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首席国士》全集
作者:江山与美人
青年相声演员因意外穿越到了封建时代，开讲评书唱小曲，包装明星搞娱乐，美人娇笑杨柳岸，狼烟风举大江东。什么？跟哥斗诗词、比智商、拼银子、抢女人？哈，天下英雄谁敌手，且看咱首席大国士手段如何！
第001章大碗望江楼
大颂王朝，江陵两岸。
大碗望江茶楼。
“列位看官须要知道，那史家五兄弟不仅武功卓绝，更拥有一身驱虎役狼的本事！眼见久战西山一窟鬼不下，史家五兄弟一声令下，周围腥风四起，却是无数虎狼猛豹一拥而上，只片刻间西山一窟鬼便各个挂彩！”
茶楼内，数十位穿着各异的贩夫走卒显然被说书人的故事吸引，听到精彩处，一干人等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伸长脖子、竖起耳朵静静等待说书人的下文。
那说书人看起来不过十八 九岁的模样，身穿补丁长衫，脚下是一双早已露了脚趾头的草鞋，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折扇，从外表看不过是一落魄书生。
众人满心期待，那书生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待将众人的胃口足足吊起，这才又道：“郭襄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见西山一窟鬼马上就要丧命一群猛兽之手，她心中焦急便顾不上自己的安危，闪身进入场中，大声喝道：‘不要打啦，不要打啦！你们根本无冤无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说书人又顿了顿，人群中早有人迫不及待，紧张地大声道：”郭二小姐虽是好心，但是她一个小姑娘又岂能喝住这许多猛兽！神雕大侠快点来啊，不然西山一窟鬼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闭嘴！”其他人听得正入神，冷不丁的被人打断，各个回头怒目相向，吓得那出言打断之人浑身都是一哆嗦，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这位看官说的没错！”那说书人却是毫不在意，回应了一句后又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听得一声嘹亮的雕鸣刺破云霄，只听一人朗声说道：‘西山一窟鬼言而无信，害我白白等了一个晚上，你们倒是好兴致，跟一群豺狼虎豹在此玩耍！’说话之人声音洪亮，好似平地闷雷，骇得百兽战栗臣服，四肢跪地膜拜！”
“好！”
在那说书人寥寥几句话的勾勒之下，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副英雄出场，百兽都不敢张狂的画面，但觉胸口热血涌动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竟齐齐叫好，那热烈的气氛几乎将大碗望江茶楼的屋顶掀了开去。
面对众人的热情，说书人淡淡的挥了挥手，合拢破旧的纸扇，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欲知这来者到底是何人，且听下回：神秘人排忧解难，黑龙潭擒九尾狐！”
“啊！”待等到说书人声音落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意犹未尽的嚷嚷道：“秦先生，这才刚到关键时候，怎么突然就停了啊！”
“是啊是啊！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位神秘人肯定就是神雕大侠！”
“对，绝对是他！可笑那西山一窟鬼不自量力，竟然要和神雕侠决斗，却没想到连他们的性命都是人家救的！”
“秦先生，今天大家伙听得高兴，我愿意多出二十文钱，求你再给我们讲一个时辰！”
“我也愿意多出三文！”
……
你妹，再讲一个时辰，当老子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人吗？四周群情激荡，那秦姓说书人却是闭上了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根本不愿多加理会。
众人久等不果，一楼角落中站起一位面如冠玉、眉若朗星的白衣公子，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朗声道：“饭要一口口吃，书要一天天听，若是把故事一下子听完，岂不是少了许多期待的乐趣？今天的茶钱我替大家付了，多余的钱便算是给秦先生的润口费，咱们明天这个时候不见不散。”
白衣公子展开折扇，带着贴身青衣小厮，扬长而去。
众人虽都恋恋不舍，但秦先生始终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大家也只能连连摇头，怏怏而退。
待人去楼空，秦先生赶紧睁眼，目光依次在桌面上掠过，原本满是期待的神情顿时被失望所取代。MD，这群人说好了都要打赏，可是除了那位白衣公子留下的一块碎银子，桌面上竟然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没有！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跟现代那些看盗版小说的读者一样可恨，听白书，喝白茶，还TM敢不敢要点脸？”秦先生愤愤的吐了口吐沫，冲着离去众人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秦大哥，你好厉害呀，竟能讲出这么精彩的故事！哎，我以后的夫君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便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他做！”就在秦先生愤愤不平之际，耳畔传来了脆生生的声音。说话这人是大碗望江楼的奉茶丫鬟，一个月前从秦先生开始说《神雕侠侣》的时候她便是忠实听众。
见小丫头红彤彤的小脸上闪烁着兴奋之色，眼里冒出满是崇拜的小星星，秦先生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这个时代虽然没手机网络，也没酒吧夜店，但是讲几个老掉牙的故事就能享受到小萝莉的崇拜，貌似也挺爽的嘛！
“想不想听更精彩的故事？”面对小萝莉的恭维，秦先生嘴角扬起一丝坏笑，好像拿着棒棒糖诱惑小姑娘的大灰狼。
“想！”小萝莉想也不想，既紧张又期待的问道：“秦大哥，你要先单独给我讲吗？”
“当然没问题。”秦先生打开折扇，自以为风流无比的摇动了两下：“回头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给你讲讲人类的起源与繁衍……这可比《神雕侠侣》精彩一万倍！”
“啊！”秦先生的话太直白了，区区一个黄花小闺女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小萝莉好像受惊的小兔子向后退了两步，以手捂脸道：“秦大哥，你坏死啦！”
“坏？”秦先生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刚才你还说，若是以后的夫君有我一半的本事，你便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呢。”
“那……那……那不一样！”秦先生目光炯炯，小萝莉跺脚背过身去，声如蚊讷的道：“你……你若是真想……真想跟我那样……须要先禀告我爹爹才行……啊……”
小萝莉估计自己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话音未落，她浑身便好像没了半分力气，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小萝莉慌乱的背影，秦先生几乎都忍不住要放声大笑。那小萝莉不过十四五岁，放在他那个时代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纪，秦先生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还没变态到连小萝莉都要拿下的地步。之所以口无遮拦的调戏她，不过是想找到一点活着的感觉。
秦先生不是大颂王朝的人，或者说，他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事儿说起来透着一丝诡异。
秦先生本名秦百川，自复旦大学汉语言文学院毕业后，出于兴趣爱好，曾在北方曲艺学校相声专业进修两年，师从相声界泰斗成博彦老先生。那两年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倒也积累了丰富的表演经验。
2015年初，秦百川正式出师，受邀前往美国旧金山参加国外举办的青年相声大赛。飞机飞越太平洋之际突然熄火，从近万米的高空坠落。秦百川只记得当时机舱嘈杂一片，恐怖的失重感造成强烈的眩晕，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便出现在了大颂，一个从未在历史教科书上出现的封建王朝。
“秦、秦大哥，岚姐叫你上楼，有事要跟你商量！”小萝莉不知道何时又出现在秦百川身侧，通知完口讯便又急匆匆跑开。
岚姐便是这大碗望江楼的幕后老板，据说她可是江陵公认的奇女子。岚姐出身青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15岁的时候便名震江陵，位列江陵四大美人之末。传闻在她鼎盛时期，有无数达官贵人、商家巨贾为求与她一夕之欢不惜大打出手，一掷千金。
三年前，在烟花行当如日中天的岚姐选择了急流勇退，将多年积蓄一分为二，大部分归还青楼作为赎身的费用，小部分用来购买了这栋临江小楼，大碗望江茶楼便应运而生。
这大碗望江茶楼也极具特色，楼下出售大碗茶，一文钱一碗，主要供给街坊邻居与往来游客聊天解闷，二楼则是檀香袅袅，丝竹轻弹，却是用来给那些文人墨客临江观景，斗诗品茶。
听说岚姐相邀，秦百川自是不会怠慢，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踢踏着露出脚指头的草鞋，顺着楼梯向二楼行去。
二楼整体装修风格古色古香，花瓶玉器，书画字帖罗列两旁，楼内檀香轻燃，耳畔罗琴响动，带着丝丝凉意的江风扑面而来，顿时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透过那敞开的窗户，便可看到翻滚的江水顺流而下，当真无愧望江之名。
秦百川上得二楼，正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站于窗口，说话声音极大，似生怕别人不知他们腹中才华。
“周兄，李兄，今日有幸能与两位登楼望江，看滔滔江水尽洗天下兴亡，小弟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人生唯有平淡是福。”为首的一位才子侃侃而谈，折扇轻摇，露出一副风流倜傥才子本色。
眼看着周围丫鬟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另两位书生也找到了被人崇拜的良好感，其中一位飘飘然点了点头，道：“楚兄高见！今日良辰美景，楚兄若心有所感，何不作诗一首，以便我等体会观摩？”
“周兄说的是！”另一位才子也挺起胸膛，附和道：“楚兄的才华在江陵两岸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恳请楚兄切莫推脱，便请作诗一首，流传后世！”
第002章鹅鹅鹅
江陵一带土壤肥沃，物产丰富，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读书人最喜欢当众比诗斗词，一来能突显自己的才华饱受敬仰，二来若是打动那些少女的心扉，说不定能上演一出纳妾的风流佳话。
周兄、李兄“盛意拳拳”，那位楚兄却连连摆手：“这……不太好吧？”
“还请楚兄快些，莫让周围的姐姐们等得着急啊！”几人大声的对白早已吸引了周围丫鬟们的目光，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些少女们满脸的期待，周兄急忙又催促道。
“那……好吧！在下献丑了！”楚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一声，端足了架子之后，这才笑道：“在下方才说，人生平淡才是真，那我这首诗便该从寻常之物着手。你们且听好……”
楚兄以折扇扇骨击掌三下，抑扬顿挫的吟道：“鹅、鹅、鹅，曲脖朝天歌。鹅毛飘江水，脚掌舞清波！”
尼玛！
秦百川将几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听楚兄吟诗完毕，他几乎从楼梯上直接滚落下去。你妹，这TM也叫诗？
秦百川被雷的外焦里嫩，目瞪口呆，但那头周兄与李兄却爆发出冲天的叫好之声。似生怕周围的丫鬟听不懂，那位周兄大声解释道：“楚兄果然高才！这首诗‘鹅、鹅、鹅’三个叠音既吟出了所述动物，又写出了鹅鸣之声，真是先声夺人！”
“不仅如此！那‘曲脖’与‘朝天’又描述了鹅的线条美，辅以动态的‘漂’、‘舞’更吟出了鹅的动态美！”李兄满脸的激动之色：“一首诗，将听觉、视觉、静态、动态完美结合，除了楚兄，天下又有谁人能够做到？”
“我赞同李兄的说法！”周兄上前抱拳：“小弟几乎可以断言，单凭此一首《咏鹅诗》楚兄入朝为官、位列三公也是指日可待！”
噗！
秦百川偶尔都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可是听完这三人一席话一口老血还是喷了出去。
MD，这些货敢不敢要点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唐朝的骆宾王也做过类似的诗，不过那时候他才七岁！
“兀那书生，我们几大风流才子在此临江赋诗，又岂是你这等人能在一旁嘲笑？你且速速退去，莫要影响了我们的心情！”秦百川的笑声惊动了李兄，后者脸上带怒，大声斥责。
“哎呀，秦先生，你怎么上来了啊！”顺着李兄的目光，周围的几个丫鬟都看到了秦百川，几乎没有半刻停留，丫鬟们一窝蜂的涌到了秦百川的身旁。
“秦先生，今天你的书说得太精彩啦！要不是楼上客人多，我真想下去听个仔细呢！”
“是啊是啊，秦先生，小龙女到底去了哪里，真的被南海神尼救走了吗？”
“秦大哥，神雕侠现在武功厉不厉害？能不能打过郭靖郭大侠啊？”
……
周围莺莺燕燕，秦百川一瞬间就有种进了盘丝洞的感觉，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与秦百川这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三个风流才子，姑娘们不管不顾的将三个人晾在了那里，饶是他们脸皮再厚，也不由得一阵阵尴尬。方才李兄没看清来人，只以为他是普通的落魄书生，根本没放在心上，等认出秦百川，三个人心中俱泛起一丝无力感。
在这些风流才子的眼中，唯有读书人才高人一等，说书人的地位其实跟跑江湖卖艺的没什么两样。可是……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大碗望江楼这里，说书人秦百川凭借一部《神雕侠侣》，早已成为了不少人的偶像。
“瞧他穿的那样，破破烂烂，真是有辱斯文！”见姑娘们众星捧月的围着秦百川，李兄酸溜溜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社会风气也真不行，违背伦理纲常宣扬师徒恋……哼哼，哗众取宠而已！”
“周兄，李兄，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离他远点，莫让他辱没了咱们的身份！”楚兄自命清高的说道。
嘴上把秦百川贬的一文不值，可他们心里要多羡慕有多羡慕。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吸引了姑娘们的注意力，可人家一出场就将风头全部抢了去，又如何能不恼怒？
秦百川这头也不好过，宛若追星族的姑娘们好像问题宝宝，缠着他追问《神雕侠侣》的下一步进展，被他以千篇一律的“且听下回”搪塞过去。姑娘们却并不甘心，各种问题纷至沓来。
“秦大哥，你今年多大啦？可曾婚配呀？我有个表妹年方二八，你要是不嫌弃，我介绍给你认识如何？”
“秦哥哥，你故事说的那么好，肯定是读了很多书，做了不少功课吧？”
“对了对了，秦哥哥，既是说书人，你应该也会作诗吧？不如你也作一首诗，我们姐妹各自记录下来，以流传后世？”
“对对，秦大哥，做一首，做一首！”
……
姑娘们要求秦百川作诗的呼声越来越高，那头的三位才子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跟人家一比，为毛差距就这么大呢！
“胡闹！”楚兄再也忍不住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寒着脸怒道：“诗词歌赋是高尚文雅之物，又岂是一个江湖卖艺之人随便做得？”
“就是！”李兄站在正义的角度也大声呵斥：“兀那小子，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莫要在此贻笑大方！”
“诚如那两位公子所说，诗词歌赋是高尚文雅之物，我这种江湖卖艺之人却是做不得。”秦百川并不把两个人的嘲讽放在心上，见姑娘们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又笑呵呵的补充道：“我虽然不会作诗，但却可以淫得一手好湿！”
“啊？真的嘛？秦哥哥，你快吟来！”这些单纯的姑娘们哪里知道他话里有话，一张张小嘴吐气如兰，大声催促道。
“我马上淫，你们听好……鹅、鹅、鹅——”秦百川声调怪异，听起来不像是“鹅鹅鹅”倒好像是“额额额”。
“哼，本公子的诗在你嘴里念出来，真是糟蹋了！”秦百川那声调让人很容易产生不纯洁的联想，那楚兄却顾不上这许多，急忙宣布这首诗的归属：“哼哼，你秦先生受欢迎又如何，在吟诗方面却也只能拾本公子牙慧！”
楚兄话音未落，却听到秦先生话锋一转：“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啊！”
秦百川这手好湿方一淫出，无论是作诗的楚兄还是周围的姑娘们全部都是一愣。这首诗只稍稍改变了楚兄那首《咏鹅诗》的几个字，但是却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尤其是“白毛”、“绿水”、“红掌”等色彩的运用，顿时让整首诗活灵活现，妙不可言。
“在咏禽诗中，先生此诗天下无出其右。”鸦雀无声的二楼大厅忽然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秦百川循着声音望去，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缩。
从二楼中间的包厢内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美艳少妇，她身穿淡青色的长裙，裙摆处以紫色的绣线点缀出几朵傲然盛开的兰花，疏疏浅浅，错落有致。这身长裙显然经过精心裁剪，将她那丰腴的娇躯、杨柳般的细腰，凹凸有致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这美艳少妇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岁，一张精美的瓜子脸略施粉黛，眉如新月，眼似清泓，鲜红娇嫩的樱唇微微上扬，竟给人一种忍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盘起，雪白修长的脖颈下方高高耸立着两座柔软的山峦，在那山峦中间的沟壑当中隐约可见一块翡翠观音吊坠。
这女子骤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在现代见过无数美女的秦百川脸上尚闪过一道惊艳之色，更别说那三个打着吟诗作对的幌子暗地里想要泡妞的风流才子了。
三个人齐齐上前一步，神态中带着一抹读书人的优越感，雅声道：“云老板，此地风光秀丽，景色宜人，又有佳人作陪，以后我等少不得要流连忘返了！”
“能得公子厚爱，云岚幸甚。”这位云老板自是大碗望江楼的岚姐，对三个风流才子礼节性的表示了谢意，随后柳眉皱起对丫鬟们呵斥道：“工作时间却在这里聚集喧哗，成何体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莫让公子们笑话！”
想来岚姐平时对这些丫鬟们也是不错，见她发怒却无一人害怕，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秦百川之后，这才嬉笑着各自散去。
秦百川是顶替旁人在此说书，说起来这回倒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云岚，见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秦百川抢先一步，抱拳道：“久闻岚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见岚姐果然是光彩照人，风华绝代，就连那最美的娇花在岚姐面前也要失却几分颜色！”
秦百川声音极大，岚姐脚步登时一缓，那三个风流才子却齐齐张大了嘴巴。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且以含蓄为美，就算见到心仪女子也要摄心内敛，否则既丢了男人脸面，也会让女子看轻了自己。
这臭说书的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是阿谀奉承讲些轻薄话，你当那赫赫有名的云老板就那么好忽悠？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折扇轻摇，冷笑着想要看岚姐如何取笑秦百川。
可出乎意料的，岚姐稍稍一愣后便回过了神儿，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竟扬起一抹异样的绯红，对秦百川行了一个万福，娇笑道：“秦先生客气了。贱妾有眼无珠，倒是小瞧了先生的本领。稍后贱妾亲自摆酒，为先生赔罪。”
尼玛！
三个风流才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是什么情况？老子们一个个玉树临风、文采风流跟你打招呼你爱理不理，那个臭说书的满嘴轻薄之言，你倒要请他喝酒？
第003章神雕大侠转世
思想守旧落后的风-流才子永远都不会懂秦百川那颗风-骚的心，前世作为相声演员，秦百川对人心的掌握也颇为老道，人嘛，都喜欢被人恭维，有时候明知道对方是红果果的拍马屁，当事人也要忍不住飘飘然。
“岚姐过奖了，百川不过是一个臭说书的，可没什么本领。”岚姐的身躯丰腴饱满，秦百川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够之后，这才舔了舔嘴唇故作谦虚的说道。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岚姐红唇轻启，将秦百川方才的诗词重复了一遍这才笑道：“先生此诗通俗易懂，美轮美奂，能做出这等必定流传后世诗句的人，又岂能没什么本领？先生莫要过谦。”
这倒是句实话！秦百川心里发笑，这首诗的确流传千古，只不过不是老子所作，抄袭而已！
听岚姐将臭说书的高高捧起，楚兄当时就急了，正准备跟岚姐争辩一番，旁边包厢门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材俊朗，头戴纶巾，潇洒倜傥的才子。这才子神情倨傲，插话道：“云小姐，我看未必是这样吧？”
“苏木卿，苏公子！”秦百川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小白脸没什么印象，但是楚兄等三人却是齐齐惊呼出来。
这苏木卿苏公子出身名门，父亲苏老曾拜先朝宰相为师，位列朝廷三品大员！后来宰相倒台，苏老也告老还乡，安居在这江陵地界。这苏公子也了不得，据说三岁习文，七岁作诗，十二三岁便名震江陵两岸，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哟！
“云小姐，小可听得真真切切，这首《咏鹅》诗分明是楚兄所作，与那位哗众取宠的秦先生可是并无关系。你如此恭维于他，岂不是寒了这江陵才子的心？”苏木卿言语犀利，只一句话便把岚姐与整个江陵才子对立起来。
“多谢苏兄仗义执言！”虽也自诩为才子，但楚兄知道自己跟苏木卿的差距，见他为自己说话，楚兄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岚姐心下不快，今天苏木卿点名让她作陪喝茶论道，碍于对方的身份岚姐不得不从。饮茶时那苏公子仗着自己才高八斗，或言语暗示，或暗喻诗中，摆明了是想求自己一夕之欢，岚姐应付不过这才急中生智命人请秦百川上来。
其实岚姐倒不指望秦百川能有所表现，只是觉得那说书人口齿伶俐，至少能帮着自己应付一二。再不济，她请来一位身份地位低下、穿着破烂的臭说书的跟苏公子一起喝茶，后者好歹也能收敛些。
“苏公子这说的哪里话，云岚不过是一介女流，又岂敢跟江陵才子叫板？”岚姐风情万种，只言片语便将自己与整件事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我只是听秦先生吟出了一首好诗，这才忍不住击节赞叹。至于这首诗是秦先生所作还是窃取，那是诸位才子与秦先生的事，与我却没半点关系。”
“哈？”秦百川抬了抬眼皮，你妹哟，感情这位岚姐笑里藏刀，想把自己当枪使啊！眉头微微皱起，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岚姐满脸愧意，对自己打了一个祈求的眼色，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岚姐这是什么意思？有求于人？迫不得已？
“这么说来倒是小可冒昧，误会了云小姐。”苏木卿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以折扇指着秦百川，薄怒道：“臭说书的，你可听清楚云小姐的意思？哼，这望江楼秀丽高雅，文风斐然，绝不是你这等不学无术、抄袭他人诗句、凭借一张臭嘴说些猥琐故事的贱民所能上来！”
尼玛！
秦百川一股火冲到了脑门，他也看出来了，苏木卿在这里装腔作势，无非是想着法的想要提高他的身价，引起岚姐或者其他丫鬟的注意和崇拜而已！可是你TM泡妞装叉也就算了，为毛要把老子也扯进来？
“苏公子，秦先生既在这大碗望江楼说书，便是我云岚的人，你如此对他大呼小叫，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岚姐俏脸微变，颇有些想要借题发挥的意思。
“云小姐，你何出此言？这等混吃混喝、道德败坏之徒若也能随意进出二楼，这件事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你的清誉？”苏木卿摆出一副为岚姐着想的姿态。
“苏公子，我说我的书，你喝你的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道德怎么就败坏了？”不等岚姐说话，秦百川首先发难。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这原本就嚣张的穿越之人？
“抄袭楚兄诗句，还在这里振振有词，难道你的道德还高尚不成？”苏木卿鄙夷的说道。
“秦先生，倒是云岚鲁莽，让你受委屈了。”让秦百川上来破坏气氛的目的已经达到，况且他这首诗的确有抄袭之嫌，继续留在这里似乎只能是自取其辱。因此，岚姐插嘴道：“咱们都是望江楼的人，我自当与你荣辱与共。走吧，一起下楼去喝大碗茶，云岚再向先生请教才学。”
“是啊，秦大哥，你快走吧。”身后一个小丫鬟满是担心的提醒道：“这位苏公子见识广，文采高，出身也好，你比不过他的！”
“秦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哦！你放心啦，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哦！”又一个小丫鬟补充道。
“今天的事与你们无关，我倒是想听听苏公子的见解。”这个时代没有李唐盛世，没有骆宾王，这首诗就是他秦百川原创自不怕被人说是抄袭：“苏公子说我抄袭他人诗句，那我且问你，可知道佛学禅宗？”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岚姐郁闷的摇摇头，一个说书人跟大才子论道，这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吗？
“本公子从小便涉猎各家各派典籍，佛学虽满是荒唐之言，但去其糟粕，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臭说书的竟跟自己叫板，苏木卿心里冷笑，傲然回道。
“既如此，苏公子肯定也知道禅宗五祖弘忍的故事吧？”秦百川不慌不忙，淡淡的说道：“五祖弘忍欲传衣钵于弟子，为考校弟子功夫，便让众人各自作偈。门下首席弟子神秀禅师作偈为‘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岚姐以及在场的丫鬟们平时只懂得背诵一些诗词以及听听说书人的故事，对佛教经典却是并无半点了解，听秦百川说起佛教故事，一下都来了兴趣。尤其是那岚姐，满腹狐疑的看着秦百川，对佛家的故事竟也能娓娓道来，这家伙难不成确有些本事？
旁人不知道秦百川为何要说这么一段，可苏木卿脸色微微一变，似乎猜到了什么。
“这首偈子传到弘忍大师那里，大师让徒弟流传念诵，可免入六道轮回。几日后，一个大字不识的慧能师傅也听到了此偈，他仿了一偈：‘菩提本非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秦百川面色温和：“五祖弘忍大师赞叹不已，认为此偈明心见性，直了成佛！最终的结果你也应该知道吧？慧能大师便是禅宗六祖，神秀禅师却淹没在滚滚红尘！”
“话说回来，方才我的那首诗与楚大才子的诗有多字之差，说起来算是借鉴，却并非完全的照搬抄袭！如果你认为修改旁人的诗词便算是道德败坏、猥琐小人，那你又将慧能禅师置于何地？”秦百川引经据典，大声问道。
岚姐和一众丫鬟神情顿时振奋，本以为秦百川必定被苏公子弄得个灰头土脸呢，没想到这一番质问后者竟是无从反驳！
“说书人伶牙俐齿，颠倒是非，搬弄黑白，本公子总算是见识了。”苏公子恨得牙根紧咬，没想到他堂堂的大才子竟在这家伙的手下吃了暗亏！扫了一眼秦百川破烂的衣着，他似乎又找到了突破口：“任由你怎么说，古圣先贤早就说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日后本公子入朝为官，自当为国效力，方不负平生所学！而你，一辈子只能是碌碌无为，靠着旁人的打赏苟且于世。”
“好一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苏公子还真会断章取义！”秦百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读书虽少，却也听过儒家大贤的教诲：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秦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早在秦百川讲佛学禅宗故事的时候身后便有小丫鬟将那两首偈子记录了下来，此时听他嘴里冒出了从未听过的句子，小丫鬟忍不住开口道。
“小环，别打岔！”岚姐美眸中惊喜连连，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秦百川谈笑间便能说出佛教故事，且将儒家经典信手拈来，从这两点便足以证明这家伙胸有沟壑，绝非普通人。
小丫鬟被呵斥的满脸委屈，岚姐心中不忍，低声解释道：“秦先生说的是儒家做人的道理，首先对父母要孝顺，要友爱自己的兄弟姐妹，其次做人要谨小慎微，言而有信，亲近有德行的人，最后若是还有余力的话，再去读书。所谓：做人、做事、做学问。”
“啊，我明白了！”小环也是聪明无比，刹那就明白过来：“岚姐姐，那秦大哥的意思岂不是讽刺苏公子连人都没做好，还说什么‘读书高’吗？”
岚姐白了小环一眼：“小点声，莫要被人听了去！”
“嗯嗯！”小环急忙点头，随后又按捺不住的道：“秦大哥好厉害啊！不管苏公子怎么为难，都能从容化解！嘿嘿，他是神雕大侠转世嘛？”
第004章狮子斗狗
“哼，本公子从小饱读圣贤之书，忠孝节义、礼仪廉耻无一不是国之栋梁，以你这等见识浅薄之徒，又岂能了悟本公子的人生境界？”苏木卿抬头挺胸，蔑然道：“纵然你巧舌如簧，可也改变不了身份低贱的事实。我大颂臣民分为四等，书、农、商、戏，今日若不是看在云小姐的面上，你区区一个四等贱民，甚至连让本公子正眼看你的资格都没有。”
“四等贱民又如何？无论是务农、经商还是江湖卖艺，我们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坑不拐，不偷不抢，每一文钱都赚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说得难听一点，纵我们身份低贱，也总比一些仰仗父母余恩、冒充才子、欺世盗名的卑鄙之人要高尚许多。”
“嘶嘶！”
二人的大声争吵早就远远传了出去，此时一楼也聚集了一大片身份低下的贩夫走卒，听秦百川指着鼻子怒斥苏木卿，包括岚姐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过后，心里却是暗爽不已。
其实苏木卿说的没错，大颂王朝身份等级制度极为森严，读书人到哪里都备受尊重，大家又何时见过一个小人物敢指着读书人的鼻子大骂？更何况，对面那位苏木卿苏公子，那可是江陵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混账东西！你说本公子欺世盗名，可敢与我斗上一遭？”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所谓的“名节”最为重视，听秦百川说他是“冒充才子、欺世盗名”之徒，苏木卿哪里还有风流才子的翩翩风度，面度通红的怒道。
“苏兄慎言！”连续三轮交锋，堂堂江陵才子都没能在说书人的身上讨到便宜，作为旁观者的楚兄似乎看出了什么，低声提醒苏木卿：“苏兄，依我看他是故意激怒于你，你莫要上了他的当！所谓狮子斗狗，无论输赢都有损你的颜面！”
苏木卿登时醒悟，今天自己跟这个臭说书的比试，无论诗词歌赋，自己若是赢了没什么名声，反而倒是成为了那个臭说书人炫耀的资本。毕竟能跟江陵才子比试，说出去也是一件风光无限的事，一旦要是输了——MD，有这个可能吗？
“哼，你倒是一番好算计！”苏木卿自以为看破了秦百川的阴谋，冷笑说道。
“的确，狮子斗狗，无论输赢都没意思。”苏木卿脸上带着才子的骄傲之色，秦百川却觉得有些无聊。
要知道，秦百川大学时候主修的就是汉语言文学，毕业后作为相声演员又对传统文化、段子进行了深入的了解与学习，纵然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苦读百年，论见解，论诗词歌赋，又岂能与他这位来自几百甚至上千年后的雄狮相提并论？
再说得难听一点，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智商只停留在“鹅鹅鹅”这种低级水平上，丫的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们。
“苏兄碍于身份不愿欺负这无知小子，楚某才疏学浅，倒是不在意这许多。”今天苏木卿与臭说书人冲突的由来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此时形势颇有些陷入僵局，那位楚大才子自不能坐视不理。
躬身对苏木卿行了个礼，征询道：“苏兄，不如就由小弟代你教训他一番如何？”
“你……”读书人的学识也分三六九等，不是苏木卿看不起楚大才子，只是从刚才的交锋中他也看出来了，那臭说书的也有几分本事，万一这位素不相识的楚兄输了，岂不是笑死个人？
“苏兄休要顾虑，只须如此这般……”楚大才子诗虽作的不咋地，但毕竟还是有些小伎俩，低声对苏木卿耳语了一番。只片刻，那苏木卿原本纠结的脸色瞬间舒展，喜上眉梢。
“秦先生……他们交头接耳，想必存了一些坏心思……”岚姐有些忐忑的提醒秦百川。
秦百川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他们存了坏心思，岚姐又是什么心思？”
岚姐俏脸当即便是一红，她无非是想借助秦百川摆脱苏木卿的纠缠，可却没想到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心里满是惭愧，岚姐低声道：“秦先生莫怪，云岚实在有难言之隐。”
秦百川面无表情，岚姐咬了咬牙，道：“你放心，今日不管会产生何种后果，云岚便都与你一并担了。事后，先生在望江楼说书，云岚绝不敢再收取任何费用！”
现在秦百川每天说书的收入与茶楼是五五分成，落到手里的其实没几个钱，要是岚姐不取费用，倒算是帮了秦百川不大不小的一个忙。毕竟不管在任何时代，没钱都是寸步难行。
“云小姐，今天贵楼的说书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顶撞、诋毁读书人，若是我将之送去官府，告他个有辱斯文之罪，恐怕官府要打他五十大板，流放三千里！”苏木卿与楚大才子商量完毕，意气风发的大声说道。
“你骗人！”方才秦大哥的表现早就让周围的丫鬟兴奋不已，听苏木卿信口开河，丫鬟小环当即便跳了起来：“大颂律例，辱骂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才是犯罪，而你现在还不是秀才！”
“哼！”苏木卿脸色又变，MD，今天不知道是撞了哪门子邪，跟一个说书人吵了半天未占上风，现在一个小丫鬟也敢跳出来指责自己。不是秀才能怪得着他吗？科举八年才举行一次，他根本没来得及参加！
“云小姐，希望你多加约束自己的手下，莫要让这些低贱人等坏了咱们的关系！”苏木卿折扇展开，声音中带着一抹寒气。
岚姐回头看了一眼小环，小丫鬟头虽低下去，嘴里却学着秦大哥的骂人语句：“你才低贱，你们全家都TM低贱！”
“云小姐，你应该清楚，在下虽无功名在身，但这江陵知府也要给我几分薄面。”苏木卿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他倒也不是危言耸听，苏家老爷子虽是告老还乡，但想要治一个毫无背景的说书人的罪倒也轻而易举。
“苏公子，我这大碗望江茶楼本就是消遣娱乐之所，你又何必如此认真？”事情好像有越闹越大的趋势，岚姐硬着头皮笑道：“不如由我做东，给诸位上一壶碧螺春，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岂不是美事一桩？”
“我已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叫这个臭说书的上来坏了本公子的兴致。”抬出了自己的家族之后，苏木卿好像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不冷不热的抢白了岚姐一句，又做作的说道：“不过你也放心，本公子大人大量，自不会真的跟这臭说书人的一般见识。”
“那你到底想怎样？有话直说吧。”苏木卿话里话外带着威胁，秦百川却不放在心上，如果这苏公子真要利用官府欺压自己也就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痛快！”苏木卿看向秦百川的目光好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你我双方便当着全场人的面比试一场，你可敢答应？你放心，本公子不会亲自出手欺负你，全权便由楚兄代劳。”
“臭说书的，抄了我一首诗你不是很威风嘛？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楚兄跟在苏木卿后面帮腔道：“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知道，贱民就是贱民，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答应他、答应他！”自古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那位楚大才子张嘴贱民闭嘴贱民早就惹恼了楼下的聚集起来的一干贩夫走卒，人群中发出阵阵喧嚣：“秦先生，给我们出口恶气，明天我们准时过来捧场！”
“怎么？不敢吗？”苏木卿见秦百川不说话，冷笑道。
“苏公子，你堂堂江陵才子，又何苦对一个说书人苦苦相逼？”岚姐挡在秦百川身前：“如果你真有雅兴比试，不如由我接下来如何？”
“我对他苦苦相逼？云小姐，你忘了他刚才如何跟本公子肆意叫板？”踩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苏木卿得意的看着秦百川：“臭说书的，你不是很能吗？怎么此时躲在了女人的身后？”
“秦先生，不可鲁莽！”见秦百川嘴唇微动，岚姐一下就慌了神：“他们商量许久，必定是胸有成竹之后才提出了比试，你贸贸然的答应可就着了他们的道儿！”
“这里面的确有阴谋。”秦百川点头。
“呼……”岚姐总算是长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等彻底喘出去，却听到那说书人声音俊朗，高声道：“这场比试我可以答应，规矩也由你们定！”
“嗡！”
岚姐脑袋嗡的一声，这家伙脑子有坑吗？明知道对方挖了一个陷阱，他怎么还是义无返顾的往下跳？
“好！”
与岚姐的急怒相比，楼下看热闹的人却是大声喝彩，高喊“秦先生威武”。
秦百川不理会岚姐满脸的幽怨，从后面走到了她的前面，擦肩而过的瞬间，声音带笑的说道：“女人天生是被男人保护的，我不能在你身后当缩头乌龟。”
“你……”岚姐芳心猛地一颤，呆呆的看着秦百川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第005章不如睡觉实在
“你答应？”秦百川的痛快倒是让苏木卿有些意外。
“答应。”秦百川面无波澜，抬头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既是比试，总要有些彩头，不然岂不是很无趣？”
“我便从了你的心思！”苏木卿本来就跟楚大才子商量好了，借机挑事，然后逼云岚就范，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却被臭说书的先提了出来。
苏木卿对楚大才子打了个眼色，这位马前卒上前一步：“苏公子仰慕云老板的才华，若是我方赢了，云小姐需要在三更时分与苏公子秉烛夜谈！嘿嘿，若是我方输了……算了，我们扭头就走，再也不找你的麻烦。”
“嘘！”
岚姐脸色瞬间惨白，楼下就爆发出鄙夷的嘘声。事情发展到现在，连傻子都听出来了，比试为难秦先生是假，那姓苏的想春风一度岚姐的玉门关倒是真的！
“斗诗比词本就是风流韵事，这彩头无伤大雅。”周兄怕苏木卿面子上过不去，虚弱的解释了一句。
秦百川对这个时代读书人的脸皮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冷笑道：“你们都搞错了吧？是你们提出要跟我比试，而不是跟大碗望江楼，也就是说，无论输赢，结果都应该由我一力承担。”
“你承担得起？”楚大才子毫不掩饰的鄙夷。
“承不承担得起总得比过才知道。再有，比试是你们提的，规矩我也由你们定，可是这彩头却要由我做主。”秦百川面无惧色：“如果你们不想比，就请那位苏公子把我拉去报官吧。”
“这……”楚大才子说到底也不过是苏木卿的傀儡，不敢擅自做主。
“说说你的彩头。”苏木卿不冷不热的开口。
“我若赢了，跟我比试之人当众叫我一声师傅，以后相见需要行师徒之礼。”秦百川声音不大。
“你若输了呢？”苏木卿松口气，反正最后比试的是楚大才子，这彩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孤家寡人，只有一条烂命。”秦百川指着窗外滔滔江水：“要是输给你们几个不成器的废物，我也没脸活了，便跳入江中了此残生。”
“秦先生！”岚姐浑身巨震，几乎跌到在地。
岚姐可不是茶楼的那些无知少女，自不会因为秦先生会说《神雕侠侣》就对他盲目的崇拜，事实上，在青楼当花魁的那些年，她早就看透了男人的生性薄凉。在床上，一个个软语温存，海誓山盟，穿上了衣服又有哪个愿意为她一个妓 女遮风挡雨？
自从开了这大碗望江茶楼，岚姐身边的男人也不少，可这些人要么贪恋她的美色，要么觊觎她积累的钱财，又有哪个愿意真正为她排忧解难？
若说方才秦百川挡在身前让她的心境泛起了涟漪，那么此时她的心中却是涌起了滔天巨浪！明明是被自己利用才落得个如此境地，他甚至完全可以答应对方的彩头，自己抽身事外，可是他并没那么做，一无所有他竟是要以命相搏！
“秦大哥好帅哦！”久经人事的岚姐都被震撼如斯，更何况那些正处于情窦初开年纪的丫鬟？一张张青涩的小脸上写满了感动，目光死死地盯着秦百川，甚至不愿意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有些情难自已的丫鬟低下头，轻声道：“若是有男人愿意如此对我，就算让我粉身碎骨，我也愿意呢！”
“秦先生，云岚出身青楼，不值得你这样。”秦百川的背影在眼中无限放大，岚姐咬了咬红唇，似放下了所有负担，与秦百川并肩而立：“苏公子，这场比试望江楼接下了！秦先生若是赢了，便按照他的意思做；若是他输了，我愿意与公子春宵一度。”
岚姐算是彻底豁出去了，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
“妹儿啊，冲动是魔鬼啊！”岚姐自作主张站了出来倒是出乎秦百川的意料，心里既感动又郁闷。
刚才他把话说得倒是很漂亮，可一旦输了大不了耍赖、不认账就行了，无非是丢了点面子而已。面子是什么？鞋垫嘛！秦百川根本不在乎这个。可现在不行了，把岚姐都牵扯进来，那还真得非赢不可啊。
“你比我小好几岁，装什么老成？”站出来的那一刻，岚姐觉得自己好像拉近与秦百川的距离，笑道：“我说过要跟你荣辱与共，嗯，你争点气，给咱们这些贱民赚个面子回来！”
“你们已经决定好了？”云岚竟自己站出来，苏木卿的目的便已经达成，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读书人讲究一言九鼎，咱们也无须立什么字据，便让在场之人做个见证！”
“决定了！”不等秦百川开口，岚姐抢先说道。
“好，在比赛开始之前，咱们各有半盏茶的准备时间！”楚大才子哈哈一笑，指着秦百川道：“臭说书的，待会一定让你好看！”
放下一句狠话之后，楚大才子与苏木卿都没在原地停留，而是鱼贯进入了二楼就近的一处包厢。
“搞什么名堂？提出了比试，又定下了彩头，怎么又进去了啊！”
“就是啊，MD，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我看这里面有阴谋！”
……
岚姐先前也跟众人一样，不知道三个人为何要进入包厢，可是稍一思量，便脸色大变，低声道：“秦先生，我好像知道他们打得什么算盘。无论是搬出官府施压，还是定彩头这只是前期铺垫，关键的一步就在这里！”
“他们进去肯定是商量如何出题，那楚轩虽也家世显赫，但毕竟所学有限，没什么真本事，可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个苏木卿啊！若是姓苏的暗中帮他出题，那你哪里是跟楚轩比试，分明是对上了苏木卿！”岚姐咬牙切齿的说道：“亏他们还说自己是读书人，竟耍这些阴谋诡计！”
岚姐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一颗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在她心里，跟楚轩比试，或许秦百川还有一丝获胜的希望，对上苏木卿……扭头见秦百川似乎有些失神，她咬了咬牙，轻声道：“秦先生，在想什么呢？”
“哦！”秦百川从沉思中回过神，道：“岚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月末了。待会请你把我这个月的利市一并结算给我，徐老爹还等着拿钱抓药呢。”
“你……”岚姐差点背过气去，银牙都被咬得格格作响。我在这里忧心如焚，你倒是想着事后拿钱抓药？
“我怎么了？”此时秦百川距离岚姐极近，扭头甚至都能看清楚她嘴唇上那层细嫩的绒毛。见她一副又急又怒的模样，秦百川心里觉得好笑，故作紧张的问道：“该不会是茶楼经营不善，你想扣我的钱吧？”
“秦先生，你就那么缺银子？”秦百川说的认真，岚姐却几乎气疯了。老娘连自身清白都搭上了，在你眼中却不如那区区几两银子？
“很缺。”秦百川苦恼的点了点头：“我到现在还没个房子，住在破庙当中呢。”
“银子我有！”岚姐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你要是有本事胜了苏木卿，回头我给你一百两！”
“才一百两啊……”秦百川撇撇嘴。
“一百两还不够？足够寻常三口之家一年的吃喝用度！”岚姐实在想不出来一个月最多赚二三两碎银子的秦百川到底凭什么看轻了这一百两雪花银。不过，她也不在这事上过多纠缠，问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战胜苏木卿啊？”
“差不多。”秦百川耸肩。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什么叫差不多？”岚姐看不出秦百川的底牌，恨声说道。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差不多，关键是岚姐给的奖励太少。”秦百川很喜欢看这位美女老板又气又恼的模样，继续演戏道：“要是岚姐能拿出三千两银子作为奖励，我肯定把苏木卿碾压的连渣都不剩。”
“三千两银子？你还真敢狮子大张嘴啊！”岚姐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恨恨道：“我怎么觉得你跟那苏木卿一样无赖？哼哼，三千两银子别想了，你倒是不如说让我也陪你睡一觉实在！”
“我可不像苏木卿那么傻，睡一觉就要三千两，太贵了。”
“你……”岚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愣住了，想他云岚，江陵地区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只要她重操旧业，开出个价格，别说三千两银子，就算是上万两也得有人愿意做他的入幕之宾啊！
偏偏这个臭说书的不把自己当回事，难不成在他看来，送上门的都是便宜货？
“区区一个比试而已，放轻松一点。”岚姐明显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秦百川适可而止：“你可是咱们这望江楼的大老板，若是在众人面前失了方寸，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
岚姐忽然醒悟过来，原来秦先生故意插科打诨，却是为了要缓解她紧张的心情。想想刚才说的话，岚姐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想要对人家好就直接说，偏偏这么拐弯抹角。
“秦先生……你到底有把握没有？”虽说了解了秦百川一番好意，但岚姐还是放心不下。
“斗七岁小儿，你说我有把握没有？”秦先生霸道十足的说道。
第006章独览梅花扫腊雪
岚姐古怪的盯着秦百川的脸，这家伙的口气怎么这么大？那堂堂的江陵才子在他眼里是七岁小儿，那江陵其他的读书人又算什么？难不成都在襁褓之中？
正打算提醒秦百川切莫大意，却看到苏木卿等人已经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楚轩一脸的志得意满，高声道：“臭说书的，准备好了没有？”
“杀鸡还须准备什么？”对于楚轩楚大才子这种拉虎皮扯大旗之徒，秦百川自是更加不惧。
“哼，先由你暂且嚣张！”在楚轩看来，今天可是他借苏木卿的势扬名的好日子，自不愿跟臭说书的过多计较：“本公子也不欺负于你，今日你我各出一题，答出对方的题目便算是获胜！”
“请便。”秦百川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楚轩胜券在握，岚姐以及在场的丫鬟、贩夫走卒们却是紧张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自古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本公子三年前曾前往北方大真国境内游历，看遍了大好河山，领略了北方蛮夷的塞外风光。”楚轩将苏木卿在包厢里教他的说辞一一道来，脸上露出了一派追忆之色。
这个时代交通极不便利，就算是家资万贯的商家巨贾产业也无非覆盖了几个城市，几乎没有所谓的跨国贸易。因此，听楚轩竟游历过最北方的大真国，还领略过塞外大漠的风光，不少人脸上都扬起了一番向往的神色。
“不得不说，塞外虽是蛮夷之邦，但风景与我江陵地区却是截然不同，美不胜收。”一开口便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楚轩心里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按照苏木卿先前的指点继续做着铺垫：“春季来临万物复苏，夏季和煦百花齐放，秋季丰收金黄满目，冬风呼啸白雪皑皑，也正是因此，那塞外百姓有着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的说法。”
见在场的人听得如醉如痴，苏木卿在后面暗暗有些后悔，这些景色都是他在家里的一本残破的书籍上看到，没想到对那些下贱百姓竟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自己上场了，管他是否狮子斗狗，能出一次风头总是好的。
“我过去游历的时候正是冬季，虽没有见过农忙时节的繁华景色，却感受到了一番冰天雪地的绝世风光。站在寒风中，任那雪花飞舞，北风如刀，让人心中顿生万丈豪情！我痛饮烈酒，酩酊大醉，无意间瞥见一树梅花不畏严寒在风中开得艳丽，当时心下有感，便做出一千古佳对！”
MD，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装叉话，原来出的题目是考对联。秦百川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北方那个哪个城市不是这样？
前期铺垫完成，那楚轩楚大才子这才不慌不忙、抑扬顿挫的吟道：“独览梅花扫腊雪!”
