幻境中制造了一个卜瑾把林馆长杀死了。我醒来以后,却立即又中了第二个幻术,这一次,林馆长化身成了卜瑾的样子,在走廊的尽头给了我又一次心理暗示和压力,这一次,我又一次掉进了他所设下的圈套。 这一下,一切全都能解释得通了,我自打进入博物馆以后,所做的每一步举动都是按照林馆长的心理暗示和压力来做出来的,所以,我很有可能就掉进了他所设下的幻术之中。看来,我低估了林馆长的实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们施加幻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没按什么好心。 第八章六人 第八章六人 —————————————————————————————————————————————————— 如今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当初懵懂无知的范佩玺了(虽然,现在范佩玺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我知道了跟张贺方这样的人在一起要有怎样的行事原则。那就是,仔细地推理论证,当得到自己的答案的时候,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果敢是在这一圈子中所必备的心理素质,软弱只能被人欺凌。 我掏出裤兜里的短刀,三两步冲上前去,卜瑾这个时候一回头,我想都不加多想,一把短刀直接刺入她的咽喉,就听见“扑哧”一声,明晃晃的刀刃一下子戳进了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一汪滚烫的鲜血一下子迸发而出,喷了我一脸。 …… “啊!!”我大叫着惊醒了过来,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我呼呼地喘着粗气,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停地晃动。 我甩了甩头,竟然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辆面包车里,车窗的两侧是辽阔的田野,车子的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笔直的公路。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又是一场幻境? 我左右看了看,这个时候才发现,面包车里加上我一共有十个人,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为首的一个人,自然是张贺方,他见我醒过来,便笑呵呵地对我说道:“范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看了一下车子里的人,在这些人中间,我只认识卜瑾、张贺方还有李忠凯教授,其他六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我想起了张贺方之前所做的安排,这一次前往古蜀国的遗址,我们的人员配备按照张贺方所说的,应该有许多的精英,一共十个人,恐怕,这十个人就都在这辆面包车里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这是幻境还是真实世界?” 张贺方含笑着说道:“这里是现实的世界。”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我反问道。 我没有想到,我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反而引来了车内众人的哄堂大笑(当然,除了卜瑾)。其中一个尖脸戴眼镜,浑身精瘦的白脸年轻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张老板,这位老哥也没你说的那么笨嘛。” 张贺方笑了笑,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于那个白脸年轻人的欣赏。张贺方对我说道:“在幻境里,周围的一切都能够受你的意识的控制,但是,在现实世界中,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想了想之前的经历,的确,在我的环境中,当我想要刺杀卜瑾的时候,我的口袋里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把短刀,而如今,我把手伸进裤袋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张贺方的眼睛,他低眼看了看我的手,然后笑着说道:“怎么样,范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于是说道:“我们怎么会在车上,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现在正要前往古蜀国的遗失的祭坛,”张贺方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在车上,离开了博物馆,我们自然是要上路的。” “可是,那幻境……” 我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张贺方就打住我,说道:“我张某人平生钻研幻术十几年,那个小小的林汉杰又怎么能是我的对手呢,小小伎俩,翅膀硬了,胆子便大了,还想算计我,那只会是自寻死路。” 我听得目瞪口呆,接着说道:“林汉杰?就是指那个林馆长喽?这么说,那幻术的确是那个林馆长所释放的喽。”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从我在三星堆博物馆门口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才刻意留下了李教授在外面等待我们,以防万一。在验证那个金杖的真伪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林汉杰正在使用幻术,于是,我当场为自己设下了一个防护,至于龙姑娘,她是六御侍者之一,自然不会受到幻术这种雕虫小技的伤害。” 我听得目瞪口呆,说道:“合着这么说来,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中了幻术?” 张贺方面带歉意地说道:“是这样的。” “那后来的那个林馆长呢?”我问道。 “当然是被我……”张贺方一边低声说道,一边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吞了一口唾沫,算是给自己压压惊,便说道:“可是,既然施术者都已经死了,那为什么我还会在幻术中没有醒过来呢?” “我来给你解释吧,”那个精瘦的白脸年轻人迫不及待地说道:“你别听张老板说的那么玄乎,其实幻术这种东西是一个相当磨叽的一种小巫术,你需要注意许多细节,各种各样的暗示和细节最终直接决定幻术能不能直接启动。而幻术这种东西,启动了就是启动了,跟施术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能不能醒来看你自己的造化,你要是醒不来就跟个植物人没啥区别了。” 我听他的口音跟我有些相近,便忍不住问道:“你也是东北的?”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黑龙江那旮的。” 张贺方说道:“宝爷说的没错,要是我来解释,恐怕又是长篇大论了。” “嗨!”那个叫宝爷的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道:“刚才张老板还在那嘟囔你会不会就直接便植物人了,我咋说都没有用,你想想,一个六御侍者要是变成植物人了,那他妈的不得遗臭万年了嘛!” 我符合着笑了两声,问道:“你们都是南巫的人?” 这个时候,坐在靠前面的位置的一个皮肤古铜色身材魁梧剃光头的男子回头说道:“什么南巫不南巫的,不过是跟张老板混口饭吃。” 张贺方索性道:“既然都在这里,那就依次介绍一下自己吧,范先生和龙姑娘你们都是认识的。” 话音刚落,我身边的宝爷就抢先说道:“我先来吧,叫我宝爷就行,完事了。” 后来,那几个人分别做了一下自我介绍。首先是开车的,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长相也很俊朗,就是少了两颗门牙让他跌相不少。他是甘肃人,说话的时候口音不是很重,但还是能明显地察觉出他在刻意地板着自己的舌头。大家都称呼他为“老幺”。 而后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那人长得白白净净,就是身高特别矮。他似乎是一个佛教徒手腕上和脖子上都带着佛珠。他是一个广东人,我听他说话跟听外语没有什么差别。那人被人称作“廖哥”。 坐在廖哥的身后的人是一个满脸肥油的大胖子,他正抽着一支烟,对我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反而不停地在卜瑾的身上打转。大家称呼他为老蟒。 令我惊讶的是,在老蟒的身边坐着一个姿色一点也不输给卜瑾的女子,她披散着头发,鼻梁上面有点雀斑,不过并不显眼。她身上穿着一身迷彩服,掩盖了身上所有原本应该是女性所特有的线条。她也是其他六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理会我的人,连张贺方也拿她没有办法。 宝爷在我的身边用手肘 第九章弃子 第九章弃子 —————————————————————————————————————————— 我们的车子在距离前面的那排军用吉普十几米的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如张贺方所料想的那样,我们的前面没有任何的车辆,只有我们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我们的车子一停下来,前方的军用吉普车里就走下来两名身穿陆军迷彩服的年轻士兵。他们两个人手里都扛着一把散弹枪,为首的一个士兵似乎是连长,他嘴里叼着半截烟头,身体结实,步履矫健。 开车的老幺摇下车窗,礼节性地地上一支烟,客气地问道:“老哥,这是怎么个情况?” 年轻的士兵刚要接过香烟,他身后的老兵就制止了他,说道:“例行公事。” “公事?”老幺问道:“是有什么通缉犯要逃亡么,还是毒品贩子?” 老兵皱了皱眉,把嘴里的烟头拿下来,手指一用力,把烟头儿弹得老远,然后说道:“公事就是公事,问那么多干嘛?” 说完,老兵把帽子一摘,将硕大的头颅探进车窗内左右看了两眼,然后说道:“开门,都下来。” 这一次,老幺没敢善做主张,而是回过头看了看张贺方。张贺方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坐在车旁的大胖子老蟒心领神会,大手一挥,拉开了面包车的车门。于是,车内一行人都灰头土脸地从面包车走了下来。 这个时候,前方的军用吉普里又走出了几名士官。那几名士官分别对我们十个人逐一检查了一遍身体。姓夏的女孩儿很是不配合,不停地嘟囔道:“哎哎哎,往哪儿碰?” 宝爷在一旁起哄道:“得得得,军人嘛!在军营里呆久了,看见母猪都想揩揩油,都理解。”说完,宝爷自己在一旁开始嘿嘿地傻笑。 宝爷这个人说话总是有种略带讥讽的感觉,这一句话不仅得罪了那些士官,连小夏也得罪了进去。小夏回头问候了宝爷的列祖列宗一遍,而那些士官原本正要去检查卜瑾的身体,这时候也都凑了过来,有几个火气壮的年轻人用枪托顶了顶宝爷的胸口,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小王八蛋,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一枪崩得连你妈都认不出你?” 宝爷不怒反笑,举起两只手,避其锋芒,一边向后退去一边笑着说道:“别别别,将军额上能跑马,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哈。” 宝爷的话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激怒对方,那几个士官一下子更忍不住了,都向宝爷逼近过来。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那两名士兵正好检查完我们的面包车,那个老兵走了过来,看着那几个士官的行为,厉声喝止道:“喂!都他娘的干嘛呢?” 其中一个士官说道:“连长,这小子太狂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放屁!”老兵走上前来手掌一扇那士官的帽檐,吼道:“我看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他妈的给我记住,我们是军人,是要服从纪律的!” 军人到底是军人,等级观念在他们日常的生活中已经被灌输得非常彻底了。这一次,老兵一发话,那几个士官立马就老实了起来,一个个站成立定的姿势。 老兵也没有过多理会,转而向我们的司机老幺说道:“车子检查完了,没什么事,你们走吧。” 随后,老兵一摆手,摆在道中间的军用吉普向两侧退去,让出了一条路。 我们几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多少有些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被放行了。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也确实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的车上没有任何的武器装备,一行人当中也没有通缉犯或者是偷运毒品,牌照、驾驶证一应俱全,他们虽然是军方,但是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随意扣留我们的车辆,当然,除非他们是组织的人。组织的行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们几个人重新回到了面包车里面。老兵命令刚才那几个与宝爷发生冲突的年轻时关跟我们道歉,那几个年轻士官倒也很听话,他们几个人站在我们车子的左侧同意行了一个军礼,这对于军人来说已经够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当我们的面包车穿过军用吉普的夹缝中的时候,我仍然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的车子顺利地通过了军用吉普。经过的时候,我发现刚才那个老兵正在跟坐在军用吉普里的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交谈着什么,应该算是交付任务吧,我也没有过多在意。 面包车往前开了大约几百米的距离以后,司机老幺不停地利用后视镜向后面张望,见那几辆军用吉普始终没有追上来,心里放松了不少,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们看来应该是抓毒品贩子的。” 还没等其他人说出自己的看法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张贺方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嗯。”但是,令我多少有些不解的是,张贺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却把手猛地向前一挥。 张贺方的这个举动,众人除了卜瑾这个面瘫女神和我以外,其他的人多少都有些惊讶,但是,按照张贺方所说的,这面包车里的人都是他手下的精英人员,虽然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安排去帮助秦爷前往北方调查红山文明,但是,留在这车子里的人也都是南巫的个中好手,而且应该平时常常跟张贺方在一起执行任务。大家都没有多问,司机老幺听了这话更是想都没想,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突然向前一窜,我整个人一下子都撞在了靠背上。 面包车的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张贺方提醒道:“慢点开,小心路。” 不过,老幺就好像根本没有听懂张贺方的话一样,面包车继续朝前猛开。 所幸这一条公路上并没有太多的车子,在大多数时候,甚至只有我们一辆车子在前行,再加上道路壁纸宽阔,车子就如同离玄的箭一般飞奔而去。 一路无话,等到快黄昏的时候,老幺才说了一句,道:“老板,得停一下了,这车子快没有汽油了。” 张贺方始终注意着沿路的田野和我们车子的上空,听了老幺的话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停下来,下车。” 张贺方的话总是能得到老幺的第一时间的执行,车子立马停在了路边。老幺刚要下车,张贺方却说了一句,“全部都下车,车子上不要留人。” 车上的人闻言,全部都走了下来。 下车以后,我问宝爷道:“我们的车上有汽油么?如果没油了,我们怎么办?” 可是,这一次,宝爷却没有理会我,准确地说,张贺方带来的南巫的那几个人都没有理会我,他们下车以后,分成了两伙人,一伙开始检查面包车的外表,另一伙人重新钻进了面包车上下翻查。 大约半支烟的功夫,我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宝爷和那个古铜色皮肤的斌子就都从车内走了出来,令我惊讶的是,他们的手里各自拿了一块硬币大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张贺方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然后丢在地上,一脚踩碎。随后,小夏还有老蟒也走了过来,他们手里也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只不过这一个的块头稍微有点大。张贺方接了过来,做了同样的事情。 见此情况,就算是傻子也都能猜出个一二三,我磕巴地说道 第十章老鬼【感谢ppee1123的皇冠】 第十章老鬼 —————————————————————————————————————————————— 据传言,老鬼年轻的时候有一个略显文雅一点的名号叫做鬼先生。而老鬼之所以被宝爷等人称之为叛徒,就是因为这个老鬼曾经是南巫集团中的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论资历、辈分,他远远超过张贺方等人,甚至就算是阿姝娜和那个制蛊老村长也只勉强高出老鬼一点点的辈分,而至于老巫术法之间的比较,老鬼却未必输给这两个人。 我们一行十个人,一边穿行在幽暗宽阔的田野间,一边听着张贺方讲述着有关于老鬼的年轻的时候的事迹。但是,在讲述之前,张贺方也对我说过,老鬼这个人,他的身世一向都很神秘,即便是到了如今这样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依然没有能够准确地了解到老鬼的真实身份,我们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多半都是同道之人口口相传的信息,是否真有其事,谁也不得而知。 传闻,老鬼九岁便入行开始沿袭老巫术、黑巫术。师从何人?未知。但有一点所有的人都认可,那就是老鬼这个人,天分绝对是百十年才出一个的惊世天才。之所以称他为鬼先生,主要是由于他所修习的黑巫术的种类——养鬼术。 按照同道中人的介绍,养鬼之术,不难,但大多数人在这方面的成就大多都是浮于皮毛,真正高深的养鬼之术,在现世之中,恐怕只有老鬼能说出个一二三。 当然,真正高深的养鬼之术之所以失传于江湖,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多巫师并不愿意去休息这样的术法。首先,养鬼之术是黑巫术无疑,它不像湘西赶尸,赶尸之术是为了帮助死者回到自己的家乡,落叶归根,这是好事。而养鬼之术却往往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擅自将死者的灵魂禁锢起来,为自己所用,术法得当时,会有十分巨大的效果,而术法稍有不对劲的地方,便会被鬼反噬。如今,除了南洋如马来西亚这样的地方有一些养鬼人以外,内地已经很少有从事这方面事情的人了。其次,养鬼之术有违道德人伦,有传闻说是施术者会折尽阳寿而死。 术法危险且还容易死亡,单单是这两方面的原因就足以让许多巫师退避三舍了。然而,老鬼从小却偏偏钟情于此道。这与老鬼的性格多少有些关系。据说老鬼这个人,心思极为缜密,而且心狠手辣,即便是对他有恩之人,只要稍稍妨碍到他的切身利益,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杀害。而且,老鬼这个人,虽然名义上是南巫的一份子,但实际上,他完全是一个脱离与任何南巫团伙的一个**的一份子。老鬼特立独行,胆量极大,常常独自行走于许多阴邪凶险的地方。他也干过许多很不道德的事情,比如,盗取死婴,挖坟偷尸等等等等。 但是,张贺方的另一点描述让我多少有些意外,那就是,这个老鬼虽然是南巫,但是,他却并不是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巫宗的存在。而对于老鬼这样的天才,许多南巫的人自然都想将其收入麾下,为巫宗的复生贡献力量,甚至还有很多人看好他会成为新一届的六御侍者之一。但是,老鬼却始终不愿意这样做,他只关心于他自己的研究。他最后投奔组织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长久以来,老鬼对于阴兵借道这样的诡异之事一直都非常感兴趣,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在几起偷尸案之后,他已经成为了通缉犯,并且受到了组织的注意。而阴兵借道往往发生在许多大灾大难之后,这个时候,军区却往往会严格封锁消息,外人很难真正地看到阴兵借道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有些奇怪,这个老鬼虽然并不相信巫宗的存在,但是却对阴间的存在深信不疑。据传言,他自三十岁起,便开始研究一个名为“阴兵鬼阵”的术法,这一研究整整持续了二十三年之久,但是,其进展如何,却没有人真正知晓。老鬼始终相信,“阴兵鬼阵”的术法的突破之处在于参透阴兵借道这一回事。为此,他不顾风险,毅然决然地背叛了南巫(这么说其实也并不恰当,因为,这个老鬼他本身就从来也不认为自己属于南巫)转而加入了政府的组织。组织对于这样的一位人才自然十分重视,据传言,当时汶川地震之后,四川也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阴兵借道的事情,老鬼如愿以偿地亲眼目睹了阴兵借道,并为自己的“阴兵鬼阵”术法的研究中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不过,这样的做法显然不能够得到其他同行的赞许,而老鬼与组织的交换条件就是向政府泄露大批量的南巫集团的绝密事件,为此,老鬼在几年前便开始遭遇到南巫集团的人的暗杀追击。虽然,老鬼能力很强,但是,猛虎敌不过地头蛇,有几次,老鬼还真的差点命丧黄泉。老鬼是怕死的,因为他当了一辈子的养鬼人,如果他死了,那些冤魂自然不会放过他。为此,老鬼早在几年以前就已经逃退到香港避难,从此以后,几年的时间里,他杳无音讯。这一次的归来,也着实出乎张贺方等人的意料之外。 我们一行人继续在田野间奔走,眺望长空,月黑风高,几乎没有星尘。在走动的过程中,我们的周围不时有许多奇怪的动静,若是我自己一个人行走在这里,恐怕会感到很害怕,不过,现在我身边的这几个人,一个个都是巫师,别说是妖魔鬼怪,就是阎王老爷来了,我恐怕也未必觉得害怕。饶是如此,田野之中仍然会不时窜出个黑影,也不知是田鼠还是黄鼠狼一类的东西。 我们几乎走了一夜的路程,大约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们才在远方依稀地看见几处微弱的灯火。 但是,对我而言,在辽阔空旷的田野中,忽然在远方的山脚下看见了几处灯火,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十分诡异。倒不是因为那灯火飘忽不定,时明时暗,而是因为这灯火出现的时间不对劲。 我看了一眼手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二分,谁会在这个时间在田野之中点灯呢? 我向张贺方说出了我的疑虑,张贺方却呵呵一笑,说道:“放心,这是我们南巫之间的秘密约定,我在来之前,已经跟这里的线人打过招呼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跟着众人走上前去,进入了那个小村庄以后,四周常常能听到咕咕的鸡叫声,这也让我的心里多少平静了许多。 村子里大约住了十几户人家,而只有其中一户人家点上了灯火。我自然下意识地就朝那个房子走去,但是,令我吃惊的是,我刚要奔那个方向走去,张贺方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肩膀,说道:“范先生,你走错方向了。” 我一愣,说道:“这里只有这一家亮着灯啊?” 张贺方笑而不语,反而带着我继续长前走,过了这一户亮着灯的人家以后,隔了三座平房,在第四间简陋的平房门口站住了脚步。我恍然大悟,这一招虽然看似很平常,但是却往往能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例如,张贺方的线人如果在亮着灯的房间里装上了一些感应器之类的东西,而线人自己却呆在其他的房子里,这个时候,如果有外来人闯入亮灯的房间,那么,线人就会得到讯息,从而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这个原理很简单,但却很实用。 我们几个人来到门前,大门是被漆成蓝色的对开门。 张贺方用手指扣了扣门,我发觉,那是一种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我细听之下,发觉是先敲三下,空一下,而后敲五下,我心里偷笑,这是否有必要呢?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夜深门外何人?” 张贺方如数答道:“破晓远山归客。” 屋内冷哼了一声,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贺方又答道:“答不出你所问什么。” 屋内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作孽,大晚上的,滚开吧。” 张贺方道:“我明天再来。” 之后,过了很长时间,房间内都没有任何的声音。我还以为张贺方对暗号的时候出了问题,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张贺方又重新扣了扣门,还是 第十一章仇恨 第十一章仇恨 ———————————————————————————————————— 独眼老头儿将我们十个人请进屋内之后,用着剩下的一只想灯笼一样冒着绿光的眼睛向外面张望了一圈才小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小平房内的设施很简陋,屋内只有四把椅子,张贺方让我和卜瑾都坐下,他和独眼老头儿坐在另外两把椅子上,其余的人清一水地都站在我们的身边。我看李忠凯教授年纪颇大,连走了一整夜的路程,此刻已经气喘吁吁了,便将我的座位让给他,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客气了一番之后便坐了下来。 独眼老头儿把煤油灯调的非常暗,他并没有先开口,而是等着让张贺方先说话。 张贺方道:“陈叔,最近没出什么问题吧?” 独眼老头儿目光炯炯,发出的声音就好像喉咙里含着一口浓痰一样,听起来怪恶心的。他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怪事倒也发生了许多。” 张贺方一听这话,不禁抬了抬眉毛,说道:“怪事?” 独眼老头儿并没有着急先告诉张贺方发生了什么怪事,而是反问张贺方道:“你老实告诉我,老鬼是不是回来了。” 一听这话,我们在场的十个人全部心里都咯噔一声。按照张贺方的说法,若不是他刚才留了一个心眼,打量了一下那个坐在军用吉普里的人的脸,他恐怕也并不知道老鬼已经从香港返回了内地。 张贺方道:“陈叔,为什么这样问?” 独眼老头儿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道:“你就直说,他是不是回来了。” 独眼老头儿对张贺方的态度算不上是客气,这也让我对他的身份地位引起了种种猜测。 张贺方无可奈何,只好说道:“是的,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 我发现,独眼老头儿听了这话,原本放在木桌上的双手竟然死死地攥了起来,仿佛他只要一听到“老鬼”这个名字,就联想到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一般,看来,这个所谓的陈叔,跟那个老鬼是有深仇大恨的。 张贺方这个时候说道:“陈叔,我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你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老鬼已经回来的消息呢?难不成,这些时日里,你曾经离开过村子?” 独眼老头儿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说道:“那当然没有,我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不会轻而易举地离开这里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张贺方又道:“那么,你说的怪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独眼老头儿的眼睛向上瞄了瞄,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子旁边,小心地关上窗户,回身坐下以后,他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阴兵鬼阵’的术法,老鬼似乎已经成功了。” 一听这话,在场南巫的人都面如土色,张贺方更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独眼老头儿接下来给我们回忆了一下,这几天村子里的大山深处发生的种种怪事。 原来,所谓的怪事,就是指“阴兵借道”,但是,准确地说,又并非“阴兵借道”,只是在形式上,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大约在一个礼拜之前,原本安静的村子里突然不断地有人说出撞鬼的事情,而且,与一般的山村鬼事不同,这些撞鬼的村民无一例外地表示,他们见到的不是一只鬼,也不是几只鬼那么简单,他们撞见的是一群鬼,准确地说,简直可以说是一群游行的孤魂野鬼。 当然,这个消息从远在几十里以外的另一户村庄也有发生,而且,根据那些村民的描述来看,这群鬼的数量异常庞大,而且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阴兵借道那样都是马车或是古代的士兵,这些孤魂野鬼几乎来自于各个朝代,有明清的、有民国的、更有现代的,他们无一例外,身上发着淡淡的妖邪的光芒,而且,这些孤魂野鬼似乎没经过一个地方,队伍就会庞大许多。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群鬼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西方。 这个消息对于张贺方等人来说也许还多少有些吃惊,但是,对我而言,独眼老头儿带给我的这一则消息多少有些让我不寒而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独眼老头儿所描绘出的场景我是那么的熟悉。 我记得,那是在我从沈阳前往武汉的火车上。没错,就是在那个晚上,我和高鹏(他已经在张贺方的安排下返回东北了,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中,我应该不会再与他有联系了)、卜瑾、还有那个跟范继云一伙的神枪手舒景成,以及那个女研究生肖宛徽都共同目睹了那一次的群鬼事件。当时,我们就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些孤魂野鬼似乎有一些共同的目的,他们一直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想到这里,我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心说,难不成,那群孤魂野鬼竟然从湖北的乱坟岗一路朝西方而行,并且,没经过一处荒坟,队伍就会壮大一些,最终来到了四川? 这算什么?阴间长征两万里? 张贺方等人听了这个消息以后,一个个都神情严肃,只除了那个宝爷以外,他还算比较正常,虽然说我也不知道那个老鬼的“阴兵鬼阵”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在场所有人的气氛还是不自觉地把我感染了,我不清楚这个宝爷究竟是胆量大,还是单纯的神经粗条。 宝爷说道:“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出现这么多孤魂野鬼的确有些反常。” 胖子老蟒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忌讳老鬼这个名字,此刻听了这些消息,不禁激动地说道:“反常?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他吞了一口口水,说道:“跟老鬼正面砰?他娘的,看来今年是个毕业季啊。” 我发觉,在刀尖上混饭吃的人都很忌讳说出“死”这个字,他们往往调侃死,但是却并不愿意直接提及它。他们总是愿意用“挂了”、“归位了”、“毕业了”等词来代替死亡这个词。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多说也没有太多的用处。我们这一行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独眼老头儿挪开了我们的桌子,原来,在桌子的下面有一道暗门,似乎是地下室,我们十个人依次走了下去,里面的摆设虽然也很简陋,但是睡觉不成问题,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几个人一进来,就发现地下室里面摆着十个大大的军用背包,这是我们十个人的装备,我想,我们明天一早,就会带上这些装备上路了。 可以说,我们完全颠倒了正常的生物钟,在这个时候,太阳也许刚刚出山,而我们却要在幽暗的地下室内休息,宝爷他们对此却毫不在意,他们在长年累月的工作中,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时间。 我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就转身问我身边的宝爷道:“宝爷,我刚才看那个独眼老头儿听到老鬼的反应有些激动,他是不是跟老鬼有什么仇啊?” 宝爷瞪了我一眼,赶紧把我的嘴捂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给我小声点,那老爷子的耳朵可尖着呢。”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宝爷才继续说道:“那个陈老爷子跟老鬼可是有大仇的,你看到他那独眼龙的脸了吧,那只被挖出去的眼睛就跟老鬼有直接的关系。” —————————————————————————————————————————————————— 第十二章高原 第十二章高原 ———————————————————————————————————————————————————————————— 我听了这话多少有点吃惊,便问道:“那老头儿的眼睛跟老鬼怎么会扯上关系?” 宝爷猛戳了一下我的肋骨,说道:“不都告诉你了么,别吵吵,小点声。我就直说了吧,陈老头儿的那只眼睛就是老鬼给挖出去的。” “可是……”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挖人家的眼睛呢,难道是那个老头儿曾经追杀过老鬼?” “屁!”宝爷不屑地说道:“想当年,陈老头儿那可是相当欣赏老鬼的,虽然他们两个人的价值观不同,但是,陈老头儿对于老鬼的天分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那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我道。 “问题出在陈老头儿自己的身上,坏就坏在他有一只让老鬼羡慕不已的眼睛。”宝爷说道。 让老鬼羡慕不已的眼睛?我联想了一下有关于老鬼的信息,以及他所修习的巫法,情不自禁地说道:“难不成,那陈老头儿有双阴阳眼不成?” “嘘!”宝爷不时地提醒着我的音量,说道:“没错,就是一只阴阳眼。说实话,在我们巫师的眼中,什么阴阳眼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用处,放在你的身上,你愿意有一只阴阳眼吗?” 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我有一只阴阳眼的话,那么我很有可能每天都要见到各种孤魂野鬼,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承受。想了想以后,我不禁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有那种东西的好。” 宝爷拼命地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谁喜欢那种东西啊?而且,我们既然身为巫师,若是想要见鬼,各种各样的奇门术法不胜枚举,何必非要一只阴阳眼来看鬼呢。但是,老鬼与我们不同,他的追求与我们也不同,你不是也知道了么,老鬼研究了二十几年的‘阴兵鬼阵’,可以说,他的眼里已经只剩下鬼魂之类的事情。而大多数鬼魂,肉眼是看不到的,只有在许多特定的条件共同出现的时候,才会被肉眼所看见,这对于身为养鬼人的老鬼来说,是很大的限制,所以,他一直都梦想着自己能有一只阴阳眼。” 我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一切,然后说道:“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说,老鬼抓到了陈老头儿,然后挖出了他的眼睛,移植在自己的身上喽?” 宝爷点了点头。我的话音刚落,突然,在我们头顶上的位置传来了两声独眼老头儿的咳嗽声,似乎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让我们安静一些。 宝爷听了听,然后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挤了挤眉毛,然后对我说道:“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 第二夜,晚上八点十七分,我们从小村庄出发。 这一次,我们都背上了各自的装备行囊,让我多少有些吃惊的是,那个独眼老头儿却并没有与我们同行。我本来以为,他与老鬼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心里一定是报仇心切,没准会跟我们同行,好在恰当的时间报仇雪恨。 但是,独眼老头儿并没有这样做,他们南巫集团的人,虽然不如组织那般过分强调纪律,但是,他们也都很清楚各自的任务。而独眼老头儿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当线人,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我和张贺方等人最后都失败了,那么,还会有下一批的南巫的人来接替他们,他不会意气用事,随意离开自己的任务位置。 我们背上行囊,穿过村庄,开始向山中前行。 一开始,脚下的路非常平缓,但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脚下的路突然之间变得十分陡峭,这是一二级阶梯的交界线,过了这条交界线,我们就将进入高原地区。 我的体格不算很好,所以很庆幸我们并不是去青藏高原那种宏伟辽阔的大高原,我们只是在二三阶梯的交界处徜徉徘徊。 山石嶙峋,树影狰狞,在漫漫黑夜之中,我们甚至不能够使用手电筒这样的照明工具。张贺方是一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他还怕电灯光亮会招惹其他的人。 我一边跟着张贺方等人的脚步,一边不禁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一时间竟然唏嘘感叹起来。想当初,我不明事理地去往云南,抱着一个十分简单的目的——迎接父亲的救命恩人的后人回到东北,但是,我没有想象到,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竟然已经成了南巫的一份子,这样的变化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当我回望之前的事情的时候,又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曾经,我也有舒适安逸的生活,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是每天悠哉快活,实在是人生的一大美事,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我还在想,那个所谓的古蜀国的神秘祭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呢?我已经见识过了云南的鬼蛊地宫和湖北的老人洞,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机关密道,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此刻都历历在目,那么,那个神秘祭坛,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呢? 这个时候,我们经过了一处山坳。张贺方停下脚步,借着月光,指向前方的远山,对我们说道:“过了这座山,就是高原地带了,那里曾经是古老的羌族的聚居地,而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 多说不如行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在黑暗中的暗影,便又重新低下头,走着脚下的路了。 我们刚刚走到山脚下,卜瑾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一开始以为她又有什么惊人的发现。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她通常会左右顾盼,没准还会对着某一根树枝仔细嗅闻。但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突然站在那里,然后,茫然无措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前。 我们其他九个人跟着转过头去,一看之下,几个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只见,卜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但是,她那白色小衫的胸前竟然透出一点绿光,而且还在不停地飘忽闪烁。 卜瑾怔怔地掏出汲灵妖玉,我们几个人吃惊地发现,汲灵妖玉这个时候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反应而显得异常亢奋。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难不成,这汲灵妖玉对古蜀国的神秘祭坛有反应?” 我嘴里这样说,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之前无论我们前往鬼蛊地宫还是老人洞,这些地方都是曾经巫宗前往的场所,但是,在那些地方的时候,汲灵妖玉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光,这一次,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 第十三章地水 第十三章地水 ———————————————————————————————————————— 卜瑾站在原地,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只见卜瑾原地环视了一周,似乎想从四周寻找某些异样,但是,一无所获。她抬头看了看天,既然周围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异样,那么,唯一可能有异样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脚下。 卜瑾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蹲下身来,一时间,她胸前的汲灵妖玉的光芒顿时增大了许多。这一下子,所有的问题都变得明朗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张贺方的身上。张贺方暗自思量了一会儿,最后他抬头冲耳后根有纹身的斌子和广东的廖哥点了点头。二人会意,众人也都向四周散开,一时间,卜瑾刚才所站着的地方空了出来。 斌子和廖哥立马有了行动,他们各自打开自己的装备包,迅速地从里面翻出了两把折叠铲。他们两个十分快速地组装好折叠铲以后,旋风一般地开始铲地。我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个的动作非常干脆利索,没过几分钟的时间,地面上就出现了深达一米多的土坑。 宝爷看到我在一旁惊讶错愕的表情,笑了笑,说道:“别吃惊,他们两个人是专门从事地下工作的,跟土拨鼠没啥两样。” “地下工作?”我看着斌子和廖哥那熟练的身姿,不禁脱口而道:“难不成是专门盗墓的?” 宝爷点了点头。 张贺方在一旁说道:“汲灵妖玉是有灵性的,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反应,这地下,一定有东西。” 正说话间,突然,折叠铲发出“叮”的一声。众人一愣,不禁低头去看。廖哥没有其他的反应,他只是伸手去摸那发出声音的位置,随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张贺方,说道:“是墓。” 张贺方闻言,不禁皱起眉毛,似乎连他也非常的疑惑。张贺方道:“怪事,真是怪事。南巫集团历代都守护着各大古文明的遗迹,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前往古蜀国祭坛的途中有什么古墓的存在。” 斌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似乎有些慵懒地说道:“也未必一定就是墓,也许只是一个地下工事。”说完,他又重新返回挖出的土坑里,然后俯下身来,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好像有水声。” “水?”宝爷说道:“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古墓了。” “这话怎么说?”我问道。 宝爷跟我解释道:“虽然我不像斌子和廖哥是专门干盗墓这一行的,但是,这其中起码的一些常识我也懂啊,古往今来,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所有的古墓的构造都以防水防腐为主,哪有人会让自己的地宫里进水呢?” 说到这里,我疑惑道:“不是还有一种墓葬叫做水下墓葬么?” “你瞎啊?”宝爷毫不客气地说道:“这里是大山,在往前走一阵子,我们就要迈入青藏高原地区了,你说这里是水下墓葬?”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现在问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斌子径直问道:“老板,开不开?” 张贺方仔细地思量了一会儿,我明白他所顾虑的东西。张贺方这个人,心思极为缜密,他很少会做一些冒险的事情,对于这里的这个墓穴,他先前并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敢贸然下决定。但同时,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汲灵妖玉绝对不会对一般的古墓产生任何反应,它若是有反应,那么一定是与巫宗有关。 但是,我很清楚,张贺方他并不是害怕打开这个墓穴,他只是害怕耽误时间,现在的我们,可以说是被政府组织的人赶着执行任务。我相信,以我们这十个人的整体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墓穴还是不成为题的,但是,问题是,进入墓穴这样的行动是否有价值。 几番思量之后,张贺方最终做出了决定,他点了点头,道:“开。” 张贺方的话音一落,廖哥和斌子立马开工。我可以看出来,因为他们的本行就是做盗墓的,所以,他们显示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 经过几分钟的施工之后,地下的石板被开凿出了一个洞,洞内一片漆黑,我们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斌子翻出手电筒,向下面探查了一下。 “怎么样?有水吗?”张贺方问。 斌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水,不过里面的湿气很重。”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他的身子一沉,斌子整个人都趴在了地面上,他大叫一声,道:“不好,我被抓住了。” 我心里一听这话,咯噔一声,被抓住了?悲伤很么东西抓住了?难不成是僵尸。 不过,一看斌子就是那种久经沙场的料,他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一点也没有显现出慌张的样子,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你们拉我一把,我看看能不能把那东西拽出来。” 廖哥听了这话,赶紧走到斌子的身边,开始帮他。 拽了一会儿,斌子突然脸色一变,说道:“听听听,不对劲。”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一紧,便开口说道:“怎么了?” 斌子道:“有水,我能感觉到有水!” 话一说完,斌子的身体立马又向下沉了一些。张贺方不敢怠慢,急忙说道:“不行,你们快帮他一把。” 其他人还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卜瑾就已经走到了斌子的身边,只见她一手握住斌子的胳膊,嘴里念叨着些什么,而后手腕一翻,就听见四周的土壤里稀里哗啦,竟然爬出了无数不明的虫子朝墓穴的洞口里爬去。 “原来地御侍者是一个蛊师啊。”宝爷说道。 等到那些虫子一爬进墓穴的入口里之后,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墓穴下面发出了两声尖锐的咆哮,斌子这个时候身子一用力,便顺利地把胳膊从墓穴里抽了回来。 我们众人急忙为上前去,打开手电筒查看斌子的胳膊是不是收到了什么伤害。 手电筒的光芒一照在斌子的胳膊上,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斌子的胳膊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抓痕和血迹,但是好在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有一点格外引起了我们其他人的注意,那就是,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们发现,斌子的胳膊上竟然出现了一些小斑块,而这些斑块竟然反射着手电筒的光亮,众人上前细看,方才发现,原来,那些小版块竟然是一些鱼鳞一样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宝爷情不自禁地说道:“我说斌子,难不成,你在下面是被一条鱼咬住了?” 斌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清楚,抓住我的,一定是一只手!” “有手,还有鳞?你别告诉我那里面是一条美人鱼。”宝爷调侃道。 张贺方开始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有一些好奇心了,他皱起眉头,说道:“鱼鳞,那很有可能跟古蜀国的古代君王鱼凫有关。” 李忠凯教 第十四章鲛人 第十四章鲛人 ———————————————————————————————————————— “我不关心古蜀国的国君到底是不是人。”张贺方打岔说道,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那就是,根据眼前的情况,我们并不适合去讨论这些问题。真实的问题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张贺方已经决定要进入这个墓穴,但是,摆在我们眼前的最大的问题是,进入墓穴会有一定的危险,我们如何规避这种风险呢?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夏突然打开了自己的背包,说道:“不知道用鬼笼草会不会有用。” “鬼笼草?那是什么东西?”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草。 “鬼笼草主要生长在广西一带,是当地壮族巫师常用的一种药草。”小夏向我解释道。 “药草?它是用来治病的吗?” 宝爷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哈哈,是治病,只不过是给鬼治病罢了。” “鬼也会生病?”我很惊讶地说道。 宝爷讪笑了两声,道:“鬼不听话就得治治它,懂了吧。” 张贺方连忙在一旁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了。鬼笼草在童子尿中浸泡七天之后风干,而后燃烧所生成的烟雾的确有收鬼镇魂的作用,但是,要知道,下面的东西并非鬼魂,而是实体,这个方法不一定能够管用。” 这个时候,卜瑾突然打岔,走上前去,说道:“可以管用,请把鬼笼草递给我。” 小夏一听这话,眉毛皱了皱,脸上露出了一些不满的神情,大概是因为,明明是她想出的用鬼笼草的方法,但是,这个时候,卜瑾却好像是反客为主,堂而皇之地让小夏把鬼笼草递给她。 小夏虽有不满,但是,他毕竟是隶属于张贺方的门下,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只要是张贺方一声令下,她都要无条件地听从。张贺方冲她点了点头,小夏没有办法,也只能把背包里的一捆鬼笼草递给了卜瑾。 我看得有些诧异,下意识地也翻了翻我自己的背包,却发现,我的装备包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我不禁问宝爷道:“宝爷,为什么我的背包里没有那个什么鬼笼草啊?” 宝爷说道:“我们这十个装备包,看着都一样,但是,其实里面的装备都是我们老板仔细挑选过的,也就是说,我们各自背包里的装备都是因人而异的。” 我听了以后,忙翻看自己的背包,发现,里面果然没有像小夏和斌子、廖哥那样少见的装备,而都是一些非常实用的防身武器,还有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以及一些野外生存必备的东西,我往背包的底下摸了摸,手指碰到了一块冷冰冰的东西,我心里一凉——那是一把手枪。 我问宝爷道:“那你的背包里又都有些什么装备呢?” 宝爷道:“问这个干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保密,哈哈哈哈。” 看着宝爷对我说的话,我忽然一愣,觉得这样的对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人——梁赞。 但我没有继续往下想,我只是看着卜瑾接过那一捆鬼笼草,似乎准备在鬼笼草里加上一些什么东西。那鬼笼草的样子跟筷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比较柔软,引人注意的是它的颜色,那是一种淡淡的蓝色,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颜色,我也不得而知。 我们剩下的人都看着卜瑾的一举一动,只见卜瑾把那手腕粗的一捆鬼笼草放在地上,向张贺方要了一把短刀,竟然一下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的动脉。 “卜瑾,你在干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张贺方就对我说道:“放心,她自有分寸。” 我没再多说话,只见卜瑾的手腕被划开以后就如同在伤口处盛开了一朵玫瑰一般,“刷”的一下,鲜血外流,全部喷在了鬼笼草的上面。卜瑾倒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血,她也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慌乱,十分耐心而仔细地把鬼笼草的每一寸都浸染上鲜血。在场的其他人都面不改色,他们都是巫师,似乎对这一切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卜瑾放完血之后,在我的帮助下简单包扎上了伤口。 之后,卜瑾捧起鬼笼草,又拔下自己的几根头发混杂其中,然后才管张贺方要了火。而且,这火是用来行巫的,所以,不能够使用打火机,只能够用火柴先点燃一些小树枝,然后再用树枝引燃鬼笼草。 明亮的火光一碰触到鬼笼草立马产生了一片浓烟,让我吃惊的是,鬼笼草似乎并不会燃烧,那一捆鬼笼草虽然很干燥,但就是燃烧不起来,始终都在冒着烟,而且,这些烟对我们而言,并不刺鼻。 卜瑾将冒着浓烟的鬼笼草丢进了墓穴之中,众人立马站起身来都退到一边。仿佛害怕那墓穴之中一下子窜出什么东西一样,我也不敢怠慢,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约莫着过了三支烟的功夫,突然之间,墓穴之中毫无征兆地传出了数声尖锐异常的痛苦的咆哮声。 众人严阵以待,张贺方提醒大家道:“不要用枪,声音太大了。” 众人沉默着点了点头,各自拔出了背包中的长刀,我自然也不例外。 渐渐地,我们发现,墓穴周围的土壤开始变得稀松,紧接着,一只满是鱼鳞的手从墓穴里探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咆哮,更多的手开始从墓穴的入口处向外探了出来。 突然之间,黑影一闪,一个浑身鳞片,黄发绿眼满嘴尖利的牙齿,浑身满是粘液的怪物从里面爬了出来。宝爷的反应极快,手起刀落,直接砍断了那怪物的头颅,紧接着,墓穴的内部开始如同潮水一样向外不停地涌出许许多多的怪物,众人就站在墓穴的周围,脚步站稳,二话不说,挥手就开始劈砍起来。 一开始,虽然那怪物的长相让人头皮发麻,但是大家不停地砍杀,嘴里大呼过瘾。但是,渐渐地,随着木墓穴里的怪物越来越多,大家开始感觉有些疲惫了。当然,这种疲惫感却并不是因为体力的劳累,而是精神的疲累感。那些怪物虽然面目狰狞,而且似乎生性凶残,但是,他们经过蘸着卜瑾的鲜血的鬼笼草烟的熏染,已经失去了那种残暴的秉性,变得不堪一击,一时之间,墓穴的入口处,黑汁横溅,无数凄惨的尖叫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样持续不停地砍杀一直到了五六分钟才结束。等到最后一只怪物死在了宝爷的手下的时候,大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胖子老蟒的体力似乎不是很好,他嘴巴里不停地抱怨道:“这、这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是老窝吗?怎么这么多?” 廖哥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道:“可不是咧,杀的我都有些恶心喽。” 我喘着粗气,问道:“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们看看那怪物的身子和下半身,他们根本就没有双腿,简直就是鱼尾一样,你们再看看他们那身体,而后还有腮一样的东西,明显就是鲛人,也就是鱼人嘛。” 宝爷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道:“斌子、廖哥,这回你们两个怎么看?这应该不是古墓了吧。” 斌子用袖口擦了 第十五章卵巢 第十五章卵巢 —————————————————————————————————————————————— 我们几个人最后都一次顺着绳子下了这墓穴之中。如果说,在外面的时候,还能有月光为我们照明,可是,在这幽暗阴森的墓穴中,四周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光亮,我们也不得不拿出各自的手电筒来照明。 我相信,在没有真正亲临过未知的黑暗世界的人是不会理解我对电子光的畏惧的。虽然手电筒相比于火把,有许许多多的方便之处,但是,电子光束发出的光线往往带有聚合性,而且,那种冷光穿透黑暗的时候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并不如火把的暖光那样能带给人们舒适的感觉。 饶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进入这墓穴以后,众人都没有着急往墓穴的深处走去,而是耐心而仔细地查看了我们的四周是否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十条白色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之中仿佛就像是十根棍子在空气中胡乱摇摆,我们看见,这是一间很普通的石室,里面并没有什么棺椁之类的东西,准确地说,这里有些空荡荡的感觉。这与刚才从墓穴里如潮水般涌出的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嘛!”宝爷的声音在石室中变得异常空洞而且不自然,回声就像是一条丝绸一般轻轻拂过我们的肌肤,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廖哥走到石室的墙壁处,用手掌摸了摸,说道:“墙壁是湿的。” 开车的司机老幺说道:“对了,斌子,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这里有水嘛,虽然这里的空气很潮湿,但是,还不至于有水的村子吧。” 斌子继续用手电筒向四周扫射道:“我是不会感觉错的,那个时候,我的确是感觉到有一股冰凉的液体喷在了我的手上。” “冰凉的液体?”胖子老蟒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根本就不是水呢?” 斌子一台眉毛,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蟒哆嗦着用手电照着眼前的地面,招呼着斌子过去,道:“你来一下这里看看,你就明白了。” 斌子走上前去,而我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跟着走上前去。低头一看,发现老蟒脚下的那一块地方的确有一汪半透明的液体,在液体之中还夹杂着一些如同柳絮一样的白色物质。 斌子倒是不嫌脏,他蹲下身来,用食指的指尖点了点地上的液体,然后在手指肚之间摩擦了一会儿,凑到鼻子前面嗅了嗅,说道:“味道有些腥,应该不是水。” 老蟒粗中有细,他让斌子过来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看地面上的这一汪液体,而是说道:“它是不是水其实都不重要,我就是想知道哪些白色的东西是什么,它们又从哪里来。” 一听老蟒这样说话,斌子突然谦虚起来,说道:“老蟒,我反应慢,你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什么了。”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老蟒,说话开始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不再有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了。我想,张贺方这一次带来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是草包,老胖虽然胖而且猥琐,但是,他能够被张贺方选中,自然是有道理的。 老蟒继续说道:“我从来都不喜欢开玩笑,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白色的东西是鲛人的卵的碎片,不信你们可以看看你们的头顶上。” 我们剩下的人都拿起手电筒朝石室的顶部照去,这一照,发现了两个奇怪的地方,第一点就是,在石室的顶部的角落处,有许许多多的白色棉装残丝一样粘稠的东西倒挂在上面。而第二点,就是,我们惊讶地发现,我们头顶的墓穴墙壁竟然成一种缓坡向下的趋势,也就是说,我们越是顺着甬道往墓穴的更深处走,那么,棚顶就会离我们的脑袋越来越近。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道。 老蟒揉了揉鼻子,然后说道:“这不明摆着呢么,我们开凿墓穴,打扰了这些幼小的鲛人的休息,使得他们提早破卵出来,所以斌子在之前才会说突然感觉到有水。” 我们一边看着头顶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数鲛人的卵,密密麻麻,根本分不清个数,再一想想刚才在地面上的时候快刀斩乱麻也斩不尽的鲛人,我们就有些头皮发麻。 “怎么样,想不到吧。”宝爷突然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道。 我一愣,问道:“什么想不到?” 宝爷说道:“还能有啥?就是那个死胖子呗。你可别把他当成饭桶一样的角色,我可告诉你,他的学问可大着呢,在整个南巫集团之中,那个胖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是好色了一点,但是,本事没得说。” “你说了这么多,那他到底是干嘛的呢?”我问道。 宝爷解释道:“他在南巫集团之中,专门负责研究一些离奇诡异的生物,这是他的专长。” 我们几个人听了老蟒的解释之后,刚开始还很坚定的廖哥这一下子也多少有些动摇了,说道:“那这么说来,这里的确不是墓穴,墓穴中也没有这样的构造。” 斌子也点了点头,表示对廖哥的认可,于是说道:“可是,这里如果不是墓穴的话,又是什么呢?这些青石砖的年代可不近,在前秦时代,又有谁会闲着没事在这里修筑地下工事而为了养这些鲛人呢?” “这话要是这么说,也不对。”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的李忠凯教授终于说道:“你们凭什么就说这地下工事是人修筑的呢?你们难道忘了我给你们讲的有关于古蜀国鱼凫君王的传说了?” 斌子一看李忠凯,说道:“可那不过是一个传说嘛。” 李忠凯教授一听这话,多少有点不乐意,于是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可别忘了,老人洞也只是一个神话,我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关于巫宗复生的事情,其实也是一个传说,那你就不相信了?” 张贺方这个时候作为队伍中的领导者,自然要上前来解围,说道:“都不要吵了,我们在这里讨论是谁组织修建了这个地下工事完全是一种无用之举,我更想知道,这个地下石室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说完,张贺方把脑袋转到了老蟒的方向,似乎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靠谱而且满意的回答。 老蟒平时不抢戏,可是这一回一看到张贺方钦点了自己,也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自然不会退让,于是开口说道:“好的,那我就来说一下我的推测。我根据这石室里的周围的石板的潮湿程度和那些青苔,以及那些鲛人的卵,我怀疑,这里是鲛人的产卵地,也可以直接说,它是一个卵巢。” 我道:“这样说不对劲啊,鲛人我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应该是水下的生物啊,怎么可能在密不透风的石室墓道里面来产卵呢,他们要怎么进来?总不至于像我们一样挖坑吧。” 老蟒冲我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有错,而我又根据了这石室上部的墙壁的构造,我得出一个结论,虽然有些大胆,但我觉得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解释通的猜测了。” 大家都催促着老蟒继续向下说道。 老蟒说道:“我的猜测是,这里的石室的深处一定是连着某一个水源地,而这个水源地就是帮助鲛人来到这里的。鲛人常年生活在地下水中,非常 第十六章水尸 第十六章水尸 黑泽是什么地方,我并不清楚,但是,一听说它很有可能与古蜀国的神秘祭坛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我立刻就有了兴趣。 张贺方皱着眉头,说道:“古蜀国的神秘祭坛在我们历代南巫的口中代代相传,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于这里的说法,我们这样轻易地就下断论也不好。” 宝爷这个时候比较大胆,说道:“老板,你就不要有这么多的顾虑啦,我们这里面的几个人,哪一个在南巫里面不能独撑一片天?就算真有个什么危险,还能难倒我们?” 张贺方砸了砸嘴,说道:“阿宝,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担心的不是遇上什么危险,而是……” “而是怕耽误时间,”宝爷抢先道:“你是怕老鬼他带着组织的人追上我们,对吧。” 在场的说有人,除了宝爷以外,没有人再敢以这样的口吻跟张贺方说话。张贺方也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了,在场的人都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斌子和廖哥更是如此,他们频繁地劝张贺方尽快下定决心。最终,在众人的表决之后,一致认为应该继续顺着这条甬道继续往里走。而说服张贺方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汲灵妖玉在这里产生了反应,那就说明,这里就算是无法通到古蜀国的神秘祭坛,那也一定与巫宗有一定的关系,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我们顺着甬道继续朝前走,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走得很小心,但是,当我们发现这条甬道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以后,我们就开始放心大胆地朝前走了。 只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竟然足足走了一天一夜那么长的时间,而且,我们能够很明显地觉察出来,我们此时正在不停地走下坡路。这条甬道的长度已经远远超乎我们所预料的长度了,在惊叹古人的智慧与辛勤的同时,我很诧异,在这样一天一夜的行走中,竟然没有人提出过任何的异议。 我记得我自己在走到三四个小时以后,已经渐渐地失去了耐心,甚至对我们之前所做的决定产生了一些怀疑。我们的决定是否正确,我们会不会老鬼他们赶超过去?但是,其他的人谁都没有有过什么抱怨,我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其实,这也是南巫集团的办事原则,在他们看来,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无论这条路最终通向哪里,他们都要走完。 在黑暗的甬道之中,我们已经分不清何时是白天黑夜,只能靠电子手表来区分时间,在第二天的深夜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水源。 在我们的眼前是一个入口很小的如同用泳池一样的水池,面积不过四五平方米,水质乌黑浑浊,即便是军用的狼眼手电筒也只能勉强在水中找出一米左右的距离。 老蟒这个时候,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道:“怎么样?我就说嘛,这里肯定会有一处水源的。” 相比于老蟒的自信,张贺方显得更加谨慎一些,他俯身查看了一下水质,说道:“从水质上来看,这的确是黑泽的水没有错,但是,问题是,这条水下通道里黑泽的湖面有多远,我们这一行并没有带什么潜水的设备,我怕我们不一定能够坚持到湖面上去。” “所谓的黑泽,就是一个湖吗?”我问道。 张贺方点点头,说道:“没错,在古蜀国中,它被称为圣湖。” 我没有多说话,看着眼前浑浊不堪的水质,的确,用黑泽这个名字来形容它很恰当,但是,我怎么也无法和这样的湖水与圣湖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老幺这个时候开口道:“说多了也没有什么用,还是亲自下去一下比较好,实践出真知,凡事亲身经历了,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蟒这个时候倒是不逞能,直接说道:“对呀对呀,老幺,你是专门搞海捞工作的,水性自然好,你下去看看吧。” “海捞?”我道:“什么是海捞?”我只知道有一种火锅店叫做海里捞,至于海捞是什么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宝爷道:“嗨,说白了就是跟斌子和廖哥做一样的生意的,老幺哥就是专门搞一些水下文物买卖的勾当,呃,这么说也许不对,就是说,他是靠干这个生活的。” “水下文物?是指海底墓吗?”我问道。 这个时候,老幺已经开始脱掉外衣准备下水了,他一边脱衣服,一边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防风镜(因为我们没有潜水设备,他便拿着这个来充当潜水镜了),说道:“不是什么海底墓,而是海底沉船,在古代的时候,尤其是海上丝绸之路开通之后,有许许多多的中国船只前往南亚进行贸易活动,若遇到天灾,许多满载瓷器珠宝的货船就会沉入南海等地,我就是做水底沉船的文物生意的。” 我点了点头,心说这南巫集团的人一个个竟然都在干这些非法的勾当。当然,这也怪不了他们,他们的这一身巫术本事,在当今这个重视科技的世界可以说是备受歧视的,毫无用处的。 老幺倒是不害羞,眨眼之间,他就脱的只剩下一条裤衩了。就在他正准备要下水的时候,突然之间,老蟒提醒他道:“老幺,你先别着急下水,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这水里面很有可能就有成年的鲛人,要说是在陆地上,我们倒还有些优势,可如果是在水中,那可就危险了。” 老幺亮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把手枪,说道:“放心吧,虽然说手枪在水下的威力有限,但是,我想,近距离对付鲛人倒是绰绰有余了。” 老蟒这才放心下来,老幺做了一些简单的热身活动以后,一个猛子就跳入了水中,剩下我们一群人在水潭的周围等待着。 老蟒点燃了一支烟,我也跟着抽了起来。 哪想到,这一只烟没等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在漆黑浑浊的水下砰砰开了两枪。众人心头一紧,急忙围上前去查看究竟。 浑浊的水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过了一会儿后,突然之间,水面炸响,,老幺的头一下子冲水中窜了出来,大喊道:“快拉我上去!” 众人自然不敢怠慢,以宝爷为首,立马将老幺拉了上来,见老幺的身上并没有受什么大伤,方才松了一口气,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水下真的有很多的鲛人啊?” 老幺喘着粗气,说道:“老板,这水以我的猜想一定是通到外面的,但是,在这水下,倒是没有看见什么鲛人,反而是看见了几具水尸。” “水尸?”我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是水鬼吗?” 老幺惊魂未定地摇摇头,说道:“水鬼一般都是轻飘飘的,而且来无影去无踪,在不经意间就能让人溺水身亡,但是,这水下的东西绝对不是水鬼,而是水粽子。” 粽子是他们的行话,其实也就是所谓的僵尸。 老幺继续说道:“里面的水尸很多,而且非常的诡异,他们并不在水中游走,而是成群的如同站着体操队形一般地守在那里,似乎是守卫一样的角色。” 张贺方问道:“开枪有用吗?” 我本以为会听到老幺否定的回答,但是,没想到,老幺却点了点头,说道:“那些只是一些水尸,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开枪崩掉他们的脑袋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估计只有我们一同下水与他们交战一番才能够通往黑泽。” 第十七章尸阵 第十七章尸阵 摆在我们面前的,似乎并没有过多的选择,刚才老幺已经下水探查,并且认为这里的水一定是通向黑泽,而只要到达黑泽,就可以找到古蜀国的神秘祭坛,这样的事情简单地摆在我们的面前,并不需要我们任何的犹豫,因为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在重新回到来时的地方了,那样太过于浪费时间。 张贺方又让老幺把水下的情况具体说明一下。老幺说道:“老板,我做水下的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要相信我,只要过了那些水尸就一定可以通往湖面,这里面的水是不可能是死水的。” “这一点我是相信你的,”张贺方说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所以我们一定要争取足够的时间,在这里面的人,虽然身体都很好,但是毕竟不像你一样受过专业的训练,我们这些人,一口气最多也就能挺三五分钟。” 老幺道:“老板,水尸的数量虽然很多,但是,他们似乎并不会主动游荡攻击我们,我们只需要在他们之中开出一条通道就可以了。” “问题是,冲过那群谁是之后呢?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游到湖面?”张贺方问道。 “这……”老幺被张贺方这句话问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我很清楚,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害怕什么水尸。他们都是南巫集团中的顶尖高手,我相信,比水尸危险的多的事情他们一定都没少经历过。但是,就算是他们的身手再好,他们终究还是人类,长不出腮来呼吸,如果从这里道湖面的距离过长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水里面淹死,没准还会跟那些家伙一样,成为水里的水尸也说不定。 这是一次赌博,赌注是自己的生命。其实,我和卜瑾倒还算轻松,因为如果传说属实的话,那么,卜瑾是精神不灭,而我是肉身不腐,我们就算是出不去也不会就此死亡,但是,张贺方他们所要顾虑的就太多了。更何况,我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对死亡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刚才张贺方说的憋气,我估计以我自己的体格,能憋个两分钟就已经不错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卜瑾蹲在一旁开口说道:“不用多想了,我们下去吧。” 卜瑾这个人一直都是如此,若没有什么必要,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虽然她很漂亮,但是,我们往往却都很容易忽略掉它的存在。她这一说话,大家的眼神都齐刷刷地向她看去,只见,她蹲在水潭的边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自己的汲灵妖玉。而此时此刻,那汲灵妖玉的光芒已经非常耀眼了,即便是卜瑾用拳头攥着它,仍然有一丝丝光亮顺着她的指缝向外射了出来。 众人尤其是张贺方一看到汲灵妖玉的反应,立马坚定了信念,对大家说道:“你们大家都听好了,我们都是南巫的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巫宗复生,这是我们毕生的任务,你们没有忘记吧。” 众人都说没有,张贺方便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这一次,就豪赌一把,大家也看到了,汲灵妖玉的反应很强烈,所以说,这水下一定与巫宗有着莫大的关系,更何况,这里就是黑泽,我们穿过黑泽就可以到达古蜀国的神秘祭坛了。” 张贺方正在一旁兴致冲冲地做着战前动员一般的演讲,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宝爷却丝毫不留面子地说道:“哎呀,老板,在这里的都是一群聪明人,你没有必要在这里整什么站前动员,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你只要一声令下,我们下去便是了。” 宝爷的话看似有些不给张贺方面子,但我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有一丝感动,能有这样的下属,张贺方也算是一个成功的领导者了。 不由分说,三分钟以后,我们各自带好了护目镜,拿出手电筒,各自掏出枪支,斌子和廖哥的手里甚至还拿着两挺轻冲锋枪,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进入了黑色浑浊的水中。水温不是很凉,但是因为太过于浑浊,让人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事物,所以给人的感觉还是阴森森的。而且,防风的护目镜毕竟不是专业的潜水镜,我甚至能够感觉出来有水正在一点一点地往护目镜里面渗进来,但愿它可以多撑一会儿。 自由泳我倒是会一点,不过这潜泳还是我生来的第一次,多少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屏气凝神,时刻戒备着周围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危险,我整个人在水下都十分地紧张。 我们潜入水下大约十五秒的时间以后,游在最前面老幺突然一摆手,让我们放缓下来,但是,在水下怎么说也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们顺着惯性还是向前游了一段距离。 我们一停下来,就立刻用手电筒开始向前查看,这个时候,我们周围的空间已经非常大了。我们把手电筒的光亮照向前方,带我看清了前面的东西的时候,浑身一抽,差点没呛了一口水。 只见,我们的这条小通道在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在我们的前面,水域空间变得异常广大,这里似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一样。而在我们这条通道的出口处,此刻竟然密密麻麻地站着一群皮肤灰绿的“人”。这些人并不像是正常人在水中平躺漂浮的样子,他们就那样直立着飘在水中。他们在水中的双手就如同水蛇一般绵软无力,但是,傻子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虚假的表象。他们清一色的长发,但好像又并不是女人,看样子应该是古时候的人,他们的头发如水草又如浓墨,在水中飘荡晕染,狂乱的头发下面的一双空洞的眼洞,似乎还在若有若无地闪现着淡淡的绿光。就是这样一群水尸,他们的数量多得惊人,初步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个时候,我们惊讶地发现我们已经不需要再用手电筒来照明了,因为此时此刻,卜瑾手中的汲灵妖玉已经发射出无比璀璨夺目的光辉,而且,这光亮的穿透力远比狼眼手电强的多,一时之间,那成群的水尸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但是,那些水尸并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老幺在最前面冲我们比划了两下,看那个意思似乎是让我们看着他的举动。只见老幺从口袋中摸出了自己的打火机,在水中狠狠地抛向水尸所在的位置。我可以看出来老幺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在水中,那打火机还是非常缓慢地飘到了水尸的面前。 就在那个打火机在离水尸不到半米的距离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只水尸突然动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打火机,之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老幺冲我们点点头,我想,他的意思就是说,这些水尸并不会主动向我们发起攻击。斌子和廖哥自然已经将微冲锋枪上膛,就等着张贺方的一声令下了。 这个时候,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卜瑾,发现她屏气凝神地注视着眼前的成群的水尸,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我有些奇怪,之前我曾经看过汲灵妖玉有好几次大发神威,但是,这一次汲灵妖玉虽然有了很明显的反应,但是卜瑾却似乎并没有要用汲灵妖玉来对付那些水尸的意思。 