众人尚沉浸在楚轩描述的豪迈风景当中，一时间很多人竟忽略了他已经说出了上联。
“完了！”只一瞬，岚姐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抖动不已。既被评为花魁，岚姐早年的时候自也是个中高手，认真的将这上联分析一遍，她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以楚轩的才学断做不出这样的上联，必定是苏木卿背后指使！”
“岚姐，不过是一幅梅华联，难道很难吗？”见岚姐面带愁容，一旁的丫鬟小环低声问道。
“你才识得几个字，哪里知道这一联的精妙！”岚姐满腹恼怒正不知如何化解，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小环身上：“梅是君子之物，这上联从字面上看似乎简单，其实极难！区区七个字便描述了那作联者身居旷野，独自欣赏梅花傲雪怒开，一扫寒冬腊雪的傲然风骨！其中又隐晦的以梅花自况，显现了他清高的品质，寄情于诗，以诗为联……哎，算了，这等高深的意境连我都捉摸不透，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丫鬟？”
“哼，岚姐小看人，欺负小环没读过书！”小环很不满岚姐的鄙视，撅嘴道：“是啊是啊，小环捉摸不透这高深的意境，但秦大哥肯定可以！要知道，他可是神雕大侠转世，文采武功都是天下第一！”
这小丫头中神雕大侠的毒太深了，岚姐懒得跟她解释。悄然抬头间，见秦百川脸上带笑，岚姐不知道怎么的一股羞恼涌上心头，这人就喜欢玩神秘，不管能不能对上，好歹给句痛快话呀！
见众人都被自己的上联震惊到了，楚大才子自是大爽不已，享受够了那种被人关注、高高在上的感觉之后，“刷”的一下打开折扇，哼道：“臭说书的，听明白了没有？要不要本公子再把这上联重复一遍？”
秦百川从失神中缓过劲儿来，摇头一笑。
“摇头是什么意思？想要就此认输？”楚轩捕捉到他的动作，哼道：“以你那点微末伎俩连本公子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资格挑战苏公子？哼哼，这回总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何时说过认输？只是从你这上联想到了一些往事，感慨而已。”秦百川叹口气。相声演员必须多才多艺，当年他跟着老师学习的时候，成博彦老先生曾给他讲了一幅对联，那对联将诗、联、音律都完美融合，却是和楚轩出的这上联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正是想起了老师教授之恩，秦百川这才略微有些感慨。
“不认输？难道你能对出此联？”楚大才子显然不相信秦百川有那个本事。
“先生，你早有算计了么？”岚姐娇躯轻颤，精神振奋的问道。
“诗词与楹联结合，这上联虽罕见，却还难不倒我。”秦百川颇有些傲然之意，挺起胸膛：“独览梅花扫腊雪，我便对你‘逸睨山势舞绿溪’罢！”
“独览梅花扫腊雪，逸睨山势舞绿溪。”岚姐轻声将秦百川的下联念叨了几句，俏脸上蓦然神采飞扬，一双美眸当中带着难掩的震撼，娇嫩的红唇剧烈颤抖，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岚姐只觉得自己一颗原本要从嘴巴里跃动出来的心脏，现在终于狠狠的落回了肚子，这种高高悬起重重落下的感觉虽有些惊心动魄，但却是如此的过瘾！如幽似怨的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百川，这家伙原来真是深藏不露，却害得自己跟着白白担心了！
不仅是岚姐，待秦百川下联一出，那苏木卿苏公子也是神情错愕，细细品读着下联。从用词上的对仗来看，上联的“独身”对“飘逸”，“观览”对“睥睨”，“梅花”对“山势”，“扫腊雪”对“舞绿溪”，端的是对仗工整，无可挑剔。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上一联那作联者以梅花自况，突出自己如梅花一般高洁的傲骨，下一联则是隐晦的表达了潇洒飘逸、淡看风云的人生境界。但这飘逸只是表面现象，作联人站在群山之上，看碧绿的溪流环绕险峻的山川，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势蕴藏其中。
苏木卿的脸色瞬间便惨白一片，家中记录这经典楹联的残破书籍便只有半部，他苦思冥想数年，却始终不得要领，他甚至认为这是一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绝对。
可现在呢？
这幅绝对竟被一个身份地位最为卑贱的说书人破解，这是苏木卿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事实。难不成我苏木卿十年苦读，却不如一个说书人？
当秦百川对出下联的时候，楚大才子同样张大了嘴巴，眼角的余光看到见苏木卿脸色发白，浑身战栗，额头上竟有豆大的冷汗流出，他也终于意识到，这场比试恐怕是要输了。
不过，楚大才子并不甘心，双拳紧握：“你这下联对仗、意境倒是工整，但却不完美！你再重新读一下我的上联，独览梅花扫腊雪，里面……里面蕴含着音律！所以这一轮还是你输！”
“秦先生！”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楚大才子竟跳出来横生枝节，让岚姐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目光紧张的盯着秦百川，只见后者微笑道：“蕴含了何种音律，你倒是不妨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楚大才子眼皮一抖，在包厢中商量对策的时候苏木卿出了这上联，并告诉他这上联以诗为引，内含音律，却不曾说得详细，秦百川刨根问底，他又如何能够回答？
楼下早有不耐烦的看客发出了嘘声，楚大才子把心一横：“我说蕴含音律便是蕴含了音律！难道堂堂读书人会欺骗你们这些贱民？”
读书人的比试讲究光明正大，但楚轩这话可有些强词夺理了，岚姐俏脸发寒：“楚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蕴含音律，却讲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是欺负我望江楼无人吗？”
“岚姐稍安勿躁，这上联当中其实真的蕴含了音律。”秦百川拦住即将发怒的岚姐，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又知道？”岚姐越来越看不透秦百川了。
“这有何难？”秦百川对岚姐宽慰的一笑，又抬头问楚轩：“楚大才子，若是我说出音律，又解释清楚上下两联的妙处，这场比试可算是我赢了？”
“你赢！”不等楚轩开口，身后的苏木卿便替他应承了下来。
第007章哆唻咪发嗦啦唏
家中那本残破书籍的批注中指出，这上联中确实蕴含了音律，但苏木卿反复钻研却也没有看出其中端倪，这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若是那个臭说书的真能说出一二，那么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反正今天跟这个臭说书人比试的是楚大才子又不是他，此刻输赢倒是无所谓了。
“楚公子，你的意见呢？”秦百川挑眉道。
“我……我自当唯苏公子马首是瞻！”事已至此，楚轩也别无选择。
“也行，输了之后你就是我的弟子，听师傅给你讲第一堂课。”秦百川踱步走到一张方椅之上，施施然的坐了下来，那模样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可是偏偏丫鬟们喜欢秦百川端着架子的模样，身旁一位丫鬟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热茶，嬉笑道：“秦先生，请用茶。”
“好说，好说。”秦百川老气横秋的点头。
“臭说书的，你还有完没完！”楚大才子怒道：“输赢还没有结论，你少在本公子面前装腔作势！”
“据我所知，大颂以北有两个国家，一个是起源东北方的大银王朝，该王朝曾发动对大颂的战争，目前与我朝接壤，隔江相望。大银王朝的西北就是大真国，方才楚大才子说他游历过。”秦百川娓娓道来。
“这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说这些干什么？”岚姐也被秦百川吊足了胃口，忍不住嗔怒道。
“只是想告诉我那好徒弟，所处的国家不同，文化上必然会有些差异，我若是不说清楚，以他浅薄的见识或许会以为我是信口胡诌。”不冷不热的讽刺了楚大才子一句，秦百川这才道：“在我们大颂王朝，音律共分为五阶，分别是宫、商、角、徵、羽。原本还有变宫，变徵之说，共有七音，但朝廷认为变宫，变徵属于靡靡之音，不准随意运用。”
岚姐本身就善弹琴，听秦百川说完便点了点头，其他人也是无从反驳。
“与大颂接壤的大银国与我大颂风土人情不同，在音律上也形成了一定差异，他们的音律也分为七阶，分别是工、尺、何、士、上、凡、乙七律，与我大颂五阶二变一一相对。”秦百川停顿了一下，笑道：“楚大才子，你既然外出游历过，这个常识应该知道吧？”
秦百川嘴里所说的七律其实出自唐朝的工尺谱，甚至都未必出现过在这个世界。秦百川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赌楚大才子不了解大银王朝，又抹不开面子拒绝而已。
果然其然，听秦百川问话，楚大才子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道：“当……当然……本公子对音律向来有所研究，知道的不比你这个臭说书的少。”
“既然听过工、尺、何、士、上、凡、乙，想必楚大才子也知道哆、唻、咪、发、嗦、啦、唏吧？”
秦百川嘴里冒出一个个很常见却又不常见的词语，全场的人全都有些发愣。什么哆发拉稀的？难道有人闹肚子吗？
倒是那苏木卿心思转变较快，沉声道：“难道这也是音律？与工、尺、何、士、上、凡、乙相互对应，一般用处？”
“苏公子倒是个玲珑人，一点就透。”秦百川露出一副指点后辈、老怀宽慰的表情，徒然提高了嗓音：“这正是大真国所采用的七律！独览梅花扫腊雪，你们仔细品味，这上联是不是正是‘哆唻咪发嗦啦唏’的谐音？”
“独览梅花扫腊雪，哆唻咪发嗦啦唏，独览梅花扫腊雪，哆唻咪发嗦啦唏！”岚姐出声念了几遍，越念越是顺溜，俏脸上浮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兴奋地小脸酡红：“这便是蕴含的音律，这回倒是长见识了！”
“原来这上联当中隐含的却是大真国的音律，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被臭说书人解开了心中谜团，苏木卿长叹一声，退到一旁不言不语。
“楚大才子，我是否解释清楚？”秦百川含笑问道。
“解释清楚又能如何……”压根想不到这位臭说书的竟是见多识广，连大真国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楚轩试图再次反抗，只是底气已没有那么足：“我就说上联蕴含音律，这总不是撒谎吧？哼，你的下联却没有这样的意境！”
“楚公子，你还不死心吗？”秦百川今天带给岚姐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从一开始她就处处被苏木卿和楚大公子压着，现在总算找到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杏眼含怒，娇嗔道：“我家秦先生既能道破你楹联关键，那下联又岂能失了内涵？”
“说不定他只是瞎蒙！”楚大才子找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说书人最擅长的就是胡编乱造！”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岚姐恨恨的咬了咬牙，风情万种看着秦百川。
岚姐的美眸中流露出一股欣赏、崇拜、惊喜的光芒，配合上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以及火热动人的丰腴娇躯，竟别有一番诱人的味道。
”也罢，那就请楚大才子重新品味一下我的下联，逸睨山势舞绿溪，是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谐音？”秦百川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了出去。
“逸睨山势舞绿溪，一二三四五六七……”楚大才子重复了一遍，好似抓到了秦百川的破绽：“谐音倒是谐音，可这能说明什么？哈哈哈哈哈，臭说书的，你即便是凑巧对出了下联，但一二三四五六七只是数字，与音律并无半点关系！”
楚大才子仰天狂笑，臭说书的，就算解出了上联音律又如何，你始终棋差一招，大意之下被老子抓住了破绽！哈哈哈哈哈！
“白痴！”那楚大才子极度兴奋之下竟失去了读书人的风度，苏木卿甚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骂了一句。
“楚大才子，你没病吧？”等楚轩笑够了，秦百川这才面色古怪的看着他，道：“既然你去过大真国，那就应该知道啊。哆唻咪发嗦啦唏源于与大真国接壤的欧罗巴国，大真国嫌用法太麻烦，便以一二三四五六七代替。”
“嘎——”楚轩的笑容顿时僵固在脸上，有心想要指责秦百川信口开河，可人家说得有理有据根本不像是作假，就算想反驳都无从开口！
“轰！”
秦百川将楹联讲述的一清二楚，楼下聚集的贩夫走卒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一声声呼喊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哈哈，不知道在哪里剽窃描叙大真国风景的文章，在秦先生面前卖弄，却没想到人家才是学富五车！”
“什么学富五车啊！你们都还不知道吧？秦先生是天上的神仙转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这回傻眼了吧！”
“读了几年书就觉得高人一等，处处看不起我们这些贱民，这回好，秦先生替我们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
“过瘾！真TMD过瘾！”
……
要说这人群中最激动的莫过于岚姐，秦百川再怎么说也是她望江楼的人，以一个说书人的身份力挫江陵才子，这事儿传扬出去她脸上也有光啊！
经此一战，望江楼起码处于不败之地，岚姐终于恢复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女老板范儿，眼角里遮挡不住的笑意，揶揄道：“楚公子，现在你又怎么说？”
楚大才子偷偷地看了看苏木卿，却见后者别过脸去摆出一副“和我无关”的模样，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认输、认输、认输！”楼下群情激荡，喊声四起。
楚轩面色涨得通红，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耍赖，犹豫了半晌，最后把心一横咬牙道：“臭说书的喜欢搜集各国的风土人情，这一局……我……我……输了……”
“好！”
“哗哗！”
自古读书人都是骑在他们头上，又何时见过他们低头向贱民认输的模样？楼下楼下传来大片叫好声、欢呼声与掌声齐齐响起，声传数里。
“我虽输了，但臭说书的也不算赢！”想想自己要给一个臭说书的斟茶倒水，执弟子之礼，楚轩便有种想要自杀的感觉：“比试之前我们说得好，双方各出一题，你答对了我的题，只能说领先一筹！现在换你出题，若是我也答对，便算是打平！”
“这样啊……”秦百川呵呵一笑。
“且慢！”楚大才子试图给秦百川增加出题的难度：“我那一联如何得来说得清清楚楚，你若出楹联，也必须要有一定的背景！除此之外，必须要与音律相关，否则今天的彩头便都不作数！”
楚大才子话音未落，周围便是一片嗤笑之声，临时改动比试规则，你楚大才子这是输不起了吧？
有人表达了对楚大才子的不屑，也有人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出楹联要有背景？你小子吃错药了吧？！秦先生本就是说书人，编造一个故事背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楚大才子似乎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面对众人的嘲笑，他也是发了狠，第一次对秦百川抱拳道：“要是你能做到让楚某心甘情愿认输，日后楚某便真个拜你为师，恭听教诲！”
没办法，楚轩这回是豁出去了。
第008章才子佳人
秦百川正要开口，岚姐忽然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先生，你若是真有本事，便将这楚轩彻底降服，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怎么说？”秦百川微微一愣。
“你不是缺银子吗？他可是一头肥羊。”
“富二代？”秦百川双眼放光，貌似收个富二代当小弟也蛮不错的嘛！
岚姐并不知道富二代的意思，但见秦百川神情振奋，脸上涌起一丝坏笑：“说到银子就来精神了啊？哼，想让我告诉你，那就好好表现了。我还有些许多话想要问你，待会人都走了，咱们再促膝长谈。”
“三更十分，春宵一度？”岚姐弯腰之下，秦百川不仅能清楚的看到那雪白修长的脖颈，甚至能看到胸前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岚姐俏脸通红，这人着实可恨，明明有惊世的才华，偏偏这嘴里花花。不过，岚姐出身青楼，对这些荤言荤语早就应付自如。闻言咬牙道：“行！三千两银子！”
“太贵，便宜点……”
“滚！”岚姐哭笑不得，第一次听说睡女人还有讨价还价的，这家伙是哪里来的妖孽？
“说书的，你到底是什么说法？”见秦百川旁若无人的跟云岚低低耳语，楚轩声音响亮的打断他们，可却在称呼秦百川的时候主动将“臭”字去掉。
“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便如你所愿。”有岚姐的嘱咐，秦百川言语当中少了许多轻视之意：“只不过，楚公子，我这楹联出处并非亲身经历，只是曾经听来的一个故事。”
“没问题！”楚轩心里大囧，为了出风头，他楚轩将听来的故事说成了亲身经历，而对方却坦诚相待，从这方面来说，人家的人品已先胜一筹。
“那你且听分明。”秦百川肚子里的段子多如牛毛，略微沉吟了一会，开口道：“这故事说的是一对才子佳人，先朝时候有一位品行端庄、至情至性的寒门学子，父母过世后，他便在坟前搭了一个茅屋，白天用功苦读，晚上便为父母守灵，其孝行流传乡里，深受百姓称赞。”
“待三年守孝期满，念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这寒门学子便想觅得娇妻，成家立业。或许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一次偶然的机会，寒门学子在湖边偶遇一身材姣好的女子，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两人交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大有天涯知音、相见恨晚之感。”
秦百川的故事很平淡，很老套，但是在这个时代，才子佳人的故事却是所有百姓百听不厌的话题。
“当晚分别各自回家，寒门才子满脑袋都是那女子的音容笑貌，睁眼到天亮之后，才子便托人四处打听那女子的出身来历，想与那女子缔结良缘。”就在众人都以为才子佳人会恩爱婚配、成就一段佳话的时候，秦百川话锋一转，故事起了波澜：“本以为那女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才子的预料，她竟然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花魁，青楼妓 女。”
“哎。”秦百川揭开女子身份，岚姐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出身，不由得感同身受，重重叹息。
“楚公子，若你是这寒门学子，又该如何选择？”讲故事的时候秦百川还不忘与楚轩进行一下互动。
“我？”秦百川的故事说得可比他动人多了，见他神色认真，楚轩想了想道：“那学子虽然贫寒，但毕竟出身清白，若是娶了妓 女为妻，即便不被旁人口水淹死，这段不光彩的经历也足以影响日后的仕途。”
“说的没错。”秦百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边是他认定的此生挚爱的女子，一边是世俗礼法，荣华富贵，寒门才子陷入极大的纠结当中。他也曾尝试过忘记，可那女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刻入了他的骨髓，根本挥之不去。几番摧残之下，寒门才子做出了决定，挥笔写下了‘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诗句。”
“写得好！”秦百川本就是说书人，他讲故事渲染氛围的能力自是非同一般，当说出那寒门才子所写诗句的时候，贩夫走卒忍不住握紧拳头跟着叫好，倒是苏木卿等才子们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挥洒诗情的玩物，何必为了一个低贱的妓 女自己糟蹋了名声，给日后仕途上抹黑？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恐怕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痴情的男子。”岚姐眼角竟微微湿润，设身处地的想想，当年若是有个男子愿意这样对她，恐怕让她为他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
“得成比目何辞死……”其余人都沉浸在故事当中，楚轩却是牢记二人的比试。当听到这句话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这说书人随便说的一个诗句都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的经典之作，可笑自己不自量力，却要去挑衅人家。
“秦大哥，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丫鬟小环追问道，其他人也瞬间安静下来。
“后来，寒门才子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拿出仅有的十两银子，托媒婆去提亲。”秦百川继续说道：“有人说才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人说他是脑子发热，必定会断送自己日后的前程，不过他都顾不得了。”
“其实，那位青楼花魁自一见之后也对才子念念不忘，甚至也曾动过从良去跟随他的念头，可是科考在即，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出现影响到才子的人生轨迹。当媒婆拿着才子全部家当——那十两银子过来提亲的时候，花魁几乎要不顾一切的答应他，可是，最终她控制住了自己的qingyu，决定把一切都交给苍天做主。”
“媒婆临走的时候，花魁交给她一张纸条和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并嘱咐媒婆，若是寒门才子能对出纸条上的上联，那便是上苍注定的姻缘，她马上从青楼赎身，跟才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若是他对不出，那就是两人无缘，让他拿着那一百两银子上京赶考。”
“媒婆将花魁的话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寒门才子，才子打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氷（通冰）凉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
“秦大哥，下面呢，下面呢？那寒门才子对出这下联了吗？他跟那位花魁有没有走在一起啊？”正说到关键处，秦百川忽然又闭嘴不言，丫鬟们焦急的催促道。
“后来如何了？”见秦百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听得入迷的楚轩不自在的问道。
“楚公子走神了。”秦百川淡淡的道：“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便是楹联出处的背景，上联是：氷凉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若是你能对出下联，咱们的比试便算是扯平了。”
“啊？”楚轩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啊什么啊？你不是很能吗？别耽误时间，快点对出下联，我们还等着听故事呢！”
“就是啊，秦先生说的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不正是你们读书人所擅长的吗？怎么不说话，对不上啦？”
“对不上就赶快拜师，说不定秦先生心情一好，传你几招！”
楼下乱哄哄一片，楚轩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就算他再笨，此时也彻底明白了，论才华，论本事，他跟秦百川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这一联其实不算太难，你可以多考虑一会。”有岚姐前面提点，秦百川并未咄咄相逼。
楚轩羞赧的摇头，其实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本质并不坏，只是被这个社会荼毒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一些，此时秦百川展现出来的学问见识都远在他之上，绝非寻常说书人可比，而且又是一副宽容大度的姿态，倒是扭转了楚轩对他的观感。
一旁苏木卿高高挂起并没有帮忙的意思，楚轩略微寻思了一番便有了计较，与其跟秦百川对着干饱受其辱，还不如放下身段，说不定能赢得个“不耻下问”的好名声。
“秦先生这上联立意高远，拆字刁钻，楚轩并无良策。”恭恭敬敬的对秦百川抱拳行礼，楚轩脸上有些发烧，但还是认真的道：“可笑楚轩却是那井底之蛙，请先生莫要刁难，便将这故事说完，楚轩再行拜师之礼。”
“嘿，这小子还行，敢作敢当啊！”自古百姓最是宽容，见楚轩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心态，非但没有人风言风语，反而有人为他叫好。
“楚公子，秦先生方才说什么让你拜师不过是句玩笑话，你莫要记在心上。”楚轩已经摆明了是要认输，岚姐更不是痛打落水狗之人：“你也看到了，秦先生饱学多才，绝不在江陵任何才子之下，待我们听完秦先生的故事，你若愿意便与先生平辈论交罢了。”
楚轩喟然一叹，没有言语。
“既然对不出，那我继续。”秦百川也没有为难楚轩的意思，整理了下思路，继续道：“将楹联与银子托付媒婆之后，花魁一连等了三个月，那寒门才子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花魁只当他选择了拿着银子上京赶考，一时间心中又羞又恼、又急又怒，最后倾尽积蓄从青楼赎身，远遁而去。”
第009章丁香花
“这就结束了吗？”小环脸上带着一丝不忿，趁着秦百川停顿的空档，插嘴道：“这花魁也真是的，既然喜欢那才子，就去找他啊！现在不清不楚的离开了，好没良心，枉费了才子那一片痴心！”
“我说都怪那才子，拿了楹联和银子后，为什么三个月音讯全无？要我看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骗花魁的银子！”又一个小丫鬟显然有不同的见解。
“青楼，花魁，呵呵，这样的女人又岂能有人真心喜欢她？”岚姐面带苦涩，显然是支持后面那个小丫鬟的说法。
“故事还没完呢。”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吵成了一团，秦百川翻了翻白眼，丫的，要是让你们猜到故事的走向，那哥还怎么混？
“花魁远走他乡，将对寒门才子的感情掩埋心里，嫁给了一位普通的农夫为妻，过了三年的平淡生活。这三年，花魁每日每夜都被压抑在心底的情愫痛苦折磨，形销骨立，最终，在农夫的鼓励下，花魁再一次重返故土，决定寻到才子，问清楚事情的究竟。”
“经过多方打探，花魁终于找到了当年的那位媒婆，跟媒婆说完自己的来意之后，那媒婆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最后叹气道：‘走吧，我带你去见见那位才子。’花魁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已经过去三年了，他应该已经成为一方官吏了吧？还会不会记得这个曾靠皮肉为生的女人？”
“媒婆带着花魁出了村落，越走越是荒凉，越走人烟越是稀少，花魁心里疑惑，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没到吗？’媒婆伸手一指，道：‘到了，那里就是。’顺着媒婆的手指看去，花魁顿时如遭雷击！前方是一片乱坟岗，而媒婆所指便是一座小小的土包，残破的孤坟！”
“啊！”故事到此出现了巨大的转折，纵秦百川没有说明，但是在场的丫鬟们又岂能不知道那孤坟的意义？一时间，二楼大厅惊呼一片，错愕叹惋，就连那苏木卿也是面带凄凉之色。
“媒婆告诉花魁：‘当年老妇将楹联交给才子，那才子每日茶饭不思、苦思冥想，可却始终想不出下联。后来听说你离开了青楼不知去向，才子痛哭咳血，抑郁而终。他过世之后，是老妇替他料理的后世，满屋的纸张，写的便都是你出的那幅上联——氷凉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
“花魁心如刀绞，茫然跪在才子的坟前泪如雨下！她好恨，恨自己任性胡为，酿成了才子一生的悲剧，也恨这天意弄人，偏灭有情人！在那泪眼婆娑中，花魁见才子坟后一簇簇丁香花蕊开得正艳，她泣血吟道：‘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萬字头’。那寒门才子，用自己的生命对出了这哀婉的楹联。”
这个时代流传的才子佳人故事几乎都是以天作之合结尾，偏偏秦百川这故事剑走偏锋，故事波澜起伏也就算了，最终却是以这种悲剧收尾，直指人心！丫鬟们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小环低头啜泣，就连岚姐眼里也是亮晶晶的。
这也太好忽悠了吧？
全场几乎都被浓浓的悲戚笼罩，秦百川站起身走到二楼角落一张七弦琴的旁边，盘膝坐下，声音低沉的道：“你们以为这就是结尾吗？”
“铮铮！”
轻拨弄了几下琴弦，秦百川心里顿时轻松不少，还好，虽有些生涩，但用这种古老的乐器弹一曲简单的小调还是没有问题的。
沉浸在悲戚中的丫鬟们被琴声惊得回神，茫然不解的看着秦百川。秦百川也不多加理会，十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抹复挑：“自才子的坟前离开后，花魁用她的全部心血做了一首曲子，随后便自杀而死，尾随才子而去。这曲《丁香花》婉转凄凉，却是花魁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琴声先是一顿，随后一股哀怨的节奏便在指尖流淌而出，震撼人心：“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啊漫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啊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
“呜呜呜！”
这可了不得了，这故事本就够让人心疼的了，加配合上哀怨的旋律、低沉的嗓音，以及通俗易懂的词曲儿，涉世不深的小丫鬟们再也忍不住，痛快的哭出了声音。
“你这人坏死了，偏说着让人肝肠寸断的故事！”岚姐擦了擦眼角，双眼通红的说道。
琴声渐弹渐缓，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琴收音住，悄然无声。
秦百川长身而起，背负着手看着对面的才子们：“有故事，有背景，有楹联，也有音律，你们现在又怎么说？”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本公子没什么关系。”苏木卿也被秦百川的表现震撼到无以复加，区区一个读书人懂诗词楹联，能弹会唱，倒是极为少见。第一时间站出来撇清自己跟整件事情的关系，苏木卿倒是不得不重视这个对手：“说书的，今天你赢了楚轩，却不代表你可以傲视群豪！今天本公子有些困乏，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和你一教高下，以免你小觑了我江陵才子！”
“请便。”苏木卿无非是放两句狠话，给自己找个台阶，秦百川也不说破。
“告辞！”剩下的就是楚轩跟说书人的事情，是否拜师都与他无关。
“云老板，你这大碗望江楼果然是卧虎藏龙，在下终于见识了。”与楚轩一道而来的周兄与李兄也急忙抱拳：“在下还有要事，他日再来叨扰。”
说完，两个人看都不看面色铁青的楚轩一眼，很没义气的跟在苏木卿的屁股后面跑下楼去。
楼上楼下众人尚沉浸在忧伤的曲调当中，谁都没有对他们多看一眼。
楚轩闭上眼，长长的吐了口气，大步流星走到桌旁，伸手倒了杯热茶，随后又小心翼翼走到秦百川跟前，折扇倒握，双手奉茶，脊梁微弯，单膝跪地：“秦夫子，弟子楚轩奉茶！”
“这就不必了。”今日这一番争斗，说到底也是楚轩替苏木卿做了出头鸟，现在正主都已经仓皇而逃，再欺负这虾兵蟹将也没什么意思。
“夫子，楚轩虽愚笨，但却也深知古圣先贤‘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的告诫，况且我楚家工坊以诚信为本，若今日楚轩抵赖，家父得知后必定将我剥皮抽筋！”楚轩一脸的坚决。
“剥皮抽筋……”秦百川嘴皮抖动：“有那么严重？”
“弟子楚轩，为夫子奉茶！”楚轩低下头，心里自有他的打算。
如岚姐所说，这位说书人的才华绝不在江陵任何才子之下，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指不定他是某位高人的弟子，因疾世愤俗隐居在这茶楼说书而已。别看现在他身份卑微，没准日后便会扶摇直上，位列朝堂。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他楚轩便算是开门大弟子，夫子又岂能亏待了他？说得再乐观一点，就算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也是不无可能！
“这茶我喝，收徒就算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臭说书的辱没了你的身份，以后咱们平辈论交。”秦百川接过浓茶，一饮而尽。
楚轩顿时喜上眉梢：“夫子既喝了拜师茶，便算是收下了楚轩！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谨遵夫子教诲！”
“哈，按照你的意思这茶我还不应该喝？”秦百川都无语了，这些读书人读书都读傻了吧？
“先生，楚公子说得没错，礼不可废。”其余人等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楚轩拜师的场面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岚姐走到秦百川身旁，说道：“既楚公子有心，你就收下他，以免得楚公子失信于江陵百姓。”
岚姐是个玲珑人物，也怕楚轩心里有疙瘩，笑道：“我给你们出个折中的法子，你们人前便以平辈论交，兄弟相称，背后楚公子再行弟子之礼，也免得被人笑话。”
“多谢云老板成全！”楚轩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却被岚姐先一步说了出来。
岚姐征询似的看了看秦百川，见后者无奈点头之后，这才对楚轩笑道：“楚公子，秦先生生性淡泊，不喜欢这些俗礼，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是！”楚轩从地上站起身，垂首站在秦百川身后。
安顿好秦百川和楚轩，岚姐风姿卓越的凭栏而立，对着楼下聚集起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头娇声说道：“诸位客官，此时华灯初上，想喝茶的朋友便请落座，不想留下的朋友便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早来茶楼占座，再听取那《神雕侠侣》的后文。诸位以为如何？”
“岚姐有令，我等又岂能不从？”看了一场说书人斗才子的大戏，又白白听了一个让人终生难忘的故事，众人满脸都是心满意足之色，纷纷抱拳道：“请岚姐转告秦先生，明日我等一定准时过来捧场，多多打赏！”
岚姐对众宾客挥挥手，回过头美眸中再也遮挡不住欢喜之色，对秦百川施施然的行了个礼：“先生，请移步醉霄楼，云岚为先生斟酒赔罪如何？”
“改日吧。”跟美女老板喝喝酒、调tiaoqing固然是人生一大乐事，但今天还真不是时候，秦百川摇头拒绝道：“岚姐还是将上个月的利市结算给我，徐老爹还等着银钱抓药。”
“这样啊……”岚姐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不过很快被她隐藏起来，点头道：“今天说书斗诗比词唱曲儿，想必先生是累了，也好，咱们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秦百川古怪的说道。
第010章买酒
见秦百川嘴角泛起一丝不纯洁的笑容，岚姐心里猛跳，知道这人可能话里有话占了自己便宜，可是到底哪里出错她却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俏脸微红，如幽似怨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吩咐下去。
不多时，按照岚姐的吩咐，小环端着长条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十锭沉甸甸的银子，小环对秦百川露出甜甜的笑容：“秦先生，这是你本月的利市哦。”
“岚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百川眉头皱了皱。
“秦先生，你与楚轩楚公子比试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你能获胜，便给你百两银钱作为奖励。”秦百川眼中带着愠色，岚姐也不敢托大，轻声说道：“你也好用这笔钱置办一套房产，安居乐业。”
“夫子，若是你缺少银钱，楚轩这里还有几百两的银票。”站在秦百川身后一言不发的楚轩只当他嫌弃钱少，急忙从怀里拿出数张银票，双手递到秦百川的跟前。
如岚姐所说，这个时代的一百两银子都足够三口之家一年开销用度，要说秦百川不心动那是假的。心动归心动，秦百川却坚定的摇头拒绝：“好意我心领了，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们救得了我的急，却救不了我的穷。至于楚轩……你这几百两银子若是你凭真凭实学赚来，不是问家里讨得，那我便收下。”
“夫子……”楚轩脸上通红一片，夫子分明是指责他不学无术。
“算我占个便宜，本月利市我拿十两。”秦百川拿起一块银子，迈步就要下楼。
“先生且慢。”岚姐急忙叫住他，从托盘上又拿起一锭银子递给秦百川：“云岚忙于茶楼生意，徐老爹生病之后一直没能去探望。这十两银子便请先生帮我转交给他，祝愿徐老爹早日康复。”
徐老爹生病月余岚姐都无所表示，今天拿出十两银子分明是看在自己的面上。秦百川却也没有说破，接过银子抱拳道：“也罢，我就替徐老爹谢过岚姐。”
看着秦百川飘然下楼，一直到他出了大门，楚轩才讪讪的将银票收起，满是疑惑的道：“云老板，你可知我这位夫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他满腹经纶，在江陵却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我也说不清楚。”岚姐收回目光，面带愧色：“上个月在我这茶楼说书讨生活的徐老爹感染风寒，便跟我说先回去休息几天，由他的一位小友代替。可笑我只当他是徐老爹的徒弟，根本没有多加注意。后来也只是觉得他说的故事新颖，更胜徐老爹一筹，却没想到他却有如此大才。”
楚轩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先前的推测：“夫子才高八斗却甘愿蛰伏茶楼，数百两银钱摆在面前却不能动心……云老板，夫子难不成是哪位高才大能的弟子，因愤世嫉俗，故意隐居在此？”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岚姐有意抬高秦百川的身份，莫让楚轩生出轻视之心，点头道：“今日秦先生的本事你也见过了，依我看，秦先生便是那潜龙入渊，待云起之日，必定扶摇直上。若是楚公子能以诚心待他，想必日后他也不会亏待于你。”
“楚轩明白。”楚轩对岚姐躬身行礼。
不说岚姐和楚轩如何猜测他的身份，却说这秦百川拿了银钱离开大碗望江茶楼，顺着江边前往药铺。此时正值秋末，湿润的江风扑面而来，吹打的人心都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秦百川有些郁闷，徐老爹无非就是得了一个重感冒，可这都已经一个月了，丝毫没有好转，着实让人揪心。这徐老爹原本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睁眼看到的人便是徐老爹。
从徐老爹的口中得知，那一日徐老爹说完书回家途中，在江岸边发现了浑身湿漉漉、早已昏阙的秦百川。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便将他背回家中，又不惜耗尽积蓄为他请来郎中，这才救了秦百川一条小命。
秦百川是年轻人，吃了几幅中药便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可徐老爹却是病倒了。家中本就不多的银钱都被秦百川所用，徐老爹这一病更是断绝了收入来源。也正是因此，秦百川才临危受命，顶替了他的位置，在茶楼开讲《神雕》。
药铺门口，秦百川裹了裹身上的单衣迈步而进，油灯下一个哈欠连天的伙计当即神情振奋：“秦先生，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
这一个多月，《神雕侠侣》的故事口口相传，早就成为这些身份低下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因此，在这群普通百姓心中，秦百川倒也名声在外。
“我过来给徐老爹抓药。”秦百川对伙计笑笑，道：“按照你们掌柜之前开的方子，先抓五天。”
“秦先生……这个恐怕不行了……”听秦百川要给徐老爹抓五天的药，伙计脸上带着为难之色，道：“恐怕先生还不知道，连诊金和药钱徐老爹已经欠了咱们三两六钱银子……这还是看在您的面上，否则掌柜的早派人去催债了呢。”
“今天是现钱。”秦百川拿出沉甸甸的十两银子扔在桌上：“把药抓了，连同欠下的银子一并结算。”
“好咧！”伙计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轻车熟路的为秦百川装了足足一大包中药，和剩下的碎银子一起，交到秦百川的手上：“秦先生，还剩下五两七钱银子，您拿好。”
“五两就够了，剩下的七钱便算是给你的小费。以后徐家人过来抓药，你多多照顾，事后我会亲自结算。”秦百川拿了一个整数。
“多谢秦先生！”伙计虽不懂“小费”的意思，但银钱却并不烫手，一边对秦百川堆笑，一边说道：“先生放心，只要是小的能帮上忙，自是责无旁贷！”
离开药铺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新月高悬，看着水面波光粼粼，听着耳旁传来的丝竹之声，秦百川忽然涌起一股命运无常之感。且不说其他，就说江陵这地方原本只是一个小渔村，可这才短短十几年的光景，便成为了大颂赫赫有名的经济中心。
原本大颂定都开封，后来大银入侵，朝廷连连败退，签署了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条约之后，这才定都临安，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战乱平息后，大量百姓迁入江陵，滔滔江水顺流而下连接南北，贩夫走卒、文人墨客齐聚于此，这才成就了江陵的繁华。
自古繁华之地必定是烟花之所，两旁高楼花灯升起，江面花船摇动，一位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小姐们高唱“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柔弱诗句，迎来送往，巧笑嫣然，无数春宵一度的故事在这夜幕下上演。
“难道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看着眼前的太平盛世，作为现代人学过历史兴衰的秦百川心里泛起浓烈的无力感。北方的大银国此时正在压制大真国的崛起，一旦腾出手来，恐怕这江南的万垧土地便要一片焦土。
“秦先生！”胡思乱想间，忽然有人叫他。
秦百川一下从沉思中缓过神，脸上扬起一丝苦笑，看来自己是被周围的环境改变了，无意间竟关心起这个时代的兴亡交替。
抬起头，前方正是一处临江酒馆，搭着简陋的帐篷，倒是跟现代的大排档差不太多。身穿短褂的贩夫走卒聚在一起，或是三五成群的大呼小叫，或是借着酒劲儿大声讨论，而讨论的内容赫然正是《神雕》的后续情节。
“秦先生，今日可是有空来我这小酒馆吃酒？”跟秦百川打招呼的正是这酒馆的掌柜，从柜台当中急匆匆的跑出来，热情的拉着秦百川：“秦先生，你快快入座，无论您喝多少酒，便由我做东，请您便是！”
前有秦百川的《神雕》故事深入人心，今天在茶楼上斗得苏木卿仓皇而退，楚轩当面拜师，此时的秦百川在这些地位低下的百姓眼里，显然已经具备了一定声望。
“秦先生，来来来，快请入座！”其余人等也是看到秦百川，大声的招呼道。
“多谢大家好意，我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在这个时代能享受享受当明星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秦百川对众人摆手笑笑，对掌柜的道：“老板，给我来一斤牛肉，再来一只烧鸭，一坛浊酒，多少银钱我一并算给你。”
“哈哈，秦先生，那些读书人仗着识几个字，平时我们在他们眼里连条狗都不如，今天您算是给咱们老百姓出了口恶气！些许酒肉，我若是收了您的银子，岂不是让周围的人笑话！”掌柜大大方方摆手，吩咐道：“小二，给先生切三斤牛肉，两只烧鸭，再来三坛浊酒！”
“掌柜的好大方！”掌柜的一番话顿时迎来了一片喝彩。
“好咧！”店小二撒脚如飞，急匆匆跑向后厨。
掌柜的亲亲热热的拉着秦百川坐下，正想开口与他说话，忽听有人说道：“买酒。”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众人的眉头俱都皱起。
那声音当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偏偏又是冰冷无比，似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第011章收广告费
秦百川循着声音扭头看去，一位身穿白色夹袄，面如冠玉，冷若冰霜的变 态公子毫无表情的站在柜台边，对店小二哼声说道。
这公子看上去不过十七 八岁的模样，衣着华贵，羽扇纶巾，单从穿着上来看，这必定是江陵某位声势显赫之家的公子。再往脸上看，这人眉如远黛，鼻若青山，朱唇绛点，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高傲。
之所以秦百川潜意识的将这公子冠以“变 态”的称号，是因为他处处都透着诡异：这位面色冷峻，浑身都透着寒气的公子却是双肩消瘦，杨柳细腰，站在那里竟有一番柔美的味道。
“听不到我说话？”变 态公子气场十足，一出场便将众人骇的鸦雀无声。见没人搭理自己，变 态公子皱了皱眉头，面带不快。
他这一皱眉不要紧，秦百川目光收缩，心跳徒然加快。
丫的，搞什么搞，变 态公子的这个表情竟让他有种熟悉的味道！
借着昏暗的油灯，秦百川睁大眼睛，恨不能盯进他的肉里，待看得更加仔细，秦百川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MD啊，这个变 态公子竟和他前女友长得有几分像！
那变 态公子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周围贩夫走卒也全都是一愣，随后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那掌柜的见秦百川神情错愕，偷偷的拉了他一把，小声道：“秦先生，莫不是你有这样的癖好？”
“癖好？什么癖好？”秦百川心里被震惊的无以复加，顺嘴味道。
“额……”掌柜怔了怔，不好意思明说，便道：“先朝有位皇帝，专喜男宠。一日上朝之际，男宠压住了他的龙袍，皇帝怕惊醒了他，便割了袖子……咳咳……”
“断袖？龙阳？”秦百川哭笑不得：“放心，我这人别的不正常，就这方面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掌柜的讪讪笑笑，生怕那变 态公子注意到他。
扭头又看了一眼变 态公子，秦百川拍了拍脑袋，秦百川啊秦百川，你是出现了幻觉吧？这大千世界，有人长得相像又有什么奇怪？
“客官，您要什么酒？”掌柜的当了缩头乌龟，店小二硬着头皮开口。似乎是生怕那变 态公子要拉着他行断袖之事，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酒就是酒。”变 态公子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客官……咱们这小店有浊酒，清酒，浓酒，合欢酒……您到底要哪一种啊！”店小二都快哭了，这变 态公子千娇百媚，若是再多看两眼，恐怕他都要改变自己的性 取向。
变 态公子显然不知道酒还有这么多说法，抬头冷冰冰的盯着店小二看了好久，待等到将他看得头皮发麻之后，这才哼道：“清酒。”
“哦，好，好，好，您稍等！”店小二从货架上拿出一个小酒坛，高声道：“清酒一壶，铜钱二十文，多谢客官！”
变 态公子也不说话，拈着手指从袖口中摸出一串铜钱，扔在柜台上拎着酒扭头而去。
“呼，总算走了！”待那变 态公子消失在众人视线，掌柜的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既惋惜又是后怕的道：“哎，想不到这么俊俏的公子竟有那样的爱好……可惜了，实在可惜。”
众人都如掌柜一番表情，叹息不止。
“掌柜的，那公子无非有些娘娘腔，你又怎能确定他就是断袖？”不知道为什么，秦百川心里有点不舒服。
“秦先生平时不饮酒吧？”掌管的面色古怪，忽然问道。
“喝过几次，不多。”徐老爹有喝点小酒的爱好，秦百川自然作陪。
“这就难怪了。”掌柜的点点头，解释道：“咱们的酒水都是粮食酿造，第一遍出来的酒水十分浑浊，即便经多次过滤，也难以去除杂质，因此便称为浊酒，用以自饮或宴客。”
秦百川以前有位同学家中便是酿酒，听说酒水酿出之后需要加入一定比例的敌敌畏，才能使颜色变得清如水，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想让这浊酒变清，需要在里面加入一点点的金丹……金丹……嘿嘿，以秦先生的高才，应该知道是做什么的吧？”掌柜的眨了眨眼睛。
“难道是……”秦百川自是不知道那金丹为何物，但见掌柜一脸的猥琐，忽然想明白了：“春 药？”
“嘿，我就说先生见多识广嘛！”掌柜抚掌大笑，继续说道：“没错，就是春-药！若是在十斤酒中加入一颗金丹，浊酒变红，只需几口便热火焚身，最适合夫妻房中之用，就是合欢酒；若是在二十斤酒中加入一颗金丹，浊酒香气浓郁，饮过之后意乱神迷，常用于青楼柳巷，便是浓酒。”
“我懂了。”秦百川苦笑：“若是在五十斤浊酒中加入一颗金丹，会使浊酒变清，入口甘甜，倒是适合一边畅饮一边闲聊，待酒劲儿上来，残留的些许金丹药效发作，然后成就龙阳断袖的好事？”
“先生果然聪明！”掌柜的竖起大拇指，笑道：“这酒正是龙阳断袖之徒的最爱！”
秦百川叹口气，按照这么说来，那变 态公子还真是有那种癖好……倒是可惜了。刚想到这，秦百川又连连摇头，MD，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管他是龙阳也好，断袖也罢，跟自己有毛的关系？就算他长的跟前女友有点像，自己也不能跟他去搞基吧？
正在这时，后厨为秦百川准备的酒肉已经装好，店小二提出两个沉甸甸的布袋走了出来：“秦先生您的酒肉，是否需要小的帮您送到府上？”
“好意心领了。”这个时代的人说一不二，若是秦百川掏出钱来反倒是看不起掌柜了。伸手将酒肉拎在手上，秦百川站起身对掌柜的含笑道：“多谢掌柜，我就此告辞。”
“不说我倒是忘了！”看着秦百川手里的三坛浊酒，掌柜的拍了拍脑门，大笑道：“先生所说楹联故事感人至深，必定在这江陵两岸的青楼当中流传，恐怕过了今日，那些花魁妓 女少不得登门拜访！不然我将这浊酒换成浓酒，先生也好保存，以备不时之需啊！”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一众人等高声起哄，在这个时代，但凡有些名气的花魁都是女神级别的人物，起码不是那些贩夫走卒所能亵渎。因此，众人的起哄倒是一种羡慕，一种鼓励。
“酒就不必了，要是有金丹给我几颗倒是挺好。”秦百川对这东西多少有点兴趣，影视作品当中经常看到某些妹纸服用春-药之后如何如何，他倒是很想亲眼见识见识这玩意的威力。
“哈哈，没想到秦先生口味倒是挺重，对我的脾气啊！”这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从贴身的小布包中拿出三颗小手指盖大小的药丸。
“哈，你还真有？”秦百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掌柜的竟然还真拿了出来。
秦百川不识货，可人群中早有人惊呼出声：“羞花解语！”
“羞花解语？”秦百川差点喷了出来，想不到这东西竟还有个如此文艺范儿的名字。
见秦百川面色颇有些疑惑，掌柜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金丹取淫羊藿、九香虫、野人参、鹿茸、菟丝子、蛇床子等数十味中药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服用简便，遇水即化，管你什么贞洁烈女，只需一粒必定是欲罢不能，实在是居家旅行、寻花问柳之必备良药啊！不瞒先生，这东西可是自长寿宫流传出来，临安城内若是没有熟人，你根本就买不到呢！”
“真有这么厉害？”这掌柜的也是天生忽悠，几句话说得秦百川也是心痒难耐，伸出手道：“如此，便多谢掌柜的厚赠。”
掌柜的手一哆嗦，脸色大变：“先生，这金丹的获取途径极难，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这三颗作为压箱底儿的宝贝！”
“这样啊……”秦百川算是明白了，人家根本就没有送给自己的意思，纯粹拿出来得瑟一下。
“先生！”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百川的不快，众目睽睽之下，掌柜的咬了咬牙，道：“金丹我可以送给先生一颗，请先生在说书过程中向朋友们推荐一下我这临江酒馆，如何？”
收广告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百川被掌柜的这一句话开了窍，几乎当场笑出声音！这一个多月他一直琢磨如何把书说得更加精彩，如何从听客口袋中多忽悠出来一些银子，可却忽略了一种在现代早已被用烂了的营销方式！
茶楼酒肆本就是人流密集之所，而自己望江茶楼更是有不少粉丝，只需找两个业务员去向这临街的商铺收些广告费、冠名费，不敢说能日进斗金，起码维持日常生计根本不是问题！
“秦先生，你可是答应了？”见秦百川面带喜色，掌柜的也松口气。
“答应，当然答应！”掌柜的只是随便一说，但是秦百川脑海中却出现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从掌柜的手里拿过一枚金丹，秦百川大笑道：“掌柜的，明天准时前往望江楼听书，看我如何将你这酒馆介绍出去！”
说完，秦百川喜不自胜，揣好了金丹，拎着酒肉药材，狂喜而去。
“秦先生这是怎么了？”一众人等愕然失神。
凌晨冲新一周的榜单，十二点加更一章。
第012章徐家，徐秀
离开酒馆后，秦百川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如果自己刚刚冒出来的想法能够一一贯彻执行，那么他秦百川，很有可能造就这个时代的商业传奇！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人分享自己内心的喜悦，秦百川健步如飞，眨眼之间便将江陵两岸的繁华抛在身后，转身进入了一条幽深小巷。
若是按照现代城市的建筑风格来说，江陵两岸属于郊区的娱乐场所，往南十里才是江陵主城，那里官宦地主、商家巨贾云集，而他闪身进入的这条小巷却是贫苦百姓的聚集之所。
小巷幽深狭长，两侧茅屋林立，穷苦人家哪里舍得点灯，因此这才刚刚入夜，大多数人家早已睡下，耳中不时传来野猫的嚎叫、小儿的啼哭，略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待走到徐老爹家门口，秦百川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一位女子曼妙的身姿。借着月色秦百川看得清楚，那女子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弯弯的柳眉，挺翘的鼻梁，或是因为天气有些寒冷，她双手抱着肩膀，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焦急之色，纯净的眸子不时的看着小巷的入口。
“大哥，是你回来了吗？”那女子也注意到了秦百川，但心里不敢确认，怯生生的问道。
这女子正是徐老爹的独女徐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和心理上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摧残，正是徐秀的耐心陪伴，才帮助他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走近之后见徐秀小脸略显苍白，双肩微微颤抖，秦百川的满腔热情顿时散去大半，不无责备的道：“秀儿，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若是你也生病，家中谁照顾徐老爹？”
徐秀穿一身早已洗得发白的布衣，虽然破旧，但裁剪得体，将她那纤细柔美的身段完美的凸显出来，大有一种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感觉。
“大哥……”确认了秦百川的身份，眼里先是闪过一道喜色，但听他语气严厉，徐秀一张小脸泫然欲泣，低头道：“对……对不起……秦大哥……”
“哎，你这丫头，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放在现代，这徐秀也就是读高一的年龄，给他做妹妹都嫌小呢。见小姑娘满脸委屈，秦百川心中一软，语气温和：“大哥不是故意的，不生气好不好？”
“没有没有，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呢！”徐秀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声争辩道。
“今天岚姐给我结了利市，我还了药钱，还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呢。”秦百川晃了晃手里的酒肉。
“我知道大哥你最本事了。”徐秀对喷香的酒肉似乎没什么兴趣，看了看秦百川，欲言又止。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着藏着掖着了？”这丫头柔弱的让人有些心疼，秦百川抓住徐秀的小手，道：“走，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
“大哥，你……放手呀……”这个时代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秦百川这个动作臊得徐秀小脸通红，纤细的娇躯都在微微颤抖。有心想要从大哥的手里抽回去，可他的手干燥有力，她又有些不舍，有气无力的说道：“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你是我的妹妹，旁人看到还能怎样？”秦百川是真心的喜欢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妹妹，拉着她边走边问：“还没告诉我，好好地不在房里待着，在这里吹江风吗？”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徐秀掌心出汗，心里好像有一头小鹿乱撞，浑身的血液似都已加速流动，竟有种恨不能抱住大哥的感觉。深吸口气按捺住那股异样的冲动，道：“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晚饭，可迟迟不见你回来，我便在门口张望。”
徐秀抬头看了看秦百川，见大哥并无怒色，这才继续道：“后来我听自江陵河畔回来的街坊说，大哥你跟才子起了冲突……我怕你受到伤害，想去望江楼找你，又担心过去了给你添麻烦，就只好傻傻的站在这里等……我都想好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去找那些才子拼命！”
秦百川心中一暖，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大哥，我是不是好傻？”徐秀紧张的问道。
“不傻，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温柔、最聪明的女子。”秦百川笑呵呵的说道：“就是你年龄太小了，否则我拼着被徐老爹责骂，也要向他提亲啊。”
徐秀浑身瞬间僵硬，大哥这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见秦百川没有了下文，徐秀咬了咬红唇，道：“今年我都十六岁，不小了呢！大颂律令规定，除青楼女子之外，女儿家十六岁便要成亲，若是过了十九岁还没有人家，那便要拉去坐牢呢！”
“哟，听你的意思是着急嫁人了吗？”秦百川捏了捏徐秀的小手，调笑道。
“大哥，你就会欺负我！”徐秀又羞又恼的瞪了一眼秦百川，接触这么久，这位大哥的学识、见识早就彻底征服了她，只是这人好像傻瓜，连自己的爹爹都看出来了，偏他不懂自己那点小心思。
秦百川又岂能不懂？只是他实际年龄都已经二十八 九岁，马上奔三了，若是找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当老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索性，秦百川干脆装起了糊涂，转移话题道：“秀儿，有件事你得听大哥的。”
“我还不听话呀？”徐秀撅起小嘴，不满的说道。
“听，所以这件事你也要听。”走到徐老爹家门口，秦百川正色道：“以我的性格，以后会遇到很多事，得罪很多人，但不管我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要做的就是沉下心，相信大哥能够处理好。我可不想回来之后看到你生病，或者做出其他什么傻事。”
“大哥，你是嫌我没用吗？”徐秀小脸一急：“万一别人欺负你、伤害你怎么办？我知道我笨，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呀！至少，你不会那么累！”
秦百川差点哭出来，这丫头，说起情话句句要人老命啊！
“放心吧！”拉着徐秀推开徐老爹家中那扇破旧的大门，秦百川自信满满：“在这里，想欺负我、伤害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大哥……”
“咳、咳、咳！”徐秀还想争辩两句，院落内却响起了徐老爹急促的咳嗽声。
“爹，你怎么也出来了啊！”跟大哥手牵着手被老爹抓了一个正着，徐秀这才有些慌了，奋力抽出手来，呼吸急促的说道。
“黑灯瞎火的，女儿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跟出来看看也是错？”徐老爹故作叹息的道：“都说女儿外向，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哎……”
“爹，大哥又不是外人！”徐秀脸如火烧，偷眼看了看秦百川。
“徐老爹，今天感觉怎么样？”无非就是拉拉小手的动作，秦百川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扬了扬手里的酒肉：“是否还有力气，咱们爷俩好好喝两杯？”
徐老爹双眼顿时一亮：“小秦啊，今天可是结了利市？多少？”
“十两。”说到底徐老爹就是个说书混饭的底层百姓，对银子自然格外重视。
“我的乖乖，十两银子！”徐老爹声音里带着惊骇。
他说了一辈子书，运气好的时候每个月也就是三两银子的收入，运气不好的话甚至连一两银子都剩不下。可这秦百川倒好，刚在江陵崭露头角，一个月竟然赚了十两银子，他三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
“爹，这没什么奇怪的呀。”徐秀抿着小嘴，说道：“大哥讲得《神雕侠侣》框架庞大，构思巧妙，再加上大哥一张利嘴将故事说的跌宕起伏，比你的那一套好听多啦！大家听得高兴，打赏的自然就多了啊！”
“爹爹的确是老喽……”徐老爹声音里怎么听着都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才五十岁，不老。”秦百川可没什么尊老爱幼之心，笑道：“赶快把身体调理好，然后再去找个半老徐娘，说不定还能给秀儿添个弟弟出来。”
“噗！”徐秀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个大哥真是的，什么话都敢说。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徐老爹老脸通红，恨恨的道：“小秦啊，我可告诉你，我就秀儿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不然，就算从棺材里爬出来，我也不放过你！”
“爹，你说什么呢！”徐老爹话里话外明显是有将自己托付给大哥的意思，徐秀哪里还敢继续停留，捂着小脸跑进屋去。
“这孩子，这时候反倒是害羞！”徐老爹哈哈一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这个糟老头也少跟着操点心。小秦啊，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好好喝两杯？走走走，进屋说，进屋说。”
房中徐秀早已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着她鲜红的小脸，给她增添了许多娇艳之色。秦百川和徐老爹进屋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姑娘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竟开心得有些痴了。
“丫头，丫头！”徐老爹一脸喊了几声，徐秀才回过神，急忙站起身，结结巴巴的道：“爹，你们……你们……怎么都进来了？”
虽说规矩是盟主更，只因为工作太忙，不敢爆更。为庆祝诞生第一个舵主，本章为双拾三兄弟加更
第013章把女儿塞过去
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丫头伺候大，徐老爹当然知道女儿为什么走神。斜着眼看了看秦百川，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怎么就把自己的亲闺女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也别说，自己不也挺喜欢他？若是秦百川成了自己的女婿，凭他说书的本事，父女的苦日子也该过到头了呢！
想到这儿，徐老爹脸上扬起振奋之色，嘱咐道：“小秦忙了一天，可能连饭都没顾上吃。你快去将饭菜热热，我跟小秦喝上几杯！”
“不用，这里有酒有肉，足够了。”将牛肉、烧鸭、浊酒摆上，见徐老爹眼里颇有些肉痛之色，秦百川笑道：“这酒肉没花钱，是临江酒馆掌柜送的。”
“当真？”徐老爹只是不信：“那位鲁初雪鲁掌柜可是出了名的小气，还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这一个多月来整天便吃些野菜，徐老爹很没骨气的吞了口口水，抓起一大块牛肉塞进了嘴里。
鲁初雪？撸出血？尼玛，这掌柜的父母还真是大大的人才！
“这银子是有数的，我又岂能撒谎？”心里因鲁掌柜的名字笑了半天，秦百川将剩下的十五两银子摆在桌上，道：“我去药铺还了药钱，又抓了五天的药……哦，还有，听说老爹你生病，望江楼岚姐要照顾茶楼的生意，没空亲自过来探望，便让我带回来十两银子。”
“那位岚姐怎么会给爹爹这么多钱？”徐秀好看的眉毛瞬间纠结在一起，岚姐这反常的举动若说跟秦百川没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别多想，我今天帮了她一个小忙。”当下，秦百川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被岚姐利用叫上二楼，又如何跟才子发生了一点冲突，挑一些不重要的说了出来。
即便秦百川避重就轻根本没说那么详细，即便他一再使用了平淡的语气，但是父女俩还是听得精神剧颤。听到在秦百川面前苏木卿也要落荒而逃，徐老爹老怀宽慰，一连灌了三大口酒，连声叫好！严格来说，他跟秦百川是同行，说书人赢了才子，这事说出去自己脸上也有光，更何况，这小秦跟他关系还不一般呢！
“小秦啊，你是在哪里学得这一身的本领？”一坛浊酒喝尽，徐老爹面色红晕，双眼放光：“我虽然没能亲自到望江楼听书，但从周围街坊的口中也将你那《神雕侠侣》听了一个大概！啧啧，不得不说，这故事的确情节曲折，比我所讲强上百倍！”
这倒是句实话，在现代时候，这部名著不知道被翻拍了多少遍，虽然一遍比一遍差，一遍比一遍恶心，但作品本身绝对是金大侠少有的巅峰之作。
“小秦，我有个打算，不知当说不当说？”还不等秦百川回话，徐老爹迫不及待的举起酒碗，又跟秦百川碰了一杯。
“你说。”这种浊酒度数不高，入口甘甜，因此秦百川足足喝了小半坛，依旧没有醉态。
“那我可就说了啊！”徐老爹打了个酒嗝，神采飞扬的道：“古话说得好，一招鲜，吃遍天，在咱们说书人的行当里同样适用！按照我的想法，待等到你将《神雕》说完，我便给你再找一处茶楼酒馆，重新开讲！这江陵城若是说遍了，我们便换个城市再讲，一直讲到临安去！”
说到高兴处，徐老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展望，脸上都泛着光辉：“你算算吧，咱们这一家三口每个月能用多少银子？撑死二两！而你一个月收入就是十两，再不济我算你五两，这一年下来咱们就能存三十六两！十年之后，又能存下多少？足足三百六十两！”
徐老爹声音微微颤抖：“三百六十两银子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老了，咱们找个太平的地方置几亩地，也能过几年好日子！以后你跟秀儿成了亲，生了孩子，咱们便送他去读书，为你老秦家，也为我老徐家光宗耀祖！”
“爹，你喝多了啊！我，我跟大哥没什么啊，你乱说什么呢！”徐老爹借着酒劲儿勾勒出一幅美好的蓝图，徐秀将眼里的向往之色深深掩藏起来，口不对心的说道。
“秀儿，你也大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害羞？”徐老爹真喝高了：“小秦这孩子经常嘴里花花，但本性不坏！把你交给他，爹爹也放心！”
“爹！这些话你跟大哥商量，莫要对我说！”徐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羞涩的看了一眼秦百川，飞快的跑了出去。
“小秦，你觉得怎样？”徐老爹哈哈大笑，道：“我这女儿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刺绣女工无不是上上之选！我知道你是个孤儿，咱们走江湖的也不需要那些俗礼，只要你答应，选个良辰吉日便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徐秀在厨房听得真切，认真的竖起了耳朵。
“徐老爹，这事儿急不得。”秦百川想都不想，喝一口浊酒，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的说道。
徐秀在暗处听得真切，血红的小脸顿时惨白一片，巨大的落差让她从天堂跌落云端。
“小秦，你这是什么意思？”徐老爹也是满心恼怒，成亲这种事正常来说都是男方提着猪头亲自上门，自己不顾脸面的把女儿送给他，他还不愿意？一碗酒灌入口中，徐老爹怒道：“莫不是你现在有了些名气，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下贱人？如果是这样，这酒我不喝，肉不吃，银子你也速速拿走！”
“爹，你看你，大哥这么说肯定另有原因，你倒是听他把话说完啊！”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徐秀哪里还顾得上矜持，跑出来劝阻道。
“他能有什么原因？哼，说得难听一点，他的命都是我们救得，还敢在这里挑肥拣瘦？再说，我的好秀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是老头子看不上那些人的人品！”徐老爹越说越气。
这老头，脾气还挺倔。
秦百川摇头一笑，倒是没把徐老爹的愤怒挂在心上，事实上，这个时代婚姻可是儿女的头等大事，自己就这么拒绝了，徐老爹面子上也的确挂不住。
“大哥……你……你到底怎么说？”徐秀紧张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连头都不敢抬。看女儿这幅非他不嫁的模样，徐老爹更是郁闷，仰脖又喝了一碗酒。
“徐老爹，你先消消气，秀儿，你也坐下，大哥跟你们好好聊聊。”秦百川神色自若，待徐秀坐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自你们把我救回家中，接触也一个多月了，我的为人处世你们最清楚，难不成在你们眼里秦百川真是那种有了点名气就忘本的卑鄙之徒？”
徐老爹气呼呼的不说话，徐秀忙抢着说道：“大哥自然不是呢。”
秦百川慨然一叹，道：“在我心里，早已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人。我甚至可以对天发誓，哪天秀儿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对方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敢将他拽下龙椅，千刀万剐！”
“这还差不多！”老徐脸色缓和了不少。
“大哥，你快小点声！”徐秀脸上先是狂喜，随后急匆匆的站起来打开门，张望了好一会才心有余悸的关好门窗，后怕的道：“大哥，这话你可不要乱说，若是被人听了去，那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我说真的。”秦百川神色凝重。
“大哥……你……对我……真好……”刚才因为秦百川拒绝婚事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徐秀美滋滋的低着头，这大哥真是霸道呢，为了我竟然连皇上都敢编排。
“我之所以说这件事急不得，不是故意拒绝，而是必须从长计议。”秦百川又给徐老爹倒了一碗酒，推心置腹的说道：“再怎么说，秀儿现在年龄还小，常年待在闺中，接触的人也不多。外面比我有本事的青年才俊多了去，若是他日秀儿喜欢别人，却又嫁给我为妻，岂不是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大哥！”徐秀娇躯猛颤，眼眸当中瞬间蒙上了水雾：“难道在你眼里，秀儿就是这般不知廉耻吗？我虽出身贫寒，但出嫁从夫，断不敢生出三心二意！如若大哥不信，秀儿便死在你面前罢了！”
“坐下！！”想不到自己本是好意的一番话却让徐秀的情绪起了这么大的变化，秦百川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大哥……”徐秀哪里敢违背大哥的意思，委屈的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徐秀便好像那雨后梨花带雨，秦百川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要说他对徐秀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只是自己过不了心理年龄这一关。
“秀儿，今天我把话放在这。”秦百川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年，最多三年，等你到了大颂律法规定的出嫁年龄，若是还愿意嫁我，我便娶你，如何？”
“真的吗？”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徐秀期待的问道。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秦百川伸手刮了刮徐秀的小鼻子，宠爱的说道。
“大哥，爹还在呢！”秦百川这话几乎就落定了二人的亲事，徐秀顿时转忧为喜，娇嗔说道。
“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徐老爹嘟嘟囔囔的说道。
第014章媛媛与圆圆
好不容易安抚住徐家父女的情绪，秦百川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开口道：“徐老爹，刚才你说的人生规划固然美好，可那却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说，十年三百六十两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秦百川这也不是吹牛，只要他愿意，今天拿了楚轩那数百两银子，估计马上就成为徐老爹眼里的大富翁了。
“生活安定，衣食无忧，这样的生活又哪里不如意来？”徐老爹有些不高兴：“小秦啊，你说书说的比我好，但论这讨生活、过日子，你比老头子差远了！记住，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徐老爹教训的没错，可是我走路的方式跟你不同。”秦百川想起自己离开酒馆之后的构想，只觉得一下子兴奋起来：“这江陵环境优美，为什么咱们要离开？以后我偏要在那望江楼说书，《神雕侠侣》说完了我便说《射雕英雄传》，《射雕英雄传》说完了，我便说《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小李飞刀》，等这些武侠说完了，我还有《西游记》、《水浒传》、《封神演义》！不客气的说，就算江陵水干，我的故事也说不完！”
听他嘴里冒出一连串的陌生名字，徐老爹错愕不语，徐秀小脸上却惊喜连连：“《射雕英雄传》？《小李飞刀》？这些都是什么啊！嗯……虽然不知道内容，但光听名字便觉得好厉害呢！”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我能保证我所说的每一个故事，都是这里的人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说起自己的宏远构想，秦百川也是有些心情激荡：“我不仅要自己说，还要招收学徒，按照合同每月给他们银子，教他们说书，说相声，演小品，演话剧，只要形成规模，我便要成立演艺娱乐公司，然后大肆拉赞助，收广告费，赚那白花花的银子！”
“招收学徒，还给他们银子？”徐老爹听不懂什么“演艺娱乐公司”，也不明白什么“相声”、“小品”之类的玩意，但一说到银子他就皱眉道：“小秦，这所有行当都是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你不收他们钱也就算了，哪有师傅给徒弟银钱的道理？”
“我们开出的工资都是小钱，以后这些人会为我们赚大钱，这是投资！”秦百川解释道。
“哦，听不太懂，反正你有底气就行。”秦百川豪情万丈，徐老爹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恹恹欲睡。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秦百川重重叹口气，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索然无味的感觉。想想却也不怪徐老爹，秦百川的思维比这个时代超前了几千年，要是徐老爹这种人能听得懂才是怪事。
“大哥，你生气了吗？”见秦百川情绪有些低落，徐秀伸出颤抖的小手，从桌下放倒了秦百川的腿上：“大哥，不管你做什么，秀儿都支持你！”
小丫头羞的满脸通红，感觉到腿上那颤抖的小手传来的温度，秦百川心中一荡。他又怎能不知，徐秀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需要克服难以想象的心理障碍，而目的，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去安慰他。
“秀儿，你放心吧。如果你以后嫁给我，我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如果嫁给别人，大哥就给你置办万两银子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秦百川拎着最后一小坛浊酒，站起身笑道：“徐老爹醉了，安排他睡吧。”
“大哥……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吗？”徐秀低头嗫喏。
“当然，我可不想徐老爹再生病。”秦百川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这徐老爹家中便只有一间房，房间里面是一张长三米、宽两米的木板床，平时中间隔一道帘子，老头睡外面，里面便是秀儿的闺房。秦百川刚刚被救回来的时候，便占了老头的位置，老头只好苦逼的睡在地上，这才感染了风寒。
“大哥，明早何时过来？”秦百川说走就走，徐秀恋恋不舍的跟在后面。
“中午吧，睡醒了就过来！”秦百川晃了晃酒坛，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哥，你少喝点……”徐秀在后面娇声提醒道。
自己伟大的构想还没等说完就被徐老爹大煞风景的给打断，从徐家出来，秦百川边走边饮，待回到江陵两岸的时候，一坛浊酒竟也被他喝完。即便度数再低，前后两坛酒的威力也不能小觑，秦百川只觉得浑身发热，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孤独感。
寻了临江一出僻静的之处坐下，看着江面上一艘艘花船，秦百川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百姓虽然不少，可谁又能真正懂得自己的心？难不成，自己也应该和那些才子一样，为求心灵慰藉，整天整日混在青楼，跟妓 女厮混吗？
秦百川这么想并不是没有道理，现代人普遍认为古代青楼做的便都是龌龊不堪的皮肉生意，其实不然。就说这大颂，读书人有千千万万，可科举八年才举行一次，每次前一百名方能入朝为官。
那剩下的学子又该如何？满腔抱负不得施展，满腹才华无处显露，这些抑郁的才子们便只能前往青楼，跟那些懂得琴棋书画的女子畅谈人生理想。而那些妓 女们为了赚他们的银子，自然是投其所好，附庸风雅，排遣这些落榜才子心中的抑郁。
可以这么说，现代的那些小姐卖身不卖艺，而大颂很多妓 女花魁只是卖艺不卖身，行为都很低贱，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后者比前者高尚太多太多。
将酒坛中最后一滴浊酒倒入口中，秦百川一时感慨万千：“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因酒精麻痹的头脑有些发胀，这首词是谁写的了？管他的呢，在这个时代，就是他秦百川原创！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公子，你可是想家了吗？”秦百川茫然失神之际，一叶扁舟自将江中驶来。
秦百川微醉的眼睛略微抬起，看到了一位迎着江风，站在船头的高挑女人。这女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裙，冰冷的月光洒落在她脸上，衬托着她一张略有些婴儿肥却妩媚白皙的脸孔。这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纪，但是身材圆润饱满，柳腰肥臀，胸前傲娇的两座山峦高高隆起，在夜色中夺人眼球。
见秦百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那丰腴美女也没半点不自在，回到船中拿出一坛酒，晃了晃，道：“公子，你的酒坛已经空了，要不要上得船来跟我一醉方休？”
“美女相邀，求之不得。”这个时代肯定不会存在割肾这种恐怖事件，而且自己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秦百川也不怕被人打劫，待丰腴美女将船靠近，他站起身，迈步而上。
离得近了秦百川才发现，那女子的衣领开得很大，一条雪白修长的脖颈下方，隐约可见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再加上丰腴女子身上传来浓郁的体香，一时间，醉酒的秦百川竟有些意乱神迷。这种熟女与徐秀那种青涩的小萝莉不同，正是秦百川的最爱。
“公子，你是北方人？”丰腴女子也不管秦百川，自顾自的将扁舟荡了出去，随后任由小船随波逐流，站在船尾饮一口酒，又递给了秦百川。
“你怎么知道？”秦百川也不矫情，喝完美酒擦了擦嘴巴，问道。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那羌管应该是大银国独有乐器，而此时北方战意正浓，你这将军白发，指的岂不正是北方？”丰腴美女那婴儿肥的脸上扬起笑容：“不知我说的对否？”
“算你对了，我是开封人。”秦百川说的开封指的当然不是这个朝代。
“开封，前朝都城啊。”丰腴美女却是领会不了他的意思，笑道：“早就听人说，咱们前朝的时候开封文风鼎盛，人人都能出口成章，写出绝世佳句。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总算再无怀疑。”
“会淫两手湿有什么了不起？能当饭吃？当衣服穿？当女人睡？”江风吹起丰腴美女的长裙，露出她一双火热修长的玉腿，秦百川大笑道：“别扯了！要是真能换来，我现在便当场写下十首，换你与我一夜春宵！”
“公子，你醉了。”丰腴美女笑了笑，拨开被风吹乱的一律秀发，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娇艳迷人。
“醉？别逗了。”秦百川冷笑，那种无人能懂的失落感再次蔓延心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好，好一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丰腴美女为他击掌赞叹：“公子意气风发，所吟诗句若是流传出去无一不震惊世人眼球，柳媛媛倾慕非常。”
“柳媛媛？”秦百川大笑失声：“柳媛媛没听过，陈圆圆我倒是知道！”
“小女子素无名望，公子没有听过也属应当。”柳媛媛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听公子言语中貌似对那位叫做陈圆圆的女子倍加推崇，她又是何许人也？”
“妓-女！”秦百川豪迈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后又觉得不够，补充道：“天下第一名妓，大大的妓 女！”
第015章送上门
“公子，我见你诗词苍凉豪迈，隐含思乡之情，与烟花柳巷那些读书人所做诗词截然不同，甚至带有一丝报国之情，故而邀请你上船一叙。你若是把我当成摇船揽客的青楼女子，这便下船去吧！”柳媛媛婴儿肥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怒意。
“柳小姐，这你可误会我了，那陈圆圆确是名震古今的第一名妓！”秦百川根本不惧柳媛媛的威胁，侃侃而谈：“那陈圆圆色艺双绝，在梨园青楼之际，但凡她上台表演，台下看客皆屏气凝神，入魔着迷，因此而名冠全国。这样一位女子却逃不脱以色侍人的命运，在乱世中，她几经漂泊，最后落入一位名为吴三桂的大将军之手！”
“吴三桂多年南征北战，都要将她带在身边，试问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妓 女能受宠如斯？可惜的是，那个朝代内忧外患，吴三桂战败，陈圆圆被起义军首领夺走、，本已决定投降起义军的吴三桂冲冠一怒，主动开启城门，勾结蛮夷入关只为报夺妻之恨！”秦百川朗声道：“能使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甘愿背负起卖国投敌的骂名，甚至更迭了一个朝代，我想请问柳小姐，这位陈圆圆当不当不起天下第一名妓的称号？！”
“哦？”秦百川的叙说铿锵有力不似作假，柳媛媛脸上怒容散去，似笑非笑：“按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和她相提并论？”
“并没有那意思，给你说陈圆圆的故事，只是想告诉你历史上确有其人，而并非我故意轻薄。”秦百川斜着眼扫了一下丰腴美女的胸口，正色说道。
“随随便便上了女子的扁舟，又说了一番妓 女的故事，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忘返……秦百川，秦先生，你若不是轻薄之人，那普天下打着畅谈诗词却暗地里嫖花宿柳的读书人，岂不都是正人君子？”柳媛媛声音带笑：“早就听说秦先生一张利嘴，今日我算是领教一二。”
“此地只有你和我，我若真是那种人，还不如先奸后杀，然后把你抛尸江中，何须浪费这许多口水——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秦百川酒晕人不醉，当即心中便是一寒。
“怎么？方才秦先生不还是口若悬河，想要将我先奸后杀，现在却为何没有了声音？”见秦百川面色谨慎，柳媛媛微微扬起了下巴，似有些挑衅。
“柳小姐，我能不能把你刚才说的话当成是鼓励？”秦百川眼里涌起一团炙热的火焰：“既知道我名字，又把我骗到床上，哦，船上，想必柳小姐要么找我寻仇，要么是有事商量。到底什么目的最好还是直接说出来，不然，我秦百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时常做出一些禽兽之行。”
“秦先生言语虽然粗鲁，但自古有才华之人，哪个不是行为怪异、且歌且狂？媛媛不是无知女子，相比于那些人前道貌岸然，背后男盗女娼、花样百出的读书人，我倒是喜欢先生。起码，你好色好得光明，猥琐猥琐得正大。”
“我好好想想啊，你这是骂我还是表扬我？”本以为这女子是苏木卿或者楚轩请来报复自己的“江湖高手”，但听她言语却又不像，秦百川放松了不少。
“自是表扬。”柳媛媛坐在秦百川的对面，双手抱着膝盖，歪着婴儿肥的小脸盯着秦百川看了老半天，轻叹道：“虽然我并未亲自到场，但是你的神雕故事我却每天都有细细品读，尤其是今天听说你斗败楚轩，一曲《丁香花》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故心生向往而泛舟于这江水之上，却不想与你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世界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秦百川心里暗笑。
“那现在见到我了，而且又是良辰美景，柳小姐是打算跟我做点快活勾当？”这妞身材火辣，话里话外似乎又带着些许崇拜自己的意思，联想到这个时代经常有些女子爱慕读书人的才华而甘愿献身的故事，秦百川顿时心猿意马。
“在我见到先生之前，的确是有想要放纵一晚的冲动。”柳媛媛沉吟了一下，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不过现在嘛……我没有半点yuwang，更不想就这么的稀里糊涂的失身给一个醉酒之后胡言乱语之徒，一点点都不想。”
“那又是为何？”柳媛媛好似那深闺怨妇，秦百川舔了舔嘴唇。
“因为你没有通过我的考验。”柳媛媛抬头看着摇曳的星空，道：“无论你的《神雕》也好，还是所讲《丁香花》的故事也好，最最打动我的，是里面那至死不渝的爱情。然后我就在想，能说出这样的故事，秦先生或许也与杨过以及那寒门才子一样，是用情至深、到死方休之人吧？于是我才冒出了以身相许的念头……”
“坦白的说，我邀先生上船，若是先生能与我一起畅谈诗词歌赋，谈论人生理想，共赏这良辰美景，我就算拼着被师父责罚，也定要与你共度良宵。可惜，方才攀谈之下，先生的才华横溢、率真坦诚固然是我喜欢，可你生性狂傲不羁，我自问没有能力掌控。”
“没安全感？”秦百川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丫的，原来这妞还真是主动送上门的啊！晕哦，泡妞节奏太快、语言太直接，小妞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对，就是没安全感，先生一语中的。”柳媛媛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疲惫：“倒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故事就是故事，现实里又哪有那样的人？其实我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只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有个或是武功盖世，或是满腹经纶的男人能在我最美丽的年华把我采摘，然后用他的一生呵护我，保护我，我便愿做那园中的花朵，这一生一世便只为他一人绽放。”
秦百川默然无语，大颂的婚姻沿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陋习，大多数的婚姻并不幸福，因此，这里几乎每一个青年男女对爱情都充满了本能的向往。但是，如柳媛媛这般敢如此大胆表白出来的女子却还不是太多。
“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柳媛媛荡起双桨，笑问道。
“没有。”秦百川摇头：“或许在未来的几千年以后，爱情是自由的，深爱彼此的男男女女甚至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而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整个社会也会提高女人的地位，享受与男人平等的权力。起码，一夫一妻总会实现。”
“说的真好呢，可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活不到了呢。”柳媛媛默默的将扁舟滑到岸边，轻笑道：“先生，不管怎么说，今天能遇到你，我很开心。”
“我不开心。”到了嘴边的肥肉就这么飞了，秦百川有点小郁闷。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偈子是从先生口中说出，既如此，又何必为了区区一次错过伤神？”柳媛媛示意让秦百川下船，又笑道：“我走了，若是哪一天我想通了，以我的性格，会像那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的跟在先生身边呢。”
“等等！”秦百川心中颇有些触动，问道：“以后我到哪里去找你？”
柳媛媛沉默了半晌，最后好似做出了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从身上摸出一块似木非木的令牌，抬手扔给秦百川：“这块令牌你藏好，以后你愿意做我柳媛媛一个人的男人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便拿着它到丘山找我。”
“丘山……”看着那一叶扁舟破波而去，手里的令牌上尚带着些许的体温，秦百川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作为现代人，秦百川自没有那种所谓一见钟情的感觉，只是那女子论身材论长相绝对是超级女神的级别，就这么错过了，多少觉得有些可惜。男人啊，总有点占便宜的小心思。
秦百川在湖边长吁短叹，却说柳媛媛架着小船顺流而下，片刻间便远离江陵三十里。忽然间，波涛滚滚的江面上涌现出五六只快船，船桨拍打江水，便如一支支离弦羽箭，飞射而至。
待靠近柳媛媛的扁舟，几条精壮的身影竟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小船之上，而小船却并无一丝晃动。
“小姐，探听的如何？”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精瘦老者，鼻若鹰钩，精光内敛，手里展开一件披风，帮她披在了后背。
“虽同名同姓，却并非是我们所找的仇人。”柳媛媛摇了摇头。
“同名同姓就够了，宁肯杀错也莫要放过！”老者身后站着一位目光阴鸷的男子，恨声说道。
柳媛媛皱了皱眉头：“我们丘山军不是强盗土匪，何时开过乱杀无辜的先例？况且，那人伶牙俐齿，侃侃而谈，倒是说客的不二人选。日后多加接触，许以重利，未必不能为我所用。”
“好了，今日的事情休要再提，小姐也累了，各自回去安歇。”精瘦老者吩咐一声，数只快船转瞬便消失在江面。
第016章被逼跳水
秦百川根本不会知道，自以为是送上门的艳遇当中，竟隐藏着一丝杀机。跟柳媛媛分别之后，秦百川将那块令牌贴身收好，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愁眉苦脸的迈步而行。
徐老爹家中就巴掌大的那么一点地方，况且跟徐秀又是一帘之隔，相当不便，因此，秦百川痊愈之后便将一处破败的江神庙简单收拾了一下，作为他临时的落脚点。
”嗯……”临近破庙之际，秦百川隐约听到了一声让人想入非非的轻吟。
“幻觉？”或许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也或许是因那柳媛媛挑拨，几乎瞬间，秦百川就觉得血液都已加速流动。
“怎么会……这样……”顺着飘荡的江风，一个嘶哑低微的声音悄然传进了秦百川的耳朵！
不是幻觉！
秦百川心中猛跳，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分明是从破庙当中传来！
“吱呀！”
还不等秦百川看清楚，残破的庙门被人一把推开，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一条晃晃悠悠的人影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身材高挑，穿白色长衫，睫毛纤长而浓密，如弯月一般点缀在眼眶之上，精雕玉琢的尖尖下巴微微上扬，带着一股天生的冷漠与高傲的气息。
“变 态男！”秦百川一下子就叫出了声音，眼前这人竟然是买酒的时候遇到的那位断袖变 态男！
不知道那一小坛清酒到底有多烈，此时的变 态公子哪里还有买酒时候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他先是怔了怔，因饮酒过度而升腾起一团酡红的小脸上竟对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我靠！”秦百川脑袋嗡的一声，这黑灯瞎火的虽看不真切，但那变 态男这一笑，就仿佛冰山融化，又好像一朵圣洁的莲花盛开在天地间，为这破败的庙宇增加无尽的光芒，就算天地万物都要黯然失色。
秦百川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看到变 态男露出笑容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想要去抱住他的冲动。真TM没天理啊，大颂这种地方不仅盛产岚姐、徐秀还有那个柳媛媛这等风格、气度各不相同的绝色美女，难道还盛产这等绝美的变 态人妖？
“好……热……”变 态男目光迷离，摇摇晃晃的伸出手向秦百川抓来，此时的他就好像那溺水之人，而秦百川便是他唯一一颗救命的稻草。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啊！”自动脑补了跟一位小帅哥亲亲我我的场面，秦百川头皮发麻，酒瞬间就醒了大半。一边连连后退，一边摆手道：“别、别过来！再过来老子就报警了！”
“帮……我……”变 态公子哪里管他那么多，秦百川退一步，他便跟进一步。
“帮毛的帮！哥是正经淫！再说，哥没你那个爱好！”后面便已滔滔江水，秦百川已经退无可退。为了保持自己的贞洁，秦百川也急了：“老子可是冰清玉洁之身，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就算跳江也不会让你得逞！”
由于地势低平，这里的水流倒是相当平稳，再加上秦百川从小在湖边长大，因此当即便生了借水而遁的心思。
那变 态男哪里听得进去秦百川的呵斥，说话间便已经冲到了跟前，张开双臂向他扑了过来，怎么看怎么都有种投怀送抱的意思。
“拼了！”秦百川恨恨的一咬牙，伸出双掌一把推在了变 态男的胸膛，借着双臂上传来的反作用力，秦百川漂亮的一百八十度自由转体，噗通一声便跳入了江中。
别看江岸上江风阴寒，但是经过一天阳光的照射，这水里还带着些许的暖意。秦百川一个猛子扎出二三十米，从江面上露出一个脑袋，舒舒服服的喘了口气。MD，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柳媛媛那个活脱脱的大美女从指缝溜走，回来想睡个好觉吧，却又被一个变 态男逼得落了水！
娘的，幸好老子练过，不然今天晚菊不保啊！
咦？
一念至此，秦百川微微一怔，不对啊，刚才推那变 态男的时候……手里两团软绵绵带着弹性的……是神马东西？
“噗通！”
“我靠！”
江岸上又传来“噗通”一声，也不知那变 态男是故意还是失足，竟也从岸边跳了下来！
而此时，秦百川一下子就想通了，那白衣公子胸口高耸饱满，火热充满弹性……尼玛，那货根本不是变 态人妖，分明是女扮男装！穿着男装都如此的千娇百媚，若是还原了女儿身，那变 态公子到底得有多祸国殃民？
秦百川抚额长叹，你妹啊，临江酒馆的鲁掌柜活该这辈子撸出血，男女都不分还混毛的江湖？！要不是他一直跟自己说这个时代有断袖龙阳的癖好，只要稍加注意，肯定能看出破绽！想想刚才变 态公子那副乞求的模样，秦百川后悔的直戳牙花子。
“咦？怎么还没上来？”变 态公子落水后激起了巨大的水花，可是水花落下，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江陵虽然是水乡，可是以这个时代妹子们害羞的天性，自不可能和男人一般脱光衣服跳入江水疯玩，也就是说，变 态公子很有可能是旱鸭子！秦百川心底一沉，哪里还顾得上胡思乱想，深深的憋了口气，整个人如游鱼一般蹿了出去！
“变 态，大变 态！”眨眼间冲到变 态公子落水地点，秦百川骋目四望，但见江水滔滔，却哪里有一丝人影？
秦百川心里大急，深吸口气一下沉入了水底，顺着水流的方向朝着下游穿梭而去。月光照在水面，水底也有星星点点的光芒，秦百川不敢游得太快，一点点向前摸索前行。
好在这里的水流缓慢，两次换气后，终于在距离落水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变 态公子白色的身影。水流早已将他的束发冲散，满头青丝便好像水草一般漂浮水中，秦百川心里大喜，伸手抓住变 态公子的秀发，硬生生将他提出了水面。
“变 态，你醒醒，醒醒！”双脚踩水维持身子浮在水面，秦百川伸出左手搂住变 态公子，但觉得这具娇躯柔弱无比，荡人心魄。可此时此刻，秦百川倒是没有半点猥琐之念，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强行将他托上岸。
月色下见变 态公子脸色铁青，牙关紧咬，稍微懂点溺水急救常识的秦百川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当机立断的解开变 态公子的衣服和束带，随后用两手拇指顶住变 态公子的下颚关节，用力前推，将他的嘴巴撬开。
仔细查看一番，见变 态公子口腔与鼻腔当中并无秽物堵塞，他心中稍宽，张开火热的大嘴覆盖到变 态公子那樱桃小嘴之上，为他度了几口气后，这才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段树枝塞入他的口腔，以免嘴巴再次闭合。
做完这些，秦百川又急忙左腿跪地，右腿弯曲，将变 态公子的胃部放在自己弯曲的右腿之上，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借助体位的优势迫使他将吸入呼吸道以及胃部的水吐将出来。
几分钟后，秦百川筋疲力尽、浑身瘫软，好在，那变 态公子经过这一番折腾，口中吐出了不少江水，鼻息间也渐渐有了些微弱的呼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秦百川将变 态公子扛在肩膀上，这样又能控水，又能起到人工呼吸的效果，迈开步伐，节奏平稳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破庙。
这庙宇虽破，但毕竟是秦百川的落脚点，徐秀生怕他冻着、饿着，早就为他准备了干柴被褥，生活用品倒也算是一应俱全。将变 态公子放在神案上方，秦百川伸手便要去解开他的衣服。
双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衣扣，指尖传来的软绵绵、麻酥酥的感觉，让秦百川好像触电般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方才上岸之际一心想着救人没有顾忌，现在才想起来，这如花似玉的变 态公子可是个纯粹的女人！
此时她外套的男子长衫已经解开，里面是一件紫罗兰贴身夹袄，夹袄上绣着一朵清香淡然的荷花，微妙香洁。一条芙蓉色的纱带系在腰间，将她杨柳细腰衬托的淋漓尽致，随着她呼吸起伏，胸前的两座高耸似也挣脱了束缚，波涛起伏。
“秦百川啊秦百川，你这TM是趁人之危啊！”有了反应的秦百川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别看这女子现在有了生命的迹象，但若是不将湿透的衣服脱去，一旦体温下降，即便能保住一条小命也得落下病根。
念及此处，秦百川哪里还管那么多，双手几乎颤抖着一颗颗解开夹袄，又脱掉她的裤子，一具只穿着肚兜、亵裤的娇躯便完美的呈现在他眼前。跑到角落拿出自己的毛巾，秦百川缓慢地擦拭着她的身体，虽然心虚的闭着眼睛不敢观看，但手上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是让秦百川鼻血长流。
啧啧，这身段，这手感……咦？手测这个规模，至少得有34D啊！这妞真狠心，为了女扮男装，竟用一条带子硬生生的将它们压扁……咳咳，不知道这样对身体发育不好，会导致下垂、走形甚至会引发乳 腺疾病吗？
改了个名字，《首席国士》，咳咳，是不是好厉害的样子？
第017章同床共枕
好不容易将这女子擦拭干净，秦百川拿出自己的一件长衫包裹住那具近乎完美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从柴堆抱了一大把木柴过来，秦百川点了一堆篝火，在火光的映衬下也看得真切，那女子脸色虽然依旧惨白，但呼吸却已经平稳。
一直到这个时候，秦百川才长长松口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子今天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只是这个过程的确有些惊心动魄了。
带着凉意的江风自窗口灌注而入，秦百川浑身都是一哆嗦，光为那女子瞎忙乎了，竟忘了自己的衣服也早已全部湿透。当下，秦百川三下五除二的将浑身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用毛巾擦干净身体后，围着火堆散步取暖。漏风的破庙，燃烧的火堆，昏睡的女子，以及……浑身一丝不挂的精壮猛男……这场景，怎么都觉得有点猥琐。
待感觉到身子恢复了暖意之后，秦百川找出一条亵裤穿在身上，又以火堆为中心拉了一圈的晾衣绳，将俩人湿透的衣服全部挂起来，这才算是全部忙完。又添加了一些木柴将篝火添到最旺，闲下来的秦百川看着那绝美女子的面庞，竟微微有些痴了。
早在临江酒馆见到那“变 态公子”的时候，秦百川就觉得他跟自己的前女友有些相，此时她头发散开，两个人眉毛、鼻子竟好像一个模子雕刻出来，不同的是，这女人睡着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那副冷漠与拒人千里的傲意，而他的前女友睡着的时候却会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俏皮可爱。
想到自己的前女友，秦百川那颗浮躁的心好像被人刺了一刀，说不出的疼。他跟她相恋四年，一起度过了人生当中最美好的那段时光，秦百川上台讲相声的时候，她就坐在台下观看，为他鼓掌，替他叫好，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她都无怨无悔，一直默默陪伴。
可惜，她有位霸道而且美元相当充足的老爹，当她第一次带着秦百川见到那位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未来老丈人面前的时候，人家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只淡淡的说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在他前女友的努力下，未来的老丈人也作出了退步，告诉秦百川，只要他答应婚后所生的每一个孩子都随女方姓，并入美国国籍，那他便可以答应他们的婚礼。前女友喜出望外，秦百川却坚定的摇头拒绝。
分手的那天，秦百川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我不想死后让自己的坟头长满荒草，也不想我的孩子找不到秦家的祖坟。”自那之后，秦百川每天穿梭在酒吧夜店，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每天床上都是不同的女人，她终于失望，心死如灰。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行尸走肉的日子，秦百川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以疼痛令自己清醒。这里是大颂，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也就意味着他早已跟过去，跟现代的自己再无一丝瓜葛。
“冷……”胡思乱想之际，身后那绝色佳丽嘴里发出一声呓语，柔弱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秦百川回头看了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将破庙中剩下的干柴全部扔进了火堆，随后轻轻拽起了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那酒水中残存的金丹药效还没过，也或许是因为神志不清、身体冰冷的缘故，那绝色佳丽触碰到秦百川温热身体的时候并没有拒绝，反而整个人都凑了过来，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
秦百川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臂搂住那女子的小蛮腰，但觉软玉温香入怀，甚至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借着火光再次打量了一番怀里的美人，即便是在睡梦当中，她的眉头还是微微皱起，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秦百川竟有种心疼的感觉。
“睡吧。”秦百川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他不是正人君子，但却也不是猥琐小人，那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再说了，在这女子的身上看到了前女友的影子，心乱如麻的他也根本没有那个心情。
恍惚间，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百川从头晕脑胀、右臂酸麻当中醒来，睁开浑浑噩噩的双眼，左手掌心传来的一阵软绵绵、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瞬间便恢复了清醒。
此刻，他与昨晚救下的绝色佳丽正相拥而睡，不知道何时，他火热的手掌覆盖到了她高高隆起的翘臀之上，她胸前的领口大开，秦百川稍一低头便能看到她那如凝脂白玉般的山峦，一条白嫩嫩的大腿毫无顾忌的骑在他的身上，阵阵诱人的体香刺激得他血脉喷张。
或许是感受到了秦百川呼吸急促，昏睡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绝色佳丽长长的睫毛抖动，竟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你醒了？”秦百川心尖都是一跳，那双清冷的目光中似乎天生便带着冷漠与骄傲，竟让秦百川这种人也忍不住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想对女子笑笑，可他骇然的发现，自己脸部的肌肉都好像僵硬。
女子目光呆滞，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片，她现在竟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女子沉默了快三分钟，秦百川一动不敢动，傻乎乎的看了她三分钟。
“把你的手，拿开。”一块块记忆碎片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隐约还原，女子深吸口气，清冷的声音在秦百川的耳边响起。
秦百川如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放在她屁股上的大手，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点什么，却突然发现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绝色佳丽也没有再多说话，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修长的柳眉当即紧紧皱在一起，白皙的小脸上也蒙上了一层不近人情的冷漠。掀开被子款款的从床下下来，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床单，却并未在上面发现一点的秽物，她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走到晾衣绳旁边取下自己的衣服，那女子背对着秦百川将他昨晚给自己穿上的长袍解开，光滑的后背，隆起的圆臀，笔直火热的玉腿便如同一件绝世的雕塑品，完美的呈现在秦百川的面前。
“咕嘟！”这女子的身材是完美的黄金比例，如果去做泳装模特，估计根本不用走秀便会赢得满堂喝彩。因此，秦百川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目光都已定住。
“昨晚不是已经看过，现在看还有什么意思？”秦百川的目光火热，女子却没有半点尴尬。想来也的确如此，自己的衣服都是他脱的，反正已经被他看过一次，再看一次又能如何？
“小姐，我想你误会了。”秦百川擦了擦鼻血，颇有些得意的道：“昨晚你酒醉落水，是我把你救上来，怕你穿着湿衣服着凉，这才帮你脱掉衣服并擦干了身子。我保证，整个过程我都是闭着眼，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个正人君子？”女子已经穿好了亵裤与夹袄，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百川。
女子这副冷冰冰态度让秦百川也有些不爽，要不是我把你从江水中救起，要不是我懂一些急救常识，你还有命在这质问老子？想到这，秦百川穿着大短裤站起身，目光毫不退让，理直气壮的道：“我自认不是什么君子，但我想请问小姐，我可曾霸占你的清白？”
按照秦百川现代人的思想，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越轨出格之事，就算这女子告到官府他都不怕。