张贺方摆摆手让老幺回到我们的身边,跟我们站在同一平行线上。然后,他一摆手,众人之中,除了卜瑾以外,所有的人都开始冲那些水尸疯狂地开枪,一时间,前方的水尸肢体横飞,我们不敢停留,按照之前的设计,一边开枪一边冲锋,希望在这群水尸中间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问题出现了,我们一开枪就发现,那些并没有被我们攻击到的水尸也起了反应。那一瞬间,我们头皮发麻,还以为一大波的水尸就要冲我们围追过来了呢,但是,我们惊讶地发现,那些水尸只是在不停地挣扎,并没有要冲我们攻击的意思。一时间,所有的水尸就如同开水中的饺子一样上下翻飞,混乱不堪。 大家开枪没十几秒的功夫张贺方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让大家停火。 不对劲!我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张贺方冲着我们指了指那些水尸的脚踝,我们顺着看过去,一种诡异的氛围瞬间蔓延开来,只见,那些成群的水尸的脚踝竟然都被拷上了厚重的铁链,所有的铁链都垂进黑泽湖的最深处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第十八章奴隶 第十八章奴隶 因为有了行动上的迟疑,这样的停顿虽然说只有十几秒的时间,但是对于在水下的我们来说,已经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张贺方比划了一下手势,让大家先退回去。 又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我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刚才的甬道里。我们并没有像老幺那样脱下自己的衣服,所以,一时间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我们的身上,在阴暗的甬道里有些瑟瑟发抖。 我们重新上岸,把防风镜中的水倒了出去。斌子和廖哥都重新装上子弹,上膛。但是,大家都更关心一个问题——那些水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先说话的是宝爷,他说道:“我怎么看那些水尸是被困在那里的呢?” 张贺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些水尸似乎本意并不想呆在那里。” 我插话道:“我看那些水尸起码也得七八百,会是谁把他们绑在那里的呢?” 李忠凯是历史学的教授,他自然有自己的一些观点,见我们大家都陷入了困惑之中,他开口说道:“记得我曾经跟你们说过吧,古蜀国的第三代国君鱼凫很有可能就是鲛人。” 我们众人点了点头,可是,这根那些水尸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忠凯教授继续说道:“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古蜀国正是在鱼凫的带领下,从原始的部族社会演进到了奴隶制社会。” 奴隶制社会?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古代商朝,一些历史书籍上长长有那样的图画,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端坐一旁,无数的奴隶在拼命地打造青铜器。突然之间,我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竟然脱口而出,道:“难不成,那些水尸是古蜀国的奴隶?” 李忠凯教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的猜想。我们都知道,巫宗在上古的时候曾经来过古蜀国不假,但是我们也都知道,原始巫术是建立在万物有灵且平等的基础上的,鱼凫将古蜀国的社会形态演进到了奴隶制社会,那也就是说,当时的古蜀国的平等观念已经被打破,巫宗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古蜀国的。” 我想象着刚才水下的那些水尸,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掠过一丝悲哀的情绪。心说,奴隶制的社会真的是将人类尊严彻头彻尾地践踏了。那些古蜀国的奴隶们,他们活着的时候要日日夜夜地为先贵君王们马首是瞻,整日劳累,即便是在死了以后,也要被囚禁在水下,为鱼凫的鲛人后裔把守巢穴,这实在是讽刺。 张贺方显然没有我这么多愁善感,他直接说道:“不过这样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了,他们既然被禁锢在了那里,就说明他们不可能一口气向我们冲过来袭击我们,这一次,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在那些尸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接冲出重围就好了。” 大家都点头称是,各自整理了一下装备,老幺也把衣服都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他更喜欢光着身子在水下呆着,这样方便于行动。 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尽可能地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水下。 这一次,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那些水尸以后并没有什么迟疑,一边推进,一边拔枪就开始扫射。很快,我么就已经冲进了水尸的尸阵之中。 一开始的前一段的路程还比较轻松,但是,当我们深入尸阵的腹地的时候,我们就不只是要面对前方的水尸了,我们左右两侧的水尸他们的脚虽然被禁锢住了,但是他们那长长的手臂还是时不时地来抓我们的身体。 我是几个人之中伸手最弱的,所以我被其他几个人夹在中间。 我行走在水尸的尸阵之中竟然有一种可笑的错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是一群大明星,行走在一群脑残粉之中,那群水尸在水中挥舞的手臂时时刻刻地想抓住我们的身体,挡都挡不住。 老幺虽然在水下的身手最好,但是也架不住那么多的水尸的攻击,再加上他**着身体,在钻进水尸的尸阵之中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臂和后背就被那些水尸给抓破了。 宝爷、斌子、廖哥等人自然也不会例外,我们虽然手中有枪,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不断受到轻微的创伤。因为有卜瑾的汲灵妖玉的光芒的照射,一时之间,在这浑浊的水中一汪汪暗紫色的血液开始在水中晕染开来。 不知为什么,老蟒看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突然之间变得非常恐惧,他似乎一下子就慌了神,竟然开始拼命地往回游,只是他没等开始游,就被一具水尸抓住了粗粗的小腿。 一开始,我们大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但是,从他那近乎歇斯底里一般疯狂的手语来看,他似乎是在告诉我们,有某种东西要过来了。 我还在纳闷的时候,游在最前面的老幺已经注意到了前方的事情,他也时分惊惧,竟然一下子从嘴巴里吐出一个大大的气泡。众人抬眼看去,顿时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只见,就在我们马上要冲出尸阵的时候,在我们的前方竟然出现了十几条成年的鲛人。那些鲛人与幼年的鲛人不同,首先,他们的体积十分庞大,而且,在他们的腋下竟然还有另外两条手臂,那手臂就如同螃蟹的前爪一样,如大铁钳一般不停地闭合。 与水尸不同,这些鲛人因为身上有许许多多的鳞片,而且下身又完全跟鱼一个样子,所以,他们在水中的移动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异常敏捷,我们从看到他们,到他们游到我们的面前不过短短三四秒的时间,简直让我们猝不及防。 更让人恐惧的是,当老幺朝那些鲛人开枪的时候,那些鲛人竟然能够在水下躲避子弹! 老幺没有办法,于是就开始往后撤,大家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我们没有想到,当我们一回头的时候,竟然发现,卜瑾一个人在我们的后面,胸前的汲灵妖玉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整个人摆出一个十字架的姿势。在水中,我们没有人能够发出声音,卜瑾的双唇也一直都是紧闭着的,但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肯定,那就是,卜瑾的喉咙里正在发出一些非常低沉的颂咒声。 与之前卜瑾颂咒不同,这一次颂咒的时间非常的短。一看卜瑾这个举动,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重新转过去面对鲛人。我们还以为鲛人能够一下子就被卜瑾镇退过去,但是,我们没有想到,受到卜瑾颂咒声影响的竟然并不是鲛人,而是我们身边的那些水尸。 突然之间,所有的水尸都静止不动了,而他们的身体也竟然开始转过来面向那些鲛人。鲛人有着很发达的大脑,他们是有思维能力的,见到这样的情形,竟然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他们停下来,似乎根本不把我们其他的人放在眼里,而是都将眼神紧紧地盯在卜瑾的身上,发出“嘶嘶”的咆哮声,伴随着鲛人的咆哮声,我们身边的水尸突然开始一阵阵的抽搐。 我开始有些头晕,知道自己是有些缺氧了。 —————————————————————————————————————————————————— 第十九章暴乱 第十九章暴乱 我知道以我自己现在的状态一定没法支撑多久了,所以,我只希望卜瑾能够快点想办法来处理掉那些可怕的令人恶心的鲛人。 那些鲛人起先还有一些犹豫,不过很快,他们就重新变得猖狂起来了。十几条鲛人在为首的一条特别庞大的鲛人的带领下,毫无预兆地咆哮着冲我们杀了过来。 见此情况,卜瑾双臂猛地向前一摆,带着一股水流的波纹,划过我们所有人的皮肤。突然之间,那些水尸一个个都变得狂躁起来,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空洞的眼眶,张开大嘴,开始拼命地抖动。 一开始,我还没看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当第一个鲛人冲到了水尸的前面的时候,水尸突然抓住鲛人的手臂上前撕咬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些水尸已经被卜瑾所利用了。水尸固然厉害,但是,那些鲛人的速度和力量显然更强,更别提他们还有两只钳子一样的手臂,那鲛人回手就剪断了那水尸的头颅。水尸的头颅虽然被剪断了,但是,胳膊还是死死地抓住鲛人不放。 一时间,我们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原来,这些水尸正试图阻止鲛人,或者干脆说是他们在杀害鲛人。但是,因为大部分的水尸他们的身体都被固定在原地,所以并没有参与到进攻中来。 张贺方和其他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们知道,那些鲛人一定是因为我们的血液而被吸引过来的,这个时候必须要靠这些水尸来帮助我们,否则的话我们绝对不可能敌得过那些鲛人。 张贺方看出来了这个问题,他向我们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我们开枪打断那些禁锢水尸的铁链,众人点点头,纷纷开枪射击。虽然子弹在水中的速度与威力都大大地减弱了,但是,那些铁链也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而且长期浸泡在水中而变得异常脆弱,子弹与它们一碰触,就断开了。 场面瞬间发生了一个相当戏剧性的变化,刚才我们还在拼命地射击水尸,但是,现在我们却在不停地开枪放纵这些水尸去攻击鲛人。 很快,我们九个人的子弹都用光了,这个时候,我的忍受力已经几乎到了极限了,我开始紧张地到处乱画。张贺方等人虽然比我强,但也好不到那里去,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卜瑾突然游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臂带着我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前游去。其他人也都紧跟了上来。 此时,大多数的水尸都已经被我们释放出来了,他们与鲛人相比虽然非常脆弱,但是,他们在数量上却占足了优势,不说将那些鲛人杀死,把那些鲛人缠住并给与重创总是可以的。而且,我们发现,那些水尸都非常的忠诚,卜瑾拉着我游在最前面,只有有鲛人一靠近我们,立马就会有三两个水尸将那鲛人团团包住,虽然那些水尸很快就会被鲛人终结,但是,他们还是义无返顾地扑了上来。 其实,这一切发生的时间都不长,但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太过于紧张刺激,所以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过了很长时间。 卜瑾拉着我在水中穿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肮脏丑陋的水尸和鲛人,她的长发在水中飞舞,胸前的汲灵妖玉光芒未曾减弱一丝一毫,身后是血雨腥风,然而在我们的前方却似乎有着某种光明和希望。 这种画面非常炫目而美丽,但是我却没有闲暇去欣赏,因为我已经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浑身痉挛。我努力坚持着,但仍旧是出于本能地张开了嘴,一瞬间,一股恶臭浑浊水冲进了我的肺里,让我十分难受。 卜瑾见状把我搂在怀中,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会想电视剧中所演的那样跟我亲个嘴,给我一点空气。然而,现实的情况却只能是我想多了,卜瑾可并不会来那种浪漫的事情,她把我拉入怀中以后,不由分说,直接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她的手劲大得出奇,纵使是我求生的本能也无法挣脱,一种濒临窒息的死亡感离我越来越近,我失去了意识…… ………… 夜晚,星空,湖边,风有点凉。 我挣扎着坐起身子,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在高原腹地的一块山谷之中。这里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峦,而在山峦之中,有一面面积很大的黑色湖水,星月在水中倒映,伴随着点点微弱的波涛变得残破凌乱却又不失美感。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所躺的地方下面到处都是鹅卵石,这样的石头在高原地带非常罕见,没有流水的侵蚀,这里的石头为什么会这样平滑呢?不过,就算是鹅卵石,它也是石头,躺在上面,一样觉得硌得慌。我起身以后才发现,原来身边的其他人此刻已经在休息了。而远处的湖边蹲坐着两个人影,从那身形来看,应该是宝爷和李忠凯教授。我心说,他们八成是在守夜。 张贺方一向很小心,他在野营的时候,坚决不燃烧篝火,所以,此时此刻,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艰难地把上衣脱掉,平铺在鹅卵石上,然后趔趄着朝湖边的两个人影走去。 借着湖面倒映的月光,我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的确是宝爷和李忠凯教授,他们两个人都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支烟。 宝爷抬眼发现我已经醒了,便开口道:“你终于醒了。” 我在宝爷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我昏迷了很长时间吗?” 宝爷道:“时间倒是不长,也就两三个小时吧,你得谢谢那个叫龙卜瑾的女孩儿,啊,不,我应该称她为地御侍者。本来,你在上岸的时候都已经没有呼吸了,是她给你做的人工呼吸,又加了一些巫术才把你救回来。抽烟吗?” 我点点头,接过了宝爷递过来的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宝爷提醒我说道:“把烟头窝在手心里,否则,如果湖的对面有人的话,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我点点头,将香烟反着夹在手指之间,说道:“这就是黑泽?” 宝爷点点头道:“古蜀国的圣湖。” 我看宝爷一向都没有什么大架子,觉得跟他聊天很谈得来,就开口道:“我真是搞不明白,这乌漆麻黑的湖水怎么能成为圣湖呢。” 宝爷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么,这黑泽里面可是有鲛人出没的,没准,古蜀国的第三代国君就是从这湖里面出来的,被成为是圣湖也就没啥好奇怪的了。” 我比起眼睛回想起刚才在水下的经过,说道:“我真是没想到,那些水尸竟然在最后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这很正常,”宝爷很小心地掐灭了烟,说道:“水尸虽然已经没有了思维的能力,但是,他们还是可以感受到巫宗的力量,他们愿意帮助巫宗。” “为什么?”我问道。 宝爷反问道:“你觉得什么人最痛恨奴隶制?”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奴隶啦。”我脱口而出道。 “说的没错,就是奴隶。你知道不,巫宗就是一直在倡导万物有灵且平等的,所以,一旦有人想要打破这种平等的关系巫宗便会愤然离去,你应该也知道,巫宗希望能够创造出真正优秀的文明,然而世俗的等级观念总是会随着文明的发展不断显露出来的。那些水尸,生前为奴,有很大的积怨,让他们变成奴隶的正是古蜀国的第三代国君鱼凫,而鱼凫本身就是鲛人,所以,那些水尸自然对鲛人深恶痛绝。但是,鲛人毕竟太强了,他们敌不过鲛人,但是,我们的出现,尤其是汲灵妖玉的反应让那些水尸看到了巫宗复生的希 第二十章黑泽 第二十章黑泽 ———————————————————————————————————— “死了?!”我惊讶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了呢?” 宝爷看了我一眼,说道:“无缘无故?怎么是无缘无故呢?我们在水下憋气憋了那么久,又穿过了水尸尸阵和鲛人的围击,虽然我们在水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样的情况也足以要了这老爷子的命了。” “这么说,他受到了鲛人的攻击?”我问道。 宝爷点点头,说道:“当时你在龙卜瑾的保护下游在最前面,自然没有看到。老爷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能经得起这一番折腾。” 我疑惑道:“可是,张贺方不是说过么,这一次来古蜀国的人都是南巫中的个中好手嘛。” “对呀,可是,就算是绝世高手,他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吧,”宝爷解释道:“更何况,所谓的个中好手其实是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老爷子的专长都在于对古蜀国历史的了解上,他对古蜀国的许多历史有很深的研究,年轻的时候也许还能够经受得了这样惊险的活动,但是,怎么说呢,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我听了宝爷的讲述,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我对于这个老爷子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因为,在我们这十个人之中,给我感觉最接近平常人的就是这个李忠凯教授了。但是,也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平凡,所以,他死在了这里。 我记得李忠凯生前的时候,嗜烟如命,也许,他现在最里面叼着的那根香烟就算是宝爷对他的一种尊敬了吧。 我又说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干脆埋了算了,还要摆放在这里跟你坐在一块,你不觉得瘆的慌吗?” 宝爷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看看这周围,这里是高原山地,四处都是巨大的岩石,你要把他往哪里埋?就算是水葬,扔到这湖里面,那也是要被那些鲛人给吃掉,所以,我们就干脆利用一下他的尸体。” “利用?怎么个利用法?”我看着李忠凯教授那蹲在一旁的尸体,说道:“合着拿他来当稻草人?” 宝爷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组织的那一伙人,在老鬼的带领下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我们把尸体放在这里,吓唬他们一下。” “得了吧,”我说道,“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啊?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是一个死人啊,靠一具尸体能延缓多久。” 宝爷道:“不用太多,能延缓个十几分钟也会对我们有不小的帮助。更何况,你别忘了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干什么的,死尸在平常人的眼中就是死尸,但是,在我们南巫的手中也可以变成致命的武器。” 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便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对李忠凯教授的尸体动了手脚?” 宝爷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种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太多,赶紧睡觉去吧,用不了几个小时我们就得重新上路了。” 说着,宝爷重新站了起来,回到大家熟睡的地方,用脚踹了踹老蟒,骂骂咧咧地说道:“老蟒,快起来起来!轮到你守夜了。” 老蟒肥胖的身体在鹅卵石上蠕动了一阵子,发出不情愿的呻吟声。宝爷怒道:“别在这里恶心我,快起来。” 老蟒醒来之后,我也回到卜瑾的身边躺了下来,这时候,汲灵妖玉的光芒已经消隐了,我迷迷糊糊再一次睡了过去。 ………… 待我再一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应该已经是上午了。我坐起身来,看见大家正在把原先平铺在鹅卵石上的装备重新放回背包里,大概是因为那些装备浸过水,所以被大家拿出来晾干。 张贺方见我醒了过来,带着亲切的笑容朝我走过来,说道:“你醒啦?来,快看看这里的景色吧。” 这里的景色?在我对张贺方的理解中,他应该是那种工作狂一样的人,他只会关心自己的任务有没有成功,并不会在意生活中有哪些美丽或是壮观的事情,但是,当我抬头环绕四方的时候,我理解了,这里实在是太美了。 我们四面环山,这里的山与中国中部地区的山峦不同,中国中部地区的山峦大多都低矮而没有气势,即便是那些高耸入云的名山也常常是给人一种飘渺灵动的感觉。但是,在这里的山脉不同。这里的山脉都是靛青色的,它们冷峻挺拔,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云天。半山腰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而在山峰的顶端则是皑皑白雪。如果说,中原地区的山峦如同一名儒雅寒士,那么,这里的山峰就如同一名俊朗的剑客,那是一种棱角分明而气势磅礴的美感。 虽然这里与拉萨那种真正巍峨的高原相比还很逊色,但是,这里的空气仍然很稀薄,因为少有人烟,所以,四周的一切都很安静,天空纯蓝,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倒映在黑泽湖面的漫天云朵逍遥自在地四处游弋。山谷中不时吹来一阵凉风,让人精神抖擞。 而我,仿佛已经被眼前的景色吸进去了,根本无法自拔,整个人愣是怔在了那里,直到张贺方在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 我见张贺方亲切地笑着,道:“是很美没错吧。”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谁会想到这黑泽乌黑的水在白天看起来竟然也这么美。” 我正陶醉间,张贺方却道:“可是,又有谁会想到在这美丽如镜的湖面下隐藏着数以千计的水尸奴隶和成群的鲛人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纯净美丽的,越是纯净美丽的东西的下面,往往越是隐藏着让人发指的丑恶。” 我回头看了看张贺方,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同意你所说的话,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张贺方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道:“这样也很好。”他顿了顿,又说道:“李忠凯教授死了。” 我点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 张贺方长叹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一些落寞,他啧了一声,说道:“在某些方面,他算的上是我的老师,就跟袁爷一样,他们都是南巫的前辈中的佼佼者。” “可是,就是为了所谓的巫宗的复生而牺牲掉了自己的性命。”我打断道。 张贺方苦笑了两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他们的信念。” 我看着周围的美景,说道:“跟你说句实话。” 张贺方一抬眉毛,“哦”了一声,问道:“什么?” 凉风拂过我的脸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虽然你跟我说我是天御侍者,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们所说的那些仪式,包括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巫宗,我都持怀疑的态度。退一步来讲,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巫宗,而我有能力唤醒他(她),但是,如果唤醒他(她)只是为了帮助他(她)摧毁现今人类的所有文明的话,我想,我可能并不会赞同。” 张贺方看了看我,脸上倒也没有显现出什么失望的神情,他只是说了一句,道:“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东西都在变化之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人的想 第二十一章祭坛 第二十一章祭坛 张贺方显然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我能感觉出来,在此时此地,他并不想与我发生什么争论。事实上,张贺方本人的确救很讨厌争论某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见和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每个人都有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权利,但是,他无意去强行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在他看来,彼此陈叔各自的想法是不错的一件事,但是,若发生争论便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了。 这个时候,大家的装备都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我问张贺方道:“你不是说我们到了黑泽就会找到古蜀国的神秘祭坛吗?那么,那个祭坛又在哪里呢?” 张贺方笑而不语,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我半天没有反应,于是就点了我一步,说道:“范先生,刚才我让你看看我们周围的景色的时候,恐怕,你只把它当做风景来看了。” 一听这话,我心头一凉,心说这个张贺方果然不是那种浪漫主义的人,他注意着周围的景色果然并不仅仅是因为风景秀丽这样简单。 “不是风景,那又是什么呢?”我问道。 “是格局,”张贺方答道:“这里四面环山,本应是高原地带,可是偏偏这里有这样一块面积很大的平坦地带,这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也算是一个微型的盆地了吧。” 张贺方没有继续说下去,从他的眼神来看,他大概是希望我自己来参透这里的地形所隐含的因素。这一次,我又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山脉,发现,这些山脉看似绵延相连,其实,在山脉只见一共出现了两条极其狭窄的山谷,其中的一条山谷之中甚至还能够看出一些河道的痕迹。我想,老幺说的没错,等到了盛夏的时节,山上的冰川开始融化的时候,这些山谷的河道又会重新注满水流流进这黑泽湖水之中。 在看着群山之间的黑泽湖面,漆黑如墨,倒映云天,异常平静。而在这黑泽湖中却隐藏着可怕的鲛人,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古蜀国的第三代国君鱼凫很有可能就是从这湖里出现的,所以,可见古蜀国的人对这里是多么崇拜与敬仰。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其实,古代的时候,所谓的祭坛说白了其实就是远古先人祭拜神灵和祖先的地方,如果说古蜀国人对这个地方很崇拜的话,那么,他们完全有可能把这里直接当做祭坛,而这里的地形简直就相当于一个天然的祭坛! 张贺方从我表情上的变化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面黑泽胡本身,加上周围的群山山脉,就是古蜀国的神秘祭坛,一个完全没有人力加工过的天然的祭坛,这也正符合原始巫教中万物有灵且平等的理念。” “那你的意思是,这黑泽湖的湖面就是祭坛的主体喽?”我问道。 “没错。” “可是,按照以往的常识来说,古时候,祭坛的功用就是为了与天上的神明或者是祖先进行沟通,一般来说,祭坛往往是修筑在高出,即便不是高处,祭坛的主体也应该是向上隆起的。可是,这个地方,黑泽胡明显比周围是山脉都要低洼,怎么可能是祭坛呢?”我说出了我的看法。 张贺方却道:“范先生,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常识一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独特的,难道你忘记了么,在云南古滇国的祭坛还是隐藏在丛林的地底之中的吗?” 我想了想,张贺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时候,其他人已经都收拾好装备了,老幺走上前来,问道:“老板,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有些惊讶,问道:“我们不是已经在古蜀国的祭坛之中了么,还要去哪里?” 张贺方笑道:“这里是祭坛没有错,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找到祭坛,而是找到隐藏在祭坛中的法器。” “金杖?”我问道。 张贺方点了点头,他伸手指了指那条没有河道的山谷,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个地下鲛人巢穴的话,我们正常应该是从那条山谷来到这里。相比于那地下的巢穴而言,那条山谷更加安全,但是,所要花费的时间却要多出一倍。” 我道:“我倒是宁愿多花一倍的时间换一个安全。”说完,我看了看此刻扔蹲在河边的李忠凯教授的尸体,周围所有的人对他的尸体竟然全部都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一样,想到这里,我多少有些心寒。 张贺方自然知道我话中的意思,但也只是无奈地说道:“唉,这也是机缘巧合吧。要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组织的那一伙人行动异常迅速,我们很有可能被他们甩在身后,如果法器落入他们的手里,巫宗也许就永远也不会复生了。” 老幺这个时候走过来,说道:“也得亏有了汲灵妖玉,让我们知道了原来黑泽胡下面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人工铸造的鲛人巢穴。” “那么多?”我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幺点了点头,说道:“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又下过两次水,我发现,黑泽胡里面有很多那样的入口,可见,在这周围的群山之中,到处都是鲛人的巢穴。” “那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我问道。 张贺方一指反方向那条有明显河道印记的山谷,说道:“自然是黑泽湖水的源头。我想,在那里,我们一定会发现许多非同寻常的东西。” “谁管它到底寻常不寻常,只要少一些危险就好了。”说话的人是小夏,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女孩儿一直都是冷冷的,虽说她并不像卜瑾那样一副高冷的气势,但是,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此时,我却能明显感觉出来,小夏对于李忠凯教授的死亡还是有些焦虑的。 “切,”宝爷即便是对女人也常常是严词厉语,竭尽讽刺挖苦之所能,道:“怕危险?我夏姐是吓大的吗?怕危险你别做这行啊。” 小夏倒是对宝爷的调侃丝毫不放在心上,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年龄都没差太多,也都很年轻,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谁也不让着谁。小夏忿忿道:“我不怕死,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死了以后,尸体也被别人利用,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跟水下那些奴隶水尸有什么两样啊。” 说完,小夏向张贺方透出质问的咄咄逼人的眼神,似乎是对张贺方利用李忠凯教授的尸体的行为非常不认同。 张贺方回望了她一眼,说道:“我曾经跟你们说过,我们所有的人都只是一枚棋子,我们都是为了巫宗的复生而存在的,我们要把我们所能发挥的所有功效都发挥出来。” 跟往常一样,张贺方不喜欢争论,他只是说完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然后说道:“这一次的行动,我没有强迫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们也都是自愿加入以后,层层选拔出来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这些小事就产生什么抱怨。” 小夏不再说话了,毕竟,这里的老板是张贺方,而且,他自己也是靠着真本事坐在他今天的这个位置上的。 张贺方转头对我说道:“沿着山谷的河道,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一个祭司的葬坑。” “祭司的葬坑?”我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贺方道:“我现在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我们到了那里,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我们正要启程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李忠凯教授那蹲在湖边的孤独的尸体。我发觉,他的身体有些肿胀,而这种肿胀显得十分夸张而不自然。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宝爷对我说过的话,看来,张贺方真的利用了李忠凯教授的尸体做了一个陷阱。 张贺方一边走,一边说道:“几千年前,古蜀国的先民,也就是聚居在青藏高原地区的古羌族跨过高原的山脉,来到这一处圣湖,然后又前往了成都平原,在那里建立了他们的古蜀国。就像清王朝入主中原以后还会不时前往东北地区纪念先人一样,古蜀国的先民每隔一段时间也会重新返回这里进行祈祷。每当古蜀国的王朝更替之时,新的国君便会在此降临,除了鳖灵,他逆流而上,来自楚国,所以,古蜀国灭亡了。” 我听了张贺方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嘟囔着说道:“真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祭祀仪式。” 宝爷在我身边说道:“什么形式不清楚,不过一定很血腥。” 我有些惊讶,说道:“不对呀,你们这些南巫的人守护这样的秘密祭坛数千年,怎么竟然没有进入那个什么祭司的葬坑呢?” 张贺方走在最前面,说道:“因为我们进不去,就跟云南的鬼蛊地宫一样,没有汲灵妖玉那块通行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非常危险,具体的情况,你到了那里自然会明白。” 我们走到了山谷,开始向里走去,我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李忠凯教授的尸体。忽然,我怔住了,觉得李忠凯的尸体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李忠凯教授的尸体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由蹲着的姿势变成了坐着的姿势。 第二十二章担忧 第二十二章担忧 “等等等等!”我喊道,“你们看,李忠凯教授的尸体的姿势好像变了。” 张贺方听了我的话,转过头来,也看了看李忠凯教授的尸体,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喃喃道:“似乎要下雨。” 我一愣,心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是让他去看李忠凯教授的尸体,但是,张贺方却关注起了天气。于是,我又提醒了一次张贺方,张贺方这才回过神来,对我说道:“放心吧,那是正常的反应,只不过是身体变重了,双脚支撑不住了而已。” 张贺方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天边看去,似乎有些担忧。我顺着望去,只见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一块厚实的乌云正在一点点向这边飘过来。 我看他这个反应有点不对劲,就到他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老鬼。”张贺方嘴巴里嘟囔着说道,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子,冲所有人大喊了一声,道:“快走,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组织的人正在快速地往这边赶来。” 胖子老蟒就好像对老鬼这个名字过敏一样,只要一听到老鬼的名字,他就立马变得紧张害怕起来。可是,我总觉的有些小题大做,张贺方他凭什么说老鬼他们已经快赶过来了?难道是因为那片乌云?不可能!要是老鬼行走都能让天阴下来,那未免也太流弊了,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呢。 除非……我恍然一惊,想起了之前在火车上看到的孤魂野鬼以及独眼老头儿说过的话,难不成是老鬼带着他的阴兵鬼阵赶到这里了?要说人类能使天地变色,我不相信,但是,如果是数千只孤魂野鬼行走山间使得云天暗淡,我倒有几分相信。 但是,此刻,我们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多加猜测,既然张贺方说老鬼等人已经赶来这边,那么,我们就没有在耽搁的理由,只能继续加快我们的步伐。 在周围群山的映衬下,这条河道山谷显得极其狭窄,但是,当我们走进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山谷其实还是很宽敞的。整条山谷的宽度差不多有十几米,河道虽然干涸,但是,道路仍然有些泥泞。抬眼望去,前方的路很漫长,不过因为是笔直的道路,所以,前方的状况一览无云,在山谷的尽头,那里仍然有一座高峰雪山,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走到山谷的尽头之后,要有一段漫长的爬山道路。 为了尽可能的缩短行进的时间,我们的午饭都是边走边吃的。 走了大约小半天的功夫,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谷的尽头,一座高山雪峰阻挡在我们的眼前。顺着山谷的河道往上看去,径直通到雪山的山顶。我们看了一眼脚下,那里有一条石阶砌成的小路,虽然是石阶,但是恐怕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再加上流水的不断侵蚀,石阶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只有很少的几处地方能够借力。 我们也不多想,毕竟,路就在脚下,走就对了。 也不知道大家是累了,还是因为刚才看到远处的乌云的原因,大家都变得沉默起来,众人默默无声地往雪山上攀爬,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这种感觉真的就如同古代先民心怀虔诚攀登高山乞求与神明交流一样。 在日落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的雪山的封顶。我不知道这里的海拔有多高,从理论上来讲,我们是一路攀爬上来的,虽然这一路也马不停蹄地走了四五个夜晚,但是,这里的海拔应该不是很高。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到寒冷,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这种寒意就更加明显了。 登上雪山的峰顶,我抬眼望向四周,但见周遭云雾缭绕,几处高山的峰顶凌空漂浮在半空之中。我没觉得什么“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因为只要往西面一看,就会顿时感到自身的渺小,那里才是真正的高原。 我左右张望了两眼,问张贺方道:“你说的那个什么祭司的葬坑在哪里啊?” “顺着河道的石阶看。”张贺方说道。 我顺着石阶看,但是,我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们现在脚下所踩着的地方就是这条石阶的尽头了,而在我们的面前,就是雪山那白雪皑皑的峰顶了。 我指着雪山的山顶,说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祭司的葬坑就在这雪山的里面吧?” 张贺方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里根本看不见什么古遗迹啊。”我道。 “祭司的葬坑的入口就被掩埋在这些雪的下面,每到盛夏的时候,这里的石门就会显露出来。”张贺方如是说道。 我上前看了看那些积雪,雪虽然很厚,但是雪很稀疏,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 “那还磨蹭什么啊,赶紧铲雪吧。”我说道。 很快,斌子和廖哥又把折叠铲拿了出来开始拼命地铲雪,没有折叠铲的我们就用手去挖。但是,我一边挖,一边就觉得这个张贺方不知怎么了,给人的感觉变得怪怪的。我问他是不是在担心老鬼的事情,但是,他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那只是一个方面,他知道老鬼的阴兵鬼阵很厉害,但是他并不害怕老鬼。 “那你又在担心什么,我看你始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最后,我径直问道。 张贺方笑道:“你知道么,很多历史学家在形容古蜀国的时候喜欢将他们称之为神话的国度。” 我点点头,张贺方又道:“而这里的所谓神话的国度,其实是指生活在古蜀国的那些神话中的生物,比如说,我们之前所看到的鲛人。” 我脑子里想象着那些鲛人一个个可怕的面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说道:“你是担心这里面还会有其他的神秘生物?” “不是担心,”张贺方打断道:“这里面肯定会有一些不明的生物。“ 他这么说,我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心说你不是说你从来都没有进来过么,那又凭什么这么肯定。我把我的看法告诉了他,张贺方说道:“的确,我是没有进去,但不代表我没来过这里。” “哦?”我抬起眉毛,问道:“这么说,你以前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进去过。” 张贺方沉重地点了点头,道:“那一次我还很小,大约只有十二三岁,我是随同我父辈的那一群南巫的人来到这里的,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在三十年前。” “又是三十年前?”我情不禁地打断道。 张贺方一看我这个反应,也笑了起来,道:“对呀,说来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三十年前,准确地说是三十一年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是把我们这一群人最终聚在一起的最初的原因。三十一年前,那两个当兵的秦氏兄弟发现了南疆村子里的制蛊大师,而且又发现了阿姝娜大巫的苗寨,随后,范继云等人介入进来,汲灵妖玉第一次现身。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汲灵妖玉原来已经出世了。我们南巫的人开始了第一次对古蜀国神秘祭坛的探索,当然,我们对古滇国、古庸国的遗迹也都曾经探索过,那些遗迹我们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唯独这祭司的葬坑遗址是一个例外。” “等等等等,”我打断张贺方道:“三十一年前,那时候你只有十二三岁,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张贺方笑了笑,说道:“范先生,我不自谦地说,我从小学习巫术,天资异禀,早早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在那个时候,在南巫之中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好好好,算你年少成名,你继续讲。”我道。 张贺方接着说道:“那次随行的人员有一些你还曾经见过,比如,袁爷、李忠凯教授和那个独眼的陈叔,包括阿姝娜和那个制蛊大师,他们那个时候可都是南巫的扛鼎人物。光从人员配置上来看,这绝对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全明星级别的考察队伍。而你之所以后来听说过这些人,也并不是因为巧合,因为,当年的考察结束之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几个人。” 第二十三章往事 第二十三章往事 斌子和廖哥在一边铲雪,而我和张贺方就一点一点地聊起了他们南巫三十一年前组成的全明星级别的考察团队来到这里的时候的情景。在听了张贺方的讲述以后,我大致整理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对三十年前的那一场考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那次的考察,可以说是南巫集团存在数千年第一次如此团结地进行某项工作,而我让没有想到的是,那次活动的主要策划人竟然就是那个独眼老头儿。那个时候,独眼老头儿还很年轻,巫术道法自然已经炉火纯青,再加上天生的一只阴阳眼,更是让他在南巫集团中站稳了脚跟,据说,当时的独眼老头儿在南巫中的地位就如同如今张贺方的地位,这也就是张贺方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陈叔的叫着。 南巫集团从来都没有正式的组织形式,也没有谁可以妄自菲薄地说自己统领着南巫集团。大家心里都有数,在南巫的世界里,强中自有强中手,没有谁敢妄称自己是最强的人。就是在三十一年前的考察活动中,独眼老头儿虽然名义上是策划者,是领队,但是,在随行的人员中单单说阿姝娜和制蛊大师的实力就远远超过他,但这并不妨碍任务的进行。 根据张贺方的回忆,那次考察活动的具体人数有多少,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最少也有二十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家来到这雪山之上,做着相同的事情,并很快就找到了祭祀葬坑的石门入口。 彼时的那些人都异常谨慎,发现了石门入口之后也并没有急着去推开石门,而是成群的人围坐雪山峰顶,颂咒行巫,为进入石门做了充足的准备之后才开始去尝试着打开石门。 但是,就当这一行人开始准备要推开石门的时候,突然之间,四周的山峦开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这里并不是绝对的无人区,但是,大家都很清楚,既然这个祭坛能够保有数千年而不被世人所发现,那就说明,来往于这里的人非常非常的少。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其他山区的人所发出的的声音在山谷中的回响,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事实的情况并非如此。他们所听到的声音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发出的,那是成千上万的人一齐发出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整齐划一,全部都是女人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发现是在唱歌。 众人一听,开始有些担忧。虽然当时天色一晚,但是,高原地区无人居住,空气又稀薄,月光异常明亮,再加上他们一个个眼睛都贼得狠,他们开始左右张望寻找这些声音的来源。他们曾经以为是石门入口里的声音,但是,这种可能性也很快就被排除了。最后,他们只能够得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这些声音,来自于周围的群山,是这些山在唱歌。 这样的结论在正常人看来固然可笑,但是,不要忘记,在巫师们的世界里,这个世界的万物都有灵性,山川草木、日月星辰,飞禽走兽无一无神性、无一无术法。 就在大家还以为是周围的山神震怒而因此跪拜祈祷的时候,突然之间,人群之中发出一声惊呼。大家都被吓得不轻,忙回头去看那人,问他什么情况。他人哆哆嗦嗦地指着石门入口,大家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那厚重的石门入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此刻,那入口里面漆黑如墨,仿佛在邪笑着冲他们招手,引诱他们进入。 大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相互询问是谁打开了石门,但是,结果却让人更加忐忑不安。没有人曾经尝试着去打开那扇石门入口。那也就是说,那石门入口是自己打开的。 这怎么可能?一扇厚重的石门竟然能够自己打开?难道是机关?人群中的几个对古代机关有很深的研究的人走上前去,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石门,得出的结论是,这里的石门绝没有可能装任何的机关。 没有机关,而且又不曾有人试图从外面打开石门,但是石门却被打开了。这样看来,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石门里面有东西打开了石门。 众人又是一惊,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什么怪物从石门里出来了?但是,大家左右顾盼,没有发现任何的情况,反倒是发现,刚才如同四面楚歌一般的山间妖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停止了。 这个时候,年纪最小的张贺方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冷汗了,其他人如袁八千老头儿和李忠凯教授也渐渐开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未曾预料的事情所吸引了过去。顺着月光,大家回过身来,竟然惊讶地发现,从来的时候就空无一物的黑泽湖的湖面竟然变得热闹起来。漆黑的湖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在那湖面的上方,竟然站满了上百名身穿古代女性衣服的女人。这些女人身着华丽的衣裳,在湖面中翩翩起舞,只是那舞步怎么看怎么别扭,人群中都是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并不是在跳舞,而是傩术。 更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是,那些女人在跳了一段之后,竟然一齐唱起歌来,那歌声不正是刚才那来自群山的妖歌么!那些女人一边唱歌一边朝人群这边挥手,显然,那些女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一些道行浅(只是相对较浅)的巫师顺着看过去,着魔了一般挥了挥手,没多久大家竟然惊讶地发现那些女人开始在水里打捞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人被从水里面拽了出来。独眼老头儿(那时候还不是独眼)拿起望远镜去看,“啊”的一声低喝,只见那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与那些女人挥手的年轻人。被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年轻人耷拉着肩膀,面无表情,低垂着脑袋,任由身边的女人们嘲弄取乐,显然是那年轻人的魂魄。独眼老头儿放下望远镜回头一看年轻人,只见此时的年轻人面色铁青,印堂乌黑,已是垂死之兆。 “不好!”独眼老头儿很快发现了问题的不对劲的地方,冲大家喊道:“不要去看那些女人,这是勾魂的巫术。” 众人听令,急忙转过身去不再去看那黑泽湖中的女人。只是,这一转过身,大家头皮差点炸开了花。只见刚才那个幽深漆黑的石门入口处竟然多出两只小灯笼一样的血红色的眼睛。 “不好!快撤!”年轻的袁八千喊道,说完,他一把夹起当时还只有十二三岁的张贺方,多路狂奔。 那个时候的张贺方,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在极度的惊恐中,他还是有些乱了方寸,毕竟这短短不过几十分钟的经历太过于凶险,以至于让他小小的心灵应接不暇。他说他只是模糊地记得当时阿姝娜和制蛊大师还想要抗衡一下,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石门入口里出来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许许多多的人一下子都被那怪物拉入了石门之内。 他们一边往下跑,一边发现,此刻,原本站在那黑泽湖面上的女人们竟然也顺着河道冲他们跑了过来,转眼之间,他们腹背受敌,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搏。 年小的张贺方想要帮忙,但是袁八千却一下子把他的头掩在怀中,说道:“别看,现在已经轮不到你这个小崽子出手啦,保住你的命,老夫可是很看好你的。” 张贺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模糊地记得四处都是颂咒声,喊杀声,以及袁八千奔跑的时候所发出的沉重的喘息声。。。。。 第二十四章门缝 第二十四章门缝 张贺方的叙述戛然而止,我问道:“就这些,没有了?” 张贺方点了点头,道:“就这些,往后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模糊地记着,我们一直在奔跑之中,知道走出黑泽周围的群山才真正脱离了危险。” 听着张贺方对于三十一年前的描述,我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虽说我已经经历了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因为有卜瑾、梁赞等人的存在,我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张贺方所讲述的往事中,参加考察的那可都是南巫中的佼佼者,连他们都制服不了了怪物,单凭我们这几个人,能够应付得来么。 “我知道你的心里正在想什么,”张贺方总是能够敏锐地洞察到周围的人的想法,他说道:“你一定是在想,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多派一些人来这里呢?对吧。” 我点了点头,旋即看了看斌子、廖哥和宝爷等人,心说他们虽然也很厉害,但倘若要跟阿姝娜、制蛊大师那些人比起来恐怕还是逊色不少。 张贺方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派出来的人再多,如果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充其量也不过是在死亡名单上贡献一份力量。我们的队伍贵在质量而不是数量。” “可是……这些人……” “哟呵,怎么个意思?”我和张贺方的谈话被宝爷听了过去,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疑虑,似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怎么着老哥,你还瞧不上我们几个?” 宝爷的话音刚落,老蟒、老幺以及在那里铲雪的斌子和廖哥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眼神中似乎有些鄙夷。那意思似乎是在对我说,我们这些人的队伍中,最无能的就是你了,你竟然还来指责我们不中用。 还好张贺方赶忙过来打圆场,说道:“好好好,都去铲雪吧。范先生并没有什么不敬的意思,而且,你们不要忘了,他是天御侍者。” 宝爷切了一声跑过去跟斌子他们一起铲雪,嘴里嘟囔着“谁管他是不是什么侍者,瞧不起我,我就让他有苦头可吃。” 我有些以外,没想到宝爷这个人平日里看上去似乎大大咧咧的,但没想到为人这么敏感而且自尊心极强。 张贺方冲我摇了摇头,说道:“你别在意,这几个人在南巫中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平日里被人高看惯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臭脾气。不过你放心,阿宝绝不是记仇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我倒是不在意,我就是有点担心。我觉得,就算是宝爷他们都是现今南巫中的翘楚,但是,跟当年的阿姝娜、制蛊大师或者袁老头儿相比,都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吧。”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有差距,而且不小。” “那这么说的话,我们不是很危险了么。” 张贺方苦笑一声,说道:“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处于安全之中。我还是那句话,跟人员的关系不大,别忘了,这一次,我们手中是有法器的。” “汲灵妖玉?” 张贺方点了点头。我不再提问,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我在云南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卜瑾胸前的那块玉牌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它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将要入夜时分,随着积雪被铲走以后,一扇样式古朴的大石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张贺方说道:“其实,每当山上的积雪融化的时候,这里的石门就会显露出来,传说,石门之中居住的怪物就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透透气。” 我心中有些疑问,道:“既然是祭司的葬坑,那为什么里面会有怪物呢?” 张贺方道:“进去了就会知道的。” 我看着那扇巨大的石门,它足有两米多高,是分两侧对开的石门。修砌石门的石材呈现出灰蓝色,看上去质地非常坚硬。除此以外,这座石门给人的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夕阳西下,残月攀上东方的天际。也许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时候开始阴天的缘故,今夜的月色十分微弱,四周很快就变得一片漆黑。我向周围的远山望去,只见那些在白天里显得壮丽俊秀的山峰在黑夜中竟然显得狰狞异常,山谷风起,万籁无音,一股肃杀之气悄然漫来。 “都听着!”张贺方突然对大家说道:“待一会儿,在这群山之中可能会有奇怪的歌声,在黑泽湖的水面上也许会出现许多的古代女人,我要你们做的很简单,不要去看,不要去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扇石门上。” 斌子和廖哥有些奇怪,问道:“老板,这石门已经挖出来了,我们不打开么?” “不急,先等等。”张贺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身体正对着石门站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携带。 我知道他害怕什么,他害怕我们稍有分心的话,这扇石门也许会像三十一年前一样悄无声息地自己打开了。他继续提醒着大家,说道:“都准备好,千万别处差错。” 话音一落,就听见“咔嚓”两声枪栓的声音,大家都已经把手中的枪上了膛,斌子和廖哥更是手提微冲锋站在石门的最前面,那背影显得无比健硕魁梧。 我们就这样在石门的前面呆呆傻傻地站了十几分钟,然而,周围除了风声以外,什么情况都没有。 宝爷有些耐不住性子,问道:“老板,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呀,干脆打开石门算了。” 张贺方也皱起了眉头,我从他的表情中就能够看出来,他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情况也感到费解。我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他应该是在等待山谷之中的那如妖魅一般的歌声。但是,山谷之中,除了猎猎作响的山风以外,什么都没有。有几次,我都想回过头去看一看黑泽的湖面是不是已经出现了那些古代的女人,但是一想到张贺方对我说过的往事,我就强制性地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有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佩玺大人,好奇害死猫啊! “再等等吧。”一向惜时如命的张贺方这个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着急了,在他看来,现在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就算再怎么训练有素也都松懈了下来,宝爷更是忍不住说道:“老板呀,你可别折磨我们啦,还想什么呢,赶紧打开石门,我们进去就得了,这样太磨叽了。” 三十一年前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张贺方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好吧,去开石门。” 于是,仍旧是斌子和廖哥为首,走向那石门前面准备去打开石门。他们两个人走得大摇大摆,当他们站在石门前的时候,我还为他们捏了一把汗,生怕就在这个时候石门突然打开,一只巨大恐怖的怪物一下子把他们两个拉进了石门内。 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几个人就安全了,就当斌子和廖哥的手碰触到那石门的时候,突然之间,周围的山谷传来了一声“呜呜啊啊”的声音。那声音千回百转,正是张贺方记忆中的那妖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声,它几乎没有音调,乍一听就跟小孩子咿呀学语或是女人的哭泣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大家正要左右寻找声音的来源的时候,张贺方猛地大叫着提醒大家道:“不要看别处,盯住石门。” 这里的人都训练有素,几百年平日里看起来大家并没有那么融洽,但是,在真正的诡异的未知危险来临的时候,大家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统一了战线。所有的人刚才还很松懈,一下子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任凭山谷中的歌声多么诡异,甚至有时候那歌声仿佛就来自你的耳边,都不能把众人的注意力从石门前转移走。 有的时候,经验真的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我们这一行人如果没有张贺方的经验,很有可能都会死在这里。而正因为张贺方曾经经历过,所以,他做出了准确的抉择。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突然,巨大的石门竟然动了一下,开出一条小缝,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巨大儿厚重的石门在被移动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我心头一紧,冷汗马上浸透了后背。 张贺方见状立马说道:“都别慌,那东西是实体,怎么着也应该害怕子弹,等一会儿那东西出来的时候,大家一齐射击。” 众人也不去看张贺方,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门的缝隙,点了点头,时刻做着。 突然,一只猩红色的大眼睛从门缝中露了出来。众人刚想开枪射击,突然之间,原本在山间环绕的凄清诡异的歌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断了,山谷之中发出了无数古代女人尖叫的声音,而那石门里的怪物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一点,巨大的石门竟然“砰”的一下又被关上了。 第二十五章实力 第二十五章实力 眼见着露出一条缝隙的石门突然之间又被里面的怪物给关上了,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里面的怪物被我们这一群拿枪的人给吓回去了?不可能!直觉告诉我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常识也告诉我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既然里面的怪物不是因为害怕而把石门关上了,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正在我们愣神的功夫,突然之间,山谷之中那女人凄惨的嚎叫声又一次响起,那声音之凄惨,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大家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因为之前张贺方曾经给过大家忠告,所以,一时之间,即便是大家知道身后发生了事情,也没有人敢回头张望。 我结巴着问张贺方道:“喂,这后面的声音应该不会是唱歌吧。” 还没等张贺方回答,那边的宝爷就抢先道:“唱歌?你家唱歌是这样的声音吗?这声音简直比生孩子还要痛苦。” 我不禁再一次问张贺方道:“三十一年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吗?” 张贺方摇了摇头,道:“没有,三十一年前,她们一直都是在唱歌,就算没有唱歌也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这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贺方皱起眉头,一脸忧虑地说道:“应该是出事故了。” 有时候,人的好奇心真的可以胜过一切。虽然我们明知道身后可能会有危险,而这种危险甚至可以要了我们的命,但是,生而为人的我们,就免不了被人性所束缚。一种强大的力量紧推着我们的身体想要回头看看黑泽湖面所发生的事情。 “我说老板,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宝爷道:“现在面前的石门里面有个大号怪物,我们身后又鬼哭狼嚎的,我们干站在这里可不行,总得有一个取舍。” 端着微冲锋的斌子显然也有些紧张,他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还什么取舍不取舍的,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进入祭司的葬坑里面寻找法器么,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道回府吧。” “废话,这还用你说么。”宝爷道:“可是,眼前的情况是,我们既不知道石门里究竟是什么怪物,又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这状态,简直就是一群傻狍子一样。” 斌子不理会宝爷,转而对老蟒说道:“老蟒,你对各种奇珍异兽很有研究,你知不知道里面的那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呸!”老蟒不满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我刚才就看到那东西的一只眼睛,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嘛。” 众人的谈话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反倒是我们身后的群山之中,尤其是黑泽的方向,女人的尖叫声更加强烈了。大家听得心里发毛,都转身望向张贺方,希望他尽快做出决定。 张贺方想了片刻,旋即道:“斌子、廖哥还有老蟒、阿宝,你们四个人盯着这石门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宝爷一听,连忙说道:“哎,别别别,老板,我也想看看,你让姓夏的那丫头看着石门,我回头去看看。” “住嘴!这个时候没工夫闲扯淡,都集中精神!”张贺方吼道,这是我印象中张贺方第一次对宝爷以这种态度说话,不仅仅是我,就连宝爷和其他人也都十分惊讶。 宝爷被骂,嘀咕了两声,显然觉得有失颜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几个人之中,张贺方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他也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 宝爷等四个人盯着石门,张贺方一点一点,试探着转过头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但是,从那表情之中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恐惧。 我心说大概没有什么危险,再加上自己好奇心的趋势,整个人就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悄悄地转过头去。这一转头不要紧,我看见了一幕我终身难忘的画面。 只见,雪山下面的黑泽湖面上此时站满了人。不,我知道,那并不是人,而是成群的孤魂野鬼。再一细看,竟然发现,原来湖面上原本站着一群身着古代华丽服装的女人,但是,此时此刻,正有无数不同年代的冤魂从湖岸周围涌上黑泽湖的表面。那些冤魂有的身着民国服式,有的身着清朝官服,有的形似古代将军,还有的一些完全是一副现代人的打扮。而让我惊讶的是,那群冤魂此时此刻似乎正在与湖面上的女人们打斗,似乎那些冤魂正在试图把那些女人拉上岸。 而此时的湖边,竟然停泊着十几辆军用吉普车,十几道探照灯的光柱在漆黑的湖面上来回游走。不难看出,那些冤魂正在试图把那些女人拽到岸边的一个人的面前。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楚,于是慌忙找出了背包里的望远镜去张望。 这一看,只见那个人在反射的灯光的掩映下露出一张苍老但十分硬朗的面庞,他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的男人,留着短小的花白的胡子,身着一身看上去跟寿衣没什么两样的藏蓝色唐装,正笑眯眯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黑泽湖面上所发生的一切。而站在那人身后的人们都是清一色的陆军士兵,那些士兵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都站在离那男人很远的后面,只有一个人除外,那人就站在那男人的椅子旁边。 我调试了一下焦距想看看那站着的人是谁,这一看,我心里一下子冰冰凉,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我们丢在湖边的李忠凯教授。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李忠凯教授并没有死?或者说,那只是李忠凯教授的鬼魂?不,这也不可能,李忠凯教授的身子跟那些湖水中的冤魂有着很明显的差别,他绝不可能是鬼魂!不是鬼魂,那又是什么呢? 就在我处在震惊之中的时候,突然之间,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浑身一哆嗦,急忙放下望远镜。 这怎么可能?从我所站的地方到下面的黑泽湖的下面,这一段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六千米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下,我即便是用着望远镜,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可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头儿竟然不靠任何的设备就发现了我,甚至转过头来,不偏不倚地与我在望远镜中对视起来,这简直不可思议,让人恐惧异常。 一定是我自己眼花了。我稳了稳心神,重新架起望远镜朝刚才的方向望去。 这一次,我更是始料未及。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个椅子上的老头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椅子旁边只剩下李忠凯教授那孤独的身影。就在我在那些军用吉普的车子周围竭力寻找那个老头的时候,突然之间,我的眼前白光一闪,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用镜子在朝我反光一样。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翻在地,与此同时,山谷之中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粒子弹划过夜空,打在了我身后的山岩上。 是狙击枪!那个老头儿果然在几千米以外靠肉眼发现了我。 这时候我才发现,推到我的人是张贺方。还没等我们两个人喘一口气,突然之间,整个山谷“砰砰”的枪响声不断,十几颗子弹呼啸而至,有几颗甚至就是擦着宝爷的大腿打在石门上的。 宝爷等人也都立马顿下身来,嘴里骂道:“我靠,老板,坑人也没有这么坑的吧!你不让我们回头,简直是让我们当活靶子嘛!” 张贺方也不接话,只是径直道:“老鬼他们过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第二十六章外人 第二十六章外人 “抓紧时间?”宝爷喊道:“老板,你这不是耍我们嘛,现在这种情形,怎么抓紧时间。我们只要站起身子就一定是被他们开枪射击啊。” 张贺方没有过多的思量,直接说道:“快把石门推开。” 老蟒这个时候有些胆怯,说道:“那石门里的怪物光眼镜就有个小灯笼那么大,我们现在就打开?” 张贺方有些生气,说道:“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千难万险来到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们就是要进入石门里面,这一点我之前就跟你们交代过了。” 宝爷不满道:“可是当时您可没交代说还有老鬼也会来这里。” “别废话,快打开石门!”张贺方喊道。 于是,斌子和廖哥就开始匍匐着蹲在地面上用身体去顶那厚重的石门。这两个人身材魁硕,力量应该很大,但是,他们两个人推了半天,那石门愣是纹丝未动。 斌子朝张贺方喊道:“不行啊老板,我们这个姿势根本用不上力量。” 这石门真的有那么重吗?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宝爷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和老蟒见状也上前去帮了一把,但是同样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时候,宝爷皱起了眉头,说道:“等等,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门没理由这么重的。” 说完,宝爷从身边的地面上拔了一颗大约二十几厘米的杂草。老蟒看着宝爷,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打算干嘛?” 宝爷也不理会老蟒的问话,拿起杂草顺着石门的缝隙就伸了过去。他拿着杂草在石门的缝隙中上下划了两下,大家还没等弄明白他是在干什么的时候,宝爷便低声咒骂了一句,扔下杂草,说道:“停停停,不用推了。” 众人一愣,忙问宝爷有什么发现。宝爷说道:“这石门里面的下面有一块门坎一样的挡板,也就是说,这扇石门只能被拉开,而不能被推开。” “只能被拉开?”老蟒瞪大了眼睛重复着宝爷说的话,然后抬起头看了看那光秃秃的石门,说道:“这石门连他娘的把手都没有,怎么拉?” 老蟒刚一说完话,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吓得老蟒一怔,忙回头去看是谁,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卜瑾。 卜瑾在我们众人的印象中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了,此时此刻的她一脸淡然,匍匐在老蟒的身边,表情十分平静地说道:“让我来。” 老蟒愣了一下,也没什么异议,说道:“好啊,你来吧,反正我是没辙。” 大家都没想到,卜瑾一听这话竟然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走到了石门面前。我见状不禁大声喊道:“卜瑾,快蹲下,危险。” 但是,卜瑾一向都是对我所说的话无动于衷,我喊了两声以后,张贺方就在旁边劝阻我道:“算了算了,由她去吧。” 只见卜瑾站在石门的正前方,一手掏出了汲灵妖玉,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石门的缝隙中由上至下画了一下,一边画,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在颂咒。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长,唯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时候,山下的老鬼等人竟然没有开枪射击。 卜瑾的颂咒声停下来以后,突然之间,汲灵妖玉竟然有了反应,在发出强烈的绿色光芒的同时,整个玉牌竟然发出了低声的尖啸声。 在我身旁的张贺方一动不动地嘟囔了一句,“释灵。” “啊?”我问道:“什么释灵。” 张贺方对我解释道:“她想要利用困在汲灵妖玉中的邪灵来帮助她把石门打开。” “这……可能么。”我喃喃道。 而事情到了这里,我不仅回想起过往的一些经历。此时此刻,卜瑾怀中的汲灵妖玉已经困锁了多少邪灵呢?我记得第一次是在云南的酒店里的苗女的亡魂,之后是在地宫里的无脸女鬼以及大蛇,当然,还有那成群的咸鸭蛋脑袋和地宫中的龙蛊、麒麟蛊。在武汉,又收了与巴冉同为上古将领的养伯以及那成千上万不死军团的亡魂。这些灵魂之中,有的是一些人造的生物的灵魂,有些是一些怪物的魂魄,还有一些只是普通人的亡魂,这些都是邪灵吗?我不知道。 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卜瑾的身上,只见卜瑾的汲灵妖玉在一阵尖啸声之后,突然变得平静起来,甚至原先耀眼夺目的绿色光芒也都消隐了。而随着汲灵妖玉光芒的消隐,一股之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情况出现了,我眼见着玉牌的表面开始浮现出一股蓝色的烟雾一样的东西,这股烟雾开始一点一点渗透进石门的缝隙之中。 在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完之后,卜瑾开始变换成一脸严肃的表情,冲着石门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古苗语。我问张贺方他是否能够听懂,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我只能听懂一些,她是在命令那些邪灵从里面打开这扇石门。” 我皱起眉头,说道:“灵魂那种灵动飘渺的东西,能够顶开这些石门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张贺方说道:“不过,既然龙姑娘既然身为地御侍者,那她就一定有她的办法,我们只管看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卜瑾此刻张开了双臂,似乎是在等待。 我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靠谱,但是,过了三四分钟以后,突然之间,那石门还真的动了一下。众人一喜,心道这方法竟然真的有门儿。更让人意想不到的的是,那是门动了一下以后,并没有一点一点地被推开,而是近乎于爆炸一般地,两扇石门“轰”的一声迅速地朝两边弹开。宝爷和斌子等人猝不及防,整张脸都被巨大的石门拍了一下,急忙捂着鼻子抱头鼠窜。 “我靠,哪有这么开门的嘛!”宝爷捂着鼻子,酸得连眼泪都留下来了。 但是,卜瑾此刻也不轻松,就在石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也都瘫软了下来,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我见状慌忙去搀扶她,但是,还没等动弹,张贺方就猛地拉了我一把,说道:“石门里的怪物可能并没有走远。” 张贺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回头向石门里张望了一眼,只看到里面黑咕隆咚的,并没有看到刚才出现在门缝中的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即便如此,张贺方还是不放心,他冲斌子喊道:“斌子,扔颗照明弹。” 斌子会意,从背包里拿出装备,冲着黑暗的石门里面就是一枪。只见一道紫红色的光点“嗖”的一声窜进石门里,最后在很远的地方落了下来,发出白色的刺眼光芒。 石门的内部是一条干净的甬道,起码,在我们目力所及的范围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我见石门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就赶忙冲到卜瑾的身边把她搀扶了起来。 