“你还敢说！如果是你的妹妹被人又搂又摸，你又是什么想法！” 绝色佳丽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脸上笼起一层寒霜，眼眸中流露出一股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的恨意
秦百川忽然怔住，虽说昨晚自己救人心切，而且钻进被窝也的确没存什么猥琐的心思，但这个时代礼教大防，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果是徐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清醒过来马上会选择自尽，没有任何悬念。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代啊！
敏锐的察觉到那女子情绪激动，秦百川语气放缓：“小姐，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可昨晚事态紧急，只能从权。放心吧，今天的事你不说，我不说，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更不会流传出去。”
女子冷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将衣服穿好之后，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秦百川稍微犹豫了一会，飞快的裹上衣服，悄悄的跟在她的后面。这个时代的女子都钻牛角尖，秦百川还真怕她情绪不稳之际做出什么傻事。
那女子孤孤单单沿着江畔走了好久，柔弱的身子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捂着面庞，双肩剧烈颤抖，秦百川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想象得到，昨晚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此刻的她必定是泪如雨下。
她竭力控制，没有发出半点哽咽，但秦百川更加清楚，有的时候，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肝胆俱裂！
跟前女友分手的时候，他秦百川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女子哭了近小半个时辰，这才擦干了眼泪，捧着江水将泪痕洗干净，又将头发、衣服仔细整理，看不出异样之后，转身进入了一条小巷。秦百川跟在她身后，却见她在一家客栈租了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朝着江陵主城方向旖旎而去。
眼看马车渐行渐远，秦百川也终于松了口气，此时没有选择自尽，以后她也不会选择轻生了吧？
第018章招收学徒
怅然若失的回到居住的破庙，简单的进行了一番洗漱，秦百川走出了家门，信马由缰的来到了徐老爹家中。
“大哥，不是说中午才过来，怎的这么早？”正坐在茅屋前卖力洗衣服的徐秀看到他之后，小脸上闪过一道惊喜，急忙擦了擦手，拉着他道：“爹爹也刚刚起来，快点，进屋一起吃早饭去。”
茅屋当中的桌上，一小盆稀疏疏的小米粥，外加两小碟咸菜，便是这对父女的早餐。徐老爹正坐在桌旁小口小口的喝粥，见秦百川过来，招呼道：“小秦啊，今天这么早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徐老爹毕竟是人老成精，平时这小子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根本不会起来，再加上他今天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故而才有一问。
“没什么事儿，昨晚风大，睡得不太好。”自不能将昨晚跟那女子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秦百川接过徐秀递过来的一碗小米粥，边吃边道。
“大哥，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着凉了？”徐秀一张小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本想伸手去摸摸秦百川的额头，但老爹还在场呢，犹豫了好久也没敢动作。
“眼看这天气越来越凉，实在不行你就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徐老爹擦了擦嘴巴，道：“反正这姑娘一颗心都在你那，早一天晚一天结果都是一样。”
“爹，一大早上你胡说什么啊！”徐秀脸上顿时犹如火烧，又羞又恼的撅起了小嘴，眼里却露出了喜色。
一旁的徐秀露出任君采撷的模样，秦百川心里急跳了两下，这小妮子还真不怕死啊，万一自己真搬过来，可能用不了两天就得把她拿下。秦百川不敢继续这个话题，道：“搬家的事不急在一时，徐老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哦？”吃饱喝足的徐老爹自顾自的给自己装了一袋烟，静等下文。
“你在江陵的时间长，人头熟，可知道这附近的街坊邻居可有那聪明伶俐、口齿清楚的孩子？年龄不要太大，男女不限，十五六岁正好。”秦百川问道。
“你真的要收徒？”昨天虽然多喝了两杯，但是徐老爹的记忆力倒是不错，皱眉道：“小秦啊，人老了你别嫌我啰嗦，咱们周围都是些贫苦人家，有些孩子一得空便去茶楼听白书，别说你给他们机会学习，那些聪明一点的只要稍微点拨一下，他们便有了谋生的本事。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个时候你如何在江陵立足？”
“徐老爹，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这个时代并没有普及义务教育，能读书识字的穷苦孩子并不多，秦百川倒还怕教他们说书的时候过于费力呢。
稍微思索了一番，秦百川笑道：“你只需按照我的要求找来十个人，告诉他们非但不需要给我学习费用，到时候如果通过我的考核，我甚至会每月给他们五两银子养家糊口。”
“小秦，你疯了吧？”徐老爹手里的烟袋一抖，瞠目结舌的道：“教徒弟不收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给这些孩子一点好处，他们如何能踏踏实实的为我做事？徐老爹，你也要转变一下思维，咱们说书人赚钱的方式多种多样，不能局限于一种。”秦百川说的比较笼统，毕竟思维的宽度与广度上差了几千年，即便自己给他详细解释，恐怕徐老爹也未必听得懂。
“老祖宗传下的规矩，说书人靠打赏讨生活，还能有什么方法？”徐老爹只以为秦百川是着了魔，有些急躁的道：“你到底想没想过？万一这十个孩子都通过考核，你每个月就要支出五十两银子！小秦，我看你现在实在目中无人了一些，别忘了，你上个月的利市也才十两银子！不行不行，你犯糊涂，我不能跟着你一起犯糊涂！”
徐老爹着急的胡子一翘一翘，摆出了一副不管你说什么，老爷子肯定不会帮你找人的态度。
“如果我要是能变着法从别人口袋里忽悠出银子，徐老爹可愿意帮我找人？”秦百川也真没了办法，只能先让徐老爹看到一点甜头。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徐老爹撇了撇嘴：“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就是招收十个学徒？人我帮你找，个顶个的可造之材！”
“那行。”秦百川心里一宽，笑道：“徐老爹，记得啊，这十个孩子一定要毫无背景，而且人品一定要好。别找一些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之徒拿过来凑数。”
“放心，老头子说了这么多年的书，这眼睛还不瞎！”徐老爹气呼呼的道：“小秦，咱们丑话可也说在前头，除非让老头子亲眼看到银子，否则你就算说破大天我也不帮你。”
徐老爹张口银子闭口银子，秦百川对此只是无奈。
都说万事开头难，自己成立超级演艺娱乐公司的梦想刚刚起步便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阻碍。心里稍微有点郁闷，不过秦百川也很快就想通了，毕竟以他超越现实几千年的思维，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
“小秦，你也别不高兴，老头子这也都是为了你好！”见秦百川不说话，徐老爹补充了一句。
“没生气，我给自己定的目标也不高，争取第一天赚一千两银子就行。”秦百川把碗放下。
“一年赚一千两？小秦，昨晚你吹风吹傻了吧！”徐老爹一口烟呛到嗓子里，连连咳嗽道：“我知道你想多赚些银子，到时候好风风光光的娶秀儿，可这也不能靠白日做梦吧！”
秦百川咧嘴一笑，既然说服不了徐老爹，再继续这个话题根本就是浪费口水。吃过早饭，秦百川让徐秀买来纸张，又将灶房用的烧火棍锯断一截，削尖充当铅笔，随后便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徐老爹只当秦百川是异想天开也不去理他，徐秀在一旁看着大哥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眼笑眉开，虽不识字看不懂大哥在写什么，但是这种平静的日子还是让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满心甜蜜。
一个上午倏然过去，秦百川展开满满的两页纸，心中自有一番成就感。
“大哥，这上面写的什么呀？”徐秀好奇的问道。
“是我日后的发展规划，若是能全部实现，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给秀儿换一间房子，大大的房子！”秦百川大笑说道。
“只要能跟在大哥身边我就知足了，才没那么多要求呢。”徐秀脸上微微一红，小跑着去给他端来一盆清水：“大哥，洗洗手。”
“徐老爹，敢不敢跟我去望江楼，看看我是如何忽悠银子？”洗完手，秦百川将自己的发展规划贴身收好，对徐老爹笑道。
“我还怕你不成？”徐老爹胡子翘起，恼怒的哼道。
“走吧，秀儿，你也跟我一起去学习学习。”秦百川志得意满，当先迈步。徐秀赶紧关好门窗，扶着徐老爹跟在后面。
不到小半个时辰，大碗望江楼的招牌已经出现在眼前，此时刚过午后，因此望江楼生意冷冷清清，只有一两位茶客。
“秦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昨天被秦百川调戏，说要和她探讨一下人类起源与繁衍的那位小萝莉正在擦拭着桌子，看到秦百川后，小萝莉果断扔掉了抹布，小脸兴奋的通红：“秦大哥，你讲的那个才子与花魁的故事好感人，害得我一晚都没睡好呢！你不是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给我讲故事吗？不管啦，我拼着被爹娘责骂，今晚也要跟你去呢！大不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啦！”
“刷！”
秦百川老脸当时便是一红，小萝莉这是红果果的对自己表明心迹啊！要是换成平时秦百川肯定要调戏她两句，可是今天徐老爹和徐秀可都在这呐！
“姑娘家家，真没个规矩！哼哼，待会我去告诉老王，看他怎么收拾你！”徐老爹显然是认识小萝莉的父亲，虎着脸说道。
“啊？徐老爹，你，你怎么也来啦？”小萝莉先是脸色大变，随后挺起了尚未发育饱满的胸膛：“告诉我爹我也不怕，我只是去听故事，这又没什么了不起！”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秦百川只觉得头皮发麻，拦在徐老爹和小萝莉跟前，道：“去帮我把卡座收拾收拾，再泡一壶好茶，静等看客入场。”
“秦大哥，你的卡座已经换地方了哦。”小萝莉对秦百川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白皙的小手指着二楼栏杆边的一张桌子，解释道：“岚姐昨晚便吩咐过啦，以后秦大哥就在那里说书，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得到呢！”
经昨天一事，看来自己在岚姐心中是有了一些地位，秦百川也笑笑，道：“那你就去告诉岚姐，就说多谢她的安排。”
“好咧，我马上去哦！”小萝莉含情脉脉点头答应，又挑衅似的看了徐老爹一眼，这才忙不迭的跑上楼去。
第019章上楼
“大哥，你在望江楼真受欢迎呢。”小萝莉毫不掩饰自己对秦百川的爱慕，徐秀低着头，酸溜溜的说道。
“秀儿，你莫要多想。”明显察觉到女儿情绪瞬间低落，徐老爹拉着女儿的手，宽慰道：“爹以前在茶楼说书也有不少姑娘家的缠着我，但说到底，也无非是图个新鲜，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徐秀撅嘴不说话，爹爹当年也的确风光一段时间，可他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两本书，等大家都听腻了，他也就混不下去了。可秦大哥不一样啊，人家长得英俊帅气，肚子里新奇古怪的故事多了去，恐怕说一辈子也说不完呢！
见女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徐老爹脸上带着不尴不尬的神色，纵然对秦百川有些不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子能说会道，天生长着一张勾搭姑娘的破嘴。徐老爹咳嗽了两声，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百川虽没个正经，但爹知道，他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徐老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秦百川就坡下驴，道：“秀儿，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多赚些银子，然后买一套大瓦房，让你们舒舒服服的过上好日子。”
“秀儿，听到了没？你秦大哥心里还是想着你，想着咱们的。”徐老爹哈哈一笑，这小子的想法虽然总有些不切实际，但出发点毕竟是好的。
“嗯，我知道大哥对我最好呢。”徐秀这丫头天生善良，满腹的委屈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大哥是那如龙虎一般的人物，又岂是我一个人能拴住？大哥，以后你喜欢谁便把她娶回来好了，只要你心里有秀儿，我就知足了……”
我勒个去！秦百川心中感动不已，真恨不能把这丫头抱起来亲两口！
“咳咳！”徐老爹满头汗水，这丫头是彻底魔障了，连这话说都说得出口！自古小妾没什么地位，而且男主人的客人拜访的话，小妾还要去尽陪睡的义务，徐老爹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落得这个下场：“他敢！秀儿你放心，小秦要是敢三心二意，爹就把他的事情分七段讲一千三百五十二回，让整个江陵都知道这小子狼心狗肺，必定让他身败名裂！”
“爹，你莫要吓唬秦大哥，他对我好着呢！”徐秀知道老爹的脾气，拉住他的手臂，抿嘴一笑。
徐老爹正待说话，忽听楼上急促的脚步声响，却是一位身材饱满、身穿白色缀着流苏边长裙，体态妖娆，仪态万千的女子迈着小碎步从楼上下来。还未走到近前，那女子便对着徐老爹款款行了一礼，开口道：“徐老爹，云岚忙于生意，老爹生病之后一直都没有前去拜访，请老爹恕罪。”
“云、云老板……”别看徐老爹在秦百川跟前吆五喝六，一副老前辈的模样，但是看到云岚竟连话都说不清楚。尤其是此时在他心中那高高在上的云老板竟行晚辈之礼，徐老爹只觉得脑袋瓜子都嗡嗡作响：“云老板，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在您这里讨饭吃，又怎么当得起您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哎，小老儿实在当不起啊！”
“论年龄您是长辈，受我一礼也是应该。”岚姐神色从容，目光在徐秀身上一扫，笑道：“徐家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真让姐姐妒忌呢。”
“秀儿，还不过来给云老板见礼？”云岚一反常态，言语间处处透着对自己的尊重，只那一瞬间，徐老爹便觉得他的身份地位飞速飙升。
徐老爹不明就里，可徐秀却发现，望江楼这赫赫有名的岚姐虽对老爹处处礼让，可是目光却隐约的扫了一眼秦百川的脸色，她善良倒是善良，可却也不是傻子。那岚姐之所以对爹爹这么客气，恐怕看得还是大哥的面子吧？
大哥真的好本事，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让岚姐都要刮目相看呢！徐秀心里骄傲，对岚姐行了一个万福，笑道：“云老板过奖了，要说漂亮，岚姐名声在外，秀儿这等鸟雀又岂敢跟凤凰相提并论？”
“哟，徐家妹子，你这张嘴倒是厉害，是跟秦先生学的吧？”岚姐并不知道秦百川与徐秀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徐老爹救了秦百川的命，想来二人关系也不会差。走过去亲亲热热的拉着徐秀的手，笑道：“徐家妹子，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别一口一个云老板，听着别扭。不然你就跟秦先生一样，叫我一声‘岚姐’如何？”
“云老板，这不太好吧……”徐秀抿嘴不语，徐老爹只觉得血气上涌：“似我们这等身份，又岂敢高攀您的金枝？”
徐老爹心里简直激动的要命，这云老板说起来不过是个商人，属于三等民众，但她貌美多金，在这江陵人头熟络，若是跟她扯上关系，人家随便从手指缝露出点银子，也够父女俩吃喝好一阵了呢。
“徐老爹，您这么说可是不对了呢。”云岚有意无意的看着秦百川：“以后我这小小的望江楼，还要仰仗老爹还有秦先生多多提携呢。”
“哦？”徐老爹就算再笨此时也嗅到了一些端倪，小秦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的让堂堂望江楼的老板都要这般放低身价？
“我大哥最傻了，只要别人对他稍微好一点点，他就要对别人掏心掏肺呢。”徐秀一箭三雕，这话既告诉爹爹，不要自动多情哦，这云老板是顾忌大哥在场呢，又隐晦的传达给岚姐，大哥好说话，只要对他好一点就行，最后还毫不掩饰自己对大哥为人的推崇与赞赏。
“好聪明的妹子！”岚姐先是怔了怔，随后苦笑道：“秦先生高才大义，我又怎敢亏待于他？只是，以秦先生的才华，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恐怕我这小庙始终供不住这尊大佛啊。”
“云老板，是不是小秦做了什么让你恼火的事情？”徐老爹浑身都一哆嗦，怎么听都觉得云岚的话里有要把他们赶出望江楼的意思：“如果是这样，小老儿亲自为您赔罪，请您念在小秦年幼无知的份上，莫要跟他一般计较……”
岚姐倒是非常理解徐老爹的心态，以前没有秦百川的时候，望江楼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一旦自己把他们赶出来，恐怕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不过，现在若是自己把他们赶出去，以秦百川目前的声望，恐怕其他茶楼酒肆、青楼妓院会打破脑袋邀请他去说书吧？
“徐老爹，你可莫要折煞小女子啊。”岚姐伸手搀起徐老爹，笑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呢，秦先生昨晚在这望江楼大发神威，音律绝对战败江陵才子，寒门书生那动人心魄的故事使得全场鸦雀无声，一曲《丁香花》更是直指人心，动人心魄……这不，昨晚秦先生离开后，不少青楼的老鸨派人过来，想让秦先生谱曲写词，以便日后传唱呢。”
“我大哥好厉害的……”昨晚听秦百川说了一些皮毛，徐秀小脸上带着笑意，满是骄傲的说道。
“徐家妹子，走，咱们一起上楼，听姐姐跟你说说秦先生昨晚的英雄事迹可好？”岚姐那是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徐秀的那点小心思，拉着她便向二楼走去。
“岚姐姐，这恐怕不太好吧？”徐秀迟疑了一下，那二楼可是专供才子吟诗作对的地方，可不是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所能够随便上去。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便是自己人，上去有什么打紧？”见徐秀不敢迈步，岚姐这才回头，对秦百川开口道：“秦先生，平时能说会道，怎么这个时候装哑巴了？我跟徐家妹子一见如故，难道连个喝喝茶、聊聊体己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走吧，大家一块上去。”岚姐既然把卡座安排在了二楼，秦百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直到秦百川点头答应，徐秀才半推半就跟着岚姐上楼。秦百川扶着徐老爹拾阶而上，无意扭头间，却看到老头神情肃穆，竟有一种信徒使者前往朝拜的感觉。
“徐老爹，你可是不舒服？”这老头还有病呢，秦百川沉声道。
“没有！”徐老爹步履坚定，几乎从牙缝里冒出了声音：“想不到，想不到我徐天德竟还会有被人邀请品茶、堂堂正正走上这望江二楼的一天！小秦，我觉得，这是我一生当中最辉煌的时刻，就算让我马上去死，我也不负此生！”
作为现代人，秦百川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徐老爹这一生到底遭遇了多少痛苦与白眼，更不会懂得在他眼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徐老爹来说是多说的神圣。闻言只是轻声一笑：“徐老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可得好好活着。”
“嗯！”徐老爹用力点头，此时的他可能还不知道，正因为秦百川的出现，他的命运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第020章见过夫子
二楼一处装修典雅、挂满当代名人字画的阁厢之内，浓郁的观音茶飘出沁人心脾的芳香，云岚素手轻扬，洗茶，冲茶，泡茶，动作优美而熟练，只几个眨眼间便将一杯杯琥珀色的液体送到了众人的跟前。
“好香呢。”徐秀双手捧着茶杯浅酌了一口，但觉满嘴余香，直透心肺。
“徐家妹子若是喜欢，待会走的时候姐姐送你一斤。”岚姐微微一笑。
“岚姐姐好大方，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再说了，似我这等身份，倒是糟蹋了好茶。”徐秀言语间虽说出了自己身份卑微，但脸上却是挂着幸福满满的笑容，期待的道：“岚姐姐，你倒是说说，我大哥昨晚怎么了？为什么楼下那些奉茶的姐姐们看到他都好像很激动呢？”
徐老爹也竖起了耳朵，唯有秦百川不在乎，如鲸吞牛饮一般连喝了好几杯茶。
“秦先生没有告诉你们？”岚姐有些意外。
“大哥这人你还不知道吗？什么事都说得不清不楚，就会让人担心呢。”徐秀看了看秦百川，羞涩的低头。
“这样啊……徐家妹子，这事儿说起来还怪姐姐呢。”岚姐脸上带着一团愧色，微笑道：“昨天中午时分，江陵的苏木卿来到望江楼，点名让我作陪。饮茶之际，苏公子言语轻薄，对我有非分之想，我百般纠缠不过，就暗中派人下去请秦先生上楼。”
岚姐歉然的笑了笑，继续道：“原本我的想法倒是简单，只是想请秦先生上来破坏他的兴致，然后我再找个借口脱身……没想到……”
岚姐毫无隐瞒，将昨晚望江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徐秀听得如醉如痴，当岚姐说到秦百川的那首《咏鹅》，徐秀拍掌叫好，当说到苏木卿辱骂大哥，徐秀小脸气得铁青，当说到秦百川引据佛经将苏木卿辩驳的哑口无言，徐秀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当说到秦百川“中计”答应了苏木卿提出的比试，徐秀暗暗着急，当听到秦百川竟然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约，徐秀又气又恼，恨这个大哥好不懂事，为一个望江楼，为一个岚姐，竟然连性命都不要了吗？岚姐今天对自己父女礼敬有佳，那是大哥拿命换来的啊！
“最后的结果如何？小秦可是赢了？”徐老爹也听得心旌动荡，秦百川面对才子丝毫不退，妙语连珠步步逼人，虽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但徐老爹还是忍不住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秦百川这简直是为所有的说书人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啊！
“那苏木卿与楚轩进入房中密谈许久，最后出了一幅对联，叫‘独览梅花扫腊雪’。这幅上联立意高远，我云岚自问读了不少诗书，可苦思冥想、搜肠刮肚，却始终对不出来。就在我以为必输无疑之际，秦先生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逸睨山势舞绿溪’，博得满堂喝彩，就连那苏木卿也是惊诧莫名。”
徐秀呼吸徒然加速，紧紧握住小拳头，美眸死死地盯着大哥，若不是顾忌爹爹和岚姐在场，小丫头甚至都已经准备扑到秦百川怀里，把自己全部都献给他的冲动。
“后来轮到秦先生出题，哎……这个故事恐怕我今生难忘……”岚姐脸上忽然升起一股怅然，将《丁香花》的故事娓娓道来，只说的徐老爹叹息不已，徐秀眼泪连连。岚姐最后说道：“秦先生抚琴弄曲，旋律哀婉，动荡人心。只可惜，那小曲虽朗朗上口，可是古怪的曲调云岚闻所未闻，实在难以模仿。”
“百川不仅会抚琴，而且连云老板也难以模仿？”徐老爹看秦百川的眼神都变了，再也不敢以说书前辈自居。
“徐老爹，还是叫我小秦吧，突然叫我百川，觉得怪怪的。”秦百川自不会因为自己会两手诗，会弹个小曲儿就看不起徐老爹，笑道：“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也赚银子的本事了吧？”
“秦先生，难不成有什么安排？”岚姐的商业嗅觉极为敏锐，抢先问道。
“安排倒是没有，只是想收几个学徒。”说起这事秦百川还有点郁闷：“只是好说歹说，徐老爹也不愿为我找人。”
“以夫子才华，想要收徒还不简单？”秦百川话音未落，包厢门帘挑开，楚轩穿着一身华贵长衫，手持折扇，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
“啊！”大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许和陌生男子相处于一室，因此看到楚轩后，徐秀惊呼了一声，如受惊的小兔子躲在了秦百川的身后。
读书人身份尊贵，那徐老爹更是不堪，仓促站起间不小心打翻茶杯，臊得老脸通红，过去跟人家打招呼怕人家不理，想要当时离开却又忘了先迈哪条腿，一时间竟怔在那里。
就在徐老爹以为这读书人会仗着身份羞辱他们父女，让他们滚下楼去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书生整理一下衣襟，走到秦百川跟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脸尊重：“弟子楚轩，见过夫子。”
“嘎——”乍一看到楚轩的动作，再听到他的话，徐老爹只觉得脑中天雷滚滚，几乎差点便晕了过去。丫的，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堂堂的读书人竟然对说书人下跪行礼？我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徐老爹，徐家妹子，你们无须害怕。”岚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刚才忘了说了，昨天与秦先生比试的便是楚轩公子，先生胜利后，楚公子也当众拜先生为师。”
“嘶——”徐老爹又很没骨气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时代师傅就是老爹，而自己又勉强算得上是秦百川的岳丈，这么说……这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楚轩，岂不就是他孙子辈的？
这一刻，徐老爹得意极了。
“楚轩，这里没有外人，别这么多礼数，烦。”秦百川其实不太在乎师徒名分，但是见徐老爹看自己的眼光都变了，他也有种暗爽不已的感觉。
“是，夫子！”楚轩却是不敢大意，站起身后，又依次对徐老爹和徐秀抱拳行礼：“晚辈楚轩鲁莽，惊扰到了二位，请老先生与小姐切莫见怪。”
“公子快快请起，小老儿万万不敢承受。”读书人亲自赔礼道歉，这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那股飘飘然的感觉让徐老爹觉得自己已经身处云端，甚至以前高不可攀的岚姐在他眼里似乎都没什么可怕。
”都是自己人，别搞这些虚礼，头大。”秦百川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指着对面的凳子，道：“既然来了，楚轩，你也坐下。咱们年龄相差无几，别一口一个夫子，以后叫我秦大哥，或者百川都行。”
“秦、秦大哥……”楚轩试探的改变了一下称呼，见秦百川并无不快，这才松口气，笑道：“称呼可以改，但在夫子面前却没有弟子坐的地方。你们继续聊，楚轩为你们斟茶。”
楚轩说动手就动手，分别给几个人茶杯里添满了水。秦百川和岚姐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徐老爹激动地差点就哭了出来，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徐秀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目光更加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百川，心里涌动着万千柔情。
“秦大哥，你方才说想要公开收徒？”楚轩负手而立，笑道：“跟我一起倒是有几个朋友，昨晚回去我们彻夜长谈，我跟他们说清了比试的原委，倒是有几个人羡慕楚轩的机缘，也想拜入大哥门下。”
“拜入我门下是假，想学几个故事，哼几首小曲，然后去青楼卖弄，骗花魁失身才是真吧？”秦百川呵呵一笑。
“看来秦大哥也是个中高手，被你猜中了。”楚轩脸如火烧，可却不敢在秦百川面前撒谎。
“现学现卖，这倒是好手段。”泡妞本就是男人的天性，秦百川脑中灵光一闪，竟浮现出一条绝妙的主意：“告诉你那些朋友，我可不想以后他们以后出去败坏我的名声，所以不会收他们为徒。即便是你，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我也会把你逐出师门。”
“楚轩不敢！”楚轩急忙行礼，自己拜说书人为师已经成为了不少人的笑柄，若是再被逐出师门，那江陵可没他的立足之地了。
“你那些朋友真想学《丁香花》？”做完了铺垫，秦百川眯缝着双眼，又问。
“这是自然。”楚轩恭恭敬敬的回道：“不仅是我朋友，就算是一些青楼柳巷也放出风来，想要向大哥学习。”
秦百川咧了咧嘴，岚姐刚才也提到一嘴，可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楚轩说起这才注意到：“虽不能收他们为徒，但是我却可以把《丁香花》传给你，由你再去教给他们。”
“啊？秦大哥，你……愿意教我？”作为读书人，楚轩平时最注重礼节仪态，不过此时他却满脸震惊，声音似乎都在打颤。在音律单调的大颂，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丁香花》的影响力。
“你拜我为师，我总不能藏着掖着啊。”秦百川笑的很奸诈：“不过，我也不是白教，不是有朋友要学吗？你就教给他们，但是他们想学就要收银子，明白我的意思吧？”
“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日后即便那些人影响了秦大哥的声誉，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楚轩分析的倒也透彻：“敢问大哥，收取多少银子合适？”
这个问题秦百川还真没想好，试探性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楚轩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狠狠咬牙道：“五百两就五百两！”
尼玛！
别说徐老爹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直接晕过去，秦百川也是几乎一屁股摔到地上。开神马玩笑啊，老子不过抄袭一首歌，收五两银子就够了啊！
“秦大哥，我还有一个问题。是每教一个人就收取五百两，还是我把他们集合起来，一共收五百两？”楚轩神色郑重，催问道。
“一共，一共。”秦百川连连咳嗽，到底还是低估了大颂的富二代败家能力，早知道这样还说毛的书，收毛的学徒，直接教他们唱歌得了。
第021章首条广告语
大颂读书人言出必行，况且有师徒名分，秦百川并不担心楚轩学会之后不支付银子。反正距离说书还有一段时间，秦百川便让岚姐取来纸笔，先是将歌词让楚轩全部记录，随后便坐在七弦琴的旁边，指导楚轩如何弹奏出旋律。
在交流中秦百川发现，这楚轩诗词做得虽然不咋地，但在音律上却是极有天赋。秦百川并不会谱曲，只是凭着记忆生搬硬套，那楚轩被纠正了几次之后，运指手法竟是越发熟练，几乎不到小半个时辰便能如行云流水般的弹奏出哀伤的旋律。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对照着秦百川给出的歌词，楚轩低沉的声音倾泻而出，几乎只在那一刹那，便将人心狠狠的攫住，甚至秦百川都微微动容。
“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楚轩的声音悄然散去，那徐秀早已是满脸泪珠，岚姐虽已听过，但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连徐老爹那浑浊的眼眸当中，竟也有泪光闪烁。
“楚轩，我现在有些后悔教你了。”秦百川表情僵硬，这货的嗓音几乎跟刘德华都差不多了，而且音调非常之准，就算他也要自愧不如。
“楚轩多谢恩师栽培！”从这一首小曲儿中，楚轩似也感受到了音乐那浓烈的魅力。站起身形之后，楚轩竟又对秦百川单膝下跪，举起三根手指：“我楚轩对天发誓，日后唯恩师之命是从，断不敢三心二意。有违此誓，便让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行了，用不着这么恶毒。”秦百川挥了挥手，让楚轩站起，笑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让你扬名大颂，成为无数少女追求的目标。”
“秦大哥，楚轩不敢贪天之功。”楚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算贪功，到时候你要名气，我要银子，各取所需罢了。”秦百川淡然一笑，道：“不过这件事我仅仅有个初步构想，事后我会跟你详谈。”
“楚轩唯秦大哥马首是瞻。”楚轩挺起胸膛，认真说道。
“行了，别说这些好听的。”秦百川哈哈一笑，将徐秀等人都惊醒过来：“别忘了你答应哥的，一首《丁香花》给哥弄五百两银子回来，不然亏死了！”
“大哥，你真是的……”徐秀不高兴的撅了撅，这曲子意境如此高远，偏大哥不懂事，这时候提银子多俗啊。
“不是说秦先生在楼上品茶吗？怎么都已经这个时候还不出来啊！”教授完楚轩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楼下人声鼎沸，却是等待听《神雕》后文的贩夫走卒忙完了活计，纷纷涌入望江楼。
“秦大哥，你要是再不出去，那些客人快把咱们望江楼拆啦！”丫鬟小环急匆匆跑上楼，在包厢外大声催促。
“嗯，出去。”利用楚轩的关系或许能在短时间赚大把的银子，但秦百川却并不打算放弃自己教人说相声、演小品、话剧的梦想。非要说个原因，那便是秦百川想用这种方式，来回馈老师成博彦对自己的厚爱吧。
“秦大哥，请！”此时的楚轩打心里对这个秦大哥充满了尊重，为他撩起门帘，示意先行。
“出来了，出来了，快看，秦先生出来了！”秦百川当先迈步，左手边楚轩、右手边岚姐作陪，身后跟着徐老爹和徐秀，观众们看到他出现当即便发出了阵阵喧嚣，大有一派明星出场的感觉。
看到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秦百川也吓了一跳，今天前来望江楼听书的客人竟是平时的两倍！整个一楼大厅全部坐满，有些来得稍微晚一点的客人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手里端着大碗茶，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秦先生，听说你将才子逼得当场拜师，原本我还不信，现在总算亲眼所见！”楚轩在秦百川身旁态度恭敬，楼下一位客人大声道：“好，好，实在是过瘾！读书人总觉得高高在上，秦先生为咱们这些下等人实在是出了口恶气！”
这人话一出口便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面对众人颇有些不屑甚至讥诮的言语，楚轩竟丝毫没有动怒，对楼下前来看自己热闹的观众抱了抱拳，笑道：“楚轩不自量力，偏要跟秦大哥比试，实在是自取其辱。今日，楚轩心悦诚服的拜入秦大哥门下，日后便为秦大哥端茶倒水，也请诸位多多指教。”
“哈？”楚轩这副谦卑的态度让客人全都是一愣，再看向秦百川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古怪。按理说，楚轩根本是被逼拜师，事后不找秦先生麻烦都算他幸运了，可为什么这楚轩好像很尊重、崇拜秦先生的样子？
“秦先生才华横溢，就连江陵读书人也愿鞍前马后，实在令我等佩服！”人群中又有一位穿着小褂的客人对秦百川抱拳道：“秦先生，我乃春花楼账房先生，特奉掌柜之命前来拜访。若秦先生有意随时可以前往春花楼说书，我们愿意每月提供二十两银子的俸禄，包吃包住！”
“春花楼这种小庙，也想请得动秦先生这尊大神？”一位青衣小帽的龟奴猛然提高了声音：“秦先生，我家掌柜的说了，只要您去咱们花月阁，每月提供二十五两银子的俸禄，除食宿之外，花月阁的姑娘您可以随意选择侍寝！”
“哗！”
人群中当时就爆发一团喧哗，那花月阁在江陵两岸颇有名气，虽不是顶尖，但也至少拥有百名妙龄女子，即便每夜换一个侍寝，也要三个月才能睡遍呢！啧啧，秦先生还真是好福气，说成是夜夜做新郎也不为过！
岚姐、楚轩、徐老爹也听得目瞪口呆，说书人能混到秦百川这种地步，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唯有徐秀脸色铁青，哼道：“这些青楼真不要脸，竟使出这种下流手段！”
“商场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没什么奇怪。”秦百川心里倒是如明镜一般，在场的这些青楼“高管”，看中的也无非是自己会说才子佳人的故事，会唱小曲儿而已。
“大哥，你不会去的，对不对？”徐秀有些担忧的问道。实话说，那花月阁开出的条件恐怕普天下人都难以抗拒。
“大哥再怎么饥渴，也不会首先失身给妓 女。”秦百川咧嘴一笑。阁楼的女人随便睡，这比当皇帝都过瘾，要说秦百川没有一点点心动根本就是骗人。不过心动归心动，这个时代又没TT，真一个个睡过去，恐怕不到一个月就得染病而死。
示意楚轩等人找个地方落座，秦百川站在岚姐准备的卡座后面，居高临下的对一楼观众抱拳，笑道：“多谢诸位的厚爱，秦某人感激不尽。但现在正是说书的时节，秦某人不敢拖延，扫了大家的兴致。待我将书说完，若有意让百川前往贵地说书的客官再与我详谈。”
“秦先生果然敬业，我等便在此恭候！”青楼来人也都不敢托大，齐声应和。
秦百川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猛的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全场登时肃静，鸦雀无声：“上回书咱们说到西山一窟鬼马上就要命丧在史家兄弟的一群狼虫虎豹之下，正在这时，天空中传来嘹亮的雕鸣，来人朗声喝住大战双方。”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却见在那一轮明月之下，一头体型庞大，两翼展开足有十米的大雕悬浮头顶，那雕背上站着一位身材俊朗的男子，这人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模样，但一双神目如电，背后背着一把厚重长剑，衣衫飘飘，却是少了一条手臂！”
根据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再加上一些想象，秦百川声情并茂，将神雕大侠出场时的威风凛凛描述的淋漓尽致，听得观众门也是如痴如狂。
转眼间，一个时辰便要走到尾声，口干舌燥的秦百川趁着喘息的空荡，咕嘟嘟喝光了一碗茶水，最后缓缓扬起惊堂木：“杨过想起失散十六年的妻子小龙女，不觉心中疼痛，喟然道：‘黯然xiaohun者，唯离别也！’预知黯然xiaohun掌有何名堂，请听下回：临别际三枚金针，有约定襄阳祝寿！”
“啪！”
“啊！”
随着惊堂木重重落下，楼上楼下一群人好似顿时如梦方醒，一个个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满脸期待的看着秦百川。
“啪！”
还不等众人开口央求，秦百川手里的惊堂木再次响起，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秦百川面带微笑，声音徒然提高了几分：“喝临江金丹清酒，趁兴寻花问柳！今天的故事由临江酒馆鲁初血鲁掌柜冠名播出，为答谢鲁掌柜对秦某人的厚爱，我将为他多说盏茶时间。”
“哈哈，哈哈，好，好一句‘喝临江金丹清酒，趁兴寻花问柳！’秦先生大才，一语便道破我临江酒馆的真谛！”秦百川话音刚落，一直在门口挤不过去的临江酒馆鲁初雪鲁大掌柜忽然爆发出扬天长笑，那模样竟好似疯狂一般。
其余人等也纷纷回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着这位鲁掌柜。以前大家不是没有要求过秦先生多说一会，可是人家从来不理睬，也不知道那鲁掌柜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秦先生也破了例。
“喝临江金丹清酒，趁兴寻花问柳！秦先生信守诺言，不仅推荐了我临江酒馆，还为我想好了题词，回去之后我必定请人书写，悬挂门楣！”那位鲁掌柜算是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大声道：“从即日起，但凡听《神雕》的朋友去小店饮酒，我一律给予九折优惠！”
秦百川呵呵一笑，这鲁掌柜倒是一位人才，竟懂得如何抓住时机进行优惠营销。
第022章冠名播出
“既是秦先生金口推荐，今晚少不得要去临江酒馆品尝一番！”一众贩夫走卒哈哈大笑，齐声喊道：“便请先生速速演说下文，以免大家等待之苦！”
秦百川也不耽误，当即便履行了诺言，盏茶时间转眼即过，他这才收拢手中折扇，对楼下仍旧意犹未尽的观众笑道：“以上便是今日《神雕》全部内容，诸位若想知道后续内容，明日便请早吧。”
“秦先生留步！”秦百川刚刚转身，楼下那花月阁的龟奴便匆忙道：“我花月阁诚心聘请秦先生，不管先生有何条件尽管开口，我回去如实禀告掌柜，他必定全部答应！”
“秦先生！”春华楼那账房先生也狠狠咬牙：“以前只听人说《神雕》如何情节曲折，引人入胜，今日亲听才知道竟是如此精彩！罢了罢了，花月阁能出多少银子，我春华楼可以提升三成！”
“老刁，你什么意思！”花月阁的龟奴闻言便是大怒：“怎么？你们春华楼还敢与我花月阁一较长短不成？”
“哼，各为其主，我又有何不敢？虽然花月阁有些名气，但春华楼却也未必怕了你们！”那账房先生也是寸步不让。
趁着两个人言语冲突间，其他青楼酒肆的代表抓住机会，纷纷向秦百川抛出了橄榄枝，说辞虽各有不同，但目的却完全一致。
眼看着楼下争吵越来越激烈，秦百川心里简直就乐开花了，争，争得越激烈哥才有赚大钱的可能。心里虽是这么想，但脸上却露出一派为难之色，开口道：“看在秦某人的面上，诸位先暂且安静。”
“都住嘴，听听秦先生怎么说！”为了给秦百川留下好印象，春华楼的账房先生怒吼一声，随后抱拳道：“秦先生，愿闻高见！”
“高见不敢谈，只有几句掏心窝的话。”秦百川脸上一派真诚之色：“秦某人自北而来，孤居江陵毫无背景，今日诸位相邀我本想答应，可是又怕扫了其他势力的面子，为秦某人的安危埋下祸患。”
众人纷纷点头，秦百川这话说得很直接，也的确够坦诚，毕竟能建立青楼的人物背后肯定有官府或者民间势力撑腰，以他秦百川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
“秦先生，这种时候最关键的就是不要站错队伍！我花月阁在此保证，谁敢找秦先生的麻烦，就是跟花月阁过不去！”花月阁的龟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大声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秦百川却是不为所动：“再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秦某人也不打算因此而得罪其他势力。”
“秦先生是明白人，恐怕心中早有计较，这便都说出来吧！”春华楼的账房先生见他神色自若，开口说道。
“好！”秦百川挺直了身子，笑道：“秦某人打算即日起招收至少十位学徒，日后便由他们代表我前往说书，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秦先生，请恕我直言。”那账房先生开口道：“《神雕》固然精彩，但却也是先生神乎其技，凭借言语将故事娓娓道来，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现在《神雕》已经名声在外，看官也是冲着秦先生而来。若是换成了旁人，即便是秦先生的弟子，恐怕大家也未必买账。”
“说书技巧可以慢慢学，只要故事吸引人，相信客人也会源源不断。”秦百川笑了笑，道：“可能大家都还不知道，《神雕》完结之后，传承于独孤求败的玄铁重剑被杨过重新铸造，打造成了两把兵器，刀为屠龙刀，剑为倚天剑，锋芒所指，无坚不摧。更为恐怖的是，那刀身当中藏有杨过曾经修炼过的《九阴真经》，而倚天剑中藏有天下第一兵法，《武穆遗书》。”
秦百川顿了顿，众人却皱起了眉头，这正说正事儿呢，怎么突然又说起书了？秦百川思维跳跃太大，大家有点跟不上，但是听他说什么屠龙刀、倚天剑，好像很有意思的感觉。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见众人茫然不解，秦百川忽然提高了几分声音，道：“《神雕侠侣》说完之后，我打算让我的徒弟说它的续集《倚天屠龙记》，不知道大家可有兴趣？”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真有气势！”一楼角落之内，一位白衣公子抚掌赞叹，高声叫好。循着声音看去，秦百川对这白衣公子倒是有些印象，正是昨天打赏了碎银子的那位。
秦百川对白衣公子微微点头，又说道：“大家如果觉得后续不过瘾，那不知你们可还记得，《神雕》里曾说过杨过的父亲杨康与郭靖是结拜兄弟，对于上一代人的恩怨我几乎很少提及，如果我让徒弟再说一部《射雕英雄传》，讲讲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中神通华山论剑的故事，不知道大家可有兴趣？”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这两部书都说完，我让徒弟再讲讲一个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小厮，如何阴差阳错的做了太监，如何成为了天地会青木堂的堂主，又如何娶了七个美艳如花娘子的故事。不知道大家可有兴趣？”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等那部《韦小宝》讲完了我再让徒弟说说那六如公子‘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故事，不知大家可有兴趣？所谓六如，‘贪酒如命，疾恶如仇，爱友如己，挥金如土，出刀如飞，视死如归’！”
秦百川口若悬河，只三言两语便将一部部书籍的故事梗概描述清楚，只听得人人神色异样，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别说那些观众了，就算说了一辈子书的徐老爹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怎的有这么多听梗概就让人欲罢不能的故事？
“不管怎样，我把话说在前头。不管许我多少银两，秦某人不会接受任何邀请，但诸位可以首先预订我的徒弟。”秦百川指了指岚姐，笑道：“想让我徒弟前往贵地的财主，便到岚姐那里报名，我会按照先后顺序，派人过去。”
“前三天是试说期，完全是免费，到时候也请诸位进行考核。若是觉得他们达到了要求，便到岚姐那里开出酬劳，我会根据银子多少依次跟你们签订合约；若是觉得他们不行，便是秦某人无能。”
秦百川话音刚落，岚姐美眸顿时便是一亮，心里赞叹不已。秦百川话说得滴水不漏，同时也将主动权还给了那些青楼，就算合作不成也埋怨不到秦百川。另一方面，一旦秦百川的徒弟表现出色，那些青楼必定争相竞价，说不定能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
“秦先生已经照顾了诸位的情绪，你们也莫要再苦苦相逼。”坐在角落的那位白衣公子见众人有些不甘心，皱眉开口。
他衣着华贵，举止从容，缓缓的站起身看着秦百川道：“秦先生，那冠名播出又是怎个说法？是不是有了这个名头，便能请先生多说一时半会？”
“公子见笑了。”单从打扮上便能看出这白衣公子不是普通人，秦百川也不托大，抱了抱拳道：“这冠名播出是秦某人昨晚才想出来的点子，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只要出得起银子，秦某人非但可以专门为冠名人开口说书，甚至可以将书中主角的名字用冠名人的名字代替。”
“噗！”众人全都是一愣，徐老爹更是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浑浊的老眼当中满是震惊之色，丫的，活了大半辈子，竟没想到说书还能收取冠名费！
这就是小秦变着法从旁人口袋里忽悠银子的手段？徐老爹见楼下大部分人眼里都带着期待之色，他心头猛震，试问，谁又不想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若是银子允许，就连他徐天德也恨不能让自己的名字流传在大街小巷。
“出得起银子就行？”白衣公子脸上闪过一道不快，语气生硬了几分：“难不成大真国、大银国出了银子让秦先生为他们歌功颂德，你也照做不误？”
原则上，秦百川还真没什么民族偏见，但是敏锐的察觉到那公子语气中的变化，他应变能力更是极强：“公子说笑了。秦某人虽是下贱百姓，但却也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就算那些蛮荒异族给我金山银山，我也断不会为他们说一句好话！”
“好！”
甭管心里怎么想，但秦百川脸上却是义正词严，一番话说得众人同时叫好。
“好，说得好！”那白衣公子脸色多云转晴，高声道：“既如此，我便出五百两银子，为先生下一次说书冠名！”
“哗！”
对这些贩夫走卒来说，五百两银子那可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知公子有何要求？”秦百川心里也是微微一颤，从出手阔绰程度来说，这家伙似乎不比楚轩那败家子弱啊。
“二十年前，我大颂有一位著名的抗银英雄，岳翔！岳大元帅身经百战却不幸被奸人所害，实在是令人痛惜！”白衣公子面色悲壮：“听闻先生一曲《丁香花》名震江陵，若是能以同样手法编一曲歌颂岳大元帅的小调，这五百两银子就归先生！”
话音落下，白衣公子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第023章炒作
听完白衣公子的要求，秦百川心里几乎都要笑出了声音，但脸上却是一片为难之色：“岳大元帅是民族英雄，我做得小调又岂能唱出他的神韵？公子，你这倒是为难我了。”
众人也都是连连点头，那岳大元帅简直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就算秦先生口齿伶俐，满腹才华，一个文人又岂能做出什么浴血沙场、慷慨豪迈的小调？
“秦先生又何必自谦？”白衣公子却不买账，笑道：“我在这望江楼听了半个月的书，《神雕》故事引经据典，又岂是庸庸之才所能讲述？”
“既公子信任，那我勉强一试。”秦百川依旧是一脸的“为难”，苦笑道：“不过，我需要七日的时间准备……”
“七日就七日！”白衣公子抱了抱拳：“七日后，愿闻先生惊世之作！若在下满意，非但会追加冠名费用，更会邀请先生，促膝长谈！”
那白衣公子说完，也不等秦百川答应，迈开步伐扬长而去。
“小环，去把银票拿上来。”秦百川吩咐了一句，待小环将银票拿在手里，他这才笑道：“冠名播出的规矩大致就是这样，稍后我将细化具体规则，有意冠名的朋友便去找岚姐详谈。”
秦百川挥手让众人散去，对岚姐笑道：“岚姐，未经过你同意便做出了安排，请岚姐多多照顾一二。”
“秦先生，你这说得又是哪里话？”岚姐风情万种的一笑：“虽我也经商多年，但在如何掌握人心，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拿银子出来，我自愧不如。就算你不安排给我，我也想以后跟你多多靠近，学两手赚钱的本事。”
“秦大哥，天色已经不早，不如就由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聊如何？”秦百川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岚姐，而不是自己这个开门大弟子，楚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正好我也有事要交代你去做。”秦百川点头答应，笑道：“不如让人打来酒菜，咱们就在这望江楼小聚一番。”
“我马上去办！”楚轩哪里敢有半点耽误，飞也似的跑下楼去。
不多时，楚轩便带着酒楼的伙计去而复返，一道道喷香的饭菜摆在桌上，岚姐作为望江楼的主人便坐了主位，徐老爹因为年龄关系坐在主陪位置，老头脸色通红，尚未喝酒便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秦百川坐在岚姐右侧，楚轩坐在他的下首，见徐秀站在徐老爹的背后，秦百川皱了皱眉头：“秀儿，你怎么不坐？”
“大哥，你们吃吧，我站着就好。”徐秀摇摇头：“秀儿是女儿身，若是跟大哥、楚公子同席，传扬出去对你们名声不好。”
秦百川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矩，女子不得同席，岚姐是主人才有此例外。
小姑娘满脸委屈之色，秦百川有些心疼：“大哥不过就是一说书人，还有什么名声？让你坐下便坐下，又何必顾忌那许多？”
“秦大哥说得对！”楚轩站起身走到徐老爹一侧，指着秦百川身旁的凳子，笑道：“真论身份地位，楚轩是晚辈，更没有落座的资格。小师娘，你就坐在秦大哥身旁，若是谁敢背后嚼舌头，楚轩替你出头！”
“楚公子，你乱说什么呢！”徐秀当即脸如火烧，尖尖的下巴都要垂到饱满的胸口，嗫喏道：“我……我跟大哥清白呢……可不是你说的……小、小师娘！”
徐秀的羞态换来众人会心一笑，秦百川笑了笑，道：“大哥还有正事要说，赶紧坐下！”
“嗯！”徐秀这才乖巧的轻点臻首，坐在了秦百川的旁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秦百川始终没有交代事情的意思，楚轩忍不住开口道：“秦大哥，你到底要安排楚轩去做何事？不如现在便一并说出来，我好早作打算。”
“是啊，小秦，我一直想问来着。”徐老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你收了那白衣公子五百两银子，可有把握谱出歌颂岳翔将军的小调？老头子见那白衣公子器宇轩昂，恐怕有些背景。”
“别急，一个个来。”秦百川擦了擦嘴，将那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徐老爹，我交给你三件事。第一件，拿着钱去买一套房子，不用省，少于五百两的不买，如果不够就先问楚轩借。”
“少于五百两的不买？”徐老爹咧了咧嘴，又心疼又欢喜。心疼的是这五百两银子马上就要灰飞烟灭，欢喜的是，这小秦对自己和秀儿还真舍得花银子呢。
“大哥，你对我真好。”徐秀满脸幸福的看着大哥，水汪汪的眼睛当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倾慕。
“第二件事，现在可以去帮我找十个学徒了吧？我考虑了一下，如果有女子不嫌戏子身份卑微，倒也可以招收进来。”
“没问题！”有了银子就好办事，见过秦百川的敛财能力，徐老爹满口答应：“别说十个，二十个都可以！”
“那也不用，宁缺毋滥。”秦百川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细细品味，道：“这段时间我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第三件事我打算先跟老爹你讲述一遍《倚天屠龙记》的故事，由你代我传授他们，可好？”
“这样……不太好吧……”徐老爹迟疑了一下，说书人的故事就好像才子的诗词，岂能随随便便传授给别人？但是转念想想自己跟小秦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我原本也觉得不太好，毕竟徐老爹年事已高，未必能记住那许多情节。”秦百川也叹气道：“可惜，现在除了你之外，我无人可用。”
“小秦，你这是什么意思？”徐老爹当即勃然大怒：“老头子说了一辈子书，还能不如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哼！只要你把故事梗概说给我听，老头子便能给你培养出十个合格的说书人！”
“哎，也只能希望如此了。”秦百川无可奈何的说道。
“小秦，你——”徐老爹怒气不消。
“爹，你中了大哥的激将法啦！”徐秀实在看不过去，大声提醒。
见秦百川笑出了声音，岚姐和楚轩也是偷笑不已，徐老爹这才晓得上当，指着秦百川道：“你这小子……哼哼……老头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岚姐，除了交代你帮我记录预定徒弟的那些青楼名字之外，我还需要利用你的名头帮我做一场炒作。”秦百川神色凝重，对岚姐说道。
“咦？”岚姐盯着秦百川看了许久，最后弱弱地问道：“秦先生，什么叫做炒作？”