张贺方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进入石门里面吧。” 众人都点头称是。进入石门内以后,张贺方虽然知道关上石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为了能够给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好拖住老鬼等人的脚步,于是,在进入石门内之后,老幺和老蟒几个人愣是又把石门给关上了。 厚重的石门一被关上,甬道里面立刻完全黑了下来。那是一种绝对的黑暗,即便是呆在这里几十分钟,眼睛适应了黑暗也依旧不可能看到这里面的任何事物。我们纷纷拿出各自的手电筒取光。 我们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几千年来第一批进入这石门甬道里的外人,九条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的甬道中来回扫射,远处的照明弹还没有完全地燃烧干净,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们并没有立即朝前走,而是检查了一下我们头顶和周围的石墙,确保刚才的那个怪物并不在我们的周围才放心下来,而这个时候,照明弹已经完全燃尽了,甬道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其实,安静本身就是一种十分强大的氛围。在这种场合之中,四周异常安静,似乎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打破沉寂的人。 最后,只有张贺方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们往前走走吧。” 众人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往前走去,所有的手电筒的光亮都指向黑暗的远方,大家开始小心而谨慎地向前迈着步子。 就这样,我们大约走了两只烟左右的功夫,忽然,四周的墙壁上传来了一阵“叽叽吱吱”的声音,听上去既像是老鼠,又像是虫子,众人急忙用手电筒去查看,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只是那诡异的声音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我跟着大家往前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宝爷在前面放缓了脚步,我在最后面,走着走着就来到的他的身边,他一看到我,一把就搂住我的肩膀,然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本能地一怔,心说肯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只看那宝爷嘴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地说道:“老板让我问你,你知道你后面那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吗?” 一听这话,我后脖颈子立马出了一片白毛汗。 第二十七章灵弥 第二十七章灵弥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走在了众人的最后面。因为之前我们在进入石门内的时候已经上下左右做了充足的检查,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确信,在我们的周围并不存在什么危险,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往前走。而这一路走来,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未知的黑暗之中,对于我的身后有什么异样,我更是全然不知。就在这个时候,宝爷突然来到我的身边对我说我的身后有一个东西在跟着我,我不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想要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究竟跟着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还好宝爷在我的身边及时制止住了我。 宝爷轻声对我说道:“先别着急啊,那东西已经跟着你有一段时间了,它没动手害你我们就先不要轻举妄动。” 我面露惊讶,心说不要轻举妄动?感情不是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在这么多的冒险经历中,我已经找到了一点应对危险的办法,尤其是对付那些未知的诡异生物。对付它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要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就一定要做到先发制人。但是,既然张贺方和宝爷都说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也不好善做什么主张。因为我自己心里也明白,所谓的先发制人,前提是你有先发制人的本事,如果没有那能耐,那先发制人跟送命没什么两样。 宝爷看出了我紧张的样子,他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表现的倒是十分轻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紧张,有我呢。”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跟着大家的脚步继续往前走,但却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子已经开始发抖发软,迈起步子变得软弱无力。要说我打一开始就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跟着我还好说,这一下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让我再装作若无其事,实在是难为我了。 我一边走,一边尽可能地向后面瞄了两眼,但无奈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这一听,的确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我们几个人虽然都穿的是旅游鞋,但是,踩在青石板上,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但是,在这些轻微的声响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那是一种“簌簌”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是脚踩在地面上所发出的的声音,而更像是一只手在不停地挠着石板所发出的声响。 我抬眼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张贺方等人,他们都背对着我和宝爷,一直没有回头看。这本身也有些异样。他们似乎在有意识地不向后看,这也更加深了我对身后的东西的恐惧感。 我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大约走了五六分钟,但是,这一段时间对我来说简直堪比度日如年。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张贺方站住了脚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被宝爷猛地一拽,整个人被摔倒了甬道旁边的石墙上。只见张贺方和斌子等人迅速地转过头来,紧接着就是“砰砰”两声枪响,径直打向我原先站着的身后的地方。 我借机赶紧去看跟在我身后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那东西反应极为灵敏,见情况不对劲,立刻双腿用力,如同一只壁虎一般顺着甬道的石墙以极快的速度攀爬躲避。它爬上一处墙角,冲着我们咆哮了一声。 我用手电筒照射那奇怪的生物,一照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种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不明生物。它长着人的形状,但是,个头大小明显要比人类矮一大截。那东西的脸盘很小,但却有一双诡异突出的巨大的红眼睛,每当张嘴咆哮的时候,嘴里都会露出一排细小而密集的尖牙。那东西的身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说不清到底是毛发还是皮肤的东西,看上去总是湿漉漉的样子。如果非要让我找一种动物来跟它进行类比的话,那一定非猴子莫属。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看清了这东西的长相,对诡异的生物有着很深的了解的老蟒这个时候大喊了一声道:“我靠,是灵弥,快整死它!” 灵弥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我从大家的表情上能够看出来,除了老蟒和张贺方以外,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听老蟒的语气这东西明显很危险,斌子和廖哥也都举起微冲锋开始对着那叫灵弥的东西一顿扫射。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数十发子弹如雨点一般地落向那灵弥所在的位置,竟然没有一颗子弹打中它。那东西不仅反映快,而且速度更快,他要是在墙壁上动弹起来就如同一道黑影,我们根本看不清它是什么样子。 现代科技武器威力固然强大,但是,在这小怪物的面前却毫无用处。关键时刻还得看张贺方的,只见他对老幺吆喝了一声,老幺举起手枪瞄准那灵弥,“砰”的就是一枪。我原以为那灵弥会再一次轻而易举地躲过子弹,但是我没有想到,就在那灵弥刚要动弹的时候,它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接着整个身子似乎是被定住了一样,竟然任凭子弹打过来也无动于衷。 于是,子弹穿破皮肤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一股暗红的血液喷洒开来。 我对眼前这突入起来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转头一看张贺方,方才如梦初醒。只见张贺方双眼紧紧地盯着那灵弥,眼漏凶光,与此同时,在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杏仁的香味。 是幻术!这是张贺方的专长。一下子我就明白了,原来张贺方是利用幻术在短时间内控制了那灵弥,延缓了它的反应速度,所以才会被老幺一枪射中。 那灵弥呻吟了一声便从墙壁上摔落下来。众人见状,赶紧上前围看。只见那小东西还没有完全死绝,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痉挛,殷虹的液体顺着伤口拼命地向外涌出,一股浓烈的恶臭味弥漫在整个甬道里。 老蟒看着已死的灵弥,不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真的是灵弥,还好,总算是把它弄死了,否则我们绝出不了这个葬坑。” “这是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蟒解释道:“这种像猴子一样的东西叫做灵弥,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生物,即便是南疆的巫师们,一生之中可能也没看见过,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以前,我从来都是在古书中才能看见的。” 我想起来这东西跟在我的身后有很长时间却没有袭击我,不禁问道:“这东西很危险么,它为什么不先攻击我们?” 老蟒点燃了一支烟,企图用香烟的味道掩盖住空气中的腥臭味,说道:“这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可危险的,而且,它跟猴子很像,正常情况下是杂食动物,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都是吃素的。当然了,我说它危险不是说它本身危险,而是说如果它跟着我们一齐进入葬坑,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麻烦。” 我摇摇头,没有听懂。老蟒就继续说道:“这种小怪物,你别看它长得磕碜,而且是一脸阴邪之相,但是,这东西几乎是纯阳之身,身上的阳气非常非常重。你别忘了,这里是古蜀国祭司的葬坑,那也就是说,这里面肯定会有许多的古尸,而灵弥这种生物它最大的危险就是容易让死尸诈尸。” “诈尸?”我惊讶地说道。 老蟒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一定听说过,人死之后,在头七之前,尸体不能遇见黑猫吧。因为黑猫如果越过尸体,那就会发生诈尸。而灵弥这种动物,即便是人死了几千年,只要它们在旁边一晃悠也十分容易引起诈尸。当然,这些灵弥自己也不情愿这样干,因为往往尸体起尸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它们,甚至会把它们给吃了,而他们本身又都生活在阴气极重的地方,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阴阳调和吧。” “既然容易被死尸吃掉,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生活在这葬坑里呢?”我问道。 老蟒摸了摸满是肥油的下巴,白了我一眼,说道:“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这东西是生活在古墓里的呀。” 一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便说道:“对了,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的身后呢?我们在进入石门的时候已经在周围做了检查了呀。” 宝爷在一旁说道:“这么说的话,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并不是那灵弥出现在甬道之中,而是你把灵弥带了进来。” 我道:“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带着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 我走上前去,宝爷这个时候说道:“也有可能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它带进来的,你看看你的背包吧。” 我一愣,看着宝爷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不对劲,急忙脱下自己的背包,一看之下,竟然发现我的背包的拉链竟然敞开着,而里面的许多食物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第二十八章野道 第二十八章野道 —————————————————————— 我看着自己拿狼狈的装备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笑的冲动,毕竟这样的事情显得太过于滑稽,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中,我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张贺方说道:“看来情况很明显,那只灵弥应该是石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钻进了你的背包里了。” “可是,那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我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实在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让一只怪物钻进我的背包里面。 宝爷看了看那灵弥的尸体,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这东西有可能是在鲛人的巢穴里钻进你的背包里面的。你忘了么,我们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背包,只是去探查一下,我们第二次下水的时候才带上了装备包。我们破坏了鲛人的巢穴,很有可能是我们在水下的时候,那灵弥在山间行走落入巢穴,然后发现你的背包里有吃的,就钻了进去,然后跟着我们一路走了过来。在黑泽湖畔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把装备拿出来晾晒,但是你因为处于昏迷之中,所以你的背包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那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当时在鲛人的巢穴里,光线太过于昏暗,我没有看清楚就拉上了背包,结果这鬼东西跟着我们一齐进入了水下,然后还活了下来?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看着地面上那灵弥湿漉漉的身体,虽然理论上宝爷说的情况的确有可能存在,但这还是太扯了,我不大相信。 这个时候,张贺方道:“行了行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面纠结下去,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眼前发生的许多事情我们现在并没有必要非得出一个解释不可,别忘了,老鬼他们现在还在外面呢。” 众人点了点头,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必要深追究下去,只是那背包,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背了。我把里面的一些必要的装备药品拿出来揣在兜里,反正背包里也没有食物了,索性就丢在了这里。 我们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刚才张贺方停下脚步的地方,往下一看,原来,这里已经是甬道的尽头,而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石阶。 往下走之前,我们为了节省手电筒的电量,所以大家一行人只开了两只手电筒,以防电力耗尽以后,我们将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我们的队形依旧没有变化,斌子和廖哥提着微冲锋走在最前面,只不过,这一路过来,他们手中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了。走在斌子和廖哥身后的是老幺和张贺方,我和卜瑾、小夏三个人,走在最后的是老蟒和宝爷。 走了没两步之后,我们突然惊讶地发现,在石阶两侧的墙壁上,竟然摆着两只未点燃的火把。众人一愣,我心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祭司的葬坑里面竟然会有火把?难不成是专门为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所准备的么? 张贺方拿起墙上的一直火把,然后把火把的顶端凑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然后抬头对我们说道:“是黑鳞鲛人所连成的油,应该可以使用。” 果然,打火机的火焰以触碰到那火把,火把扑腾了两下青绿色的火苗之后,就燃烧成了正常的黄色火焰,一时间,整个石阶走廊被火把的暖光所覆盖。火不愧为人类最原始的崇拜之一,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火焰能够将食物烤熟或者是击退野兽那么简单,在几千年的人类的进化过程之中,人类的确已经不需要火来保护自身的安全,但是,古老的血液在人类的身体中流淌,一看到火光,人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这是手电筒所无法给予的。 大家看着火把被点燃以后,四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于是老幺也拿了另外一只火把,将其点燃,这一下子,四周的光线更加充足了,我们也就都把手电筒关掉了。 这一路虽然没有遇见任何的危险,但是,我们几个人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地放松警惕,因为我们刚才已经看到了那隐藏在这里的巨大的怪物,虽然此时此刻,我们找不到那怪物的身影,但是,我们很清楚,那怪物就在这里准没有错。 走了很长时间以后,石阶终于走到了尽头,我们来到了一处全新的石室。 让我们多少有些吃惊的是,这一处石室并不干净,所谓的不干净并不是指这里有多少灰尘,而是说,这里的地面上竟然堆满了森森白骨,无一例外,那些都是人类的骨骸——起码看起来像是这样。那些骸骨全部都东倒西歪,凌乱不堪,可以想象,这些人肯定死的很不安息。而在石室的尽头,分别有两条不同的甬道入口,在两条甬道的入口前各摆放了一座与真人同等身高的石像。 我们众人走上前去,现实在火把的光亮的照射下检查了一下那些白骨。经过一番仔细地查看之后,我们发现,这些看似凌乱不堪的白骨其实是有一定的规律在摆放的。例如,在靠近石室左侧墙壁的那些白骨之中常常混杂着一些青铜武器,如刀剑、盾牌,甚至有些白骨上面还有青铜铠甲,而另一侧的白骨群中就没有任何的青铜器。 小夏在鉴定死尸和草药方面是专长,她检查了一下石室右侧的那些白骨群,发现那些遗骸上面有许许多多的刀伤,而那些刀伤的痕迹很明显就是由另一侧的白骨群中的青铜武器所造成的。 “这里的白骨好像并不是同一伙人。”小夏检查完白骨之后,站起身,说道。 张贺方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这些骸骨的年代呢?” 小夏毫不犹豫地说道:“最少也得三千年前了。” 众人一愣,但是也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我想了想之前李忠凯教授对我讲述的有关古蜀国的历史,说道:“三千多年前,那应该正是古蜀国最鼎盛发达的时候啊,再加上地形的险要,根本没有外来的势力可以攻击他们的,怎么可能在祭司的葬坑中发现两伙人呢?”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范先生,你也许不知道,在古蜀国之中,一直以来都是由两种权利并行存在的。” “两种权力?”我一愣,说道:“难不成古蜀国的时候就施行了党派制度啊?” 张贺方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你看这里,也是有两条甬道的入口的,再看这些白骨,他们很明显发生过冲突。” 我看着左侧墙壁的那些白骨堆,说道:“那这么说来,这边的白骨一定就是古蜀国的士兵们喽,那对面的那些白骨又是?” 我刚说完话,就看见卜瑾走到了对面的白骨堆中,在墙角的白骨堆中翻腾了一会儿,然后在白骨之中取出个什么东西,回头给我们一看,竟然发现,那赫然是一只金色的蝎子一样的虫子。卜瑾淡淡地说道:“这是野道,也就是说,另一伙人都是巫师。” ———————————————————————————————————————————————————————————————————————————————————————————————————————————————————————————— 第二十九章双子 第二十九章双子 “野道?野道是个什么东西?”我看着卜瑾手中的那只金色的虫子,虽然此时此刻,那虫子似乎已经死了,但是,它的身体依然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直觉告诉我,那应该是一只蛊。 果然,卜瑾手中拿着那金色的虫子对我说道:“这是蛊,所谓的野道,也是蛊,是指那些制蛊人已经死去,因而没有主人成为流浪的蛊虫,现在它已经死了,应该是饿死的。” 我看着那金色的虫子,虽然它的外表给人的感觉金灿灿的,但是实际上,他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令人发指的感觉。我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蛊?” 宝爷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看了看然后说道:“从外型上来看,有些像金蚕蛊,不过又有一点不像。” 卜瑾点了点头,道:“是金蚕蛊,只是这蛊制的不是很成功。” 金蚕蛊是个什么东西,我不得而知,但是,听他们的语气,这应该是一种很强大的蛊虫,只不过这一个蛊虫制作的并不是很成功。 金蚕蛊,那顾名思义,蛊虫应该是以蚕为主体,可是,眼前的这一只蛊虫分明就是蝎子的形状,要说有蚕虫的影子,那也最多就是那虫子的腹部看上去肥嘟嘟的,还有些蚕虫的样子。 这时候,张贺方也说道:“在上古时代的古蜀国,金蚕蛊可以说是众人皆知的一种蛊虫,但是真正能够制成真正的金蚕蛊的人没有几个,而古蜀国的开国君主蚕丛便是其中之一,一些史书上零星地记载,说蚕丛善于培育桑蚕,其实,这里所谓的培育桑蚕正是指培育金蚕蛊。” “啊?”我惊讶地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蚕丛他也应该是巫师喽?”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在上古时代,有许多的国家在一开始就是由巫师所领导的,比如说三苗九黎的蚩尤,甚至是夏朝的禹帝,他们都是各自部族的大巫。而夏禹甚至还发明了一种至今扔在巫师之间流通的一种行巫时的步法——禹步。” 我想起了以前卜瑾每一次在行巫的时候都会跳的一种僵尸舞,难不成,那就是所谓的禹步? 张贺方继续说道:“蚕丛是古蜀国的开国国君,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世俗权力与神权的结合体,就跟商王朝的君王一样,但是,在蚕丛以后,世俗权力与神权的逐渐分离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这种情况在中原地带一直都是世俗权力占据上风,但是,在一些偏远的国度中,神权却往往占据主流,古蜀国更是特例,它的世俗权力与神权几乎同等重要并且共存了数千年。” 我看了看地上的白森森的骨骸,一边是古蜀国世俗权力的士兵,另一边是古蜀国的祭司们,不禁抬头对张贺方道:“这就是所谓的共存?” 张贺方一愣,苦笑了两声,道:“起码是势均力敌吧。” 说道这里,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开口说道:“等等,不对劲啊,你不是说过这里是古蜀国祭司的葬坑么,那这里怎么会存在世俗权力呢?” 张贺方皱起了眉头,低语道:“是啊,这也是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感到费解的事情。”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沉默,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说,南巫集团的人守护这个地方已经有将近千年的时间,但是,毕竟这是他们头一次真正的进入祭司的葬坑之中,里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们每人说的清楚。 显然,卜瑾对我们之间的讨论丝毫不感兴趣。她径直一个人来到了石室内两条甬道的入口前,那里各放着一座石像。张贺方给大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卜瑾,让我们跟上前去。 如果说张贺方之前所说的都是正确的,卜瑾是六御侍者中的地御侍者,是属于精神不灭的,她因为从阿姝娜的体内转移到了龙卜瑾这个人蛊的体内,法力降低了许多,记忆也需要一点点慢慢地恢复。这也就是说,不排除卜瑾看着这些石像正在一点点恢复记忆。 张贺方走到卜瑾的面前,说道:“龙姑娘,你看了这些石像,可有想到什么?” 卜瑾木讷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起过很多事情,但是,这个地方,我从没有来过。” 张贺方皱了皱眉,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办法。于是,我们便去查看这两座石像,以求在这两座石像之间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为眼前的一切做出一个判断。 这两个石像,乍一看上去,都是人像,可是,离近一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一个人。其中,靠近左侧也就是那群士兵的遗骸的一侧的石像,有着一张小脸,但是,眼睛却跟太阳眼镜一边大,厚厚的嘴唇似笑非笑,没有下巴,双手立于胸前,成握拳状。拳头的中间是空的,那架势似乎是以前曾经在手里抓过什么东西,而此刻,那东西已经不见了。会是什么呢?是金杖?我们不敢妄加猜测,转而去看另一座石像。这一看,我们不由得一惊。 如果说第一个石像还似人非人,那第二个右侧的石像就可以说根本不是人。虽然说,它那站着的姿势,举止神态,都跟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脸上还有五官分布,但是,上前一细看,就知道,那东西只有一个人的外形,细节上来看,根本跟人不沾边。 只见那石像的眼睛并不是长在脸上的,而是像螃蟹一样顺着眉毛的下方向外突出,而突出到了十厘米左右才长出两只眼睛。那东西的鼻子又大又肥,而且没有鼻孔,也不知道它长这么个东西是留干嘛的。反观这东西的嘴巴,更是夸张,一咧嘴,嘴角都到了耳根子附近,呈现出一张诡异夸张的笑脸。 众人不禁讶异,这是怎么个情况,在同一个国家之中,竟然会有如此差距的艺术表现形式。第一个石像虽然看上去也很诡异,但起码并不张扬,看上去还有些斯文内敛,脑袋上面还留着一个发髻,看上去有些像是中原人士。而反观第二个石像,张牙舞爪,粗狂豪迈,怎么看都像是异域文化或是少数民族的文化。 我看着这两座石像,不停地联想着之前李忠凯教授对我讲述的有关于古蜀国的历史,突然之间,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对愁眉苦脸的大家说道:“等等,我有一个猜想。” 张贺方一台眉毛,显然他很诧异在这个时候我竟然要发言了,于是对我说道:“什么猜想,说说看。” 我看了看大家好奇的眼神,心中还真是有些忐忑,毕竟,这石室内的人他们懂得都比我多,我害怕说出来的东西若是不对,反而遭到大家的嘲弄。 思量了一会儿,我捋了捋思路,说道:“你们看着两个石像,他们一个含蓄内敛,一个狂放张扬,这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同一类人。我记得李忠凯教授曾经跟我说过,古蜀国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半个遗民国家。当时古成都平原的内部应该是有一部分人的,这些人虽然文明程度不高,但是,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们很有可能有自己的文化和图腾崇拜。而真正建立起古蜀国的人却并不是原住民,而是从青藏高原地区跋山涉水来到这里的古羌族,他们又有自己的信仰和图腾崇拜,后来的古羌族实力强大而且人口充足,很快就把当地的原住民给同化了。但是,同化一个部族容易,可是要想同化一个部族的文化却是很难的,所以说,这很有可能并不是什么神权和世俗权力的对峙,而是两种神权之间的对峙。而这两种神权长期以来不分高下,但有一点,他们都属于古蜀国,所以,在不同神权的大祭司死后,都会被送来这里安葬,因为这里是古蜀国的祭司的葬坑,而不属于某一个神权的葬坑。” 第三十章分流 第三十章分流 我原以为,当我说完这些猜想以后,张贺方等人会笑出声来。但是,没想到当我把自己的猜想都说出来以后,他们不但没有笑,反而还皱起眉头沉思起来。站在一旁的老幺更是说道:“我觉得范先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老蟒在一旁也说道:“虽然听上去挺扯淡的,但是仔细一想,这的确比那个什么神权和世俗权力的对峙要合理一些,这里毕竟还是祭司的葬坑啊。” 张贺方也沉默着点了点头。忽然,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开始漫上我的心头,心说这么久以来,我终于算是在冒险的过程中出了一把风头,这多少让我有些飘飘然。 宝爷一向是有话直说,他来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笑道:“可以啊,哥们儿,我还以为你是吃干饭的呢。” 我苦笑两声,一时间竟然没弄明白宝爷的这一句话究竟是褒扬还是贬低。 张贺方思量了一会儿,说道:“这种猜测的确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应该继续前进,只不过,至于法器究竟是在哪一边,我们还不知道。” 这时候,廖哥和斌子提议道:“老板,我们盗过不少古墓,对墓葬地宫的结构也算有点了解,一般情况下,墓道之中出现了分路口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墓葬的地宫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两条甬道的尽头各自是放置棺椁的石室了。如果要是有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说,这两条甬道最后一定会汇合的。” 张贺方颔首沉思,向斌子和廖哥征求意见道:“那以你们两个人的经验来看,哪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斌子和廖哥对视了两眼,异口同声地说道:“第二种情况。” 斌子如下解释道:“古蜀国的国力在一向雄厚,而且整个国度都沉浸在神话的氛围之中,这样的国家对待祭司这样的神职应该十分重视。他们既然能在这样高寒的地方为古蜀国历代的祭司们修筑葬坑,那就一定不会小气,更何况,几千年来,古蜀国的祭司肯定数不胜数,如果这就走到了尽头,那多少有些说不通。” 张贺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了不错过法器,我们就兵分两路,共同穿过这两条甬道,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大家都明白,再这样一个幽深黑暗的环境中,明知道有一头巨大无比的怪物隐藏在这里,兵分两路无疑是一次大胆的冒险,因为这无异于削减队伍的战斗力,不论我们之中任意一伙人若是遇到了那怪物,恐怕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眼下为了寻找隐藏在古蜀国祭司脏坑里的六御侍者的法器,我们必须冒这个险。 经过一番分配,我们九个人被拆分成了两支队伍。第一支队伍由宝爷带领,除了他以外还有老幺、廖哥和老蟒,他们进入的是那个长相较为内敛的石像后面的甬道;而第二支队伍就由张贺方带领,队内还有斌子、卜瑾、小夏,当然还有一个不入流的我,我们进入了那个长相粗狂的石像后面的甬道。 两队人一人拿着一只火把,临行前互相嘱咐了几句,张贺方所带的装备中自然有对讲机,他们在甬道的入口处试了试,但是却发现对讲机中总是参合着奇怪的杂音,似乎这山体的内部有某种强大的磁场正在干扰着无线电的传播。但不管怎么说,有对讲机总胜过没有,我们依旧把对讲机放在身上,开始进入石像后面的甬道内。 进入甬道之后,照例是斌子走在最前面,张贺方手举火把为他照明,然后是我和小夏,这一次轮到卜瑾垫后。 一开始的一段路走的很平淡,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是,走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以后,脚底开始传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凹凸不平的感觉,我们低头一看,竟然发现,原来脚下的石板竟然有着精美的雕刻。 我俯下身来仔细观看,发现那雕刻竟然遍布整个甬道内,在我们的脚下赫然雕刻着一群精美的栩栩如生的鱼和鲛人,无论是水纹的处理还是对水流的表现都让人啧啧称奇。 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这些雕刻真精美。” 张贺方却冷不防地说了一声,道:“是啊,不光是脚下,从这里开始,我们的周围全部都是这种雕刻。” 我抬眼向前看去,果然,在前方的甬道中,脚下全部都是这种鲛人和鱼的雕刻,而在头顶的石壁上则雕刻着另一种动物,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些体型巨大的飞禽,但是,这些自然不是普通的飞禽,它们显得更加狂放勇猛,有着狮子一样的脸和浓密的鬃毛,巨大的翅膀下面居然还长着两只人的手臂。而在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则都雕刻着数之不尽的祥云图案。当然,如果说我们脚下的这些雕刻代表着国君鱼凫,头顶上的雕刻代表着望帝杜宇,那么,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的也可能并非祥云而是蚕丝,这样就可以把古蜀国最有名的三位国君都联系在一起了,不过,到目前为止,这只能算是一种猜测。 张贺方看到这样的情形,立马用对讲机冲宝爷他们那边喊了两声,道:“阿宝,阿宝,你们那边有看到雕刻么?” 对讲机里的杂音依然非常大,隔了一会儿,对讲机里出现了宝爷的声音:“是的,上下左右全都是壁雕。” 张贺方又问他是什么形状的,宝爷的描述却跟我们这一边完全一样,只是宝爷的声音在对讲机的杂音中已经显得十分沙哑,在空旷的甬道之中有些瘆人。 既然两边的人所遇到的情况都一样,那么也就没有什么过多要讲的了,两支队伍继续朝甬道的尽头走去。 我们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似乎有了出口,而且,那里还在闪现着一丝丝绿油油的暗光。斌子和张贺方对视了一眼,赶忙加快脚步上前查看,走上前去我们才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出口,只是另一处石室,而且,这座石室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很多。 我们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个耳室或是缓冲的空间,但是,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这竟然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也就是说,甬道在这里,就走到了尽头。 我们进入这小小的空间里,地底的宫殿,我见过的已经很多了,与之前看见过的地底工事相比,这里实在小的可怜。我情不自禁地说道:“我的天呐,不是吧,强大的古蜀国就这么小气么?这里未免也太小了。” 张贺方显得比较镇定,说道:“不着急,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这一进去,我们惊讶地发现,这一座不大的石室内竟然堆满了一些奇怪的箱子。这些箱子类似于梯形,上窄下宽,整体形状呈现出六边形的样子,更让我们诧异的是,这空间里绿油油的光亮竟然就是从这些奇怪的箱子里面发出来的。 我上前想要查看那些箱子,却被张贺方给拦住了,他说道:“别动,那些不是箱子,而是棺材。” “棺材?”我道:“我还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棺材,这箱子也不大呀,怎么可能装的下人的身体呢。” 斌子毕竟是专业人士,他开口道:“这是坐棺,顾名思义,也就是说,这些棺材里的尸体都是以打坐的形式被安放的。” 我不禁感叹,“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棺材?” 斌子点点头,说道:“是的,虽然很少见,但是,在一些考古活动中已经有过关于坐棺的记录了。” 我看了看那发着诡异光芒的六角坐棺,问道:“可是,这些棺材为什么会发光呀。” 斌子说道:“这些可能并不是什么光,而是在坐棺周围的鬼火。” “先别议论这些了,”张贺方眉头紧锁地打断了我和斌子的谈话,我们两个看向他,就听他说道:“如果这里是密闭的空间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里就是葬坑的尽头了。” “那又怎么样呢?”我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 张贺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拿起对讲机,说道:“阿宝,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隔了一会儿,宝爷的声音说道:“进了一个石室,可是,这里是死胡同啊,祭司的葬坑不会就这么小吧。对了,老板,你们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宝爷的这一句话说的十分轻巧,但是,我和斌子等人却立马看到了张贺方的表情。宝爷的话音一落,张贺方立即面如死灰,似乎天塌下来了一般,我和斌子忙上前问怎么了? 张贺方额角的冷汗都滴下来了,紧张地说道:“如果说,这两条甬道都是死胡同的话,那么,刚才出现在石门里的那怪物又到哪里去了呢?” —— 第三十一章开棺 第三十一章开棺 张贺方的这一句话无疑提醒了我们,先前,我们一直对那个出现在石室门缝中的怪物心怀顾虑,但是,进入这个封闭的石室以后却忽略了这个问题。从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再到我们进入这个石室,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那个体型庞大的怪物,那么,他到底又去了哪里呢? 张贺方又问了一遍宝爷这个问题,但是,宝爷那边的回复也是一样,他们也并没有发现那个怪物的踪迹。 一时之间,大家感到十分困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进入石门以前,我们看见那怪物的眼睛就足有一个小灯笼的大小,这说明它的体型已经足够庞大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地宫之中平白无故的消失呢。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张贺方的幻术,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会不会是我们的幻觉呢?” 张贺方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要说那是我们的幻觉,可是,施术者又是谁呢?再说,总不可能三十一年前的经历也是幻觉吧,那些人可是实实在在地都死掉了。” 大家都十分紧张,连忙查看了一下石室。说是查看,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因为石室就这么大,里面有没有怪物,我们一眼就可以看到了,但是,无论是我们这一边还是宝爷那一边,都找不到那怪物的任何踪迹。 既然如此,那就是有第二种可能了,那便是,这里绝不是葬坑的尽头,这里一定有某些机关密道,否则,那怪物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但是,我们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之类的东西,只在墙壁的最上方挨近顶棚的附近看到了密密麻麻围城一圈的手腕粗的黑洞,而那些黑洞看上去应该就是保持空气流通的气孔,况且,它们的位置很高,我们根本就碰不到。 这个时候,斌子说道:“会不会这些坐棺本身就是机关呢?以前,我也下过不少墓室,也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类似于密室的石室,我记得有一次,机关就是由棺材触发的。那些棺材一方面安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随葬人员,另一方面,棺材的底部就紧连着石室内的机关,只要稍微挪动一下,机关就会触发,密道就会显现出来。” 张贺方看了看斌子,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我说道:“反正现在情况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 斌子和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大家包括卜瑾和小夏都开始去尝试着移动那些六角坐棺。这虽然是我提倡的,但是,眼看着那些诡异的发着绿光的坐棺,我心里还是有一些发怵,心说会不会我一碰那些棺材里面就会突然窜出一只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呢? 我心惊胆战地尝试着转动、移动那些棺材,还好,我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但是,让我难以忘怀的是那些棺材的重量,按斌子的话来说,一般的坐棺都不会有椁,但是,这些棺材还是沉的要死。我去看这些棺材的材质,也不是石棺也不是青铜棺,摸上去跟木质的棺材没什么两样,但是重量却让人吃惊。 没一会儿工夫,我们几个人就累得满头大汗了,这样也有好处,当我们十分疲惫的时候,也就没有功夫去瞎想一些并不存在的事情自己吓自己了。 但是,当所有的坐棺都被移动了之后,仍然没有出现什么暗门,我们所处的情况没有一丁点的改变。这多少让我们有些灰心丧气,张贺方用对讲机跟宝爷那边的人联系,宝爷也说他们那边也是一筹莫展。 大家都很疲惫,就席地而坐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喝几口水,继续想办法。 小夏一边吃一边不客气地说道:“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啊,我看我们还是先把这些棺材都查看一下吧,没准我们要找的法器就在这些坐棺里面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我不禁问道:“你们一直在说什么法器法器的,说真的,你们知道那法器长什么样子吗,你们就那么确定是金杖?” 张贺方摇了摇头,道:“我们不确定会不会是金杖,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肯定是类似于手杖一类的东西,这一点我们南巫的人是有共识的。” “哦?”我道:“你们凭什么这样说?” “在我们南巫之中,关于古蜀国的法器有这样一段描述:‘法器藏于罪人之手,取之须得侍者之命’。”张贺方一边嚼着压缩饼干,一边从里怀里翻出一张牛皮纸,说道:“而且,这是一张临摹的图画,在我们南巫中,相传巫宗复生之时将会是这样的。之前一直没有给你看过,也是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 我接过牛皮纸,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似男似女的人,他有着男性身体的强壮,面目五官却又如同一名柔弱的女子,那人的胸前戴着一块玉牌,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即便如此,女性的五官还是能够看清楚,在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根权杖,这根权杖看上去有些奇怪,它并不长,如果按照人物之间的比例来看,目测还不到一米,而且因为是画,所以也难以辨别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只能知道那权杖看上去并不直,而且权杖似乎是一节一节组成的。 我看了一会儿,说道:“等等,我觉得不对劲啊,六御侍者共同助巫宗复生,可是,这里面一共才有三件法器啊。” 张贺方用手指在牛皮纸上点了点,说道:“你看,这人形男貌女,这就分别代表了天御侍者和地御侍者,那块玉牌代表着东御侍者的法器,黄金面具代表南御侍者的法器,手中的权杖代表着西御侍者的法器。” “是啊,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少了北域侍者的法器了么。”我想起在来到四川之前,张贺方曾经在梁赞失踪以后联系秦爷去北方的红山文明中调查,不禁说道:“你派秦爷去北方的红山就是为了寻找最后一件法器吧。” 没想到,秦爷却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所谓的北域侍者的法器就一定是在正北方的,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古庸国也并非是南方,在古庸国以南还有古越国,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古蜀国严格意义上也并非是正西方,六御侍者虽然名义上分为东南西北上下,但是,他们并不一定就在特定的方位。” 我点点头,明白了张贺方的意思,说道:“我明白了,这就好比说,我是天御侍者,但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那么,你派秦爷去北方的红山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贺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道:“为了找到范继云,还有就是为了确定你是从哪里来的,其实,六御侍者之中,你的出现一直都是一个谜,经过几个古文明的类比,我怀疑你应该是范继云在红山文明中发现的。”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把牛皮这叠上,还给了张贺方。 大家吃饱之后,不敢多做休息,张贺方就道:“我觉得小夏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密道,但是,我们也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即便有些不敬,但我们还是要这样做——开棺!” 说罢,大家就开始准备走向摆放在墙角中的那些坐棺,但是,就当我们正要起身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在石室入口的地方竟然蹲着一个人影。我惊叫一声,大家去看,顿时打了个寒颤,只见那人影浑身**,皮肤呈现出蓝灰色,身上还有一些**的伤口,大家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蹲在那里的,只是看到那东西看到我们的反应突然歪着头,竟然咧嘴笑了一声。 第三十二章虫棺 第三十二章虫棺 我记得大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一句老话,叫做“宁听鬼哭,不看鬼笑”。 无论是孤魂野鬼也好,深山老尸也罢,常人一提到鬼怪这种东西,尤其是女性的鬼怪,总是喜欢将其与凄怨的哭声联系在一起。撞鬼遇怪,总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老话已经说明了,鬼哭好过鬼笑。 一般的鬼怪因怨气堆积,心生忧恨,隐隐自泣,固然可怕,但是,这一类的鬼怪好在还通一些人性,尚可以讲讲道理。但是,如果碰见的鬼怪不是在哭,而是在笑,那就要倍加小心了。鬼笑是因为戾气缠身,这些鬼怪并不自怨自怜,他们一心一意就想害生人于死地,十分危险,而且根本无法沟通。 眼下,我们面前的那个人影就是这种情况。他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是,那干瘪的嘴唇一咧,大家看的还是毛骨悚然。我再一看旁边的一口坐棺,竟然发现那坐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大概,眼前的这个僵尸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孤魂野怪我看过不少,但是真正的人体僵尸,我还是头一回看见,顿时吓得直往张贺方的身后退去。 张贺方看上去并不害怕,但表情也显得有些紧张,一旁的斌子更是将微冲锋上了膛,我也掏出手枪严阵以待,小夏似乎对死尸有很多研究,脸上并没有太多恐惧的神情。不过,无论怎么说,在我们这几个人中,表现的最为淡定的,还是那个龙卜瑾。她双手低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僵尸看去。 就在我们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那个僵尸生怕他会突然站起身来袭击我们的时候,突然在我们的身后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响。 我忙回过头去,竟然发现在我们的身后,又一口六角坐棺顶上的封盖被打开了,一只灰蓝色干枯的手一下子伸了出来,似乎正要从坐棺里面爬出来。 斌子胆子大,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多说,拔出原先绑在小腿上的短刀上去就砍那僵尸的手臂,就听“叮”的一声,那僵尸的皮肉虽然都被砍破了,但是骨头竟然完好无损。斌子一看不是办法,竟然用脚去踩那个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的脑袋。 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因为,没过一会儿,我们身边几乎所有的六角棺材的封盖在一瞬间都被打开了,一群僵尸都开始尝试着从坐棺中爬出来。 斌子看了眼前的情形,大骂道:“真他妈的邪门,刚才还一点事情没有,这一会儿怎么一个个都尸变了。” 随着那些僵尸一个个开始从坐棺之中爬出来,石室内开始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有些像烂橘子的味道。小夏闻了闻,大惊失色,说道:“这是镇尸草的味道。” 斌子紧张地看着四周不停向外爬出的僵尸,说道:“什么镇尸草不镇尸草的,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这些鬼东西怎么会突然都钻出来了。” 小夏说道:“这些尸体并不是尸变,他们本身就应该是粽子,只不过之前用镇尸草给镇住了。” 那些尸体此时已经都爬出了坐棺,一个个东张西望,似乎正在弄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人一样。 斌子有些焦急,说道:“小夏,你的专长就是巫医,你说这些东西是被镇尸草镇住的,那你就再弄点镇尸草把他们镇住啊。” 小夏握紧了手枪白了斌子一眼,说道:“你以为镇尸草那么容易弄到么?而且,它虽然名字叫镇尸草,其实并不是由一种草所制作的,而是由各式各样的草药共同配置而成,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配置。而且,镇尸草要想发挥功效需要很多的条件共同满足,比如氧气含量和温度等等,我们刚才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而且又有火把,光照变强,温度提高,而且我们呼出的二氧化碳大大增多,这些都会致使镇尸草失去功效,让他们活过来。而且,这些粽子看上去就能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尸变,他们是被别人制作成粽子的。” “砰”! 斌子一声枪响,瞬间击碎了一个僵尸的头颅,但是,那僵尸没有了头颅竟然丝毫不敢畏惧,仍然一步一步朝斌子走去。这时候,那个原先蹲在那里的僵尸也站了起来,开始向我们走过来。 “我靠!”斌子大骂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脑袋都被崩烂的粽子还能动弹,这到底是谁做的呀?” 我看了看眼前的情况,顿时想起了黑泽湖里的水尸,说道:“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古蜀国的祭司所制作的,你们忘了黑泽里的水尸了么,这些僵尸可能就是为了保护葬坑而存在的。” “砰!”我也对着一具朝我走过来的僵尸开了一枪,不过没打中脑袋,只是打中了前胸。 我开枪之后有些后悔,因为那些僵尸似乎对声音特别敏感,我们开枪之后,这些僵尸的行动速度明显变快。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必须开枪射击,否则,等到那些僵尸把我们团团围住的时候,可能一切都晚了。斌子开始用微冲锋扫射,趁着一个空挡,回头冲卜瑾喊道:“既然他们跟水尸一样,那你就再念念咒,让他们别在攻击我们啊。” 斌子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只僵尸的手臂狠狠地如同榔头一般砸向他的脑门。斌子一个躲闪,但还是被重重地打在了肩膀上,他身子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可见那僵尸力气之大,非但如此,那僵尸的指甲就如同钢钉一般,直接将斌子的皮肤割开,他的肩膀顿时鲜血直涌。而那些僵尸一闻到空气中有血液的味道更是张狂起来,没过一会儿,这就像是一种恶性循环,围困我们的有二十几个僵尸,现在几乎就站在我们的对面。 一时之间,石室内枪响不断。斌子那两梭子子弹很快就打没了,但是他并没有放下枪,而是用着枪托狠狠地砸向僵尸的头盖骨。张贺方的手枪也紧随其后,子弹全部耗尽,也露出了狼狈之相。 我的子弹还比较充裕,暂时挡在大家的前面,但是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反应,心里有些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有些高估他们了。我原先还以为他们能像是小说中或者电影中的那些抓鬼大师一样,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一个僵尸,可是现在才发现,巫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无敌,僵尸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现在,那些僵尸的身体大多已经被我们的子弹打的残破不全,可是,他们依旧不断地朝我们奔袭过来,战斗很快就进入到了刺刀见红的阶段。 我的子弹打没以后,抡起手枪对着一个僵尸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可是,我自己的手被震得发麻,可那僵尸的脑袋却一点事也没有,我们很快被逼到了墙壁的一端。 卜瑾想要施咒,但是根本没有那个时间,黑压压的僵尸不停地向我们涌来。张贺方把火把递给我,可是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往往是我用火把击打一边的僵尸,另一边的僵尸就涌过来。 眼看着穷途末路陷入绝望的时候,张贺方突然一咬牙,大声喊了一句什么古怪的话,然后他就像疯子一般猛地冲到了一具僵尸的面前,大拇指就好像是一枚钢钉一样狠狠地戳进了那僵尸的眼眶里。 僵尸自然不会感觉到疼痛,但是他的眼眶上还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大窟窿。我正纳闷张贺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突然之间,张贺方手腕一翻,一只大头硬壳,细小触角的虫子顺着那僵尸的眼眶就钻进了那僵尸的脑袋里。 是尸蜱!我对这种诡异的蛊虫至今印象尤深,因为当初正是这样一只蛊虫操纵了我母亲的遗体。虽然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毕竟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我对她还是有很深的情谊的。这一次看着张贺方再一次使用这种蛊术,我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尸蜱钻进了僵尸的脑袋里之后,那僵尸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笔直地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随后,张贺方做了一个法诀,然后口中迅速地念了一大段的咒语,猛地一指那些其他的僵尸。 顿时,那只被尸蜱钻进脑袋里的僵尸就像是我们的人一样,开始全力帮助我们阻拦那些其他的僵尸的袭击。 我眼睛一亮,说道:“这个办法好啊,快,还有没有更多的尸蜱啊?” 张贺方摇了摇头,道:“我的道行不比龙姑娘和制蛊大师,尸蜱这种蛊虫无法携带过多,否则容易被反噬。”说 第三十三章机关 第三十三章机关 ———————————————————————————————————————————————— 这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我还以为,这墙壁角落里的四口棺材会是能够让我们活命的关键,在卜瑾的支持下才把他们打开的,但是,这一打开,我们顿时只觉得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跟这群南疆的巫师一起呆久了,对虫子这种东西已经有了莫名的恐惧感。而眼前的这些虫子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他们通体乌黑,后背有厚实的甲壳,乍一看上去有些像瓢虫,但是个头要比瓢虫大许多,黑压压的一片,每一个都有小鼠标那么大,而且似乎非常活跃凶猛,棺材盖一代开,它们就发疯了一样冲出棺材,根本不怕人和僵尸。 眨眼之间,我整个人都被虫群所严严实实地裹住,那些虫子小头细爪,只要有缝隙就往里钻。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衣服里、裤管里都爬满了虫子。我转头一看其他人,发现他们几个人的情况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都已经看不出人的样子了。 我拼命地用手去拍打自己身上的虫子,有时候甚至会被那些虫子巨大的螯牙给咬到,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什么疼痛了。这种恐惧感不同于遇见僵尸或者鬼怪,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慌乱感,我们手足无措,浑身炸毛,全然失去了方寸。 更让我们感到可悲的是,那些僵尸也并没有停止对我们的攻击,虽然我们现在都已经分散开了,但是那些僵尸依旧对我们穷追猛打。一时之间,我们五个人在石室内一通横冲乱撞,一边扑打着身上的虫子,一边躲避着僵尸的攻击,十分狼狈。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可喜的变化,因为,我渐渐地发现,这些虫子似乎并不是想要攻击我们,只要我们不打那些虫子,那些虫子就不会反咬我们。 顿时,我心里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些虫子附着在我们的身体上,那些僵尸就不敢攻击我们了呢?我做了一些尝试,结果差点没被僵尸敲破了脑壳,看来这些僵尸并不害怕这些黑甲虫。 但是,情况一直都处在变化之中,我们很快发现,其实并不需要我们去扑打,那些虫子自己也会从我们的身体上爬下去,似乎这些虫子当初爬上我们的身体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站在了棺材边上,挡住了他们出来的路,而当我们逃离那些虫棺以后,从里面爬出来的虫子就并没有爬上我们身体的**了。 相反,这些虫子竟然开始往四周的墙壁上开始攀爬。我们几个人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枪托击打着攻击我们的僵尸,几经周折总算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已经是面带血色,身上的大伤倒是没有,不过一些小伤已经数不过来了。 斌子这个时候大叫道:“我靠,这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本来我们就够狼狈的了,这下可好,又有这些虫子过来捣乱。” 这时候,我们已经被僵尸围困在石室的中央了,张贺方喘着粗气对斌子道:“行了,别抱怨了,谁都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我们真就倒在这里了,那也是命。” 斌子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说道:“哎呀?老板,你从什么时候也开始信命这种东西了?” 小夏突然插了一嘴,说道:“别吵,你们看那些虫子。” 这个时候,我们身上的虫子基本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些困在我们衣服里的虫子还在不停地挣扎。 我们顺着小夏的方向抬头看去,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只见此时的墙壁上已经爬满了那些黑甲虫。它们声势浩大,在石室内发出了巨大的“哗啦哗啦嘶嘶”的声响,就像是扫落叶时所发出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些虫子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攀爬,它们有着让我们十分震惊的统一性。它们就如同列队的士兵一样,正在不停地爬上墙壁,冲着墙壁最上方的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手腕粗的小黑洞里。 随着一些黑甲虫已经钻进了那些黑洞之后,越来越多的黑甲虫也冲了进去,突然,在混乱不堪的石室内发出了“咯噔”一声巨响。 所有的人都面露喜色,大家对这样的声音十分熟悉,这是机关触发时所发出的声音。 斌子更是喜出望外,说道:“是机关,是机关!咱们有救!” 张贺方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果然另有玄机,利用蛊虫来做机关的触发装置,古人的智慧实在让人佩服。” 看到这里,我也不禁啧啧称奇。其实,刚才在我们检查石室的四周的时候,最怀疑的就是那些墙壁上的小黑洞,只不过他们太高了,而且,那些小黑洞看上去很多,密密麻麻围成一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通风口一样,所以我们当时也并没有查看。 原来,这里的石室的机关并不是什么转盘一类的东西,救命的机关是由这些**的黑甲虫来触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四个角落的虫棺都没有自己被打开的原因。 我们一边迎击僵尸,一边尽可能地争取时间,等待着机关完全开启。 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如同黑色潮水一般的黑甲虫此时已经所剩无几,它们绝大多数都钻进了墙壁上的黑洞里面了。与此同时,我们的周围就好像响起了鞭炮声一样,“咯噔”、“咯噔”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就听见“咔嚓”一声,我们脚下一软,地面的石板突然一动,打开一个巨大的石门,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掉进了暗道之内。 那石门开合的速度非常快,我们一掉下去,那石门立马就关上了,将那些僵尸永远地封锁在了石室之内。 但是,我们掉进暗道之内却并没有马上落地,事实上,这段距离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长很多,我们持续下落,时间甚至要持续了五秒钟,这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对于告诉下落的物体而言,这将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了,最少也应该一百米。 最后,伴随着“扑哧”一声响,我们五个人系数落在了一处黑水之中,我手中的火把瞬间熄灭。暗道之中竟然满是黑水,这实在不在我们的预想之中,不过也幸好有这些黑水,否则,这样大的冲击力,我们估计早就被摔死了。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狠狠地砸进黑水之中,慌乱之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用力地扑腾,让自己快速地浮出水面,我的头刚一露出水面就立刻大口喘气,为了不让自己再一次沉下去我拼命地寻找任何能够借力的东西。 黑暗中,我摸到了一块似乎是木板一样的东西,心中大喜,急忙往上窜了窜,这一窜不要紧,混乱中,我竟然抓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 第三十五章联络 第三十五章联络 黑暗之中,我摸到一只冰凉的手,不由得吓得连忙向一旁游去,好不容易才退到一旁。 我惊魂未定,嘴里暗骂了一声,心说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虎口脱险了,但是没有想到,这可怕的葬坑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我拼命地找寻自己的手电筒,但找了半天却都一无所获。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在我的身边不远处又“哗啦啦”响了四五声,张贺方和斌子他们也都从水下冒出头来。 我先听到了张贺方的声音,他道:“范先生,你在哪里?” 洞穴里太黑,我们互相根本看不见。我答应了一声,道::“我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后,两道手电筒的光亮发了出来,我看见张贺方和斌子正向我游来,他们俩身后的小夏和卜瑾也紧随其后。 “这里好像是一条地下暗河。”我说道,因为我能明显地感觉出来,这里的黑水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在流动,流向更远更深的地方,而我们似乎是落在了这条暗河的中间部位,既看不到暗河的起源也看不到暗河的终点。 张贺方和斌子用手电在河面上照射了一下,一个让人十分震惊的画面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只见,这暗河的河面上竟然摆满了数不清的木板,这些木板就好像一条条竹筏一样顺着这暗河飘向远处的黑暗。这一块块木板成一字型排列,不慌不忙,徐徐向前。 让我们惊讶万分的是,在这些木板之上,竟然无一例外,都躺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不同于刚才我们所见到的僵尸,他们保存得相当完好,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熟睡的人一般。而且,这些人全部都穿着灰蓝色的粗麻布的衣服,看上去还真有些想古代的巫师。 我很好奇,这里的空气似乎是流通的,而且,这里还有一条暗河,湿气非常重,但是,如果说这些尸体都是古蜀国的祭司们的话,那这些尸体都已经存在数千年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保持不腐,实在让人费解。 张贺方看着这些源源不断的尸体,说道:“从他们的服装上来看,他们就是古蜀国的祭司无疑了,我们终于来到了葬坑的内部了。” 这时候,斌子和小夏又游了回去,竟然大胆地拽回来一块木板。 斌子指着这木板,说道:“这些木板应该经过特殊的处理,先是抹了一层油脂一类的东西,然后封蜡保存,这样在水下就不容易腐烂了。” 我看着那木板上的尸体有些地方有些轻微的浮肿,皮肤呈淡淡的紫蓝色,口鼻处似乎还有一些亮闪闪的东西。小夏对尸体有些研究,告诉我说,这些尸体的体内应该都灌有水银,然后在尸体的表面在做一些巫医的防腐处理,这样的话,这些尸体不会腐烂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们脚下的水很深,前方的路还有多远,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样一直游下去,总归不是一个办法。 我看着这些木板,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经看到过一些有关于秦始皇陵的电视节目。据说秦始皇死后,在自己的陵寝之中修筑了和中国一样的微型版图,并用水银做江河湖海,而秦始皇的棺椁就这样在水银之中来回游弋,巡视着他的领土。难不成,这些木板上的古代祭司也有这样的想法?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古蜀国的版图,只有一条河,我们也只能顺着河流的方向继续前进。 经过一番的商讨,我们几个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们游到河中央,看到一块木板,就把上面的尸体推进了河里,然后自己爬上木板,顺着这河流向前漂,这样不但十分省力,而且还可以给我们充足的时间休息。更何况,天知道这黑漆漆的水下有没有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很快,我们五个人就都各自坐在了一块木板之上。我们顺着河流漂去,张贺方把他的背包里的消炎药品拿出来擦拭伤口,看我的背包已经不见了,便分给我一些。 我们简单地处理过伤口之后,大家开始担心宝爷他们那一伙人。他们会不会也遭遇了跟我们相同的情况呢?如果是,他们又有没有成功脱险呢? 张贺方拿出对讲机,甩了甩里面的水,这一下,对讲机里面的杂音更大了。张贺方冲着对讲机喊了两声:“阿宝!阿宝!你们怎么样了?” 对讲机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宝爷他们没有回话,是对讲机坏了吗? 张贺方又做了几次尝试,可都没有任何的作用,索性暂时放下了对讲机,专心休息起来。 过了一会儿,河道渐渐变得宽阔,我觉得这条暗河很有可能是黑泽湖水的地下补给水。而且,这些木板在地下暗河跟河道两侧的摩擦,以及水流的影响竟然能够在河道之中按照既定的线路正常地行驶甚至拐弯。 我们拐了一个弯之后,突然发现在两侧的山体岩壁上竟然多出了许多流水侵蚀的洞穴,我们用手电往里面照射,竟然发现在那些洞穴里面竟然都盘坐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老年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栩栩如生,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相比于暗河中木板上的这些尸体,那些在洞穴里的尸体的地位似乎更高,这从他们的服饰装扮上就可以看出来。有时候,在河岸的两侧,也能看到一些身穿华丽的古代服饰,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的老祭司,他们的身边摆了一圈的油灯,看上去就好像正在行法事一般,只是那些油灯早就已经燃尽了。 我终于明白当初老蟒看到那灵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怕了。如果灵弥真的能够使千年的死尸诈尸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我们恐怕早就已经被无数的僵尸祭司撕个粉碎了,而且,直觉告诉我,僵尸祭司将比那些普通的祭司更难缠。 我们就这样在木板上随波逐流了将近二十分钟,我身心俱疲,差一点昏睡过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无线电波的杂音突然响起,在整个山体内来回回响。 原本大家都已经放松下来准备稍微休息一下,这一声“嘶嘶”的对讲机的声音一下子又让我们的神经紧绷起来。 张贺方倒是一喜,说道:“是阿宝他们。” 我们仔细听着对讲机里有什么动静,但是,却发现杂音太大了,根本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张贺方皱了皱眉,又狠狠地甩了甩对讲机,在自己的膝盖上磕了磕,这回情况才有一点好转,但杂音依然非常大。 从对讲机里传出的第一个声音并不是宝爷,而是老蟒,我们模模糊糊地听出了老蟒说话似乎带着一点哭腔。 紧接着,老蟒颤抖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老板!老板!你能听见吗?” 张贺方喊道:“老蟒,我能听见,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们还在那石室里面吗?” 伴随着“哗哗”的杂音,老蟒又喊了一遍:“老板!你能听见我……哗哗……你就回复我。” 张贺方有些焦急,又喊了一遍:“我能听见你说话,你继续说吧。” 但是,显然对讲机现在已经失灵了,老蟒似乎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只听他在一旁用颤抖的声音抱怨着道:“我靠……哗哗……什么破牌子,太差……哗哗……喂!……哗哗……老幺,你把他按住……哗哗……宝爷、宝爷你别冲动……我是老蟒啊……哗哗……你离我远一点……廖……” 我们断断续续就听见了这些声音,很不连贯,但还是能够听出来,他们那边已经出事了。更让人不安的是,从老蟒的那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一些有关宝爷的事情——宝爷你别冲动,我是老蟒啊!这句话难道是说,攻击他们的人不是什么僵尸,而是宝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张贺方冲着对讲机又喊了两声,当做是最后的尝试,可是,却被斌子拦了下来。张贺方一看他,斌子轻声道:“老板,别出声。”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前方。 第三十五章巫妖 第三十五章巫妖 —————————————————————————————————————————————— 大家向着斌子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不由一愣,只见前方的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摆着一口无比巨大的黑紫色的石棺。所有的木板都在向那口石棺靠拢。 除了我们所在的这一条支流以外,我们还能看见在我们的左侧,有另一条支流也在向这里汇合。两条支流在这里呈现出“义”字形汇拢,而石棺所在的位置就是“义”字的那个点的位置。在石棺的后面是一处开阔的广场一样的地方,而广场的尽头则有一处巨大的石窟,不知通向何处。 更然人啧啧称奇的是,那些漂流在河道中的木板在这里错落有致地分开了。也就是说,原本在左侧漂流的木板经过石棺之后变到了右侧的河道,而原本在我们这一侧的漂流的木板则变到了左侧的河道。它们错落有致,一个接着一个穿插而过,让人震惊于古人的智慧竟然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确定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地下暗河,因为单凭自然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做到这样完美的分流的。而且,看那些木板漂流的方向,似乎他们在经过石棺之后,会再一次循环往复,永远在这地下不停地运转。如果这是河水,那么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水往低处流这样的最简单的物理定律,既然这些木板能够循环往复地始终旋转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的水依旧是死水,只不过在地底的某种机关的驱使下在不停地流动,好让这些躺在木板上的尸体来回巡视着葬坑,防止有人入侵。 可是,我们呆在这里这么久,没觉得那些躺在木板上的尸体有任何尸变的迹象,他们变不成僵尸,又怎样能保护葬坑呢? 我完全沉浸在这奇特的情景之中,没想到斌子和张贺方突然把手电筒给关掉了。斌子再一次提醒我,道:“别出声,刚才那石棺好像动了一下。” 我很惊讶,本来我还以为这里不再会遇见僵尸一类的东西了,因为这一路过来,沿岸上、河道上到处都是古人的尸体,但是他们都没有任何尸变的现象,所以我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警惕。 我听了斌子的话,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只是在黑暗中朝着那石棺的方向看去。让人惊讶的是,那石棺跟之前石室里的六角坐棺一样,竟然也撒发着绿油油的光亮。 我屏气凝神,渐渐地发现,那石棺的确在动。只是,那石棺的棺盖移动的非常缓慢,根本就不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棺材盖一下子就被里面的僵尸给掀开了。这石棺里的僵尸应该是被我们刚才的喊话声音所吵醒的。 渐渐地,那石棺的棺盖发出了轰轰的摩擦声,没一会儿,那石棺的棺盖就被推开了一半。突然,一只皮肤附有淡淡的光晕的手从石棺里面探了出来,一下子扣在了石棺的棺壁上。 眼见着那石棺发生的变化,而且,我们的木板还在不停地向那石棺靠近,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跳进水里。 可是,眼下的情况如果贸然跳进水中,则会引起更大的声响,这样也许情况会变得更糟。 就在我犹疑这一刹那的时间,那石棺里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就坐起身来。他这一坐起来,我猛然发现,那东西的身高实在超乎我的想象,从他的衣着服饰上来看,我能够很确定,他此刻就是坐在石棺之中,可是,即便是如此,他那上半身就足以和一般的成年人的身高相媲美了。这难道是古代的巨人巫师? 很快,我们身下的木板就已经飘到了离石棺不到二十多米的距离了,而且,这距离还在不停地缩短。 好在那从是管理坐起来的家伙并没有其他什么过激的动作。他身穿一身肥大话里的紫色长袍,像是熟睡了很久很久,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或任何活物能够出现在这里打扰他的安眠,但是,我们的出现打破了这里原本应该有的宁静。 那东西坐起身来,眼睛空洞呆滞地往前前方,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隔了一会儿,那东西的脖子突然一转,就听见“嘎嘎”的声音,听上去是关节活动的声音,他的脸一下子看向我们这边的河道。 我和张贺方等人,包括卜瑾在内都很害怕,急忙趴在了木板上装作是死尸,一动不动。我心说这东西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一只僵尸,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发现我们的存在吧。 但是,即便是如此,当我看到那东西的脸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那东西的脸跟我们进来的面容粗狂的石像几乎一模一样,两只眼睛向外突出十几厘米,而且,那东西的眉间似乎还有第三只眼睛。 显然那东西已经发现了我们这五块木板,但是,情况也如我所料想的一样,他只是觉得我们这五块木板有些异样,但是,并没有明确地看出来我们不是尸体。他歪歪脑袋,似乎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想了一会儿,就在我们的木板就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又缓缓地躺进了石棺之中,我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张贺方在最前面,指了指石棺后面的空地,那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再呆在木板上了,而是要我们登上那空地。 我们经过石棺的时候,还能够清晰地听到石棺的棺盖闭合起来的时候所发出的的“轰轰”的摩擦声。我紧张到了极点,在从木板上往两侧的河岸上跳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就掉进了河里,不过好在斌子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 我想开口道谢,但是斌子立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提醒了我。 我一开始还想用极小的声音说点什么,但是,张贺方更加小心,他干脆摇了摇头,不让我冒这个风险,他指了指远处的空地尽头的石窟,意思似乎是在说有什么事情到了那里再说。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躺在黑紫色的石棺里面的人会不会就是六御侍者。 我们小心翼翼地绕开石棺往后面走,走了一半,也不见那石棺有什么动静,这个时候,我才刚刚有勇气长舒一口气。 可是,就在我们一放松的那一瞬间,突然,无线电波的“哗啦哗啦”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虽然这声音本身并不大,但是因为石棺周围原本十分寂静,再加上山体内部呈现的回音效果,这一声响如同炸雷一般回荡在我们的身边。 张贺方低喝了一声:“糟糕,大意了!” 无线电对讲机“哗啦哗啦”刚响了两声,突然,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那对讲机里出现了宝爷的声音,他的声音不知怎么竟然显得几分妖魅:“我在这里。” 