“哦，就是一种有针对性、有预谋的商业活动，简单来说就是引起更多人的关注，赚银子。”秦百川简单解释了一句，又道：“望江楼听书的人数虽多，但他们并不是主流消费群体，哦，指的是大家都不是有钱人，想从他们身上赚银子太难。恰好今天那位白衣公子买断了冠名费，我想借此机会赚读书人的银子。”
“具体如何操作？”岚姐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位秦先生的思维天马行空，跟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一个时代。
“借助昨天我斗败读书人的‘势’，推出‘读书人二难望江楼，逼云岚春宵一度’为主题的宣传单，派人前往青楼宣传、发放，吸引那些读书人过来。”秦百川笑道：“昨天的事传扬出去，恐怕很多江陵读书人看我都不爽，再有春宵一度的名头，恐怕七天后，会有很多才子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凑热闹。”
“读书人二难望江楼，逼云岚春宵一度……”岚姐俏脸当场就是一怔，曾为青楼花魁的她自不会在意这些颇有些荤腥的字眼，只是一刹那便被秦百川的说辞震慑当场。
如秦百川所说，望江楼的读书人斗败楚轩并收之为徒，此时恐怕早就传遍了江陵两岸，而之所以没人找麻烦是那些读书人顾忌身份，况且再有自己的美色作为引子，七天后，那些读书人又岂能不趋之若鹜？
“秦先生是打算当着江陵读书人的面演唱小曲，赢得更高的声望？”岚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家伙步步为营，竟将一切都算计在内。
“岚姐以为不可行？”秦百川反问。
“可行是可行，可是先生想过没有……那白衣公子本是好意，你岂不是抹黑于他？再有，徐老爹也说了，岳翔岳大元帅名震大颂，歌颂他的小曲多如牛毛，你真能脱颖而出？”岚姐不如担忧的说道。
“炒作本来就都是阴谋，我们偷偷地派人去做宣传，即便白衣公子发怒，我们也可以说是别人眼红，故意挑拨我们和他的矛盾。”秦百川呵呵一笑。
“无商不奸……”岚姐忽然觉得这个词儿很适合秦百川，但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商人，这话岂不是把自己也骂了？
“歌颂岳大元帅的小曲太多，我肯定不会脱颖而出。”秦百川这才把目光看向楚轩：“但是楚轩音乐天赋比我高，他会博得满堂喝彩。”
“秦大哥，你什么意思？”楚轩当即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是打算让我替你上台演唱？”
“我说过，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做事，我会让你成为大颂万千少女的偶像。”秦百川高深莫测的一笑，楚轩则大有一副知遇之恩的感觉。
第024章又遇冰山美人
白衣公子冠名那一块秦百川倒是不担心，目前首要问题是如何处理徐老爹招收的十个徒弟。既然将自己的计划展露了一角，秦百川也没藏着掖着，将上午在徐老爹家中书写的发展规划拿了出来。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许多东西，但说的简单一些无非就是现代买断员工用的合同，比如秦百川雇佣他们一年，给他们五十两银子，在聘用期间双方需要承担的权利与义务等等。生怕岚姐他们看不懂，秦百川便不惜浪费口水，将现代公司常用的工作规范、工资待遇、福利制度等一一道来，直听得岚姐目瞪口呆。
那雇佣合同倒也罢了，也就相当于随便买个小厮而已，但是那些什么除了基本工资待遇之外，还要根据员工的表现设立一部分奖金，用以激励员工？除了奖金之外，员工每月至少还要休息一天，去做自己的事情？还要在盈利之际举行全公司聚会？甚至还要在春暖花开之时举行郊游？甚至在工作时间受伤还要公司负责出钱诊治？
虽对秦百川嘴里的那些新名词一知半解，但是岚姐也听出了大概的意思。天啊……如果秦百川的这份“合同”贯彻执行，那下属的员工岂不是要幸福死了？恐怕到时候拿着棒子赶他们他们都不会走！
要说其中震撼最大的却并不是岚姐，而是楚轩。他本就出身工坊，家中佣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平时管理起来累得半死。听秦百川分析员工心态，以及如何利用手段刺激员工的积极性，再制定何种规章制度，形成用制度去管人而并非人管人的操作模式，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楚轩骇然的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随着了解的逐步加深，楚轩也越来越觉得拜秦百川为师的确是明智之举，起码那苏木卿在见识上就已经远远不如他。跟秦百川越聊越是投机，越聊越是震惊，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岚姐、楚轩、徐老爹都对自己的构想极为上心，这倒是有些出乎秦百川的预料，当下秦百川提点，楚轩记录，只一个时辰内便将所有计划一一落实，形成了大颂历史上第一份策划案。
完成这些之后，乘着酒兴，众人要求秦百川说一段《倚天屠龙记》的内容，秦百川倒也没有拒绝，简明扼要的将神雕说完后，便将郭襄目送杨过离开，如何心神不宁，如何创建了峨眉派的故事娓娓道来，直听得楚轩叹惋，岚姐动容。
“徐老爹，你记住了几成？”口干舌燥的说了一个多时辰也才将《倚天屠龙记》说了一小半而已，趁着喝茶的空当，秦百川开口问道。毕竟他今天浪费口水可不是逗乐，主要是想把故事传给徐老爹。
秦百川让自己去替他带徒弟，可这语气中明显充斥着对自己的不信任，徐老爹神色倨傲的哼了一声，也从郭襄与杨过等人分别之后说起，虽没有秦百川这位“原著者”的神韵，但倒也中规中矩，将一段故事说得荡气回肠。
秦百川心下大喜，有徐老爹帮忙，以后自己可就免除了天天教徒之苦。挑徐老爹表述不清的地方进行了一番指点后，明月高悬，秦百川便站起身来向云岚告别：“剩下的事情有劳岚姐费心，若是日后秦某人能赚得银子，必定至少拿出三成向岚姐表示感谢。”
岚姐在江陵人头熟络，日后想要发展还少不了仰仗她的地方，因此秦百川倒也不吝啬，开口便给出了三成的抽头。
岚姐摇头一笑，道：“先生，云岚几次将你在心里放在了极高的位置，但是你一开口就会让我觉得始终是看低了些。先生也请放心，你所交代的事情云岚丁当竭尽全力，若是日后先生飞黄腾达，莫要忘记云岚今日的小恩小惠才是。”
“岚姐，我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要说今天最高兴的倒是徐秀，亲眼见到大哥谈笑风生之间那云岚、那楚轩都要肃然起敬，小妮子心里便充斥着难掩的满足感。
楚轩听闻恩师还住在破庙当中，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出言邀请他跟自己回去或帮他开间客栈，但秦百川摇头拒绝：“我还是回自己的破庙，你不用勉强我。楚轩，这段时间你多往望江楼跑跑，帮岚姐打点一些事情。另外，我会抽个时间教你小调，七天后你替我登台。”
“楚轩听从秦大哥吩咐！”楚轩挺起胸膛，大声道。
“行了，回去早点睡。”秦百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转身就走。
“大哥，天黑，你慢点！”眼看着秦百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徐秀不放心的大喊。
今天虽然忙碌，但总算是迈出了创业大计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且还有楚轩和那白衣公子总计一千两银子入账，秦百川心情极好，一路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月色的映衬下，破庙已经赫然在目，秦百川很猥琐的站在江边一块礁石后方尿了泡尿，舒服得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提着裤子转出礁石，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条窈窕的人影。那女子身穿一袭白衣，便如圣洁的莲花一般，月光洒落在她动人的娇躯之上，竟似乎泛起了一丝光芒。满头秀发随风飞舞，她孤傲的站在那里，便好像九天玄女降落人间。
秦百川的脚步声似惊动了那女子，她缓缓回头，秦百川这才看清，这女人身穿象牙白缀金币锦缎立领窄袖长裙，长裙裁剪合体，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完全的展现出来。裙下摆处绣着栩栩如生的开屏孔雀，单从那刺绣的工艺上便知道这裙子造价不菲。
她一张绝美的小脸，额头上方那乌黑亮丽的秀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轻拢慢捻的云鬓上插着一支金钗，露出一双如凝脂似珠玉的小手，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绿色的玉佩，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脚下是一双白色绣花鞋，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就连天地万物在她面前都失去了颜色。
美的让人心颤，美的动人心魄，可是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质，就好像万年冰雕，根本不近一丝人情。尤其是那清冷的目光，几乎都要将秦百川彻底凝固。
“是你？”看清楚那女子的相貌之后，秦百川几乎干涩着嗓子道。这美女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救上来的超级变 态：“你不是坐车回江陵主城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
说话间，秦百川睁大眼睛仔细打量，换上女装之后，这冰山美人浑身都流露出一股子高傲、冷漠的女神气质，别说放在大颂，就算是放在现代，这妞也绝对是无数富豪争抢的极品。
秦百川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秦百川，大颂以含蓄为美，讲究目不斜视，可这家伙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四处乱瞧，让她浑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咦？既然来了怎么不说话？”秦百川嬉皮笑脸的道：“我说妹儿啊，今天喝酒了没啊？不是又想要跳江吧？”
“你闭嘴！”冰山美女脸上徒然浮现起一团怒气，大声呵斥。
“行，那我闭嘴。”秦百川有种恍惚的感觉，这女人生气的样子倒是跟他前女友有九分想象。心里叹口气，脸上咧嘴笑道：“看样子你是来找我的吧？我先把嘴闭上，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措辞再跟我说啊。”
见冰山美女脸上闪过一道不快，秦百川嘿嘿一笑，调戏调戏冷冰冰的大美女，将仙子拽落凡尘似乎也是一件挺美妙的事情，毫不避讳扯起自己的裤子，将充当腰带的破麻绳利索的系好。
“你要不要这么无耻？”冰山美女清冷的小脸上带着又急又怒的表情，见他动作猥琐，急忙别过脸去，哪里敢再看一眼。
“提提裤子就是无耻？”秦百川系好了腰带，坦然的道：“哪里不舒服就整哪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咱们是山野小民，可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再说，论无耻，我可不敢和某些女扮男装，饮清酒、装龙阳断袖的人相提并论哟！”
“望江楼开讲《神雕》，音律绝对令才子退让，一曲《丁香花》使得闻者落泪，这也是山野小民能做出来的事情？”直接过滤了秦百川后面的无耻言论，冰山美人语气当中没有任何情感，冷笑道。
“山野小民就不会说几个对子，唱几首小调了？啧啧，大美女，这么说的话你也太看不起天下人了。”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随即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做那些东西的人的确不是山野小民，而我不过是抄袭借用而已。”
“抄袭旁人的东西还能说得这般光明正大，这不是无耻又是什么？”冰山美女倒是相信秦百川的说辞，毕竟从他的穿着打扮以及行为语言上来看，她实在无法将他和什么高人弟子、隐士名宿联系起来。
“张嘴无耻闭嘴无耻，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丫的故意挑衅我吧？”秦百川背负着手扭头就走：“拜拜，哥要休息。”
“你站住！”只那一瞬间，冰山美女便气得浑身颤抖，想她在大颂主城那可是无数读书人千方百计想要接近、丝毫不敢亵渎的存在，可是这吊儿郎当的说书人却是一点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高冷女神有种被打落凡尘的感觉。
第025章跟我成亲
“想让我站住也行，注意点跟我说话的语气。”秦百川心里也清楚，似这种极品美女身边肯定少不了男人，越是表现得听话、顺从，只会让她看不起，要是表现得随意一点，她偏偏会跟你纠缠不休。
女人都是这样，俩字儿，欠抽。
“秦百川，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能让我为你改变说话语气？”高冷女神显然不愿意被秦百川压制，扬起尖尖的下巴，倨傲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秦百川微微一愣。
“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奇怪？”冰山美女冷哼一声：“你为什么要说‘也’？”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冰山美女带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秦百川颇有些不爽：“我没有资格让你改变说话语气，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站住？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有些来头，可是哥凭本事说书吃饭，赚了银钱养家糊口，却不曾拿了你半文，凭什么你就觉得自己比我高贵？”
秦百川冷笑道：“有地方睡觉就赶紧走，别在这讨人嫌，没地方睡就说点好话，哥再收留你一个晚上……啧啧，现在我倒是有些怀念昨天晚上，美人入怀，娇嫩如花……早知道你这样恩将仇报，哥装什么正人君子？”
“秦百川，你不要太过分了！”冰山美女只觉得心跳加速，七窍生烟，若不是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她甚至恨不能冲过去撕烂秦百川的那张臭嘴。怒气冲天的同时，冰山美女心里也闪过一丝疑惑，似这样牙尖嘴利之人，真的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吗？
“到底是谁过分？”秦百川似笑非笑：“对我们低贱的说书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口水就是银子！你知不知道，在望江楼哥要是说这么久的话，至少能收入一两银子！”
“银子？银子我有！”冰山美女眼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伸手便从腰间掏出一锭闪闪发亮银子，平胸举起之后冷漠的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三个问题，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回答问题就有银子？不错不错，哥喜欢！”别说这女人跟前女友有些像，就说昨晚把人家浑身都摸了个遍，秦百川也不好意思在没有弄清楚她前来的目的之前离开。
因此，冰山美女银子刚一拿出，秦百川便就坡下驴，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如守财奴一般把银子拿在手里：“总算是有钱了哟！美女，你快点问啊，问完了我还要去花月阁找我的小相好呐！啧啧，你是不知道啊，那妞在床上跟小猫似的，挠得你心都痒痒哟！”
“无耻之徒！”冰山美女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咬牙问道：“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可曾婚配？银子我已经给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这么简单啊，看来这银子赚得也太容易了些。”秦百川大笑：“我是开封人士，家中就只有我一个。这不，我准备多存点银子，然后好去花月阁帮我小相好赎身、成亲。”
“这么说你还未曾婚配？”冰山美女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低头沉吟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你可是喜欢银子？”
“废话，银子这东西谁不喜欢？”秦百川深情的看着手里白花花的十两纹银，流着口水道：“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但银子总归是越多越好。”
“我给你一个赚银子的机会！”见他那副财迷的模样，冰山美女好像抓到了把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每个月给你五十两银子的开销，做满五年，额外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这么多？”秦百川睁大了眼睛，神情错愕。
“这只是基础条件，若是你表现的好，我还有额外的打赏。”冰山美女面无表情，认真的道：“不过，这五年当中，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绝不能有任何异议！”
“妹儿啊，你不是想让我做鸭子吧？”秦百川吓得脸色惨白，双臂猥琐的护在前胸，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虽然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可是一想到要跟男人搂搂抱抱、亲亲小嘴，我就想吐！不行不行，你还是另找旁人吧，这银子我赚不来！”
“什么是鸭子？”冰山美女先是愣了愣，随后看到秦百川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心里顿时也就明白过来。这也难怪，昨天她女扮男装，又饮了清酒，的确有些龙阳断袖之嫌。
“放心，我没那么无聊！”秦百川那副“楚楚可怜”、“宁死不从”的表情让冰山大美女又气又闷，当下把心一横，直言不讳的道：“我要你跟我成亲！”
“卧槽！！”秦百川这回是真有些懵了。尼玛，什么情况？天上掉下来个大美女，要自己跟他成亲？
“我再重复一遍，我要你跟我成亲，今晚便签了婚约，明天一早便去户部备案！”既然已经开口，冰山大美女似豁出去了，全盘托出。
“妹儿啊，你不是跟我闹着玩吧？”秦百川满脸的震惊之色：“说破大天咱们也才见过两次，彼此都还不了解呢，我怎么跟你成亲？再说了，我才华横溢，在这江陵两岸有些名声，像我这样的大明星，岂能随随便便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成亲？”
秦百川这话说的七分戏谑，三分正经。单从长相上来说，这冰山大美女绝对是万里挑一，让他也有些自惭形秽，如果单纯的玩一玩，那绝对是天下最爽的事情。可成亲是成亲，已经逐步把自己当成大颂人的秦百川在这件事上绝不会儿戏。
“秦百川，你莫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些！你去江陵主城打听打听，我瞿溪不是来历不明之徒，更不是你嘴里的小相好那种不知廉耻之辈！”冰山大美女又气又恼，大声争辩。
“原来你叫瞿溪……挺好听……哦，对了，以前我知道一个女神叫瞿颖，身材也是一级棒。”秦百川点头说道。
“你以前的事我不想知道，也没任何兴趣！”瞿溪打断他的话，听天由命的道：“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再过半年的时间我就十九岁了。按照大颂律令，十九岁若还不成亲，我要么被指定为妻，要么被拉入军中沦为娼妓……我早就在物色成亲的人选。”
“等等，等等啊……让我想想。”秦百川思索了一下，道：“毫不夸张的说，以瞿小姐的相貌，随便放出风来，恐怕门当户对、上门提亲的读书人应该从江陵主城排到这江陵两岸吧？为什么你偏偏选择我？”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瞿溪俏脸含怒：“我不知那清酒玄妙，昨晚若是让我落水而死，我便也算解脱。可我偏偏遇到了你，偏偏跟你同床共枕……哼，我的清白、名节都毁在你手，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我不喜欢这个说法。”秦百川心里有些恼怒，白了瞿溪一眼：“已经跟你说过，我救你是本能之举，虽同床共枕，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昨晚的事，又何来毁你清白名节之说？”
“就算你能守口如瓶，我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存心有天知，冰山大美女显然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多说无益！只要你跟我签了婚约，我便每月给你五十两银子！最多五年，五年之后咱们分道扬镳，我会根据那时候的情况，一次性给你一千两、两千两，甚至三千两银子！凭你自己，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瞿大小姐，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这妞始终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好像有钱多了不起似的：“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秦某人虽然穷，虽然只是一个臭说书的，可我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银子固然是越多越好，但秦某人不会为了区区的一点银子随随便便出卖自己五年！”
“在你看来，我秦某人猥琐，下流，占尽了你的便宜，在你看来，我秦某人自以为是，甚至是愚蠢可笑，在你看来，我秦某人此时应该单膝下跪，感激涕零，那你可想错了，也太不了解我了！”
秦百川声音提高了八度：“古语云，饿死不吃嗟来之食，或许你会觉得我狂妄，自负，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五年之内，秦某人必定积累丰厚身家，绝不逊色你这种出身富贵、徒有其表的富豪小姐！”
“你说谁徒有其表？”瞿溪万万没有想到，在她眼里一个根本上不得台面的臭说书的竟拒绝了她的要求，更可气的是，她九岁执掌家业，这么多年一个人东奔西走，把家业发展壮大，难道这在他眼里只是徒有其表？
见大美女满脸委屈，秦百川觉得自己话说得也许有些重了，诚恳的道：“或许你有些本事，不过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这样吧，如果你给我机会，我愿意堂堂正正的追求你，等我们相互了解的足够多，我会抬着彩礼上门，当众下跪求你嫁给我。但是，如果你现在逼我成亲，不管是什么目的，秦某人是正经人，绝不会接受。”
“你是正经人，难道我就不是了吗？”瞿溪呼吸急促，双眼几乎要喷出火光。
第026章以死相逼
秦百川脸上带笑，瞿溪却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这个臭说书的是不是有病？她真不知道一个身份地位如此卑微的小子是哪里来的勇气拒绝自己的提议。
美眸中闪烁着怒火，瞿溪咬牙道：“你自己也知道喜欢我的人可以从主城排到江陵两岸，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些人中无一不是身负才华的士人学子？无一不是商家巨贾的继承人？”
“跟我没关系，不太了解。”秦百川挥了挥手。
“好，那我问你，大颂讲究门当户对，以你的身份又凭什么追求我？凭什么让我嫁给你？”瞿溪倨傲的抬起头。
“妹儿啊，你还真欠抽啊！”话里话外都是癞蛤蟆和美丽天鹅的意思，秦百川不爽的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佛法里也说世事无常，你凭什么就以为自己会一直富贵？凭什么你就认为秦某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说不定几年之后，你沦为下等人，秦某人却是富甲一方，到时候别说明媒正娶，恐怕你还得哭着喊着要做我的通房大丫头呢！”
“你做梦！真有那一天，瞿溪宁受千刀万剐之苦，也不会看你脸色！”瞿溪终于爆发了出来：“别废话了！五千两银子，五年中你为我做事！”
“啧啧，五千两银子……啧啧……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还能开出更高的价格？”秦百川调笑的道。
“五年八千两！”瞿溪气呼呼的说道：“或者你开口，给我一个价格！”
“八千两就八千两，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秦百川笑道。
“你说！”瞿溪缓了口气，你秦百川说得大义凛然好像是个人物，但是银子给够了，你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出卖你那脆弱的原则？哼，古话说得真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
“条件很简单，这五年当中你要为我生至少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秦百川好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认真说道。
“你——”瞿大美女差点直接气死过去，颤抖的小手指着秦百川，大怒道：“秦百川，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跟你只是假成亲，根本不会有夫妻之实！你若想做那猥琐龌龊的事情，大可以拿着银子去替你小相好赎身！”
“论长相，论身材，论背景，你都胜过那小相好百倍，我又何必舍近求远？”秦百川大笑。
“果然是负心薄幸之徒！”瞿溪恨恨的说了一句，随后小拳头握得紧紧：“秦百川，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信不信，如果你敢不答应，三天之内，我就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威胁我？”秦百川挺直胸膛，傲然不惧：“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上午的时候将瞿大小姐的相貌绘制成图，旁边配合文字将事情前因后果说的一清二楚……当然，我着重介绍了瞿小姐的身材……嘿嘿，那份资料我放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一旦我发生任何意外，就会有人把它取出来印成十万份单子，满江陵城去发放。”
秦百川说谎也是说得不动声色，底气十足：“到时候秦某人死不足惜，可惜瞿小姐必定或落得个忘恩负义、谋杀亲夫的名声！”
“你……你……”瞿溪哪里知道他话里的真假，一时间竟乱了方寸，原本粉嫩的红唇顷刻间便毫无血色。
“要么给我机会咱们互相了解，要么给我钱，再给我生两个孩子，如果你都不答应，那没什么好谈的。”这个时代的女人肯定不会理解恋爱的重要性，秦百川也不打算再多浪费唇舌，哈欠连天的道：“考虑好了随时过来找我。”
“秦百川，是不是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答应跟我成亲？”见秦百川扭头要走，瞿溪声音冷漠。
“强扭的瓜不甜。我的妻子必定是因为爱我才跟我成亲，这是我的原则。”秦百川扭过头，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瞿溪看了秦百川一眼，那眼眸中充斥着冷漠、绝情、痛苦与煎熬，让秦百川心尖都是一颤。这种目光他太熟悉了，当初他前女友为了挽回他而惨遭拒绝后，也是用这种眼神盯了他许久。
见秦百川呆若木鸡似在回味着什么，瞿溪惨然一笑，站在江边上抬头看着明月当空，朱唇轻动：“身中清白人谁信，十年辛苦鬼不知……这便是命吧！”
“瞿小姐，你干什么！”
“噗通！”
“卧槽？！”眼看着瞿溪那动人的娇躯落入江水，飞溅的水花高高跃起，秦百川脑袋嗡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就跳入了水中。
“哗啦！”
两人先后落后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百川一把搂住瞿溪，将她的头带出水面，怒道：“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脑子有坑？不就是不答应成亲吗？这就要去死？”
瞿溪咳出了几口水，脑海中晕沉沉根本记不起任何事情。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抱在怀中，那个男人恼怒的咆哮回荡在耳旁，灼热的气浪喷在她的耳朵上，让她浑身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更让人面红耳赤的是，那男人作恶的大手不偏不正，正好覆盖住自己隆起的左胸，异样的感觉让她竟不由自主的想要瘫软在他怀里。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救我？放开，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会去死！”瞿溪奋力的挪动身子，想要躲开他的魔爪，可挣扎的结果却是迅速下沉。
“别乱动！”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憋的太久的缘故，秦百川也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掌心内清晰的传来她的骄傲，她的饱满，她的坚挺，她的火热，让秦百川也有些心猿意马。
“你赢了，你们全家都赢了！”秦百川硬生生的将她带到岸边，喘着粗气道：“行，我答应你！我TM不要钱，给你当老公！什么时候你玩够了，闹够了，再把老子当垃圾一样扔掉！”
又弄得跟个水鸭子差不多，秦百川气哄哄的将瞿溪扔在岸边，大步流星往破庙中走。
瞿溪清冷的脸上带着茫然无措的神情，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赢？她说自己赢了？在她看来，这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一件事，为何最后要落到以死相逼的地步？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吗？
瞿溪只觉得心乱如麻，他不过是自己找来应付朝廷律令以及家族威逼的棋子，纵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不公，但是多给他一些银子也就行了。瞿溪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推开破庙的门走了进去。
破庙当中的木材昨日早已用尽，那臭说书的推倒了神案上供奉的江神，抡起柴刀把江神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这个时代崇尚神明，瞿溪脸色大变：“你做什么？这么亵渎神灵，你会遭到天谴的！”
“干什么？昨天木柴都用来给你取暖，烤衣服，不劈开这木雕，你打算受寒感冒？”秦百川哪里管那么多，手里的柴刀扬起落下，再扬起又落下，顷刻间便把江神劈成了一段段：“遇到你就已经是遭了天谴，我还管的了那么多？”
昏暗的火光悄然燃起，瞿溪心头百味陈杂，这个臭说书的不惜冒犯江神，却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凉吗？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瞿溪有种莫名的哀伤感。
“过来烤烤火，我可不想刚跟你成亲，你就遭受风寒而死，让我守了寡。”瞿溪在江风中颤抖不已，秦百川的怒气早已消了大半。在火堆上拉了一条绳子，在绳子上搭了一件衣服作为“窗帘”，秦百川坐在一头，另外一头留给瞿溪。
这人就会嘴里花花，只听过女人守寡，男人又守得了什么来？有心不想过去，可是话还没跟他说清楚，而且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实在难受，瞿溪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与秦百川隔帘而坐。
“把衣服脱下来挂在旁边晾干，怕冷的话就把被子裹在身上。”秦百川将火撩拨的更旺，见瞿溪不敢动作，冷笑道：“怎么？害怕我吃了你？放心，我还没那么无聊！”
“谁还怕了你？”感觉到秦百川话里的不耐烦，瞿溪把心一横，反正便宜早就被这家伙占尽了，此时还何须示弱让他笑话？想到这，瞿溪解开长裙的扣子，将衣服脱下，挂在火堆旁边。
借着火光隐约可以看到瞿溪那道近乎完美的娇躯影像，秦百川重重叹口气，这妞要是能敞开心扉，跟自己好好谈谈，多多接触，恐怕就是她不逼他成亲，他也要使出百般手段将之收服了。
“秦百川，你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两个人呆坐了好久，瞿溪忍不住问道。
“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把话一次性说完。”秦百川又扔了几根木柴进去。
“我要求很简单，跟我签了婚约，必要的时候以相公的身份出现在某些场合就行。”瞿溪贴身拿出一个小布包，外面被层层油纸包裹，因此并未被水打湿：“你看清楚上面的约定，然后分别按上手印……”
“小孩子的把戏。”秦百川用手沾了点木灰，随手便按上了指纹。
“你都不用仔细看上面约定了哪些内容？我可告诉你，虽然成了亲，可是我没有跟你同房的义务，更不会给你生孩子……你要是兽性大发，我倒是可以给你出银子去找哪些不要脸的女人解决，我同样也不会干涉。”
第027章宝贝大老婆
“你倒是很啰嗦啊。”秦百川毫不客气的打断瞿溪的话：“说来说去都是你提的要求，我想请问你，要是哪天你被我的才华所吸引，主动爬上我的床又怎么说？我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我若自愿，那便是假戏真做。”瞿溪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又摇头道：“不过我品味没那么低，不会喜欢一个说些师徒不伦之恋，哗众取宠的说书人。”
“哗众取宠？”秦百川忍不住失笑道：“看来我的宝贝大老婆是个感情白痴，你难道不知道爱情是超脱世俗礼法、年龄性别甚至是生死束缚的吗？没听过人家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瞿溪当场便愣住了，作为大家闺秀，她倒是也没少读书，但是在典籍上却很少看到这么通俗，却又这么让人心疼的爱情宣言。
“秦百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瞿溪试探性的开口。
“你说呢？”秦百川反问。
“我不知道。”瞿溪摇头道：“说你读过书吧，可是你满嘴污言秽语，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风范；说你没读过书，可是你信手拈来的一句话，却耐人寻味。”
“宝贝大老婆，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现在已经开始崇拜我了？”秦百川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
“你做梦，我就算崇拜一头猪，也不会崇拜你！况且你也跟我说过，那些故事都是你抄袭而来，算不得本事。”瞿溪满面羞红，大声反驳道：“另外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已经签了婚约和卖身契，那就要处处听我的话！现在我要求你，不许叫我那么恶心的称呼！”
“你说宝贝大老婆这个称呼很恶心？”秦百川哪里会管他那么多：“可是我就喜欢叫怎么办？宝贝大老婆，乖乖大老婆……是不是很不爽？不爽的话就把婚约烧了，咱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样？”
“你……你这是拥兵自重！”瞿溪红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这家伙脸皮跟城墙那么厚，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跟他相处。
“拥兵自重不太贴切，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引狼入室。”秦百川大笑道：“宝贝大老婆，根据大颂律令，咱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吧？你说我现在要是兽性大发，你该怎么办？”
“秦百川，你敢！”瞿溪脑袋嗡的一身，这里地处偏远，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她浑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如果秦百川真的要做什么，她根本没有任何依仗！
秦百川似笑非笑的哼着小曲儿，瞿溪身子几乎都已经僵硬，从小腿上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闪亮匕首，甚至做好了跟他同归于尽的打算。
“大哥，你还没睡吗？”破庙当中的气氛几乎都要凝固，可偏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女子脆生生的询问。
瞿溪悄悄松了口气，秦百川却皱起了眉头：“秀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怕你冷……”徐秀似已走到了破庙门口：“我进来了哦……”
“等等，大哥没穿衣服！”秦百川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下子跳了起来。开神马玩笑啊，秀儿那丫头对自己一心一意，而且又是一根筋，要是被她看到这里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小妮子非得伤心死啊！
“大哥，那你快些穿上衣服，我等你。”徐秀哪里知道他“金屋藏娇”，在房外悄声说道。
“瞿大小姐，你先钻进被子！”秦百川胡乱的套上衣服，低声对瞿溪说道。
“这就是你的小相好？”秦百川动作慌乱，瞿溪冷笑道：“怎么，现在不敢管我叫那么恶心的称呼了？”
“瞿溪，你这是玩火，玩火你懂不懂！”瞿溪并未放低声音，秦百川双眼喷火：“要么老老实实听我话，要么等着我回来把你衣服脱光，让你做我名副其实的宝贝大老婆！”
“哼！”瞿溪冷哼一声，不敢再说话。
安顿好瞿溪，秦百川快步来到庙门口，将庙门推开一条小缝，却看到徐秀推着一辆单轮车，车上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柴。这妞也不知道劈柴劈了多久，一张小脸上满是汗渍，看得秦百川一阵阵心疼。
“大哥，我怕你晚上睡觉冷，劈了些木柴过来。”徐秀有意无意的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了一眼，疑惑的道：“我怎么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秀儿，劈柴累坏了吧？”秦百川不接她的话茬，扬起衣袖给小妮子擦了擦脸。
见大哥动作温柔，小妮子满脸幸福之色：“能为大哥做些事，秀儿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怎么会累呢？倒是大哥你，这破庙四处漏风，也不知道你身子骨吃不吃得消呢。”
“大哥年轻，经得起摧残。”秦百川拉过秀儿的小手，笑道：“木柴就放在这里，已经很晚了，大哥送你回去。”
“嗯。”徐秀轻点臻首，跟着大哥转身的刹那，又偷眼看了看破庙，在那火光的映衬下，似乎挂着一件白色长裙？
“大哥……”一路上秦百川都没说话，徐秀低头开口道：“我……我听说……你们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总不由自主的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是不是这样？”
“哦？”秦百川心中一跳。
“我也是听爹爹以前说书时候讲的……好像叫什么满什么自溢……如果不溢出来对身体不好。”一颗心早就全部系在秦百川身上，因此徐秀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大哥，你是不是也经常憋着啊？”
“额……”秦百川倒是有些无语了，你妹，怎么办？难道自己堂堂心理年龄快三十岁的人给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说什么精满自溢？娘的，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猥琐啊。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肯定也会的。”徐秀胆子忽然大了起来，双手搂着秦百川的胳膊，丰满的胸膛挤压他的手臂：“大哥，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跟秀儿说……嗯……大不了秀儿帮你，不让爹爹知道就行了。”
“秀儿，你没吃错药吧？”秦百川蛋疼的直咧嘴，不带这么玩的啊，哥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哟！
“当然没有啊。”徐秀轻叹口气，道：“今天再去望江楼，我回去想了好多……大哥便是那水中蛟龙，只要一阵东风便能遨游九天。别说茶楼里的那些小丫鬟，就连堂堂的岚姐对你也是倾慕有加呢。”
徐秀怅然若失的道：“秀儿也知道，似大哥这般人物，又岂能是我能牵绊？不是秀儿不要脸，只是我心里深爱着大哥，就像小龙女爱着过儿那样……我在想，能在我最美好的年华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大哥，就算日后大哥不要我了，我起码还能有个念想……”
“你这妮子，说什么傻话？”秦百川感动的几乎要哭出了声音，这妮子平时羞羞答答，这说起情话来简直是要人的老命啊！
“大哥，我说真的呢！”徐秀挺起胸膛。
“我知道。”爱怜的抚摸着秀儿的长发，秦百川笑道：“可是在大哥生活的环境当中，你这个年龄就算给我当妹妹我都嫌小……现在我虽入乡随俗，可始终过不了心里那关。”
“大哥……”
“别急。”徐秀急得脸色大变，秦百川又安慰她道：“我会试着慢慢去改变自己的心，咱们不是也说好，三年之后你要愿意嫁给我，大哥就娶你吗？放心，大哥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是那钉在木板上的钉子，拔不出来。”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害怕大哥哪天就不要我了……”徐秀嘴唇动了动，想把自己刚才看到衣服这件事说出来，可却不敢开口。
“不会的。”秦百川一直把徐秀送到家门口，笑道：“回去早点睡，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嗯。”徐秀乖巧的点了一下小脑袋，临别之际满脸通红的说道：“大哥，你也记得哦……什么时候不愿意憋着了，就来找秀儿哦……哎呀……”
见大哥目光异样，鼻子里的喘息加重，徐秀便好像受惊的小兔子，逃也似的跑了进去。剩下秦百川一个人在门外苦笑，小妮子这是生怕失去自己，否则以她那副性格，断不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带着一丝怅然回到破庙，如他所料，破庙中的火堆已经熄灭，宝贝大老婆也悄然不知所踪。秦百川将徐秀送来的木柴推了进来，重新又点燃了火，却在枕头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前往户部备案，另外一张纸上写着你的身份来历，请务必记熟，以备日后不时之用。”
纸上的字迹铿锵有力，乍看之下却不像女人字体，倒像是一位纵横沙场的将军。展开另外一张纸条，上面瞿溪给他虚拟了一个身份，无非说他是某某大臣之后，因北方遭遇战火，被迫南迁以及两人相逢的经过而已。
秦百川淡然一笑，将两张纸扔在火堆，沉沉睡去。
第028章主城户部
第二天一大早，秦百川在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庙门，却看到瞿溪光彩照人的站在门口。此时旭日东升，秦百川看得真切，漆黑的长发高高盘起，眉如远黛，鼻若青山，唯有那一张俏脸罩着一层寒霜，透露着一股不近人情的高傲与冷漠，美艳不可方物。
她身穿白色曲褶长裙，微微张开的胸口隐约可见里面紫罗兰色的单衣，腰围以下的裙摆处绣着大幅孔雀开屏的图案，腰间是一条白色束带，将她那近乎完美的娇躯勾勒的凹凸有致，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懒觉？”秦百川衣衫不整，瞿溪脸色微红，将手里的包裹递了出去，扭过头不去看他：“换上这身衣服，抓紧点时间，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
“宝贝大老婆，刚成亲就给我做新衣服？”接过瞿溪手里的包裹，一套白色的长衫便呈现在眼前，秦百川呵呵一笑，调戏道。
“我在这里等你。”瞿溪背过身，冷冰冰的说道。
秦百川也不自讨没趣，打了一盆江水先洗过脸，沾点盐巴用手指刷了牙，又将满头长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之后，这才将长衫拿起。这是一套大颂时代标准的书生装，不知道这衣服倒是是何种材料制成，入手只轻若无物，极度柔软，长袍左胸对襟处用细密的金色丝线绣着一行小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在四行小字的最下方用七彩丝线绣着“明心见性”，禅意十足。
将长衫套在身上，脚下蹬上了薄底白靴，对着盆中清水左顾右盼，秦百川骚骚的点头，都说人是衣装马是鞍，一靠长相二靠穿，丫的，这小伙帅呆了啊！在腰间挂上瞿溪准备好的玉佩，手里拿着崭新的纸扇，秦百川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瞿溪听到响动，微微回过头，美眸当即便是一怔。那身雪白的云锦长袍好像为他量身定做，腰间一根绣纹腰带将他修长的身材衬托的挺拔孤傲，一头飘逸的长发高高束起，他站在那里既有武将那种泰山崩而色不变的平和，又充斥着读书人的灵动。
瞿溪心里暗想，这人倒是有些气质，如果不知道他的职业，不了解他的猥琐，恐怕走进江陵主城便会引起那些上层少女的疯狂悸动吧。瞿溪悄悄松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人模狗样的，倒也不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是不是有种想要跟我假戏真做的感觉？”敏锐的察觉到瞿溪神色变化，秦百川得意的挑了挑眉头：“别急，晚上咱们有的是时间。”
“无耻。”果然，这人一开口便暴露出了本性。瞿溪愤愤的白了他一眼，当先迈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五六里，转过一座小山坳，秦百川看到一辆流光溢彩的马车出现在眼前。拉车骏马通体雪白，浑身没有半点杂色，体型极为雄健，甚至比寻常的野马还要高出几分，威风凛凛。
骏马的身后是一位大概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这老头稀稀落落的花白头发，下颚飘着几缕络腮小胡，正抱着长鞭倚着车身打盹儿。或许是听到脚步声音，老头儿倏然睁开双眼，目光先是在秦百川身上轻描淡写的掠过，随后打开车门，放下脚蹬，示意瞿溪上车。
“胡伯，这位便是我……我的……那个人。”瞿溪想了好久的措辞，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随后又对秦百川道：“这位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胡伯伯，他二十岁的时候突发疾病，无法说话。”
“阿巴阿巴！”胡伯对秦百川微微一笑，伸出手指了指瞿溪，又指了指秦百川，双拳触碰到一起，大拇指相对弯曲，大概的意思应该是祝愿他们二人新婚快乐。
“多谢胡伯祝福，以后我会好好对我的宝贝大老婆。”司机可是领导最亲近的人，秦百川可不敢因为胡伯的身份小看了他，对胡伯躬身行了个礼，显得极有涵养。
“胡伯，你莫要乱想。你也知道，我跟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瞿溪显然不愿接受胡伯的祝福，寒着脸说道。
“阿巴！”胡伯声音提高了几分，连连比划了几个手势，秦百川看不太懂，但大概也能猜出了，胡伯的意思无非是说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之类的话。
“胡伯，怎么做我心里早有打算，你先把我们送到户部。”瞿溪吩咐了胡伯一句，又对秦百川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上来？”
“来了。”秦百川拾阶而上，胡伯缓缓的关上车门，长鞭打了一个呼哨，那骏马迈开四蹄拉车而行。
秦百川好奇的看了看，这车厢大概有七、八个平方，显得极为宽敞。车厢的后方铺着整齐的被褥，旁边还有一个简单的梳妆台，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茶壶干粮，嗅着车厢内的美人体香，秦百川有些失神，这哪里还是马车，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女子闺房。
车厢竟完全由精钢铸造，骏马行走起来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晃动，说得夸张一点，这辆马车简直就是大颂的动车组了。秦百川沉吟了一下，便得出两个结论，那瞿溪应该是常年奔波在路上，否则必定不会将马车装饰的如此温馨；其次，从瞿溪出手阔绰的程度，以及这精钢马车的铸造费用上推算，这妞身价必定极为雄厚。
“宝贝大老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瞿溪沉着脸不说话，秦百川有些受不了沉闷的气氛，问道：“你要是当官的，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混混政绩，若是经商，我也可以提出一点意见，说不定帮你赚到大钱呢。”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来历，作为交换，你不许再用那种肉麻的称呼！”瞿溪睁开眼睛：“当然，与之类似的称呼也不许用！”
“那算啦。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我也不急在这一时。”秦百川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顺势倒在被褥当中：“你在我的床上已经睡过了，现在换我睡你的床，没意见吧？”
“没有！”瞿溪咬了咬牙：“反正那床被子我已经打算扔了！”
“宝贝大老婆，有银子也不能这么浪费，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还盖不上被子呐！”秦百川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心态。
“收起你的假惺惺！如果你真心怀百姓，就该把所学用在仕途之上，而不是变着法的说些故事，哄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昨晚瞿溪隐约听到了一些徐秀跟秦百川的对话，因此出言斥责。
“宝贝大老婆，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啊？”秦百川哈哈一笑。
“吃醋？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吃醋的地方？”瞿溪神色倨傲：“你的卖身契上写的很清楚，我不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你也不能干涉我！”
“我靠，你什么意思？”秦百川一下坐了起来：“就是说我能在外面找妹妹，你也能出去找男人，给我戴绿帽？不行不行，我可以委委屈屈的给你当老公，但是绝对不能做乌龟！”
“你当谁都像你那么无耻？”瞿溪俏脸含怒：“我也不妨明明白白告诉你，跟你成亲一来是你毁了我的清白，二来也就是想让你做盾牌，断了一些男人的念想！等我休了你之后，若是还有男人愿意娶我，那便是真的对我好。但是现在，咱们的约定之内，我不会接受任何人！”
“还好还好，总之不戴绿帽子就行。”秦百川长长喘口气。
一路无话，秦百川透过窗户看到，马车不急不缓的进入了江陵主城。相比于秦百川所居住的江陵两岸，这里人流显然是更加密集，一声声吆喝四下响起，衬托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赶车的胡伯轻车熟路，将马车停在户部门口，打开车门，放下了脚蹬。下车之后，秦百川走在前面，瞿溪低下脑袋，装成害羞的小娘子，亦步亦趋跟在相公身后。
“都要去登记结婚了，还害什么羞啊？”秦百川后退一步，伸手环住瞿溪的小蛮腰，笑呵呵的说道。
“你——”娇躯登时便是一僵，瞿溪只觉得血往上撞，冰冷的小脸通红一片。
“别发火，会让人看着马脚。”秦百川低声说道。
“无耻之徒！”瞿溪哪里会不知道，这家伙明显是变着法的占自己便宜。不过，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偏偏不敢当场发作。
来到户部门口，两个人华贵的打扮顿时引起了户部差人以及周围人的注意，一身书生装的秦百川卓尔不群，瞿溪更是艳丽夺目，此时他们相拥而入，甜甜蜜蜜，显然又是一对才子佳人。
秦百川脸皮厚倒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瞿溪见前面足足十几对新人全都回头看着他们，冰山大美女多少有些不自在：“都怪你磨磨蹭蹭，若是早点过来哪里还用得着排队？”
“宝贝大老婆，你不想排队我有办法。”捏了捏瞿溪腰间的小嫩肉，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秦百川松开手，朝着户部负责登记的一位差人走了过去。
“哼！”瞿溪恨恨的盯着他的背影：“大家都在排队，我就不信你有什么办法！”
加更，什么理由呢？理由就是无理由加更！
第029章万花小筑
秦百川自是听不到瞿溪的抱怨，快步朝着目光早就锁定的那位差人走去，脸上带着惊喜莫名的笑容，尚未靠近秦百川便急忙抱拳，大声道：“三哥，今天可真是运气，竟然是你当差！哎，说来也是惭愧，自几年前一别，我忙着读书却一直未曾去府上拜会！不知道令尊令堂大人可好？那一年我跟他们亲手埋下的佳酿可能挖出来品尝？哎，光阴似箭，倒是想念得紧啊！”
秦百川这一席话加上表情，显然被人认为是跟那差人是家族世交的好友，而深知秦百川来历的瞿溪却瞬间张大了嘴巴。这家伙明明是个说书人，在这江陵根本没有半点背景，又岂能认识那差人的亲戚？分明是说谎不打草稿啊！
“恕我眼拙，阁下是……”秦百川今天衣衫华贵，那差人也不敢小觑于他，急忙站起来抱拳行礼，疑惑的说道。
“三哥，你不记得我啦？”秦百川面带忧伤之色，叹气道：“这也难怪，都说岁月如刀，这些年我早已变了模样，但三哥却依旧是英俊潇洒，不记得我这个童年玩伴也是正常。”
“兄弟，你过奖了。”秦百川情感真切，对自己又是赞扬又说是他的童年玩伴，这差人也生怕是自己遗忘怠慢了故人，因此改变了称呼，笑道：“在这户部俸职，每天人来人往见得太多，却不是我有意为难兄弟。只是，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你这声三哥的称呼又是从何而论？”
“看来三哥是真忘记了。”秦百川痛苦的摇摇头，满脸诚恳的道：“三哥可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大概只有三四岁，跟邻家的小玲姐姐一起玩耍。当时咱们效仿书中的武林人士，以茶当酒，义结金兰啊！小玲姐姐排在老大，你家大哥排在老二，你是老三，我最小，所以叫你一声三哥啊！”
秦百川信口胡编乱造，小孩子那个时候总会做些逗趣儿的事儿，长大以后却未必能记得真切。
“啊？还有这事儿？”听秦百川说得有鼻子有眼，那差人竟也不由得不信，苦笑道：“看来四弟的记忆真好，愚兄却是没什么印象。既然是故人相见，不如便等晚上，我带你回去见过家父家母，说不定详细聊聊我便能想起一二。”
“三哥，我也正有此意！”秦百川激动的上前拉住差人的手，趁人不注意，将瞿溪昨晚给自己的十两银子塞入差人的掌心：“三哥，既然你在这就好办了，小弟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四弟，你这是做什么？”那差人一脸的错愕，有心想要将银子还给秦百川，但却有些不舍：“咱们既是磕头拜过把子，便是一辈子的兄弟，有什么事三哥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便是，何必搞这些？”
“三哥，我来的匆忙，你便替我给二老买些补品，聊表寸心。”将差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秦百川这才回头对瞿溪招了招手：“娘子，还不快过来见过三哥？”
秦百川这一连串的表演让瞿溪早就目瞪口呆的同时竟暗暗生气，那差人是个呆子吗？为什么秦百川说什么他都信？
“四弟，这位便是弟妹？果然是好眼光！”瞿溪过来一不行礼，二不问好，那差人却被她的美色所震惊，羡慕的说道。
“三哥见笑了。这不，早上因为我懒床，错过了户部备案的最佳时辰，跟我闹脾气呢。”秦百川郁闷的摆摆手，道：“行了，既然跟三哥见过面，便是了结我一个心愿。三哥你先忙，我去后面排队。”
“四弟且慢！”差人急忙叫住秦百川，人家是自己的故交，又给了十两银子，那差人怎么能不知恩图报？从桌案上拿起毛笔，正色道：“弟妹说的没错，户部备案也讲究时辰，快快拿出你们的婚约，愚兄这就为你们记录！”
“这样岂不是有损四哥秉公执法的威名？”秦百川故作姿态，有些为难。
“四弟昨晚便跟我约定今天这个时候过来备案，我哪里又循私情来？”那差人脑子也是灵光，催促道：“莫要多说，若是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愚兄还怎当得起四弟厚爱？”
“既如此……那好吧！”秦百川对瞿溪打了个眼色，瞿溪从身上摸出两张婚约递给差人，一直到看清楚婚约上的名字，差人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位四弟叫秦百川。
为二人登记了户籍，差人在两张婚约上盖上大印，两人的婚约便算是正式生效。双手将两张婚约分别还给二人，差人很真诚的笑道：“四弟，愚兄便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哼！”差人越说越没谱，瞿溪拿过婚约扭头就走。
“三哥，媳妇漂亮就这脾气，我也管不了啊……”见差人面色尴尬，秦百川打着哈哈道。
“理解，理解……”差人连连点头，又笑道：“四弟，晚上记得回来家中，愚兄为你接风！”
“一定，一定！”秦百川大笑几声，追着瞿溪快步而去。
出了户部的大门，瞿溪已经上了马车，正拿着婚约怔怔出神。现在根据大颂律令，她就是秦百川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事儿想来也真有些神奇，若不是那日心烦意乱的买醉，若不是饮了清酒不慎落水，若不是被他稀里糊涂的占尽了便宜，瞿溪这辈子可能都没想过会和一个臭说书的成亲。
“宝贝大老婆，怎么样，我说不用排队吧！”秦百川晃了晃手里的婚约，心里也是颇有感慨。
“偷奸耍滑而已，又算什么本事？”瞿溪不屑的扬了扬尖尖的下巴，脸上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咱们把话都说清楚了，按照协议，这五年你归我所有，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吩咐，莫要再做这些事情，以免败坏了我的名声！”
秦百川根本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刚想凑上马车，却见瞿溪刷的一声关上车门，只露出了一条小缝：“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回万花小筑，我已安排好你的吃喝住宿。待晚上我回去，有空的话再和你详谈。”
“咱们这才刚成亲你就要把我扔下？”被拒之门外的秦百川苦笑问道：“就算你忙，好歹也告诉我万花小筑在哪里，不然我怎么去？”
“出江陵主城东门，你雇一辆车走十里左右便是万花小筑，院子里种植各类花卉那家便是。”瞿溪不冷不热的扔下一句话便关上了车门，胡伯冲着秦百川“阿巴阿巴”比划了两下，赶车离开。
瞿溪说走就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秦百川郁闷的摇摇头。昨晚倒是从她那里弄来十两银子，可都打赏给了那位差人，此时的他穷的几乎要去卖身，哪里还有银子雇马车？
长长的吐了口浊气，秦百川在江陵主城晃悠了一大圈儿，这才辨认了一下方向，从东门走了出来。十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秦百川一边走一边观赏两旁风景，倒也不觉得寂寞。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左右，秦百川眼前出现了一座山峦，这山峦并不如何高大，但郁郁葱葱，流水潺潺，清澈的水流从山体中喷涌而出，疯狂的汇集在山脚，竟形成一条银白色的玉带，绕着山峦淙淙流动。
前有山峦阻挡江风，后有山泉滋养大地，别看此时天气转凉，但山脚下却是温暖如春，各种各样的鲜花东一群，西一簇开得正艳，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花香。秦百川进入山谷，眼前便出现一栋栋阁楼建筑，略微查看了一番，他心里大致便有了判断。
看来这万花小筑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郊区别墅，都是那些厌恶城市喧哗的有钱人住的地方。按照瞿溪的指点，秦百川又走了盏茶时间，终于，在群花掩映当中，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便出现在视线当中，门楣上高高悬挂一块木匾，赫然写着：“瞿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砰砰砰！”
秦百川扣动朱红色大门上的铁环，高声道：“请问，瞿溪瞿大小姐是不是住在这里？”
不多时，门外脚步声动，朱红色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这女人体态微微有些肥胖，一头云鬓梳理的一丝不乱，正好奇的打量着秦百川。
秦百川不知道这中年妇女与瞿溪的关系，因此客气的抱拳行礼，按照现代的称呼笑道：“阿姨，冒昧的问一下，瞿溪瞿大小姐可是住在这里？”
“你是秦相公吧？”听到秦百川的称呼，那中年妇女稍稍一愣神，随后还礼笑道：“老妇人不过是从小伺候小姐的乳娘，可当不起相公‘阿姨’这个称呼。相公若是不嫌弃，便跟小姐一样，叫我一声胡婆婆。”
放在现代，四十多岁正是女人花枝招展的年龄，但是在这个时代却被划入人老珠黄的行列。秦百川摇头一笑，道：“阿姨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若是叫您胡婆婆岂不是把您叫老了？胡阿姨，敢问您可是胡伯伯的妻子？”
“秦相公真会说话，也罢，不过是称呼而已，随相公高兴。”胡阿姨直起身子，将秦百川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秦相公果然是人中龙凤，跟我家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哦，你说的胡伯伯，正是我家的那个死老鬼。”
秦百川还要说话，胡阿姨亲亲热热的抓着他的手，笑道：“到了自家门口怎么还站着说话？走，跟阿姨进去说。哦，对了，你也莫要觉得意外，小姐早上跟死老鬼离开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说秦相公今日要过来，我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呢。”
第030章老婆是孤儿
跟着胡阿姨进入院中，但见百花开得艳丽，周围萦绕着淡淡花香，倒真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情趣。秦百川抬起头，面前的这栋阁楼装修的精致典雅，美轮美奂，小筑二字倒是显得有些不配阁楼的身份。
“胡阿姨，有件事我想问你。”秦百川在门口站住脚，压低声音道：“瞿小姐的父母可是也住在这里？”
“秦相公可真生分，都已经成了亲，怎的还叫她‘小姐’？”胡阿姨似乎并不知道瞿溪和秦百川之间有些复杂的关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难道小姐什么都没跟你说？”
“她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详谈。”秦百川脸上有些发烧，亲都成了，可自己对娘子竟是一无所知。
“哎，小姐既然没跟你说，原本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该多嘴。”胡阿姨叹口气，目光中带着些许伤感：“早在十年前，小姐的父母便双双过世，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跟死老鬼照顾小姐长大……这不，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父亲留下的家业非但没有没落，反而蒸蒸日上，她双亲也该瞑目了……哎，就是苦了小姐……”
“她……是个孤儿？”秦百川脸皮剧烈抖动，在现代社会有政府福利帮助，孤儿尚且难以生存，更别说男尊女卑的大颂了。想来她这么多年也是受了不少苦，否则也不会是那副冷冰冰的性子。
“胡阿姨，瞿溪……哦，我娘子家中难不成是经商？”秦百川对瞿溪的来历十分好奇。
“秦相公，你可别为难我啦！”胡阿姨摇摇头，道：“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小姐自然会告诉你，要是老婆子多嘴，回头被小姐知道了，肯定又要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呢！走走走，咱们坐下慢慢说。”
胡阿姨热情的拉着秦百川进入楼阁，不由分说的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笑道：“秦相公，你先坐着休息会儿，老婆子去把饭菜热热，马上端出来。”
胡阿姨扎上围裙小跑着进了厨房，不多时便端着几叠精致的菜肴走了出来，秦百川自早上开始便水米没打牙，此时肚子不争气的叫出了声音。胡阿姨给他打来米饭，秦百川也不客气，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将满桌子饭菜打扫的一干二净。
“胡阿姨，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秦百川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这话倒也不是故意恭维，事实上，徐老爹家整日粗茶淡饭，平时根本见不到一点肉丁。
话音刚落，秦百川注意到放在胡阿姨面前的米饭一口未动，以他的脸皮也忍不住有些惭愧，挠头道：“胡阿姨……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还没吃呢……”
“老婆子本就是怕你尴尬，故意陪你，你又何须道歉？”胡阿姨当场便是笑出了声音：“我说小姐怎么喜欢你呢，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了。这些年围在小姐身边的男人不少，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故意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小姐，就连吃个饭也是小口慢咽，像个女人似的！”
胡阿姨言语当中充斥了对那些男人的不屑，对秦百川却展颜笑道：“倒是秦相公，想什么便做什么，这才是坦坦荡荡呢！”
这位胡阿姨生性豪爽，倒是让秦百川有了不少好感，环顾了一圈道：“胡阿姨，这么说这里就你和我娘子两个人住？”
“算上死老鬼，一共是三个人。不过，死老鬼要帮着小姐赶车，每天都在外面忙忙碌碌，平时就是老婆子一个人。”胡阿姨摇头苦笑道：“说起来，小姐这么多年东奔西跑，老婆子看着都心疼。现在好了，秦相公跟小姐成了亲，想必也能替她承担一些。”
秦百川咧嘴一笑，胡阿姨想法倒是不错，甚至秦百川自己也想替她分担一些，出出主意，可是以那妞的性子根本就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见秦百川沉默不语，胡阿姨忙站起身，自责的说道：“我倒是忘了，秦相公恐怕是累了吧？走吧，我带你去楼上的房间休息。哎，小姐说你准备参加两年之后举行的科举，说这段时间你要以读书为主，特意让我将书房收拾干净，给相公加了张床呢。”
“她说我要参加科举？”秦百川失笑。
“是啊。小姐说相公满腹才华，不去参加科举实在可惜了呢。这不，小姐上午的时候吩咐我去买了许多书籍，相公若是觉得不够看就吩咐老婆子，我马上帮你置办。”胡阿姨眼里闪烁着期望之色：“要是相公能一举高中就好了，到时候无论是家族内外，就都不敢欺负小姐了呢。”
“欺负她？”秦百川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呸呸呸，老婆子说错话啦！”胡阿姨显然是有许多忌讳，闭嘴不言，笑道：“走吧秦相公，我带你去休息。”
“不用了。”从胡阿姨嘴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秦百川倒也不强人所难，反正随着接触的逐步加深，他自然都会了解。从凳子上站起身，秦百川看了看天色，道：“胡阿姨，你先忙着，我有些事情要去江陵两岸处理。”
“秦相公可是去搬家吗？”胡阿姨从身上摸出一块雕着精致莲花的木牌，递给秦百川道：“相公拿着这块令牌去驿站，便能在那里租到马车。到时候相公签上自己的名字，月末小姐会一并结算银钱。”
“公交卡？”秦百川呵呵一笑，自己那个便宜老婆冷是冷了一些，不过做事倒也谨小慎微，把一切都给自己考虑进去了。
并未对胡阿姨解释公交卡的意思，拿过令牌致谢之后，便出了阁楼。大颂主要的交通工具便是马车，因此素有五里一驿十里一站的说法，秦百川离开万花小筑走了大概二三里，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临时驿站。
进去跟驿站伙计打了招呼，出示了一块令牌，那伙计便给秦百川安排了一辆最为常见的马车。秦百川在车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懒觉，等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大碗望江楼的招牌。
跟伙计约定好晚上过来接他的时间，秦百川整了整衣襟，不慌不忙的走进茶楼。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半左右，早有不少贩夫走卒等在那里，大声讨论着《神雕》的后续情节。
“那是……秦先生？”早有人眼尖看到了秦百川，但今天的秦百川衣衫华贵，发现他那人语气竟然带有一丝疑惑。
“果然是秦先生！”见秦百川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说话那人顿时喜出望外，大声笑道：“我就说，秦先生就是那人中龙凤！哈哈，换了一身衣服，早已把江陵城那些狗屁的才子比了下去！”
“哈哈，秦先生，你果然是金口！”临江酒馆的鲁掌柜也挤在人群当中，大声道：“昨天回去之后，我那临江酒馆的客人比平时多了足足三成！我已经命人将‘喝临江金丹清酒，趁兴寻花问柳’这楹联高高悬挂门楣，秦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再去赐教！”
“鲁掌柜真的好命！只用区区几斤牛肉便换来了秦先生的冠名权……我倒好，出了足足十两银子，可是连号都排不上！”一位掌柜打扮模样的人唉声叹气的说道。
“要我说啊，这事儿就是秦先生不地道！那楚轩楚公子本就是先生徒弟，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争冠名权？这回好，我们出多少银子，他便多出十两，这不是抢我们出风头的机会？”旁边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是啊，秦先生，咱们从你开说《神雕》的时候便都一直支持你，抢冠名权也得由着咱们这些人先来啊！你倒好，让你的准徒弟们四处去宣扬冠名权的事儿，那些主城的青楼酒肆都派人过来抢生意啦！”
眼看着因为冠名权的事情这些常客都表露了不满情绪，秦百川心里微微一动，看来岚姐和楚轩运作的不错，已经派人出去拉赞助了这是。心里虽然高兴，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秦百川对客人抱了抱拳：“诸位说的有道理，待我上楼去问问情况，然后再给大家一个答复。为表达诸位对冠名权的厚爱，说不得，今天秦某人要多说上一段了！”
没抢到冠名权的确有些郁闷，但却也没损失银子，又能让秦先生多说一段，众人的情绪很快平息下去，目送秦百川上楼。
“秦大哥！”听到楼下喧哗的楚轩、岚姐以及徐老爹先后从包厢出来，见秦百川身穿书生装风流倜傥，那楚轩当即喜上眉梢，大笑道：“秦大哥，果然还是这身衣服才能衬托出你的气质！”
岚姐美眸中也是闪过一道异彩，却并未跟他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竟是羞涩的有些躲闪。倒是徐老爹一个劲儿的直咧嘴：“小秦啊，咱们就是普通说书人，何必穿这么好的衣服？哎，这得多少银子啊……”
“没多少银子，是别人送的。”秦百川安慰了一句徐老爹，马上便岔开了话题：“我交代的事情你们都有什么进展？楚轩，我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在完成与那白衣公子约定之前，我那冠名权针对贩夫走卒，做低端市场，为什么你还要出来凑热闹？”
“秦大哥，我也不想，是被逼的啊！”楚轩苦笑着摇摇头。
第031章业务员
“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几个人进入二楼包厢，早有丫鬟端上茶水，秦百川皱眉问道。
“这件事说来也挺无奈。”楚轩摇了摇头，道：“昨晚回去之后我将《丁香花》练的纯熟，然后按照大哥的吩咐，去召集了一些跟我关系比较不错的读书人，问他们收取费用，统一教授他们。”
“银子可曾拿到手？”秦百川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嗯！”楚轩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颇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一共召集了十几个人，本打算一个人收一百两银子……可是他们说，我发过誓要收银子才能传授给旁人，但他们却不受这个限制。只要一个人学会，再共享给其他人也就是了。”
“意料之中。”秦百川点头。
“是啊，我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说这是大哥的死命令，没有五百两银子绝不外传，这些人才你出三十两，我出二十两，堪堪凑够了五百两。我早上把银子存在了钱庄，兑了一张银票。”楚轩双手将银票奉上。
“徐老爹，给我留十两银子零花，剩下的你便都存着吧。”秦百川看都不看，随手就把银票扔给了徐老爹。
“行，什么时候想要银子就问我拿，不过可不能乱花！”这小秦还真是邪门，这才区区两天的时间，便连蒙带哄的赚来了一千两银子，这可是他老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这跟你获取冠名权有什么关系？”秦百川把话题拉回了正道。
“哎，还不是我那老爹啊！”楚轩一脸无奈的道：“他见我召集了那么多读书人，以为我们想要一起去寻花问柳，就跑过来质问。我那些狐朋狗友落井下石，便将我在望江楼输给大哥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咳咳……”
“我爹爹当时恼怒非常，我便急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并告诉了我爹爹，听说一切都是苏木卿指使，而且大哥确实身负绝世才华，我爹爹这才息怒。后来我又把《丁香花》的来历以及大哥的那些官人的手段全部告诉我爹，他转怒为喜，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还说我虽然输了，但敢于承担，也的确是他老楚家的种儿。”
楚轩苦笑道：“最后他拉着我问大哥的事情，我便将冠名权的事情说了出来，我爹爹沉吟半晌，说喝清酒，寻花问柳这种言语太过低俗，若是大哥能以我楚家自酿的杏花醇入题，说一句通俗易懂的广告语，那他便承认我和大哥的关系，并且以平辈跟大哥论交。”
“这么说，倒是我连累了你。”秦百川也有些无奈，本来这只是他跟小富二代的关系，没想到却把家族牵扯了进来。
“这又哪里是连累？我相信，以大哥的才华，必定能让我老爹心服口服！”楚轩却根本不放在心上，大笑道：“等我老爹首肯了，那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天天出来，省得我大哥他们在我耳边聒噪！”
楚轩又从身上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秦百川道：“大哥，我跟我爹爹说的清楚，冠名权是要收费的，这不，我爹爹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转交给你。”
“啧啧……”徐老爹脸上顿时放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又有五百两银子入账。
“这银子我不能要。”秦百川果断拒绝道：“你回去告诉你爹爹，就说秦某人才疏学浅，只敢以晚辈与之论交。我在这望江楼说书，一直没时间去拜会，送一句广告词便算表示尊崇吧。”
徐老爹在一旁直咧嘴，岚姐却是不由自主的点头，这秦先生虽然给人感觉是视钱如命，但该拿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却是半文不动。那楚轩的老爹手艺灵巧，又曾在工部供职，若是能获得他的好感，日后就等于多了一分助力。
“秦大哥，这话我一定带到！”楚轩也是满心欢喜，给银子却被拒绝，由此可见这位大哥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并不是他爹爹担心的利用关系。
“你老爹平时有什么爱好？你家酿造的杏花醇是用来卖？”秦百川对这件事也很重视，抛出了两个问题。
“我爹爹平时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喜欢拉着一些朋友聊聊天。哦，大哥，别看我爹现在只是一个工匠，但是他交游甚广，上至这江陵府尹下至贩夫走卒，都可能是他的座上宾。”楚轩说道：“酿酒只是他兴趣爱好之一，夏天的时候收集杏花，酿成醇酒，再埋藏一季，这个时候正好拿出来招待好友，却不是出售。”
“那你便告诉他，‘酿杏花醇酒，交知心朋友’吧！”楚轩这头话音刚落，那头秦百川随意说道。
“酿杏花醇酒，交知心朋友！好，好！”楚轩顿时喜上眉梢，这两句话点出了杏花醇，迎合了老爹的爱好，又摆脱了寻花问柳那般低俗的情趣，虽言简意赅，可着实是妙不可言。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其余的话便等我讲完再说。”秦百川将浓茶一口饮尽，从包厢出来，在楼下一干人等期待的目光中落下惊堂木：“上回书咱们说到……”
老子是第一条华华丽丽的分割线
江陵主城临街的一处酒肆之内，凶神恶煞的伙计一手抓着一个身材消瘦，看似只有十五六岁，衣衫破旧的两个少年，随手把他们甩在街上，大怒道：“哪里来的小要饭花子，大爷这里正忙着呢，没空理你们！赶紧滚，滚蛋！”
“我们不是讨饭，而是望江楼的业务员！”左手边那个看似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从地上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满是灰尘的小脸：“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你们可以拿出一点银子获得《神雕》的冠名权，到时候我家师傅便会当众给你们出一句广告语，保管叫你宾客满门！”
“是啊是啊！”右手边年龄偏小的孩子也从地上爬起来，认真的说道：“这可不是骗你们啊，临江酒馆的掌柜就是取得了第一次冠名权，客人足足增加了三成呢！”
“业务员？冠名权？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赶紧给老子滚蛋！”那伙计根本听不懂两个小孩儿嘴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语，黑着脸恐吓道：“老子这里是酒楼，做的是干净生意！不像什么这个楼，那个楼，就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
“你闭嘴，我们望江楼凭卖茶、说书生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年龄小一点的孩子小脸上当时就是一怒，尖着嗓子道：“告诉你，我们出来当业务员，是我们未来的老师交给我的考验！只要通过了，我就可以成为一名跟老师一样的说书人！到时候有了名气，就算你求着我，我也不会给你冠名！”
“哈，小子，你TM嘴还挺硬啊！”伙计顺手拿过一张木凳：“信不信老子马上打得你鼻口窜血？”
“小九，他狗眼看人低，咱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年龄稍大的孩子毕竟还是稳重一些，拉着满脸怒气的小九咬牙离开。
“小一，咱们一笔业务都没谈成，回去怎么跟云姐姐交待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墙角，小九脸上的怒意被一抹委屈所取代：“如果通不过考核就是咱们没本事，到时候徐老爹肯定不会教我们啊！”
“别担心，云姐姐也说了，那位秦大哥最好说话，只要咱们保持足够的忠诚还有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他一定会收我们为徒的！”小一心里其实也没谱，但还是咬着牙安慰小九。
这两个孩子正是徐老爹找来的十个徒弟当中的两个，上午的时候徐老爹已经跟他们做了简单的交流，将秦百川如何培养他们，日后如何送他们进入青楼去说书以及给他们多少酬劳、签订什么样的合同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些孩子别的倒是没注意，但是每月五两银子，那可是对他们天大的诱惑！别说这些孩子喜出望外，就算他们的父母也对徐老爹感恩戴德。这年头，技多不压身，多一项技能，就意味着多了一些生存的依仗。
洞悉了秦百川发展计划的徐老爹也没藏着掖着，上午的时候给他们讲了一段《倚天屠龙记》的故事，然后按照秦百川的吩咐，给他们从一到十排列，下午便命令他们出来跑业务。秦百川的说法很明确，学说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关键是得有胆量——而跑业务无疑是最能提升胆量的一条途径。
“你们说的望江楼，秦大哥……可是江陵两岸那位秦百川？”就在两个孩子低声商量之际，冷不防身旁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小一和小九同时抬头，却看到一位身穿白裙，神色冷漠倨傲的女人站在他们的对面。那女子浑身似都散发出一股凌人的气息，让小一和小九同时缩回了脖子，低头看着脚面不敢开口。
“阿巴阿巴！”高冷女神的旁边站着一位精瘦的老头，打开手里的黄纸，里面赫然是一只冒着热气的烤鸭。
本章为血衣龙卫群群管理朕爱耍流氓加更！从我江山美人的时候开始，流氓就一直陪在俺身边，吵过，骂过，闹过，但今天还能聚在一起，想想也挺逗。好吧，老读者，我的兄弟们，祝福你们！
第032章酒香也怕巷子深
“小一……”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吃过喷香的烤鸭，小九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小一。
“阿巴阿巴！”老头蹲下身，指了指烤鸭，又指了指嘴巴，示意这是给他们买的。
“吃吧，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这高冷女神自不是旁人，正是秦百川的新婚妻子，瞿溪。
下午忙完了工作，她正在这酒楼上吃饭，碰巧看到伙计欺负人，她心疼两个孩子年幼，这才买了只烤鸭给他们送过来。可没想到，从这两个孩子的对话中却意外的听到了秦百川的消息。
“谢谢姐姐！”小一犹豫了许久，终于接过烤鸭，撕下一块大腿递给小九：“给，咱们一人吃一个大腿，剩下的回去分给兄弟们！”
“嗯！”小九用力的点头，接过大腿便吃了起来。
看到两个孩子那副可怜的模样，瞿溪心里徒然就升起一团怒气，本以为秦百川只是嘴里花花，但从那晚并未破了自己身子的事情上猜测，他应该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威逼这么点的孩子帮他做事！
那人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你们告诉我，刚才你们说的可是在望江楼说书的秦百川？”一直等两个孩子吃完，瞿溪这才咬了咬嘴唇，含怒问道。
“当然！我跟你说哦，秦大哥……”
“小九！”小九没什么心机马上就要点头，小一却是匆忙的呵斥住了他，谨慎的看着瞿溪，认真地道：“姐姐，多谢您进入帮助之恩，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小一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
这一刻小一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这些话都是他偷听秦大哥说书学来的，一般江湖人士都要知恩图报的。
“小小的孩子，你又能帮得了我什么？”瞿溪眉头皱起，又问道：“可是那位秦百川平时打骂你们，所以你才如此谨慎，不敢泄露他的事情？”
小一和小九同时摇头，那小九也不傻，见这位美女姐姐说到秦百川的时候脸上带着怒气，他也明白过来小一呵斥自己的意思。万一这位美女姐姐是秦大哥的仇人，自己泄露秦大哥的事情岂不是给他找了麻烦？
“你们不说也罢，我回去自会质问于他。你们也不用怕，日后不想为他做事便不要做，也免得出来被人欺负。”瞿溪一眼就看穿了两个孩子的心思，她只当是孩子屈服在秦百川的淫威之下，恨恨的道。
“姐姐，你是秦大哥的朋友吗？”小一抬起头，期待的问道。
“不是。”瞿溪回答的斩钉截铁，挑眉问道：“刚才我听得稀里糊涂，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业务员，拉冠名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跟秦大哥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哦。”毕竟吃了人家的烤鸭，小九也没想那么多：“我听徐老爹转述了秦大哥的话，说大颂做生意的都存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想法，其实这种固有的观念会害死人。真正的营销应该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应该挖掘什么者的需求……”
“小九，你说的太多了！”小一急忙捂住小九的嘴巴，怒道：“徐老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多学多看多做事，少说话！别忘了，咱们签署了保密协议！违约之后别说秦大哥会把我们送去官府，就是被别人偷学了去，抢了咱们的饭碗，以后你我都得去喝西北风？”
“呜呜……”小九差点被小一直接憋死，挣扎着喘了几口粗气，却再也不敢言语。
“酒香也怕巷子深……营销……营销……”瞿溪的小脸上瞬息万变，茫茫然竟似有些失神，就连小一和小九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也不知道。
大碗望江楼。
秦百川重重的落下惊堂木，大声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秦百川转身便要离开，楼下众人颇有些不甘心，高声道：“秦先生，楚轩楚公子不是获得了今日的冠名权吗？为何不为他多说一段，也好让我等沾沾光？”
“是啊，秦先生，那黄药师已经明说没有遇到过南海神尼，小龙女是不是早就死啦？快点告诉我们吧！哎，可憋死我了！”又一个书迷连连捶胸，心烦意乱。
“不提这件事我都忘了。”秦百川对着楼下抱了抱拳，笑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今天的冠名权被楚轩所抢，扫了大家的雅兴。广告语我已经跟他说过，而且并未收他一文银子，所以今天的事便就此作罢。”
“不妨透露给大家知道，《神雕》再有六天便要完结，想要获得这几天冠名权的便在今晚之前统一冠名，到时候我按照出银子高低顺序进行选取。”楼下一片哀叹之声，秦百川却无心理会，快步又回到了包厢。
“秦大哥，我看这些人对冠名权极有兴趣，为何每天只限一个名额？如果多答应几家，岂不是银子收入还会大幅增长？”楚轩紧跟着秦百川进来，为他倒了杯茶，疑惑的道。
“你说的也是一种营销方式，但却目光短浅。”秦百川耐心的解释道：“如果真那么做了，短时间内的确会有一些银子入账，但是咱们的营销方式传入那些商家巨贾或者像你这种读书人耳中，我倒是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反而降低了冠名权的价值。记住，物以稀为贵，越是稀有才能越引起竞争。”
见楚轩似懂非懂，秦百川又叹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我的名头不够，吸引不到那些高端群体。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待回头你替我践行了那白衣公子的赌约，说不定便能在上层社会掀起一阵风浪。”
虽不知道秦百川心里做出了什么计较，但见他信誓旦旦，楚轩也不好多问。
“岚姐，炒作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秦百川扭头看着云岚，问道。
“按照你昨天说的，我已经将‘读书人二难望江楼，逼云岚春宵一度’的传单拿去印刷，最迟三天后应该便会有三百份出来。”秦百川怎么说也是望江楼的人，岚姐对这件事倒也极为上心。
“印刷区区三百份传单，需要三天时间？”秦百川皱了皱眉头。
“秦大哥，你有所不知。”见秦百川面带不快之色，楚轩解释道：“朝廷明令禁止不许百姓私印，能获得三百份的印刷量还是云老板走动了关系的结果。另外，印刷本就极为繁琐，三天出来三百张已经需要通宵作业了。”
“还没有出现活字印刷吗？”秦百川苦笑摇头，凡事有利有弊，他那些现代最常见的营销手段放在这里固然新颖，但在某些方面，由于科技不配套倒是多少阻碍了他的一些步伐。
“活字印刷？”楚轩茫然不解。
“三天就三天吧！”秦百川没有过多解释，看着徐老爹道：“招收的十个学徒可曾到位？”
“嗯。”徐老爹不慌不忙的吐了口烟：“上午跟他们说得清楚，下午我让他们出去跑跑业务，锻炼锻炼胆量。”
“这些日子你便让他们辛苦一点，等传单出来的时候便让他们去发放，不管怎样，一定要在剩余的三天之内，将三百份传单全部发出去。主要目标就是各种青楼场所还有学院等读书人密集的地方。”秦百川所做的这些无非是策划当中常用的造势，目的就是让自己，或者他的代言人楚轩走进上层消费者的视线。
“徐老爹，你派出去的业务员都回来了，听说秦先生在楼上，他们都想见见。”小环挑起门帘走了进去，禀告道。
“哦？”徐老爹把目光投向岚姐。
“都是一家人，让孩子们上来。”岚姐倒也大度，挥手说道。
小环领命而去，不多时，包厢外脚步声响，却是十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少年先后走了进来。秦百川扫了一眼，这些孩子一个个穿着破旧，不少人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恐慌、好奇、崇拜的神色，略显得茫然无措。
“秀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待看到站在第三位的姑娘，秦百川目光当时就是一缩。
“大哥……”徐秀小脸上刹那便升起一团酡红，低头不敢说话。
这妮子见岚姐、爹爹甚至楚轩都在帮着大哥做事，心里便总是不踏实。说起来，她才是大哥最亲近的人，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让徐秀有种自己很没用的感觉。反正大哥说了这次招收学徒男女不限，她这才磨破了嘴皮子，说服了徐老爹。
“秦大哥，你眼里只有秀儿姐，没看到我啊！”站在徐秀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委屈的说道。
“小萝莉？”秦百川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这小丫头正是在望江楼奉茶的那个小萝莉！
“哼，我叫王天月，才不是什么小萝莉呢！”小萝莉挺起了胸膛。
“岚姐，这……”秦百川额头上有些见了冷汗，他调戏这个小萝莉无非是觉得好玩，可看她的神情分明也是对自己有点不纯洁的意思啊！
“你自己做的孽，我有什么办法？”岚姐说起这事儿也挺郁闷：“自从你那个招收学徒的构想传了出去，我这里十二个奉茶丫鬟当中倒有八个要加入……要不是我让徐老爹死死的限制了名额，恐怕今天望江楼连奉茶的丫鬟都找不到！”
第033章洛鸢洛小姐
秦百川纠结的挠挠头，略有些歉意的道：“岚姐，实在对不住，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秦先生也不必过意不去，自从我决定帮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望江楼便跟先生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希望先生在望江楼有难的时候，能帮我一把就行。”岚姐显然是话里有话，可并未明说。
“但有用得着秦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望江楼就是他秦百川的起点，就算岚姐不暗示以秦百川知恩图报的性格也不会弃之而去，因此坦然的说道：“于私，秦某人定当竭尽全力，于公，我倒是也希望拉岚姐入伙，共谋赚银子的大事。”
“如此云岚便放心了。先生还是顾好眼前，等必要时，云岚自会开口向先生求助。”岚姐嫣然一笑，美眸中流露出一股异样的神色，惹得秦百川心头一阵乱跳。
“你们这些小崽子，上午的时候不是还吵着要见秦大哥吗？现在见到了，怎么反倒是一句话都没有了？”徐老爹怡然自得的吐出了一口烟雾，哼道：“你们秦大哥事情多，以后哪里有空搭理你们？有什么疑问便现在问出来，然后好好为他做事！”
“秦大哥，我……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在酒楼被赶出来的小一怯生生的举起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小一就在江陵两岸长大，早在一个月前便天天守在望江楼外听白书，心里对这位秦大哥早有崇拜之心，今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难免有些紧张。
“我先告诉你们两件事。”秦百川依次看了看这十个孩子，笑道：“第一，我给你们学习、发展、赚银子的机会，你们要做的就是勤奋、刻苦，还有忠诚。第二，如果做到了我刚才说的，那你们便是我秦某人的朋友、兄弟，兄弟朋友之间谈心不需要吞吞吐吐。”
除了秀儿和小萝莉之外，其余八个孩子目光都有些呆滞，从小便是在贫民区长大，身份礼法的观念早已深深的刻在他们骨髓当中，又岂能凭借秦百川几句话便能改变？
“都坐下。”秦百川虎着脸，吩咐道。
“好咧！”小萝莉跟这些人极熟，拉着秀儿蹦蹦跳跳的坐在了秦百川对面，剩下的八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秦百川严厉的目光下，不自在的纷纷落座。
“楚轩，去给这些小兄弟们奉茶。”重病需要猛药，要不改变这些孩子固有的思维，日后瞻前顾后也很难有所作为。秦百川对楚轩打了个眼色，沉声说道。
“谨遵师命！”如果放在以前为这些贱民的孩子端茶倒水这种事，就算打死楚轩他也不会做，但是现在他却答应的异常痛快，端起茶壶大步便走了过去。
“啊！”那小一吓得浑身就一哆嗦，读书人为自己一个孩子倒茶，天啊，这位秦大哥也太疯狂、太重视他们了吧？
“在外面我是读书人，你是普通百姓，在这里，咱们都是恩师的徒弟。真论起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大师兄。”楚轩也不嫌小一脏，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和蔼的笑道。
“不敢，不敢！”小一连连摇头，满脸错愕的看着楚轩为他倒了满满一杯茶。
楚轩满面春风，依次给八个男孩子倒了茶，走到徐秀跟前却是微微弯腰，双手奉茶，小声道：“小师娘，弟子楚轩奉茶。”
“啊——”徐秀顿时惊呼一声，圆润的小脸便如熟透了的苹果。
“哼！”小萝莉不爽的哼了一声：“等着吧，我也要做你的小师娘！”
“那你要加油啊。”楚轩哈哈一笑，给小萝莉倒完茶回到秦百川身边，朗声道：“我看不如就此立下规矩，日后但凡有弟子拜入恩师门下，咱们当师兄的便要为师弟倒茶。同时大家也都要记住恩师说的那两点，如果敢背叛师门，别怪楚轩翻脸无情！”
“是，大师兄！”读书人亲自奉茶，这件事说出去都足够父母骄傲的了，八个小男孩儿一个个顿时志得意满，小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齐声喊道。
“小一，刚才你不是有问题吗？现在可以说了。”见这些孩子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秦百川含笑问道。
“没了！”小一声音洪亮了几分，有些亏心的道：“我本来就是想问问秦大哥说话是否算数，是不是又要教我们说书又要给我们银子……不怕秦大哥笑话，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一个馅饼，我们心里都有些不踏实！”
“现在踏实了？”秦百川笑笑。
“踏实了！”小一的回答依旧响亮：“连大师兄这样的人物都心甘情愿的拜在秦大哥的门下，更何况是我们？秦大哥是义薄云天之人，断不会欺骗我们！”
“喏，口才不错。”秦百川满意的点点头，正色道：“上午徐老爹跟你们说的那些事情，便都是我的主意，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每月五两银子只是你们出徒之后的基本收入，只要你们真有本事，就算十两、二十两、五十两我都给得！”
八个小孩神情全部都是一震，秦百川对徐老爹道：“徐老爹，明天带着这些孩子们去成衣铺测量衣服尺寸，每个人做两套新衣服。”
“做衣服？”徐老爹一阵肉疼，又要花银子啊！
“做！”秦百川的声音不容置疑：“衣服要选用上等布料，款式简单大方，在衣服的胸口处绣一只雄鹰，雄鹰下方写上‘望江’两个字！以后你们穿着工作服出去跑业务，出去说书，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跟着我秦某人，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了你们！”
八个孩子同时身形巨震，几乎都要哭了出来。似这些穷苦人家，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哪有一上来就做两套的道理？
“除此之外，从明天开始，每人每天可以在徐老爹那里领取十个铜板的饭钱。记住，这钱是给你们吃饭用，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明白！”徐老爹一个劲儿的皱眉，那八个孩子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是吼了出来。 做新衣服，还给饭钱，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秦大哥更好的人了吗？
孩子们群情激荡，秦百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现代公司最基本的福利制度，放在这个时代却能让人卖命，这便是时代的差异。
趁着天色还早，秦百川便当着众人的面继续给徐老爹讲述《倚天屠龙记》的后续情节。这部书主要以武功争斗为主，两个女孩子显然不如对《神雕》那么有兴趣，但八个男孩子却是听得双眼放光，待说到gaochao处，竟是手舞足蹈。
等交代清楚这些琐事，便已经到了跟驿站车夫约定的时间，秦百川起身告辞。
“大哥……”顾不上旁人在场，徐秀站起身道：“明日我跟爹爹去看房……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这些事情你们决定就好了。”想到自己已经成亲的事实，秦百川对徐秀倒是有些愧疚，含糊其辞的道：“大哥最近有些事，可能在江陵主城待得时间会多一些。”
“嗯，我知道的。”徐秀将眼底的黯然之色深深掩埋，抬头笑道：“那我就跟爹爹商量着买，到时候把最大的房间留给大哥。什么时候你有空了，便回来住一些日子。”
“好。”自己已经入赘了万花小筑，秦百川也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徐秀解释，答应一声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秀儿，不对啊……小秦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徐老爹人老成精，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
“爹，大哥那般如龙似虎的人物，他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度的？”迷恋的看着秦百川的背影，痴痴的道：“反正大哥亲口答应我的，三年……”
“哼，我也会努力的！”小萝莉酸溜溜的撅着小嘴，恨恨的说道。
出了望江楼转过弯，驿站的马车早就等在那里。赶车的伙计见秦百川过来，急忙赔笑道：“原来阁下便是望江楼说《神雕》的秦先生，小的倒是有眼无珠了。”
“你知道我？”秦百川有些诧异。
“听说过。”扶着秦百川上了马车，赶车的伙计笑道：“我堂哥在这江陵两岸搬运官盐，有一次喝酒的时候便跟我望江楼的秦先生如何如何厉害，顺带着说了些《神雕》故事。嘿，虽然只听得只言片语，不过可真够劲儿！”
赶车伙计有些无奈，耸肩道：“可惜了，我们驿站的车夫领的是朝廷的银两，每天都忙忙碌碌，不然还真想天天蹲在望江楼，听先生说个够！”
“这也简单。”秦百川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商机，笑道：“回头咱们找个时间可以详谈，小哥联系一些同行，按照我的要求将《神雕》或是其他内容介绍给外地过来的客人，若是这个办法切实可行，回头等兄弟们得空，大家聚在一起，我说上一天一夜又何妨？”
“咦？”赶车的伙计轻咦了一声，道：“敢问先生，你可是认识锦绣山庄的洛鸢洛小姐？”
“锦绣山庄？洛鸢？”秦百川摇头道：“压根就没听过。”
“那就奇怪了。”赶车伙计也疑惑的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洛鸢小姐亲自来到了咱们驿站，跟我们的头儿大致也表达了这样的想法。意思就是如果我们将客人介绍到锦绣山庄，她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给我们抽头。”
“有这事？”秦百川心里当即便是一跳，这什么洛鸢洛小姐是尼玛人才啊，在这个封建保守的年代，竟然想出了拉客户、给提成的办法！
“可能只是巧合吧。”赶车伙计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长鞭挽起一个鞭花，催动马车离尘而去。
第034章四叔
回到万花小筑大概也就是现代的七点多钟，跟赶车的伙计告别之后，秦百川一边想着要不要抽空去什么锦绣山庄会一会那个洛鸢，一边拍着门环，敲打着朱红色的大门。
“阿巴阿巴！”大门敞开，却是胡伯伯对秦百川比划了几下，随后对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有劳胡伯。”秦百川对胡伯伯行了个礼，问道：“瞿溪也回来了吗？”
“阿巴阿巴！”胡伯伯指了指阁楼，示意他进去再说。
秦百川依言进入阁楼，刚推开门便嗅到了满屋的饭香。一楼正中间的圆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靠窗边的一张四方小桌上燃着蜡烛，一个动人的身影伏在桌面，手里的一支狼毫笔点点划划，有如行云流水。
她青丝高盘，修长的脖颈便如天鹅一般，单单这最简单的书写动作，便让人浮想联翩，情难自已。秦百川只觉得呼吸加速，自己捡来的这个高冷女神，一举一动都牵扯着男人的心扉。
瞿溪似沉浸在某种感觉当中，并未注意到秦百川进来，秦百川放慢脚步，缓缓靠近。借着明亮的火光看的十分清楚，瞿溪反反复复却是写了一首小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秦百川哑然一笑，轻轻俯下身子：“宝贝大老婆，是不是你也开始关注我的《神雕》了？”
全神贯注的瞿溪哪里会想到有人竟如此大胆，一时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盯着秦百川：“你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离我远点！”
“阁楼就这么大，再远能远到哪里去？”秦百川拿起那张纸：“问世间情为何物……宝贝大老婆，原本我以为你是冷血动物呢，没想到也喜欢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相公我很有才华？”
“哼，偷了些淫 诗 艳 词，你又有什么才华？”瞿溪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但凡这个时代的姑娘又有哪个不期待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绝恋？只是此时被这个讨厌的人窥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拒绝跟我深度交流，又怎能知道我心里的抱负？”瞿溪像防备色狼一样防备自己，秦百川有些郁闷。
“若是真有抱负，你就该用功苦读，换取个功名！若是你能将才华用在正地方，说不定我会试着改变自己对你的看法。”瞿溪犹豫了一下，说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为什么非要读书？”秦百川不解。
“你可知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瞿溪咬着红唇，争辩道。
“又是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吃饭吧。”关于读书和做人的问题秦百川早在望江楼便做出了答复，因此根本不愿跟瞿溪多说。事实上，就是再解释一遍，以这妞孤傲偏执的性子也肯定不会认同。
“吃吃吃，就知道吃！”秦百川明显带着不耐烦的神色，瞿溪恼怒的道：“我问你，下午你去做什么了？”
“当然是去讲《神雕》啊！”秦百川一点都没有吃软饭的觉悟，拿过饭碗扒拉了两口饭，边吃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职业，不去说书，你给我银子去找相好？”
“卖身契上写的清楚，只要你听话，每个月至少五十两！”瞿溪握紧了小拳头，怒道。
“五十两就五十两，蚊子腿再瘦，大小也是块肉啊。”秦百川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问道：“对了，宝贝老婆大人，我有件事想跟你请示。”
瞿溪恨得半死，原本她想好好跟秦百川聊聊，抱着多少尊重他一点的心态，一直在等他回来吃饭。可他倒好，回来先吓唬自己不说，现在吃的喷喷香，惹得她也是食指大动。
“说！”存了不能把饭菜都便宜他的想法，瞿溪坐在秦百川对面，夹了几根青菜咬牙说道。
“我准备把我说书的事业发展壮大，最近事情比较多，能不能跟你申请一下，以后上午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待在万花小筑，下午和晚上在外面？”秦百川怕自己表达的有问题，补充了一句：“别误会，我不是想跟你分居，只是现在分身乏术。”
“说书？事业？哼！”瞿溪眼里、脸上、鼻子上甚至眉毛上都带着不屑，她怎么也想不通，秦百川这种貌似也不是没读过书的人，为什么竟然对四等贱民戏子的身份这么情有独钟。
“我说，宝贝老婆大人，敢不敢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秦百川翻了翻白眼：“别觉得说书就是下贱的活儿，你相公我在江陵两岸可有不少粉丝呢！”
“秦百川，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下卖身契！”瞿溪啪的一声将秦百川的卖身契拿了出来：“卖身契第三十二条第十七款明确规定，赘婿秦百川在身份拟定、言行举止、从事行业等方面需要听从瞿溪的意见，不得忤逆！”
“哈，还有这条？”秦百川伸手便要去拿卖身契。
“不许碰我！”无意间，去拿卖身契的秦百川碰到了瞿溪的小手，后者好像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气得一张粉面显得都有些狰狞：“上面你按了手印的，如果我拿去官府，就凭这一点，就得打你二十大板！”
“宝贝大老婆，你……这也太狠了吧？”秦百川欲哭无泪。
“你若是听话，我自不会为难你。”瞿溪贝齿咬着红唇，挣扎了许久，貌似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你答应，好好去做一份体面的事情，或者用功读书，我或许可以考虑在合适的时候，叫你一声‘相公’。”
“我靠，这算什么？先把我吓尿了然后再给我一块糖？”秦百川目瞪口呆，恩威并施，这似乎是现代管理学里面的招数。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以后不许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说书！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介绍一些读书人给你认识！”瞿溪不容置疑的说道。
“行行行！”秦百川本来也不打算一辈子说书，此时顺势答应下来，苦恼的道：“我以为捡了一个老婆，占了天大的便宜。现在才知道，哪里是捡了个老婆，简直是TM惹了一个祖宗！”
“不许说脏话！”瞿溪脸色当即便是铁青：“想让我当你祖宗，我还嫌弃你个破孙子呢！”
秦百川：“……”
卧槽，自己这个小娘子说话也挺气人哟。
吵吵闹闹的正吃着晚饭，冷不防大门外传来了毫不客气的“啪啪啪”声响，在宁静的夜晚传出老远老远。
瞿溪脸色当即一变，秦百川擦了擦嘴，笑道：“宝贝大老婆，你不是欠人家银子吧？大晚上的难不成有什么过来逼债？”
“跟你无关！”瞿溪声音当中并无一丝情感，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露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模样。
“阿巴阿巴！”万花小筑的大门打开，在房间里隐约可听到胡伯伯的声音。
“老哑巴，给我滚开！”门外传来一声怒吼，随后脚步声响，彭的一声，却是阁楼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位穿着华贵，留着几缕络腮小胡满脸阴鸷的老者走了进来。
“阿巴阿巴！”胡伯伯跟在后面，对着瞿溪比划比划想要过来，却被那阴鸷老者身后跟随的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挡住了去路。
“胡伯，你先站在一旁。”瞿溪好像没有情感的机器，冷冰冰的吩咐了一句，又对那阴鸷的老者道：“四叔，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待着，来我这万花小筑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过来做什么！”那阴鸷老者怒气冲冲，一脚踢翻挡在跟前的凳子，指着瞿溪的鼻子厉声斥责：“家族会议上，我们已经决定将你嫁入萧家，而你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为什么现在出尔反尔！”
这位四叔疾声厉色，双眼喷火：“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么草率的决定，会将整个瞿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大颂律法规定，但凡十六岁以上的成年男女，有婚嫁的规定，我又犯下了什么错？”瞿溪扬起尖尖的下巴，针锋相对：“况且，家族会议上，我只是答应可以试着跟萧雨接触，并没有答应一定嫁给他！”
“放肆！”四叔被气得胡子翘动，张开一嘴大黄牙好像恨不能上去咬瞿溪一口：“自古婚配必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过世的早，这么多年是我把你拉扯成人！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还敢跟我顶嘴！似你这种不孝顺的大逆不道之徒，还有什么资格担任家族族长！”
“担任家族族长是我父亲遗命，又岂是你能说三道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瞿溪傲然说道：“把我拉扯成人……四叔，你不提我都忘了，那寒冬腊月，是谁把穿着单衣的我赶出家门，是谁把一个孩子扔在三百里之外的荒山野岭，又是谁罚我跪在冰天雪地当中整整一天一夜？自我执掌家业之后，整个家族上下吃喝用度都是我一文一文的赚来，你除了会仗着瞿家的名头嫖花宿柳之外，又做过些什么？”
“大胆！”四叔似被戳到了痛处，满脸狰狞：“好啊，你个小婊 子，现在胆子大了竟敢指责于我！你小时候顽皮恶劣，要不是我严加管教，你怎么可能有今天！”
“你住口！”瞿溪浑身剧颤，毕竟跟四叔有着血缘之亲，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婊 子这样的称呼会是从他嘴里骂了出来。
“我偏要说！”四叔满脸得意，冷哼道：“你娘本就是个青楼妓 女，她是老婊 子，你不是小婊 子又是什么！你就跟你娘一模一样，放着大好的萧家不选，反而选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狗杂碎，婊 子、婊 子、臭婊 子！”
瞿溪面如死灰，她母亲的出身的确不够光彩，此时她竟不知要如何去反驳。
“我去尼玛的吧！”就在瞿溪整个人如坠冰窟之际，却听到阁楼内传来一声怒骂，那冷眼旁观的秦百川猛然站起身，抡起凳子用力的扔了出去。
第035章媒人
“啪！”
“啊！”
秦百川动作突兀，那四叔骂瞿溪骂得正痛快，也根本想不到一个在他眼里毫无地位的狗杂碎会突然发难，等看到凳子飞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梨木椅子不偏不倚砸中了他的大腿，疼得他一屁股摔倒在地。
“啊！”
“啊！”