宝爷的话音一落,巨大的黑紫色石棺里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 第三十六章搜身 第三十六章搜身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一路过来,张贺方心思缜密,处处小心行事,生怕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可是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他的对讲机却忘了关闭,原本对讲机里静寂无声,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宝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而且,那声音无论怎么听都感觉怪怪的。 黑紫色的巨大石棺突然一动,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那原本已经就要合上的棺盖再一次被推开了,只不过,这一次速度变得非常快。紧接着,石棺里那东西的手臂就探了出来。 我们的对讲机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大概是张贺方已经把它关闭了,但是,这种亡羊补牢的方式显然没有任何的作用。那石棺里的东西绝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我们眼看着情况不对劲,张贺方一指前方的石窟,喊道:“快跑!” 我们正欲向石棺的方向逃窜,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从石棺里探出来的手臂忽然手腕一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石棺内发出。顿时,那些原本躺在木板上随着河流漂泊的尸体一个个都直坐了起来。 我们一愣,那些尸体又再一次动弹,这回他们干脆猛地一下子站起了身,开始往我们所站的空地上爬了过来。这些僵尸的数量可远比我们之前在那石室内的要多很多,而且,这些僵尸他们生前既然都是祭司,那就更不会简单。 我们的子弹早在黑泽胡底对付鲛人和水尸的时候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在石室内更是将所有的子弹都打光了,眼下,我们手中没有威力巨大的武器,这当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斌子一看这个情况,喊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杀出一条血路冲进那石窟里吧。” 张贺方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那些排成阵势的僵尸祭司,他们似乎就是在守护那石窟的入口,顿了顿,他说道:“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就算我们冒险冲入那石窟里面,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那石窟通向哪里,是不是死胡同,如果那时候这些僵尸也跟着我们钻进石窟里,情况反而更糟。”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其实并不仅仅那些躺在水面上的祭司的尸体发生了尸变,那些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被安放在山体的洞穴里的祭司的尸体也都一个个活了过来,他们盘膝而坐,但摆在身体周围的油灯却不知为何忽然亮了起来,这些僵尸一个个都朝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眼神直勾勾的,说不清是不是敌意。但是有一点很显然,那就是,这些僵尸并不像毫无纪律,他们虽然盯着我们看,但是却并没有擅自对我们进行攻击。他们似乎都听命于那个沉睡在巨大的黑子色石棺里的东西。 我们这个时候再转过头去,发现那石棺里的巨人已经坐了起来,而且,脖颈发出“嘎嘎”的关节转动的声音,以一个十分别扭,至少常人看起来是相当不舒服的一个姿势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几个人。 这一次我看那东西看得清楚,关于他的那丑陋的相貌以及奇特的眼睛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是这一次我看的清楚,那东西眉心之间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什么第三是眼睛,而是一个发着淡淡光芒的犄角一样的东西。 不过,真正令我感到吃惊的是,卜瑾一看到那东西,似乎感到非常害怕,竟然一下子冲到我们的最前面给那东西跪了下来。我们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张贺方,更是瞠目结舌。在他看来,卜瑾是贵为巫宗坐下的六御侍者之一的地御侍者,在巫师的世界中,地位是相当高的,即便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丝毫不为过。但是,连卜瑾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我们队伍中最厉害的角色现在都已经给那东西下跪了,我们这几个人就更没什么资格在那里傻站着了,在张贺方的带领下,我们剩下的四个人也都赶忙在卜瑾的身后跪下身来。 卜瑾不但跪了下来,而且口中还念念有词,我虽然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的那种语音语调我还是十分熟悉的,那是古苗语。可是,跟一个古蜀国的祭司说古苗语,对方能够听得懂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早就有许许多多的考古发现,早在六千多年以前,古蜀国就产生了足可以与甲骨文相媲美的文字体系,虽然文字尚不发达,但是,显然几千年前出于封闭状态的古蜀国人是听不懂卜瑾口中的古苗语的。 那东西缓缓地从石棺中站起身来,腿一抬,竟然从石棺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遇到过许多危险,总结出了一系列的应对方案。例如,遇到巫怪这种东西,如果有胜算,那就先下手为强,如果没有丝毫的胜算,就什么都别想,立刻跑路。保命要紧,这一点也不丢人。 卜瑾一看对方对她的话根本就无动于衷,于是赶忙不停地磕头以表示自己的诚意。这个时候我看到,周围山体洞穴内的僵尸祭司也都站了起来,朝我们这边查看,那架势似乎是准备随时听后我们眼前的这个巨人祭司的差遣。 看到这里,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以一敌百只能是一个传说,在面对这么多的僵尸祭司的时候,卜瑾也只能选择妥协,甚至连先发制人都没有想过。说来也奇怪,大概是由于那东西庞大的身形的缘故,他给人一种十分强大的气场,让人甚至根本无法正视他。四周的僵尸不停地发出咆哮,那东西的喉咙里也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嘶吼。 那东西开始一步一步地逼近卜瑾,等走到了卜瑾的面前,卜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脸上那似乎永远平静如水的面容此刻似乎也起了一丝波澜。 令人惊讶的是,那巨人祭司看到卜瑾那貌美的容颜竟然露出了一个十分厌恶的表情,大手一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扫把把卜瑾的身体如同落叶一般扫飞了老远。而且,卜瑾的身体一落地,就有无数的僵尸开始向卜瑾冲了过去。那样子似乎是那巨人祭司不感兴趣的人那些僵尸就可以攻击她了。 我条件反射地想要上前去搀扶卜瑾,怎料,我这一动弹,那巨人立马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他巨大的手掌猛地一下子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都拎在了半空之中。 那巨人的力气极大,我整个人在他面前毫无抵抗的能力,他那手掌就像是巨大的铁钳一样让我根本无法呼吸。我的双脚用力猛蹬,不停地踹那巨人的身体,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不过,这一下,我倒是和这个巨人来了一个近距离接触,我和他一照面就发现,原来那巨人的身体上竟然爬满了数不清的黑甲虫,而那些黑甲虫正是我们在石室的时候帮助我们触发机关的黑甲虫,难不成,那些黑甲虫就是他在几千年前放在那里的? 我呼吸困难,张贺方和斌子一看情况不对,索性也都不跪在地上了,站起身来用枪托不停地击打着那巨人的腿,发出“框框”的声音,但是,那巨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耐心仔细地查看着我。随后,他竟然用另一只手一下子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一愣,心说这是干嘛,难道要劫色吗?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他这样做的目的了——他在试图从我的身上找一些东西,而这个东西在我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佩戴在卜瑾身上的汲灵妖玉,我身上并没有。 果然,那巨人发现我的身上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对待我的方式就跟卜瑾一样,直接把我扔在了那群僵尸之中,让僵尸来解决掉我,然后转而去掐住了张贺方的脖子,看样子他似乎要逐一排查。 只是,这一次,那巨人刚一把张贺方的身体举起来,在远处的河道处就响起了“砰砰”两声枪响,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那巨人的脑袋上。 第三十七章尊敬 第三十七章尊敬 子弹的威力显然要更加强大,两颗子弹把那巨人的脑袋打蒙了,但是却并没有从根本上伤害到那巨人一丝一毫。那巨人的脑袋歪了歪,然后转向自己的身后,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开的枪。我们也顺着枪响的声音看过去,只见在漆黑的河道里,老幺正拖着老蟒的身体潜伏在漆黑的暗河之中。 老幺手里拿着的是廖哥的微冲锋,目光刚毅地看向我们,喊道:“老板,没事吧?” 张贺方怎么可能没事,他现在已经被那巨人掐住脖子拎在了半空中,他甚至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斌子大声提醒道:“老幺,别上来,这里很危险。” 但是,斌子一说完话就被那巨人用巨大的手掌打飞了。随后,那巨人怒吼了一声,旋即,所有原本隐藏在山体洞穴里的僵尸倾巢而出,如同敢死队一般前仆后继地跃入水中。僵尸不会游泳,但同样的,他们也不会被淹死,这里的河水虽然深,但总归是能摸到底的,那些僵尸就这样直接从水底穿行过来。 老幺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开枪射击他周围的水面,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僵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无法抵挡。微冲锋里的子弹很快就被老幺挥霍掉了,他整个人也被那些僵尸押上了我们所在的空地。 而此刻最惨的人要数我和卜瑾了,我们两个人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卜瑾还好,可以偶尔用她的蛊虫应付一下那些僵尸,而我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头跟那些僵尸搏斗。 那巨人对张贺方也很快撕开了张贺方的衣服,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之后照旧将他抛进僵尸堆里。 张贺方被摔在地上,干呕了两声,然后冲卜瑾大喊道:“龙姑娘,他在找汲灵妖玉。” 卜瑾此刻正在左右避闪僵尸的攻击,她显然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而我一直对此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个巨人祭司刚才没有去检查卜瑾身体,反而还流露出一种厌恶的表情呢?难道是古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在作祟?显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我马上就看到了那巨人祭司又抓起了小夏,他也分不清什么男女,照例把小夏的衣服撕破,然后在扔出去。 这个时候,卜瑾左躲右闪,已经重新回到了巨人祭司的面前。她快速地掏出自己胸前的汲灵妖玉拿到了巨人祭司的面前。 这一招果然见效,那巨人祭司一看到汲灵妖玉,整个身体竟然怔了一下,似乎非常疑惑地看了看卜瑾。那巨人祭司看上去的确对汲灵妖玉有些忌讳,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十分厌恶卜瑾,再一次大手一挥将卜瑾打到一边,似乎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是,看着那巨人困惑的表情我敢确定,他一定能够认出汲灵妖玉,但是,为什么他会对卜瑾那么厌恶呢? 难道是因为卜瑾做了什么对他不敬的事情?这不可能,一开始,还是卜瑾带着我们跪在了巨人祭司的面前,整个过程,卜瑾并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如果不是礼节的问题,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卜瑾身份的问题,而她是地御侍者,按理来说也应该受到巨人祭司的尊敬。 我看着那巨人祭司开始转而向斌子的方向走去,他脸上的黑甲虫来回乱窜。突然之间,我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个问题并不是出在卜瑾的身份上,更不是因为卜瑾的礼节的问题上,而在于卜瑾的身体。 我的脑海里再一次响起了范继云的话——龙卜瑾并不是一个人。 卜瑾的确不是人,而且她也并非鬼怪,她是蛊,是人蛊,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人造人。也许,这在古代大祭司的眼中,卜瑾的肉身跟其他的蛊虫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些低等生物,所以,他的眼神才会流露出那种不屑和厌恶的神情。 想到这里,再想一想我自己的身份,我立马冲到摔在地面上的卜瑾的面前,将她快速地扶起来,然后对她说道:“把汲灵妖玉给我。” 卜瑾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解的神情,她显然并不希望这么做。但是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再稍有耽搁,我们所有的人都被检查之后,估计这里所有的僵尸都会把我们当成是外来的闯入者将我们毫不留情地杀掉。 我看着卜瑾那执拗的神情,顿时怒火中烧,冲她大喊道:“别磨蹭,如果我真的是天御侍者,你必须把汲灵妖玉给我。” 卜瑾见我发火,愣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我趁她那一愣神的功夫一把夺走了她胸前的汲灵妖玉,快速地佩戴在我自己的胸前。 这是我第一次,估计也是除了卜瑾以外唯一一个佩戴上汲灵妖玉的人。那汲灵妖玉虽然用手掂量起来重量很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将它佩戴在我自己的胸前,顿时就感觉那玉牌无比的沉重,而这种沉重感并不是往下坠的感觉,而是一种压迫感。仿佛那块汲灵妖玉死死地贴在我的胸前,压得我浑身喘不过气来,同时又有一种失落感,或者说是幻灭感,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一般。 但是,这种不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感。那块汲灵妖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冰块一样紧贴在我的皮肤上,一股纯净的清流流进我的血液之中。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顺着汲灵妖玉流进我的体内,这并不是夸张,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嘎嘎”作响,肌肉在不断地膨胀,仿佛我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地变得强壮。我想,那应该是被禁锢在汲灵妖玉中的各种邪灵所给与我的。这种情况既让我产生了一种毁灭一切的暴戾感,同时又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比淡然的安宁感,但是,这两种感觉却并不冲突,我只觉得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气,似乎我可以创造一切,又可以毁灭一切。 随后,汲灵妖玉开始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这种光芒不知道要比卜瑾所佩戴的时候的光芒要耀眼多少倍,而且,与卜瑾不同,汲灵妖玉佩戴在我的身上所放出的光芒并不是绿色,而是纯白的光芒,将整个山体顿时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我没有念任何的咒语,因为我根本不会那些东西,但这一系列的变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我一下子来到了那巨人祭司的面前,身体中强大的力量让我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 而那巨人祭司一看到我,整个人一愣,一时之间竟然矗立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们的周围刚才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僵尸们也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转向我的方向,更不用提张贺方和斌子他们那诧异的眼神了。但是我知道他们根本看不清我的脸,因为强大的光芒已经将我的身形完全掩盖住了。 我冲着巨人祭司,刚想开口说话,竟然发现,还没等我开口,一个巨大低沉而空旷的声音就从我的身体内传了出来。这一次,巨人祭司听懂了我的话。我原意是想说:“放开他们,我们是为巫宗而来。”但是,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 那巨人祭司一怔,我发现,这个时候连刚才在他脸上乱爬的那些黑甲虫似乎也感到了害怕,竟然躲藏进他的长袍里面了。 那巨人祭司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指了指我们身后的那个石窟,然后竟然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顿时,原先那些张牙舞爪的僵尸也都立刻朝我跪拜下来,僵尸的身体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场面有多壮观,自然不需要我多言。我只是依稀听到斌子胆战心惊地问张贺方说这就是所谓的巫宗驾临么。 那巨人祭司鞠躬之后,就径直退了回去,重新回到了巨大的黑紫色石棺之内躺了下来。 看着那巨人重新躺回石棺之内,我刚想松一口气,突然之间,那石棺一动,一股巨大的猩红色妖火一下子从石棺之中蒸腾出来,在那妖火之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圆球,直冲我飞来。 第三十八章怀疑 第三十八章怀疑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猝不及防,只见那妖火猛地撞在了我的胸前,我顿时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恶心欲吐。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喉咙发甜、嘴唇发湿,视线变得模糊,我伸手抹了一把嘴唇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七窍正在不停地往外流血。我眼前一黑,登时晕倒,失去了意识。 …… 等我再一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胸前的汲灵妖玉已经不见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血污,大概已经被小夏所处理过了吧。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刚才的那口黑紫色的石棺还原方不动地坐落在那里,显得十分平静,刚刚周围成群的僵尸也不知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我昏迷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他听见了张贺方和老幺的对话声,依稀听到张贺方带着疑惑的声音说道:“这么说的话,你们觉得阿宝是卧底?” 老幺没有说话,反倒是之前被老幺在水里拖着的原本昏迷着的老蟒开口说道:“老板,你要相信我们,这事错不了,你是没看到他当时进入密道以后的样子,简直跟疯子差不多,也得说廖哥真是够义气为了救咱俩……唉。” 我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发现卜瑾和小夏也都在张贺方的身边,就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我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他们却像是听到了原子弹爆炸一样,一个个大呼小叫地看着我,那样子简直比看到那巨人祭司还要害怕。尤其是卜瑾,她缩在一旁,双手拼命地护住胸前的汲灵妖玉,似乎是害怕我再一次去抢夺,但是,这一次在她看我的眼神的时候,不再是平淡如水而是多了一丝畏惧。 “喂!”我多少有些不高兴,心说刚才可是我救的你们,怎么说也不应该这样对待我呀,便上前问道:“你们干嘛那么怕我?” 我一边走,还一边在漆黑的暗河里照了照,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身体除了强壮一些以外,跟以前也没什么变化。 还好,在这几个人之中还有张贺方这样的冷静的人。他看了看我,也很紧张,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道:“范先生?” “干嘛?”我已经有些厌倦了他们这样的反应。 张贺方看我这个样子,两肩一耷拉,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回头对大家说道:“他暂时还是范佩玺,没有什么变化,也根本还不是巫宗。” “说什么呢,我不就是戴了一下汲灵妖玉么,而且那还不是为了救大家嘛!”我说道。 张贺方说道:“是啊,范先生,你这一次相信了我跟你所说的六御侍者的事情了吧,你作为六御侍者中的天御侍者,在巫宗的复生是作为皿器出现的。” 我点点头,想起了之前在神农架里的老人洞时,卜瑾曾经对我怒目相向,那时候她就曾经跟我说过我是皿。还说我背叛了什么,我想她那时大概以为是我背叛了南巫,转而和范继云他们一起蒙骗她(也就是阿姝娜),收集所有的法器之后并不帮助巫宗复生,而是杀死巫宗。她那时候哪里知道,连我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张贺方继续说道:“刚才你也看见了,汲灵妖玉在你的手中所展现出来的威力要比卜瑾强上很多很多,这也是因为你的身份的问题,只有你可以完全将汲灵妖玉里面的邪灵的力量转化为自己所用。” 我想起了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神奇的感觉,那是一种超乎寻常的愉悦感,以至于我真的有点想再来一次那种感觉。 不过,我随即又问:“不过,后来从那石棺里出来的红色火焰是怎么回事啊,还有,在那火焰里面的红色珠子,我想,那会不会就是我们当初在石门外面所看到的‘红色的眼睛’,没准是我们看错了也说不定。” 张贺方说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那团红色妖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那个巨人祭司的精魂,而在那精魂之内应该就是所谓的老尸体内所结的内丹了。” 听了这个解释,我不禁说道:“难不成,那巨人把自己的精魂送给了我,或者说应该是送给了汲灵妖玉,他自愿将自己的精魂奉献出来帮助巫宗复生吗?” 张贺方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说实话,那巨人祭司虽然已经变成了僵尸,但是他凭借着自己结下的内丹以及强大的咒术,依然可以在这祭司葬坑之中称霸一方,他生前恐怕就是古蜀国空前绝后的一位真正的大祭司。” “既然那大祭司的法力那么强大,他会不会就是六御侍者之一呢?”我问道。 说到这里,张贺方也皱了皱眉,说道:“是啊,我刚才也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这个大祭司的法力绝不比任意一个六御侍者差,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六御侍者的话,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奉献出自己的精魂,他只需要把他所看护的法器交给我们就好了。” 老蟒这个时候说道:“诶,对了,我们南巫之间不是有这样的传言么,古蜀国祭司的葬坑里,‘法器藏于罪人之手,取之须得侍者之命’嘛,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巨人跟你说什么了啊?” “跟我?”我很惊讶老蟒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说道:“卜瑾跟他说古苗语他都听不明白,我怎么可能听明白那巨人说什么呢。” “不对呀,你刚才明明跟那个巨人祭司说话了,而且,那个祭司也貌似听懂了你的话了呀。”老蟒说道。 我回想了一下,记起了自己的确跟那个巨人有过交谈,但是,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就好像那句话并不是我说的一样。而且,我仔细回想,也不记得那巨人跟我说过什么,他只是用手指了指我们前方的石窟,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贺方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过多地讨论,因为石窟就在我们的前面,我们稍作休整,立即去那里看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他们之前的对话,说道:“对了,你们刚才说宝爷他怎么了?” 张贺方一听我提到了宝爷,眉毛就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头一甩,对我说道:“问他们。” 我转头看了看老蟒和老幺,他们眼睛干巴巴地看了看我,酝酿了一下之后,对我说道:“我们怀疑宝爷应该是组织的卧底,他是一路潜伏着随我们而来的。” “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想起了宝爷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卧底。 老蟒到了现在似乎还心有余悸,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他杀了廖哥就足以说明一切。我们自打在石像的地方分头行动以后,一走进那甬道里,我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四下张望,时不时地还回头瞅我一眼,笑得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我看他说的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的,就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烟给他点上,说道:“别急别急,你整理一下思路,否则我都要听糊涂了。” 老蟒接过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道:“好吧,我就从头给你们讲讲我们在那边的经历。” 第三十九章情况 第三十九章情况 休息了一会儿以后,为了节省时间,张贺方要我们先进入身后的石窟,一边走一边听老蟒跟我们讲述他们那一伙人所遇到的经历以及宝爷的一些反常的行为。 这里的石窟并不是我们一路来时的甬道,这里是纯天然的钟乳石洞,所以,行动起来并不方便,我一边小心避闪着周围的山石,一边听着老蟒的叙述。 我一边听,一边发现,一开始我还真是低估了这个老蟒。虽然他看上去肥胖无能,而且一双眼睛总是色眯眯地往小夏和卜瑾的腿上瞄,但是,也正是他这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洞察到了一些其他人所没有察觉到的事情。 原来,当时我们在石像那里的时候,决定分流各自行进的时候,宝爷作为他们的领队进入了那个长相较为内敛的石像后面的甬道内。当时根据老蟒的回忆,宝爷带着他们进入甬道里之后,嘟囔了一声“好可惜”之类的话。不过,宝爷这个人,在队伍里一向都是说话不沾边,嘴巴没把门的主,所以,老蟒也没太注意。但是,当他们进入到甬道内的浮雕路段之后,老蟒那敏感的神经渐渐发现了一些问题。虽然宝爷还是用对讲机跟我们联系,但是,老蟒还是觉得宝爷哪里有些不对劲。 老蟒心里不舒坦,用手电筒的光亮去照宝爷的背影,竟然发现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竟然是在一边走,一边无声地笑着。 当时,在那样幽深狭窄的空间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更何况是一个曾经熟悉的人在做着这样一个诡异的举动呢。 老蟒连忙让廖哥和老幺两个人过来看。老蟒这个人胆子小,而且非常敏感,但是,老幺和廖哥却都是刀刃上混饭吃的主,尤其是廖哥,径直就问宝爷道:“宝爷,你笑什么呢?” 话音一落,走在最前面的宝爷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这一次急刹车太过突兀,老蟒他们赶忙也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宝爷的背影看去。 这个时候,宝爷缓缓地回过了头,在手电筒光亮的映衬下,那张脸显得异常惨白,但是,真正让人吃惊的是他那一脸如同扑克牌一般的表情,那样子根本不像是才笑过一样。 宝爷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老蟒他们,一脸死板的表情,反问道:“我刚才笑了吗?” 老蟒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这个宝爷整个人都阴森森的。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宝爷撞邪了,他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但是,在一细想想,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也不大。虽然我们这一行人在一开始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那两座石像面前的尸堆,但是,那些尸体都已经腐化成干净的白骨了,理论上来讲造不成什么危险。而且,他们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是南巫集团的人,虽然术业专攻,但是,一些起码的巫术鬼道还是略知一二的,宝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没有理由会对这些事情毫无察觉。 之后,廖哥又在宝爷的身后看了看,发现宝爷走路的时候脚跟尚且着地,应该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于是,大家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只有老蟒一个人还是提心吊胆,始终觉得宝爷有问题。 之后,他们也进入了一间石室,但是,他们所处的石室跟我们的并不一样。我们当时进入的石室里面,到处都摆满了六角坐棺,但是,他们所进入的石室里面却并没有什么棺材,而是到处堆满了真人大小的陶俑,而这些陶俑无一例外,都是跟他们进入的甬道入口处的石像大同小异,都是大眼睛,厚嘴唇,没有下颌,梳着发髻。 这些陶俑被雕刻的栩栩传神,如同活人一般,就好像他们的眼睛会转动一般。用老蟒的话来说,被这些陶俑盯着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扔进了跳广场舞的大妈之中,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 这个时候,张贺方还曾经问过宝爷那边的情况,宝爷只是说遇到了死胡同,却并没有说那边的具体情况。 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具体的机关位置,老蟒越来越发现,宝爷开始变得急躁,那并不是宝爷的性格。翻了一圈之后,大家做下来,想着如何是好,实在不行就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宝爷突然如同疯子一般站了起来,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枪对着石室内的陶俑就是胡乱开枪。子弹打光以后,他就抄起地上的石头猛砸陶俑的脸。 老蟒他们被宝爷的这个突然的举动搞得完全摸不清头脑,他那架势,简直就是歇斯底里一般,老幺赶忙上去劝阻他,告诉他不要太冲动。 谁想到宝爷回手就给老幺一拳,最后嚷嚷着他们几个人迟早都会死在这里,还说什么别想困住他之类的话。 虽然大家对宝爷这种突如其来的发飙感到不理解,但是,宝爷砸破陶俑这件事情还真的做对了。那些陶俑随着被宝爷不断地破坏,他们发现,在陶俑之中竟然有一些液体开始不断地流出来。那液体看上去十分粘稠,流动缓慢,呈现出银白色的样子,仔细一看,正是水银。 这些水银流到地面上,很快就顺着砖缝流进了地下,紧接着就是“咔嚓咔嚓”几声机关的转动声。与我们的机关密道出现在脚下不同,他们的密道是笔直通向前方的。 老蟒告诉我们,这里的祭司的葬坑的结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他们所进入的那个密道,幽深无底,到处都是岔口,如同蚁穴错综复杂。而且,在这些密道之中,竟然都摆满了神龛神像。 四个人之中,宝爷的身手最好,可是要论知识的丰富程度,老蟒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位。但是,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根本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神像。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也许不是神像,因为,他对于世界上一些有名的神祇体系也都有一定的了解,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神像。 不是神像,那有可能是一些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可是,老蟒看了无数的神像,依然看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而且,那些神像的模样十分怪异,不,用怪异这个形容词也许有些不对。用老蟒的话来说,就是那些神像看上去非常别扭,但是,哪里别扭又说不上来。那不是造型的夸张之类的别扭,而是一种传神的感觉,老蟒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因为他找不到可以类比的东西。 但是,即便它们进入了这里,宝爷依旧显露出一副癫狂的样子,他冲进密道之后,照旧捡起石头就去砸那些神像,嘴里还不停地吼道:“你们困不住我,你们困不住我!”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行为举止,百分之一千万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上了。于是,老蟒他们三个人就合力把宝爷给按住了,凭借着他们学过的一些巫术开始用尽量最简单实用的办法为宝爷驱邪。 因为条件有限,驱邪的仪式并不是很讲究,但大体上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宝爷开始变得冷静下来。众人也松了一口气,老蟒赶紧拿出宝爷手上的对讲机开始给张贺方传递信息,但是,大概是因为山体内的结构复杂,磁场混乱,对讲机一直听不到张贺方的回复。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原来宝爷根本就是在演戏,看到大家已经放松了警惕,宝爷突然之间抽出手中的腰刀,一下子就捅进了廖哥的胸口。宝爷下手黑在南巫是出了命的,一刀捅进去不过瘾,还顺着割开廖哥的胸口十厘米才罢手,随后直奔老蟒而来。 老蟒被宝爷划了一刀,急忙向老幺求助,两个人暂时抵挡了一下宝爷,也不顾什么装备不装备,拿起廖哥的微冲锋,拔腿就开始跑,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若是论身手,他们两个绝不是宝爷的对手。 那时候,对讲机也落在了那里,所以,后来老蟒他们根本没法再跟我们保持联系。 老蟒和老幺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密道之内,一进入之后就发现,这里的工事是在太宏大,他们没走多远就迷路了。而且,在那些幽暗的密道下面,他们还常常能闻到一些刺鼻的味道,这些味道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老蟒再加上失血过多,渐渐昏了过去。 好在老幺熟悉水性,对水有着异乎常人的敏感。在一处石窟里,他隐约间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于是就俯身在地面上,一边循着水声一边拖着老蟒前进,没想到真走出了那密道,进入了地下暗河,随后就看到了那巨人祭司,再一次与我们汇合。 第四十章宫殿 第四十章宫殿 我听完了老蟒的讲述以后半天没有说话,隔了老半天,我才说道:“你们不是说怀疑宝爷撞了邪嘛,那为什么又说他是组织的卧底呢。”说罢,扭头看了看张贺方,发现他的脸色出奇的难看,似乎很羞愧的样子,说道,“我相信张老板看人的眼力是不会错的。” 老蟒撇撇嘴,道:“这个世道,人心隔肚皮,看人哪有什么准不准的。我们之前也给他做过驱邪的仪式了,但是,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你说还能是什么情况,无非就是他在装疯卖傻呗。” 我思量了一下宝爷的为人,说道:“也没准是很厉害的东西附在了宝爷的身上呢。”我想起了之前在神农架的经过,我记着那个时候高鹏和梁赞的身上都有鬼魂附体,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只用脚尖走路的现象。 老蟒听我这话,冷笑了两声,说道:“我看你们就别为他开脱了,宝爷的种种恶迹在南巫也是众人皆知,很多人都不愿意雇佣他,因为他这个人总是吃里扒外的主,老板,你当初说要请他的时候,大家都很反对是吧。不是我们不支持你,是那个宝爷他压根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范先生,你说老板看人准,你可知道,这次的行动根本就不看什么人不人的,只看你有没有本事。” 我听了老蟒的话,看来这个宝爷以前在南巫也是劣迹斑斑啊,于是看向张贺方。张贺方沉重地摇了摇头,就像是一个赌徒压错了法码一样无奈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多说也没有用,阿廖和李忠凯教授都死了,说这些也无法让他们复活。” 我问老蟒道:“那宝爷现在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老蟒看了看老幺,于是老幺就说道:“我们在密道里面摆脱他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但是,偶尔我们在石窟里面穿行的时候,还是能隐约听见陶俑破碎的声音,我们估计宝爷应该还是在砸那些神像。” 说完,老幺担心地看了看老蟒,说道:“说实话,我也不认为宝爷回事组织的卧底,我觉得他是真的疯了,一定是我们之前撞到了什么魔怔的东西。” “得得得!”老蟒在旁边多少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就我一个人心理阴暗好了吧,你们的宝爷都没错,他是好人,只不过脑袋那大石门挤了,所以疯疯癫癫的。” 我们继续一路不停地朝前走去。老蟒刚才对我说过,这里的祭司的葬坑的规模和结构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恐怕,这里的一座雪峰都被掏空了也说不定。其实,这不用他来多说,当时我们在暗河的木板上漂泊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这里的水是死水,它之所以流动一定是因为某些机关在提供动力。 大约走了三十多分钟以后,我们头顶上的钟乳石柱开始一点点减少,在我们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拱形入口。大家相视一笑,心说这里大概就是葬坑的中心地带了吧,于是赶忙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虽然在进入这祭司葬坑的中心地带以前,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估计着里应该修建着一座地宫,而且应该很宏伟壮观,但是,当我们真正地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的时候,还是被震惊的瞠目结舌。我们几个人长大了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就说不出来话,这种壮观的建筑群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甚至没有勇气去对这建筑群品头论足。 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座地宫,简直可以被称作是一座地下城池。放眼望去,这座地下建筑群与故宫的格局有些相近。 首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就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广场,脚下是平整坚硬的青石板,穿过广场,我们的前方就出现一条宽度超过十米,长度少说也要两百多米的巨大石阶。在一开始的入口处的两侧都有一些矮小的建筑,似乎是一个个精舍,每一间精舍上门前都有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不用多说,这些精舍的里面一定安放着那些古蜀国的祭司们。 我们顺着往前看去,发现越是往前,两侧的精舍建筑就越大越气派,等到了石阶的两侧的那些精舍一个个修筑得跟宫殿庙宇都差不多了。 在石阶的最上方,那里有一棵树,一棵青铜树。李忠凯教授曾经跟我说过,在诸多的考古发现重,青铜树这种类似于祭祀用品的文物只在古蜀国的三星堆文明中有所发现。我们当时前往三星堆博物馆,那里面就陈列着一棵出土的青铜树,青铜树的上面有许多的青铜铃铛,但是,这些青铜铃铛却并不会响。一直以来,考古界都把那些精美的青铜树列为精美的祭祀用品,但是,至于那些青铜树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至今也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我想起了之前张贺方曾经带我去醉石堂看过那个陆老板陆麟,他也有一颗小青铜树,几乎是微型的,当时,把汲灵妖玉放在青铜树的下面铃铛就会响,陆老板说青铜树的铃铛可以检测到邪灵的运动。 但是,我们眼前的这颗青铜树显然要大很多很多,它几乎就是和正常的树一边高大。我们用望远镜观看,发现树干至少要由两个成年人环抱那么粗,树的高度也应该在五米之上,而且树冠非常的浓密,当然,那些也都是由青铜所雕刻而成的。 不过,让我们惊讶的是,在青铜树的前方,盘腿端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们,穿着一身粗麻布的衣服,因为距离太远,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张贺方看了一眼我们几个,说道:“走吧,出发。” 大家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们抱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走在这巨大的地下宫殿之中。应该说这是一种敬畏的心情,对于古人的鬼斧神工我们今人也要自愧弗如。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精舍,说道:“理论上来说,越是住在上面的祭司的尸体地位就应该越高吧。” 斌子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这样。” 我吞了一口唾沫,说道:“那照这么说的话,我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巨人祭司根本就不算什么?这里的每一个祭司的地位都要比那巨人高?” 张贺方说道:“应该不会,那巨人祭司死后依然可以统领那么多的僵尸祭司,就说明他的地位应该非常高,而且,我一直觉得那黑紫色的石棺有些地方很可疑。” 大家一愣,困惑地看向张贺方,心说可疑?可疑的话你怎么不早说。 张贺方继续说道:“我所说的可疑是指那石棺的位置。” 斌子是行家,张贺方一提醒他就明白了,当即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么看来,的确有点奇怪。” 我有些着急,问道:“哎哎哎,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明说行不行啊?别欺负我这么一个外行人。” 张贺方就说道:“范先生,你难道不觉得那个石棺的位置很突兀么。那里是一个使地下暗河分流的平台,在暗河里的祭司的尸体都是最低等的,他们甚至连棺椁都没有。可是,那巨大的黑紫色石棺,无论是材质还是里面的祭司,地位都很高,他的棺材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多少有点说不通。退一步来说,就算是那巨人祭司的石棺被安放在那里是为了保护这座地下工事,但是,最起码也应该有一个棺台呀。” 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张贺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说道:“你的意思是,那石棺是被别人给移动到那里去的!” —————————— Ps.最近在其他地方宣传,总说巫踪抄袭盗墓笔记,我是真没明白到底哪里跟盗墓像,巫踪的本质是探险而非盗墓。 这一次,青铜树一出来,估计大家肯定又怀疑了。所以我给大家普及一下:青铜神树最早是在1986年三星堆考古活动中出现的(并且只出现于三星堆),已出土八棵,是我国首批禁止外出展览的出土文物,大体时间为商代晚期由古蜀国人所铸造,应为祭祀时所用,为三星堆所特有,盗墓中所说的秦岭青铜树并无考古发现可以佐证。 第四十一章震惊 第四十一章震惊 “别人给移动过去的?”我想了想那个巨人祭司从石棺里走出来的样子,说道:“可是我觉得他从石棺里面走出来以后很自然啊,他很明显就是摆放在那里守卫着这座宫殿的嘛。” 张贺方不再多说话,于是我们几个人就继续蒙头往前走。空旷的地下宫殿中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来回地回荡着,我越走心里面就越有点不自在。这一切真的就这么容易? 也许,人有的时候都会有一些犯贱的心理,明明不希望自己再遇到什么危险,可是,当四周没有什么危险可言的时候,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应该就这样顺利地进行下去。 而事实的情况是,我们这一路畅通无阻,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到了那颗巨大的青铜树下面。我们走进青铜树的面前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来,刚才我们在远处观望的时候,看到青铜树上面枝繁叶茂,似乎全部都是青铜雕刻的树叶和铃铛之类的东西,但是,当我们真正走到青铜树的下面的时候,抬头一看,就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青铜枝叶。在那青铜树的树冠上竟然雕刻着一只无比巨大的飞禽。 那飞禽盘踞在青铜树上,两只巨大的翅膀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离远一看吧巨大的翅膀上面的青铜羽毛栩栩如生,但是因为还是青铜的颜色,所以很容易把它们误看成是青铜树的枝叶。在青铜树的下面,还有一口巨大的容器,乍一看上去和鼎很相像。 在青铜树下面的基座上,则雕刻有巨大的鲛人图腾,看上去也是十分凶恶。但是,在我们登上这里的台案上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其实一下子就已经被我们眼前的那个盘膝坐在青铜树前的人所吸引了。 那人身体结实,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这样的衣服很简谱,但是我却记忆犹新,这就是古代六御侍者所穿的服饰。它的质地很粗糙,而且也很坚硬,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质地才能够让它几千年也不腐朽。 我们绕到了那人的前方,发现这个人面堂黝黑,已经黑到发亮的地步了。而且,这个人很瘦,是皮包骨头的那种瘦,很明显,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可是,传说中,六御侍者不是有各自的长生之道么,为什么这个家伙死了呢。难道他也跟巴冉等人一样,厌倦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而选择了自杀? 显然,张贺方等人更关心的是法器的所在,他们几个人先是都凑到了那人的面前,一律跪下给那人行了一个大礼,随后就开始搜查那人的身体,寻找所谓的法器,但是,找来找去只找到了那人手中的一团帛书,并没有看到什么法器的影子。 张贺方急切地打开帛书,却发现上面所写的文字他根本就看不懂,于是把帛书交给了卜瑾,卜瑾接过来以后,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重新看了看那人,然后卜瑾把手放在了那人的头颅上,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那人的尸体瞬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垮塌下去。 斌子一惊,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过‘法器藏于罪人之手,取之须得侍者之命’嘛,这侍者之命还没有得到怎么就把侍者的尸体弄坏啦?” 卜瑾在斌子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帛书,说道:“这就是侍者之命。” 张贺方有些迫不及待,他让斌子不要随便插嘴,自己问卜瑾道:“那帛书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卜瑾拿起帛书,照着那上面的文字,将其翻译成了古汉语就是——吾为宗师六御,得长生之道奉命于此,护法器。越千年,无人与共,唯古蜀之尸首,亡蜀之罪人,及罪人之妖蛊。吾饱尝玄夜饥渴之苦,故求一死。遂取蜀之大祭司之尸首,令其尸变,托与重任,守地宫之玄门。后人若寻至此,必为宗师六御,使棺台之机巧,展杜宇之鹏翅,得罪人之尸,既得法器。 卜瑾说完以后,这其中大概的意思也都很明显了。那意思就是说,这个人以前就是巫宗的六御侍者之一,得到了一种长生术,奉巫宗的命令在这里守护巫宗留下的法器。但是,经过了几千年的时间,依然没有人来到这里,他独自一人守在地宫之中,除了古蜀国的那些祭司的尸体和灭亡蜀国的罪人以外,就只有那罪人留下的妖蛊。 我记得张贺方曾经跟我说过,所有的六御侍者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都是长生永存的,只不过,他们每一个人的长生都有一定的缺陷。天御侍者保持肉身不腐,但是对以前的神情全无记忆;地御侍者精神不灭,但是必须依靠抢夺其他人的身体才能够存在;隐藏在古庸国的老人洞里的那个侍者因为老人洞的关系而长存,可是如果一旦离开老人洞他便不复存在了。 那这个侍者的缺陷又是什么呢?他说他饱受玄夜与饥渴之苦,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只能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而且不能进食,否则就会使他的身体**。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不过总而言之,这个侍者最后选择了自杀,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将古蜀国的大祭司的尸体尸变,然后将其放在地宫的入口处守卫这里。看来,张贺方推测的没有错,那口黑紫色的石棺的确是被人后移到那里的,而这个人正是六御侍者之一。 “使棺台之机巧,展杜宇之鹏翅膀,得罪人之尸”,这几句话似乎也不难理解。使棺台之机巧就是说,棺台上面有机关,触发机关以后,杜宇的翅膀就会展开。我们看了看青铜树上的青铜猛禽——它一点也不像是杜鹃鸟,但是,它所代表的应该就是杜宇了。 这么说来,那罪人的尸体就被困在那巨大的青铜猛禽的翅膀里面。 亡蜀之罪人——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指古蜀国的最后一代国君——鳖灵。难不成,几千年前曾经风光一时的古蜀大帝鳖灵的尸体就被困在这里面?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知怎么便砰砰乱跳,心说终于就要拿到法器了。 但是,一具尸体为什么要用这样大的一件青铜器来禁锢住呢,难不成那鳖灵的尸体也是一具僵尸? 张贺方让大家都拔出腰刀作为武器,以防青铜猛禽的翅膀打开以后,里面的尸体会出现尸变的现象。 大家点了点头,到了最后的关头,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紧张。 找到棺台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那东西十分显眼,就在青铜树的后面。我和张贺方两个人走上前去,其余的人都呆在青铜树下面严阵以待。 棺台大约一米多高,全是由白石搭筑,我和张贺方爬上去,机关的触发点似乎不隐蔽,几乎就在棺台的正中央。我和张贺方相视一笑。那是一个方向盘大小的圆盘,我和张贺方合力一按,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 我们转头一看,只见青铜树上的青铜猛禽的翅膀果然开始一点点地张开,并伴随着金属只见的摩擦声。 我看到斌子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这一路过来,凶险的事情经历过不少,如今,这一切总算是快要结束了。 随着那青铜翅膀越展越大,大家脸上的笑脸也越来越浓。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物极必反,我看到,当那青铜翅膀完全展开之后,斌子等人的笑容凝固了。他们似乎很诧异,很困惑,他们皱起眉头仔细去看那青铜翅膀内,很快,他们凝固的笑容就变成了惊恐的呼喊。 老蟒第一个叫出声,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青铜猛禽歇斯底里一般地大喊:“我操!是、是是宝爷!!” 第四十二章弹孔【为鲁班尺的皇冠加更·同时感谢么么哒】 第四十二章弹孔 ———————————————————— 宝爷?! 一听这话我和张贺方当场也懵掉了,我们两个人多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便赶紧冲到了斌子他们那一边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的确是宝爷。 巨大的青铜飞禽的翅膀展开之后,宽度甚至达到了十米,看上去十分壮观。但是,在那青铜飞禽的两只锋利的爪子上却挂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尸体,尖锐的爪子将他的身体完全穿透,他的胸口、腹部以及颈部全部都被贯穿,半截肠子悬在半空之中摇摇欲坠,死相非常难看,很难想象这竟然会是宝爷的最终结局。 老蟒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他瘫坐在了地上,但是出于本能地还是不停向后退去,嘴里念叨着:“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宝爷是鳖灵的轮回转世?” “绝对不可能。”张贺方十分坚定地说道:“你们看他身上的伤口,那里面还在不停地向外面流血,这就说明阿宝也是刚被挂上去的。” 老蟒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在回想起之前宝爷的一些举动。半响,他开口道:“难不成,宝爷是被鳖灵的灵魂附体了?所以他才会在石室和密道里不停地砸那些石像和神像,我记得他当时不是不停地在说什么‘别想困住我’之类的话么,如果把那些话按在鳖灵的身上就显得很自然了吧。” 张贺方又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也很小。鳖灵是古蜀国的亡国罪人,他之所以死后被囚禁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向古蜀国赎罪,古蜀国的祭司数不胜数,巫文化异常发达,如果他们真的想让鳖灵痛苦不堪,估计早就连灵魂都毁灭了。” 我思量了一下张贺方说的话,开口说道:“这么说来的话,”我环顾一下空旷宏伟的地下宫殿,说道:“这个地下宫殿里还有别人?” 张贺方道:“应该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老鬼他们借机控制了宝爷,然后让宝爷混入我们的队伍之中好抢先找到鳖灵的尸体和法器?”我说道。 斌子说道:“可是,这样真的可能么?老鬼他们一伙人那么多,而且,我们在进入石门以前,他们还在黑泽湖畔呢,怎么会控制到宝爷呢。他们的人那么多,如果进来了,我们肯定会有所察觉啊。” 老幺说道:“不,也许他们只派了几个身手好的来这里了也有可能。” “好,就算是你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斌子说道,“可是,你们不是也说了么,一路上你们根本没有遇见其他的人,怎么能控制宝爷呢?” 张贺方皱起了眉毛,说道:“你们把问题想的太近了。” 大家一愣,问道:“太近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贺方道:“也许,在我们进入石门以前,甚至是在我们进入黑泽湖以前,阿宝就被人下了东西,很有可能是蛊虫一类的东西,只不过一直没有触发他。”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来时的经过,发现,我们在与组织的人正面接触只有一次——那是在我们开车来的路上,几辆军用吉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正在回忆,一旁的小夏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一惊,忙问她想起了什么。 小夏说:“我记得当时那些当兵的人来搜查我们的身体,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咸猪手到处乱摸我,我有些生气,这个时候宝爷曾经上前说过一句话。” 众人瞪大了眼睛,的确,这件事情的确发生过。我记得那个时候宝爷说了一句“军人在军营里呆久了,看见母猪都想上前揩油”。然后,那个年轻的军官就走到了宝爷的面前,用枪托顶住了宝爷的胸口,后来那个老兵过来化解了冲突,我们临走以前,那个老兵还特意搂住宝爷的肩膀让他见谅。那些年轻的军官都碰过我们,但是,那个老兵却只碰过宝爷一个人。 众人目瞪口呆,惟独张贺方表情严肃,说道:“组织之中,除了老鬼,也有高人。大意了。” 我看张贺方有些自责,没想到他这个人这么苛求自己,便说道:“张老板,你没有大意,你已经够谨慎了,这不是什么大意不大意的问题,这样的事情根本防不胜防。我记得以前我听梁……啊,我听一个人说过,真正厉害的蛊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中蛊,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张贺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宝爷的尸体,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要把阿宝的尸体抬下来,这样我们就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老兵给阿宝下的蛊了。” 众人点了点头,老幺和斌子三下五除二爬上了青铜树,只是,宝爷的身体已经十分破烂了,他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宝爷的尸体从那青铜巨爪上拔出来,这一拔,宝爷的肠子直接摔在了我们面前的青石板上。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但我却并没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宝爷的尸体被运下来以后,大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他的肩膀。把衣服扯开一看,果然,在宝爷的肩膀上有一条绛紫色的淤青,这条淤青顺着宝爷的后背一直连到宝爷的后脖颈子上。 张贺方见此情况,暗叹一声,掏出腰刀就挑开了宝爷的脖颈子上的淤青。伤口破裂,一条头发丝一般粗细,却有数米长的黑色虫子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是线虫蛊。”张贺方厌恶地看着那虫子说道:“竟然连这种蛊虫也培育。” 张贺方拿出打火机开始去点燃那虫子的身体,那黑色虫子身体一阵扭动,同时,宝爷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痉挛。张贺方指着那虫子,说道:“这线虫蛊的长度甚至可以达到十几米,那虫子的身体侵入阿宝的大脑就可以随意地操控他的行动了。” “这么说来,不是跟你的尸蜱很相像喽。”我说道。 张贺方摇了摇头道:“尸蜱只能操控死尸,对活人不起作用。” 我们正在讨论的时候,突然,斌子开口道:“诶?老板,不对啊,你看宝爷的脊椎骨,那里好像有一个弹孔。” 我们一愣,过去一看,果然,在宝爷后背脊椎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粒弹孔,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宝爷的脊椎上,这样的一枪,不说在一瞬间就让宝爷去见阎王,起码也是一瞬间就可以让宝爷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这是致命伤——难道说,宝爷的死,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被贯穿在了青铜爪上面,而是有人冲他开枪,将宝爷杀死以后再把他挂在青铜飞禽的爪子上的? 如果是,那这个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环顾四周,突然,也不知道是我的心里作用还是怎么,我似乎看到离我们最近的一间供奉着祭司的精舍里面闪过了一个人影。 我正想起身查看,不料刚一起身,就听见老蟒在一旁喊道:“喂!你们、你们先别讨论了,我、我怎么感觉这个青铜鸟、它它在动?它他妈好像活了!!” —————————————————————————————————————————————————————————————————————————————————————————————————————— 第四十三章黑鼠 第四十三章黑鼠 青铜鸟在动?难道说机关还在运转?我们大家赶忙抬头去看,果然,我们头顶上的青铜树上的猛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换了一个姿势。它原本尖锐的爪子现在似乎完全收拢了起来,头抬得高高的,看上去就好像是要准备起飞的样子。 而老蟒所说的青铜鸟在动,更多的是在指青铜鸟的嘴巴。那青铜鸟的喙正随着青铜爪子的收缩而张开。一看这情形,我们立马就懂得了宝爷为什么会挂在那上面。 张贺方看着青铜鸟,说道:“这是机关,怪不得宝爷的尸体被挂在了上面。那青铜鸟的爪子上面必须挂着东西,否则机关就会触发。” 斌子道:“那也就是说,偷走鳖灵尸体的人为了防止机关被触发,所以偷走尸体以后迅速地将宝爷的尸体挂在了上面,好让青铜鸟的机关无法运转啦。” 我看着那青铜鸟的嘴巴不断地长大,说道:“看来的确是这样,这也就说明,偷尸体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既偷走尸体又迅速地把宝爷的尸体挂在上面。” 眼看着那青铜鸟的嘴巴已经完全长大,我们发现,原来这青铜鸟里面是空心的,在那张开的嘴巴里面黑咕隆咚的,从里面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突然,两个红色的亮点出现在了青铜鸟的嘴巴里面。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屏气凝神地看着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两个红色的小点在青铜鸟的嘴巴里闪了两下,然后发出“吱”的一声,一下子从里面冲了出来。顿时,那青铜鸟的嘴巴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水龙头,从里面喷涌出无数漆黑的物体。 我们定睛细看,冷汗就下来了,从那青铜鸟里喷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群又大又肥的老鼠!当然,在这种阴邪的地方,再普通的东西都没能掉以轻心。那虽然是一群老鼠,但是,它们的个头明显要比正常的老鼠大很多,而且,那一双鬼魅一般的红色小眼睛也足以说明这些家伙不好惹。 从青铜鸟的嘴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那些巨大的黑老鼠,很快,在我们身边的黑老鼠就多到我们连数都数不过来,只能频频向后退去。 那些黑老鼠有着极强的攻击性,他们一边拼命地嘶吼,一边冲我们扑了上来。很快,我的身上就爬上了几只黑老鼠,它们的牙齿虽然小,但是极其锋利,轻而易举地就能刺穿我们身上的衣服,撕咬我们的皮肉,让我们苦不堪言。 这些黑老鼠就好像已经饿了很长很长时间,几乎见到东西就咬,也不管那东西能不能吃。最先遭殃的就是宝爷的尸体,他的身体瞬间被黑色如潮水一般的黑老鼠给吞没,当那些老鼠经过之后,宝爷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尸体几乎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们一群人惊呼着向后跑去,我们的手上已经没有枪械了,显然,用长刀跟这些数以万计的黑老鼠搏命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但是,即便是逃跑,我们也不是那群小东西的对手,很快,我们几个人的身上都已经爬满了黑老鼠。它们在我们的身上上蹿下跳,只要找到缝隙就狠狠地咬上一口,带出去一小块皮肉。 大家尖声惨叫,寸步难行,照这样下去,我们活活要被那群老鼠给吃了。我捂住嘴巴大声喊卜瑾道:“卜瑾,试试能不能用汲灵妖玉对付它们一下。” 还没等卜瑾回答我,一旁的张贺方就喊道:“不行,汲灵妖玉只对死物或是蛊虫有作用,这群老鼠似乎并不是蛊,只是一群攻击性很强的啮齿动物。” “啊!”小夏一声惊呼,我们赶忙转头看向她。就算小夏面对尸体的时候再怎么无所谓,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又恶心攻击性又强的动物直往她身上窜,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 但是,她这一声尖叫不要紧,可是嘴巴一张大,眨眼之间就有一只肥老鼠钻进了她的嘴巴里。我看着这情形,差点没当场吐出来,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再去看小夏,那肥老鼠已经完全钻进了她的嘴巴,只剩下一条小手指粗细的尾巴在外面乱晃,恶心至极。我看见小夏的喉咙开始迅速地膨胀,从她的嘴角里开始不停地向外喷血,即便她的手死死地拽着那老鼠的尾巴但也无济于事。那老鼠在她的喉咙里上下乱窜,很快,小夏就跪倒在了地上,其他的老鼠发现这个人快不行了,马上就冲到了那边。 斌子和老幺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拔出腰刀冲向小夏,帮她把身上的一些老鼠给弄掉。但是,每每他们拨下去一群老鼠,就立马会有另一群老鼠扑上来,根本无法制止。 老蟒一边对付这自己身上的老鼠一边大喊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东西常年生活在阴暗中,应该害怕强光,快拿照明弹!” 斌子和老幺会意,立刻取出照明弹虫向我们不停涌来的鼠群开了一枪。果然,镁粉燃烧时所产生的巨大热量和白色强光开始让那些鼠群频频后退,更有一些老鼠则直接被烧着。烧着的老鼠像是受惊的野马,立刻到处乱钻,很快就把它们其他的同伴的身体给点燃了。 我们一看这个方法有效,赶忙都将自己背包里的照明弹都取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鼠群就是连开数枪。顿时,成群的黑鼠群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火盆,四处乱撞。 老蟒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罐,然后撕开自己衣服的一条塞进里面,用打火机点燃,冲着鼠群就扔了过去。小铁罐似乎并不厚实,摔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是,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那些鼠群一开始都避开了那小铁罐,一看没什么危险,又都围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就听那小铁罐发出“咣”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火球瞬间爆炸开来,将那些老鼠炸死的炸死,烧焦的烧焦,损失惨重。 十几发照明弹加上一个小型手雷,已经将那些鼠群杀死了大半,还剩下一些也是半死不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一想着这里有数千只烤老鼠就让人恶心欲吐。但好在我们的情况有所好转,弄掉自己身上的老鼠后,用腰刀将其杀死,这个时候,我们所有的人身上都挂了彩,老蟒那张肥脸已经有数不清的小窟窿了,我自己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去看看小夏的伤势。 我们冲到小夏的边上的时候,她还在不停地痉挛,看上去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过,就算是活下来,这个小姑娘破相也是肯定的了。 斌子和老幺仍然在不停地拽着那只钻进小夏嘴巴里的黑老鼠的尾巴,而小夏的整张脸和衣襟都已经被自己吐出的鲜血所染红。 老蟒凑上前来,皱起眉头,看上去似乎非常的伤心,道:“唉呀,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张贺方面如土色,看着不断抽搐的小夏,低声说道:“看样子,喉咙应该都已经碎了。” 我看这小夏那痛苦的表情,冲斌子和老幺大喊:“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呀,一只老鼠有那么大的力气吗?你们两个人都拉不出来?” 斌子说道:“不是力气的问题,这尾巴,太滑了,根本就抓不住。” 我一看,果然,斌子和老幺根本使不上力气,他们现在所做的,无非就是在延缓那黑老鼠钻进小夏的身体内。但是,这也丝毫改变不了那条黑色的尾巴一点一点地进入了卜瑾的喉咙里。 最后,尾巴终于消失不见。我们看见,原本小夏喉咙肿胀的地方,有一个东西正在迅速地朝她的胸腔移动。 小夏用着无助、痛苦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人,无力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但是,我们都明白她的意思——给她一个痛快! 我们看着小夏不停抽搐痉挛的身体也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张贺方掏出了腰刀,对着小夏那鼓起的胸口,皱着眉说道:“小夏,对不住了。” …… 十人的队伍,走到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李忠凯死于黑泽湖、廖哥死于中蛊的宝爷之手,宝爷虽然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是,现在连一具全尸都没有了,小夏——我们送了她一程。 第四十四章救星 第四十四章救星 —————————————————————————————————————————————— 巨大的热浪将我们几个人掀在空中,飞行了两三米才又重新摔在地面上。我们刚刚收到那群黑老鼠的攻击,而我们刚一落地,紧接着就有无数块或大或小的碎石向我们砸来。 老蟒跪倒在地,一边躲着石块,一边说道:“我就去了!这他妈的得是多大的老鼠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动静绝对不可能是老鼠能够做出来的。我们抬头向青铜树的方向看去,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只见原本青铜树后面的岩壁竟然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粗略看上去,那洞口的直径至少也要五六米,姣白的月光顺着那洞口照进了这地下宫殿中,顿时亮堂了不少,如果这地下宫殿没有被毁坏,地面上没有这些烧死的老鼠,这地下宫殿在月光的照耀下将会显得非常壮丽。 虽然月光并不算很强,但是,除了月光以外,明显还有更强的光柱照进了这地下宫殿内,那应该是探照灯。 我们几个人,因为在这山洞里面呆的时间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这一下子强光照射进来,眼睛就跟瞎了一样,急忙用手臂挡住强光,好让眼睛尽快适应。 我们听见了一系列的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冲锋枪上膛的声音——是组织的人。 我们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光线,发现正有数十个士兵荷枪实弹地冲进这地宫中。组织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办事粗暴,不计后果,这样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被他们用**一炸,多多地方都已经毁坏了,连那雕刻精美的青铜树上的青铜鸟的翅膀都掉了一个缺口。 但是,那些士兵丝毫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一个个冲进来,看了看地面上的东西,都开始咒骂道:“我靠,我说这里怎么一股烤糊东西的味道,感情是一群死老鼠,真他娘的恶心。” 这群士兵一字排开,看到我们几个人以后立刻端起枪冲我们大喊:“别动,感动一下就崩了你的脑袋。” 我们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几次三番的危险让我们现在精疲力竭,连挪动一下都十分吃力。到底还是组织的人,估计他们是通过某种侦测手段查到了地下的宫殿的位置,然后直接用**把山体炸开,这样的做法的确比我们高明了许多。 紧接着,从士兵之中走出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老兵,这个老兵我们认得,应该就是那个给宝爷下蛊的人。 果然,那老兵从人群走出来以后径直朝我们过来,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严阵以待,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毫无疑问都会被开枪射击。 老兵一边走过来,我一边对张贺方说道:“张老板,你不是精通幻术么,快对那个老兵施咒啊。” 张贺方摇了摇头,说道:“幻术这种东西,施术以前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语气、暗示、幻境,以及致幻的咒法都要准备,这个时间根本来不及。毕竟他们都是人,不是像灵弥那种低等动物。” 老兵很快就走到了我们的面前,他面带笑容地对我们说道:“哎呀,我们又见面了。” 没有人回应他。老兵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我们,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问道:“那个愣头青呢?” “你是说阿宝?”张贺方问。 老兵答道:“没错。” “他死了,就在青铜树的前面。”张贺方平静地答道。 “什么?”老兵有些不敢相信张贺方所说的话,“他死了?” 说完,老兵又快速地走了回去,看了看青铜树前的那具尸体的残骸,从那具残骸上面已经根本看不出宝爷的模样了。 老兵说道:“你们别骗老子,如果这是那愣头青的尸体,那杀他的人一定是你们,快说,法器被你们藏在哪里了?” 老兵话音刚落,从士兵们的背后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着唐装,头发花白,老而不朽,正是老鬼。 “法器藏于罪人之手,取之须得侍者之命。”老鬼一边走出人群,一边说道:“鳖灵的尸体被你们藏在哪里了?” 老鬼走在地宫之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掩盖了老兵刚才的威风。 张贺方也不紧张,大概是因为挫败感的缘故,他似乎变得很坦然,说道:“我们没有得到鳖灵的尸体,我们来的时候,青铜树上挂着的,是我们的人的尸体。” 老鬼没有说话,刚才的老兵指着在宝爷尸体旁边的那个六御侍者的尸体说道:“那这个又是谁的尸体?” 张贺方没有说话,我们也没有人想要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不说?”老兵有些急躁,看我们没有反应,就立刻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指着张贺方的脑袋吼道:“不说老子就他娘的崩了你。” “不必多问了,”老鬼说道:“我知道那是谁的尸体。” “谁的?” “一个古人的,对我们毫无用处。”老鬼跟着老兵说话,可是,眼神却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看。 老兵看了看老鬼,说道:“鬼先生,这一次是上面直接派下来的任务,我们必须要拿到法器,你知道那法器藏在哪里吗?” “上面派下来的任务?”老鬼一抬眉毛,说道:“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 老兵脸色一变,显得有些尴尬,说道:“可是、可是您也是我们组织的一员啊。” 老鬼还是不去看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说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你们的一员,我只负责帮你们找到祭司的葬坑,这就是我的诺言,现在已经兑现了。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而且,就在我的眼前——汲灵妖玉。” 众人一惊,我回头看向卜瑾,她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汲灵妖玉。 老鬼却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让人看上去心里发毛。 “完了完了,”老蟒在一旁嘟囔道:“这下全完了,我们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啊。” 老蟒一向都是一个乌鸦嘴,可是,这一次,他的话刚一说完,突然,站在洞口的那群士兵传来了一阵呼喊。我们向前一看,竟然发现有几个士兵证乱作一团,他们开始不停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在他们的衣服下面,不知何时竟然爬满了虫子。 我回头看了看卜瑾,但是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举动,那应该不是她下的蛊,而且,我们只见的距离很远,也不可能是卜瑾下的蛊。 正当那几个士兵吵嚷的时候,突然之间,他们的身后响了几声枪响,那几个士兵应声到底。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朝洞口处望去,只见在洞口的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又聚集了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为首的一个人声音苍老,说道:“老鬼,好久不见了。” 是独眼老头儿! —————————————————————————————————————————————————————————————————————————————————————————————————————————————————————————————————————————— 第四十五章逼近 第四十五章逼近 独眼老头儿的突然出现让我们心中一喜,他与老鬼之间的恩怨我已经有所了解。老鬼自然对这个独眼老头儿也很熟悉,他别过头,眼神中却丝毫不露任何担忧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笑道:“原来是陈爷,真是好久不见了。” 但是,独眼老头儿显然没有心情在这里跟老鬼叙旧,他这一次来到这里,应该是因为之前听张贺方说老鬼也来到了这里,所以对我们有些担心,所以来这里帮我们的忙,真的如及时雨一般。 独眼老头儿的身后站着十来个身材匀称的黑衣人,论数量,他们绝对不是组织的对手。独眼老头儿既然能在三十一年前统领着整个南巫中的魁首来此考察,就说明他一定有着过人的胆识和大局观。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并不适合谈及个人恩怨,他要尽快竭尽全力地把我和张贺方等人给营救走,否则,无论是我和卜瑾,还是卜瑾胸前的汲灵妖玉都将会落在组织的手中,这样的话,南巫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果然,独眼老头儿并没有搭老鬼的话,他带着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在成群的蛊虫的掩护下迅速冲到了我们的身边。他上前一把抓住张贺方,没有废话,只说了一句,“快走!” 站在青铜树前的老兵看到这情形,立刻发号命令道:“守住洞口,别让那群人跑了!” 组织的人中,虽然有几个士兵刚才中了蛊,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几十个年轻而且训练有素的年轻士兵一听老兵下了命令,二话不说,抬起微冲锋就冲我们射击。 我们在独眼老头儿的带领下,左躲右闪,那些黑衣人也都拔枪与那群年轻的士兵抗衡。一时之间,整座地下宫殿枪声四起,单火纷飞,纵然我们几个人再怎么灵巧地躲闪,也挨不过枪林弹雨,没跑几下,除了卜瑾和独眼老头儿以及那几个黑衣人以外,我们其他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中了弹。 我左侧大腿的臀部中了一枪,顿时行动能力几近瘫痪。我跪倒在地上,若不是斌子奋力将我托起,恐怕我早就已经被乱枪射成了肉泥。虽然张贺方曾经跟我说过,我是天御侍者,肉身不腐,但是,当子弹穿过皮肤的时候,那可是真真切切的疼痛。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中弹,那种疼痛感根本无法形容,子弹穿透皮肤的时候我肯能根本没有感觉到,但是,当子弹在肌肉中产生旋转的爆炸的时候,整条腿顿时火烧火燎,鲜血直往外喷,根本不可能像电影中演的那样,能拖着腿继续朝前走。 由于组织的火力太猛,我们没有办法强行突围,再加上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伤在身,更是难以立即脱离险境。我们被逼无奈地退入了宫殿两侧的一间精舍内。 精舍不算大,门更是矮小,我们盘踞在这里虽然等同于将自己困在里面。但是,这里面毕竟易守难攻,更何况我们这些人都是巫师,在这里暂缓躲避一阵子,稍后他们也许会再想一些非常规的办法对付那些士兵。 精舍从外表看上去很华丽,但是,里面的设施极为简陋,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只是一个安放死者遗体的地方。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座棺台,上面摆着一口六角坐棺,我们也不再忌讳了,就地坐在棺台上喘息休息。而独眼老头儿带着那几个黑衣人则把守精舍的大门。 独眼老头儿说道:“你们快把你们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待会儿要给你们抹一点东西。” 说完,独眼老头儿冲他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旋即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瓶子。那黑衣人一下子把瓶子甩给了张贺方,独眼老头儿立马说道:“张贺方,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把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要抹上。” 我们在精舍内交谈,但精舍外面的枪响声却并没有间断,好在精舍的墙壁都是坚石所筑,子弹并没有从墙壁穿透进来。一些靠近门口的士兵也都被那些黑衣人所射杀。 张贺方接过那个瓶子,打开瓶盖,闻了闻,旋即紧皱的眉头忽而展开,两只眼睛竟显露出亢奋的眼神。他也不多说话,翻出背包里的消炎药品简单地把伤口做了一下处理,然后从瓶子里面倒出一些粘稠的液体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擦拭。那东西无色无味,张贺方却擦的非常仔细,不仅仅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连衣服下面也都擦了一遍。当然,由于时间紧迫,他还是有所疏漏。 张贺方擦完那些液体然后把瓶子传给了我们其他人,对我们叮嘱道:“一定要尽量把身体的所有部位都擦到。” 我们点头会意,开始不停地擦拭身体。这个时候,外面的老兵有些等不住了,他大喊道:“都他娘的别开枪了,拿手榴弹,看我把他们炸个干净。” 但是,老鬼的声音制止住了他,说道:“不行,如果用手榴弹,那汲灵妖玉会被炸坏,到时候,禁锢在里面的万千邪灵你能挡住,而且,你别忘了,里面还有两个人是你不能杀的。” 老兵犹豫了一下,喊道:“妈的,好,不用手榴弹,给我上催泪弹!快!” 独眼老头儿也在不停地催促着我们,道:“你们抓紧时间。”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坛罐。我看那坛罐上面被封裹得十分严实,而且,封口之上还黏贴着两道符纸,就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怪不得张贺方刚才脸上露出了喜色。 “好了好了,抹好了!”老蟒最后一个喊道。 张贺方长舒了一口气,对独眼老头儿道:“陈叔,放蛊吧。” 但是,在这个时候,独眼老头儿突然定在了那里,一动没动,他背身靠在门边,轻声说道:“等等,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我们安静下来才发现,原来此时不知怎么,外面的那群士兵也都安静了下来,四周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的那种枪林弹雨的厮杀场面与如今的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空气中很安静,但却时时刻刻流露出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老蟒哆哆嗦嗦地轻声说道:“我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会不会有事那个老鬼在使诈?” 老幺在一旁附和着说道:“老鬼这个人神秘莫测,谁也摸不清他。” “别说话!”独眼老头儿厉声说道:“不对,不是组织的人在使诈。你们听。” 我们安静下来侧耳倾听,竟然发现在精舍的门外,隐约地能听出那些士兵正在一点点后退的声音,甚至在其中还夹杂着另一些有些恐惧的声音。这些声音本来很细小,但是因为空旷的地下宫殿的拢声效果还是很容易被听见。 “那、那是什么东西?” “它、它怎么可以穿透实体呢,它好像是半透明的。” 接着是老兵的声音,他似乎也有些害怕地说道:“鬼、鬼先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想想办法对付它啊。” 回应他的声音很冷淡,只说了两个字——“妖蛊”。 我们听着这些细微的声音,判断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地宫之中。果然,就在这个时候,卜瑾冷不防地在一旁说了一句,道:“那东西来了。” 我们转头看向卜瑾,发现她胸前的汲灵妖玉正发出淡淡的光晕。 第四十六章妖蛊 第四十六章妖蛊 大多数情况都在表明,只要不进胸前的汲灵妖玉有了某些反应,就一定是我们的周围出现了邪灵或是其他的阴邪鬼物,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大家凑到精舍的门前,斜着向外张望,只见所有的士兵都已经退到了洞口前,所有的士兵都全神戒备,但是,没有老兵的命令,没有人敢开第一枪。这不禁让我们好奇,出现在宫殿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那个我们之前在石门的缝隙中看到的怪物么,也就是那六御侍者留下的帛书上面所说的妖蛊? 我们正在犹疑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的老鬼淡然地说道:“陈爷,出来见识见识吧,这大概就是亡蜀罪人鳖灵所饲养的蛊了。” 独眼老头儿回头看了看我们,手中依然紧握着那个坛罐,说道:“老鬼的话,我们不可轻信,但是,既然汲灵妖玉已经有了反应,就说明外面一定是有情况发生了,我们在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尽快离开。” 张贺方心有不甘,说道:“等等,可是,陈爷,鳖灵的尸体我们还没有找到,我们历经万难来到这里,法器落空,人员伤半,就这样离开,未免……” 张贺方虽然心思缜密而且城府颇深,但是,骨子里面有种固执,就这样两手空空地离开葬坑,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 在这一点上,独眼老头儿显得更加淡然,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以为我想就这样离开吗?我与老鬼有深仇大恨,你以为我不想报?只是,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恐怕连汲灵妖玉和两位侍者也保不住,如果都落在了组织的人手中,那才是前功尽弃。” 张贺方暗叹了一声,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而独眼老头儿虽然现在已经不再是南巫的魁首,但其丰富的经验和以往的地位还是张贺方所无法撼动的。张贺方问他道:“陈叔,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独眼老头儿的那只独眼滴溜溜转了两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现在,那个妖蛊还没有攻击他们,但是,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三十一年前的经历你还记得吧,当时就是这妖蛊差点把我们南巫所有精锐的力量消杀殆尽。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制造混乱好呆着两位侍者和汲灵妖玉离开这里。” 张贺方点了点头,说道:“陈叔的意思是,你现在放蛊,加上那妖蛊的威力,在这地宫之中制造混乱,我们趁乱逃出这里?” 独眼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妖蛊的力量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待一会儿,我放出摄血蛊,那些人一定乱作一团,到时候我们趁乱用机枪掩护,赶快离开这里。” 众人点了点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卜瑾突然开口说道:“不行。” 大家一愣,都把头转向了卜瑾,独眼老头儿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但是,他知道卜瑾的身份,没有贸然发火,只是有些疑问地说道:“为什么不行?” 卜瑾眨了眨眼睛,她的记忆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她我这汲灵妖玉,说道:“逢邪灵必禁于妖玉,否则,巫宗无法复生。”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张贺方忙问道:“等等,那你的意思是说,那妖蛊也是巫宗复生的重要一部分。” 卜瑾沉默着点了点头。独眼老头儿思量了一会儿,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是,当年我们那么多南巫的精英也拿那个妖蛊没有办法,这一次……” 张贺方打断独眼老头儿说道:“陈叔,这一次,我们有汲灵妖玉。” 张贺方的目光坚定而勇毅。的确,我们有汲灵妖玉在手,这东西已经不止一次就我们于险境了。而我仔细思量着卜瑾的话“逢邪灵必禁于妖玉”,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一路过来的经历。这一路过来,我们经历过不少的阴邪鬼怪,但是,只有其中的一些卜瑾选择将其封印在汲灵妖玉之中——例如云南鬼蛊地宫中的龙蛊与麒麟蛊还有那些咸鸭蛋的守卫,神农架老人洞里的不死军团等等,而每一次只要汲灵妖玉汲取到邪灵以后,玉的颜色就会发生变化,由纯白的颜色渐渐演化成翠绿色,而在这个过程中,汲灵妖玉的力量也在越来越强大。当汲灵妖玉佩戴在我的身上的时候,那玉的颜色才又变回白色。我想起了卜瑾对我的称呼——皿!也就是说,当我佩戴汲灵妖玉的时候,困锁在妖玉中的邪灵会进入我的体内为我提供力量,这些力量无比强大,而巫宗正是需要这些力量来帮助他(她)复生。力量如果不够,就好像是电压无法维持机器运转一样,巫宗就无法复生!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妖蛊的确需要被收服的。 独眼老头儿说道:“好吧,那这样,我一会儿放出摄血蛊,那些士兵,包括老鬼在内都会被吸引注意力,你在那个时候尽快收服妖蛊,然后我们再逃跑。” 大家也都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只好点头同意,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吼。独眼老头儿听到声音马上从精舍的门向外探出半个脑袋,随后,他的脸上显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嘴里念叨着:“是它是它,就是这个怪物——已死的蛊虫,精魂不散,为了帮助鳖灵抗衡蜀国,化为妖蛊。” 说完,他又转过身子,看向我们,说道:“都准备好,捂住口鼻!” 我们还没等做出反应,独眼老头儿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撕开坛罐上的两道黄符,然后将整个坛罐一下子扔出精舍,外面的士兵还以为是我们扔出来的手榴弹,发出了一阵惊呼。 那坛罐摔在地上,立刻摔碎,与此同时,我在空气中听到了巨大的、震耳若雷鸣的“嗡嗡”声,定睛细看,从那坛罐之中竟然涌出了不计其数的细小的黑色飞虫,看上去有些像蚊子,但绝不是蚊子。 我没看到独眼老头儿施展什么术法,也没有看到他在念什么咒语,那些蛊虫就好像是刚才跟我们激战过一番的黑老鼠一样完全失控一般,见到活人就往上冲。 “快冲!”独眼老头儿带着我们趁乱赶忙冲出了精舍,令我惊讶的是,那些蛊虫虽然说是被独眼老头儿所饲养,但是却一点也不认主,看到我们也直飞过来,只是,由于我们的身上抹了刚才的那些药水,所以蛊虫飞到我们的面前晃了两圈就飞走了,继续去攻击那帮士兵。 那群小虫体积细小,只要落在人的皮肤上,顺着毛孔就往里面钻,被钻的皮肤周围会迅速出现一大块绛紫色的淤青,整块皮肤顿时塌陷下去一块。这是一种十分恶毒的蛊虫,一时间,士兵们本身就惊魂未定,这一下更是惨叫连连。 老鬼站在青铜树下,朗声笑道:“陈爷的摄血蛊的威力有增无减啊。” 我看那老鬼气定神闲,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害怕,心想他一定是有制服那些蛊虫的办法。果然,只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串铜钱,一边晃荡,口中一边念念有词,顿时从洞口外面飞出三四只魂魄围在他的周围。孤魂野鬼本事怨气缠身的阴邪之物,老阴之气浓烈不堪,连蛊虫也退避三舍。 独眼老头儿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早已有所预料,他转头对卜瑾喊道:“这蛊虫上不了老鬼,你们先不要管这些,我来拖住他,你快去收服妖蛊。” 说完,独眼老头儿就带着那几个黑衣人冲老鬼冲去,老鬼也不担心,他手中的那一串铜钱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身边的孤魂野鬼越聚越多,似乎都是在保护他。这就是阴兵鬼阵的术法么。 但是,我们没有功夫去顾及独眼老头儿的情况,我们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对付那个妖蛊。 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当我们转过头来的时候,那妖蛊的模样实在出乎我们的预料。 那妖蛊的提醒庞大,简直如同一座小山丘一样横亘在我们的面前。它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如独眼老头儿所言,这蛊并不是实体的存在,它是由已死的蛊的精魂幻化而成,是亡蜀罪人鳖灵的蛊虫,鳖灵死后,它的精魂始终在这里守护着鳖灵的尸体免受侵犯,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坐在青铜树前的六御侍者呆了几千年也没有自己把法器从鳖灵的尸体手中拿出来的原因。 那妖蛊通体暗红,根本看不出它是由什么东西炼制而成,它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像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玄武,有着长长的脖颈和尾巴,也有四只脚,但看上去却似乎总像是在贴着地面蠕动。我不知道改用什么量词来形容它,一只、一匹都不确切,它更像是 第四十七章混乱 第四十七章混乱 张贺方取出小瓶中的药剂,那是一种粘稠的红色液体,他先取出一部分抹在卜瑾的眉心、太阳穴、下颌以及锁骨之间,然后将剩下的药剂一股脑全部都灌进了卜瑾的嘴巴里。 那粘稠的药剂一遇到人的唾液立刻产生化学反应,变得清凉通透,径直滑进了卜瑾的喉咙里。待药力发作,只见卜瑾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七窍的血液流的更快了。 我颇为不解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加重了?” 张贺方倒是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他站起身对我们说,“快闪开,那东西要出来了。” 我们一听这话,赶紧向两边散去。张贺方对我说:“也亏得龙姑娘不是**凡胎,而是当年制蛊大师做出的人蛊,这要是一般人的体质,五脏六腑估计早就被妖蛊震破,致内伤而死了。” 我们退到一旁,这个时候,组织的那些年轻士兵已经被那摄血蛊搞得死伤半数。这些年轻的士兵都颇有血性,眼看着自己可能没有什么活着的希望了,就想着跟独眼老头儿的那一帮黑衣人同归于尽。但是,那些士兵由于被摄血蛊所侵,皮下的肌肉组织大面积塌陷,力量、速度都大打折扣,往往还没等冲到那些黑衣人的面前就倒地而死了。 这个时候,老兵则冲他们大喊道:“去抓那个女的!” 命令一下,那些士兵就冲我们冲了过来,只是跑起路来东倒西歪,甚至连枪都拿不稳,到我们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但即便是如此,军人那种舍生忘死的精神仍然让我们感到害怕,有几个体格壮的已经端着枪冲到了我们这一边。 我看那士兵已经瞎了一只眼睛,脸上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塌了下去,口鼻不停地向外冒血。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了了,索性就大吼一声,要冲我们开枪。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卜瑾的身体猛然一弓,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看到那士兵离它的位置最近,竟然一下子又钻进了士兵的身体内。 果然如张贺方所说,那士兵虽然魁硕,但是毕竟是**凡胎,那妖蛊进入他的身体没有十秒钟,他就口吐鲜血倒地身亡。当年的诸多南巫精英,也是这样死掉的么。 我们担心下一个中招,所以立刻跑离这个士兵。在看那独眼老头儿和老鬼,那几个黑衣人和老兵之间也是斗得不可开交。偌大的古蜀国的地下宫殿一时之间变得无比混乱。 老幺来到我的旁边,对我说道:“哎,范先生,你刚才对付那个巨人祭司的时候不是很厉害的么,你再去把龙姑娘的玉牌挂上,好跟那个妖蛊斗一斗啊。” 我有些犯难,说道:“可是,要想用汲灵妖玉收取邪灵,那都是要有一套咒语的,我根本不会啊。” 一旁的老蟒赶忙说道:“嗨,谁用你会啊,你只需要利用汲灵妖玉里面的力量来跟那个妖蛊打斗一番,给它打服不就好了嘛!不然,照那妖蛊的杀人速度,我们这几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我估量了一下自己到卜瑾躺着的地方的距离,酝酿了一下,拖着一条伤腿,就跟战前冲锋一样,大吼着朝前跑去。一下子扑到了卜瑾的身体旁边。我看卜瑾一脸痛苦的神情,紧皱着眉毛,脸变得惨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异常的沉重。她的这副模样,我看在眼里,心里却很不舒服。 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功夫在这里多愁善感。我二话不说直接把卜瑾的汲灵妖玉取下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那种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 没有反应!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我在外面对付巨人祭司的时候,我带上汲灵妖玉还有那样强大的威力,可以让古蜀国历代的祭司向我跪拜,可是,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之后,这块汲灵妖玉对待我就好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转过头,看向张贺方他们。显然,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他们也对我如今的状况感到匪夷所思。 我重新摘掉汲灵妖玉,心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是我戴反了? 我正打算将玉牌翻转一个面再带上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听到张贺方他们那里传来了一阵惊呼。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有危险了,抬头一看,为时已晚,一道巨大的黑影一下子向我冲了过来。没有迟疑,没有停顿,那妖蛊径直地穿进了我的**之中。 强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推倒在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让我一瞬间就吐了一地。这种感觉不同于带上汲灵妖玉时候的感觉,那种感觉只是一开始的不适应,可是,一旦适应以后,那是一种非常舒适的愉悦感。 可是,当这个妖蛊冲进我的体内的时候,我同样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并不能为我所用,它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让我片刻不能安宁,也无法使用它。 我浑身难受,跪倒在地。张贺方他们虽然害怕那妖蛊从我的身体里飞出去去袭击他们,但是,因为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扔下我不管,于是径直朝我跑了过来。 我痛苦万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浑身的肌肉都崩得紧紧的。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老蟒的一句话——“奇怪啊,他被妖蛊上身,为什么七窍没有流血呢。” 接着,我听到张贺方说道:“我明白了,范先生是天御侍者,也就是说,他是皿器。他的身体结构与常人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与凡人不同,所以他才能承受的了汲灵妖玉里那么多的邪灵而身体没有爆炸。那妖蛊应该不知道范先生就是天御侍者,是皿器,完全能够承受的了它的攻击,只是,因为没有汲灵妖玉收服这个妖蛊,它的力量还暂时不能为天御侍者所用。” 我一听这话,多少有点窝火,挣扎着骂道:“我、我他妈的可没说我能承受的了,快把卜瑾弄醒,让她把我身体里那东西给收了。” 我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卜瑾凑过来的身体。我见她呼呼地喘着粗气,但是却似乎并没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心中暗骂,我靠,人蛊就是人蛊,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苦吗?还是说,随着我们这一路的各种经历,龙卜瑾已经渐渐恢复了她之前作为阿姝娜的记忆了,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法力增强了。 我没有管那么多,卜瑾祭起汲灵妖玉,已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准备工作,然后她将汲灵妖玉放进我的口中,念叨了一句长长的咒语,等她再一次拿走汲灵妖玉的时候,我的身体总算是轻松了下来。 卜瑾倒也不嫌脏,把那沾满了我唾液的汲灵妖玉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又戴在了胸前。 我们刚刚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独眼老头儿冲我们喊道:“张贺方,你们完成了吗?快一点,组织的增援赶过来了。” 我们看向独眼老头儿,只见他嘴角挂着血水,嘴唇乌黑,像是中了什么邪术,仅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现在竟然没有眼白。在反观那个老鬼,他仍旧是气定神闲,在他身边的孤魂野鬼越聚越多,那都是他这一路而来收取的亡魂。 与此同时,透过洞口,我们看到外面的山路里面有许许多多的黄色的光点,那些都是组织的车辆,它们正在拼命地朝我们这边赶来支援。 那老兵一看到自己的支援快到了,虽然自己手下的士兵几乎已经要被那摄血蛊弄得遍体鳞伤,而他自己在老鬼的保护下勉强没有收到致命的伤害,这一下又精神了起来,冲我们喊道:“哈哈,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走不了。” 但是,我们仍然冲到了青铜树前和独眼老头儿他们会合。独眼老头儿在与老鬼过招的过程中已经是中了许多的阴邪鬼术,此刻元气大伤,已经无心恋战,斌子背着我,我们几个人一会和就开始由黑衣人用冲锋枪掩护,朝山洞外面跑去。 刚跑到山洞洞口的时候,突然几声枪响就在我们的身后炸响,那群黑衣人跟组织的人火力交替,但是一颗子弹还是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了老幺的后脑勺上。顿时,老幺的脑袋如同被摔碎的西瓜一样 第一章生在棺材里的孩子(上) 第一章生在棺材里的孩子(上) 1946年夏天,国际局势错综复杂,美苏冷战已经开始,二战刚刚结束后不久,世界就又一次笼罩在了战争的阴云之下。虽然大多数国家正忙着在废墟中重建自己的家园,但真正的和平还远远没有到来。这一年,中国的内战全面爆发,蒋介石的国民党军第一次开始与**的共军正面交锋。整个中国笼罩在隆隆的炮火声中。 但是,九州浩土,幅员辽阔,主要战场屈指可数,在中国许多偏远山区的小村庄中,日子仍旧是平淡无奇,甚至还不知道中国已经进入了历史的转折点。 李家营子,一个不大的小村庄,坐落于内蒙古省赤峰市的东北部,整个村庄不过几十户人家。村子里都是黄土垒砌的简陋的矮小房屋,在那个年代,能吃上饭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人去过多地在乎自己的住所或身上穿着的破旧衣衫。 村里人大多都是四口之家,两个老人,外带一个儿媳和一个孙子,男丁都去充军打仗了。他们只是知道国内在打仗,但是,这仗打到了什么地步,究竟是在打日本人还是内战,他们还并不知晓,甚至可以说,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是希望村里的那群年轻的小伙子能够早日平安回来,一家圆满,过着平淡的日子,再无他求。 当然,那个年代饿死、病死的人也都不是少数,偶尔有个孤寡老人,邻里之间帮忙照顾也没有什么。 李哇啦就是这样一个老人。 李哇啦是村子里的人给这个老人起的外号,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字,而他又恰好是一个哑巴,平日里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哇啦哇啦”,带着手语瞎比划,村里人才能勉强明白他的意思,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李哇啦。 说来也奇怪,李哇啦今年也七十有三了,村里有不少老人跟他是一辈人,但是,谁也说不出来李哇啦的家事。没有人知道李哇啦的父母是谁,祖籍在哪里,他似乎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来到了李家营子,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大家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哑巴。村里有好心人给他食物,他就吃,吃完了帮人干活,久而久之就在李家营子定居了。 要说这李哇啦这个老头儿,长得虽然精瘦,但是为人和蔼,总是堆着一脸亲切的笑容,四方邻里出了什么事情,凡是他能出力帮忙的,他从来都第一个时间赶到。村里人对李哇啦也很尊敬,看着这老头儿一直都是一条光棍,就商量着给他找一个老伴互相照应。 王老太是村里人的第一人选,她比李哇啦小了十几岁,年轻的时候丈夫死了,落下个克夫的名声,几十年一直都守着寡,也是一个孤苦老人。村里人想方设法撮合着这两个老人,王老太也确实打心眼里欣赏李哇啦的为人,心想着人到老时总须有个伴,受了几十年孤苦的芳心竟然也有些骚动了。虽说当时的观念还比较陈腐,但是已经新思想也渐渐在村里人中传播开来,再加上李哇啦的人品,村里人大多数还是很支持这门婚事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这李哇啦对王老太克夫的名声有所忌讳,还是压根就没看上王老太,对于这婚事始终是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娶王老太。王老太心灰意冷,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但对于李哇啦的那份爱慕却从未减半。 都说人命七十三、八十六是两道坎,过了这两道坎,长命百岁不是什么问题。李老汉虽然身子骨硬朗,但是在那个营养匮乏的年代,他终究是没能熬过这道坎,四六年的夏天,七十三岁的李哇啦死在了家中。 李哇啦的尸体被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两天了,原本简陋的屋子里面变得臭气熏天。大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王老太,王老太痛哭流涕,说什么也要去看看李哇啦。 看到李哇啦的尸体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尸体有些不对劲。李哇啦生前的时候,身子骨精瘦,但是,死后的尸体却异常的胖。 没错,人死之后,体内的脏器会产生一些气体和液体,使尸体的表面变得肿胀。但是,这李哇啦的尸体却跟其他的尸体不一样,他的身体不是在浮肿,而是胖,实打实的胖,尤其是那李哇啦的肚子,鼓鼓的,简直跟怀孕的婆娘有的一拼。 村里人迷信,觉得这是李哇啦要尸变的前兆,商量着要早早地挖坑把李哇啦给埋起来。但是,王老太却始终拦着大家,不让大家去碰李哇啦的尸体。王老太对李哇啦一片痴情,嚷嚷着陈尸还不过三天,说什么也不能下葬。村里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只好任这王老太在李哇啦的破房子里为他守灵。但村里人要王老太保证,无论如何,明天一早,李哇啦的尸体必须下葬。 村里人敬佩李哇啦的为人,合力给他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棺材,将李哇啦的尸体抬了进去。 那晚,王老太独自一人守着李哇啦的尸体。她不停地抹眼泪,她不知道李哇啦到底是没看上她,还是害怕她会克夫,李哇啦的尸体让她想起了她的第一个丈夫,她直觉得自己命苦,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正抹着眼泪,突然,棺材里传来了一点动静。这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黑夜里却无比清晰。 王老太哇呀一声叫唤,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直往屋子的角落里窜。 王老太自幼生在山村,对鬼怪之事一直深信不疑,说实话,她在这里独自守灵也很害怕,但是,一想到李哇啦在村子里做了一辈子好事,临死连一个守灵的人都没有,她的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她强作镇定,喘着粗气,看着那破烂的棺材,以及摆在棺材旁的烧纸钱的火盆和蜡烛,心里一边觉得害怕,一边又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她一点点重新凑近棺材,嘴里念叨着,“李哥呀,俺对你可是真心真意,俺来替你守灵本事为了你好,你可别害俺呀。” 棺材没有动静,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棺材里又传出了一个声音,这一次,声音更大,而且更真切,那是一种撕裂皮肤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棺材的周围的蜡烛一下子全部都熄灭了,外面突然刮起一阵邪风把屋子的大门“砰”的一下关得严严实实。 这一下子,王老太直接被吓哭了,她头皮一乍,整个人跳到墙角,闭紧了眼睛,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快帮帮俺呀,黄大仙、狐狸仙,俺平生没干过啥坏事,你们快来救救俺,俺以后一定烧香供奉你们。” 她一边做着无用的祈祷,一边试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快速安定下来。过了好长时间她才一点点平静下来,但是,接下来她听到的声音更让她感到匪夷所思——棺材里竟然传出了婴儿哭泣的声音! “哎呀俺的活菩萨呀,”王老太的神经几近崩溃,她哆哆嗦嗦地重新点亮蜡烛,嘴里念叨着,“这就算是投胎也没有这么快的呀,投胎也不用投在棺材里吧。” 她苦苦祈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她不是不想逃跑,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的那两条腿软的跟豆腐一样,根本让她无法动弹。 但是,就这样僵持的时间长了,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切都很正常,她重新点燃的蜡烛也没有无缘无故地熄灭,只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哭声始终没有断过。 那婴儿的哭声虽然在黑夜里显得有些诡异,但是,如果听时间长了,却发现那只是因为环境的因素给人心理产生的作用,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婴儿所能发出的哭声,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大概是王老太天性善良,觉得就算李哇啦尸变了,也应该不会伤害她,亦或者是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寡妇,婴儿的哭声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一种最原始的母爱,那是一个婴儿饥饿,渴望得到温暖的哭喊。 王老太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跪着一点点挪动身体到棺材旁,先是磕了三个响头,向她能叫出名字的所有神仙菩萨都祈祷了一遍,然后胆战心惊地推开了棺材盖。用拉住光亮照过去,她心头一惊,只见那棺材之中竟然躺着一个刚出生不就的小婴儿,再一看那婴儿的身旁,竟赫然是一张完整的颇有一定厚度的人皮,那人皮正是李哇啦的。 王老太目瞪口呆,可是,她看着那健康活跃的小婴儿怎么也联想不到什么妖魔鬼怪,一瞬间的母爱胜过了恐惧感,王老太竟然大胆地从棺材中抱起了那小婴儿。 那小婴儿被人抱起,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全,王 楔子生在棺材里的孩子(下) 楔子生在棺材里的孩子(下) 王老太抱着新生的婴儿,看着那肥嘟嘟的小脸蛋和安详的样子,一下子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她有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抚养这个孩子。但是,她心中还有顾虑,虽然说她对这孩子并不感到害怕,不过这并不代表村子里其他的人能包容这个生在棺材里的孩子。他们一定会觉得这孩子是个妖孽。 一想到这里,王老太有些退缩,她又想把孩子放回那破烂的棺材中。可是,她的手才举到半空中,怀里的婴儿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立刻又哭了起来。 这个哭声不仅冲破了王老太的心理防线,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决定——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养下来,但是,她不能让村里其他的人发现这一点。 她思量着,最后把棺材盖盖上,抱着熟睡的婴儿赶着夜路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人来到李哇啦的家中准备把尸体安葬,他们没有打开棺材,毕竟谁都不希望再一次看见李哇啦那诡异的尸体。他们发现灵堂里并没有人,王老太不知道去了哪里,村里人派人去找王老太。王老太只是在门口说自己夜里害怕就回来了。 孤家老人在茫茫黑夜中独守灵堂,这的确需要过人的胆量,就算是成年男子也未必有这个胆量。村里人听了王老太这个解释,也没有起什么疑心,就这样把李哇啦的棺材给安葬了下来。 王老太从那以后,除了必要的下地干活以外,就很少再出家门了。那个年代,物资极为匮乏,王老太又没有奶水可以喂养孩子,就用着一些菜汤稀饭粥勉强将婴儿喂饱。 就这样,日子一晃过去了五年,孩子也一点点长大了。王老太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心里美滋滋的,甭提多高兴了,她甚至完全忘记了这孩子是从棺材里出生的事情,只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王老太并不希望被孩子称为妈,她觉得自己太老了,所以就让孩子叫她奶奶。王老太虽然没有什么文化,都说贱命好养活,王老太就给小娃取了个名叫傻娃。 傻娃不懂事的时候还好,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傻娃对于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好奇,他不明白为什么奶奶永远也不让他走出这个矮小狭窄的屋子,他想出去玩,想在外面的田野里拼命地奔跑。但是,每每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王老太就会变得非常严厉,坚决不让他出去。 但是,纸毕竟保不住火,出于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傻娃还是冒险走出了屋子。那一天,王老太下地干活,傻娃便跑出了屋子四处闲逛。那是他第一次离开王老太那昏暗的小屋,虽然村子并不大,但他还是迷路了,他看每一个房子都很相像。 找不到回家的路,傻娃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引来了众多村民的围观。村民们问孩子的父母是谁,傻娃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父母的概念,他只是听王老太说他是在田地里捡来的,于是就说出了自己是王老太的孙儿。 村里人十分惊讶,喜欢凑热闹又是乡下人的通病,一听这孩子的话,顿时对这孩子的身世起了怀疑。那王老太年轻的时候丈夫就死了,从那以后一直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怎么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孙子,而且,这孩子简直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村里人把傻娃送到了王老太的家中,那时候,王老太已经急哭了,看到傻娃抱住就不放手。 村里人对傻娃的身世向王老太盘问。王老太一开始说是从田野里捡来的,但是,这样的鬼话只能用来骗小孩子,大人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几番对峙,王老太没有办法,只好把怎样遇到傻娃的事情说了一变。村民当然还是不相信,认为王老太鬼话连篇,竟然还有人干脆说王老太几年前偷汉。这样的说法王老太根本无法接受,几年以前,她就已经六十岁了,还谈什么偷汉,简直是对人的侮辱。 王老太提出挖坟掘尸一探究竟。也是村子里的日子太过于平淡,村民的生活没有其他的事情,竟然就真的把当年李哇啦的棺材刨了出来,开棺一看,果然,情况就如王老太所言,整个棺材里,只剩下一具已经严重腐烂的皮囊,却连李哇啦的骸骨都没有看见过。 王老太以为这件事就可以这么结束了,但是,村里人得知了这傻娃的身世,显然不可能在容忍他继续呆在村子里。村里的出马算命的人更是直言说着傻娃就是个妖物,应该杀掉。 王老太拼了老命才护住了傻娃,没有办法,她只能对村民们说,她会自己把傻娃扔掉,从此以后,村里的人绝对再也见不到傻娃。村里人只给王老太三天的时间。 当天晚上,王老太与傻娃埋头痛哭,彻夜未眠。王老太对着傻娃说:“傻娃呀,你本来就不是俺的孙子,你走也是老天注定的事情。奶奶身子骨也老了,估计着也活不了多久,俺要是一死,那村里人更不会放过你,但是你放心,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养了你五年,实在是奶奶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奶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明天咱俩就到城里给你找个好人家,奶奶是看不见你长大以后的样子了。” 傻娃年岁还小,根本就听不懂王老太再说些什么,只是感到自己就要与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奶奶分别了,就哭着说:“奶奶,奶奶,俺再也不出去了,俺就在家里呆着,你别不要傻娃。”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第二天一早,王老太就带着她几十年来所有的积蓄准备进城为傻娃找一户人家收养他。 1951年,建国不久,买卖人口的事情在偏远地区还时有发生。王老太进了赤峰市,游走了两天就遇到了三个买主。但是,前两个买主王老太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害怕若是把傻娃卖给他们恐怕以后会学坏变成一个小偷或是其他的人。而最后一个买主,虽然出的价钱明显低许多,但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踏实。 这个人穿着绿色的中山装,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至少也有五十来岁。他自我介绍时说他是一个老学者,没有妻子,没有子嗣,但是又十分喜欢小孩儿,希望能让自己有个后人。 王老太是山里人,一听说对方是知识分子,立马觉得对方高高在上,觉得傻娃若是跟了这个人,以后没准会有大出息。 老学者打听了一下傻娃的情况,发现他的确是无父无母,商量好价钱,便要将傻娃买走。临走前,傻娃与王老太又是抱头痛哭,傻娃说什么也不想离开王老太,但王老太知道,这孩子要是跟自己回了村里,早晚都是一死,所以,虽然心痛万分,但也只好如此。 老学者把钱给了王老太,王老太接过钱竟然分成两份,把其中的一份又还给了老学者。 老学者接过钱,有些惊讶,问:“老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太抹着眼泪说道:“这位老爷,俺看您是有学问的人,才把傻娃卖给你,俺老太并不是求钱,只是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有一个好人家养大,老爷虽然是一个人,但总归是城里人,这一半的钱俺返给您,您拿着这钱给我孙儿买些好的吃,别亏待了他。” 老学者一看这王老太是真舍不得傻娃,便提出不买了,但王老太又坚决不同意,最后只好收下了王老太返回来的一半的钱。 临走时,王老太说:“老爷,您放心,俺绝不会再来找傻娃的,俺只想问问您贵姓,以后好给俺老太留个想人儿的念想。” 老学者不忍直视王老太那噙满泪水的双眼,只是低声说道:“老大姐您放心,这孩子我一定把他好好养大,让他做一个有用之才。敝人姓汪,名字叫做汪育生,您要是以后想您的孙子了,可以随时来看看他。” 王老太含着眼泪默默离去,她不可能再去看傻娃了,因为,这一路她悲痛欲绝,老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没等回到村子就客死他乡了。 第一章背尸体的年轻人 第一章背尸体的年轻人 ———————————————————————————————————— 2011年夏,四川成都平原,一处偏远的山区。 天气闷热异常,远处吹来阵阵热浪,才走几步就让人汗流浃背。 在未知名的公路的尽头,正缓缓走来两个青年。他们从西方而来,看样子应该是从高原的方向一路走到这里。 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身穿运动装,长脸,皮肤白皙,看上去似乎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但是脸上却挂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身材匀称,身形不算高大,但身体异常结实。在他的身边走着另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一脸从容淡定,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长相俊俏,似乎有些内向,在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疲惫,似乎已经赶了几天的路程。长脸青年拿出背包里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问身边的年轻人道:“阿成,你要不要喝一点?” 年轻人没有说话,他接过长脸青年递过来的水壶,只喝了一小口就又还给了他。 长脸青年看着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阿成啊,别总你一个人背着啦,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要不我来背一会儿?” 年轻人什么话都不回应,似乎有些倔强地自顾自地背着麻袋继续往前走去。麻袋看上去并不是特别沉重,但是,在火热的夏天,麻袋紧紧地贴着皮肤还是让他有些燥热,但他不希望别人来帮忙,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长脸青年暗自做了一个鬼脸,旋即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性格天生开朗,是一个标准的乐天派,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危险也好艰难也罢,他都喜欢笑着面对,自嘲与调侃他人是他的拿手好戏。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和那个一句话也不说的阿成呆在一起。一路上,无论长脸青年说什么笑话,那阿成就像是面瘫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长脸青年有些失望,这几天,他压抑坏了,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就要熬出尽头了。 他们顺着笔直的公路一直朝前走去,大约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他们看见在道路的一旁停着一辆越野吉普车。靠着车站着一个男子,他满脸伤痕,似乎是被刀划伤了一样。那人带着墨镜,嘴里叼一根香烟,显然是在等着两个年轻人,看见他们一点点走来,不禁挥了挥手。 长脸青年迅速走上前去,嘴里嚷嚷着道:“我去,震哥你总算来了,再这么走下去,我这两条腿都快折了。” 戴墨镜的震哥笑了笑,问道:“没出什么差错吧?” 长脸青年嘿嘿一笑,说道:“我梁赞办事你还不放心?一路上水到渠成。” 这时候,那个背东西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语气冷淡地说道:“你要是不出手的话,我们就更隐蔽了。” “哎哎哎,阿成,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梁赞看那个阿成要揭发他,立马转移话题,说道:“不过阿成的枪法真的是太准了,那么一个大活人,正走路呢,一枪过去,不偏不倚,直接打中那南巫的脊椎骨,当时就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估计全国也没几个人有你这两下子。” 叫阿成的年轻人没有理会梁赞的抬举,他一下子打开了吉普车的后车门,把身上的麻袋放了进去,说道:“都说了,你别叫我阿成,就叫我的名字——舒景成。” 梁赞撇了撇嘴,说道:“叫你外号这不是显着我们两个关系亲密嘛。” 舒景成没有再搭话。戴墨镜的男子走到汽车的后备箱,打开舒景成背回来的麻袋,那里面是一具辨不清男女模样的干尸。那干尸似乎已经长期风化过了,有些年头了,所以,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里,它竟然没有散发出一点臭味。 戴墨镜的男子重新合上麻袋,说道:“我们得快上车,今天晚上之前就赶回成都去,不过车上有这玩意,我们就只能走野路了,到时候我们再联系接应的人把尸体送回东北。” 三个人点了点头,一齐上了车,为首的墨镜男发动了汽车,一路绝尘而去。 梁赞自己坐在车里,看着飞驰远去的稻田,他觉得没什么意思,看见墨镜男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就说道:“珍爱生命啊,震哥。” 墨镜男咒骂了一句,说道:“别管我了,你们两个睡一觉吧,去成都还有一段路程呢。” 梁赞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的舒景成,他正在翻看一本书,样子很安静。梁赞忍不住说道:“阿成,啊不不,舒景成,又看什么呢?” 舒景成翻了他一眼,似乎非常不愿意搭理这个话唠,把书本挡在自己的脸上,用另一只手指指了指书的封皮,上面写着《查特拉图如是说》。 梁赞嘟囔了一句,“我的天,就不能看点正常人能看的书?” 没有人理梁赞,他只好又重新靠回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窗外单调乏味的景色。他嘴角原本的笑容在一点点消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直以来,这个年轻人都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在别人看来很无聊的人,他并不是希望向别人证明什么,他只是希望其他人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快乐,无论是多么凶险的地方都能够从容面对。愁眉苦脸地行事并不符合他的处世哲学。 但是,由于这个年轻人工作的原因,使得他周围的那些人总是一脸愁苦,整天紧绷着神经,看不到一丝笑脸。只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范佩玺,或者说,范佩玺只能算是他的一个代号。 梁赞不得不承认,那个叫范佩玺的人总是有些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容易惹出各种各样的岔子,让大家陷入险境。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跟这个人一起共事,因为那个范佩玺了解他,并且曾经信任过他。虽然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公开的敌人了,但是,他还是时不时地回想起跟范佩玺共事的时候。梁赞从小到大所接触到的所有人似乎都有着极重的心思,他的童年是灰暗的,所以当他遇见范佩玺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捉弄他一下。 他和身后的那个舒景成,他们两个在外人的帮助下获得了古蜀国祭司葬坑的信息,悄悄尾随南巫的人来到那里,由舒景成开枪杀死了其中一个南巫的成员。这两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都不大,但是两个人的身手都很了得,他们成功地利用那个南巫的人的尸体顶替了鳖灵的尸体挂在青铜鸟上,避免了机关被触发。这一切本来都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就在范佩玺眼看着要遭遇危险的时候,梁赞不知道为什么,条件反射般地出手相救,暴露了自己。 梁赞知道,下一次他们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兵刃相向,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人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感到烦恼,那太愚蠢了。 他靠在车窗上,越野吉普车一路远去。 —————————————————————————————————————— (墨锋的老习惯,每一卷的开篇都很慢热,一点点进入紧张的剧情,毕竟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大家急不得,慢慢来) 第二章市中心医院 第二章市中心医院 四川成都市中心医院内,看似平常的日子,看病的人拿着化验单、取药单忙上忙下地跑,护士们也时时刻刻穿行在走廊之间。 在中心医院的住院区二楼的走廊的男厕所里,张贺方正愁眉苦脸地抽着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就在刚刚,张贺方给秦爷打了一通电话,他当时在来往四川的时候,曾经在湖北省安排秦爷去内蒙古调查范佩玺的来历,但是,电话中的秦爷刚刚给了他回应,对于范佩玺的来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红山文明遗迹中他们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仍旧一无所获。 张贺方挂掉了电话,说实话,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关心范佩玺究竟是怎样出现的了,对他而言,范佩玺现在还在南巫的掌控之中就比什么都重要。这一次的古蜀国经历,让他折损了很多心腹,而且法器最终还没有找到。 张贺方他们从高原回来以后,范佩玺已经奄奄一息,需要大量输血。但是,范佩玺受的毕竟是抢伤,这样的伤势在医院中抢救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张贺方为此动用了许多的人脉才勉强买通了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老卢以为这是黑帮火拼,这样的病人他结果不少,也就没有太在意。 他叹了一口气,将烟头儿扔进了水槽中,然后大踏步走出卫生间,他身上也有很多伤,但是他不能休息。 张贺方来到了走廊的那一排靠椅上坐了下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只有一只眼睛——是陈叔。 独眼老头儿拍了拍张贺方的肩膀,说道:“别灰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现在的进展是历史上最接近巫宗复生的时刻了。” 张贺方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范佩玺死了,那一切又都至少要等到二十年以后才能重新进行,更何况,如果他这一次死了,谁知道他二十年以后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这都是不确定的。” 独眼老头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开口道:“是啊,你说的没有错,至少也要等待二十年。天御侍者是巫宗复生最关键的一环,没有他那样的皿器体质,是无法使巫宗复生的。” 走廊里来来回回地经过许多人,这两个人的谈话声音很小,两个人都曾经是南巫集团的魁首,虽然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统一过南巫,但是,起码他们两个都曾经是南巫中极有威望的两个人。他们不敢谈论太多,他们现在多少有些神经质,组织的人一旦开始行动,他们会利用一切与政府有关的资源与南巫抗衡,他们甚至有可能会一点点地渗透南巫。 张贺方说道:“不行,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范佩玺继续住院了,虽然他这次大出血,贸然出院会有危险,但是这里毕竟是市中心医院,隶属于政府管辖的范围之内,组织的人只要一声令下,范佩玺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绑架走。” 独眼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已经一天两夜了,输血之后,应该有所起色吧。” 张贺方说道:“他毕竟是天御侍者,恢复的速度比常人要快许多,但是,流血过多让他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我打算在今天晚上就把他接出医院。” 独眼老头儿道:“事不宜迟。” 两个人重新回到范佩玺的病房之中,一进去发现里面正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正在给范佩玺换输液瓶。范佩玺的伤口长期暴露在外,已经有些地方出现了感染的情况,这些必要的消炎药品是不能或缺的。 张贺方稳了稳心绪,问护士道:“护士小姐,我的兄弟,他……没事了吧?” 女护士点了点头,说道:“病人的恢复速度实在超出我的预料之外,现在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要完全康复,恐怕要半个月的时间吧。” “半个月?”张贺方佯装惊讶地说道:“护士小姐,我们的家并不在这边,所以不想在医院住太久,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接他出去。” 女护士坚定地说道:“这样可不行,病人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感染的风险还是很大的,在病人没有完全脱离风险之前,你这样的做法医院是不会支持的。” 张贺方面露难色,说道:“可是,这毕竟是我们要自己做决定的事情啊。” 女护士渐渐觉得这中年男子不好劝,一副死心眼的样子,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总以为我们大夫想拖住你们,赚你们的钱。得得得,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们医院就让你们走,可是如果以后你兄弟感染了,你们可别来找我们。” 张贺方笑着说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所有的风险都由我们自己承担。还请问,出院手续要在哪里办啊?”、 女护士说道:“你跟我来吧,我是范佩玺先生的主要护理护士,出院的事情我也得去一趟。” “那真是麻烦你了,”张贺方跟着女护士走出病房,临走前还特意嘱咐独眼老头儿,说道:“陈叔,照顾好我的兄弟,别忘了。” 那言外之意就是看住范佩玺,不要让人给绑走了。 张贺方跟着女护士来到了办理出院手续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任一开始也是竭力反对张贺方的要求,张贺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主任说松了口,同意病人出院。在签字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张贺方跟着女护士出来的时候,对女护士说道:“我兄弟的伤口……有些特殊,希望你不要外传。” 女护士有些不耐烦,说道:“哎呀哎呀,我知道啦,我闲着没事跟别人说你兄弟干嘛,我有那么闲么。” 张贺方尴尬地笑了笑,女护士说自己还有别的病人需要护理,便离开了张贺方。张贺方也赶忙回到了二楼,准备等待范佩玺输完液之后就尽快带着他离开。 ………… 女护士看上去非常繁忙,她跑上跑下,一会儿来到一楼,一会儿上到二楼、三楼,许多的病人都需要她来照顾。 她走到一楼的一间病房,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据说是严重脑震荡,正在住院进行观察治疗,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女护士走了进去,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病人正在看报纸,看见女护士走了进来,就把报纸扔在了一边,坐起身来,一边朝门外张望,一边说道:“还好,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恶心。” 女护士捡起了病人扔在地上的报纸折好,放回桌子上,说道:“你现在应该闭目静养。” 说完,女护士走到病人的身边,用很快的语速和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范佩玺今晚出院,你们几个做好准备。” 病人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想我可以快出院了。” ………… 病房里的一楼的药品储藏室,大门紧锁,里面的白炽灯发出“嗡嗡”的声响,又是刚才的那个女护士,她站在角落里,丰盈的体态凹凸有致,但眼神却异常凌厉。她在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只说了一句——“我是韩静,计划有变,范佩玺提前出院,就在今晚。” 说完,韩静就挂掉了电话,一个人离开了药品储藏室。 第三章组织的行动 第三章组织的行动 护士韩静打开药品室的大门,快步走出来,重新关上了大门。整个过程十分迅速,没有人注意到她,即便是注意到了,人们也不会对此感到怀疑。这个年轻的女护士表情从容,举止淡定,忙而不乱,外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但是,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当她关上药品室的大门离开的时候,原本趴在她肩膀上的一个小小的黑虫飞了起来,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走廊里飞行,直奔医院二楼病房而去。 ………… 北京军区,一处隐蔽的小楼。 楼内有一处不大的会议室,位置很偏僻。上午时分,这里本该是阳光明媚,但是,在小楼两侧的高大的白杨树的阴影中,整间会议室光线非常昏暗,气氛显得压抑而有沉闷。 会议室内的主位置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灰色西服的中老年人,他的眉毛很淡,但却几乎是竖着长在那人的眉骨之上的。这个人经常在电视节目的新闻报道上出现过。看得出来,这个灰西服就是这一次会议的召开人。 会议圆桌的两侧坐着截然不同的两类人。灰西服的右手边坐着的是一排身穿笔挺的军装的军人,从肩章上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军衔都不低。而在灰西装的左手边则坐着另一群人,这一群人的穿着显得各式各样,有些人的服饰在这种场合很难说得体。这些人当中,他们的身份多种多样,有的人是边缘学科的顶级专家,还有一些是玄学专家,另外还有建筑学的专家学者以及堪舆学专家。 大家都没有先说话,屋子里烟雾缭绕,大多数人的手指之间都夹着香烟。为首的那个人思量了片刻,说道:“组织的事情,我一般很少过问,因为我还有其他的许多工作。但是,我最近听说我们的人,许多的任务都进行的并不顺利,甚至是完全处于南巫的下风。” 坐下其中一个军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本来,我们这一次派往四川的部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而且,在老鬼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那个祭司的葬坑,本来一切的计划都在顺利进行,可是,偏偏那鳖灵的尸体不见了踪影,我们只好把那青铜树和树前的鼎器运了回来。” “饭桶!”灰西装骂道:“我不关心过程如何,我只关心结果,可结果就是,传说中鳖灵的尸体,我们并没有找到,反而是到手的菜让别人给拿去了。” 中年军人被骂了一句,也不敢还嘴,只好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桌子左侧的一个身穿传统的白色宽松马褂,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的人笑了笑,拿腔拿调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这种任务交给傻当兵的,没谱。” 白马褂这话一说出口,对面的一个长得极胖的军人就不高兴了,他抖了抖肥脸,说道:“哎哎哎,烟腔李,你注意点啊,老关出了问题那是他的事情,他没能耐,你别把我们也带进去。” “什么叫我没能耐?”中年军人回应了那胖军人,说道:“我就算再怎么没能耐,我好歹也找到了古蜀国的祭司葬坑,也好过你加入组织这么多年来,毫无作为。”说完,老关又把脸转向了那个白马褂,说道:“烟腔李,你说的也不对,这次任务去的不光是当兵的,你一向极力推荐的老鬼不是也去了么,结果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时间,这三个人竟然争论了起来。 灰西装揉了揉太阳穴,平日里的公务已经够让他心力憔悴了,他今天来这里开会是想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还是如此窝里斗。 想罢,灰西装重重地捶了几下桌子,喊道:“好了!别一个个窝里斗了。我说了,我不问过程,只求结果。老关,这次的任务你的确失败了,不过好在还能把鼎器和青铜树搬回来,也算你没白走一回。我来叫你们开会不是想听你们在这里吵吵的,我要的是接下来的方案。” 烟腔李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然后说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事实证明,这样的任务根本就不适合军人去完成,必须是我们这群专业的人士参加进来,我们加入组织并不是只想做研究,我们也是希望多多参与考察活动中的。” 坐在烟腔李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李爷说的没有错,也该是我们这群专业的人士行动起来了,你看,之前我们组织的工作进展十分有限,但是,自从老鬼回来以后,我们的任务立刻就有了进展,虽然这一次没有拿到鳖灵的尸体,但是,我们还是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的。” 灰西装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他并不是不希望像烟腔李他们这样的玄学人士参加到组织的考察活动之中,但是,他害怕这群学者们借机离开组织。这些人,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加入了组织,其实,在形式上等同于被组织的制度软禁起来了。他们的自由严重受到限制,因为组织的人害怕这些学者将这么多年以来的研究资料泄露出去。退一步来讲,就算那些人不泄露秘密,但如果他们取走了这些年为组织提供的研究资料,那对于组织来讲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不希望组织之中再出现像范继云那帮人一样的人。 灰西装作为政府领导,他对于玄学的事情所知甚少,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组织的人找到鳖灵的尸体以后要干什么,他只是根据这些学者们的建议来行事。他对巫宗的概念完全没有,他只是在很多年以前听说过国家政府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救醒巫宗,并且利用巫宗的力量,至于要利用这力量来干什么,他全然不知。 就在灰西装沉默的时候,坐在最末端的一个军人突然开口说道:“首长,其实,我一直对老鬼这个人有所怀疑。” 此话一出,众人原本低下的脑袋一下子都抬了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神忽然闪出了光亮。当然,这种眼神的变化并不是指他们感到兴奋,只是这个军人的话让他们感到有些奇怪,或许他们会从中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灰西装道:“怀疑?你是说,老鬼这个人背叛我们,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给了南巫?” 坐下的老关立马精神了起来,为了给自己开脱,他连忙随声附和道:“是的是的,没准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老鬼本来就是南巫的人嘛,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有可能。” “不。”刚才说话的军人立马反驳道:“当年老鬼杀了许多南巫的人,南巫是不会放过老鬼,而老鬼也绝不可能去跟南巫合作的。” “既然不是背叛,那你所说的怀疑又是指什么呢?”灰西装问。 军人回答道:“我怀疑老鬼在利用我们。” 话音一落,气氛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众人面面相觑,旋即除了灰西装以外,全都开口大笑起来,左侧的那些专家学者还好,右侧的那帮军人的笑声简直如同狼嚎一般。那个胖胖的军人一边笑一边对说话的军人道:“我说小曹,你在这里说什么疯话呢?你说老鬼利用我们组织?你有没有搞错啊!老鬼他是厉害,可是他就算再怎么厉害,他也始终都是一个人,而我们的势力遍及全国,别忘了,当时老鬼是来投靠我们的,他怎么可能利用的了组织,他只是组织的一枚棋子罢了。” 军人对众人的嘲笑丝毫不以为意,他冷冷地说道:“老鬼从来都不是投靠我们组织,他一直都在跟我们组织做信息交换,他给我们提供南巫过去的一些信息而我们让他参识阴兵借道帮助他完善自己的术法。还不明白么。老鬼一直都是跟我们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他从来就没有隶属过我们。” 整个过程中,灰西装是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他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这个坐在角落,在灯光的掩映下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容的军人。没人知道他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第四章脱离困境 第四章脱离困境 成都市中心医院,夜晚。 整栋住院区的大楼都显得异常平静,但是,在这种安静的外表下,却一直暗流汹涌。女护士韩静还有几个隐藏在病房中的组织的精锐高手都在蓄势待发,他们打算在今天晚上截住张贺方等人。 韩静在住院区的一楼来回地踱步,她有些不安,这里太安静了。整栋楼房里都空荡荡的,南巫的人并没有到来,而今天上午的时候,进入范佩玺病房中的那个张贺方和那个独眼老头儿似乎再也没有出来过。这有些反常,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有所行动了。 但是,韩静并不知道,她的所有计划都已经被张贺方所窃取了。以张贺方缜密敏锐的心思,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女护士的种种看似平常的行为。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张贺方在韩静的身上放置了一只蛊虫,而韩静在药品室里所传达的消息此时此刻张贺方早就已经有所应对了。 韩静有些等不及了,她想不通为什么张贺方到现在还没有行动。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到二楼范佩玺的病房去一探究竟。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病房中潜伏的组织人员,那些人都在等待消息。 通过空旷的走廊,韩静的心里有些发毛。她走到二楼,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每一间病房都很安静,甚至听不到有人交谈的声音。走廊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儿,这与往日在医院中的酒精味有很大的不同。、 她朝范佩玺的病房走去,却发现与她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那是办理出院手续的办公室主任。 看到了熟人,韩静的心里多少有些放松,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经过主任,问了声好,说自己要去范佩玺的病房看一看。主任冲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韩静走进了范佩玺的病房,发现里面的灯光已经熄灭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医院了?不可能,整个医院已经被组织的人严加看管,尤其是范佩玺的病房,她更是一直在暗中监视。 她打开了病房里的灯,但是,病床上并没有人,整个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她有些慌乱。她知道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她上面的线人。她转头刚要离开病房的时候,突然,主任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韩静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那主任一步窜上前,一把尖锐的手术刀瞬间插进了她的小腹。韩静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难道主任也是南巫的一员吗?但是,主任的手术刀并没有停下来,它顺着韩静的小腹,一直划到韩静的胸口。整个过程非常迅速,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专业的。 韩静一下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身体不停地抽出,眼神先是开始变得模糊,后来又变得清晰。她知道这是类似于回光返照的生理现象,随着她的眼神变得清晰起来,她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办公室的主任,他的脸正在不停地变化——那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满脸图腾纹身的陌生人。 这个男人见韩静倒在了地上,然后十分淡然地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扔掉手术刀,他正要转身离开病房,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女护士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 纹面人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已经失去意识的韩静,然后捡起了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他并没有先说话,对面的人已经开口了,“韩静,计划有变,放范佩玺他们走。听着,组织的计划有所变动,之前一直负责行动的老关已经被免职了,现在由一个姓曹的军官全面接手组织接下来的任务,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那边的消息。” 纹面人想了想,歪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出于找乐的心情还是怎样,他竟然答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电话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那边的人隔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问:“你是谁?” 但是,纹面人并没有回答,他把手机重新放回了韩静的裤兜里,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 飞驰的轿车内,范佩玺刚刚苏醒过来,他把头依靠在车窗上,看着街旁的路灯呼啸而过,如同一条飞舞的火蛇。 开车的人是斌子,坐在副驾驶的人是独眼老头儿,张贺方坐在范佩玺的身边。 斌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老板,还是你料事如神,早就看出来那个护士有问题。” 张贺方说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巫宗的复生指日可待,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我只是希望做到有备无患,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料到那个女护士真的是组织的人。” 独眼老头儿说道:“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个主任呢,还好你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我们就这么走了,留下阿松自己一个人,他会不会有问题啊?”斌子问道。 张贺方很放心地摇了摇头,说道:“阿松这个人,我一向很放心。论身手,他不输于阿宝,而且他没有阿宝那种张扬的个性,如果当初秦爷没有把他叫到内蒙,我一定会叫上阿松一起来这里的,这一次,秦爷带着南巫另一批精锐赶回来了,阿松自然要重新参与进来。” 独眼老头儿听着张贺方的话,不住地点着头,他对于张贺方这样的晚辈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十几年前,自打他与老鬼大战,失去了阴阳眼之后,就退居南巫二线,主要的任务就是把守在古蜀国祭司葬坑的入口,并充当中转驿站。这一次,他完全是因局势发展的原因重新来到了南巫的第一线。而这一次古蜀国的经历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独眼老头儿对张贺方的运筹帷幄和缜密的心思还是十分认可的,不管怎么说,他们南巫的手上现在已经集齐了天御侍者、地御侍者以及汲灵妖玉和黄金面具四**器,这是南巫有史以来最骄人的成绩了。 独眼老头儿说道:“阿松这个年轻人,办起事来,稳、准、狠,是一个可靠的人。” 大家正在谈论,范佩玺突然插了一句,说道:“卜瑾在哪里,她没什么事吧?” 众人一愣,张贺方说道:“放心,卜瑾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我们出了黑泽以后就把她转移回武汉了,由老蟒照看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老蟒……”范佩玺有些发烧,他念叨着这个名字,想到老蟒这个人,他心里还有些不放心,这个家伙靠得住么?他其实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询问卜瑾的状况。是喜欢么?他觉得不是,当他知道卜瑾是人蛊的时候,他就很难再去形容自己对卜瑾的感情了。事实上,他认识卜瑾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是,这一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变化真的太大了。 原本,范佩玺只是一个书店的小老板,他有一个历史学的老爸,一个好哥们兼合伙人,日子过得很安逸,或者说很颓废。但是,自从他接到范继云的命令来到了云南之后,他生命的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了模样。首先是他的世界观,在种种光怪陆离的经历过后,他不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云南回到东北之后,他原本以为事情会渐渐平息下来,但是他没有想到,宿命的轮回一旦转动就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越来越多的谜团开始出现。渐渐地,他不仅开始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怀疑起那个与他一同冒险的梁赞,而原本他视为敌人的张贺方此刻却在拼命地保护他,他对所有人的印象都被颠覆了,在这个过程中,唯一没有变的人就是卜瑾。 “范先生,你先多多休息吧,等回了武汉,我们休整一下再做家下来的打算。”张贺方说道。 范佩玺点了点头,斌子说道:“我么得尽快给他弄些消炎药。” 张贺方点了点头。其实,张贺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范佩玺死去,他不希望重新等待二十几年。对于范佩玺,他投入了极大的精力。虽然张贺方在一开始并不知道范佩玺就是天御侍者,但是,因为范佩玺最先是代表范继云来到云南的,所以,南巫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开始注意起范佩玺的一举一动,直到范佩玺进入鬼蛊地宫并最后离开了云娜。张贺方等人在鬼蛊地宫的废墟之中找 第五章怪客来兮 第五章怪客来兮 七天后,辽宁辽阳,首山小镇一处老旧的居民楼,三个年轻人站在楼下,其实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纸壳箱,那是海尔牌子的电冰箱的纸箱。 为首的一个青年满脸伤痕,带着墨镜,看了看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感慨道:“真没想到,这快一年的功夫了,老师就躲在这种地方。” 他身边的梁赞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说:“震哥,怎么你也是第一次来?” 墨镜男摘下了墨镜,说道:“自从一年前老师交代了我几句之后,我就一直跟他用电话交流,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哪里。” 抬着纸壳箱的舒景成抬头看着老旧的居民楼,说道:“组织的人员遍及中国所有大型城市,如果他们想要抓住老先生的话,肯定会在各大火车站与机场进行排查。辽阳离沈阳的距离很近,而且有属于小型城市,这里更是十分偏僻,躲在这里很安全,而且可以随时做好重新回到沈阳的准备。” 梁赞和墨镜男回头看了看舒景成,这是他一路以来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让人颇感惊讶。 三个人抬着纸壳箱缓步走上了三楼,走廊里的墙壁乌黑斑斑,还有一股尿骚味儿。墨镜男拿出一张小纸条,看了看,然后走到了右侧的房门。 房门是绿颜色的大铁门,墨镜男正要去敲门,梁赞突然制止了他。墨镜男问他怎么了,梁赞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他有些忐忑地说道:“呃……虽然我从小就知道我的真正的父亲名字叫范继云,但是,你要知道,二十几年来,我只看见过他老人家的照片,至于他本人什么样,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我有点……呃……” 梁赞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的确,面对一个陌生的至亲,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一直以来,梁赞对于范继云的感情都很复杂,一方面,范继云是他的父亲,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而且他也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所在,可是,另一方面,梁赞在心里对范继云还有一些埋怨。毕竟,他从出生以后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走了。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很好,一出生就被送走了,他从小对自己的家庭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反倒是省去了思念之苦。 墨镜男了解梁赞的苦衷,他并没有逼迫他,他只是耐心地等待。而梁赞这个时候在走廊里来回地踱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舒景成把纸壳箱放在一边,看着梁赞的这种举动,白了一眼,说了两个字——矫情! “我靠!你才矫情呢,你一个孤儿能懂我的心……”梁赞有些不悦,但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只见那绿色的大铁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张老脸出现在门缝之中。那张脸看上去苍老憔悴,但是眼神却炯炯发亮。 老头儿似乎有些神经质,说道:“刘震,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弄太大动静么,快进来。” 