房内突然发生变故，门口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扭头便要冲进来，可是被他们抓在手里的胡伯眼里徒然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也不见如何动作，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躺在地上来回滚翻，额头上已见了冷汗。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胡伯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瞿溪也并未露出任何的惊骇，宛若冰雕一般站在原处，目光复杂的看着秦百川。按照常理推断，这人是被逼着跟她成亲的，而她和四叔又是家族恩怨，跟他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对四叔动手？
胡伯伯出手的那一瞬间，秦百川也有些愕然，不过随即也就想清楚了。像瞿溪这样的身份，身边又如何能没有个保镖？
胡伯伯对秦百川点点头，目光中似有些鼓励的意味。
“胡天麟，你曾立下重誓，不干涉瞿家内部的事情，现在为什么打伤我的人！”那四叔显然也早知道胡伯伯会功夫，色厉内荏的吼道。
“老不死的是立下了誓言，但他还说过，除了瞿家人以及小姐允许之外，任何外人不得踏入万花小筑半步。这两个家丁冒冒失失的想要冲进阁楼，打就打了，你还能怎的？” 早已去休息的胡阿姨也被吵闹声惊起，只看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哼道：“我们只是旁观者，剩下的便是小姐、相公和你之间事情。”
“没错，我的事。”本来两个家丁倒是值得顾忌，但此时有胡伯伯撑腰，秦百川胆气更是充足，顺手端起桌子上吃了一半的红烧肉，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那四叔本来年龄已经不小，又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因此老半天都站不起身。面对来势汹汹的秦百川，他倒也不怕，只要胡天麟不插手，谅这个臭小子不敢对自己如何：“狗杂碎，我是瞿家堂堂四管事，你不过是一个赘婿，还不快给我滚开！信不信老子把你拉去官府，告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你算个什么东西！”秦百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左手忽然伸出，一把抓住四叔的头发，强迫他扬起了那张阴鸷的老脸，随后右手翻转，一盘腻呼呼的红烧肉连肉带汤狠狠的砸在了四叔的脸上。
“秦百川……你……”瞿溪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狗杂碎，狗杂碎！我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四叔平时就习惯了趾高气扬的，被打这一下倒未必多疼，但是强烈的屈辱感让他近乎疯狂。
“我胆儿小，别吓唬我。”秦百川一把将盘子摔破，挑最锋利的一块瓷片按住四叔脖颈的大动脉：“我没权没势，出了这里恐怕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呢。不过，我要是把你杀了，然后把你的肉割掉，一块块去喂狗，估计你只能下辈子找我报仇了吧？”
感受到那瓷片上传来的冷芒，四叔心尖微跳，咬牙道：“狗杂碎，你敢！”
“秦相公莫怕，这事儿既然是在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无论如何也会保你周全。”胡阿姨插话说道。
“喏，四大老爷，听到了没？”秦百川满脸带笑扔掉了手里的瓷片，就在胡阿姨以为事情差不多到此为止的时候，秦百川趁人不备，扬起右手狠狠的甩出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打得四叔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连胡伯伯和胡阿姨也是目光收缩，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我勒个去哟，别看秦相公斯斯文文，动起手来还真不含糊啊！
“狗杂碎……你……你打我？”四叔只觉得眼前发黑，想不到他一把年纪，竟被一个后生晚辈抽了嘴巴！
“啪！”
回应四叔的，是秦百川的又一个反抽，这一巴掌用力用到了极致，除了将四叔打得鼻口窜血之外，连带着门牙也被他打落一颗。
“你……”
“啪！”
“啊……”
“啪！”
“啪！”
“啪！”
秦百川好像打上瘾了一把，来来回回一直抽了四叔六个嘴巴，到最后甚至连瞿溪都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沉声道：“秦百川，你够了！”
“宝贝老婆大人发话，够就够了。”秦百川笑嘻嘻的甩了甩早就麻木的右手，看着身下早已如烂泥一般的四叔：“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
“狗杂废……”没了门牙，四叔嘴巴漏风，吐字都不清楚。
“我是瞿家赘婿，没身份，没地位，叫我狗杂碎我认。”秦百川脸上并无任何怒意，坦然接受了这一称呼之后，忽然面目狰狞，一把抓过四叔的衣襟，指着瞿溪道：“可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我宝贝大老婆！你可以打我、骂我、羞辱我，甚至杀了我都没关系，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无所谓。”
“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有什么花招冲着我来，今后不能伤害她一分一毫，一根头发都不行！作为一个男人，连老婆都保护不了，那TM还不如自己把自己阉了！”秦百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骂她六句，我打你六个巴掌，再有一次，我刨了你家祖坟。”
“秦相公硬气！”在这个时代掘人坟墓那是要受到万夫所指的事情，但秦百川偏说的这么自然，胡阿姨抚掌而笑，看着倒在地上的四叔，恨恨的道：“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小姐为求家族团结，这么多年一直忍让，可受了不少窝囊气。”
“胡婆婆，你也够了。”瞿溪心里百味陈杂，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记不起，便只有一个问题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他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难道只因为四叔骂了她几句吗？
“宝贝大老婆，放心吧，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跟你站在一起。”踩人的感觉实在太爽，尤其是有胡伯伯这种会武功的人在后面照看，那滋味实在美极了。
“你说四叔再辱骂我，你要去刨了他的祖坟？”瞿溪美眸当中寒光闪烁。
“君子一言！”秦百川拍着胸脯说道。
“可你想过没有……他是我四叔，他的祖坟也是我的祖坟。”瞿溪咬着红唇，说道。
“哈——”秦百川一下愣住了，本以为这是一句笑话，但是自己的宝贝大老婆一本正经，让他根本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那四叔踉踉跄跄跑到了大门口，秦百川和瞿溪没注意，胡伯伯和胡阿姨也没拦着。等来到门口，四叔好像有了底气：“狗杂碎，小婊 子，你们这对奸 夫 淫 妇给我记住了！哼哼，我这就去告诉萧雨萧公子，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秦百川淡然一笑，事情都已经做了，他自然就要承担一切后果，根本不放在心上。那瞿溪更是没有任何一点反应，茫然的看着四叔和那两个家丁仓皇而去。
胡阿姨带着胡伯伯进来，飞快的将狼藉的地面打扫的一干二净，然后又泡了一壶茶便退了出去。今天发生这档子事儿，想必这刚成亲的小两口有很多话说。
瞿溪解开发髻，乌黑的秀发撒落在肩膀上，在明亮蜡烛的映衬下，那苍白、委屈的面颊，让秦百川有种心痛的感觉。
“我母亲曾经就是青楼女子，后来嫁入瞿家做了小妾。”瞿溪冷冰冰的开口道：“或许是老天怜悯我母亲一生不易，我父一生便只有我一个女儿，对我宠爱有加，临过世时把偌大的家业归到了我的名下。”
抬头看着秦百川，瞿溪声音凄苦：“我四叔话虽有些伤人，但却也没错……明明出身比你还要下贱，却偏偏要做出高傲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特别虚伪？”
“没人能选择出身，但可以去改变命运。你要是生活在我那个世界，那将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励志故事。”秦百川哪里会在乎什么狗屁的身份地位，正色道：“那个萧雨萧公子，他又是什么人？”
“江陵四大才子之一，萧家药铺的少掌柜。”瞿溪神色有些复杂的道：“我的家族产业多处要仰仗萧家，这么多年他的确给了我不少帮助……我四叔私下里收了他不少好处，这才在家族会议上提出联姻。当时我要是拒绝，那就要让出家族族长的位置，让四叔不成器的儿子担任……为了不让父亲留下的产业毁在他们手里，我只能应承跟萧雨试着接触。”
“那天家族会议结束之后，我心情烦闷，便没有通知胡伯伯，一个人换了男装偷偷跑出去散心……后来……”瞿溪看了秦百川一眼，轻叹口气。
“后来就去买了清酒，然后遇到了我？”秦百川睁大了眼睛：“我去，这么说，四叔非但不是敌人，反而还是咱的媒人？MD，早知道这样刚才应该少打他两个巴掌的！”
“不许说脏话！”瞿溪皱起了眉头，薄怒道。
第036章瓦舍勾栏
秦百川嬉皮笑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瞿溪嗔怒一句之后又道：“你常年说书，混迹在茶楼酒肆，并不知道商场人心的险恶。今日你痛打四叔，固然能出一时之恶气，但却也埋下了不小的祸根。以后你便在这主城附近活动，切莫大意。”
“宝贝大老婆，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关心我吗？”秦百川死不要脸，凑上去笑道。
“可以。”瞿溪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毕竟你是我用来摆脱纠缠的借口，你表现的越是强势，他们便会把注意力分散到你身上，我的压力也就会减少。从这点来说，我关心你也是应该。”
秦百川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双手放在脖颈后方，抬头看着天棚：“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借口，可有可无的工具？”
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瞿溪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被人割了一刀的感觉。下意识的想告诉他不是那样，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外一种味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只是逢场作戏，五年之后便各奔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秦百川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签署婚约的时候我曾说过，除了每个月给你足额的银子之外，一旦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额外给你一些报酬。”瞿溪贴身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子，轻轻推给秦百川：“今天你替我做了事，我也支付了银子，咱们算是两清了。”
秦百川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盯着瞿溪看了许久，忽的发出一声轻笑，拿起那张银票迈步就往外走。
“都这个时辰了，你要去哪里？”见他拿了银子，瞿溪心头先是一松，随后略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就不怕四叔早已找好了人，在外面等着你？”
“与其在这里被郁闷死，还不如出去被人痛痛快快的打死！”秦百川头也不回：“反正现在有了银子，出去找我的小相好！”
“你……”瞿溪飞快起身，本想叫住他，但忽然想起，为了防止他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份卖身契上明确指出他可以外面乱来，只要不带回万花小筑就行。
秦百川却是根本不管那么多，出了万花小筑，顺着官道漫无目的的走在夜色当中。今天他含愤出手只想为瞿溪出口气，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在她眼里却仅仅是用区区五十两银子便可以衡量……秦百川有种既心疼又屈辱的感觉。
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秦百川重重叹口气，那天稀里糊涂的签署了婚约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起码跟岚姐、徐老爹、楚轩等人在一起的时候，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时代没有通讯工具，官道上的驿站又早已关闭，根本没有办法前往江陵两岸，秦百川只能顺着官道进了主城。他运气也实在不好，本想找个小酒馆一醉方休，可此时已经接近现代的九点钟，大大小小的酒肆早已打烊，竟连一个喝酒的地方都找不到。
焦躁的在主城转悠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秦百川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丝竹之声。他急忙抬头看去，却在距离他足有五六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口树立一个巨大的牌坊。那牌坊上雕龙画凤，大红灯笼的映衬下，隐隐约约可见几个金色的大字：江陵瓦舍。
秦百川心中一动，加快步伐狂奔了过去。毕竟是相声演员，秦百川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基础常识，瓦舍也叫做瓦市、勾栏，在历史上的某些朝代，这地方专门给戏子用来登台演绎。从某种功能上来说，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夜场。
满怀期待的进入瓦舍弄巷，却发现夜场也已经快要散去，唯有正中间一处名为“忠义”的勾栏传来哀婉的丝竹之声，周围人头涌动，却是聚集了不少看客，如醉如痴的沉浸在音乐当中。
勾栏戏台之上是一位穿着白花边长裙的女子，那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纪，一身宽大的长袍裹住诱人的妩媚娇躯，胸口两座饱满高高耸立，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胸前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她十指连动，鲜艳的红唇轻轻张开，和着那凄婉的音律，动人的歌词倾吐而出：“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婉转的曲调入耳，秦百川一下便张大了嘴巴，大步流星的走到勾栏附近，悄悄的拉了拉旁边一位伸长了脖子聆听歌曲的书生衣角，客气的道：“这位兄台……”
“拉我干什么！”不等秦百川把话说完，那书生不耐烦的甩开了袖子，回头见秦百川穿着华贵，他似觉得有些失态，这才耐着性子抱拳道：“在下鲁莽了，不过这等天籁之音实在难得，待会等柳小姐一曲唱罢，我再给兄台赔罪！”
那书生说完便不再理会秦百川，秦百川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踮起脚仔细往台上看了半晌，双眼登时便是一亮。那书生口中说的柳小姐，竟是那天晚上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媛媛！
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摇头苦笑，我说怎么看那个女子这么面熟呢……呵，江陵这个地方还真小啊！
“哎，果然是人间绝唱，《丁香花》名不虚传！”音乐渐渐舒缓下去，那位书生偷偷地擦拭了一下眼角，见秦百川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书生不好意思的抱了抱拳：“让兄台见笑了，小弟自小沉迷于音律，故而方才兄台问我，我才有失态之举。来来来，趁着这良辰美景，便由小弟做东，给兄台赔罪！”
那书生倒也热情，拉着秦百川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座位，回头吩咐：“小二，上一壶好茶，再弄一些茶食！”
“我不喝茶，换两坛子浊酒，再切几斤牛肉。”秦百川将五十两的银票拍在桌上，示意这顿饭由他请客。
“既如此，小弟恭敬不如从命。”秦百川穿着本就不凡，随便拿出便是五十两的银子，那书生只当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客气的道：“在下安春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秦。”萍水相逢而已，秦百川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全名。
“秦？”安春桥神情振奋，期待的问道：“敢问兄台，你是姓的是前朝奸相覃辉的‘覃’，还是望江楼说书人，秦百川，秦先生的‘秦’？”
“秦百川的秦。”秦百川有些发愣，丫的，怎么搞的，以这个社会信息流通的滞后性，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主城？
“我说兄台怎么器宇轩昂，原来跟秦先生是同姓，这就难怪了，难怪了！”安春桥一脸崇拜之色，连声说道。
秦百川有些发晕，这个书生的逻辑还真有意思。按照他的想法，在他那个时代有歌星姓张、姓刘，跟他们同姓的普通人还能有多风光不成？
见秦百川一脸的错愕，安春桥哈哈一笑，悄悄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狗仔的味道：“秦兄出身高贵，可能不太清楚民间的事情……嘿，秦兄，你觉得刚才那首《丁香花》如何？”
“一般吧。”秦百川总不能自吹自擂。
“一般？”安春桥脸色顿时大变，态度直转直下：“我以为秦兄是饱读之士，没想到却跟那些哗众取宠的读书人没什么分别！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别看这首小调出自身份卑微的说书人之手，但必定传唱天下，经久不衰！”
秦百川实在想不到安春桥会这么大的反应，给他倒了一杯浊酒，笑道：“安兄息怒，这杯酒便当我赔罪。”
“这还差不多。”安春桥心安理得的跟秦百川碰了碰杯，脸色好看了一些：“秦兄，我再跟你强调一次，可莫要因为望江楼的秦先生身份低贱，你就轻视了他！我可是听说了，他文采风流，就连在江陵两岸颇有名望的苏木卿都不是对手，被人当枪使的楚轩更是心甘情愿拜入了他的门下！”
安春桥口水横飞，自顾自的塞了一块牛肉，擦了擦嘴巴又道：“这首《丁香花》正是秦先生所作，之后又传给了弟子楚轩，现在早已在江陵两岸传遍啦！我告诉你，听我的朋友说了，这年头要是不会唱《丁香花》，你丫的都不好意思去青楼狎妓！”
“有这么邪乎？”秦百川心里暗笑，如果现代的歌曲真能在这个时代获得轰动性的效果，说不得下次再传楚轩歌曲的时候得多收一些银子。
“当然了！”安春桥几乎当场就要跳起来了：“秦兄若是不信，可以在五天之后亲自去望江楼！据说那秦先生收了冠名费，要以岳翔岳元帅的事迹重新作一首曲子呢！”
秦百川笑而不语，他当日之所以公开收取冠名费就是要引起读书人的注意，锁定高端消费群体。自己传单还没发呢，就有人得到了消息，看来整件事成功的几率应该是极大。
两个人边吃边聊倒也颇有些投机，待等到两壶浊酒喝尽，忠义勾栏的台下走出来一位骨瘦如柴，鼻若鹰钩的老者，那老者快步走到秦百川跟前，抱拳行礼：“秦先生，我家小姐请您到后面叙话。”
“你家小姐？”似醉非醉之间，秦百川反应有点慢。
“江陵四大美女排行第三，柳媛媛，柳小姐！”安春桥却是失声惊叫。
安春桥面色振奋的看着秦百川，别人不知道，他安春桥可知道的清楚，那柳媛媛是江陵主城最有名望的花旦之一，她来头极大，登台演戏全凭个人喜好，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要请她出场都处处碰壁啊。
安春桥脸色涨得通红，果然姓秦的都不是普通人啊！
“哦，前头带路。”秦百川站起身，对满是羡慕的安春桥抱了抱拳：“安兄，五天之后，我在望江楼恭候大驾。”
“一定、一定！”安春桥只当他是邀请自己去见识见识那位说书人的本事，忙不迭的答应道。
第037章大惊小怪
在鹰钩鼻老者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忠义勾栏，穿过长廊进入一处庭院。这庭院跟秦百川在电视上曾看到过的戏台武馆倒是有些相像，左手边一排兵器架陈列着十八般兵器，右手边是一排厢房，大概是为演员更换衣服、化妆所用。
见秦百川进来，坐在院落石凳上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便站起身来，为首那人目光阴鸷，似乎恨不能把他剥皮抽筋一般。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些人似乎对自己态度不善，秦百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无任何表现，借着酒劲儿昂首挺胸，无半点惧色。
“秦先生，我家小姐在里面恭候。”鹰钩鼻老者倒是客客气气，带着秦百川来到正房门口，躬身行礼。
“有劳。”秦百川抱了抱拳，伸手便推开了房门。
一阵馨香扑鼻而来，房中燃着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正对着秦百川的是一张粉红色的床榻，床榻前是一张摆满饭菜的圆桌，在圆桌的主位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媛媛双手托着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茫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她身穿单薄的睡衣，胸口开的很大，可能是准备睡了，秦百川隐隐约约能看到她里面似乎并未穿着亵衣，随着她呼吸的节奏，两团山峦波涛汹涌，几乎都要从衣服里蹦了出来。
秦百川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这位拥有魔鬼身材的女神总是让人有种忍不住要去剥光她的冲动。
“秦先生，为什么每一次见面你都好像要吃了我？”柳媛媛也注意到了秦百川的目光，波光流转，巧笑嫣然的问道。
“因为你实在是太诱人。”秦百川倒也老实，直白的说道。
“这话似乎是夸我，可我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柳媛媛一副纠结的表情，笑道：“进来把门关上，我可不想让我这满屋的春光被外人看到。”
“哦？”秦百川回手关上房门：“这么说在柳小姐心里，我是‘内人’不成？”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先生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只做我我柳媛媛一个人的男人，而不是出去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就算把你收为‘内人’又有何难？”柳媛媛扬起婴儿肥的小脸，似笑非笑：“今日我便给你一亲芳泽的机会，不知你可敢有所行动？”
“不是不敢，只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秦百川大大咧咧坐在柳媛媛对面：“实不相瞒，我已经成亲了，就在昨天。”
“真的？”婴儿肥的小脸明显一滞，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震惊。
“柳小姐手眼通天，不是可以把我的来历调查的一清二楚？”上次会面的时候这柳媛媛就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作为注重隐私的现代人，秦百川多少还是有些忌讳。
“之前是因为先生跟我的一个仇人同名同姓，所以才多加留意了一些。后来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媛媛又怎敢调查先生？”柳媛媛摇了摇头，满脸的委屈之色：“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这偌大的江陵，又有什么人能让先生一见倾心？”
秦百川笑而不语，他跟瞿溪的事情有点乱，自不会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丰腴女神去说。
“让我猜猜啊……以先生的眼界，恐怕普通女子是看不上眼……难不成是江陵四大美女之一？”柳媛媛显然对这件事比较好奇，试探的问道。
“一直听说江陵有四大美女，可是我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哦，对了，望江楼的岚姐似乎是一个，只是不知道排在第几位？”秦百川问道。
“以秦先生这种风 流才子，才见第一面就想让我以身相许的人，竟然不知道江陵四大美女，这还真是奇事呢。”柳媛媛旧事重提，话里话外讽刺了秦百川一句，这才笑道：“你的那位云老板当年在江陵两岸极有艳名，诗词歌赋也称得上一绝。不过她退出的早，因此在四大美女当中只占最末。”
“不错了。”秦百川笑了笑：“柳小姐排名第三？我真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物能排在你上面。”
“先生想必也看到了，媛媛不过是江陵主城一个小小的瓦舍勾栏的戏子，身份地位极低，能排到第三已经是众人抬爱。”柳媛媛给秦百川倒了杯酒，浅酌之后继续说道：“那排名第二的乃是清风书院的薛诗函，薛老师。据说那女子今年也刚满十七岁，但在诗词上的造诣让江陵四大才子都望尘莫及。”
“四大才子，四大美女……”秦百川咧嘴一笑。
“我知道秦先生有惊世才华，不过却也不能小看了天下的文人。”柳媛媛给秦百川又倒了杯酒，说道：“至于那排名第一的稍微有些神秘，平时几乎看不到人影，只听说她九岁便执掌家业，不到十年的光景便带领一个即将没落的家族硬生生的重现了当年的辉煌。”
“你说的这人……”秦百川心中一动：“你说的这江陵第一美女，可是叫做瞿溪？”
心念电转之间，秦百川便有了论断。论长相，论身材，论气质，瞿溪绝对是超级女神的级别，如果这江陵四大美女当中没有她才是怪事。
“看来秦先生也不是一无所知啊。”柳媛媛倒是并未看出什么异样，笑道：“在江陵，除了瞿溪谁还有这种翻手云覆手雨的本事？我虽听过她的名字，却始终缘悭一面，只是听说那四大才子排名第三的萧雨缠了她多年，却始终没有得手。”
见秦百川默然无语，柳媛媛失笑道：“话题说的有些远了，敢问秦先生，你的娘子可是那三位美女之一？”
“你觉得呢？”秦百川反问。
“如果是云岚，估计你们此时应该在望江楼共赏江景，又岂会跑过来一个人喝闷酒？如果是薛诗函，她必定会出几个对子，考验你的才华，但这两天清风书院平静如水。那剩下的就只有瞿溪了啊……”柳媛媛沉吟了一下，又摇头道：“也不可能。前段时间江陵主城盛传，出于家族利益，瞿溪会在年底的时候下嫁给萧雨，以她那副为了事业不惜拼命的性子，断不会如此鲁莽。”
“柳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如那个什么萧雨？”怎么说萧雨也是自己的情敌，秦百川有些不爽。
“那倒不是。”柳媛媛笑道：“从先生冠名权的手段上来看，应该也懂得一些商场上的事情。那瞿溪一门心思想要把家族事业发展壮大，就算先生比萧雨强一万倍，可带不来实质利益，她也不会选你。”
秦百川没说话，柳媛媛反倒是盯着他：“我越来越好奇了，你的娘子到底会是谁呢？”
“是谁都不重要，以后你总会知道。”秦百川心里对瞿溪多少还有些怨念，仰脖将一杯酒倒入口中，秦百川抬头道：“柳小姐大半夜的让我进来，不是就想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吧？”
“是你自己说已经成亲，人家心里难受，这才问的呢。”柳媛媛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秦百川都有些心疼。这女人简直就是个人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都强烈的刺激着男人的yuwang。
“看来这倒是我的错了。”目光不纯洁的盯着柳媛媛的胸口，秦百川笑道：“那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出几个问题考考你如何？”
“什么问题？”柳媛媛睁大了眼睛，似乎极有兴趣。
“在民间传说中素有妖精、妖怪的传说，那又该如何区分妖精和妖怪？”秦百川一本正经的问道。
“如何区分妖精和妖怪？”秦百川思维跳跃太快，柳媛媛想了想这才说道：“以我的理解，妖精应该是鬼魅一般的东西，侧重于灵魂；而妖怪则是野兽成精，长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吧？”
“错！”秦百川一拍桌子，大笑道：“看胸！”
“看胸？”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顿时升起一团酡红，她不是没有注意到秦百川那不纯洁的目光，但被他这么红果果的说出来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慌忙掩饰道：“怎么说？”
“很简单啊！因为大惊（精）小怪！”秦百川舔着嘴唇道：“所以我看柳小姐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妖精，大大的妖精！”
柳媛媛红彤彤的小脸几乎要滴出血来，这个秦百川真的是胆大包天，这话若是被外面的人听了去，估计早有人要把他乱刃分尸了。因为这个问题柳媛媛多少有些怒意，但是转念想想，这家伙明明就是借助这么猥琐的问题夸奖自己，她也并未在意。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大惊小怪竟有这样的来历。”柳媛媛不动声色，吃吃笑道：“先生若是喜欢媛媛便回去一封休书休了你家娘子，然后娶了我可好？”
“不好。”刚才还一脸嬉笑的秦百川瞬间恢复正常，斩钉截铁的道：“实话说，我是个男人，而且今天还是个因为跟老婆斗气跑出来喝闷酒的男人，进了这房间之后，我不止一次因你的美貌动过乱七八糟的心思！但柳小姐你也得知道，我今日能为你休了结发妻，他日便能为别人休了你，这可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
秦百川言语粗俗，但却并无一句虚假，柳媛媛怔怔的看着他，竟微微有些失神。
第038章四大名捕
秦百川的眼眸当中毫不掩饰对柳媛媛的炙热，柳媛媛紧了紧衣服，摇头道：“秦先生是直爽之人，柳媛媛出身戏子，不是那种故作姿态以示贞洁的女子，我更不会否认心里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可是，这些许的好感却不能成为我失身给你，委身做妾的理由。”
“你不用告诉我在你眼里妻妾没什么分别，即便说了我也不信。”秦百川刚要开口，柳媛媛便打断他的话：“的确如你所想，在大颂，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之事，可我天生不愿拾人牙慧。不瞒先生，媛媛行事与世俗礼法格格不入，但我内心却是极为骄傲之人。别说先生娘子不是江陵美女，即便是，我也想看看那薛诗涵和瞿溪有什么本事骑在我的头上！”
秦百川一阵阵头大，在他看来那什么四大美女无非是蛋疼的读书人排出来随便玩玩的，没想到柳媛媛竟在意那排名。
“先生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可笑？”柳媛媛正色问道。
“不觉得。”秦百川按捺住心里的冲动，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审美标准，每个女人也都有每个女人不同的风韵，在大颂或许如瞿溪、薛诗涵那样的女子会压制你一头，但若是放在其他的时代，或许柳小姐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女。”
“这么说，先生也认为我不如那两个人？”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哀怨。
“我没见过她们，没法比较。”将杯中酒再次喝尽，秦百川站起身：“时间不早了，秦某人就此告辞。”
“秦先生，你就是这般冷血无情？”柳媛媛眉毛倒立，薄怒哼道。
“冷血无情？哈！”秦百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怎么，你觉得我的话很好笑？”柳媛媛脸上怒意更甚：“我明确表达不会失身于你，你便起身告辞，难道我不满足你那龌龊的心思，你便也不打算再认我这个朋友？目的性这般明确，却寒了我的心，你不是冷血无情又是什么？”
现代人泡妞都会有固有的观念，干不干，干就来，不干就痛快走，大家都挺忙的别浪费时间啊！此时被柳媛媛一语道破天机，秦百川老脸不由得一红，却故作镇定的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你说冷血无情，我想到了一部书，名字叫《四大名捕》，里面还有铁手追命，都是很厉害的捕快。”
“真的？”柳媛媛显然不相信秦百川的鬼话，哼道：“《四大名捕》，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先生也说这长夜漫漫，不如给我讲讲这部书如何？”
秦百川咧嘴，《四大名捕》的小说他看过，电视、电影也看过，说故事自不是问题，可自己本是抱了出来饮酒的心思，难道要把这大好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根本没戏的女人身上？
“这很为难？”柳媛媛又开口道：“如果那冷血无情真的是书中人物，我便相信先生是急着回去将书中内容进一步完善，如果先生说不出来，我却只能把你当做见色心喜的登徒浪子。”
“随便吧。”秦百川摇头，这柳媛媛看似豪放，实则心思缜密，想在她身上占便宜还真不如回去面对自己那个冷冰冰的老婆。
“先生既执意离开，我也不便过多挽留……我只是想，如果真误会了先生，就算陪你睡一次当做赔罪又有何妨呢？”秦百川脚步刚动，柳媛媛的叹气声重重传来。
秦百川回过头，目光蕴含一丝复杂的味道，看得柳媛媛心里一阵阵发虚。见秦百川重新坐到座位上，柳媛媛暗中松口气，抬头挑衅似的道：“怎么？又再次心动了吗？也好，只要你能说出个一二三，我便践行自己的诺言。”
“《四大名捕》的故事很长，里面有四个主角，第一位便是冷血……”秦百川目不斜视，恢复了在望江楼说书的那副姿态，把手里的酒杯当做惊堂木，把这小小的房间当成了大大的舞台，从冷血家族被灭门的惨案说起，他或是抑扬顿挫，或是眉飞色舞，将一段故事说得荡气回肠。
“这便是冷血的故事，柳小姐可曾听得清楚？”将这一段故事说完，整整花费了近两个时辰，秦百川挑眉问道。
“嗯……”冷血的故事是一段奋斗史，励志史，在秦百川的描述中，柳媛媛好像看到了那位一袭白衣，仗剑行侠的捕快，心里一阵阵叹惋。
“《四大名捕》的故事很长也很杂，后面还有无情、追命、铁手以及《四大名捕震关东》，我打算将之彻底整合。柳小姐若是有兴趣，日后可以去望江楼听个分明。”一番激情的说书过后，秦百川早就困得直打哈欠。
柳媛媛稍微犹豫了一下，款款的站起身，撩起窗帘回到床榻之上，满面慵懒的道：“现在我总算知道，还真是我误会了先生……先生，良宵苦短，先生这便请上来吧……”
柳媛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挣扎无比。如她所说，听过《神雕》，偷学《丁香》之后，她的确对秦百川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失身于他。更何况，此时门外护卫重重，秦百川若是真敢上来，估计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柳小姐，你看错人了。”本以为秦百川会急不可耐的摸上自己的床，却没想到此时的后者便如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甚至连眉宇间都带着讥讽：“不错，今天我心里烦闷，又喝了点酒，见到你之后确实存了想要爬上你床的心思，可你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秦百川的反应让柳媛媛有些意外，懵然问道。
“因为你很漂亮，很丰满，很火辣，你那成熟性感的身体，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部都在刺激着我的肾上腺激素，加快我的荷尔蒙分泌——你不用知道这两种东西是什么，只要记得我对你有那种想法，只是完全被你吸引——生理居多，心理也有。”
柳媛媛只觉得脸色火热，或许其他男人看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想法，但也只有这位秦先生敢如此直言不讳。
“或许你认为我的想法龌龊，也或许你会说我这个人很直接，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再重复一次，我有那种想法只是单纯的被你吸引，而并不是一场交易。”秦先生此时一派大义凛然的神色，挑眉道：“柳小姐，我也告诉你，真心做朋友还是坦荡一点好，总喜欢这种暧昧的游戏，迟早会害人害己。”
柳媛媛被秦百川训斥的哑口无言，甚至一度觉得他这人有点人格分裂。他说的这些话哪一句流传出去都必定受到读书人的攻击，可他偏偏说的光明正大，让人有种根本招架不住的感觉。
“言尽于此。”秦百川站起身，从怀里拿出柳媛媛临别之际送给自己的那块令牌，摩挲了几下放在桌上：“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见，这东西还给你吧。”
秦百川扭头推开房门，刚要迈步却觉得人影闪烁，却是院落中那几个精壮汉子竟还没有睡去，在那面容阴鸷男人的带领下挡住他的去路。
“干什么！”秦百川当即便怒从心起，根本一点亏心事没做，他底气十足，厉声呵斥。
“牛远，你们都给我退下！”柳媛媛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长长的披风，将成熟的娇躯完美的包裹在里面，从房间中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对秦百川行了一个万福：“先生，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不再多留一会了吗？”
“柳小姐，看样子是想痛揍我一顿？”秦百川此时也终于意识到，这柳媛媛似乎并非只是戏子那么简单。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黑涩会？
“先生言重了。”柳媛媛苦笑摇头：“先生方才一席话，叫媛媛以诚待人，对我便如当头棒喝，就凭这提点之恩，我又怎会恩将仇报？这块令牌既赠予先生，便请先生收好。”
将秦百川留下的那块令牌又重新交还给他：“不管先生认不认，媛媛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小姐，这臭说书的有什么本事，值得你这样对他？”那叫做牛远的阴鸷汉子看到那令牌眼里充满了火热之色，开神马玩笑，这东西在丘山军中就相当于皇帝金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随便便送给一个外人！
柳媛媛皱眉，还不等她开口，身边便传来那鹰钩鼻老者沉闷的呵斥声：“都给我滚回去休息！小姐怎么做事，还用得着你们在这指手画脚？滚，都给我滚！”
“是！”那鹰钩鼻老者想来平时也是威严极重，几个汉子条件反射般答应了一声，这才迈动步伐扭头离开。
“秦先生，老朽管教无方，让你见笑了。”那鹰钩鼻老者对秦百川抱了抱拳，道：“我家小姐盛意拳拳，这块令牌务必请你收下。我可以性命担保，只要令牌在手，丘山上下无人敢对先生不敬。”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事情也不怪柳媛媛，秦百川双手接过令牌，叹气道：“柳小姐，原谅秦某人刚才失礼……只是在我看来，有些东西不能用银子衡量，也不能作为交易。”
秦百川这话暗有所指，前半句恼怒的是瞿溪，后半句才是说给柳媛媛。
第039章自己爱自己
柳媛媛用力的摇头，笑道：“这话足以证明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又怎会怪罪于你？我不妨也告诉先生，媛媛并非普通女子，若是先生真想得到我，就需要名声、能力在我之上，不然你凭什么征服我？”
“咳咳！”鹰钩鼻老者连连咳嗽，小姐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柳媛媛却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态：“以三年为期，若是先生能扬名大颂，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媛媛便愿意嫁入秦府，甘当小妾！”
“柳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越说越离谱了，秦百川自己都不信了。
“先生也别妄自菲薄，敢答应那位白衣公子为岳翔元帅作一首曲子，想必早就胸有成竹了吧？”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征服媛媛，便从这里开始可好？”
……
从忠义勾栏出来大概已经是五更天，在大颂一夜分五更，五更天指的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左右。这个时代人们讲究早睡早起，因此天这还没大亮，已经有许多勤劳的人家亮起了灯光。
一夜未曾合眼的秦百川满身疲惫，在路旁随便找了一家驿站，扔出些许的碎银子便爬上了马车。赶车伙计闻到他满身酒气，只当是出来寻欢作乐的才子，问清楚去处之后，还给他泡了一杯浓茶解酒。
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百川被赶车伙计叫醒的时候却已经是回到了万花小筑，借着天边露出的第一缕曙光，秦百川摸到了自家朱红色大门，还不等叩响门环，胡伯伯便从大门内走了出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全是焦急之色，看到秦百川眼神里闪过一道色彩：“阿巴阿巴！”
冲着秦百川吼了两句，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围着他看了一圈，脸上带着关切的询问之色。
语言虽然不通，但秦百川大致也明白胡伯伯的意思，惭愧的笑了笑，道：“胡伯，我只是心情烦躁出去喝了点酒，没人找我麻烦。”
“阿巴阿巴！”胡伯伯摇了摇头，目光中颇有些责备。
“秦相公，老不死的是怪你不该把小姐扔在家中，一个人出去。”胡阿姨双眼布满了血丝，拉着秦百川进来，叹气道：“秦相公，老婆子只是一个下人，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你的娘子，即便你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不该整晚都不回来啊！”
秦百川本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委屈之处，但想了想又把话吞回了肚子。
“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有时候做事既武断又鲁莽，甚至会令人心寒。可相公你想过没有，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份，要是不这么做，又怎能带领瞿家走到今天这一步？”胡阿姨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无奈：“别人看咱们瞿家风风光光，其实内部争斗从未停止过，以前小姐可没少受那个四叔的气，但是昨晚就不一样，家中有了秦相公，那四叔也得灰溜溜的离开。”
见秦百川对瞿家的事情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胡阿姨摇头叹气：“秦相公，你读的书比老婆子多，我也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我觉得，两个人只要成了亲，那便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缘分。小两口之间不应该为了些许小事便互相置气，只有相互包容，忍让，体贴，理解，才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的走下去——一一辈子就这么短，何苦折磨自己呢？”
胡阿姨这番话语重心长，秦百川脸上带着赧然之色，胡阿姨轻笑道：“秦相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不懂事。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宽容，慢慢的你会发现，小姐其实真的不错。”
“胡阿姨，她已经睡了吧？”秦百川只觉得脸上发烧，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秦相公走了小姐便让我们锁上门，也不许我们进入阁楼。”胡阿姨眨了眨眼睛，指着一扇窗户道：“那窗户没关，你可以进去看看。”
晚上一番折腾再加上胡阿姨这番开导，原本对瞿溪那点意见早就灰飞烟灭，秦百川将折扇插在腰间，轻手轻脚的爬了进去。摸索着找到桌子上的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秦百川一眼就看到了瞿溪的身影。
此时的冰山大美女躺在一楼的一张藤椅上，竟已沉沉睡去。睡梦当中，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没有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神色，修长的柳眉，红嫩的嘴唇，扩张的鼻翼微微颤动，美艳无双。或许是因为天气渐冷的缘故，瞿溪双臂抱着臂膀，眉头紧紧皱起，似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想想胡阿姨方才说的话，秦百川多少都有些后悔，这个时代重农抑商，男尊女卑，以瞿溪的身份能在商场中摸打滚爬这么多年，背后到底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凡是都用银子去衡量，或许只是这姑娘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一种手段吧？
秦百川有些怜惜的想到，如果自己好好表现，以后获得了她的信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得到彻底的改善？
瞿溪的一声轻咳打断了秦百川的思路，见她抱着肩膀的手臂紧了紧，秦百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脚步又轻又快的上到二楼瞿溪给他安排的房间，拿了一条毛毯下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见瞿溪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下，秦百川松口气，走到瞿溪晚饭时分挥毫泼墨的那张桌案旁，铺开一张宣纸，狼毫笔饱蘸浓墨，七转八拐的写下了丑陋不堪的几个大字：“老婆，我错了！”
看着自己的“书法作品”，秦百川满意的点点头，在纸张的最下角又骚骚的画了一个现代简笔笑脸，然后将整张纸放在瞿溪面前，以保证她睁眼便能看到。做好这一切，秦百川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和衣而卧。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让秦百川心里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再等两天，岚姐那边的传单式营销便会启动，到时候赚足眼球，让楚轩替自己登台演出，能否一鸣惊人也只在此一举。
正在脑海里一遍遍推演自己的创业计划，猛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随后自己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瞿溪站在门口，左手拎着自己给她披上的毛毯，右手拿着字迹还未干涸的“书法”，茫然、委屈、懊恼还有几分愤怒的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瞿溪盯着秦百川，想从他的眼神当中看透他的想法。
“什么意思？”秦百川有些发愣。
瞿溪扬了扬手里的毛毯和“书法”，没有开口。
“哦，你说这个啊。”秦百川挠了挠头，神色中有几分认真：“作为你的相公，怕你着凉给你盖一件毛毯，有什么问题？再有，跟你道歉，是觉得咱们毕竟还是新婚期，我把宝贝大老婆扔在家里，跑出去找女人似乎有些过分。”
一进门便闻到了满屋的酒气，瞿溪对他出去找女人的说法自然深信不疑。可瞿溪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他明明只是逢场作戏，为什么证实了他的确出去找女人之后，她怎么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收起你的假惺惺，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也不需要给我道歉！”瞿溪将毛毯扔在秦百川身上，又将手里的宣纸撕得粉碎，冷冰冰的咬牙道：“我只是希望，在这五年当中你最好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到时候传扬出去不要坏了我的名声！否则……否则……”
秦百川根本不惧威胁，含笑的看着她，瞿溪被气得没有办法，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否则我就扣你的银子！”
“我去，你也太狠了吧！”秦百川虽不在乎每个月区区五十两银子，但还是做出一副骇然的神色。
“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瞿溪或许也知道秦百川是故意做作，但起码表面上她赢了这一局，冷冰冰的说道：“我不想管你在外面那些破事，你也最好知道方寸，适可而止。另外，记得你答应我的，或者在主城找一份体面的事情做，比如去清风书院读书，或者去那些世家谋个文书之类的差事，再不然就干脆在万花小筑用功读书，总之，不许再去望江楼说书！”
“你还不到十九岁，能不能不要像九十岁老太婆那样唠叨？”秦百川翻了翻白眼：“这事儿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这人虽然无赖但也算言出必行，等他应承下来瞿溪脸色好看了不少。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睡觉要回到床上，别熬坏了身子。”瞿溪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秦百川真心实意的告诫道：“你的事情我听胡阿姨说了一些，记得，这个世界如果没人爱你，自己要懂得爱自己。”
瞿溪高挑的娇躯轻颤，异样的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淌，看着秦百川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微微有些失神。自从九岁开始，除了胡伯和胡婆婆之外，似乎没人会用这种亲密的语气关心自己。从身份上来说，他是自己的相公倒是有这个资格，可从情感上来说，瞿溪却又不愿接受。
心里虽有些悸动，但表面上却不愿让秦百川看到自己的软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冷漠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管好你自己，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看着瞿溪的背影旖旎而去，秦百川苦笑无语，自己这个宝贝大老婆实在是要强，如果真想改变两个人目前这种看近实远的关系，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什么理由加更呢。。。嗯，加更呢。。。。。
第040章营销堂
秦百川在万花小筑的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待等他洗漱完毕，胡阿姨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午餐。阁楼里空空荡荡，细问之下才知道胡伯伯已经跟瞿溪早就离开，投入到忙忙碌碌的生活当中。
吃完饭，秦百川也没在万花小筑多待，跟胡阿姨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他也走了出去。瞿溪起码有一点没看错，秦百川这人虽然不着调，但答应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江陵两岸的事情有岚姐和徐老爹在运作，他只要下午时候过去说说书也就行了，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按照瞿溪的意思去找个体面点的事情，既维护家庭和睦，又能多了解了解江陵主城，进而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商机。
“秦先生，今天您打算去哪里？”秦百川在驿站雇了一辆马车，好巧不巧，赶车的正是昨天的伙计。
“去主城。”秦百川大大咧咧的上了车，对赶车伙计笑道：“见了两次了，小哥怎么称呼？”
“像咱们这种人又哪会有什么名字？我姓郑，因为是万花驿站第三十八位伙计，大家就叫我郑三十八。”赶车伙计笑道。
“郑三八？”秦百川忍住了笑：“这名字不错！”
“一个称号而已，可比不了秦先生。”郑三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上午我跟其他人也聊了秦先生的事，人家说，秦百川，取自什么‘百川什么到海，什么归西’的，我听不太懂，不过从名字上就知道秦先生不是普通人。”
“百川到海？然后归西？”秦百川张大了嘴巴，知道郑三八没文化也没怪他，笑着解释：“是‘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我还没活够啊，可不想现在就归西。”
“先生莫怪，我记性不好，嘿嘿，嘿嘿……”郑三八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三八，昨天听你说那个什么洛鸢洛小姐让你介绍客人，给抽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打听清楚了没有？”秦百川对这件事始终记在心上。
“具体的也不太知道，只是听说洛鸢小姐有这么个想法。”郑三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对了，早上我送两个读书人进城，好像听说洛鸢小姐所在的锦绣山庄公开招募伙计，好像成立了一个什么销什么营堂来着。”
“什么销……”秦百川心头一震：“营销堂？”
“对对，营销，营销！”郑三八拍了怕脑门，又疑惑的道：“秦先生，这个词儿这么古怪，难不成你也听说过？”
废话，营销是现代用词，只有老子一个人懂！秦百川好奇心大涨，这洛鸢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怎么也知道营销？难道也是一个穿越者，跑到大颂跟自己抢生意？
这荒谬的想法骤一浮现，秦百川便动了想要去会会洛鸢的心思，急急的道：“三八，那个锦绣山庄在哪里，送我过去！”
“好咧！驾！”郑三八似察觉到了秦百川的焦急，用力挥动马鞭，驾车的骏马四蹄狂奔，带起浓烟般的灰尘。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飞奔的马车在江陵城南停下，郑三八对秦百川笑道：“秦先生，锦绣山庄已经到了。喏，今天是山庄募工的日子，前面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我自己过去。”秦百川下了车，忽又嘱咐道：“哦，对了，回头帮我去一趟望江楼，就说我身体不适，先休养两天，等身体康复，必定将耽误的时间全都补回来。”
“没问题！”郑三八点头答应，赶着马车先行离开。
秦百川放眼打量了一番，这江陵城南应该建立的有些年头，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红墙绿瓦之间，给整个江陵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
密密麻麻的人影从两侧走过，秦百川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在道路的左边多是一些穿着华贵，手持折扇的读书人，右手边却多是一些穿着短褂破衫的穷苦人家，两拨人马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朝着同一个方向。