墨镜男答应了一声,闪身走进了屋内,舒景成也抬起纸壳箱紧随其后。梁赞一个人站在走廊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眼前的这个苍老、敏感甚至有些神经质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么?从长相上来看,的确是这样没有错。但是,范继云以往给人的感觉总是风度翩翩的一副君子模样,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呢? 屋内的范继云看着梁赞愣在屋外没有进来,抬眼看了看梁赞,但是却不敢与梁赞的眼神接触,而是躲躲闪闪地说道:“梁赞……还站着干嘛,赶快进来吧。” 梁赞的身子一怔,仿佛是触电了一般,“哦”了一声,几乎是如同僵尸一般僵硬地跳进屋子里一样。 这间屋子还算很温馨,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暗无天日,堆满许多玄学书籍和手稿的地方。相反,这里跟平常退休老干部的家里没什么两样。 房间的面积不大,大约只有六十平米左右。一进屋就是一个客厅,客厅连一个真正的茶几都没有,只有一张破旧的木质沙发,沙发旁边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摆着两本**文集,若是不了解范继云的人一定不会想到他是一个异常狂热的玄学家。 他们进来之前范继云正在浇花,他们进屋以后,老爷子异常谨慎地走到阳台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当排除了一切可疑的危险之后,老爷子才重新回到客厅坐了下来,“饭桌上面有凉茶,渴了就喝吧。” 没有人动弹,范继云叹了一口气,目光转移到了舒景成抬过来的纸壳箱上,眼睛重新亮了起来,问:“这就是古蜀国最后一代君主鳖灵的尸体?” 三个人点了点头。 范继云又道:“你们就这样背着,不怕尸体腐坏么。” “不会,我已经查看过了,尸体做了必要的处理,事实上,尸体已经没有内脏了,经过长久的风干,它基本上已经定型了。”梁赞低着头说道。 范继云的眼睛在梁赞身上游走了两圈,然后说道:“好,好,办的好。” 梁赞心里一喜,他不喜欢让别人感到失望,所以如果他做的事情让别人感到满意的话,他会觉得非常开心。 “可最终的法器我们并没有找到,”舒景成说道:“我们查看了那六御侍者留下的帛书,但是我们根本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梁赞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偷走了尸体以后尽可能地保证不破坏那里的原样,我们本来用手机拍下了那帛书上的字,不过后来那个龙卜瑾已经在宫殿里翻译过来了。” “怎么翻译的?”范继云问。 “她好像是说要把尸体在一个什么鼎器里面熔炼一下,这样法器才会出来,但是,在那个时候地宫里面已经有其他人了,我们为了不暴露自己,所以没有出去,鼎器太大,也没能搬回来。”梁赞说道。 范继云听过之后,回到卧室里取出了一直扩大镜,然后打开纸箱,准备查看箱子里的尸体。 尸体的状况果然如梁赞所说的一样,已经完全风干,没有任何**的现象。范继云一边查看着鳖灵的干尸,嘴巴里一边啧啧称奇,说道:“难得呀,绝对可以说是国宝级甚至是世界级的古尸了。” 刘震说道:“可是老师,我们现在光是得到了尸体,还是无法取出什么法器呀。难道要我们在这里把尸体解剖了?” 范继云说道:“万万不可,既然古帛书上面说需要那鼎器熔炼才能够得到法器,那就必须以那个方法来取器,如果贸然毁坏尸体,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震问道。 范继云重新坐回沙发中,放下扩大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放心,我自然早就已经有了安排了,”说罢,范继云又看了看手表,说道:“过不了一会儿的功夫,就会有一位客人来这里。” “客人?”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范继云指的是谁。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已经响了起来,范继云呵呵一笑,说道:“怎么样,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说完,范继云走到门前,先是用门镜确定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然后才缓缓地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舒景成和刘震一看到这老头儿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舒景成更是拔出了手枪,全神戒备,只有梁赞一个人还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来的这个老头儿,他太熟悉了。 第六章怪客来兮(二) 第六章怪客来兮(二) 被范继云请进屋子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舒景成和梁赞在四川时看到过的那个老鬼。 老鬼含笑着走进了范继云的屋子里,看见舒景成正用着手枪指着他,也丝毫不感到紧张,只是很淡然地说道:“年轻人,放轻松一些,别那么紧张,你的枪法我可是早有耳闻的。” 舒景成没有立刻放下枪,他看了看范继云,见范继云也是一脸笑容,这才缓缓地把枪放了下来。 刘震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虽然不了解老鬼,但是跟了范继云这么多年以来,老鬼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过原来范继云还跟老鬼有着交情。 座下的人,只有梁赞的反应还算淡定,但是,从眼神上也可以看出来,梁赞对于老鬼的突然来访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回事?”舒景成问道。 范继云摆了摆手,说道:“景成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老鬼进入了屋子里,也不知道是他天生的气场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常常修炼一些阴邪的术法,打他一踏入房门,空气中似乎就变得有些阴冷。 老鬼进来以后,只跟范继云寒暄了两句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梁赞的身上,露出了古怪的微笑,说道:“梁赞,进来可好啊?” 梁赞似乎有些害怕老鬼,他缓缓地低下头,说了一句“还好。” 老鬼笑了笑,说道:“我给你的那枚古铜钱,你用的还顺手?” 梁赞道:“在湖北神农架的老人洞里用在了红纹龙蛛的身上,已经没有了。” “红纹龙蛛啊,”老鬼想了想,说道:“也难怪,几千年的老蛊虫了。” 刘震和舒景成看到老鬼似乎和梁赞相识已久,不禁诧异起来,问范继云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梁赞他跟这……这位老先生早就认识?” 还不等范继云说话,老鬼就道:“认识,哈哈,当然认识,梁赞可是我生平唯一的徒弟呢。” 刘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问范继云道:“老师,这种事情您怎么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 范继云也不忌讳,坐在沙发上说道:“刘震,有些事情,你本来就没有必要知道。”说完,范继云又把头转向了舒景成,说道:“景成啊,其实,你们这一次偷取鳖灵的尸体,之所以能够成功,少不了鬼先生的暗中相助。” 舒景成平淡的外表下内心掀起了一丝波澜,他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恬淡安静,但是骨子里极为要强,一听说自己这一次和梁赞前往古蜀国的祭司葬坑里盗取鳖灵的尸体其实是得到了其他人的暗中相助,心里顿时有些不悦。 老鬼涉世颇深,一眼便看出了舒景成心中所想,呵呵笑道:“年轻人,别灰心,你们两个的任务已经完成的相当出色了。只不过,你们也太低估组织和南巫那帮人的洞察力了吧,你们难道真的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人就能越过那么多人的视线轻松地闯进葬坑偷走鳖灵的尸体?” 舒景成和梁赞低下了头,思考着之前在古蜀国的经历。的确,他们两个那一路的行动几乎完全一路顺风,没有一点的坎坷,只不过他们两个都身手了得,心理上难免有些自高,以为这是他们两个的水平高。其实不然,老鬼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之所以没有将他们暴露出来,是因为老鬼暗中和范继云有过约定,对于这个约定,不光是舒景成和刘震,就连身为老鬼唯一的徒弟的梁赞也丝毫不知情。 刘震是一个急性子,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多少有些不理解,径直问道:“老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继云和老鬼相视一笑,老鬼说道:“这只是我和范先生之间的一些约定,我们两个有着共同的追求,所以,自然而然地在一些机缘巧合之下走到了一起。” 在刘震的一再追问下,老鬼和范继云把他们两个人合作向这三个年轻人说了出来。 首先,范继云和老鬼他们两个都曾经是组织的一员,虽然范继云在组织并没有呆多少年就选择了全线推出,但是,在这期间,他还是与这个绰号叫做老鬼的怪才相识。 范继云与老鬼都是天才一类的人物,虽然在一些行为举止与处世之道上有着很多的分歧,但是,所有的天才的内在都是有一些共通的东西存在的,所以,他们两个人最终还是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范继云退出组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对组织的计划产生过怀疑。其实,所有组织的成员都或多或少地了解组织的最终目的。从原则上来讲,组织和南巫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两方都希望巫宗能够复生。但是对于巫宗复生以后的事情,两伙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计划。 组织的人隶属于政府,虽然如今的世界是一个强调科技发展的世界,但是,全世界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完全忽略超自然现象,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专门的组织部门从事着玄学方面的研究,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些超自然的力量的话,那么任何国家地区无疑都希望能将这种力量据为己有。组织的人自然也不例外。组织希望巫宗复生以后,能够将巫宗囚禁起来对其进行研究,甚至利用其强大的超自然力量来武装部队。 但是,组织之中的一些人对这样的计划持完全否定的态度。范继云无疑就是其中最为激进的一个。他认为,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巫宗存在的话,那凭组织的常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控制住巫宗的。其次,传说中,巫宗的复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摧毁现代文明,将文明的轮回重新启动,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断地尝试,最终创造出完美的文明形式。范继云等人认为,现代文明是古文明持续发展的必然产物,就算真的存在文明轮回,轮回多少次都只能得出一样的结果,而且,摧毁当今文明的意义就是包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随之被灭亡,这也是范继云所不想看到的。 当然,这只是官方上的一种说法,其实,范继云仍然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他在二十几年前的时候,在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存在着某种长生之术。 长生——这曾经是多少人的梦想,又曾经是多少人的梦魇。 范继云既然没有得到过长生,所以他自然就无从知晓长生的痛苦。范继云对长生的追求很快引起了老鬼的共鸣。 老鬼是一个精通巫术之人,按理来说,他应该看淡了这生死。可是,他却偏偏是一个养鬼人,专们研习各种阴邪术法,挖坟抛尸,收起精魂为己所用的事情他没少干。他控制的那些成千上百的亡魂现在虽然可以供他驱使,但是,只要有一天老鬼初现老态,体内阳气衰减必然会被这些阴鬼反噬,到时候,老鬼一死,他自己的魂魄一定会遭到其他孤魂野鬼的报复,甚至可能无法超生。老鬼深喑此道,他自然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老鬼并不怕死,但是他害怕自己魂飞魄散,但是,阴兵鬼阵的术法一旦开始沿袭,就相当于没有退路,如果想要避免自己魂飞魄散的境况,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拼命地活下去,或直言之——长生。 也因此,老鬼最终和范继云走在了一起,饶是如此,老鬼的心里究竟是否还另有其他的盘算,范继云也不得而知。 刘震和舒景成听完了范继云讲述他是如何与老鬼相识的之后,看了看梁赞,又问道:“那梁赞又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位鬼先生的徒弟呢?” 第七章师徒 第七章师徒 1991年,湖北武汉火车站,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小巷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着黑色长风衣,一脸疲惫与紧张,身上似乎有些伤痕。他没有雨伞,大雨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淋得透透的,他的身边带着一个看样子不过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脸色惨白,看样子似乎刚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紧闭着两片小小的嘴唇,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是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一处广告牌的下面避雨,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从小巷的尽头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看上去三十几岁,撑着一把极大的黑雨伞,步态从容而且淡定地朝这一老一少走了过来。 中年人正在抽烟,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人,他快速地扔掉烟头儿,右手滑到了腰间的手枪,将身边的小孩子护在了身体后面,屏气凝神,全神戒备,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等到那个撑伞的男子走近,在微弱的街灯的映照下,中年人看出了那男子的模样时才松了一口气,把手从枪柄上拿了下来,冲那个男子说道:“你来晚了。” 那撑伞的男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么大的雨,来晚也可以原谅吧。” 中年人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事关我们两个人的生死。” 男子看到中年人有些不高兴,也不害怕,只是说道:“现在你们两个不是没什么事嘛。” 中年人看着那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在做这样的争论没有任何的必要,与其如此,不如抓紧时间。 中年人说道:“现在,我和范继云已经跟组织的人完全闹掰了。组织的人并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范继云加入组织没有多长时间,组织不会拿他怎么样,顶多只会对他严加看管,但是我不一样,我知道的太多了,组织的人一定会灭我的口。” 撑伞的男子并没有接话,他抬着眉毛,等着中年男子继续把话说完。 中年人继续说道:“我在离开的时候,选了一个姓刘的新人来接替我的位置,其实这也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有他在,组织在沈阳的消息会暂时继续下去,这样的话组织的人也能晚一点知道我出走的消息。” 撑伞的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他笑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办?去国外?”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总而言之是不能继续呆在国内了。” 男子回应道:“我说姜哥,你这样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啊,虽说你也算是警界的风云人物,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凡人,组织的人要想杀你,你躲在哪里不都早晚是一死么。” 被叫做姜哥的中年人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但是这种神情在他的脸上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他说道:“你说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就算我没有被组织的人追杀,这么多年来,我在警局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悬案,哪一次又不是在刀刃上办差事呢?生死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看淡了。” 撑伞的男子哈哈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弄姜哥一般,说道:“生死的事情已经看淡了?不过,你还是希望能多活一天算一天的,对吧?” 姜哥的心思被那男子识破,不免有些尴尬,于是说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这个孩子还希望你能收留他,他是范继云的亲生儿子。” 撑伞的男子一听这话,眼前一亮,说道:“那这么说来,真正的天御侍者就在他范继云的身边喽?” 姜哥点了点头,说道:“范继云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以后,他有一个很大的局要布置。” “以至于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不顾性命,参与其中?”男子说到这里竟然发狂一般地笑了起来,说道:“这范继云做事还真够格。” 姜哥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必须逃走,而我身边如果带着这个孩子,于我于他都不利,你现在名义上还算是组织名下的人员,我和范继云跟你的交往组织的人也一概不知情,所以,这孩子放在你这里是最安全的,不管怎么说,他一个孩子,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看管,他会很危险的。” 男子收起了笑容,说道:“这个我明白,只是,我所住的地方,条件比较艰苦,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吃了这个苦。” 说完,男子还特意看了看那个一直躲在姜哥身后的小男孩。 小男孩儿一看到这个奇怪的叔叔正在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出于本能地感到害怕,就又躲在了姜哥的后面。 姜哥说道:“能活下来就可以了,范继云让他跟着你,我相信你也知道其中的用意。” 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不止一次了,我是绝不会收什么徒弟的,你们把这孩子放在我这里,我也只是给他饭吃,给他地方住,养大了之后,范继云他有什么计划由他自己说了算。” 姜哥有些尴尬,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说完,姜哥看了看手表,说道:“不行了,我想我得走了,不能再耽搁了,如果我能活命的话,再跟你说再见吧。” 说完,姜哥就想要离开,但是,他走了两步,就发现身后的小孩儿还在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他看了看小男孩儿,心中有些不忍,毕竟,这七年以来都是他亲手把这个小孩儿养大的,怎么说也有感情在里面。 姜哥蹲下身子,两只大手搭在了小男孩儿的肩膀上,说道:“小不点,你听着,我不是你的父亲,这我早就跟你说过,因为我知道,与其隐瞒你等到有一天你自己发现了真相的时候,还不如早早就把真相告诉你。”说到这里,姜哥看着那小男孩儿有些害怕的眼神,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姜叔叔也不知道你出生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大概这就是命运吧。你要跟着那个叔叔走了,别害怕,他虽然长得挺吓人,但人还不错。你要跟着他,跟他多学一点本事,以后你会见到你的父亲的,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只不过……只不过有时候显得太固执……太……太决绝了。” 说完,姜哥一抬屁股,大踏步地走远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看那个小男孩儿,他也不敢回头,他不敢再去面对那小男儿的眼神。 姜哥走了以后,留下了撑伞的男子和那小男孩儿两个人。 男子在小男孩儿的身后看着他,发现小男孩儿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大雨无情地拍打在小男孩儿的身上,似乎就要把他瘦弱的身躯给拍倒在地。 男子一边撑着伞走到小男孩儿的身边,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呐,可别哭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可是,当这男子走进小男孩儿的时候,他看着小男孩儿的表情,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小男孩儿的确很伤心、激动,他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但是,这个小男孩儿没有哭,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死死的,两只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男子看得出,小男孩儿在竭力控制,控制自己早就应该完全失控的心情。 男子虽然三十多岁,但一直以来都是单身,他的工作让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跟工于心计的成年人和死人打交道,他很少看到小孩儿,他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儿说话。 “呃……小东西,你跟我走不?”男子问。 小男孩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现在也不能说话,他只要一开口,眼泪一定会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那……那走吧。”男子有些木讷地说道。 第八章师徒(二) 第八章师徒(二) 第二天,一辆前往湖北农村山区的小客车内,男子与小男孩儿肩并肩地坐着。 男子看了看小男孩儿,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车窗外。男子以往的生活一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谈,这一次,突然有一个小男孩儿坐在自己的身边,虽说这小男孩儿十分安静,几乎不说一句话,但是男子还是感觉万分地不自在。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男子做了一些尝试,他觉得跟这个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怪怪的,他问小男孩儿道:“喂,小东西,你叫什么啊?” 小男孩儿把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抬起头看了看那男子,说道:“姜叔叫我小不点。” “小不点?”男子浑身一激灵,说道:“这名字可真够肉麻的,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是换一个名字吧。” 小男孩儿说:“姜叔跟我说,我父亲姓范。” “那可不行,”男子说道:“你这样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唉,你还太小,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那你又叫什么?”小男孩儿径直问道。 男子听了一愣,他在刚接触这个小男孩儿的时候,发现这个小男孩儿并不是特别爱说话,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一点点增加,他发现这个小男孩儿只是不愿意去说废话。在别人看来,也许这样的小孩子并不招人喜欢,可是这个男子却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小男孩儿的性格,他从小男孩儿的身上甚至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男子告诉小男孩儿道:“我姓梁,不过没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他们叫你什么?”小男孩儿问。 “他们叫我鬼先生,或者直接叫我老鬼。” “哦。”小男孩儿答应了一声。 那个叫老鬼的男子又是一愣,他原本以为,七八岁的小孩子一听到什么鬼怪之类的事情,一般都会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但是,这个小男孩儿似乎根本不把鬼先生这个绰号放在眼里,为了确定小男孩儿是否听懂了他的话,他又重复了一遍,道:“他们可都叫我鬼先生。” 小男孩儿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老鬼,说道:“我知道了,鬼先生。” 老鬼沉默了,他放弃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跟活人交流,太累了。 小客车来到了湖北的一处偏远的山区,其实这里并不是老鬼的长久住所。准确地说,老鬼这个人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家的概念,他四处漂泊,一切都在为一个叫做阴兵鬼阵的术法做研究,最近一段时间,他选择在湖北的老山村里居住,自然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老鬼用很高的价钱在一处小山村里买了一座不大的小平房,条件非常艰苦,不过小男孩儿倒也没有什么抱怨。 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生活的很平静,老鬼在小男孩儿的眼中等同于无业游民。老鬼几乎每天白天都呆在家里,一般情况下都在睡觉,睡醒了就弄一些最简单的食物两个人吃。 可是,渐渐地,小男孩儿发现了这个老鬼异于常人的举动,首先是平房里的一间房间,那间屋子平日里都被老鬼用挂锁锁得死死的,并且老鬼一再叮嘱小男孩儿千万不要进入屋子里去,但是,这样的叮嘱对于小孩子而言只会激起他们更强烈的好奇心。小男孩儿尝试了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 两个人相处了大概三个月以后,小男孩儿渐渐发现,老鬼其实并不是什么无业游民,他并没有成天到晚地呆在家里,小男孩儿发现每当天黑的时候,老鬼就会蹑手蹑脚地离开屋子,大约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老鬼会回来一次,然后在那个被锁上的房间里忙活一阵子,等到清晨的时候才回来。 小男孩儿发现老鬼这样的举动以后,也开始有一点害怕了,晚上的时候,他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于是就披着被子等老鬼清晨的时候回来跟老鬼一起睡,久而久之,小男孩儿的生活作息时间完全被老鬼带成了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型。让小男孩儿一直都不明白的是,老鬼清晨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带有一种非常浓重的腐臭味,但是小男孩儿始终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一天晚上,小男孩儿一如既往地没有睡觉,到了子夜的时候,他突然尿急,便出去撒了一泡尿。出去撒完尿之后,他刚一回到卧室就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吓得他立马钻进被窝不敢出来,直到屋子里想起了开锁的声音,小男孩儿这才意识到,是老鬼回来了。 那一天,小男孩儿也不知怎么,大概是因为好奇心长时间遭到了压制的原因,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去看看老鬼在那个房间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间屋子的门口,惊喜地发现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着一条缝隙。 小男孩儿爬在门缝上往里张望,等他看清了屋子里的状况的时候,直觉的身后凉风四起,浑身开始发抖起来。 只见那间屋子里面竟然摆着一口棺材,而老鬼则搬来一个小板凳就坐在棺材旁边。老鬼的两只手在棺材里不停地拉扯,不一会儿,一具死后没多久的女人的尸体就被老鬼从棺材里面拉了出来。 那是小男孩儿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死尸,他看见那女尸的脸浮肿难看,面皮呈现出灰蓝色,身上穿着阴森森无比瘆人的寿衣,这个女人似乎没死多久,但是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尸斑和腐烂的痕迹。 一股浓烈的恶臭味瞬间扑鼻而来,一瞬间,小男孩儿就明白了老鬼每天清晨身上的臭味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他一直都在跟死尸打交道。 小男孩儿想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恐惧,但他还是开始发抖起来,他想要回到被窝里去,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双脚迈起步来变得非常吃力,并且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这个时候,原本坐在屋子里的老鬼说了一声,“小东西,是你吗?” 小男孩儿一愣,他怔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一声。 他听见老鬼在屋子里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算了算了,你进来吧。” 进去?鬼先生不会杀了我吧?这是小男孩儿最先想到的事情。 里面的老鬼看小男孩儿没有反应,说道:“你放心啦,我只是让你帮我一个忙。” 听了这话,小男孩儿才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屋子里,来到了老鬼的身边,这一次小男孩儿看到了这尸体的全貌,这具女尸虽然穿着宽大的寿衣,但是,腹部高高胀起,一看之下还是能够看出来,这女尸生前是怀着孩子的。 “害怕吗?”老鬼问小男孩儿道。 小男孩儿木讷地点了点头。 老鬼又问:“你这小东西真是跟其他人不一样,既然害怕,你为什么不哭?” 小男孩儿抬起头看着老鬼,反问道:“哭有什么用?” 老鬼被这一句话惊得一怔,过了一会儿后,老鬼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欣赏的笑容。老鬼一声独来独往,性格孤傲,他几乎从来不会欣赏某一个人,但是,在他眼前的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的这一番话却足以让他瞠目结舌、大加赞赏的了。这个小男孩儿由于身世经历,其心理年龄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同龄人,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小男孩儿知道什么事情是有用的,什么事情是无用的,而且对于无用的事情,小男孩儿不会去做。恐惧是人的天性,这是无法改变的。 老鬼曾经发誓不收徒弟,但是他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却让他动了心,不过老鬼并不希望就这样破了自己的誓言,他还要继续考验考验这个小男孩儿。 老鬼对小男孩儿说道:“好啊,你不哭最好了,那你过来帮我举着这盏灯。” 第九章时间的断点 第九章时间的断点 2011年的湖北武汉,夏季一如既往地闷热,看似平静的城市却暗潮汹涌。 这些日子,对于寻常的普通人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武汉作为南巫集团的重要聚集场所,各路好手近期纷至沓来。 巫怪的事情,从来都是少数人的秘密,但是这并不代表范佩玺等人在这大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无人知晓。南巫集团虽然组织形式分散,但是其内部有着异常复杂的关系网,往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会有所察觉。 所有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局面意味着什么。巫宗复生在即,沉睡了上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老传说再一次被人们提起,所有的南巫人士都希望能够亲眼见证那一历史性的时刻,一些南巫当中的佼佼者也希望能够自己成为新一届的六御侍者。当然,在这个时候,南巫集团中也出现了不少反对的意见,因为按照传说,巫宗的复生就代表着当今文明的必然毁灭,一切都将是文明轮回的重启,一些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畏惧感。 当然,这一段时间里,张贺方在南巫集团中的地位也在迅速攀升,四**器都在他的控制中,所有的人都认为张贺方必将成为新的六御侍者之一。 不过,张贺方并没有想那么多,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下一步的行动。现在,鳖灵的尸体已经完全不知所踪,张贺方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迅速得到第五件法器,在传说中,那最后一件法器来自于巫宗出现的地方——昆仑山。 根据传说,巫宗的复生将会出现在一切伊始的地方,也就是巫宗出现的地方。范佩玺也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在鬼蛊地宫中,曾经看到过巫宗率领着六御侍者从远山而来。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所谓的远山就是指喜马拉雅山,但其实,对于中国而言,最神圣的山脉乃是被誉为天下龙脉之祖的昆仑山。 上一次,张贺方带着范佩玺和卜瑾前往醉石堂的陆老板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汲灵妖玉的玉质来源于新疆的和田玉,也就是昆仑山脉西侧北面的山麓,古时候,那里存在着一个古老的国家——于阖古国。 张贺方纠集余下的力量——独眼老头儿、老蟒、斌子、阿松还有刚刚从东北赶回来的秦爷,已经暗中准备了许久,昆仑之行,之日可待。 张贺方已经放弃了追寻范佩玺身世来源的问题了,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让巫宗尽快复生。 如今,范佩玺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卜瑾也似乎终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三十一年前,阿姝娜得到了制蛊大师送给她的人蛊龙卜瑾。当阿姝娜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终于把自己的精魂融汇进了龙卜瑾的体内,经过了半年多的恢复,如今的龙卜瑾已经完全承接了阿姝娜的精魂,想起了三十一年前的事情的全部。 她记起了三十一年前的时候,一个叫做范继云的人带领着一支小队伍擅自闯进了苗寨的地窖之中。但是,龙卜瑾记起的内容却与范佩玺听段郁文所讲述的故事有一些不同,其中,最大的一点不同之处就是关于汪成宝的生死。 根据龙卜瑾的回忆,三十一年前的时候,苗寨的制蛊地窖中的确死了人,但是只死掉了两个人,就是那秦氏兄弟。汪成宝虽然后来也被蛊毒所侵害,但是并没有立刻死去。 龙卜瑾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张贺方和范佩玺,三个人加上独眼老头儿坐在一起,重新开始审视三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个由范继云一个人布下的混乱的迷局。 范佩玺听了卜瑾的讲述,心里有些疑问,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段郁文为什么要在汪成宝的死上欺骗我?” 张贺方也皱起了眉头,说道:“长久以来,对于汪成宝这个人物,我们对他的关注只是限于他是如何发现汲灵妖玉的,但是对这个人的本身我们却没有过多的了解。” 范佩玺听了这话,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汪成宝的身后也有着一些背景?” 张贺方点燃了一支烟,说道:“没错。” 独眼老头儿也说道:“范继云这个人,城府颇深,工于心计,他仅仅依靠自己一个人的脑力就布下了这么多的迷局,实在厉害。” 范佩玺问卜瑾道:“那汪成宝最后到底死了没有呢?” 卜瑾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他在离开苗寨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但是,他的身上中了蛊毒,全身基本已经瘫痪,蛊毒将从内而外将他一点点侵蚀,那个时候我给他用了一点药,但是也只能起到一些缓解的作用,正常情况上来讲,汪成宝一定会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范佩玺一听,就更迷糊了,说道:“既然汪成宝横竖都是一死,那为什么段郁文要在汪成宝的死亡时间上对我撒谎呢,难道说是他记错了?” “绝对不可能,”张贺方说道:“段郁文听命于范继云,他们故意把汪成宝的死亡时间错开,让你以为汪成宝在进入地窖之后就已经死了,他们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们的用意,或者是为了不让你起疑心。” “疑心?这汪成宝的死能让我有什么疑心呢?”我道。 这个时候,独眼老头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在三十一年以前,那个时候,南巫集团严格来说,还是我作为领导的时代。那个时候,汲灵妖玉突然出世,我们南巫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汲灵妖玉跟其他几个法器都有所不同。” “不同?它跟其他的法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范佩玺问道。 独眼老头儿点了点头,说道:“其他的法器一般来说都是等待着被寻找,而汲灵妖玉因为困锁邪灵,再加上玉石本身就通有灵气,所以,汲灵妖玉与其他法器不同,它会去寻找六御侍者。” “啊?”范佩玺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说道:“难不成那汲灵妖玉还会飞起来四处乱窜?” 独眼老头儿说道:“这倒不是,但是,汲灵妖玉的确是有灵气存在的,别忘了,汲灵妖玉里面有当年巫宗亲自撰写的镇压邪灵的咒文图腾,所以,汲灵妖玉本身就沾染着许多巫宗的气息,这个时候,六御侍者会自然而然地受到这种气息的影响而找到汲灵妖玉,当然,这种气息的影响是很微弱的,发现汲灵妖玉也需要许多的契机。” 独眼老头儿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范佩玺坐在椅子上,皱起眉头。其他的人都在看着他的反应。范佩玺不是傻瓜,他明白独眼老头儿这一席话当中所隐含的意思,只不过他有一些不敢相信而已,思量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说道:“那照你这么说,汪成宝就是六御侍者之一?” 独眼老头儿看着范佩玺,说道:“是的,而且,汪成宝很有可能就是天御侍者,因为汲灵妖玉对天御侍者和地御侍者的影响是最大的,这两位侍者,一位能够运用汲灵妖玉困锁邪灵,另一位能够将汲灵妖玉里面的邪灵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范佩玺瘫坐在了椅子上,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汪成宝是天御侍者,而我也是天御侍者,我们两个其实就是一个人?” “很有这种可能。”张贺方也说道。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范佩玺说道:“我以前也曾经听范继云说过有关于汪成宝的事情,汪成宝是有自己的家人的。” 独眼老头儿说道:“那个时候,南巫还在我的带领之下,我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当我们知道汪成宝发现了汲灵妖玉以后,我们就对他的身世进行过调查。你说的没错,汪成宝是有一个父亲,他的父亲名字叫做汪育生。但同时,我们也查到了有关于汪育生的资料,汪育生终生都没有娶妻……” “停!”范佩玺猛地站了起来,按理来说,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可以接受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自己就是汪成宝的这件事上始终持排斥的态度。范佩玺的头脑有些混乱,他大声喊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想说,汪成宝并不是他老爸亲生的,就像我并不是范继云生的一样,可是,你们不能仅仅依靠这么一点点的线索就把我和汪成宝绑在一起吧。你们是想说,由于汪成宝死后,他是天御侍者的原因,肉 第十章炼尸 第十章炼尸 辽宁辽阳的首山小镇,一辆皮卡车载着一口半人高的青铜鼎器在夜里赶路。 首山小镇因山得名,它是辽东半岛千朵莲花山脉的第一座山,虽然不算高,但是借着千山之首的名号也在附近地区很有名气。 如今的首山小山上已经是绿树成荫,山上还修建了许多的健身器材,傍晚的时候,镇上很多的中老年人都来这里散步。但是,几十年前,首山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的首山几乎整座山到处都是坟地,经过政府的改造以后,那些老坟圈子才被夷平,载种了草木。 在首山的西北方向有另一座小山,名字叫石头山,与首山不同,石头山整座山体光秃秃的,离远一看就如同一座大土堆。这里曾经也有很多坟墓,政府也整治过,但是因为这座山土壤稀薄,所以栽种的草木都没有存活下来。 老鬼和范继云等人开着皮卡车就来到了这座荒山之中,夜色已深,石头山上的坟墓发出淡淡的鬼火,没有人在大晚上的时候来这里,老鬼等人的行踪完全没有人知道。 车子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刘震和梁赞去搬车上的鼎器。鼎器很重,两个人抬得很吃力。 刘震抱怨道:“为什么炼尸一定要在这种地方?”、 老鬼冷哼一声,道:“不在这里炼,难道要在家里炼吗?我把炼尸的地点选在这里,自然有我的打算。” 老鬼心里明白,炼尸首先就要选择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如果阳气太足,那么尸体没等炼好,很有可能就已经烧得只剩下骨灰了。其次,老鬼虽然说一身道法了得,但是,面对着几千年前的老尸,他心里还是不敢大意,万一在炼尸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坟山,那么这里就不会缺少孤魂野鬼,如果出现意外,老鬼也可以迅速利用阴兵鬼阵的术法与那老尸抗衡一下。 按照那六御侍者留下来的帛书上面的记载,这具鳖灵的尸体必须要在这座鼎器之中炼就才能得到最终的法器,那也就是说,法器就藏在鳖灵的尸体里。 范继云对老鬼说道:“你这一次把鼎器这么重要的东西从组织那里带了过来,组织的人难道就没有阻拦你?” 老鬼呵呵一笑,说道:“他们?” 范继云又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完全放弃与组织的联系喽?” 老鬼听后,说道:“我老鬼从来都只为我自己考虑,我现在已经相当于跟组织完全决裂了。要知道,我在刚从外地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范继云问。 老鬼道:“是有关于组织人员调配的消息。有传言说,以前一直负责行动的老关将不会继续担任他的职务,一个姓曹的年轻将军将全面接手组织接下来的工作,那个将军虽然年轻,但是他的手腕和魄力可不知比老关强多少倍。当然了,最终让我选择离开组织的原因是,那个新上任的曹将军,他并不信任我。” 听到这里,范继云也笑了,说道:“我看是那个将军已经把你看透了,知道你是不可能为组织卖命的。” “是的,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人,除非对我有利,否则,其他人对我来说都只是累赘。”老鬼说着,抬起眼睛看了看范继云,忽地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继续说道:“包括你在内。” 范继云一看到老鬼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从三十一年前开始,他所布下的局,只有老鬼一个人让他感到不放心。 的确,范继云太了解老鬼了。他知道老鬼的秉性,他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的合作,如果无法从对方的身上赚取道利益的话,他就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就此离开。当然,这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如果老鬼一旦感到不满意,他甚至会杀掉对方。这就是老鬼。 范继云当初选择与老鬼合作的时候也曾经很纠结,他害怕老鬼有一天会反咬他一口,但是他别无选择,在他所布下的局中,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棋子,否则,单凭迷局陷阱,根本无法对付南巫和组织的人。 老鬼决定帮助范继云是觉得范继云的计划有着很好的可行性。当年范继云在苗寨的时候,欺骗了阿姝娜,说他会带着龙卜瑾和汲灵妖玉走遍古文明的遗迹,尽快帮助巫宗复生。最后,阿姝娜终于相信了范继云。范继云自然很高兴,但是这个时候佩林已经由于任务的失败被南巫的人所截杀,他只能派范佩玺前往。 他的如意算盘是让范佩玺把龙卜瑾还有汲灵妖玉一起带回东北,这样的话,两个人就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他也可以借助范佩玺的身体来研究长生的奥秘,而老鬼也可以得到他垂涎已久的汲灵妖玉。 但是,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快。到了云南,有太多的变故发生了,派出去的刘震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南巫安排的养猫蛊的妖婆所伤,而老鬼也由于被全体南巫的成员追杀而逃到了香港,无法帮助范继云实现计划。后来的滕益又十分怀疑范佩玺的身份,种种变故让他们最终踏入了鬼蛊地宫。梁赞没有办法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一切的计划将会变得更糟,所以他只能顺着扮演辅佐范佩玺的角色。 这一切的局,都太过于复杂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现在就要取出藏在鳖灵的尸体里面的法器了。 老鬼差遣梁赞和刘震把鼎器摆在一处平稳的地方,然后众人开始捡拾柴火丢入鼎器之中。鼎器虽然只有半人多高,但是底足很短,整个鼎器很深,足以装下一个成年男性。 “为什么非得用这么个东西炼尸呢?”刘震问道。 梁赞笑了笑,解释道:“你看那鼎器上面的花纹,你难道以为那些古人吃饱了没事干为了增加鼎器的粗糙程度才雕刻那些花纹的么。” 刘震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些,也都是图腾符文?” |“没错,”老鬼抢着说道:“这些图腾符文将会起到镇尸的作用。” “镇尸?” “总之,待会儿就知道了。”梁赞说道。 就这样,一伙人重新回到车中,把从古蜀国的祭司脏坑里面偷来的鳖灵的干尸取了出来,由梁赞抬着鳖灵的干尸将其放入鼎器之中。 随后,老鬼点燃一个火把交给梁赞,说道:“你去点火。” 梁赞接过火把,走回鼎器面前,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几千年的老尸,虽然这些天一直没有任何要尸变的迹象,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南巫的人都这样重视这具尸体,他就一定不会简单。 想到这里,梁赞闭上眼睛举起火把围着鼎器走了一圈,一边走嘴里一边哼哼唧唧,像是在念什么咒语。范继云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刘震向老鬼问道:“呃……老先生,梁赞他这是念的什么咒啊?” 老鬼低头看了看刘震,冷冷道:“听不清。” 梁赞念完咒,也围着鼎器走了一圈近乎于跳舞的步子,最后把火把一下子扔进了鼎器之中,随后赶忙跑回范继云等人的身边。 刘震不懂得巫术,对那些诡秘的咒语颇感兴趣,看梁赞回来了,便问道:“哎,梁赞,你刚才念什么咒语呢啊?” 梁赞回头看了看刘震,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反问道:“咒语?” “是啊,”刘震道:“就是你嘟嘟囔囔说的那些。” “哦,我那是瞎嘟囔呢,找一点心理安慰罢了。”梁赞嘿嘿笑着说道。 刘震被梁赞的乐天派精神所打倒,他看了看老鬼,心说这就是他交给梁赞的巫术么。 第十一章脊骨杖 第十一章脊骨杖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他们看着梁赞手中的脊骨杖,愣了一会儿,旋即,大家都反应了过来。 范继云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这条脊骨就是所谓的法器喽。” 梁赞一边看着手中的脊骨,一边说道:“应该是的,你们看,鼎器里的尸体的其他骨骼都已经被火烧成了粉末,但是,这一条脊骨却还完好无损,非但如此,这条脊骨也并没有任何断裂的倾向,它的质地很坚硬。” 老鬼顿时起了兴趣,对梁赞说道:“拿过来我看看。” 梁赞犹豫了一下,递出那条脊骨。 老鬼结果脊骨,握在手心里,在他的手掌与脊骨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他皱起了眉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顺着手掌流到了他的全身。 老鬼阅人无数,对各种阴邪的法器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一般的法器在没有咒语摧念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的,但是,这条脊骨显然并非如此。他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那种感觉,他只能用古怪这个词来描绘他心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赶紧把这脊骨扔掉。好在老鬼也是巫师出身,略有定力,否则,他恐怕早就将脊骨丢在了一边。 老鬼看着这条脊骨,回想起有关于巫宗的传说,喃喃道:“难道传说中的法杖就是指鳖灵体内的脊骨……怪哉……妙哉。怪不得说是法器藏于罪人之手呢。” 范继云听了也想看看那条脊骨杖,但是却被老鬼制止住了。老鬼道:“这条脊骨杖有些异样,你们还是先不要碰为好,”说完,老鬼又把头转向了梁赞,说道:“梁赞,你觉得呢。” 梁赞愣了一下,的确,他也认为这条脊骨杖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他的感觉与老鬼完全不同。这就好比是磁铁一般,梁赞拿着脊骨杖的时候,就好像这条脊骨杖就应该由他来拿着,但老鬼的情况却截然相反,他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手中的脊骨杖一不留神就会从他的手中飞出去。 但是梁赞并没有把这种感觉说出来,他误以为老鬼所谓的异样乃是跟他相同的情形。 夜里,四个人重新乘坐皮卡车回到了范继云的住处。 四个人相坐而谈,老鬼道:“其实,有关于古蜀国的法器,在南巫之中有着另一个传言,它算是六**器中最特殊的一个。” 范继云听了眼前一亮,说道:“怎么个特殊法?” 老鬼想了想,说道:“你要知道,这脊骨杖法器原本乃是古蜀国的罪人,鳖灵的尸骨的一部分。按照古蜀国的传说中来看,鳖灵并不属于古蜀地的原住民,他也并非是从高原而来的古羌族的人,他是来自下游古楚国的一具逆水行尸,他是因为帮助古蜀国治理了水患才最终从望帝杜宇那里得到了古蜀国君王的地位。” 范继云皱起眉头,说道:“这些我也知道,根据我对古蜀国的这些年的研究,古蜀国之所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始宗教的体系就在于鳖灵的身上,他的到来使古蜀国原本单一的原始宗教出现了两种宗教并存的局面,这一点从古蜀国的三星堆的许多出土文物上就能看出来。” 老鬼点了点头,道:“没错,鳖灵所带来的另一种原始宗教与古蜀国传统的,也就是由巫宗所传播的巫教产生了很大的冲突。一方面,古蜀国保有巫宗的巫教长达数千年,无法轻易地从古蜀国的历史中抹除,而另一方面,鳖灵作为古蜀国最后一个王朝的缔造者,他又极力推行自己所主张的原始宗教。这两种宗教,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共处,其实却暗潮汹涌。随着古蜀国最后的灭亡,鳖灵在古蜀国的地位也从当年的治水英雄变成了亡国罪人。” 范继云是历史学方面的专家,他知道在研究一些上古时代的历史的时候,古代神话的重要性,老鬼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他都知道,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鬼先生,你还是直接说说这脊骨杖有什么不同之处吧。” 老鬼笑了笑,说道:“范老兄你别着急啊。这鳖灵死后,被安葬在了古蜀国的祭司的脏坑里,虽说葬坑的初期阶段还能够看到鳖灵所主张的原始宗教的影子,但是,进入葬坑地宫之后,里面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巫宗的追随者了。古蜀国的先民国破家亡,将鳖灵的尸体安放在祭司的葬坑,其实并不是为了让他安眠,而是为了让他的灵魂以及尸体受尽苦难。”说到这里,老鬼又转头看向梁赞和舒景成,说道:“你们两个还记得葬坑的地下宫殿里面的青铜树吧。” 梁赞和舒景成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都还记得,在那偌大的青铜树上面,是一只无比巨大雕刻精美的青铜鸟兽,正是这只青铜鸟的利爪死死地抓住鳖灵的尸体不放。 老鬼说道:“望帝退隐之后,化作杜鹃鸟只是一个文人的美化,传说中只是说杜宇化作了一只巨鸟,而那青铜树上的巨大青铜鸟就代表着望帝杜宇。” 范继云眼珠子一转,随即有所领悟,说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所说的那青铜树上的青铜巨鸟就代表着望帝杜宇,杜宇见鳖灵治水有功,所以将自己的帝位传给了鳖灵,以为他会带领古蜀国走向新的辉煌,却没有想到鳖灵将古蜀国带入歧途,远离了当时巫宗的设想,并最终导致古蜀国的灭亡。地下宫殿里青铜鸟与鳖灵的尸体的造型,就代表着让鳖灵向望帝杜宇伏罪。” 老鬼说道:“没错,但是,你们想一想,那鳖灵怎么可能会愿意自己的尸身永远被禁锢在青铜神鸟的利爪之下呢,于是久而久之,怨气缠身,化为戾气,以至尸首不腐,就连六御侍者也不敢轻易地放走鳖灵的尸体。” 刘震作为范继云的学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历史学的博士,头脑自然灵光,这个时候立马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说道:“可是,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有违常理么?既然鳖灵是古蜀国的罪人,他带领着自己的原始宗教公然反抗巫宗的巫教,那为什么巫宗还要选择要鳖灵的尸体里的脊骨作为他自己复生的法器呢?” 老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这也是我一开始就感到费解的地方。在南巫的传说中,隐藏在古蜀国的神秘法器将拥有导出邪灵的力量,也就是说,由汲灵妖玉所困锁的各处邪灵需要通过这件法器才能够将邪灵的力量为巫宗自由使用。但是,传说中同时也提到,这件法器将会是一把双刃剑,据说它既可以帮助巫宗完全觉醒得到复生,同时也可以制止巫宗的复生,甚至完全消灭巫宗,当然,这一切必须是在巫宗觉醒的那一刹那也就是巫宗最脆弱的时候所进行的,否则如果巫宗复生,那么,这件脊骨杖法器也将完全被巫宗所操控。” 老鬼的话说完了,大家陷入了沉默,隔了好一会儿,范继云才说道:“说白了,就是这件法器是有可能杀死巫宗的,对吗?” 老鬼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理由啊,”刘震有些费解地说道:“如果巫宗千方百计地想要复生,那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设一道障碍呢,这不相当于给原本完美存在的自己留下一个致命的弱点嘛!” “除非有一种情况。”梁赞冷不防地冷冷说道。 众人一愣,看向梁赞,问道:“什么情况?” 梁赞抬起头,看了看老鬼手中的脊骨杖,说道:“那就是他(她)已经厌倦了周而复始的重生计划,文明的轮回让他(她)感到厌倦了。” 第十二章南巫启程 第十二章南巫启程 经过几天的准备,张贺方等人已经准备好了前往昆仑山的行程。 最近的一段时间,对于张贺方乃至整个南巫集团的人来说,太过于平静了,这种平静干甚至有些可怕,有些反常。按理说,目前南巫集团的人已经集齐了四**器,眼看着巫宗的复生指日可待,组织的人没有理由对此置之不理。但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组织仿佛在人间完全蒸发了一般。 一开始,张贺方还有一些忐忑,不过好在秦爷及时回归,阿松作为得力助手也加入其中,独眼老头儿的付出让张贺方的心里变得越发踏实。 但是,昆仑山作为万山之祖,常年封雪无人,此次行程有多危险他们心里都有数,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南巫集团的组织又过于分散,而且张贺方行事对人员的要求一向很严格,他认为帮手在精而不在多。经过了一番思量,他选择了老部队。 队伍中有张贺方、独眼老头儿、秦爷、阿松、斌子、老蟒以及范佩玺和龙卜瑾。八个人的队伍也不算小,而且,这几个人都各有各的用处。张贺方身为领队自不必多说,独眼老头儿丰富的经验以及沉着冷静的作风会给他们的形成提供很多宝贵的建议。秦爷的本事有多大范佩玺还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张贺方非常信任秦爷,始终把秦爷当成是一个军师一样的人物。 至于其他人,斌子是盗墓出身,对地下的地宫构造,机关暗卡颇有研究,而且忠心耿耿,不惧生死。阿松这个纹面人自然也不用多说,当年在云南鬼蛊地宫的盘根洞里与梁赞过了几手丝毫不落下风,最后能从鬼蛊地宫中逃出去就足以说明其身手了得。 老蟒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他对于各种阴邪生物的了解和许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也会给整个队伍带来许多建议。 而范佩玺和龙卜瑾这两个人,范佩玺贵为天御侍者,拥有皿器的体质,在古蜀国祭司的葬坑中已经充分表明了他并不是如同鸡肋的存在,龙卜瑾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巫女是地御侍者,精神不灭,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能够驱使汲灵妖玉镇压邪灵的人,不能不带。 张贺方现实安排自己手下的人秘密将各种装备偷偷运送到新疆的和田地区。这个任务在初期的时候比较困难,在中部的重要城市中,想要运送枪械以及一些如照明弹这样的非常规装备是十分困难的,但是到了大西北的时候,所有的安检措施与中东部地区的发达城市相比将会落后很多,那个时候,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但是,心思严密的张贺方还是做了两手准备,他购置了两份完全相同的装备,然后分别以不同的路线运往和田地区,以确保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手中会有装备。 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张贺方又让这八个人分四拨,每两个人一组分别前往,而范佩玺自然是与张贺方分在了一起。 虽然说范佩玺在这些日子里,已经与张贺方等人有过了出生入死的经历,但是他心里对于整个南巫集团还是有一种疏离感,他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但是除了这些人他又不知道自己该追随谁。一次次的背叛和阴谋已经让他心生畏惧,他不再敢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但他同样也知道,他不能呆在原地。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他不在乎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只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哪怕巫宗的复生就是一切的终点,那么他就去迎接巫宗的复生。 这些日子里,龙卜瑾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自打她恢复了记忆以后,她并没有给范佩玺一种更加亲切的感觉,反而使范佩玺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龙卜瑾与范佩玺不同,作为地御侍者的她精神不灭,虽然频繁地更换肉身宿主,但是几千年来,她保留了太多太多的记忆,那是一种常人所无法睥睨的饱经世事的沧桑感,而范佩玺肉身不腐,他每一次的重生对他而言都是一次全新的开始,他忘了前尘往事,对于自己的现状和未来都感到模糊不清。 龙卜瑾还有一个担忧,她曾经把这个担忧跟张贺方和范佩玺等人说过,那是有关于巫宗复生的事情。五十九次的轮回转生,五十九次的文明重启,结果到了如今,一切都是枉然,一切都是徒劳,南巫的人一直在重复着做一件事情,甚至连巫宗都对此感到了厌倦。 巫宗的预言龙卜瑾至今记忆犹新——文明重启的一甲子轮回,世界上将会出现一个预言之子,这个人将对巫宗的复生起到重大的影响。这种影响究竟是什么呢?长久以来,龙卜瑾一直都认为预言之子将会阻止巫宗的复生,让一切的轮回都停止下来。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个预言之子就是梁赞,他会对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龙卜瑾不知道,张贺方等人也不知道,与此同时,范继云那一伙人带着神秘的脊骨杖也展开了行动。 老鬼了解南巫的人,他知道南巫的人绝对不会放慢行动的脚步,在古蜀国的祭司葬坑中的失败并不代表者什么,他们一定会去前往最终的目的地,在昆仑山的雪峰之中寻找最后一件法器。 他们一行人带着脊骨杖,因为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他们就可以用这根脊骨杖来杀死巫宗,到时候老鬼取走汲灵妖玉而范继云取走巫宗的尸体研究长生之道,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圆满了。 当然,他们也一定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第三方势力——组织的人员已经抵达昆仑山脉并且盘踞已久,静候他们这些人的到来了。 组织上自从在人员配置方面做了调整以后,原本负责行动的老关被罢免,新上任的曹将军一改往日组织的行动方式,不再主动采取任何措施。在组织的那些堪舆大师和玄学大家的参与下,曹将军已经将组织的精锐部队安插进了昆仑山脉,他们知道,巫宗的复生一定要在昆仑山进行,所以与其跟南巫等人拼命地争夺法器,倒不如在此坐等他们将法器全部带进昆仑山,待巫宗复生以后,再灭了南巫,将巫宗的力量为己所用。 三方势力虽然实力各不相同,但都同样各怀鬼胎直奔万山之祖昆仑而行。汲灵妖玉的出处——于阖古国;巫宗的诞生之地——昆仑山脉,静静等待着接下来事件的发展。 第十三章抵达和田 第十三章抵达和田 从武汉到达新疆的和田地区路途遥远,张贺方派人头一个礼拜便把装备开始向和田地区运送,而范佩玺等人分成四拨,分别乘坐不同的飞机航班,先抵达了乌鲁木齐。 虽然说近几年中国的大西北逐步在开发之中,但是其交通仍然异常闭塞,加之新疆地区大多以沙漠为主,许多城市都临绿洲而建,但这些绿洲星星点点,并不连贯,所以其之间的交通任然非常不便利。 在抵达天山山麓下的乌鲁木齐市之后,他们八个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在荒凉的西北戈壁,他们可以不必那么小心翼翼了。之后他们又从乌鲁木齐市转到了天山山脉南麓的阿克苏地区,再由阿克苏地区启程,途径阿拉尔市,上了210省道,一路南北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最终才抵达了位于昆仑山脚下的和田地区。 历险尚未开始,这八个人就已经被这一段辛苦的路程弄得身心俱疲了。 自打从武汉动身,他们就没有停下脚下的路途,一连九天不曾有任何的停歇,其中最困难的一段路程就是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那一段行程了。 虽然210省道沿着沙漠中一条几近干涸的内流河而建,但是,一路上的沙漠天气——风沙、炎热还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长久以来,中国的人们一直在过渡地强调**的神秘感,其实,位于西北荒漠中的新疆对于许多人来说也是一片未知的领地。**有巍峨壮阔的青藏高原,还有诡秘异常的藏传佛教。而新疆最著名的就要数塔克拉玛干的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了。 当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来到塔克拉玛干,自豪地宣称自己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白人,一副狂妄的姿态,后来,他的探险队伍在这片沙漠中几乎全军覆灭,“死亡之海”的名号由此而来。 除此之外,人们对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地下世界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心。在维吾尔语之中,“塔克力”意为地底、地下,而“拉玛干”则意为曾经生活过的、丰饶的地方,如果直译过来便是——丰饶的地下家园。但是塔克拉玛干连贯起来的意思却又变成了“一旦进入就永远无法逃离”的意思。 几个人在枯燥的旅途中无所事事,便将这些野史杂闻翻出来以作谈资。 范佩玺现在对那些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一路上,他都在反复研究那面从神农架老人洞里带出来的黄金面具。 对于这面黄金面具,张贺方一开始是并不想带出来的,但是卜瑾却一再要求,必须要带上黄金面具。按照龙卜瑾的说法,昆仑山脉凶险异常,这面黄金面具将会在必要的时候救人一命。 这也是范佩玺第一次仔细观看这面黄金面具。他不知道这黄金面具到底有什么作用,他只是看到在黄金面具的内侧,有许许多多的细密异常的文字,而且,在这些文字之间似乎长有一些毛茸茸的东西。 范佩玺回想起来当初在老人洞里要摘掉那六御侍者脸上的面具时,他发现自己无法把面具从那人的脸上摘下来,因为那面具就好像是长在了那人的脸上一般。莫非,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就是造成那种情况的原因。同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为什么梁赞会那么毫不费力地就取下黄金面具呢? 闲话少叙,到达和田地区以后,范佩玺等人才发现,这里不愧为产玉名地。走在和田地区的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做着跟玉石有关的买卖。有一些打着“玉出昆冈”的招牌,做着玉石批发的买卖,全国上下,有不少对玉石有着专业了解的人都来这里竞价淘宝。购买最原始的玉石有时候相当于赌博一般,需要极好的眼力。 当然,这里也少不了制作玉石雕刻的工艺品店,大大小小的地摊也不计其数,总而言之,一进入和田地区,顿时觉得这是玉石的天下。 在这里,范佩玺终于了解到了为什么当时那个醉石堂的陆老板一眼就看出了卜瑾的汲灵妖玉出自于新疆和田。在新疆和田地区有很多有名的玉石种类,但是其中最出名的要属于羊脂玉,这种玉石通体洁白如雪,外行乍一看之下,好像觉得跟普通的白玉相比没什么差别,但是,这要将羊脂玉和普通白玉摆在一起,两种玉石的优劣就清晰可见了。 张贺方带着众人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一片玉石市场,四周到处都是吆喝声。走了一会儿张贺方来到一个玉石的摊位,那摊位的人一抬头,马上认出了张贺方,便迅速把张贺方请进了自己的房子里,这个有着标准的维吾尔族面孔的人就是张贺方安排在这里的人。 我们一进他的房子他便取出装备来给我们,并告诫我们小心行事,最近新疆地区对恐怖分子的打击力度非常大,我们的装备包里少不了枪械,如果被人发现情况就不好办了。 张贺方问了那人几句最近的动向,那人轻叹一声,说道:“组织的人没有半点出没的痕迹。” 之后,张贺方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就带着我们匆匆离开了玉石市场。 范佩玺对眼前的形成有些不确定,他问张贺方道:“张先生,你光说汲灵妖玉的出处在昆仑北麓山脚下的于阖古国,我们要找的最后一件法器就藏在这昆仑山中,但是,昆仑山脉这么大,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就等同于大海捞针么。” 张贺方笑了笑,说道:“诡秘之地必有奇异之事,昆仑山脉西窄东宽,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昆仑山脉最为狭窄的一个地带。巍巍昆仑,万山之祖,在中国的历史上,昆仑山其实并不神秘,许多新奇野事已经家喻户晓,而我们南巫自然对此也早有研究,你放心,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范佩玺点了点头,心说自己也是多虑,张贺方办事,他应该放心,更何况有独眼老头儿这样的老人在,他们肯定不会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不过,山里的路途艰辛,张贺方安排在这里的线人毕竟不是山里的老人,有些地方,他们没有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做向导,那么他们可能根本无法到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找向导也很容易,因为的确有很多来自内地的人来到这里希望一些有经验的当地玉石采集者提供在哪里采集玉石比较好,只要价钱合理,当地的一些采石工匠都会带着外人进入昆仑山中。 但是,张贺方等人要去的地方却很少有人愿意前往。 据张贺方所说,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在当地人中称之为“魔鬼谷”或者是“地狱之门”,名字虽然俗套,但是,绝大多数的当地人在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唯恐避之不及。 有几个采石匠还算实惠,他们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说,魔鬼谷里面的确有许多质地上等的玉石,而且甚至有些玉石都不需要直接开采,顺着山谷的入口向里面远远望去就能够看到许多突出的山岩,那些山岩常常闪着点点光亮,那就是原始玉石。 除此之外,魔鬼谷地区的周围还有丰富的牧草资源,这对于地处干旱的新疆地区的牧民来说绝对是一个放牧的好场所,但是,当地的人宁肯让牛马饿死也不愿意带着它们进入魔鬼谷中。 张贺方提议我们自己去找找看,但是,独眼老头儿却不同意。虽然南巫的人对魔鬼谷的方位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但是,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前来,昆仑山脉高耸绵延,如果没有专业的向导,他们很有可能会迷失在各个山谷之中。 最后,张贺方等人只能以抬高价格的方式聘请向导。 那些年老的采石匠异常固执,无论张贺方等人给出多高的价钱,他们也不愿意前往,并且还劝阻张贺方等人也趁早打消了前往魔鬼谷的念头。反而是那些年轻人,他们胆子较大,而且面对丰厚的报酬又很难拒绝。 最后,一个叫阿拉巴提的年轻维吾尔族人同意以三千块的价钱带领他们前往魔鬼谷。 阿拉巴提看上去非常年轻,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鹰钩鼻,浓眉毛,普通话说的很烂,但人很热情,对钱更是热情。 张贺方一开始并不放心让这么一个毛头小鬼带路,但是后来阿拉巴提滔滔不绝地跟张贺方讲了许许多多有关于魔鬼谷的地形以及当地的许多事情,最终才把张贺方打动。 就这样 第十四章地狱之门 第十四章地狱之门 有关于昆仑山的传说实在数不胜数,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昆仑山上的西王母。但是,老蟒告诉范佩玺,古代神话中的昆仑山其实跟真实的昆仑山有着一定的区别。如今大家所指的昆仑山其实是泛指昆仑山脉,而古时候是特指昆仑山脉中的一座山,或称之为昆仑虚。 范佩玺等人在阿拉巴提的带领下朝着昆仑山北麓走去,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柴达木盆地,而真正高耸入云终年封雪的高原山脉还在远方,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起多少高原反应。但是阿拉巴提提醒着他们,说道:“几位老板,你们别看现在的路程还比较和缓,但是,一旦踏入昆仑山脉,地势立刻变得陡峭,你们所要去的魔鬼谷虽然是山谷,海拔地势并不算高,但是如果你们要是深入魔鬼谷的话,里面的地势也会有所变化,山谷的尽头就是一座大雪山,那里是无人区,你们可得多加小心了。” “魔鬼谷,魔鬼谷……”范佩玺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个名字,不禁说道:“这名字可真绕口。” 老蟒说道:“饶不饶口是一回事,不过,这名字也未免太俗了吧,简直俗不可耐。” 阿拉巴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这位老板说的是,但是,对于那里的山谷,我们当地人都避之不及,别的不说,山谷里面本身异常诡异,据说有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那一片山谷,只是觉得用魔鬼这个词最恰当不过了。” 老蟒冷哼一声,说道:“离奇古怪的事儿,哼哼,怎么个离奇古怪的法儿,难不成那山谷里还真有魔鬼不成?” 以张贺方为首的这一群南巫的人,虽然他们本身也亲眼见到过许多离奇古怪的生物,以及诸如僵尸一类的东西,但是他们对于魔鬼这种拥有强**力并且很有西方韵味的称呼还是有所排斥的。 阿拉巴提笑了笑,说道:“那山谷里倒是没有魔鬼,不过,我们这一带的人,都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山谷里并没有魔鬼,但进入山谷里的人,他们最终都会变成魔鬼。” 众人听了一愣,张贺方立马上前问道:“进入山谷的人会变成魔鬼?这是什么意思?” 阿拉巴提说道:“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将的,据说无论是动物还是活人,只要是进入那个山谷都会得失心病,便得疯狂不已,并最终在山谷中自杀。” 京腔的秦爷在一旁听到了这句话,眼睛眯起来滴溜溜转了两圈,说道:“小兄弟,那照你这么说,以前曾经有人从那魔鬼谷里出来过喽,否则人们怎么会知道那魔鬼谷里的事情。” 阿拉巴提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的确有人曾经从魔鬼谷里走出来过,事实上,我们从来也没有说过进入那山谷就出不来,只不过说进入那山谷里的人只有极少数才能够出来,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就是……” 阿拉巴提有些犹豫地看着大家,吞吞吐吐的样子很让人着急。张贺方看不下去,径直说道:“有话你就直说。” 阿拉巴提吧嗒吧嗒嘴,然后说道:“说的直白一点,魔鬼谷只能由一人进入,如果是一个队伍进去的话,不管队伍中有多少人都只能有一个人能走出魔鬼谷。” “这是为什么?”秦爷问道。 阿拉巴提说:“几位老板,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进入那魔鬼谷之中以后,所有的人都会得上失心病,会发狂,队伍中的人会自相残杀,杀到只剩下一个人才离开魔鬼谷,而且,剩下的那一个人就算离开了魔鬼谷,也必然会在不久之后就自杀。” 大家听了这话,互相看了两眼,多少有些不敢相信阿拉巴提所说的事情,但是,山里的传言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无话,大家只好继续沉默着向前进发。 渐渐地,我们脚下的山路开始变得陡峭,山体几乎呈现四十五度的夹角,大家都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脚下,更是没有时间彼此交流。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阿拉巴提又说道:“几位老板,我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估计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魔鬼谷了,但是,你们看看现在的天色,估计等我们走到那里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了,夜晚闯进魔鬼谷可更危险,要不,你们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走?” 斌子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这个向导怎么这么多事啊,我们说要去魔鬼谷就是去魔鬼谷,有什么危险,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又没有要你跟着我们进去,你只管带路就好了。” 阿拉巴提有些尴尬,他道:“呵呵,我这不也是为了几位老板的安全着想嘛。如果你们现在就回去的话,我只收你们一半的价钱,昆仑山上其他的玉石矿也有不少,不如我带你们去那里看看?” 张贺方看这个阿拉巴提有些多事,便说道:“你不用再说这些话了,这是我们的决定,你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反悔,可别怪我们几个人不客气。” 阿拉巴提虽然长得壮实,但是毕竟张贺方等人一共有八个人在,在这荒山野岭的无人区,阿拉巴提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于是连忙赔笑道:“别别别,这位老板,您别生气啊,我带你们去就是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张贺方问道。 阿拉巴提犹豫了一下,他总是喜欢吞吞吐吐,让人非常不爽。但最后还是说道:“几位老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看你们几位实在不像是来采玉石的人。” 阿拉巴提这一句话无疑触动了张贺方等几个人敏感的神经,张贺方、秦爷以及独眼老头儿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秦爷狐疑地走到阿拉巴提的面前,说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阿拉巴提道:“我看你们这一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跟玉石有关的事情,想必你们应该不是来寻找玉石的,而是来寻找魔鬼谷中的宝藏吧。” “宝藏?”老蟒一听说有宝藏,眼睛立刻放出了光亮,脱口而出道:“怎么,那魔鬼谷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阿拉巴提一看老蟒的那个反应,也不再害怕了,直接说道:“是的,说实话,几位老板并不是我第一批带往魔鬼谷的游客,几次三番下来,我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再加上老一辈人的传言,对于魔鬼谷里面的事情,我或多或少也有一定的了解。” “说来听听。”独眼老头儿说道。 阿拉巴提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那魔鬼谷里面有许多的奇珍异物,最有名的是一种传说中的树种,叫做珠树,相传那树上结出来的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颗价值连城的宝珠,你们不会是冲着那东西去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得奉劝几位老板一句,魔鬼谷里面到底有没有那种珠树我不知道,但是据说那珠树有一头巨大的怪兽看守,像你们这样手无寸铁地进入魔鬼谷,肯定是九死一生。而且,老人还传言,魔鬼谷里面有一座大宫殿,宫殿里面住着一个人,他几千年才从魔鬼谷里面出来一次,只要他一出来,就会给我们的家园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的。” 阿拉巴提的叙述让范佩玺等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巫宗的复生。独眼老头儿向斌子使了一个颜色,斌子会意,上前立马抱住了阿拉巴提,独眼老头儿把阿拉巴提的全身都搜了一个遍,之后才放松下来,说道:“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传感器械,应该不是组织的人。” 阿拉巴提一看这个架势,也害怕起来,登时给独眼老头儿等人赔礼道歉,说道:“几位老板,我只是为了你们着想啊,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们想要到魔鬼谷去,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我发誓,我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了。” 张贺方和独眼老头儿互相看了看,心说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魔鬼谷,也不好拿这个阿拉巴提怎么样,而且,看阿拉巴提的样子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采石匠,于是便冷冷地说道:“知道就好,别再多说废话了,赶快带我们去魔鬼谷吧。”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一直走到了下午五点钟才来到了所谓的魔鬼谷。 到达这里他们才发现,这里其实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一座山谷 第十五章一声枪响 第十五章一声枪响 阿拉巴提见到这两个军人的时候,看上去有些紧张。 那两个军人看上去都很年轻,身穿一身迷彩服,体格健硕,皮肤黝黑,无论是体型还是样貌长得都很相似。 其中一个人嘴巴里叼着烟卷,走到了阿拉巴提的身边,说道:“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 阿拉巴提紧张地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把他们带去魔鬼谷了。” 叼烟卷的军人笑了笑,拍拍阿拉巴提的肩膀,说道:“好样的,我们两个人没看错你。” 另一个军人看上去比较谨慎,他问阿拉巴提道:“他们有没有对你起疑心呢?” 阿拉巴提想了想,说道:“他们搜过我的身,但是并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不要再多问。” 军人皱了皱眉,说道:“看来,你的话有时候还真多。” 阿拉巴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两位军爷还要不要去魔鬼谷呢?” 叼烟卷的军人说道:“我们是不用去的,我们的人自然会继续跟着他们,你可以走了。” 走? 阿拉巴提的笑容僵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位军爷,我……这就走了么,我们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叼烟卷的军人问道。 “酬劳呢?”阿拉巴提说道:“你们在和田的时候,找到我,让我跟着这帮人,尽力把他们带到魔鬼谷,然后你们会给我丰厚的报酬么。” “你想要钱?”另一个军人冷冷地说道。 阿拉巴提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军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耍起了无赖,登时有些不满,说道:“这是我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呀,这一路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我还是有拿到我报酬的权利呀。” 叼烟卷的军人说道:“那伙人不是已经给了你钱了么。” “可、那是他们给的呀。”阿拉巴提没有人情眼前的情况,仍然固执地说道。 这一下,另一个军人可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厌倦了阿拉巴提这么多的废话,一下子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咄咄逼人地说道:“兄弟,我想你有些情况你还没有看清楚,贪恋金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军人一边说话,一边向阿拉巴提逼近,继续道:“有钱赚也得有命花,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阿拉巴提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害怕起来,登时就给两个军人跪了下来,哆嗦着说道:“哎呀,两位军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人脑子笨,反应慢,没弄清是怎么个情况,你们两位千万别见怪,之前说好的钱我一分都不要了,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两个军人看着情况,互相看了两眼,笑了笑,叼烟卷的军人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道:“那就快点走吧,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了!快走!别回头!” 阿拉巴提给两个军人磕了两个响头,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都软了,他把着身边的小树才勉强站起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慌慌张张地就往山林外面走去。 两个军人一句话也没有说,阿拉巴提自己拼命地走,时不时地总是觉得自己的后背发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自己一样,他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刚才的那个掏枪的军人正用手枪指着他,他这一回头,立刻就是一声枪响,阿拉巴提应声倒地。 那军人开了枪,旁边的叼烟卷的军人也吓了一跳,他惊慌地看着那个军人说道:“我靠,你这是干什么?现在上面的曹将军不是已经说过了么,组织的人办事风格要改变,你怎么还是这样随便杀人?” 开枪的军人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防,今天这个人可以为了钱财替我们卖力,保不齐他回到和田也会被南巫的人所收买,反而把我们给卖出去。” “这……” 军人没有理会,他走到阿拉巴提倒下去的身体旁边,从容淡定地在后脑勺上补了一枪,然后回过头对叼烟卷的军人说道:“还等什么呢,该回去汇报了。” ………… 张贺方等人穿行在魔鬼谷之中,大胖子老蟒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两眼,别看他长得满脸肥油,五大三粗的,但是他却是这几个人中神经最敏感的一个人,他年轻的时候专门在深山老林里面捕捉各种奇异的生物,山林中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有所察觉,这一次,他停下脚步,俨然是发现了什么。 张贺方问道:“怎么了,老蟒?” 老蟒犹豫了一下,因为声音很微弱,而且距离也很远,他多少有些不确定,说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声音?什么声音?”斌子问道。 老蟒有些犹豫,因为他不太敢肯定,但为了保证安全,他最后还是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枪声。”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慌忙问道:“你确定么?” 老蟒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你们都没有听见么?” 几个人互相看了两眼,都摇了摇头,老蟒犹疑了一阵子,说道:“呃……大概是我太紧张了吧。” 斌子看着老蟒,笑了笑,说道:“我看你也是太紧张了,打我们从武汉出发,你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简直是神经质。” 老蟒有些不爽,冲着斌子喊道:“妈的,你懂什么,这是为了安全着想!你忘了在四川的时候我们死了五个人么,你是不是想步他们的后尘啊?”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提“死”这个字,他们一般都喜欢用其他的词语来代替这个字,但是现在老蟒明目张胆地说出了这个字,大家都有点反感,而且,老蟒这个家伙,向来是一个乌鸦嘴,他说什么事情,很容易成真。 斌子有些不悦,回敬道:“我靠,你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咒我死呢?我告诉你,我斌子要是怕死就不干这一行了。” 独眼老头儿和张贺方见状赶忙上来劝阻,说道:“行了行了,四川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了,那一次我们惨败而归,是有很多的因素在里面的,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 秦爷清了清嗓子,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他也想上前劝阻,但是由于他并没有参与四川古蜀国的那一次探险的过程,这样贸然去劝阻很容易被人说成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一时间梗在那里有些尴尬。 范佩玺看着秦爷的举动,记在心里。自打从四川回来之后,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他开始变得狐疑起来,他看谁都不像好人,他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跟他在一起的,而这种目的要么是杀了他,要么是利用他。他盯着这几个人看,全然没有任何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情谊,他只是胆战心惊。 如今,范佩玺加入张贺方的队伍,但是,他的内心对此仍然有所抗拒。不过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暂时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他敢肯定,虽然现在张贺方和整个南巫集团的人对他都是一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样子,但是,如果他提出反对参加这一次的行程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强制性地带到这里。 他看着秦爷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虽然说他已经知道秦爷是张贺方手下的人,而且充当的是军师一样的角色,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第一次与秦爷会面的情景,那是在云南的鬼蛊地宫,那个时候范佩玺的身份还不得而知,秦爷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这件事情,范佩玺永远都不会忘记。 范佩玺 第十六章魔鬼谷 第十六章魔鬼谷 魔鬼谷里面杂草丛生,两侧的山峦虽然不高,而且呈现出一定的坡度,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就如同是乌云盖顶的阴天,让人胸闷得喘不过气来。 两侧的山岩时而突出,时而凹陷,怪石嶙峋更让人眼花缭乱心情烦躁。 在山谷里面的杂草丛中,更是有许许多多的动物的骸骨,这些森森白骨掩藏在及膝盖高的杂草之中,若不仔细留意很难发现,看样子似乎这些动物死在这里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 张贺方等人费力地开阔了一小片相对平坦开阔的地带,拔去杂草,搬走动物的骨头,然后用杂草升起了篝火,也不知道是山谷里面的湿气太重还是怎么,这篝火始终不温不火,忽明忽暗,让人烦躁异常。 大家翻出背包里的干粮——一如既往的压缩饼干,不过好在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两罐牛肉罐头。老蟒迫不及待地打开一个罐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等他们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一轮残月已经出现在山谷上面的天空中了,深山之处不时传出来几声野兽的咆哮和一些虫鸣。 大家开始商量着守夜的轮次,张贺方和独眼老头儿一致认为老蟒的精神状况不太好,这一夜就让他好好睡一觉,不让他守夜了。 老蟒对这样的决定自然乐开了花,但是斌子看到这样的情况却很不爽,他心里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凭什么他个死胖子就可以不用守夜啊?这算怎么一回事?” 张贺方安慰道:“我们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行动,不能凡事都讲究个什么公平不公平,如果有哪一个人他的状态不好,我们其他人就得分担一下,让大家的状态都调整到最好,否则的话,到后面的行程,我们只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这样的做法不靠谱!”斌子说道:“要是这个死胖子一直都找借口呢,这一趟过来,我们谁不辛苦?就他一个人可以享受这种待遇太可笑了,咱们这是来考察的,不是驴友在游山玩水,没有那个能耐当初管干什么来着,还不如不来。” 秦爷看着斌子有些失常,就说道:“哎呀,斌子,你别再抓住一件事情不放了,老蟒他懂得多,昆仑山上,各种阴邪的鬼物数不胜数,没有他,我们也会遇到很多不便的地方。” “哦,合着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像我这样的人只配做一个力工一样的角色喽?”斌子道。 张贺方看斌子这样的反应,有些生气,说道:“斌子,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队伍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没有谁是可有可无的。” 斌子冷哼一声,道:“真是这样么,我看你对一些人的好像更看重。” 老蟒看着斌子不依不饶,一摔手中的牛肉罐头,站起身来,吼道:“行了,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以前我还当你是个汉子,今天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的,一口一个死胖子,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老子守夜就是了。” “行了行了,”秦爷劝阻道:“都少说两句吧,一开始都好好的,怎么闹成了这样。老蟒,你也少说两句吧。” “我呸!”老蟒骂道:“他在那边骂了我小半天儿了,怎么我说两句都不行了,你别在这当什么和事老。” 秦爷一愣,反问道:“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扯你怎么了,”老蟒喊道:“要说无能,队伍里就数你了!大家看在你辈分的面子上叫你一声秦爷,可是,你这个秦爷又办成了几件事呢,老板派你出去那几次,没一次完成任务的,别他妈的再倚老卖老了。” 秦爷一听这话,也不高兴了,说道:“我倚老卖老?呵呵,天下的人谁不知道,想要在南巫站稳脚跟都是需要实力的,我以前为南巫办事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不入流的猎人呢。我给张贺方办事的时候,你还没有加入南巫呢。” 老蟒冷哼一声,道:“估计老板也是看你身子骨老了,所以都是给你派下一些简单安全的任务,不然的话,四川的那次行程你怎么没来。” “我那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去做。”秦爷道。 老蟒道:“算了吧,我估计你要是去了四川,死相没准比小夏还要难看,没准第一个死的是你也说不定。” 张贺方上前说道:“够了,老蟒,我已经说过了,四川古蜀国的那一次行程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不提?为什么不能提?”老蟒脸一横,说道:“是不是那些圆满完成的任务就要被反复传唱,但是像这样惨白的任务就不能说了?老板,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你掩饰也没有用,还不如直接面对呢。” 张贺方道:“我从来也没有说要掩饰那一次任务的失败,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提那些死去的人。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南巫的人就是为了巫宗的复生而存在的,我们就是要时时刻刻准备着为巫宗而奉献自己的生命。” 斌子道:“老板,你也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凭什么要为一个人的复生而牺牲我们自己的性命?” 张贺方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旋即愤怒起来,说道:“斌子,你别忘了,你是南巫的成员!这是我们的信仰。” 斌子道:“我没忘,我信仰的是巫宗,而不是那个拖后腿的范佩玺。” 斌子说这句话,矛头直指坐在一边早就被这样的争吵声搞得头痛的范佩玺。 老蟒这一次站在了斌子那一边,说道:“这话说的没错,范佩玺这个家伙,始终都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到底,他才是最拖后腿的那个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总招惹危险。” 范佩玺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登时说道:“什么叫我招惹的危险?我们进入古蜀国的祭司葬坑根本就没跟你走在一条路线上。你以为我想跟你们参加这些事情吗?我不也是被逼无奈么,再说了,你说我没用,那地宫入口处的巨人祭司难道是你们摆平的?” 独眼老头儿说道:“范先生是天御侍者,我们行动必须是要带着他的,而且,他也向我们展示了皿器的力量,只有他才能自由滴运用汲灵妖玉里面的力量。” 一时之间,这一伙人争吵不断,原本团结一心的队伍只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开始爆发起冲突。 就在大家争吵的时候,一向恬淡安静的龙卜瑾突然大喊了一声,道:“不要吵了!” 众人一愣,旋即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龙卜瑾的身上。 龙卜瑾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难道没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么,想想之前阿拉巴提曾经说过的话。” 卜瑾的一声提醒让其他人瞬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这几个人原本燥热的心绪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冷却了下来。 大家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是阿拉巴提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魔鬼谷里并非有魔鬼存在,只是,进入这山谷之中的人最终都会变成魔鬼。 ——无论队伍中有多少人,只能有一个人从魔鬼谷里面走出来,因为其他的队员之间会开始疯狂地自相残杀。 大家也都反映了过来,不仅互相看了看,虽然心里面还是很狂躁,总有种跃跃欲试的不安感,但是,彼此之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他们几个人,自打进入这山谷之后,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互相争吵,平日里一笑而过的事情在这里似乎变得足以让一个人动起杀心。 张贺方沉默了一阵子,看着黝黑的山谷岩石,喃喃道:“这山谷的确有问题。” 第十七章神秘的磁场 第十七章神秘的磁场 龙卜瑾的一席话提醒了大家,老蟒和斌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皱起了眉头。 的确,刚刚发生的事情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些口角上的争端,但是,实际上来讲,这种情况来得有些诡异。 南巫的这一帮人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彼此之间的性格都有所了解。老蟒这个人,嘴上一向不饶人,而且的确也有些好吃懒做,但是,这些情况斌子早就应该有所了解了。他们之间也并非第一次执行任务,如果说就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产生冲突,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一起共事。同样的,斌子的性格一向耿直,他的话直接,但是心里没有恶意。 但是,大家刚才的反应的确有点过激了。就连秦爷和张贺方也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 几个人互相看了两眼,冷静下来以后,大家都有些尴尬,但是,心里面的那种暴戾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张贺方道:“龙姑娘说得没错,我们进入这个山谷以后,好像情绪上都有一点波动。” 斌子这个时候也挠了挠头,说道:“这么一提醒,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老蟒看斌子开口了,就跟着应和着说道:“是呀是呀,在山谷外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一进入这里面我就觉得心烦意乱,浑身静不下来,其实,我刚才也没想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独眼老头儿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现在在这里探讨刚才的经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这无异于是浪费时间。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过错,大家的反应都有一点强烈了。 秦爷看了看身边的山岩峭壁,思量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是这里的山体之间的排列摆设有些问题呢。” 张贺方眼前一亮,说道:“秦爷,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阵?” 秦爷点了点头。 所谓阵势,其实也就是指一些风水堪舆之术,通过一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经过一系列的排列摆设,就会对人甚至是其他任何的生物产生一种影响。这种影响来自于潜意识,人们根本就察觉不到,只是会一点点被周围的阵势所干扰,进而心神不稳。 当初三国时期,诸葛亮仅仅依靠几座大石堆就困住了东吴的军队,八阵图的名号从此被广为流传。其实,光靠几座大石堆又怎么能够困住千军万马呢,只不过是那些石堆经过特定的摆设以后,让人神智错乱,不自觉地开始绕圈走罢了。 秦爷的这一席话给大家提了个醒。昆仑山自古以来被誉为道家神山,在《山海经》中的描述是“帝下之都”,也就是说是天帝在凡间的宫殿。中原大地名山大川也是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昆仑山作为众神的宫殿,这绝对不只是因为昆仑山地处偏远那么简单,这座看似并不神秘的山峦,其实它里面有太多的隐秘并没有被世人所揭晓了。 但是独眼老头儿左右观看了一阵子,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倒不像是什么风水阵势,这里面的山谷峭壁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要说这个地方就是纯天然形成的未免又有些牵强。” 张贺方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巧合。” “那会是怎么回事?”老蟒道:“既然不是风水阵势,那我们异常的反应该怎么解释?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得上失心疯的呀。” 独眼老头儿很淡定地说道:“等等,凡是也不好就这样轻易地下论断,等我拿出指南针对这个山谷研究一下,如果是什么风水阵势,多多少少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大家点了点头。独眼老头儿从背包里面拿出指南针,低头一看,不由得惊讶地低喝了一声,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有强磁场么。” 大家虽然现在表面上看上去已经心平气静了不少,但是实际上大家心里面还是很燥热不安,看着独眼老头儿盯着指南针看,也不说发现了什么,大家伙就有些着急,说道:“陈叔,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呀。” 大家凑上前去,低头一看,都傻了眼。 只见独眼老头儿手中的指南针的针头滴溜溜一通乱转,可就是不指向某一个特定的方向。大家一看就知道,指南针出现了异常情况,那一定就是周围的磁场混乱所产生的结果。 老蟒道:“我滴亲娘啊,这指南针这么瞎转,周围肯定是有异常的磁场啊。” 秦爷盯着指南针,皱起眉头说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磁场呢。一般情况下来讲,如果有磁场干预,指南针会出现指针抖动,或者是指南针出现了定位偏移的情况,但是你们看,这指南针根本就是在拼命地转圈儿啊,难道说……” 张贺方接过话,说道:“难道我们周围的山岩峭壁里面全部都是磁场?这里是磁铁石矿脉?” “管他是不是磁铁石的矿脉呢,”老蟒道:“依我看,我们几个人心绪反常八成就是跟这些强磁场有关。” 老蟒说的没有错。对于磁场,无论是科学还是风水堪舆之类的玄学都很重视,谁都无法否认磁场对于生物的影响。如果是微小的磁场,人们可能还不会有所察觉,但是,如果是强大的地底磁场,那么,这样的磁场不仅可以影响活着的生物的血压、心跳以及内分泌系统,从而影响人的心情,而且,它对于死人也是有极强的作用的,很多人认为起尸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安放尸体的位置不对,收到强磁场的干扰尸体会产生一些常人所意想不到的变化。 范佩玺对什么风水堪舆之类的玄学不甚了解,但是他对于这样常识性的知识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看了看龙卜瑾,整个过程中似乎挚友她最淡定,情绪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范佩玺想了想,说道:“我认为影响我们情绪的并不是什么阵势,应该就是这磁场。” 大家一愣,一路上,范佩玺比以往都沉默了不少,他突然说话,大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便问道依据是什么。 范佩玺说道:“如果说是风水阵势,那么它应该对人的意识产生影响,我不是很了解,但是起码应该会让人产生某种错觉吧。也就是说,如果是风水阵势的话,那么我们所有的人都应该会起反应。但是,我们当中的卜瑾却没有反应。” 范佩玺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说卜瑾没有反应的话,那就说明,这山谷里能够影响的只是活人,而卜瑾,她……她并不是活人,她是人蛊,她的生理结构跟我们都不同,所以她才不会受到干扰。” 大家听着范佩玺的解释,想了一会儿,频频点头,说道:“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老蟒又道:“可是,如果说是磁场的原因的话,我们总不能把这山给铲平了吧,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我们估计早晚都还有发生争执。我这人说话不好听,但是不得不说,我现在心里面还有一股子无名火呢。” “不,不是磁铁石。”卜瑾看着山谷前面的路途,眼神有些呆滞地说道:“这个地方我来过,”旋即她又看了看范佩玺,更正道:“我们来过,我们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范佩玺愣了一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轮回重生了,前世的记忆他荡然无存,自然根本就记不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卜瑾继续说道:“是玉石……妖玉对人的影响。” 第十八章数之不尽的宝石 第十八章数之不尽的宝石 龙卜瑾对大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连夜赶路,早日离开这山谷,否则迟早会出事。” 龙卜瑾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忽略,但是,一听说要继续赶路,老蟒立刻就呻吟了起来,道:“我的老天,都赶了一天的路了,还继续走?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住这么糟践呀。” 龙卜瑾不像斌子那样跟老蟒争吵起来,她在大脑里直接屏蔽掉了老蟒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我能感觉到,影响我们的东西就在前面,你们看。” 说着,龙卜瑾取出了自己胸前的汲灵妖玉拿给范佩玺等人观看。众人一看,赫然发现汲灵妖玉似乎正若隐若现地闪着光晕,但是,那光晕非常微弱,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光晕是纯白色的,就好像是范佩玺第一次见到这玉牌的时候的情景。 张贺方看到这个情形,忍不住说道:“汲灵妖玉不会随随便便就起反应,如果强磁场的源头就出现在前面的话,那么我们应该尽早赶过去。” “老板,那你的意思就是继续赶路喽,”老蟒问道,张贺方点了点头,老蟒低声咒骂了一句,但是也无奈只好跟着大部队往前继续走。 夜里的山谷显得更加诡异恐怖,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踩到动物的骸骨,发出令人心惊的“咔嚓”声,更让人不舒服的是,由于山谷里面不通风,夜晚来临,这里又变得潮湿阴冷,在山谷之中竟然产生了一片厚厚的浓雾,以至于几个人手里拿着狼眼手电筒也只能勉强找出自己前方一小块的陆地。 他们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而且他们发现,越是往里面走,脚下的杂草就越茂盛,到最后甚至已经到了他们腰间的位置。他们只好拔出腰间的长刀为自己开路。 半个小时之后,大家烦躁的心情终于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老蟒又开始抱怨了起来。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另一件事情让大家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了过去。 他们手中的狼眼手电筒,突然之间似乎全部都出了故障一般,手电筒的光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而且手电筒里面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 众人屏气凝神,估量着应该是到了强磁场的最终所在地了,但是由于眼前的雾气太浓,大家一时之间还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贺方让大家尽快制作一些简易的火把,来代替手电筒。火把的光束虽然没有什么穿透力,但是似乎可以将眼前的雾气冲淡一般。 老蟒还在没处发泄暴躁的脾气,只好埋怨这里的雾气实在太大。但是,他没等抱怨两声就停下了脚步,不光是他,连其他的人也渐渐全部停下了脚步,众人开始一齐抬头仰望着前方。 他们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看星空,但是,他们的确看到了比星空更加美丽的东西。他们在雾气的朦胧中隐约间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这黑影十分高大,但是,在黑影的上端却有无数如繁星一般的小光点。 这些光点散发出各种颜色的光点,有蓝色的、青色的,当然还有梦幻一般的紫颜色。与此同时,龙卜瑾胸前的汲灵妖玉的光晕也变亮了许多,似乎是与这里的东西产生了某种愉快的共鸣。 那些小光点的光亮并不来自于他们手中的火光,它们似乎自己就在发光。直觉告诉他们,这应该不是什么巨大的猛兽的眼睛,因为这些光点实在太多了,而且所有的颜色都不尽相同。 老蟒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这比天空的银河还要璀璨夺目的东西让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曾经在无数的古书之中被提起。他的暴戾的脾气似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的嘴角开始一点点地咧开了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贪婪的笑容。 老蟒举着火把把手中的长刀一扔,也不管杂草会不会刮伤他的皮肤,大踏步地朝前方走去。 张贺方拦阻他道:“老蟒,别轻举妄动,小心有危险。” 但是,老蟒根本就不理会张贺方的劝告,自顾自地说道:“危险?就算有危险我也要去看一看,你们这帮人难道不读书的么。” 老蟒说着,身子已经在浓浓的雾气中消失不见了。大家害怕他太冲动遇到了什么危险,于是就都赶忙举着火把跟着他朝前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他们就听见老蟒歇斯底里的一声呼喊——“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老板,是珠树,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珠树还是文玉树,总之,我们发财啦!” 喊完话以后,老蟒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大笑。等到众人终于追上了他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如此亢奋。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种说不出名称的无比巨大的老树,这棵老树的巨大程度甚至让他们完全颠覆了原先自己心中所形成的固定的对树木的印象。单单是下盘的树干就已经几乎将这座山谷堵死,两侧流出来的微小缝隙根本就不够一个人穿过。 这棵巨大的老树上面有无数的藤蔓盘根错节,大部分纸条已经钻进了两侧的山岩之内,而在这两侧的山岩之上,随处可见暴露在外的巨大原始羊脂玉矿石,就算是在场的几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对玉石有所了解,但是在火光的映衬下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玉石绝对不是和田地区的玉石市场里可以媲美的。 但是,真正让大家不敢相信的是,在这棵巨大的老树上,虽然枝繁叶茂,但是,它的上面结出来的却并不是果实,而是、而是一颗颗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宝石。这些宝石或大或小,品种不一,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品类,但是其稀有价值和圆润美丽的外形足以让它们之中的任意一个都成为稀世珍品,只要从这里拿走一颗宝石,回到文明的世界,不说是此生衣食无忧,后半辈子也不会苦到哪里去。 “文玉树啊,这是文玉树,《山海经》没有骗人,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种树!”老蟒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范佩玺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就问道:“那上面长的……都是石头?” “石头?你小子脑子有问题吧,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么?”老蟒的态度十分不和善地说道:“你们看看,那树上面的彩玉、宝石,它们不但生长出来就圆润饱满,而且竟然还能像夜明珠一样发光,这回是发财了,真的发财了。我早就说过,古书是不会骗人的,《山海经》、《淮南子》都有这种说法,昆仑虚,开明北有文玉树,哈哈哈哈。” 说着,老蟒就冲到了巨大的树干下面。张贺方喊道:“老蟒,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回去?老板,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老蟒这一路从来都没要过什么报酬,这一次,顺路看见的好东西我拿几样还不行么。”老蟒说着已经开始爬树,一边爬还一边说道:“这样的宝石,估计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曾看见过,没准巫宗复生了以后,我拿两块宝石贿赂他一下,还能让我当一个六御侍者也说不定呢。” 张贺方一听老蟒这样的话,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吼道:“老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老蟒嘴巴就是臭,你要想听好话,去找斌子吧,他会拍马屁。”老蟒说道。 斌子刚想还嘴,独眼老头儿突然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老蟒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们不能失控,一定要稳住。” 独眼老头儿的一席话还是一些作用的,斌子虽然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硬是忍了下来,没有搭话。 老蟒爬到了一半,也不知是太过于激动导致脚下一滑,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太过于肥胖,忽地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条树枝划破了他的裤子,一条豹纹大裤衩露在了外面。 大家想上前去搀扶他,但是老蟒却突然神经质地拔出了手枪,冲着大家咆哮道:“滚!老子还没摘到宝石呢,你们就想过来抢,想要宝石自己上去摘,别他娘的抢老子的。” 众人无语,为了避免冲突加剧,大家只好举起双手,一点点地朝后退去。老蟒狐疑地放下手枪,这一次,连火把都不要了,直接开始往树上爬。 但 第十九章共生体【为麼麼噠mua的皇冠加更】 第十九章共生体 所有的人都看出了老蟒的异样,与前几次相比,老蟒这一次显得异常吃力,他盘踞在树上,一步也不敢挪动,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只要他再一挪动,肯定就会跟之前的几次相同,他这个人就会从树上摔下来。只有他那一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树上那些璀璨夺目的宝石,炯炯有神,似乎是看到了这黑夜之中唯一的希望。 “老蟒他不会是中邪了吧。”范佩玺说道。 “中邪?那我们还等什么,快上去帮他呀。”斌子虽然刚才还跟老蟒发生了口角,但是他这个人十分仗义,不计前嫌,看到自己的同伴似乎有危险,还是义无返顾地向前冲去。 但是,张贺方和独眼老头儿都制止了他,说道:“这树肯定有问题,我们还是不要贸然上树,否则没准会跟老蟒一个下场。” “那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斌子说道。 独眼老头儿看了看树上的老蟒,淡淡道:“没事,我看他这一次撑不了多久,过一会儿就会摔下来。” 也许就是巧合,独眼老头儿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扑通”一声,老蟒整个人应声落地,重重地摔了下来。 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老蟒摔下来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拼命地往树上攀爬,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艰难地想从地面上站起来,但是身体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老蟒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跪在地上,整张脸都发绿,突然“哇呀”一声,将刚才吃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这下子张贺方和独眼老头儿才差遣大家赶上前去。 大家走到老蟒的身边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瞳孔正在急剧扩散,脸色变得惨白异常,浑身开始发出一阵阵的虚汗,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急促。但是,即便是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他的嘴里还是不停地念叨着:“文玉树……文玉树……” 秦爷快速地检查了一边老蟒的身体,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道:“老蟒并没有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 “怎么会呢,”斌子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他刚才的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中邪的表现啊。” 秦爷坚定地说道:“我绝对不会看走眼,依我看,老蟒的那种反应八成是跟这树上的宝石有关。” “妖玉。”龙卜瑾淡淡地说道:“这树上的所有宝石都是妖玉,它们跟汲灵妖玉恩相像,都可以摄魂,只不过,汲灵妖玉的摄魂能力更强,可以汲取邪灵,而且又有巫宗亲自撰写的图腾咒文。但是,这些树上的宝石,它们也有蛇人魂魄的能力。” “你是说,这树上的宝石都有那种摄魂的能力!?”斌子看着树上多入繁星的宝石,不禁有些胆颤。 张贺方也皱起了眉头,他缓步走到树根旁边,用手摸了摸树干,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树干传进了他的身体。他感到一阵心悸,心跳在加快,旋即一种眩晕感和恶心感接踵而至,张贺方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地缩回了手,心有余悸地看着这棵老树,说道:“这下子可有麻烦了,这棵树我们根本就动弹不得。” “什么意思?”斌子问道。 张贺方说:“你去摸一摸树干就明白了。” 于是,大家都摸了一下树干,不用张贺方再去解释什么,大家也都明白了他刚才所说的话。这棵树,大家不能碰,一旦碰触就会被树上的宝石摄取魂魄,有性命之危,但是,这根老树巨大的树干却又把山谷的道路阻挡得密不透风,大家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但是,这树上的宝石又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它总是在引诱着人们向上攀爬,这就像是猪笼草或者捕蝇草一样,是一个天然的植物陷阱。 但是,眼前的情况也并非一点办法没有,因为,他们几个人中,龙卜瑾和范佩玺对这棵树是有免疫的能力的。 龙卜瑾自然不必多说,她根本就不是人类的体质,而且她的身上又有汲灵妖玉护体,地御侍者的精魂岂能是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妖玉能够摄取的。而范佩玺他在碰触树干的时候,虽然也能感觉到一种烦躁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出现张贺方和老蟒的那种情况。 大家思量了一下,决定先把老蟒抬离这根老树,然后由范佩玺和龙卜瑾合力在老树的两侧砍出一个缺口以供大家能够穿越。 斌子的想法比较直接,他希望直接一把火烧了这文玉树。但是,张贺方却道:“这棵老树不能烧,先不说它体型巨大,想要点燃就得话费一番功夫,再一个,这么高的大树,如果你把它点燃,估计整个山谷都会燃烧起来,到时候我们也无处可逃。” 烧树的办法行不通那就只好砍树了。可是,他们这一路也并没有带什么斧头,单凭长刀要想砍开这么粗大的树干简直难如登天。商量了一番以后,,斌子拿出了冲锋枪,走到山谷的一侧,对着树干扣动扳机,就听“突突突突”,一眨眼的功夫,一梭子的子弹全部被打光,三十五发子弹全部打在树干上,把树干打得破烂不堪,这样用长刀砍起来也省力一些。 但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子弹打在树干上,树干开始向外猛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腥臭不堪,让人作呕。 斌子捂着鼻子骂道:“我靠,这树是黑山老妖么,都他妈的成精了,还会喷血。” 植物的根茎里面有一些汁液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这棵老树向外喷洒的液体实在是太多了,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动脉被割断了一样,完全是在喷血。 想不到这棵树上能够结出那样美丽的宝石,但是,它的内在却是如此的肮脏而令人作呕,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范佩玺捏着鼻子来到树干面前,挥起长刀就开始向树干劈砍,不出他的意料,他每一次用力劈砍,这棵树都会向外喷洒黑汁,没一会儿的功夫,范佩玺左半边的身子已经被喷得乌漆麻黑,自己都嫌恶心了。 他不禁低下头看了看树干,这一看他惊讶地发现,这棵树的确是在喷血,从他刚才劈砍的地方向树干里面看去,他发现并没有看到年轮一类的东西。 在这些又厚又硬的粗糙的树皮下面,似乎是一种类似于哺乳动物的内脏系统,范佩玺甚至能够看见树干里面的脉络,就如同人类的血管一样,正在向外留着黑汁,而且,最让人感到恶心的是,那树干里面的脉络和一些肿瘤一样的东西正在跳动,就跟活的一样。 范佩玺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转头看向斌子,刚想开口,却发现斌子的表情有些奇怪。 斌子看上去似乎非常的恐惧,他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似乎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又在向范佩玺传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见范佩玺没有读懂自己的唇语,斌子着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然后又指了指范佩玺。 这一下,范佩玺读懂了,旋即身上冒出了冷汗。他缓缓地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干枯异常的呆滞的脸,那东西长在从树冠里爬出来,一步步逼近他。 —————————————————————————————————————————————————————————————————————— 第二十章共生体(二)【感谢菩提果佛陀心的钻石】 第二十章共生体(二) 范佩玺看着自己头顶上的生物,他不知道那到底什么样的物种,但是,当他看到那东西的眼神的时候,他觉得他看到的是人类的眼神而非兽类。 那东西的表皮跟树干一模一样,如果那东西闭上眼睛,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树上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范佩玺的身子僵在了那里,他木讷地看向斌子,斌子向范佩玺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而斌子自己则缓缓地给冲锋枪重新装上了子弹,抬起枪口。 范佩玺僵硬地点了点头。 斌子把枪抬起来,瞄准,确保自己的枪口对准了那东西的脑壳,才突然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一粒子弹精准无误地打在了那东西的头颅上,顿时乍起一阵黑汁泼洒在了范佩玺的脑袋上。范佩玺听见枪响立马拔腿就跑,跑向斌子的方向,这个时候,张贺方和独眼老头儿也过来了,只留下秦爷在一旁照看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蟒。 “怎么回事?”张贺方问道。 范佩玺喊道:“那树上有东西,是活的。” 大家转头看向范佩玺刚才站着的方向,只见那个东西仍然盘踞在树干上,虽然脑袋上面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黑色的汁液不停地流淌,但是,那东西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甩了甩脑袋,整个身体都从树根上爬了下来,冲着张贺方等人拼命地咆哮。 这东西看起来就跟树人没什么两样,浑身上下都是书皮,但是看那身形又绝对是一个人类没错。可他又明显比人类强悍许多,即便脑壳已经被打破,但是还是发疯一般猛朝张贺方等人扑了过去。 斌子和张贺方不敢怠慢,赶紧用冲锋枪对着那东西拼命射击。但是,那东西收到子弹的打击,似乎只能延缓那个东西向他们冲过来的速度。那东西似乎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也根本就不会死亡,完全发疯一般扑向他们。 但是,就在那东西离张贺方等人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不过,与其说他是自愿停下了脚步,倒不如说是他被某些东西给勒住了。 那东西似乎心有不甘,浑身上下流淌着腥臭的黑汁,但是仍然对张贺方等人怒目相向,似乎非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这个时候,独眼老头儿发现了问题,道:“等等,不用害怕,那东西的活动范围好像有限制,你们看他的身后。” 范佩玺等人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原来那东西的后脖颈子上面竟然长出一条手腕粗的藤蔓,而这条藤蔓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血管一样的青筋,最终与他后面的文玉树的住树干相连。 “这、这好像是一个共生体。”张贺方说道。 “共生体?”斌子说道:“老板,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跟那老树只见是相互依存的么。” 张贺方点了点头,道:“这棵文玉树虽然能够生长出许多美丽的宝石,而且这些宝石也可以摄取人的魂魄,但是,说到底它也仅仅是一棵树,当它受到攻击的时候,它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所以它就只能和其他活着的生物享有同一生命,树木为这些生命提供生命的力量,而这些东西则负责保护树干。” 龙卜瑾也道:“文玉树又称之为**之树,这树上面的宝石让人发狂,人们如果执迷不悟,最终会被树上的宝石摄取魂魄,而剩下的躯体则会被树干所利用。” 范佩玺听了这话,不禁感慨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原本真的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贪欲而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龙卜瑾点了点头。 范佩玺看了看眼前的那个怪物,很难想象他原本也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东西恐怕也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这是否也算作是长生的一种方式呢? 范佩玺想起了一路过来的经历,似乎每一个地方都会遇到神秘的树木,每一个地方都会有蛇一类的爬行动物出现。这并不是巧合,在古时候,人们很早以前就已经意识到,植物也是生命的一种形式,而且,尤其是树木,它们的生存时间要远比人类长久,而蛇一类的爬行动物则可以通过不断地蜕皮而保住青春。这些都是古人所向往的,所以在云南才会出现盘根洞、蛇蛊、麒麟蛊,在神农架才会出现诡异的人面树和人蛇怪物,在古蜀国才会出现神秘的青铜树以及鲛人。这些都不是巧合。 斌子道:“可是,这鬼东西根本就杀不死啊。” 独眼老头儿道:“不,他们是可以被杀死的。依我看,他之所以能够收到重伤依然不死,八成就是因为那东西身后的跟脐带一样的东西在源源不断地为他注入生命的力量,我们只要砍断那藤蔓应该就可以了结他的性命了。” 众人点头,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首先是范佩玺和张贺方等人尽力火力掩护,他们开始绕道另一侧攻击树干,而那诡异的树人就会冲着他们攻击过去,而这个时候,斌子拔出长刀,立马冲到了那树人的身后,挥起长刀一砍,那藤蔓应声断开。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那东西没有了藤蔓为他提供生命的力量,自己身体里的黑汁又不断地向外喷涌,没过一会儿,他就躺在了地上抽搐着死掉了。 但是,范佩玺等人还没等高兴起来的时候,在那棵老文玉树上就又爬下来数十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树人。 斌子和范佩玺见此情况,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把冲锋枪上膛,准备开始一番大战。 其实,只要掌握了这些树人的弱点,消灭他们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当中的每一个活动范围都有所不同,有些家伙只能在树干周围活动,可是,还有一些甚至可以远离树干数十米攻击范佩玺等人。 范佩玺等人右手提着冲锋枪,左手握着长刀,拼命砍杀,即便是秦爷也过来帮忙,但是情况仍然不见好转。 张贺方见此情况,心生一计,他让大家迅速的左右移动变换位置,尝试了几次之后,他们就发现,这些树人说到底还是一种意境丧失了人类智慧的低等生物,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明确的配合,在张贺方等人的带动下,他们身后的那些脐带一样的藤蔓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纠缠在了一起,张贺方等人借此机会大力劈砍,结果了许多树人。 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抵挡不住那源源不断地从文玉树上爬下来的树人。众人不禁诧异,到底有多少人被这文玉树所俘虏。 龙卜瑾见此情况,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看着粗大的文玉树,虽然她知道这是昆仑神树之一,但是,眼前的情况仍然不能让她心生怜悯。她打算以汲灵妖玉的力量,直接把文玉树中的生命精华全部汲取出来,这样就可以将这些树人一网打尽。 商量了计划之后,范佩玺等人为龙卜瑾采用冲锋枪的火力掩护,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成效,但是起码可以延缓那些树人的行动能力。 龙卜瑾行动敏捷,脚下的步子虽然不快,但是左躲右闪,竟然没有收到树人的攻击。她迅速地来到了刚才斌子和范佩玺砍伐的树干旁,发现那里被破坏的树干正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自我愈合。 龙卜瑾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取出汲灵妖玉,一下子将汲灵妖玉全部塞进了那文玉树的伤口之中,口念咒语,突然之间,所有的树人都怔了一下,停止了对张贺方等人的攻击。 然后,那些树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龙卜瑾的位置,隔了一秒钟之后,他们就如同潮水一般一齐涌向龙卜瑾,即便是范佩玺等人再怎么用冲锋枪射杀他们,他们也全然不加以理会。 眨眼之间,龙卜瑾整个人都被树人的躯体所掩盖了。 第二十一章被忽略的人【感谢魔皇二世3的捧场】 第二十一章被忽略的人 见到眼前的状况,大家想要开枪,又害怕误伤了龙卜瑾,只好干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但愿龙卜瑾能够收复这棵文玉树。 颂咒的声响一如既往地富有极强的穿透感,数不清的树人上下翻飞,大家完全看不到龙卜瑾的身影。 颂咒声停止的时候,隔了十几秒,突然之间所有的树人都不动了,紧接着,文玉树上面所有的宝石的光亮都闪了一下,旋即,所有的树人开始了痛苦的哀嚎。他们的身体正在迅速萎缩,文玉树上面的宝石的光亮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范佩玺等人见此情况面露喜色,他们知道,一定是龙卜瑾的汲灵妖玉起到了作用。 而那些树人,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难逃一死,但是,在临死之前,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一直到整棵文玉树都全部萎缩了下来,树上的叶子开始迅速变得枯黄,接着纷纷坠落,原本极富生机的树干瞬间变得干枯不堪,大家看着文玉树的下场,不禁对龙卜瑾的汲灵妖玉更加忌讳。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直到整棵老树和树人已经全部死去的时候,大家才敢跑上前去将爬在龙卜瑾身上的那些树人拽下来。 拉开成群的树人,大家这一下才看清了龙卜瑾的状况,只见她此时已经是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她转头淡淡地对大家道:“汲灵妖玉已经到达上限了。” 说完话,龙卜瑾眼珠忽然一翻,整个人都晕倒了过去。 范佩玺有些惊讶,他已经很少看见龙卜瑾因为施术而晕倒的状况了。在一开始遇见龙卜瑾的时候,阿姝娜的精魂在她的体内还没有完全适应,所以,她在施术的时候身体会出现剧烈的反应。但是,随着龙卜瑾渐渐恢复了阿姝娜的记忆,她的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明显在减少。这一次,龙卜瑾再一次因为施术而晕倒,足以见得这棵文玉树有多么强大。 随着巨大的文玉树倒下,大家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独眼老头儿掏出指南针,发现指南针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了。 一瞬之间,好像是原本压在大家身上的沉重的沙袋被卸下一般,大家的身心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连魔鬼谷中的空气都变得清冽了,身边的雾气也在一点点变淡。 众人再一抬头去看树上的那些宝石,发现它们已经完全变成了浓墨的颜色,完全失去了刚才那璀璨夺目的光鲜样子。再一看龙卜瑾胸前的汲灵妖玉,那妖玉已经变成了墨绿色。 大家情不自禁地想到龙卜瑾在晕倒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汲灵妖玉已经到达上限了。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说,汲灵妖玉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容纳多余的邪灵了。 范佩玺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张贺方却告诉范佩玺说,这是说明巫宗的复生的推动力已经完成了,汲灵妖玉并非是一般的邪灵就可以注满的精魂容器,汲灵妖玉里面的邪灵的力量在最后都会成为巫宗的力量。 想到这里,范佩玺不禁问道:“张先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张贺方抬了一下眉毛,说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范佩玺思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巫宗的复生是由六**器经过特定的仪式来唤醒巫宗,我和龙卜瑾也算是法器之一,我想知道,如果巫宗成功复生的话,我们会怎么样。会……会死吗?” 张贺方被范佩玺的话问得一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说道:“范先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范佩玺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想对我的结局有一定的了解,你放心,就算最终六**器都要牺牲掉,我也不会临阵脱逃的。” 张贺方看着范佩玺的眼神,突然发现他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神正在变得陌生。 张贺方不禁回想起他第一次与范佩玺见面的时候,那是在东北的一家殡仪馆。当时,张贺方为了接近范佩玺,他对殡仪馆里的所有人动用了幻术,他将真正的经理囚禁起来,自己冒充是殡仪馆的张经理,然后假借范佩玺“母亲”的遗体失踪为借口,帮助范佩玺一步步去了解真相以及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范佩玺的时候,那是一个懦弱、但却甚至有些不争气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正在被不停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诡异事件所困惑,那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虽然说,范佩玺是皿器体质,但是,他在本质上来讲,仍旧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尤其是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的时候,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亲人,所有的人都在为了利益而接近他的时候,他陷入了绝望。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正邪好坏之分,只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行动罢了。 现在呈现在张贺方眼前的这个范佩玺,变得有些陌生,甚至是有些吓人。他那平静的眼神下面似乎正在一点点消失着某些东西,他并不是变得勇敢了,张贺方感觉到,范佩玺是变得无所谓了。 无所谓——这个看似洒脱的人生态度,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张贺方面对这样的范佩玺,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来扯谎了,于是就说道:“范先生,并不是我有意隐瞒,其实,我早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有关于那个仪式究竟是什么,我们没有人知道,至于在巫宗复生之后,六**器会不会就此消亡,我们自然也就无从所知了。” 范佩玺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唉,算了算了,无所谓了,不管结局如何,我只希望早点结束。” 张贺方深深地看了一眼范佩玺,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和龙姑娘最后究竟会如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你一定会失去记忆,你会把所有的经历都忘掉。虽然你和龙姑娘都是六御侍者,但是,你们都还只是人格生物,而巫宗,他是神格,你明白么?” 范佩玺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睡觉吧。” 张贺方也叹了一口气,山谷中的文玉树已经被铲除了,他们也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他们还可以睡到黎明,然后继续启程。毕竟,现在龙卜瑾和老蟒都处于昏迷的状态。 大家收拾了一下,斌子看着大家,眼神掠过每一个人的脸庞。他愣了一下,然后他突然之间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我、我的天呐,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独眼老头儿缓缓地抬起头,用一只眼睛看了看斌子的反应。 斌子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有八个人么,现在,现在怎么只剩下七个人了,阿松呢,我们好像自打进入魔鬼谷以后就没再见到过阿松了。” 大家一听这话,左右张望了两眼,顿时发现,的确,阿松不见了。 阿松这个人平日里基本不说话,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有大面积的纹身,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但是,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人的突然失踪毫无察觉呢? 张贺方等人把这种情况的出现归结在这棵迷惑人的心智的文玉树上,这棵文玉树存在的时候,大家的心情异常烦躁,根本就无法正常工作,现在,文玉树死了,所以,大家也开始渐渐恢复了常态,发现了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独眼老头儿的暗中安排【感谢么么哒的钻石】 第二十二章独眼老头儿的暗中安排 七个小时以前。 张贺方等人正欲与他们的向导阿拉巴提分别。 阿拉巴提多次劝阻张贺方等人不要前往魔鬼谷,这引起了独眼老头儿强烈的疑心。张贺方固然心思缜密,但独眼老头儿相比于张贺方更多了一些经验。 的确,即便是以独眼老头儿老辣的眼神也看不出这个阿拉巴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年轻的向导无非就是闲话多了一点。但是,从他上山的脚步与身手来说,独眼老头儿可以断定,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 但是,人有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你无法说明你所下的判断的依据从哪里来,但是你就是会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独眼老头儿就是如此,他就是觉得这个名叫阿拉巴提的年轻人有问题。 在魔鬼谷的地狱之门分别的时候,张贺方等人没走一会儿,独眼老头儿就暗中告诉阿松道:“阿松,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就用对讲机与我们联系。” 独眼老头儿并没有声张,一方面来说,这样的行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产生其他的分歧。 毕竟,现在的这支队伍,虽然论辈分,独眼老头儿数第一,但是实际上领队仍然是张贺方。既然张贺方已经同意放阿拉巴提走了,如果独眼老头儿一味地强调自己的观点就有种喧宾夺主的意味,这对于领队的威信很不利。 就这样,阿松一路尾随着阿拉巴提。他的身手很好,对付阿拉巴提这样的人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如果阿拉巴提真的是清白的话,他也没有必要打草惊蛇,因此他只是一路跟踪阿拉巴提。 最后的结果果然不出独眼老头儿的预判,这个阿拉巴提的确有问题。 一开始,阿松还以为阿拉巴提自己就是组织的人,结果后来才发现,越来连他自己也只是被组织所利用了。 阿拉巴提被那两个军人杀死之后,阿松并没有流露出任何震惊的表情,他想要给独眼老头儿他们发送情报,但是却发现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讲机始终无法保持畅通。 没有办法,阿松只得继续尾随那两个军人前进。 很快,阿松就通过这两个军人的谈话得知了组织的人的行动计划。 组织是希望南巫的人把魔鬼谷的一切问题都搞定,等待他们把巫宗复生以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阿松对此大为诧异,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回到魔鬼谷跟张贺方等人重逢,那样的话,太过于浪费时间了。组织的人已经在昆仑山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并不希望干涉南巫的行动,正相反,他们在竭力帮助南巫的行动。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希望巫宗复生。 经过一番犹豫,阿松选择了回到和田地区。 他知道,在和田地区,有之前张贺方安插在那里的接线人,他们能够迅速地联系到国内各个南巫据点的人员。他必须将南巫所有的人都调动起来,一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新疆,在这里,他们要截击组织的计划。 到时候,张贺方等人深入昆仑山内,唤醒巫宗,而南巫集团的其他人则尽力在昆仑山外围拖住组织的行动,等到巫宗完全复生的时候,组织的力量也就自然而然地无法控制巫宗了。 只不过,这些行动阿松并没有得到独眼老头儿和张贺方等人的允许,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阿松现在必须依靠自己的直觉来做出决定,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到张贺方等人最后的行动。 ………… 四个小时以前。 山风习习,冷月高悬,昆仑山脉的山麓暗影重重。五个人影正围坐在一处草丛内,五个人的中间摆放着一具新鲜的尸体——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尸体,死者有两处伤口,全部都是子弹所打穿的——后背一处,但真正致命的是后脑勺的一处枪伤。 范继云叼着一根烟,他吸了两口,就咳嗽了起来,高原反应在他这个年老的身体上体现的尤为明显。他感觉到呼吸急促,多少有些心悸,不由得翻出救心丸,吃了一粒。 老鬼看着范继云那副样子,呵呵冷笑两声,道:“老啦,不中用了。” 范继云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舒景成正在用一把短刀去割开地上的尸体的后背,他要取出里面的子弹。经过一番作业,一粒子弹被舒景成翻了出来。 舒景成对枪械有着非同常人的研究,早些年,他也是组织的一员,只不过在组织的岁月中,他渐渐感到厌烦,对组织里那些无用的人感到愤怒,最终被范继云和老鬼等人收归麾下。 舒景成取出子弹,梁赞在一旁用手电筒为他照明。虽然梁赞的身手了得,但是,对于枪械这方面,他所知甚少,几乎相当于一个白痴。他问舒景成道:“你能凭一粒子弹就能看出对方是用什么枪杀的他?” 舒景成沉默着点了点头,梁赞道:“这可真够神的,我觉得你可以去当私家侦探了,就叫福尔摩舒吧。” 舒景成在大脑里完全屏蔽掉了梁赞的话,他抬起头对老鬼和范继云道:“这种枪械应该只能在部队中才能弄到,而且,组织的人员一般都是这种配枪。” 范继云皱起了眉头,说道:“那你的意思是,组织的人杀了他,也就是说南巫的人还没有来喽。” “也不一定,”老鬼说道:“我看这小子没死多长时间,而且看他的装扮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我觉得他应该是给他们当向导的。” “可是,南巫的人不是知道昆仑山脉里的法器所在地么,他们应该不需要向导呀,这人肯定是组织的人所杀的。”刘震说道。 “不,”老鬼说道:“这里的地方,别说是南巫,就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探险家都鲜有涉足,南巫的人只是知道一个模糊的地方叫做魔鬼谷,具体的方位他们还是需要有人带领的。” “那你怎么知道路线的呢?”刘震问道:“你以前不是也是南巫的成员么。” 老鬼道:“我曾经来过魔鬼谷,当时是为了寻找一种跟汲灵妖玉差不多功能的玉石,那种玉石生长在文玉树上,几年前我也曾经试图寻找,但是没有成功,那个地方太邪乎了,我能活着出来已经不错了。” 舒景成站起来说道:“但是,我敢肯定,这人绝对是组织的人所杀。在被击倒的人的后脑勺补一枪的做法是组织的人做事的标志。” “会不会是南巫和组织的人曾经在这里有过冲突呢?”刘震问道。 “这里现在还不是魔鬼谷,这个向导死在了这里,那么,组织的人或者南巫的人又到底进没进那个什么魔鬼谷呀?”范继云道。 老鬼轻叹一声,道:“现在说这么多也是没用,我们不必在意他们是什么样的进程,我们只管按照计划走就行了,我们现在就往魔鬼谷里面走。” ———————————————————————————————————————————————————————————————————————————————————————————————————————————————————————————————————————————— 第二十三章雪山冰门 第二十三章雪山冰门 独眼老头儿静静地把之前自己交代给阿松的任务的经过讲给了大家听。大家听了独眼老头儿的陈述之后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毕竟独眼老头儿也是为了确保任务的顺利进行。 但是问题是,阿松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这不免让大家担心起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以阿松的身手,遇到什么困难不敢说全部都能迎刃而解,但最起码也能够全身而退,他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回来,大家有些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不测。 斌子道:“我不觉得阿松会遇到什么不测,你们想想,阿松的身手,岂能是那么容易就挂的?起码也得听到几声枪响嘛。” 等等!大家都愣了一下,不由得回想起他们刚刚进入山谷的时候老蟒所说的话,那是斌子和老蟒的争端的起始。 斌子喃喃道:“难道说,老蟒当时并没有听错,在山谷外面的确有枪声?” 斌子的话一说完,大家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表态,但是,在潜意识中,大家已经开始觉得阿松遇到了危险。 张贺方说道:“行了行了,不管怎么说,要我们现在离开山谷去找他也是不现实的事情,我们仍然有我们的任务需要完成。” 众人点了点头,大家开始休息,虽说文玉树已经被杀死了,而且四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但是大家一听说阿松很可能遇到了危险,一时间就都睡不踏实了。黎明的时候,老蟒和龙卜瑾都苏醒了过来,大家不敢耽搁,继续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文玉树上砍开了一条出口,穿过文玉树,他们发现,前方的山谷与之前的那一段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文玉树另一面的山谷草木茂盛,但是却并不死气沉沉,他们能够看到蝴蝶和蜻蜓在杂草野花之间飞舞,道路也变得更加宽阔,地面上再也见不到任何动物的骸骨,阳光重新洒在他们的脸上,顿时让他们觉得轻松了不少。 极目远眺,前方是一座巍峨高耸的雪山,山麓脚下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植被景象,随着海拔的升高,山脉开始变成了靛青色,到了顶部,那里便完全是被积雪所覆盖了。 老蟒醒过来之后,对于文玉树的事情一概没有任何的记忆,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进入魔鬼谷以后心烦气躁得厉害,跟斌子吵了一架,便扭扭捏捏地跟斌子道了个歉,两个人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他们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攀登山脉上了。 一开始还好,但是,越往上面走,空气就变得愈发稀薄,四周也开始变得寒冷起来。每走一步似乎都把吃奶的劲儿使了出来。高山之间是一片寂静的。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们已经很接近山峦的峰顶了,这个时候,龙卜瑾叫停了大家,她胸前的汲灵妖玉开始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离目的地已经非常接近了。 龙卜瑾径直走到一处山岩处,那里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常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是龙卜瑾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就是这里,我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我记得,就是这里,这里是巫宗出现的场所。” 大家互相看了两眼,跟上前去,把山岩上面的积雪拂去,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在积雪的下面竟然有一块巨大的冰块。这巨大的冰块十分厚重,在冰块的后面,的确出现了一条幽深的石窟隧道。 大家看到这个情形,心里面不由得一阵激动——终于要到达这里了,这里便是当年巫宗出山的地方。 张贺方用手摸了摸厚厚的冰墙,兴奋的神情根本遮掩不住,他转过头对大家说道:“最后一件法器的所在地,一切隐秘都在这里,文明的起源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斌子是个急性子,他撸起袖子,说道:“那还等什么呀,咱们赶紧进去吧,先把这破冰墙砸烂吧。” 张贺方点了点头,斌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折叠铲子,但是却发现折叠铲子在这里并不能发挥多大的功效,他便又拿出了一把小镐头。那镐头的确小的可怜,看样子跟登山镐差不了多少。 斌子的力气很大,每一次镐头都轮圆了砸在冰面上,但是无奈也只是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斑点。斌子一刻不停地凿冰墙,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而斌子自己早已经是挥汗如雨了。 大家见此情况,便轮番上阵,但是,这冰墙似乎太过坚硬了,以至于大家搞了半天也只是弄出一条十几厘米长,一厘米后的裂痕。 老蟒坐在雪地上面喘着粗气,说道:“别砸了别砸了,我看出来了,再怎么砸也没有用,他娘的,这冰墙太厚了,也太硬了。” 范佩玺的体力最弱,他早就已经接近透支了,便道:“这冰墙在这里恐怕已经数千年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硬。” 斌子摆摆手,说道:“万年的冰层我也见过,那也不至于我们七个大老爷们儿弄了这么半天也弄不开呀。” 秦爷走进冰墙,他一向主张智取为上。见我们半天也砸不开冰墙,开始对这冰墙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冰墙之后,秦爷说道:“我看着冰墙的里面好像参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张贺方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忙问秦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秦爷指着冰墙说道:“你们看,这冰墙里面似乎有一些白色的杂质,要知道,光是水结成的冰是不可能达到这样坚硬的程度的,但是,如果里面有杂质的话,冰的硬度就会变强很多。” “嗨,”老蟒说道:“秦爷,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我们还是应该赶快把冰墙给打开,你光说这冰墙为什么这么坚硬有什么用。” 秦爷说道:“其实,对付这种冰墙有一种十分有效的办法就可以打开它们。”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问道。 “姜汁。”秦爷说道:“有过冰山探险经历的人都知道,在冰镐上面涂上姜汁就会很容易打开冰墙。” 老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秦爷呀,你这不是在抬杠么,这大雪地的,我们上哪儿给你找姜汁去,用不用我再给你整点葱花呀。” 斌子这个时候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姜汁没有,但是我们的背包里面有白酒不知道可不可以。” 范佩玺一愣,道:“我们的装备里面还有这些东西。” 张贺方也想了起来,说道:“是的,没错,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一趟要上雪山,所以特地备了一些白酒来御寒。” 独眼老头儿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把所有的白酒都集中起来,还有我们用来处理伤口的医用酒精,把这些东西都洒在这冰墙上,然后用火点,这样的话,高温加上撞击,应该就可以打开冰墙了吧。” 斌子想了想,说道:“嗨,管他能不能行,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心动不如行动,很快,大家就把各自背包里的一壶高度数的白酒和医用酒精都集中在了一起,大家很小心地把正面冰墙涂上去,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一瞬间,整面冰墙都“燃烧”了起来。 虽然火焰的最高温度是在火苗上面,下面的热量要低很多,但是,这毕竟比没有的强。而且,火焰不停地向上蹿,这样的话,冰墙的最上端受到的热量就最高,大家又开始轮流用冰镐去敲击冰墙。 没想到这样的办法的确起到了作用,在日落之前,大家终于在冰墙的上方开凿出了一个可以供人通过的洞口。 第二十四章乌鸦嘴 第二十四章乌鸦嘴 眼看着被凿开的冰墙,一伙人突然又犹豫了起来。老蟒瞪着眼睛看向大家,说道:“喂,我说,咱们这进程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我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呀。” 张贺方也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仍然说道:“老蟒,别瞎说,龙姑娘也已经说了,这里就是巫宗出山的地方,不会错的。” “又进山洞,”斌子收起登山镐,放进背包里说道:“穿山卸岭,这就是咱们的生活呀。” 说着斌子自顾自地爬过冰墙,从上面的洞口钻了进去。 秦爷紧随其后,嘴里说道:“这也难怪,古往今来,但凡是有人想要藏住什么东西,那么肯定就会把东**进地下,不说是古人,就是现代人,哪一个国家没有个地下工事什么的。” 大家逐一翻过冰墙,最后只剩下了张贺方和龙卜瑾两个人。 张贺方正欲让龙卜瑾现行,这一回头却发现龙卜瑾打一开始就一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雪山下面,也就是他们走出来的魔鬼谷的方向,眼神显得有些担忧。 张贺方愣了一下,道:“龙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龙卜瑾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们得赶快行动了。” 张贺方点了点头,龙卜瑾就翻过了冰墙。张贺方心里放心不下,便拿出望远镜朝山下的魔鬼谷望了望,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反倒是冰墙里的斌子和老蟒不断地催促张贺方让他赶快进去。 张贺方点了点头,翻过了冰墙。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翻过冰墙之后,五个熟悉的身影终于从魔鬼谷里面走了出来。 ………… 进入冰墙以内,大家明显地发觉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很多。这有些反常,按照常理来说,地下的工事,就算是通风措施再怎么完善,它毕竟伸出地下,所以一般情况下山洞的内部会多少有些闷热。但这里,算是一个例外。 一跨过冰墙,大家便来到了一处甬道。对于青石板的甬道,他们几个人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对于全白玉石所筑成的甬道,他们倒是头一次看见。 老蟒感慨道:“这他娘的昆仑山的地宫就是不一样,连甬道都是全白玉石的,这得花多少钱呀。” 秦爷摆摆手,说道:“上古的人们,许多的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伟大工程都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要知道,上古的人们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财的概念,他们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那个时候的所有大工程都是来自于对神灵的膜拜。” 老蟒白了一眼,说道:“秦爷,这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老蟒多多少少也是一个读书人。” 秦爷干笑了两声,没有回话。 其他人没有回话的原因是他们都被这甬道里面的玉石板上的文字所吸引了。在中国古代的地宫甬道之中,因为文字系统尚且不够发达,而且又由于风俗习惯的问题,一般来讲,中国人并不喜欢在地宫之中的甬道墙壁上雕刻文字,而是喜欢雕刻壁画等砖雕。 而其他国家如古埃及和古巴比伦等国家,他们的人都喜欢把文字和历史都镌刻在石壁上面,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保存文字和历史的最可靠的办法。 秦爷告诉大家,巫宗的地宫并不是异类,只不过是由于巫宗生活的年代太过早远,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留下文字。 唯一可惜的是,在场的人,包括龙卜瑾在内,所有的人都看不懂那甬道里面的石壁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卜瑾盯着上面的文字,良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这并不是历史,我看应该是咒文。” “咒文?什么咒文?超生?枉死?”秦爷问道。 龙卜瑾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咒文,但是从它的书写格式来看,他们的确都是一道道各具功效的不同种类的符文。” 老蟒看着墙壁上的咒文,调侃着说道:“会不会是巫宗想跟他的后人显摆显摆自己的学识啊。” “别瞎说,”张贺方还算比较谨慎,他说道:“你们都听着,别看这里面现在这样平静,但是,真正的危险有可能随时到来,大家要随时做好准备。” 张贺方说完,突然发现了已经很久没有说话的独眼老头儿,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脸担忧。 张贺方见此情况,赶忙上前询问,道:“陈叔,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 独眼老头儿一愣,仿佛刚才开始一直在发呆,缓过神来,说道:“啊,没有,我只不过是有些担心阿松而已。” 张贺方拍了拍独眼老头儿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还是觉得阿松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独眼老头儿点了点头,一行人就开始顺着白玉石的甬道向前跋涉。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大家突然觉得十分单调乏味,这条甬道里面太安静了,而且并不是那种暴风雨之前的安静,是真的很安静,安静到让人直想睡觉的地步,那是一种神秘的安详感。 一开始,斌子还十分戒备地端起冲锋枪,时不时地左右顾盼,不过到了后来,他干脆就把冲锋枪扛在肩膀上了。 “妈的,咱们不会是鬼打墙了吧,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大直道,拐一个弯儿也行啊。”老蟒抱怨道。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鬼打墙,在这里的人,张贺方和独眼老头儿的巫术都很了得,如果是鬼打墙,他们一定早就有所察觉了。 又走了没一会儿,走在前面的斌子突然开口说道:“老蟒,我早就说你是乌鸦嘴,甭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你一说,他他妈准显灵。” 大家往前一看,这才发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路口,甬道在前方没有路了,呈现出向左侧的九十度转弯。 这么多地宫的经历已经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甬道的拐弯处通常就是危险的开始。张贺方立马提醒大家,道:“别冲动,小心行事。” 大家点了点头,依旧是斌子充当急先锋。他先是靠在墙壁上侧耳聆听一下那边的动静——依旧很安静。 斌子朝大家点了点头,然后猛然端起冲锋枪转过身去。 那一瞬间,斌子仿佛是突然之间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枪声顿时在整条甬道之中响了起来。 大家心头一紧,但是,枪只响了两声就停下了。斌子愣了一下,旋即放下了枪。 大家忙问斌子道:“怎么了?” 斌子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事没事,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这好像只是一堵石墙,或者是石门吧,我也不清楚,你们过来看看吧。” 大家听了这话通过了甬道,往左侧一看。虽然先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他们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无比巨大的脸,这张脸的巨大程度已经是填满了整条甬道。 说来也奇怪,那张巨大的脸似乎就是为这条甬道而张的,整张脸都呈现出方形的形状,面目表情极度狰狞。脸色跟钢铁一般呈现出银灰色,头顶的狂乱的头发是墨绿色的,两只眼睛瞪得很大,一张大嘴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正长大了嘴巴,龇起獠牙摆出凶相。 大家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发现这张脸似乎并 第二十五章消失的子弹【感谢麼麼噠mua的钻石】 第二十五章消失的子弹 众人眼看着秦爷被那张怪脸吞下并被拖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于是赶忙端起冲锋枪向前猛追。 漆黑的玉石甬道内一时间被慌乱的脚步声所填满,几道手电筒的冷光肆无忌惮地在甬道内横扫。但是,那张怪脸的移动速度太快了,众人拼命追赶,但是还是没有看见那张怪脸的去向,他们只能按着甬道的方向向前奔跑。 大约跑了差不多一支烟的功夫,最前面的斌子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大喊一声道:“停!停下!快停下!” 大家不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慌忙地想要停下脚步,但是由于刚才冲得太猛,所以一时间刹不住脚,后面的人撞着前面的人,借着这股子撞击的力道才勉强停下了脚步。 他们听到斌子在前面大喊道:“别撞了别撞了,快退回去,再撞我就他妈的掉下去了。” 众人一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前方已经没有路了,而且,前方的甬道口通向的是一处巨大的无底深渊。 大家赶到前面,用手电筒的灯光照向远处的黑暗,但是即便是狼眼手电通那样急剧穿透力的光线仍然是无法找到对面的情况,在众人的面前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虚空,所有的光亮似乎都被吞食了。 大家又往上下都瞧了瞧,但是仍然看不到尽头,他们不知道面前的空间到底有多大,而刚才吞掉秦爷的怪脸也不知所踪。 张贺方对斌子说道:“斌子,拿照明弹。” 斌子点了点头,对准甬道口下面的深渊放了一发。照明弹拖着彩色的光柱一头砸进了下方无底的黑暗中,过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随后,照明弹爆炸了,闪出一片耀眼的白色镁光,但是,他们仍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一切都是虚无的黑暗。 大家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老蟒哆哆嗦嗦地说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呀。” 张贺方却不这么认为,他让斌子冲上面又放了一枪,心说这下面虽然是一片黑暗,但是,他们既然身在山体的腹中,那么,这个空间肯定还是会有峰顶的。 但是,情况并非张贺方所想的那般简单,第二颗照明弹爬上顶端,炸开之后,他们仍然没有看见任何的事物。 斌子道:“不对劲儿啊,我记得我们从那冰门钻进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峰顶了,没有理由照明弹照不到呀。” 老蟒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说,这该不会是科幻小说里面写的其他位面的空间吧。” 斌子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老蟒不服气道:“哎呀,那你明白,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个……”斌子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看法。 的确,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情况再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思考能力以及思考的范围了。 独眼老头儿不信邪,他拿起冲锋枪对着下面的黑暗就连开了数枪,“突突突突”几声枪响,在黑暗空旷的环境中来回回荡,显得分外刺耳。 独眼老头儿放完枪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子弹下落的速度也要比照明弹快,如果这里的空间有边界的话,那么过一会儿我们一定能够听到子弹撞击的声音。” 众人点了点头,守在甬道口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子弹撞击的声音,但是,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很明显,他们面前只有这一条路,但是,这一条却无异于死路一般,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射出去的子弹并没有得到回应,那就说明,这里真的就是一个无底洞。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可怕。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黑暗中划过一声尖啸,那尖啸的声音径直冲他们而来,突然之间,就听见“砰”的一声,独眼老头儿应声倒地。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端起冲锋枪全神戒备,但是独眼老头儿倒地之后似乎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危险,于是大家赶忙去看独眼老头儿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之间独眼老头儿倒在地上,头颅所枕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泊。 “我操,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胖子老蟒的神经有些脆弱,他大声喊道。 大家将独眼老头儿扶起来,却看到独眼老头儿现在已经连仅剩下的一只眼睛也消失不见了,在那只眼睛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处巨大的血窟窿,在伤口的周围,还有一些细微的烧焦的痕迹,那俨然是一处抢上。 众人一愣,斌子道:“等等,难道说,对面有人才冲我们开枪?” 张贺方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如果说,我们在这里都看不到对面的话那么对面的人应该也不会看到我们。” 独眼老头儿还在不停地抽搐着,眼看着就要撑不了多久了。大家见到这个情形,多少都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说,这是好莱坞的大片,那么,以秦爷和独眼老头儿这两个人的地位来说,他们一定是最后一个死的,但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在生死面前,没有什么地位之分。 “如果不是对面有人冲我们开枪的话,那还能有谁?难不成这山洞里面的怪物还会造手枪?”斌子不相信地说道。 “我觉得也是,”老蟒这个时候说道:“刚才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在陈叔被打倒之前,其实是没有开枪的声音的,你们还记得么,在那个时候,只有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开枪的声音。” 张贺方皱起了眉头,他目光凝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老蟒也显得有些犹豫,说道:“这听起来也挺玄乎的,但是,很多理论物理学家都有过这方面的论证,那就是,扭曲的空间。刚才开枪的只有陈叔,整个空间里唯一的枪响声也只有我们的枪响,你们说,会不会是陈叔自己打出去的子弹把自己打死了?” “扯淡!”斌子不客气地说道:“我才不相信什么扭曲的空间那种骗小孩儿的东西呢,你不好好钻研玄学,还来这里冒充什么科学家。” “哎,你这话怎么说的,”老蟒说道:“什么是科学,科学就是可以得到解释的迷信呀。” 范佩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是啊,这句话我以前也曾经听说过。” 斌子说道:“好好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按理来说,就算是扭曲的空间,那陈叔刚才是朝下开的枪,那子弹应该是从上面来呀,可是,你也看到了,刚才那子弹根本就是从对面飞过来的。” “呸,你懂什么,要是扭曲了的空间的话,还分什么上下左右。”老蟒说道。 张贺方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两个人的辩论之中,他在试图救独眼老头儿,为他止血,但是,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独眼老头儿的颅腔已经完全破裂,子弹从眼睛的位置打进去,从后脑勺穿出,整个颅腔都被贯穿,此时的独眼老头儿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斌子和老蟒的争论仍然在继续,他们并不是在争吵,面对这种情况,大家都想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一旦他们能够从这些离奇的事件中找到合理的解释的话,他们就有能力成功脱险。 斌子道:“找你那么说也不合理,刚才我们还放了两发照明弹呢,怎么没见照明弹射过来。” 老蟒一结巴,吞吞吐吐道:“那,那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两颗照明弹在进入扭曲空间之前就已经燃烧的缘故 第二十六章局势 第二十六章局势 与此同时,范继云等五个人也终于来到了昆仑山地宫的入口,几个人一看到巨大的冰门已经被人凿出了一个洞口,顿时心头一凉,老鬼道:“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刘震踮起脚,看了看冰门内的情况,但是里面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回到大家面前,说道:“里面太黑了,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状况,也不知道是那一伙人进去了。” “真够笨的,”梁赞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呢么,肯定是南巫的人进去了。” 刘震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梁赞咂咂嘴,说道:“观察呀,人长着一双眼睛不是光用来欣赏美景的,它们是用来观察的。你看,这冰墙上面还有一些酒精的味道,而且,冰墙上面还有很多的小水珠,那就说明进去的那一伙人肯定是费尽周折才打开这一个洞口爬进去的呀。” “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刘震道。 这个时候,舒景成说道:“如果是组织的人,他们一定会把冰墙完全破坏掉的。” “叮咚!”梁赞说道:“回答正确,阿成加十分。” “别叫我阿成。”舒景成冷冷地说道。 老鬼也说道:“梁赞说的没有错,如果是组织的人过来,他们一定有精良的装备,一群军人自然要比普通人更有办法对付这小小的冰墙,而且,依照组织的行事风格,这面冰墙肯定早就已经完全破坏掉了。” “这么说来,刚才在魔鬼谷外面的时候,碰到的发那个年轻的向导也是南巫集团的人杀的了,”范继云喃喃道:“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呀,这最后的一次行动,我们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组织的身影呢。” 范继云心思缜密,城府颇深,他对于一切细微的反常指出都会提出疑虑。 老鬼抹了抹鼻子,说道:“组织的人自然有组织的方法,我不也说了么,现在组织负责行动的人已经变更了,他们的行事风格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范继云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景成,刘震,都准备好枪,我们这就进去。梁赞……你不用抢么?” 梁赞摇了摇头,说道:“我用不惯那种东西,我还是比较喜欢刀或是长矛。” 梁赞的话音刚落,老鬼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把脊骨杖拿了出来,递给梁赞,说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还不知道呢,你做的那个简易矛太脆弱了,拿这个吧。如果我们进去看到了巫宗,就一击杀了他。” 梁赞接过脊骨杖,一股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游走在他的全身,他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 …………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雪山的峰顶上,两个年轻的军人身正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老鬼和范继云等人的动向。 这是两张万全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留着小八字胡的军官看范继云等人全部都越过了冰墙,放下望远镜,说道:“曹将军说的没有错,老鬼果然不忠心于组织。” 另一个军人点点头,说道:“咱们得赶快把消息传回去,我们的人也应该行动起来了。” 两个人商定之后,决定起身走下雪山,他们哪曾想到,这一回头,突然发现一张布满纹身的脸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而两个军人对这张脸的主人是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毫不知情。 两个军人刚想要抬枪,那纹面人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用刀子结果了两个人的性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个纹面人自然就是阿松,他站在雪山之上,望着对面的那堵冰墙,他最后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跟着张贺方他们再进入那山洞里面了。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昆仑雪山的周围阻击组织的行动,以确保身在山洞里面的张贺方等人能够尽快取出藏在雪山之中的最后一件法器。 同时,这个时候,组织的人接到了消息,已经开始大规模集结,准备在昆仑山脉截击南巫的人。这是那个年轻的曹将军的决策,但是,曹将军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南巫的人也开始不停地向和田地区集结,一时之间,昆仑山北麓地区满溢着一片紧张的氛围。 在一些隐蔽的地区,阿松带领着原本由张贺方安插在和田地区的线人们已经开始对组织进行袭击,表面安静的昆仑山密林之中,杀伐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七章玉石甬道 第二十七章玉石甬道 独眼老头儿的尸体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消失了,这完全出乎了在场的所有的人的意料,没有任何的声响,那尸体怎么就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呢。 张贺方等人上前查看,顿时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张贺方道:“我怎么觉得好像陈叔的尸体并不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呢。” 大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被东西拖走的,难道还能是尸体自己站起身来跳进那深渊里的么,要说起尸也不可能呀,这陈叔才刚死没一会儿的功夫呀。” 张贺方摇摇头,说道:“你们看地面,是不是少了什么。” 大家顺着看向地面,隔了一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地面上的独眼老头儿的血迹没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连血迹都没有了。”斌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说尸体是被拖走的,那也没有理由连血迹都不留下呀。” “不留血迹?那除非是整条甬道少了一截!”老蟒说道。 范佩玺盯着地面,喃喃道:“很有这种可能性,你们看。”他一指地面,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的那股黑暗就如同流水一般渐渐地淹没过来,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那黑暗却在朝他们一步步逼来。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那黑暗好像活了一样。”老蟒嚷嚷着说道。 张贺方也感觉到情况不妙,他端起手枪,立马跟大家说道:“撤!往后撤!” 哪想到,那黑暗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们的恐惧,一听到张贺方喊撤退的口号,那黑暗吞噬甬道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大家开始撒腿跑了起来。 但是,他们的速度越快那黑暗的侵袭的速度也就越快,大家都不想被那诡异的黑暗吞没,但是,在激烈的奔跑之中,提醒肥胖的老蟒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落在了后面。 众人就听见老蟒哇呀一声叫唤,回过头去一看,只见那黑暗之中似乎伸出了无数只看似孱弱的触手,如同绳索一般,眨眼之间就把老蟒的身体绑住,让后拖回了黑暗之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黑暗在吞噬了老蟒之后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满足一般,突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不再继续侵蚀玉石甬道了。 范佩玺和张贺方喘着粗气,斌子说道:“我靠,不是吧,这才刚进来多长时间啊,挂了三个人?” 张贺方的额头正在不断地冒着冷汗,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与以往不同,昆仑山的地宫之中没有多少复杂的地形,而且,从甬道上看来,这里似乎也不像是古蜀国的祭司葬坑里的地下宫殿那样恢弘大气,也没有妖蛊、鬼魂和异兽的侵袭,但是,就算之前的经历再怎么危险,他们多少也能够寻找出脱困的方法,而如今,他们一筹莫展。 先是一张巨大的怪脸将秦爷吞掉,然后独眼老头儿又被并不存在的子弹打破了头颅,然后,博学的老蟒又被拽进了黑暗之中不知去向,这一切的危险来自于何处,他们全然不知,隐藏在黑暗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更是无从知晓。 “老蟒!”斌子冲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黑暗喊了一声,但是,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发毛,张贺方问龙卜瑾道:“龙姑娘,你是地御侍者中唯一一个保存记忆的人,你说你们当年是从这里来的,那你知不知道那张奇怪的大脸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这黑暗之中到底藏着什么?” 没想到,龙卜瑾也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见过那张怪脸,而那黑暗里面,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那大概就是黑暗吧。” 张贺方愣了一下,又问道:“那当年的巫宗又是怎么说的呢,我们南巫的人都是为了帮助他复生才存在的,巫宗又为什么设置这些东西来杀害我们呢,如果我们被杀光了,又有谁能帮助巫宗复生呢?” 龙卜瑾听了张贺方这样一席话,突然之间直起身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冷傲的劲头,一脸冰冷地说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帮助巫宗复生的,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巫宗也重来没有说过要别人帮助他复生,复生仪式理应只有六**器的参与。” 这一席话一说出口,张贺方浑身上下就如同是被泼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脸都白了下来,磕磕绊绊地说道:“等等,这、这是什么意思。” 原先,巫宗的地位在张贺方的心目中是非常神圣的存在着的,他一直把复生巫宗作为自己毕生的追求,希望能够留在巫宗的身边做新一任的六御侍者,但是,这一刻,他仿佛被巫宗抛弃了。 斌子倒是没有张贺方所想的那么神圣,他只是自嘲着一般冷哼了一声,道:“哼,合着咱们这是热脸贴冷屁股,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我们。” 范佩玺和龙卜瑾都没有说话,张贺方不知所措,斌子又道:“得,咱们往回撤吧,反正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回去重新准备一下,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呀,总不能顺着这黑暗跳下去吧。” 于是,剩下的四个人开始拖着脚步一步步往回走。 走了一阵子以后,大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才大家经过这里的时候,所行走的距离好像并没有这么长,他们已经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没有找到来时的路。漆黑的玉石甬道就好像在转瞬之间完全便了另一番模样一般。 张贺方一愣,道:“难不成这里的甬道都是有机关的?” 斌子看了看墙壁的玉石,说道:“这里的石墙这么重,应该不可能装有什么机关吧。” “等等,”张贺方突然站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只见他们身后原本是一片黑暗的地方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身后竟然变成了一处死胡同。 斌子一见这种情形,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摸了摸身后的玉石墙壁,那是实打实的墙壁。 “不会吧,难道这甬道的地形真的会改变?”斌子是盗墓方面的专家,他对于一些地宫的机关有一定的了解,他在玉石墙壁的周围查看了一番,但是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一般看到任何的缝隙。 斌子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缝隙,机关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严丝合缝的呀。”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远处的甬道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湿滑的粘液在地面上拖行是发出的声音,让人听上去十分不舒服。 四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张贺方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三个男人都提起了冲锋枪,缓缓地转过身,用手电筒的灯光照向远处的黑暗。 突然,他们发现,在远处的甬道的尽头,左侧似乎有另一处入口,但是,在他们刚刚从冰墙外翻进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 手电筒的光芒照射的地方,那里似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斌子吞了一口口水,严阵以待。那身影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从影子的形状来看,那东西似乎并没有四肢,就像是一坨大便一样缓缓从拐道口的另一边向他们逼近。 那身影在靠近拐角处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像是试探一般缓缓露出身体的一角。张贺方等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它看上去没有外皮,只有一层粘滑的液体附着在惨白的皮肤上。 张贺方提醒着说道:“等等,等他完全出现的时候再开枪。” 斌子和范佩玺都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黄金面具 第二十八章黄金面具 那巨大的滑腻的奇怪生物喉咙一鼓,竟然从嘴巴里面突出一个人。 众人大惊。范佩玺以前在电视节目上曾经看到过,蛇类的爬行动物在消化食物的时候,如果受到其他动物的骚扰,它们为了迅速减轻自己的负担然后逃跑会选择把刚刚吃下去的生物吐出来,看来,这个生物也不例外。 被那怪物吐出来的人浑身的表皮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也没有衣服,全身上下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恶心。 大家定睛一看,虽然那人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模样了,但是看那眼神,尤其是那两个触目惊醒的眼洞,以及那身体形状,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独眼老头儿。 斌子磕磕巴巴地说道:“我靠,我没看错吧,那、那好像是陈叔。” 张贺方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蹊跷,如果说,被那怪物吐出来的是秦爷,他倒是勉强可以理解,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被吐出来的竟然是独眼老头儿,难道刚才独眼老头儿就是被这个奇怪的动物给吞食掉了么。 独眼老头儿摔倒在地上,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晕乎乎的,然后才摸索着站起身来,斌子和张贺方都是心头一紧。他们不敢贸然开枪,因为他们不知道独眼老头儿现在是活着还是死掉了。 独眼老头儿站起身,所有顾盼,因为没有眼睛的缘故,他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在用鼻子闻张贺方等人的气味,然后他锁定了方向,开始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朝张贺方等人走了过来。 四个人看到这番景象,浑身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张贺方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经不是独眼老头儿了,他下令开枪。 斌子和范佩玺立马扣动扳机,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听见枪膛里面“扑”的一声,卡壳了。 “怎么回事?”斌子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冲锋枪,顿时愣住了。只见那黑漆漆的冲锋枪的枪口竟赫然在不停地向外留着粘稠的白色液体。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看上去像是那怪物身上的粘液!”范佩玺惊叫道。 与此同时,他们三个人的冲锋枪的枪口开始不停地向外爬出蛆一样的乳白色虫子。斌子看得头皮发麻,他甩了甩枪口,取出枪匣子,低头一看,不由得干呕起来,只见他们枪匣子里面的子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全部都变成了蛆虫。 张贺方和斌子还有范佩玺急忙恶心地丢掉枪支,拔出腰间的长刀。斌子胆子大,挥起长刀就向独眼老头儿的身子看去,而独眼老头儿此时的身体行动已经变得异常缓慢,而且,他似乎也并不像躲避这一击。 一把长刀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独眼老头儿的脖子上,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斌子的手掌传遍了他的全身。那种感觉并不像是砍在了什么东西上面,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形容的感觉。 斌子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张贺方和范佩玺却眼见着斌子身上发生的奇怪反应。 张贺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大吼道:“斌子,你的脖子。” 斌子愣了一下,慌忙闪到一边去,用手一摸自己的脖子,一种湿热滑腻的感觉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掌上面竟然全部沾满了鲜血。他刚才那一击明明是砍在了独眼老头儿的身体上,但是,受伤的却是他自己,就好像是独眼老头儿当时对着黑暗开了一枪,但是倒下的是自己一样。 斌子大喊一声,顿时觉得脚下发软。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在他们看来,已经完全超过了理性逻辑所能理解的范畴。 与此同时,那独眼老头儿的身体还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不能攻击他!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范佩玺喊道。 但是,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也不知道,只好一步一步地朝后退去,范佩玺也跟着他们的脚步一点点向后退去,这条玉石甬道正在不断的变化,但是,他们身后的那堵墙却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范佩玺正向后退着,突然,他听见斌子一声大吼,道:“别退回来,这墙也有问题。” 范佩玺和张贺方回头一看,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刚才还坚如磐石的玉石墙壁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变得好像软绵绵的样子,而斌子的身体一靠在那玉石墙壁上,这个人竟然被吸附在了墙壁之上动弹不得。 张贺方和范佩玺见状赶忙上前去拉扯斌子的身体,但是却无奈地发现,斌子的身体似乎已经与这玉石墙壁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在斌子的身体与玉石墙壁相粘贴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类似于血管一样的东西,正面墙壁似乎已经活了起来,正在将斌子的生命融入进去。 龙卜瑾面容冷峻地说道:“这是巫宗的力量,这是他亲自布下的法阵,你们根本无法抗衡。” 斌子的身体仍然在一点点地被玉石墙壁吸进去,而他脖子上的动脉鲜血直流,也在让他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 张贺方见到这种情况,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他肩膀一耷拉,整个人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手中的长刀也掉落在地面上了,他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是来帮助巫宗复生的,却为什么最终被巫宗的法阵所害呢。” 这个时候,独眼老头儿已经来到了张贺方的身前,众人眼看着黔驴技穷,全军覆没,就在这个时候,范佩玺听见龙卜瑾的一声呐喊,“佩玺,带上黄金面具。” 范佩玺浑身怔了一下,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龙卜瑾却告诫他说道:“你还记得么,在来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你,在昆仑山的地宫中,黄金面具将会救你一命。” 范佩玺如梦初醒,赶忙翻出背包里的黄金面具。他拿出来低头一看面具,顿时傻了眼。只见那黄金面具的内面上的绒毛,此时此刻像是与这地宫里的什么东西起了反应一般正在拼命地蠕动,就好像是活的生物一般。 范佩玺犹豫了一下,他在想,自己会不会带上这个黄金面具以后就永远也摘不下来了。 龙卜瑾见到范佩玺犹豫的神情,立马大声喊道:“别犹豫了,这是唯一的时机,快带上面具!” 范佩玺盯着那雕刻夸张的面具,一咬牙一跺脚,心说,赶快结束吧,这一切,赶快结束吧,我连生死都无所谓了,何必再纠结于一个面具呢。 范佩玺猛地将黄金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一瞬间,他感觉整张脸火烧火燎一般,他的七窍顿时产生了一种异常疼痛、肿胀的感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面具上面的绒毛一样的东西正在不停地往他的嘴巴、鼻子、耳朵、眼睛甚至是整张脸的毛孔里面钻。 那一瞬间,范佩玺仿佛懂得了什么。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这不就是所谓的六感么,难道说,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境? 剧烈的疼痛来时迅猛,可也很快就消散了过去。 他的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正在变亮,如白昼一般明亮。 第二十九章尸茧【祝么么哒mua生日快乐】 第二十九章尸茧 范继云和老鬼等人翻过冰墙,他们并没有看见什么玉石甬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里面的空间非常宽阔,共有二十七根及腰粗的汉白玉石柱。五个人在幽暗的空间里迈出的每一步都能听到很大的回响声,范继云带着刘震,几个人来到了那大石柱前面,仔细观看着雕刻在石柱上面的图腾花纹。 上面似乎并不仅仅是图画,而是一种文字,这种文字范继云也不认得,它有别于苗寨里的古苗文,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文字,从字形上来说,乍一看上去有些像楔形文字。 范继云转头问老鬼是否认识这上面的文字,老鬼也是摇摇头,但还是走上前去,饶有兴致地研究起上面的字符来。 刘震拿着手电筒为范继云和老鬼照亮,道:“不过,这里面还真是冷啊。” 刘震说的没有错,整个地下广场里面的温度极低,凭他们的感觉气温已经在零摄氏度以下了,刘震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连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因为地下的空间过于空旷,许多黑暗的地方大家都看不清楚,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生怕招惹到什么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其他的出口,于是索性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二十七根汉白玉石柱之间。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一根石柱上面的雕刻有些古怪,显得与其他石柱上面雕刻的内容都不一样,细看之下,众人大惊失色,在那根白色的石柱上面竟然雕刻着一张人脸。 人脸雕刻得栩栩如生,在周围不知名的文字的映衬下,它显得很不自然,甚至有些诡异,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根石柱的周围竟然满是血迹,老鬼用手指尖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然后在手指肚上揉了揉,道:“血迹还没有干,应该是刚撒上去不久。” 一听这话,刘震和舒景成立马掏出手枪,全神戒备,倒是一向激灵的梁赞在这个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他怔怔发呆地看着汉白玉石柱上的那张人脸,他总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 “啊!”梁赞终于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了,他说道:“这张脸,我见过。” 范继云一惊,忙问道:“你说什么?我看这里的石柱雕刻少说也得有几千年了,你怎么能说这上面的人脸你曾经见到过呢。” 梁赞盯着汉白玉石柱上面的人脸,随着记忆慢慢被唤醒,他更加确认自己所看到的,他坚定地说道:“没错,这张脸的主人我的确看到过,那是在云南的地宫里面看到的,他好像叫秦爷。” “秦爷?”老鬼一皱眉毛,说道:“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是南巫集团的人,在近几年一直充当张贺方的军师。” 范继云道:“那这么说,南巫的人已经进入这地宫喽,这血迹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秦爷的吧。” 众人顺着汉白玉石柱向上看去,只见整根石柱上面几乎全部都是血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从石柱上面拖上去的一样。 范继云用手电筒向上一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石室的顶部,竟赫然倒立悬挂着一个人的尸体,那尸体浑身血迹,脸上还有血迹,但看上去已经流干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具尸体的腿部似乎是被什么白色的东西所缠住了,黏在棚顶上面,就如同蚕蛹一般,只不过还没有做好。 范继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另一个角度,想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扭头,一张尖嘴猴腮,面目狰狞的怪物竟然从那尸体的后背探出头来。 舒景成反应极为迅速,立马抬起手枪,张手就要射杀那怪物,好在老鬼在一旁见状连忙大喊一声:“先别动手!”舒景成这才没有贸然射击。 那怪物盘踞在秦爷的尸体上面,也不下来,只是瞪着一双血红的小眼睛拼命地朝范继云咆哮,似乎它非常讨厌范继云手中的手电筒所发出的的强光。 那怪物的长相跟蝙蝠十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那东西的前肢并没有与自己身后的翅膀相连接。 众人去看那怪物,只见那怪物满是獠牙的嘴角不停地向外流出乳白色的唾液,它将这种唾液涂抹在秦爷的尸体上面,那唾液遇冷风干,马上变成了坚硬的外壳,眨眼之家就能够将那尸体包裹住。 刘震看着那怪物说道:“我记得蜘蛛有时候喜欢这么干,他们抓到一个猎物,不着急吃,现实用蛛丝把猎物缠起来储存。” 梁赞说道:“可是,我看那家伙体型不过半人高,应该不可能单独杀死一个人吧,再说,南巫的人也不可能只让他自己一个人孤身前来,他肯定是有帮手的。”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舒景成也举起了手电筒朝自己的上方探照,说道:“那怪物不止一只。” 大家心里咯噔一声,虽然还不知道那怪物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但心里毕竟是有些发毛。于是急忙用手电筒四下探查,他们哪曾想到,他们手中的手电筒的光亮往棚顶上来回扫射,顿时把盘踞在顶端的所有怪物都给惊醒了。 一时之间,整个地下广场里面全部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远处的黑暗中,越来越多的小红点张开等着他们五个人看。 老鬼一看情况不妙,赶忙对梁赞说道:“照明弹。” 梁赞点头答应一声,从背包里取出照明弹,往斜上方发了一发,照明弹放出强烈而耀眼的光芒,顿时把整个地下广场照得通明。众人抬头一看,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只见偌大的棚顶上面竟然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白色蝉蛹一样的东西,看上去似乎里面包裹得全部都是人的尸体,就如同尸茧一般。而在那数不清的尸茧之中,无数只蝙蝠一样的怪物如鬼魅一般缓缓抬起脑袋,盯着他们。 “咱们、咱们好像吵到他们睡觉了。”刘震吞了一口口水,握紧了手中的枪,但是,他对这枪却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一来这里的蝙蝠怪物太多,二来自己的枪法属实不怎么样。 那些蝙蝠怪物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个个似乎全部都在蓄势待发。 舒景成一向讲究先发制人,“砰砰砰”连开三枪,手起刀落,棚顶上面应声掉下来三只蝙蝠怪物,但是,大家也不敢拍手称快,因为他们害怕舒景成的这个举动会惹怒其他的怪物,致使它们一齐向他们发起攻击。 不过好在,那些蝙蝠怪物虽然看似恼羞成怒,但是却并不敢过来攻击他们,只见这些蝙蝠怪物竟然开始撕扯那些尸茧,它们将尸茧撕开一条缝隙,然后直接把尸茧和棚顶连接的部位咬断,几秒钟的功夫,四五个尸茧应声落地。 那些尸茧一落地,里面的尸体立马做出一阵疯狂的扭动,就好像是在子宫里挣扎的婴儿一般。老鬼见此情况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冲舒景成和梁赞喊道:“快,打破那些尸茧,让他们死在尸茧里面,如果他们钻出来就完了。” 舒景成立马冲着两个白色的尸茧连开了两枪,子弹穿过白色的尸茧,一股土黄色的汁液从里面奔涌而出,他们隐约间听见了尸茧里面的呻吟声。梁赞拿起自己的脊骨杖,也冲上前去刺破了几个尸茧。 老鬼从腰间掏出那一串老铜钱,在空中剧烈地一阵晃动,口中念念有词,猛然之间,他怒目圆睁,空气之中顿时划过几声尖啸,几缕魂魄顺着老鬼的召唤钻进了那白色的尸茧之内,尸茧里面一阵翻腾,随后从裂口的地方留出土黄色的汁液。 老鬼操纵魂魄破坏尸茧的速度令人咋舌,但还是抵挡不住从棚顶上,如同雨点一般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尸茧的数量,没过一会儿,他们的周围就被白色的尸茧所包围了,有几只尸茧里的尸体已经从里面钻了出来,浑身没有皮肤,血淋淋地朝他们走过来。 范继云一把老骨头,开一枪都觉得手掌发麻,抬不起来,只好在刘震和梁赞的掩护下偷生下去。一时之间,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 第三十章奇怪的人 第三十章奇怪的人 随着自己眼前的光线越来越亮,范佩玺逐渐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情景,令他吃惊万分的是,戴上面具以后,他所看到的、听到的,跟刚才有着天地之差。 现在,他的手上虽然没有手电筒,但是,玉石甬道里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得清晰可见。 他发现,戴上面具以后,周围的玉石甬道又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玉石甬道变得更加复杂了,他觉得自己所站立的地方就如同是迷宫一般,到处都是拐角,到处都是墙壁。 他又一次看见了独眼老头儿,只不过,这一次他所看见的独眼老头儿并不是被剥了皮的僵尸。 此时此刻,独眼老头儿在他的远处的一个墙角那里蹲了下来,身体如同不倒翁一样优哉游哉地摇晃着,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范佩玺心说,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幻境,大家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被眼前的幻境所迷惑了?他看了看于是墙壁上面的符文,难道这些符文就是致幻的原因么? 他又左右张望了一圈,但是暂时还并没有发现张贺方和斌子等人,他见独眼老头儿还是一副身处幻境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叫醒他。但是他看着独眼老头儿那诡异的身姿,又联想到刚刚那被剥了皮的僵尸,不由得多少有些退却。 范佩玺晃了晃脑袋,对自己说道:“幻境,不过都是幻境罢了,都不是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其实,这样的话说给自己听看似没有什么作用,但是,眼下的情况,能安慰他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了。 范佩玺酝酿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轻声喊了一句道:“陈叔。” 突然,独眼老头儿的身子定住了,他不再摇晃,似乎是对范佩玺的声音有了一些反应。 范佩玺见状,心中大喜,于是忍不住又喊了一声,“陈叔,是我啊,我是范佩玺。” 没想到,这一次,范佩玺的声音变大了很多,但是,那独眼老头儿反而似乎对范佩玺的喊话更加不理解了,于是竟然又自顾自地摇晃起身子来,那架势看上去就好像他在读那墙壁上的文字一般,可是,他明明是不认识那些文字的。 范佩玺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道:“陈叔,你醒一醒。” 哪曾想到,范佩玺才刚刚走到了一半,那独眼老头儿的身体突然如同闪电一般迅猛地转了过来,手里拿着冲锋枪,瞪着两只没有眼珠的眼洞,直愣愣地看着范佩玺。 范佩玺哇呀一声叫唤,旋即,他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幻境,独眼老头儿的另一只眼睛的确也已经失去了,而他手中的冲锋枪……难道其实是独眼老头儿朝自己开的枪么。 范佩玺胆子颇小,见情况不对,赶忙拔腿就跑,这跑了没两步,在一处拐角处又看到了老蟒,老蟒的身姿看上去跟独眼老头儿十分相似,只不过他是站在那里,然后把脸死死地贴在墙壁上面,没有发出声音。 范佩玺走近一看,只见老蟒的脸竟然已经完全陷进了那玉石墙壁之内。 范佩玺惊叫一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根本无法理解。就算龙卜瑾之前已经告诫过他了,在这个地方,不能用逻辑来思考问题,而应该用感觉去思考。但是,刚刚老蟒不是已经被黑暗吞噬了么,现在怎么会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不敢停留在这里,他要找到张贺方和斌子,最好能早一点碰到龙卜瑾,那样的话,她也许会把眼前的一切做出一个解释。 但是,此时此刻的玉石甬道已经让他摸不清方向,他只能像是一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在错综复杂的玉石甬道之中走了将近十几分钟,其间他也兜过不少次圈,但是,他仍旧强迫着让自己走下去,因为他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终于敢就好像是他只要一停下脚步,立马就会发生很多可怕的事情一般。 就在他拼命地寻找张贺方等人的时候,他突然在一处拐角听见了一个十分微弱了声音,在那里喊“范先生……范先生……范先生……” 范佩玺侧耳倾听,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声音不就是张贺方的么,范佩玺顺着声音寻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张贺方。 范佩玺心想,既然张贺方还能够叫出我的名字,那么他就应该有被救的希望。 但是,当他看到张贺方的时候,他还是绝望了。张贺方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神志清醒。张贺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录音机,正在不停地嘟囔着“范先生,范先生”,这让范佩玺听上去感觉浑身发毛。 除此之外,张贺方怪异的举止也让范佩玺感到不寒而栗,只见张贺方站在一处死胡同,背对着范佩玺,双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往墙壁上走。虽然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但是张贺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仍然硬着头皮往前走。 每走一步,张贺方就会被弹回原地,但是他仍然继续往前走,额头不停地撞击着他面前的玉石墙壁。 “张先生!”范佩玺绕道张贺方的前方,冲着他喊道:“张贺方,醒一醒!” 但是这些都毫无用处,张贺方依旧无动于衷。 范佩玺肩膀一耷拉,他有些沮丧,或者说,他有些绝望了。他甚至已经不再有试着去寻找斌子的希望了。他想回去,离开这里,但同时他又希望自己能够找到龙卜瑾。于是,他又开始在甬道之内来回穿梭寻找。 他在甬道之内漫无目的地寻找,可是无论如何,他就是找不到龙卜瑾,仿佛龙卜瑾已经完全从这里消失了一般。范佩玺开始在甬道里大喊龙卜瑾的名字,但是仍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范佩玺一愣,那是一种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听上去就好像是用铁锤敲砖的声音。 难道是卜瑾?范佩玺心里掠过一丝波澜,开始一点点循着声音走动。 很快,他就被那声音引领得越走越远,而且,他惊讶地发现,只要循着那声音走,他就一点点在远离身后的那迷宫一样的甬道,四周的道路开始变得简单开阔。 走着走着,范佩玺发现,他已经离那个声音非常近了,似乎,那声音就来自于前方的转弯处。 范佩玺没有贸然冲过去,他把后背贴着墙壁,一点点试探着探出头去。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那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看上去非常安详。那老人正一手拿着凿钉,一手拿着石锤,在墙壁上雕刻着什么。范佩玺一惊,他记得龙卜瑾曾经说过,这墙壁上所有的符文都是当年巫宗亲自布下的,难道说,那个老人就是传说中的巫宗? 他吞了一口唾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不过似乎并不是因为范佩玺的出现,而是因为那个老人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雕刻。 那老人放下凿钉和石锤,然后看了看玉石壁,似乎很满意,然后用嘴对着玉石墙壁吹了一口气,一下子扬起了许多石灰,随后,那老人又用手摸了摸墙壁上的花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一般,然后他缓缓地转过头,对范佩玺说道:“你终于来了。” —————————————————————————————— 第三十一章力不从心 第三十一章力不从心 范继云等五个人在地下广场之中正与那些僵尸激战,僵尸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而且,那尸茧似乎源源不断地掉落下来,让人发指。 老鬼处理掉几个尸茧以后,已经有许多僵尸从尸茧里面爬出来了,而对于爬出来的僵尸,老鬼的阴兵鬼阵法术并不起作用,他也只能用枪支攻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找到出口!|”梁赞大声喊道。 “妈的,我们当然也想找到出口啊,关键这里哪里有什么出口呀。”刘震嚷嚷着,他正忙于换子弹,这个时候,已经有两只僵尸冲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口,刘震连回击的余力都没有,好在舒景成连发两枪正好打在了那两只僵尸的脑袋上才保全了刘震的性命。 范继云冲着梁赞嚷嚷道:“梁赞,你手上的那根脊骨杖不是什么六**器之一么,你倒是用啊。” 范继云早已年迈,他这个年龄歧视已经不适合到这种地方来了,但是,他贪图长生之道,为了阻止巫宗的复生,杀死巫宗取得巫宗的尸体,他硬是冒险来到了这里,他可不想就在这里倒下去。 梁赞却苦道:“这脊骨杖对付僵尸的确能够轻易地戳穿僵尸的脑袋,但是我实在是没觉得它有什么厉害之处呀。” 老鬼放了两枪,说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全都得死,如果暂时找不到出口,我们就从入口先出去,然后再做打算。” 范继云很倔强,他不甘心地说道:“不行,南巫的人能做到的事情,我范继云也可以做到,他们一定有办法击败了这些僵尸。” 老鬼一拍范继云的肩膀,说道:“也许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 于是,五个人在老鬼的带领下硬着头皮穿过僵尸群,往来时的冰墙的方向跑去。拼死突围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几个人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伤痕累累,而那些僵尸一闻到血腥味,立马又兴奋起来,对范继云等人更是穷追不舍。 五个人好不容易跑到了一半,一抬头,心突然凉了半截。 “这、这怎么可能!”刘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只见他们刚刚还跨过的冰墙在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完全封死了,而那厚重的冰墙,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开,很有可能他们在想办法弄碎冰墙的时候就已经被僵尸活吃了。 梁赞看到这种情况,与老鬼对视了一眼,师徒二人心有灵犀,梁赞道:“这会不会是幻术?” 老鬼点了点头,说道:“梁赞,你掩护我,待我用阴阳眼查看一下。” 梁赞点了点头,跟舒景成还有刘震一齐围在老鬼的身边。 老鬼本身没有什么阴阳眼,他的那只阴阳眼正是当年他从独眼老头儿陈叔那里挖过来移植在自己的身上的。 阴阳眼不但能见识鬼物,同时也可以分辨事物的实幻。 老鬼口念咒语,闭上了另外一只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只眼睛上面,他左右张望了一阵子,惊呆了。 “老鬼,怎么样了啊?”范继云在一旁催促道,因为其他三个人现在都正在保护老鬼,所以范继云一惊连续受到好几次僵尸的攻击了。 老鬼道:“不是幻觉……一切都是实物,这、这……” 显然,连老鬼自己也不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眼下的情况应该怎么办,谁都不得而知,貌似只有等死。眼看着刘震和范继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梁赞喊道:“爬上石柱!僵尸四肢僵硬,应该爬不上去的。” 众人点了点头,便又硬着头皮冲了回去。一根石柱上面不可能承载太多的人,于是大家商量着分别占据一根石柱。 这些人当中,除了刘震和范继云以外,其他三个人都是训练有素,老鬼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是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些底子的,而刘震这个时候如同狗急跳墙,身体里的潜能被迅速地激发出来,竟然也是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石柱。 梁赞和舒景成也很快就爬了上去,只剩下范继云拖着满是伤痕的一把老骨头半天爬不上石柱。而那些僵尸看其他四个人都已经爬上了石柱,他们攻击不到,于是就都向范继云的方向袭击过去。 但是,眼下的情况,谁也不愿意再跳下去帮他一把了,舒景成和刘震也只能用手枪攻击那些袭击范继云的僵尸好为他争取一点时间,但却无济于事。 最终,还是梁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石柱上面跳了下来,向着范继云的方向冲了过去,一路上他用脊骨杖看到僵尸就往脑袋上戳,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不容易才突破重重障碍,来到范继云的身边,却发现这个时候范继云已经奄奄一息了。 梁赞一把架起了范继云,说道:“坚持住,踩我的肩膀爬上去。” 说完梁赞就蹲下身来,范继云也不客气,一只脚重重地踩了上去,梁赞此时也浑身是伤,但是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牙关一咬,腰腹一用力,直接把范继云给顶了上去。 范继云一看自己的身子已经爬到了半空中,更是不敢犹豫,急忙又上了一脚踩在梁赞的脑袋上顺着石柱尽力往上攀爬。 梁赞的脑袋被范继云这一脚踩得有些发晕,而那些僵尸借此机会开始拼命地向梁赞发起攻击。 梁赞一时之间招架不住,向上伸出手臂,喊道:“父亲,拉我一把。” 但是,他的手臂在空中悬了半响,却并没有被拉上去。 梁赞一愣,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只见范继云此时此刻正紧紧地抱着汉白玉石柱不肯撒手,他甚至都没有低下头看看梁赞的处境。 梁赞怔住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体温跌到了冰点。但是,他不会就这样放弃求生的希望,他挥起脊骨杖冲着迎面而来的僵尸挥去。 石柱上的舒景成等人也在不停地开枪试图帮助梁赞杀出一条血路,但是,一切都太晚了,梁赞没有机会了,围在他身边的起码有不下上百只僵尸。 眼看着自己的爱徒性命难保,老鬼只能使出最后的招数,他从腰间掏出一枚古铜钱,对梁赞喊道:“梁赞,接着!” 一道黄光划过黑暗,梁赞不偏不倚地接住铜钱,以最快的速度放进自己的嘴巴里,眼睛一闭,口中颂咒,片刻之后,他整个身体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那一群僵尸一下子全部都围了上去,但是,这一回他们却不再攻击梁赞,只是愣愣地围在一旁观看。 这个时候,一旁的刘震因为受伤过渡,已经坚持不住,双手一卸力,整个人竟然直接从汉白玉石柱上面摔了下来,那些僵尸一看到这种情况,立马冲刘震围了过去,而刘震不会含口闭尸的巫术,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而范继云等人也没有多幸运,他们在石柱上面,虽然没有那些僵尸攻击他们,但是,刚才的那些蝙蝠怪物却都一股脑围了上来,在他们的身上大肆涂抹唾液,而范继云和舒景成因为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没有机会反击,几乎就是硬着头皮挺着被那些怪物给团团围住,一点点被包成了下一个尸茧。 老鬼见此情况,赶忙也使出了含口闭尸的巫术,一下子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 第三十二章天选(大结局)【献给自己】 第三十二章天选(大结局) “你认识我?”范佩玺问道。 那个老人转过头,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会不认识呢。” 范佩玺一见那老人的脸,顿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他总觉得那张脸很熟悉,但是,在他脑海里有关于任何人的记忆中,他却都找不到能与这张脸相匹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范佩玺对眼前的这个老人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仿佛他冥冥之中认定这个老人不会伤害他,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想了一会儿,范佩玺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老人点点头,说道:“每天都在见到。” 范佩玺一愣,“每一天?” 老人也不愿意与范佩玺继续纠缠眼下的这个问题,于是就岔开话题,说道:“跟我走吧,是时候了。” 范佩玺有些不悦,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是故弄玄虚么,肯定不是,因为有些事情的确没有必要说出来,只是,这些道理范佩玺还不明白。 “什么是时候了,是巫宗要复生了么,还有,你究竟是谁,你是巫宗么?”范佩玺内心里面有一箩筐的问题想要问他眼前的这个老人,以至于一时之间,他失去了语言组织的能力。 老人冲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巫宗。” “那你又是谁?”范佩玺问道。 “我是六御侍者。”老人淡淡地回答。 范佩玺一听老人的身份,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个人就是隐藏在昆仑山中守护着最后一件法器的六御侍者。 范佩玺一看对方和自己的身份一样,顿时也就宽心了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径直问道:“我也是六御侍者,我们都是为了帮助巫宗复生而来的,你是看守最后一件法器的人么。” 老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范佩玺有些纳闷,他对这个老人的印象越来越差,这老爷子说起话来就如同挤牙膏一般,总是挤一下,说一点,挤一下,说一点,范佩玺觉得这样的对话很累。 眼前的这个老人既然生成自己是六御侍者,但是却又不是最后一件法器的守护人,怎么看来,这其中都有些自相矛盾的意味。 那老人也不管范佩玺的不理解,只是对范佩玺说道:“跟我来吧,我一边走,一边讲给你听。” 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铭刻在范佩玺心中的那种信任感,他没有什么多余的防备,就这样跟着那老人的脚步往甬道的深处走去。 老人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边对范佩玺如是说道: 差不多七千多年以前,巫宗从这里走出去,开始对中原边陲地区播撒文明与原始巫教的信仰,这是他为了所谓的完美文明做的第五十九次尝试,三千年以后,巫宗决定回到这里,正寝长眠,如果仍然达不到他所期待的文明的话,巫宗将再一次复生,一切都将重新来过。 但是,巫宗厌倦了,与前五十九次不同,一甲子的轮回,第六十次复生,巫宗希望把自己复生的权力交给一个凡人。 当时,所有的六御侍者都很惊讶,为什么巫宗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相信你在这昆仑山的地宫之中也已经看到了,巫宗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他甚至可以随意操纵实幻。巫宗在长眠之前,在昆仑山留下了最后一道法阵,这道法阵足以阻挡任何想要靠近巫宗本体的人。 你可能要问了,巫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巫宗最后是希望把文明的走向交换给人类,由人类自己做出决定——是推倒一切重新来过,还是依旧按着自己的脚步一步步走到文明的灭亡,巫宗希望这个决定由人类自己来做出。 你也看到了,巫宗长眠之后仍然有这样大的法力,如果他一心一意想要复生的话,又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他(她)呢? 所以,巫宗最后做出了一个预言,这条预言即是几千年以后的今天,将会有一个凡人出现,这个人将决定巫宗是否复生,甚至可以左右巫宗的想法,也就是说,巫宗会听从这个人的意见。 所以,当巫宗长眠以后,他差遣六名侍者离开昆仑山,去各自的地方守卫着,等待时机的到来。六御侍者将拥有不同方式的长生,但是,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不同于其他五名侍者,他将会死去,轮回投胎,在几千年以后成为巫宗的预言之中的那个人,我们称他为天选。 当然,我们六个人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会成为天选,所以,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谜,现在,六**器都已经集中起来了,也就是说,该到了天选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范佩玺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一愣,说道:“你说六**器都已经集中在这里了,那就是说,连古蜀国的法器也在这里么。” 老人走在前面,头也不会地默认了范佩玺的话。 范佩玺又想起了之前龙卜瑾对他讲过的预言,龙卜瑾曾经说过,梁赞就是那传说之中的预言之子,那这么说的话,梁赞就也是六御侍者之一了! “等等,你是说,梁赞他也在这里么?”范佩玺问。 “我并不认识他。”老人说道。 “就是你所说的天选之子啊。”范佩玺焦急地说道。 老人没有回答范佩玺,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范佩玺紧跟着他的脚步,走着走着,范佩玺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他发现,眼前的这个老人似乎正在一点点变得年轻起来。 刚才看上去还是垮塌的肩膀和花白的头发,但是,现在从背影看上去,那人的头发已经变得乌黑发亮,而且头发似乎在不停地长长,那垮塌的肩膀也一点点挺拔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范佩玺不得而知,或者是说,他还没有察觉到,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宏伟的地下祭坛。 祭坛看上去十分宏伟气派,圆柱的基底,四周有六根巨大的圆柱,圆柱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腾文字,在祭坛周围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种各样范佩玺叫不出名字的凶神恶煞,栩栩如生一派肃杀之感。 在祭坛的中间,摆有一处硕大的青铜棺。令范佩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龙卜瑾此时此刻正赤身**地站在那青铜棺内,背对着他们。 那身形背影,就算范佩玺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脸依然可以肯定那就是龙卜瑾的身体。但是,细看之下,却又发现龙卜瑾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她飘飘忽忽,似乎并不是实体,而仅仅是一缕幽魂。 就在范佩玺对眼前的事情感到无比诧异的时候,突然,在他前面的那个人转过了身体,与范佩玺打了一个照面。那一瞬间,范佩玺整个身体似乎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动弹不得。 只见那转过来的人,脸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黄金面具,还有,那体型,那举止动作,还有那透过面具眼洞看过来的那一双眼眸,那就是范佩玺自己呀! “这、这怎么可……”范佩玺的话说到了一半,僵住了,他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声音,那是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异常陌生。 眼前的那个黄金面具人淡淡地说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的身体将作为盛放巫宗的皿器。” 范佩玺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那一刹那间,他完全疯掉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手竟然无比干瘦苍老,他一摸自己的脸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黄金面具消失不见了!他的整张脸变得满是皱纹。 “为什么?为什么?”范佩玺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那黄金面具的人冷冷地说道:“作为天御侍者的你,肉身不腐,也就是说,你的肉身是皿器,你的肉身是法器之一,但你的魂灵并不算是六御侍者,你每一次重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的身体,已经交付给巫宗了。” “不!等等!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那我现在的身体又是谁的?”范佩玺喊道。 “自然也是你的,只不过他会腐烂而已。”说完,黄金面具人径直朝祭坛上面走去。 “你到底是谁?”范佩玺最后一次问道。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是六御侍者,我负责组合巫宗复生的所有条件。” 范佩玺静下来想了一会儿,的确,他自己、龙卜瑾、古庸国和古蜀国的两位侍者,再加上梁赞的话,一共是五位侍者,的确还剩下最后一位侍者,而这个侍者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不知道算不算是人的家伙,他可以不动声色地移换自己的身体,这太可怕了。 眼见着那黄金面具人走到龙卜瑾的面前,龙卜瑾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取出汲灵妖玉,将其佩戴在那人的身上,随后,两个人一同倒进青铜棺内,合上棺盖。 范佩玺见此情形,心中腾起一阵无名火,他气势汹汹地往祭坛上面冲,可是,没走两步,他就因为衰老的身体而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孤男寡女,赤身**地躺进青铜棺内,傻子都知道他们要在里面做些什么。范佩玺知道,在西方,乃至世界范围内,有许许多多的原始宗教和被誉为邪教的一些教会,他们把男女之间的**视为沟通神明的一种方式。他们认为,在身体与精神达到顶峰的愉悦感的时候,是灵魂最接近神明的时候。但是,如果说巫宗的复生就是采用这样的形式进行仪式的话,范佩玺不能够接受,这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这样的方式太不神圣了,简直是一种侮辱,是一种对他们所有人这一路过来的最大的侮辱。 范佩玺心想,难道我们千方百计地把龙卜瑾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跌跌撞撞,几乎是爬到了祭坛的中央,然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将青铜棺推开一条缝隙,他努力地推开棺盖,但是却发现,棺内空无一物,里面的两个人此时已经不知所踪了。 范佩玺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斜靠在青铜棺上,放声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子之后,他又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情绪。 看来,张贺方的估测是错误的,范佩玺并没有失去什么记忆,他仍然记得所有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切的经历结束之后,他却换来了一具年迈的身体,那么,他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呢,像张贺方他们那些一心一意想要帮助巫宗复生的人,他们做的这一切又都为了什么呢。 简直就跟梦一样…… 范佩玺喃喃道:“这算是……解脱?” ……………… 幽暗空旷的地下广场内,四周空无一物,有五个人躺在地面上,其中的三个人都失去了性命,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被什么所杀害的。 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伤口,但是,他们的确已经死掉了。 远处,一个身材修长,身着玄衣,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的人缓缓地走进。 他(她)的脸在不停地变化,时而男性,时而女性,面目表情很难辨认清楚。 玄衣人所到之处,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似乎万物的一切都掌握在他(她)的手中。 玄衣人缓步走到梁赞的身边,一股平静却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时间涌了过来。他(她)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梁赞那消瘦苍白的面颊。 梁赞的呼吸沉稳平缓,如同熟睡了一般,他手里紧握着的脊骨杖此时此刻似乎受到了玄衣人的干扰而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玄衣人完全可以趁其不备悄悄取走那根脊骨杖,但是,他(她)没有那么做。 他(她)蹲下神,用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梁赞的额头,顿时,梁赞猛吸了一口气,张开了眼睛。 梁赞猛地坐起身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哪里有什么蝙蝠怪物,哪里又有什么成群的僵尸呢,四周是一片的静谧,除了他眼前的这个玄衣人以外,他看不到其他任何的光亮。 刚刚,玄衣人用手指轻轻拂过梁赞的额头,不仅仅是唤醒了梁赞的身体,更是唤醒了梁赞前世的记忆——作为唯一一个没有长生的六御侍者的记忆。 玄衣人看着梁赞,嘴巴没有动弹,但是满富磁性的嗓音却缓缓地说道:“天选,该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梁赞抬起头,看着玄衣人,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巫宗,这一点从他(她)身上不停地散发出来的祥和的力量就能够感觉得到。 梁赞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脊骨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这样的选择有什么意义么。” “自然是有的,”玄衣人答道:“文明轮回是否重启都取决于你的决定,这是我赋予你的能力,你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杀死我的人。” 梁赞喃喃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杀得了你,也不会有人可以利用你,我的能力是你给的,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自杀的呢?” 玄衣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如果我杀了你,会怎样?”梁赞问道,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巫宗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但是巫宗没有这样做,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杀巫宗的话,巫宗不会反抗。 玄衣人静静地答道:“如果你杀了我,一切都会恢复原样,那些死去的人都会活过来,范佩玺将重新变得年轻,但是他将失去重生的能力,你的父亲,你的师傅,还有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活过来,但六**器将会全部消失,包括你自己也将消失,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长生,文明的走向将全部系于人类自己的手中。” “如果我不杀你呢。”梁赞其实知道答案,但是,他却仍旧愿意听巫宗的解答。 玄衣人道:“如果你不杀我,文明轮回将重新启动,如今的人类文明将在破晓时全部消失,一切都将重新来过,你将继续作为六御侍者,和我一起创建新的文明,直到创造出满意的完美文明,或是在第二个甲子轮回中消失掉。”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杀你,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将赋予你长生,与我一同见证人类再一次的文明崛起。” 梁赞沉默了,玄衣人没有打扰他,因为他在思考。 那一瞬间,梁赞的脑袋一团混乱,如果他选择杀了巫宗,那么,他自己也会死掉,但是他的父亲以及许多在这场历险中死掉的人将全部复活,一切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如果他不杀巫宗,那么,文明会再一次重来。 关键的问题是,文明再一次重来是否就能解决问题了呢?所谓的完美文明,是否能够存在呢?阻碍文明自我完善的因素究竟是文明自身的局限还是人类自身的人性? 梁赞淡淡地回头看了看范继云,忽然眼角湿润了。他看了看老鬼,这个阴邪的老头儿对别人自然是心狠手辣,但是对他却如同一个没正经的父亲。他想到了范佩玺,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肯听梁赞调侃说话的人。梁赞甚至想到了远在天边,此时此刻正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的高鹏,他也曾经与梁赞同生共死,在神农架的血沼中,高鹏的舍身相救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人——段郁文、达召、滕益、袁八千、陈兵,龙卜瑾、秦爷,姜道临,当然还有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哥哥范佩林。 这些人的面孔如今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他们之中有朋友,有敌人,有相互利用,有相互信任,但是,他们当中太多的人已经死了。 “你想好了么。”玄衣人问道。 梁赞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文明的轮回无论有多少次都会得到同样的结果,除非被改变的是人自己,改变人性。人,他们太可爱了,他们也太可怕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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