秦百川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跟着贩夫走卒这一队向前走，不多时便看到了郑三八说的那个锦绣山庄。让秦百川惊诧的是，锦绣山庄占地面积少说也得一两万平方米，一座座恢弘的建筑古色古香，若不是要不是大门上书写着“锦绣山庄”四个大字，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锦绣山庄大门的两侧是雕龙画凤的石柱，石柱左右两侧雕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万里江山披锦绣”，下联是“千年岁月叹峥嵘”，镀金的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配合门楣上的“锦绣山庄”四个大字，更是给人一种豪迈苍劲之感。
此时锦绣山庄的大门完全敞开，秦百川骋目看去，那一栋栋雕龙刻凤的建筑气势磅礴，山庄内部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假山湖泊，清澈的湖水微波荡漾，金黄色的琉璃瓦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午后阳光倾落而下，就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整个锦绣山庄捧在掌心，而锦绣山庄更好像一位遗世独立的女子，俯瞰苍生百态。
看着一栋栋建筑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散发出圣洁的光芒，饶是秦百川这个现代人也不禁感慨万千，这让人自惭形秽的锦绣山庄，的确当得起“万里江山披锦绣，千年岁月叹峥嵘”这十四个字。只是不知道那洛鸢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能经营得起这么大一份产业。
“不要吵，不要乱，仔细看清楚门外张贴的募工告示，附和条件的再过来报名，接受考核！”锦绣山庄的大门口由二十几个家丁组成了警戒线，警戒线后面，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老家丁扯着嗓子大喊：“没本事想要浑水摸鱼的最好不好过来凑数，也免得被淘汰时候尴尬！”
“这位兄台，留步，留步。”锦绣山庄张贴告示的地方早就挤满了人，秦百川懒得过去随手拉住一位行色匆匆的书生，笑着打招呼。
“兄台，我正准备过去报名，你拉着我干什么？”那书生面色闪过一道不快，但见秦百川衣衫华贵却也没有当场发作。
“兄台，小弟这才刚刚过来，不知道锦绣山庄招人的规矩，能否为我解释一二？”说着，秦百川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子，不动声色的塞入了那读书人的手中。
“兄台，咱们都是读书人，又何必搞这些下流的勾当？”那书生脸上一派大义凛然的神色，不过却悄悄的将银子攥在手中，朗声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兄台可要听好。”
“请说。”秦百川含笑，客气的答应。
“这次锦绣山庄募工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招寻常的农夫、花匠，为明年开春提早做下准备。哦，对了，听兄台的口音好像是外地人，应该知道锦绣山庄做的是花卉生意吧？”书生言语之中充斥了浓浓本地人的自豪，反问道。
“幸亏兄台提醒，不然我还真不知道。”秦百川倒也老实，这还真忘了问了。
“哎，兄台，都不是当哥的说你，这锦绣山庄在我们江陵那可是无数人都想打破脑袋进去啊！你呀，看样子明明也是觊觎洛鸢小姐的美色，这才过来的吧？既然都是同一个目的，为何你不把功课做足？幸好你遇到哥，愿意给你指点迷津，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书生摇头痛惜，语重心长。
“兄台，不是两部分吗？还有一部分招什么人？”秦百川按捺住想要干掉这货的冲动，明知故问道。
“第二部分就是面向读书人，或者说是能识字的人！这洛鸢小姐可了不得，昨日发布公告，说成立什么营销堂，开出的待遇非常丰厚，但是要至少满足以下三个条件！”读书人侃侃而谈：“首先是识文断字，口齿清楚；其次是反应能力要快；最后要有奇思妙想，不能拘泥于常规！嘿嘿，我看兄台你口齿倒是清楚，可是论反应能力和奇思妙想，估计你是没戏啦！”
我去你娘的没戏吧！
秦百川几乎都要暴怒了，锦绣山庄这三个条件在别人看来或许模模糊糊，但是对于秦百川这种熟悉现代营销方式的人来说却是再清楚不过，根本就是要招收业务员，去跑市场而已！
娘的，要是他秦百川反应能力慢，要是他秦百川没有奇思妙想，估计整个大颂有一个算一个，压根没人能胜任这份工作！
“不管怎么说，我也想去试试。”秦百川倒不至于跟他真个翻脸，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行人，迈步前行。
“咦？兄台，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等等我，我跟你一起！”那书生紧紧跟在秦百川的身后，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跑到了报名处。
“两位可是清楚营销堂募工规则？”负责招聘的看似是掌柜模样，见秦百川挤到桌前，颇有些不快。
“清楚。”
“清楚！”
秦百川和那书生同时说道。
“既然清楚就在这里写上名字，去后面等待第一轮考核！”掌柜先生面沉如水，毫不客气的说道。
今天一更，30号果断补更。
第041章绕口令
听到掌柜先生下令，那书生抢先一步，抓过早已准备的狼毫笔，珍而重之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秦百川在一旁看得真切：陈鹤鸣。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有点无耻，但是字写的是真不错。
轮到秦百川，嫌自己的“秦”姓比划太多，秦百川随便写了个“丁一”，饶是只有三笔，可是秦百川还是写的奇形怪状，就好像蚯蚓在爬。掌柜先生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那陈鹤鸣却满脸讥诮之色：“我说丁兄，看你这副打扮怎的连字都写不好？难道是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故意穿上读书人的衣服在这装腔作势？”
“住口！”秦百川没说话，那掌柜的却冷哼一声：“洛小姐亲自吩咐，只要能识文断字即可，至于书法写的如何，却不在考核之列！如果你们继续互相攻讦，那便退出考核，给后面的人让地方！”
陈鹤鸣吓的脸色惨白，果断闭嘴，秦百川只是笑笑，根本没说话。
“拿着你们的考题，过去那边！”掌柜的塞给他们两张纸，便再也不看他们一眼：“下一位！”
按照掌柜的指点，秦百川和陈鹤鸣来到第一处考核地，那里早已有十八个人在等候，见两个人走过来，先到这里的读书人大声嚷嚷：“慢悠悠的干什么呢？第一轮考核需凑足二十个人才能开始！快点，就差你们两个了！”
秦百川和陈鹤鸣加快脚步，待他们走到近前，说话的那人又冲着负责第一轮面试的五个人道：“几位师傅，人数已经够了，现在可以开始考核了吧？”
“你们听好规矩！”中间那位面试官是大概三十左右的男子，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二十个人，哼道：“按照你们到达的顺序先后打开手里的纸张，然后大声的念出来！记住，我只给你们十息时间，规定时间内完成的便算是过关，没完成的就此淘汰！”
“你，过来！”指了指排在第一位的书生，面试官翻动手里的沙漏：“计时开始！”
“啊！等一等，等一等……”第一位面试的那位书生显然是没做好任何准备，瞬间额头上便见了冷汗。双手哆哆嗦嗦的想要打开纸张，但尝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还有七息！”面试官大声提升。
“来了，来了……啊！”好不容易打开了纸张，但是只看了一眼，那书生就几乎昏阙过去。
“还有五息！”面试官已经敲着桌子提醒，就这种心理素质，还TM敢来锦绣山庄？
“看懂了，看懂了……”书生嘴唇都在剧烈颤抖，按照纸张上的提示，断断续续的道：“打南边来了个喇嘛……喇嘛，哦，手里提着五斤……这个是什么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间，哦，腰里别着个喇叭……”
刚听到第一句秦百川就几乎笑出了声音，你妹，这个洛鸢倒是人才啊，招聘业务员还得会玩绕口令？不过想想也是，业务员靠的是嘴巴吃饭，洛鸢这第一轮的设置倒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
“时间到！”面试官脸色难看，左右征询了一下其余四位考官的意思，五个人同时举牌：“不合格！去一旁等候！”
“啊，我的天啊！！！”那书生好像丧失了全身的力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自我三岁的时候便发誓要娶洛鸢小姐为妻，要终身追随在她身后！为了这个伟大的梦想，我十五年苦读，今日跟洛鸢小姐朝夕相伴的机会就在眼前，难不成就这样流走了吗？苍天啊，你太无情了啊啊啊啊——”
“闭嘴，不许在锦绣山庄大声喧哗！”面试官勃然大怒，呵斥住那书生，又大吼道：“下一位！”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南边提拉着喇嘛的鳎目的鳎目要拿……不对不对，南边提着鳎目的喇叭要……”
“淘汰！”
“打南边……”
“淘汰！”
“打……”
“淘汰！”
……
面试官一声声毫不留情的呵斥将前面十八个人参与考核的读书人淘汰了十七个，只有一个人磕磕巴巴总算在最后一息内读完了绕口令，成为目前唯一一个通过考核的求职者。
这段绕口令看似简单，但是对大颂这些只知道读死书的书生却是千难万难，因此淘汰率如此之高，倒是也在秦百川的预料之内。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南边提拉着鳎目的喇嘛要拿鳎目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转眼便轮到了陈鹤鸣，或许是因为在一旁听了很长时间，也或许因为陈鹤鸣有点语言天赋，因此他倒是顺利的念完了绕口令。
“用时九息，错二十三处！”面试官先是公布了结果，诧异的看了看陈鹤鸣，点头道：“恭喜陈公子，目前来说你用时最少，错误最少的才子，完美获得进军下一轮的资格！”
“我果然好厉害！”那陈鹤鸣仰天狂笑，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他，那陈鹤鸣志得意满，看了看秦百川道：“丁兄，看来咱们要就此分别了！”
面对陈鹤鸣的挑衅，秦百川摇头一笑，丫的，跟一个相声演员玩绕口令，你小子在人生的道路上活得不耐烦了吧？
“丁一，轮到你了！”面试官看了看秦百川，下令道。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秦百川深吸口气，背负着双手连纸张都不曾打开，一大段一大段拗口的文字以一种节奏感极强的腔调从他口腔中跃动而出，还不等听得真切，这拗口令竟已走到了尾声：“喇嘛炖鳎目，哑巴嘀、嘀、哒、哒、吹喇叭！”
“嘶嘶……”一同面试的读书人全都张大了嘴巴，那陈鹤鸣更好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秦百川，就连面试官也双眼发直，盯着秦百川竟忘了停止那沙漏。
“几位，我念完了。”秦百川出声打破沉默，实际上，他是背诵完了。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面试官这才手忙脚乱的停了沙漏，低低的跟其余几位考官商量了一会，随后满脸震惊的站起身，对秦百川抱了抱拳：“丁一，由于我们的疏忽延误了一些时间，按照我们最后的统计，你本次考核用时三息，无任何一处错误，这样结果你可满意？”
“能晋级就行。”秦百川随意的笑了笑，反正又不是相声大赛比语速，差不多就行了。
“丁一先生，这是您晋级下一轮的凭证，请收好。”这么多年负责锦绣山庄的招募工作，面试官这双眼睛也不是白给，初步预测秦百川进入锦绣山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因此他言语间倒也客气。
接过凭证刚想要离开，却听到第一位面试的读书人弱弱的道：“我不服！都是同样的文字，我第一个念，他最后一个，时间上便已经不公平！”
“是啊是啊！如果把我们的位置放在后面，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一众读书人好像忽然找到了招聘的漏洞：“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黑幕！说不定那个什么丁一是你亲戚！”
“住口！”面试官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怒道：“本轮考验的是口齿伶俐，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练就？你们若是不服，好，你再给我念一遍，若是可以规定时间内完成，我便算你通过，若是完不成……哼哼，送去官府告你一个诽谤之罪！”
那读书人浑身便是一哆嗦，拿出纸张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然后骇然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认真都没有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更别说达到丁一那种速度。
秦百川倒是懒得理会别人的目光，对面试官客气的点了点头，拿着令牌跟着家丁前往第二处面试点。
“丁兄，等等我！”陈鹤鸣从后面快走几步赶到秦百川身后，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丁兄，你以前可是见过那些晦涩拗口的文字？”
何止是见过，哥练了N久好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为了打击一下这个陈鹤鸣的嚣张气焰，秦百川没说实话：“没见过。”
“那你又怎会一口气背诵出来？”陈鹤鸣有些不信。
“我听着你们都在念，听着听着就会了。”秦百川无所谓的耸肩：“哦，忘了告诉你，别的读书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这是过耳不忘。只要用心去听，很快便能记在心中。”
“丁兄天赋异禀，这倒是难怪了。”陈鹤鸣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因此也只能相信秦百川的话。深吸口气，又颇有些挑事儿的意思：“不过我得好意提醒丁兄，第二轮考验的是反应能力，据小道消息说跟诗词有关……丁兄，我担心你那过耳不忘的本事将再无用武之地了呢。”
“哦，不劳挂心。”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秦百川淡然一笑，根本不受他的挑拨。
跟着引路家丁转过拐角，前方出现了一座四角方亭，亭内坐着三位四五十岁的老学究，以及先一步通过第一轮面试，等在这里的六个求职者。
第042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算上秦百川，等待考核的一共有九个人，三个老学究当中那一位捏着山羊胡，跟两个同伴商量道：“洛小姐规定第二轮十人一组方才可以进行考核，咱们这里有九人，不如提前开始如何？”
“就依李夫子之见。”另外两个老学究点了点头，其中一位站起身，客客气气的对九个人抱了抱拳：“我代表锦绣山庄对诸位表示祝贺，同时也想提醒你们，本次山庄募工的要求极为严格，洛小姐亲自下令，除了口齿伶俐之外，反应能力、应变能力也必须高人一等。”
这位老学究晃了晃手里的竹筒，继续道：“诸位都是读书人，这一轮便考验你们当场作诗的能力。我这个竹筒当中有十个木简，你们各自过来抽取一支，按照上面给出的提示做一首诗词，到时候我们三位会根据诗词的意境作为评判。”
“果然是比诗词！”陈鹤鸣眼里闪过一道异彩，傲然的看了看上一轮出了风头的秦百川。
“规则我已经说完，谁先来？”老学究摇动竹筒，含笑问道。
“弟子陈鹤鸣愿意献丑！”陈鹤鸣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请！”老学究点点头，将竹筒放在桌上。
陈鹤鸣脸上一派凝重之色，小心翼翼的从竹筒当中抽出一支木简，双手递了过去。
那老学究随意扫了一眼，将木简依次在众人眼前闪过，示意本次考核并没有猫腻之后，这才说道：“陈公子本次抽到的木简上写了一个‘兽’字，便请陈公子赋诗吧！”
“夫子请听——”那陈鹤鸣脸上带笑，用手里的折扇指了指其他等待面试的读书人，面带得色：“一个一个又一个，三四五六七 八个……”
三个老学究当时便一皱眉，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陈鹤鸣看似满腹才华，这一开口却是落了下乘，恐怕这一轮是没希望了。
陈鹤鸣似知道几个老学究心里所想，从第三句开始话锋转折：“食尽锦绣千担谷，骏马何少猪何多！”
“放肆！”
“闭上你的嘴！”
“亏你还是读书人，为何辱骂我等！”
陈鹤鸣话音刚落，等待面试的其余读书人顿时便炸庙了，一个个面红耳赤，对着陈鹤鸣怒目而视。这家伙这首诗通俗易懂，摆明了说他们是猪，隐约还有点讽刺他们过来锦绣山庄就是想吃白食的意思。
“作诗本来就应该由心而发，由感而发，我却不知道罪犯哪条，为何你们要联合起来斥责于我？”陈鹤鸣一副受了委屈的神色，对三位老学究道：“三位夫子，敢问锦绣山庄本次募工是不是要选拔英才？”
“这是自然。”不知道陈鹤鸣想说什么，老学究只好点头。
“那我就没有任何过错。”陈鹤鸣挺直了身体，正色道：“能进入锦绣山庄的便是千里骏马，日后跟着洛小姐必定飞黄腾达。但是三位夫子也看到了，今日足有数百人前来应召，最后能进入山庄的恐怕百不及一，这还不是骏马何少猪何多吗？”
“一派胡言！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借着机会抬高自己打压我等，你算什么读书人！简直是有辱斯文！”一个求职者大声反驳。
“诸位稍安勿躁。”为首的那位李夫子皱了皱眉头，起身道：“陈公子能在转眼之间成诗一首，着实难得。不过，我锦绣山庄上下一心，团结一致，陈公子却是锋芒毕露，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华竟不惜去打压同僚，原则上我们应该就此把你淘汰。”
“夫子明鉴，鹤鸣绝无打压之意！”陈鹤鸣脸色当即变得惨白，慌忙行礼。
秦百川在一旁冷笑不已，你说这货是不是欠抽？玩不起就别玩儿，现在非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耽误了大家的面试时间。
“这样吧……”那夫子似有些惋惜陈鹤鸣的才华，沉吟了半晌方道：“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能对本诗稍加改动，出现完全不同的意境，老夫便让你通过。”
“是，多谢夫子！”陈鹤鸣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其余求职者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显然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那位李夫子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其余人等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陈鹤鸣在方亭内来回踱步，抬头见在方亭的一角看到了几个麻雀的草窝，他双眼顿时亮起，指着草窝道：“诸位都听好，我可并没有打压你们的意思！一窝一窝又一窝，三四五六七八窝，食尽君王千钟粟，凤凰何少雀何多！”
“好！”这回陈鹤鸣声音落下，三个面试官齐声叫好，其余的求职者也是闭上了嘴巴。
这首诗以麻雀窝入题，诗文之中稍作改动，整个意境却不是局限在这锦绣山庄，而是直指官场。能吃“君王”大米的是谁，自然是朝廷百官。陈鹤鸣一句“凤凰何少雀何多”深刻地揭露了官场的现状，也的确算得上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通过！”
“通过！”
“通过！”
三个面试官同时竖起了牌子，左手边的那位老学究递给他一块令牌，笑道：“陈公子，拿着这块令牌前往营销堂，你将在那里接受最后一轮考核！若是能最终通过，便是我锦绣山庄的一员！”
“多谢夫子！”暗中松了口气的陈鹤鸣又恢复了志得意满的神态，接过令牌刚想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秦百川还站在那里。嘴角上带着一丝得色，回身对老学究又抱拳道：“夫子，这位丁兄跟我一见如故，又是第一轮考核的第一名，能否让他现在进行第二轮考核，待他通过后我们好一起前往营销堂？”
“丁公子，你意下如何？”陈鹤鸣刚才的表现让老学究刮目相看，因此倒是顺了他的意。
“当然可以。”秦百川呵呵一笑，他正闲待着无聊呢。
“请丁公子上前抽签。”老学究晃了晃竹筒，对秦百川说道。
秦百川大步上前，随便从里面抽了一支木简，递给老学究。那老学究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古怪，连连摇头不止。
“夫子……”陈鹤鸣等得心焦，悄声提醒。
“哦。”老学究叹口气，满是怜悯的看着秦百川，道：“丁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哎，这十支木简当中有一支是洛小姐亲自雕刻，她曾嘱咐我们，若是有人能够做出让她满意的诗词，便能直接成为营销堂的一员。如果能一鼓作气通过第三轮考核，那么甚至可以成为营销堂的堂主！从这个方面讲，公子幸甚！”
陈鹤鸣当时就愣住了，恨不能回手抽自己两个嘴巴！自己没事多这个嘴干什么，现在倒好，给了人家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不过，还不等陈鹤鸣露出悔意，那老学究却是苦笑道：“可不幸的是，看到洛小姐雕刻的字，饶是我读了一辈子书，却也并无良策。哎，丁公子，你且看仔细。”
说着，那老者竖起木简，众人看得清楚，上面雕刻着两个娟秀的小字：“佛”、“情”。一众面试者当即皱眉，在他们的认知里，佛断七情、绝六欲，又岂能跟“情”字扯上关系？这个洛鸢小姐还真是给人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那陈鹤鸣的心思更是瞬息万变，方才还颇有些后悔之意，现在却是喜上眉梢。他纵然也曾涉猎佛经，但自问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二者完美融合到一起。冷笑着看了秦百川一眼，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回看你小子拿什么跟我斗？
“公子，你可准备好？”老学究见秦百川不说话，好心的提醒道：“本轮考核原则上也只有十息时间……”
“老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是不是这首诗里只要有‘佛’、有‘男女之情’便算是过关？”秦百川挑了挑眉毛，问道。
“除此之外，也要重全诗的意境，不能生搬硬套，离题万里。”老学究认真地道。
“丁兄，以你才高八斗的学问，这道题不会把你难住了吧？”陈鹤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个人加入锦绣山庄岂不是十分无趣？”
“放心，这题还难不倒我。”秦百川面无表情，在一众面试者以及三个老学究的注视下，风骚的展开手里的折扇，向前走了一步，第一句诗应声而出：“自古多情损梵行。”
第二步踏出，优美的诗句紧随其后：“入山又恐误倾城。”
左脚再动，却是吟了一句反问：“世间安得双全法？”
右脚跟进，站在老学究的跟前，秦百川脸上带笑：“不负如来不负卿。”
“自古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负如来不负卿……”三个老学究似陷入魔障，嘴里反反复复念诵秦百川吟出来的诗句，一张张老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好，好，好！好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公子这首诗整篇无佛无情，却将一位修者既想修佛又对所爱之人念念不忘的复杂情感描述的淋漓尽致！实在是几十年来都难得一见的佳作！”为首的那位李夫子恭恭敬敬对秦百川行了个礼，双手将令牌奉上：“丁公子，这便请前往营销堂，洛鸢小姐将亲自与您谈话！”
第043章笔试
大颂民风淳朴讲究达者为先，秦百川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显然是震惊了众人，其余求职者急忙让出一条道路，眉宇间满是尊崇之色。秦百川倒是不理会这许多，对李夫子微微一笑，接过令牌跟着引路家丁而去。
那陈鹤鸣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压制秦百川一头，没想到却又被人抢了风头，脸上满是复杂难名的神色，亦步亦趋的跟在秦百川的身后。似犹豫了好久，陈鹤鸣快走几步跟秦百川并肩而行：“丁兄，鹤鸣有眼不识金镶玉，在两轮比试中出言讥讽，丁兄大人大量，可莫要记在心上。”
秦百川看了他一眼，心里倒也雪亮。自己通过了洛鸢亲自设下的题目，已经板上钉钉是营销堂的人，而且还非常有可能成为营销堂的堂主，这人凑过来道歉无非是想改善一下关系，以免给他穿小鞋。
“商场竞争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陈兄倒也没错。”以陈鹤鸣这点小伎俩秦百川自不会放在心上，因此倒也显得宽容。
“多谢丁兄！”陈鹤鸣心里稍稍宽慰，既苦涩又羡慕的道：“丁兄现在已经成为营销堂的人了，只要能过去第三关那就是营销堂的堂主。哎，小弟若是也有幸加入营销堂，日后便要请丁兄多多照顾。”
陈鹤鸣左右看了看，趁着引路家丁没注意，从袖子中拿出一张银票，熟练的塞入秦百川的手里。秦百川低头扫了一眼，银票上竟是五十两银子的面额，他微微一怔，笑道：“看不出来，陈兄出手竟比我还要大方。”
“惭愧，惭愧。”想起之前收了秦百川一块碎银子，陈鹤鸣脸上有些发红，低声解释道：“不瞒丁兄，鹤鸣自认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先前不知道丁兄才华，有银子送上门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这倒也是，有钱不收，天诛地灭。”秦百川手头也就是瞿溪给他的那五十两零花钱，正缺银子呢陈鹤鸣就主动送上门，他坦然的将这张银票收入怀中，戏谑的道：“我挺好奇啊，以陈兄的阔绰度，应该不会在乎锦绣山庄每个月给的几两碎银子吧？既不在乎银子，为何要来凑这热闹？”
“难不成丁兄真为银子而来？”陈鹤鸣眼神里带着茫然，怀疑的问道。
“你还有别的目的？”秦百川也有些迷糊。
“看来丁兄真不知道。”陈鹤鸣如做贼似的环顾了一圈，嘿嘿笑道：“丁兄不好意思说，小弟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实话说吧，自从一年前的游园会上见过洛鸢小姐一次，我就对她念念不忘！这次参加募工是假，实际上我想虏获她的芳心！”
秦百川恍然大悟，MD，这货打着面试的幌子来泡妞啊！
“丁兄，我已经如实相告，你能否也说点实话？”陈鹤鸣咬了咬牙：“如果你也奔洛鸢小姐而来，我自知才华不如你，还不如就此离开，免得到时候让洛小姐笑话！”
陈鹤鸣眼里光芒闪烁，秦百川只是淡然一笑：“不用试探我，我真的只是过来谋一份差事。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成亲了。”
“丁兄唬我。”陈鹤鸣无奈的摇头道：“恐怕是家中红旗不愿倒，想在外面树立几面彩旗吧？哎，看来我也只能凭借诚意做最后一搏了！”
说实话人家都不信，秦百川也懒得解释，跟着家丁穿过几条弄巷，前方便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庭院。庭院外面站着几个书生，却也是一路过关，杀到最后一轮的求职者。
“请诸位在此稍候，我去通报！”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几分本事，引路家丁言语中也颇为客气，高喊了一声之后便先行进入正厅。
不多时，那家丁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看似只有二十一二岁，发髻高攀的女子。这女子一身白裙，身材窈窕有致，面容姣好，倒也是美人胚子。不过，从她的发型上来看，应该是已经成了亲。
“恭喜大家通过前面两轮的考核来到了营销堂，只要通过最后一轮，诸位便能成为锦绣山庄营销堂的一员。”那女子一开口，声音便如黄莺出谷：“我是本次考核的副考官，也是营销堂的副堂主，孟晓菱。请大家按照我点到名字的顺序，依次进入营销堂落座。”
“丁一！”孟晓菱展开手里的纸张，第一个便念出了秦百川的名字。
“来了。”秦百川答应一声，当先进入大厅。
“卢子雨！”
“到！”
“朱悦！”
“到！”
“……”
随着孟晓菱点名，一个个求职者鱼贯进入大厅，这大厅装修的古色古香，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两排桌子，有几个家丁领着他们按照点名顺序先后入座。这一轮一共是八个求职者，个个正襟危坐，等待最后的考核。
不多时，二楼人影晃动，却是一位穿着紫色紧身长裙的女子款款从楼上下来，这女子一张标准的杏仁小脸，白里透红的肌肤上略施粉黛，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便如光彩照人的明珠一般。浓密柔顺的长发散落肩膀，云鬓当中插着一支八宝金钗，肤如凝脂的小手上戴着一对玉环，晶莹剔透，将她整个人衬托的艳丽无双。
这女子看不出多大的年纪，裁剪得体的长裙将她曼妙的身躯完美的包裹，胸前两座隆起的饱满随着她下楼的脚步微微震颤，别说那些闷骚的求职者，就连秦百川眼里也是闪过惊艳的色彩。单从身材而论，在他认识的女子当中，恐怕也只有柳媛媛能与之媲美。
“出来了，出来了！”陈鹤鸣就坐在秦百川的对面，看到那女子之后脸上便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对秦百川打了一个眼色：“丁兄，这位就是洛鸢，洛小姐！”
秦百川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其余的那些求职者却都是慌忙起身，忙不迭的对洛鸢打招呼。
“既是考核，各位便请落座，听从我的吩咐。”面对殷勤的众人洛鸢皱了皱眉头，干净利落的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锦绣山庄的大管事，洛鸢。你们可以叫我洛管事，那‘小姐’的称呼却不符合这里的规矩。”
一众人等都碰了钉子，各自讪讪而笑重新坐下，那洛鸢继续说道：“我家庄主已经下令，今天最后一轮考核由我把关，日后营销堂也是由我负责。希望你们能拿出看家的本事，严肃对待，莫让洛鸢难做。”
洛鸢居中而坐，环顾了一圈之后，从桌上拿起狼毫笔，饱蘸浓墨，刷刷写下两个大字，待她将纸张翻转过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上面赫然正是“营销”。洛鸢开口道：“这一轮考核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在纸上写下你理解中‘营销’的含义，第二部分便是进行现场模拟。山庄本次对营销堂极为重视，并不想招募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之徒。”
交代完考核规则，洛鸢将桌面上的沙漏翻转：“开始吧，第一部分考核时间小半个时辰。”
“啊！”一众求职者当即反应过来，先是经历了一番苦思冥想，随后便一个个提起狼毫笔，在身前的纸张上奋笔疾书。
大厅之内瞬间便鸦雀无声，见几个求职者满脸肃穆，洛鸢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且不说这些人是否懂得营销，但这副认真劲儿也的确应受人称道。洛鸢心里正想着，眼神无意扫动，却看到了一副并不和谐的场面。
坐在左手边第一位，那个穿着华丽的读书人却不知何时放下了狼毫笔，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两个人目光相对，他竟不躲不闪，还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洛管事，据来人通报，那人叫做丁一，就是他吟出了‘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佳句。”第二轮考核发生的事情早有人通报了进来，站在洛鸢身后的孟晓菱低声提醒。同时，孟晓菱也认真的打量了秦百川几眼，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弹指间便能出口成章。
“是他？”洛鸢脸上带着一丝寒意，本以为能做出那样诗句的人必定是风度翩翩的才子，可眼前这位风度倒是也有，只是脸上那不知收敛的笑容让洛鸢觉得有些厌恶。
装作漫不经心的站起身，先后在众多求职者的身旁走过，洛鸢便径直走向秦百川，居高临下的道：“这位公子，其他人都在认真作答，你这般左顾右盼，难道是没将锦绣山庄放在眼里？”
“洛管事何出此言？”秦百川脸上一副紧张的样子，认真的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好像能按照你的提示做出诗词，那就算是通过面试，哦，通过考核，成为营销堂的一员了吧？”
“话虽如此，可是我也说过，若是有人能作出诗词并且通过第三轮考核，我可以让他做营销堂的堂主。”洛鸢耐着性子解释道。
“哦哦，我对这个营销堂主没什么兴趣，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混口饭吃也就行了。”秦百川“把心放回了肚子”，笑呵呵说道。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便这般不知进取？”洛鸢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笑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来锦绣山庄的目的，该不会是其他势力派来打探机密的探子吧？”
第044章现场模拟
洛鸢的怀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见大厅内的家丁脸上都露出不善的神色，秦百川摇摇头，道：“洛小姐，我来锦绣山庄自有自己的苦衷，你非要问得一清二楚？”
“作为山庄管事，我似乎有权力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洛鸢根本不退让，义正言辞的道。
“行，那我就告诉你。”秦百川装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其实我原本就是一个说书人，然后阴差阳错入赘了大户人家……咳咳，我知道入赘这事儿在你们看来挺屈辱，但是好歹给我留点尊严，别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想得太多了。”洛鸢面色不变，冷哼道。
“哦，那就好。我家娘子觉得我说书是个丢人的职业，就让我在主城找一份体面的事情来做。我想锦绣山庄家大业大，在这里做事她面子上总该过得去了吧？”秦百川半真半假说了一个理由，可怜兮兮的看着洛鸢。
洛鸢神色瞬息万变，显然是在考虑秦百川话里有几分真实性，眼角的余光见他脸上表情不像是作假，她点头道：“那我便姑且相信你。你说得没错，锦绣山庄虽主营商业，但是在这主城当中颇有些名望，倒是比你那说书职业高尚了许多。”
秦百川咧嘴，这个时代无论男女都有职业高低贵贱之分，这点让他其实挺不爽。说书怎么了？一旦老子的规划运作得当，这大颂就得崛起一个牛叉的商业帝国，干掉锦绣山庄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理由虽说得过去，但是对公子的做法我却不认同。既是赘婿，就该发挥自己的才能，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明明历经千辛万苦走到这里，为何要放弃做堂主的机会？”洛鸢语重心长的说道。
“历经千辛万苦？”秦百川差点笑出了声音，那两轮考核对别人来说千难万难，对他这个相声演员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公子莫要以为我是跟你说笑。”敏锐捕捉到了秦百川脸上的笑意，洛鸢正色道：“我能收你入营销堂，也能根据你此时的表现把你驱逐出去！笔墨纸砚就在你的面前，是严肃面对，还是继续嬉笑，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洛鸢转身而去，只给秦百川留了一道美妙的背影。
洛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小子想留在营销堂就老老实实作答，不想留下就交白卷滚蛋。还没有弄清楚这小妞的来头，秦百川只能无奈的抓起狼毫笔，歪歪扭扭的写下条条的“鬼画符”。
“时间到！”秦百川刚刚写完，沙漏当中的最后一粒沙也滚落下来，洛鸢面色严肃，对丫鬟吩咐道：“将他们的纸张都收集上来，孟副堂主，你带着他们进行现场演练，稍后将结果通报于我。”
“是！”孟晓菱对洛鸢行了个万福，对众人笑道：“诸位公子请吧，待我们回来之后，是否能加入锦绣山庄也就有了结果。”
一众求职者站起身，唯有秦百川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这年头找个工作咋就这么难呢？如果放在现代，这种面试的繁琐程度都能竞聘公务猿了吧？
孟晓菱带着八个人出了大厅，转个弯来到别院，别院院内放着一张长条桌子，桌上摆满了一束束菊花。孟晓菱倒是也不难为众人，笑道：“此时已经到了秋末，便只有菊花开得正艳。这轮考核也极为简单，从桌上随便拿一束菊花进入厢房，将它卖给房间中的人便算是成功。”
“卖菊花？这……不太好吧？”秦百川脑海中很不纯洁，在他看来厢房当中肯定是有十几个精壮猛男，然后他去卖菊花……日，秦百川双腿夹紧，想想都蛋疼。
“孟副堂主，我等堂堂的读书人，若是去做买卖，岂不是辱没了身份？”孟晓菱平易近人，因此有些人并不怕她，大声嚷嚷。
“你们吵什么吵！”陈鹤鸣此时却站了出来：“锦绣山庄本就是以经商为主，那营销的意思也跟买卖有关，连这点都看不破，你们还来参加什么考核？若是觉得辱没了你们的身份，现在便都离开，谁还拦着你们了？”
“陈公子所言有理，待会我将如实禀告洛管事。”孟晓菱对陈鹤鸣笑了笑，然后也不理会众人喧闹，笑道：“不愿意参加考核的便请离开，如果没人走，那么按照我点名的先后顺序，拿着菊花进入厢房。”
带头闹事的那书生顿时没了脾气，低头不敢说话，孟晓菱也没为难他，却是把目光看向秦百川：“丁公子，前两轮你都是第一名，这一轮也请你给大家做个榜样。”
“可以不去吗？”秦百川拿起一束菊花，有气无力的说道。
“除非公子放弃加入营销堂的机会。”对于这位很有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丁一公子，孟晓菱还是有几分钦佩的。事实上，如果她不是锦绣山庄内调过来，凭她的本事恐怕也过不了前两轮面试。
“哦，好吧。”厢房门口两个家丁推开房门，秦百川莫名其妙的哈哈一乐，迈步走了进去。
这厢房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布置，对着门的位置是一张类似讲台的桌子，讲台下方坐着大概二十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锦绣山庄普通丫鬟、家丁的打扮，一个个正在打情骂俏，聊得火热。
秦百川先是愣了愣神，随后嘴角便露出了笑容。这些家丁、丫鬟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甚至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但秦百川却发现，这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气氛也越来越热烈，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要用这种方式难为求职者，考验他们的临场应变能力。
秦百川左手抱着菊花，右手抓起讲台上一个茶杯，随手便扔在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茶水四溅，厢房顷刻便安静下来，一道道讶异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秦百川身上。
“喏，不好意思，失手打翻了茶杯，倒是破坏了大家聊天的雅兴。”秦百川将菊花随手扔在讲台上，满是歉意的说道。
“你这人好不懂规矩！这锦绣山庄，又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人群当中，一个貌似领头的家丁面带怒意，他见过不少前来谋差事的人，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这家伙倒好，上来就摔了一个茶杯，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这位老兄言重了，我是前来锦绣山庄参与考核的书生，就算是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你们面前撒野。”面对家丁的责难秦百川淡然一笑，言语间颇为客气。
“算你识相！”那家丁高高挺起了胸膛，斜着眼看着秦百川：“不过，你刚才的鲁莽举动吓坏了大家，就算你能说破大天，我们也绝不会出钱买你的菊花！”
“老兄稍安勿躁，我想问问，按照锦绣山庄的价格，这一束菊花又该卖多少银子？”秦百川指着被扔在讲台上的菊花，诚恳的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此时正是菊花开放时节，你手里那一捧大概需要五十个铜板！”家丁得意的瞥了一眼秦百川：“你也莫要觉得昂贵，除了观赏性之外，菊花稍微加工一下，便能泡茶饮用，具有清热败火之效！”
秦百川低头数了数，这束菊花大概有十枝左右，他将花束打开，笑道：“老兄都说了不会买我的菊花，那我跟你们玩个游戏如何？先别急着拒绝，既然玩游戏总要有彩头，如果我输了便拿出五十两银子。”
秦百川将陈鹤鸣之前塞给他的五十两银票拿在手里，抖了抖，道：“都看清楚了吧，银子我有，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取。”
“你有什么说法？我要是输了又当如何？”锦绣山庄给的俸禄虽然不低，但五十两银子对这些家丁丫鬟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秦百川算是掌握了主动权：“你们都听好了啊，我这里有十朵菊花，每一朵代表一个回答权，想要获得这个回答权就需要出十个铜板。如果你们答对了，五十两银子送给你们，我转身就走；如果你们答错了，留下十个铜板，拿走一朵菊花，如何？”
“有这样的好事？”为首家丁有些发愣，其余人却是神情振奋，眼里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说到底这些人是奉命充当“买主”的考官，这场买卖根本不需要他们花一文钱，拿着山庄的十个铜板去搏一次赚五十两银子的机会，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似乎根本无须犹豫。
“大家别上了他的当！”为首家丁还算是比较谨慎，呵斥住蠢蠢欲动的众人，咬牙道：“我们只是山庄家丁，若你出一些诗词歌赋为难我们，我们又岂能回答正确？”
“这容易，我先说出题目你们再加以权衡。”秦百川舔了舔嘴唇，笑道：“问题很简单，有五个艳若桃李的女人去买油条……油条你们都知道吧，长条的，圆柱状。”
见家丁都点头，秦百川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第一个女子双手捧着吃；第二个女人先舔了一圈再吃；第三个女人将油条吞进去一半又吐出来吃；第四个女人从油条的中部向上吃；第五个女人把油条整根塞进了嘴里……”
一众家丁丫鬟全都竖起了耳朵，根本不知道秦百川这题目当中有什么名堂，只听秦百川笑道：“请问，这些女人当中谁是已经成了亲，且通晓房中术？”
第045章天纵之才
“噗！”
待听完秦百川的题目，一众家丁好像彻底明白过来，一个个眼里俱都闪烁着不纯洁的光芒，死死的盯着秦百川。这货到底是不是读书人啊，竟然把夫妻房中那点事拿出来说啊！MD，那哪里是什么油条，根本是那个嘛！
“哎呀，这人坏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与家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丫鬟，一个个羞红了小脸，明明对这个话题也十分感兴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敢表露出来，一边娇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秦百川。
“要我说，肯定是第五个女人！啧啧，把整根油条都塞进嘴里，这是得多寂寞啊！！”一个家丁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吼道。
“不对不对，应该是从中部开始的那个！这才叫情调！”一个家丁立马反驳。
“你们说的都不对，是吞进去一半又吐出来吃的那个！这是技巧，普通人根本不懂！”又一个家丁满脸猥琐，胸有成竹的说道。
“安静，安静！”秦百川敲了敲桌子，笑道：“回答权只有十个，想回答的就先上来交十个铜板，然后拿一朵菊花作为凭证。”
“我先来！”坐在最前方家丁一个箭步便窜了出来，直接扔下了五十个铜板：“兄弟，东家每人只给我们五十个铜板，我要五个回答权怎样？”
“娘的，胡二，你想占便宜想疯了？”其余家丁当时就不干了，开什么玩笑，一共就五个女人，他花五十文买五个回答权，总有一个是对的！凭什么好事要落在他的头上？
后面的家丁蜂拥而至，就连那些丫鬟们面对五十两银子的诱惑也顾不上羞涩，手里捧着一把把铜钱想要交给秦百川：“我要我要，给我，给我一个……快啊，人家等不及了啦！”
秦百川自己也没想到临时想出来的办法竟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眼看着二十几个人有渐趋疯狂且大打出手的趋势，他紧紧抱住了菊花：“冷静，都冷静！规则要临时改一改！原则上一个人只能获得一个回答权，两个回答权就要三十文，三个要六十文，四个一百二十文，五个两百文！”
“靠，你这也太黑了吧！”家丁丫鬟们顿时不干了，其中有人怒道：“亏你还是读书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洛鸢小姐亲口跟我说，价格由市场需求决定。”秦百川搬出了洛鸢，摆出一副“老子就是这么黑”的态度。
“大家都别吵，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洛鸢的名望显然是深入人心，众人安静了片刻，为首家丁沉吟了一下，道：“银子没那么容易赚，不如咱们抱成团，凑两百文钱给他，赢了银子之后再平均分掉，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家丁们各自琢磨了一番，算下来平均每个人要出二十文钱左右，然后至少能获得五两银子的回报，算是小赚。
“我们要五个回答权！”商量完毕，家丁纷纷掏出铜板扔在了讲台上。
“我们也要五个回答权！”丫鬟组也不甘示弱，哗啦哗啦声响，又两百个铜板堆在了秦百川面前。
“喏，谢谢诸位捧场啊。”秦百川哈哈一笑，将菊花分给众人，不慌不忙将铜板归拢到一起。
“你还收什么钱？我们获得了五个回答权，这场比试你输了！”为首家丁胜券在握的道：“算上丫鬟们，你至少应该给我们留下一百两银子！如果你敢不守信用，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还没说出答案，谁能保证我一定输了啊？”秦百川大笑。
“还用得着说吗？”秦百川超级自信，为首家丁皱眉：“一、二、三、四、五我们全部回答，必有正确的！”
“你们的答案呢？”秦百川问丫鬟组。
“我们跟他们的答案一样！”丫鬟们仿佛已经看到银子飞了过来。
“再次感谢诸位捧场，可惜你们都回答错了啊。”秦百川无奈的摇头，道：“每个人吃东西的习惯不一样，从吃油条的方式上根本判断不出来谁成亲谁没成亲啊！所以啊，最终的答案是她们都没成亲！”
“你耍诈！”众家丁脸色全部都是一寒，MD，被这个小子忽悠了！
“这怎么能是耍诈呢？”秦百川笑容灿烂：“只怪你们心思猥琐，故意往歪路上想。哎，你们要是都跟我一样纯洁，这道题肯定能够答对。”
“我去，你这读书人怎的这么不要脸？”一个丫鬟都忍不住了：“要不是你巧舌如簧有意引导，他们又岂会有那样的想法？”
“就是啊，吃油条的方式上既判断不出来是否成亲，那你这个问题就不算，须再出一个才是公平！”有丫鬟附和道。
“商者，诡道也。”家丁丫鬟争吵不休之际，不知何时从后门进来的孟晓菱目睹了秦百川忽悠他们的全过程，适时的开口道：“拿回你们的铜板然后都退下吧，这一轮是丁一公子完胜。”
“是！”孟晓菱都宣布了结果，家丁丫鬟自不敢再吵，一个个狠狠地瞪了秦百川一眼，各自取回铜板，重新回到座位。
“丁一公子是我见过的商业奇才，这种买卖的手段虽有些不光明，但切实有效，我锦绣山庄营销堂也正需要公子这样的人才。”孟晓菱对秦百川施施然行了个礼：“请公子外出等待，稍候我便会派人将公子的表现、贩卖菊花所得金额禀告洛鸢小姐。”
“多谢。”秦百川也对孟晓菱抱了抱拳，随后对家丁丫鬟们点头笑了笑，转身便走。
“孟姐姐，他不是丁一！”还不等秦百川走出门口，一个坐在后排，满脸雀斑的小丫鬟忽然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他不是丁一，而是在望江楼说书的秦百川、秦先生！”
“秦先生是谁？小薇，你吃错药了吧？”旁边的丫鬟全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不能理解小薇为何这么激动。
“你们怎么这么傻啊！秦百川，秦先生啊！！！”小薇几乎都要疯了，大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神雕侠侣》，说《神雕侠侣》的那位秦百川、秦先生！！”
“啊？是他？”这些丫鬟貌似也听过《神雕侠侣》的名头，一个个抬起小脸，上上下下将秦百川看个遍。
“绝对是他！”小薇很肯定的说道：“我的闺中密友王天月（望江楼小萝莉）多次跟我提到，上次山庄放假的时候我还去听过一次！秦先生妙语连珠，讲的那叫一个精彩！只是那个时候他穿着破衣烂衫，我直到现在才认出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孟晓菱在锦绣山庄属于高层管理，她倒是从未听过什么《神雕侠侣》，但这两句诗词倒是打动了她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流才子，才能吟得出让人刻骨铭心的诗句。
“丁一公子，小薇说的可是真的？”孟晓菱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秦百川，问道。
被人认出了身份秦百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秦百川，大颂上不得台面的臭说书的。”
“那才不是呢！”小薇撅嘴反驳道：“秦先生高才大义，一曲《丁香花》名震江陵两岸，就连苏木卿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小薇，你且住口。”听小薇说了秦百川的往事，孟晓菱心神更震，如果这位秦先生真有这么大的名头，为何要来锦绣山庄？又为何故意隐去了名字？难道是别有用心？
“孟副堂主不用多想，只是因为我不会用毛笔，所以才用了化名，因为‘丁一’笔画最少。”秦百川看出孟晓菱的疑惑，开口解释。
“丁一公子，哦，秦先生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孟晓菱更是怀疑秦百川心怀鬼胎，没听说哪个大才子不会写字：“不过，先生是何居心我倒也无权揣测，待我禀告洛管事，她自有论断。”
秦百川耸肩一笑，孟晓菱吩咐家丁将他带出厢房，然后稍微犹豫了一下，令自己的一位手下在这里负责监督，她则是从后门出去，快步走向营销堂正院。
方才秦百川等人参加笔试的大厅中，洛鸢正在仔细审阅众人交上来的试卷。一众人等虽然写下的字数都不少，但在洛鸢看来却无一人能说中营销的核心之处——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太懂什么叫做营销。
“洛管事！”孟晓菱不敢打扰洛鸢，放慢了脚步轻声道。
“可是现场模拟的结果已经出来？等我先看完这张。”洛鸢拿起最后一张试卷，上面仅有两行字，而且写的歪歪斜斜，好像蚯蚓在蠕蠕爬动，洛鸢当即便是皱眉：“这个丁一，态度竟如此不端正，这种字也敢拿出来见人？哼……咦？”
“洛管事，我要说的是也跟丁一有关。”听洛鸢提到了丁一的名字，又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里，孟晓菱试探的说道。
“孟姐，你过来看。”没外人在场，洛鸢换了一个称呼，满脸震惊的说道。
“怎么了？”孟晓菱一头雾水的凑了过去，见到那字迹之后也跟着皱了皱眉头，但是待看清楚内容，脸上却闪过一道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位秦先生，果然是天纵之才！”
只见，那纸张对营销的解释只有两行字：“营销，营就是‘营造’，销就是‘销售’。简言之，即：精心营造一个天大的阴谋，实现不可告人的销售目的。”
字迹丑陋，用词直白，但，字字诛心。
第046章落榜
“精心营造一个天大的阴谋，实现不可告人的销售目的！用词很辣，却字字见血，直击要害！你说的不错，这位秦先生的确……”营销的含义其实也困扰着洛鸢，此时被人彻底解开，她只觉得浑身通畅。神色振奋的抚掌而笑，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反应过来：“孟姐，你说什么？这是丁一的回答，又是哪个秦先生？”
“我过来就是要跟你禀告这件事。”孟晓菱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方才所见的一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洛鸢。
“摔茶杯引起注意，拿银子作为诱饵让家丁丫鬟上钩，说一些龌龊段子误导他们的思路，借我的名号用需求决定价格……将五十文一束的菊花竟卖出四百文的天价？哼哼，这位丁一先生好手段，连我也要自叹不如了！”洛鸢将事情分析的透彻，咬牙说道。
“咱们的丫鬟小薇认出来，他是在望江楼说书的秦百川、秦先生……看小薇那副模样，好像很崇拜他，又说什么《神雕侠侣》、《丁香花》，似乎还斗败了苏木卿……”毕竟是道听途说，孟晓菱也没什么底气：“之所以用丁一这个名字，他给出的理由是不会用毛笔，我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必须要通报于你。”
“从这张纸上看，他可能真不会用笔墨。”洛鸢盯着亲秦百川的试卷，犹豫的道：“不过，你的怀疑倒是跟我不谋而合，说不定这秦百川被人买通，故意想要安插在咱们锦绣山庄，窃取一些机会。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轻易决定，你即刻去后山，问问庄主的意见。”
“我马上去。”孟晓菱转身要走，忽的又站住脚步：“如果庄主问你的意思，又该如何回答？”
洛鸢沉吟了一下，道：“以秦百川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的确能够胜任营销堂堂主的位置。不过，我也觉得他心怀鬼胎……嗯，自古家贼最是难防，我的建议是不要录用为妙，以免横生枝节！”
“明白。”孟晓菱再无迟疑，快步而去。
“秦百川，秦百川，你到底什么来头？”洛鸢的目光落在秦百川的试卷上，喃喃自语。
不说秦百川带给洛鸢和孟晓菱的烦恼，却说他从厢房被带出去之后，趁人不注意，陈鹤鸣便悄悄的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道：“丁兄，厢房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透露一点风声，小弟我也好早作准备！”
说着，陈鹤鸣从身上又摸出一张银票，迅捷的塞在了秦百川的腰间。
“这不太好吧？”秦百川有些愣神，这货为了一个洛鸢还真是舍得花钱啊：“陈兄，我好歹提醒你一句。谈情说爱这种事讲究男情女愿，万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岂不是人财两空？”
”多谢丁兄提醒！”陈鹤鸣涨红了脸：“只要能进入锦绣山庄，我豁出去了！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手段用尽，努力过了！”
“这话说得有底气，我挺喜欢。”秦百川将银票掏出来还给陈鹤鸣，见后者脸上一急，秦百川笑道：“这消息免费送的，不要钱。你们也不用都侧着耳朵，想要知道里面情况的便都过来。”
见其余的求职者一个个侧耳偷听，秦百川只觉得好笑，大大方方的将人都聚拢在身边之后，这才将厢房内的情况全盘托出，只是把自己的营销方式悄然隐去。
秦百川最后提醒道：“记住，这只是一次考核，那些家丁丫鬟都是在演戏，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并且用一种合适的方式将他们口袋里的铜板骗出来，就是成功。”
众人原本还有些晕晕乎乎醉酒的感觉，经秦百川这么一提醒，便入当头棒喝，瞬间了悟。陈鹤鸣诚心诚意的抱了抱拳：“丁兄，你这人够义气，没说的，若是我运气好加入锦绣山庄，以后必定唯丁兄之命是从！只是想请问丁兄，你那一束菊花卖了多少铜板？”
“四百文。”秦百川不疾不徐的说道。
“四百文？”陈鹤鸣当场就怔住，下意识的想要斥责秦百川说谎，但是很快就能知道结果的事情，他根本没必要骗人自取其辱。可是，一束菊花竟卖了四百文，这是他怎么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其余求职者也都是人精，听秦百川爆出了数字，一个个脸上堆笑，大献殷勤：“以丁兄这三轮耀眼的成绩，想必营销堂堂主之位非丁兄莫属了！日后有幸在丁兄手下做事，还请照顾一二。”
“好说，好说。”秦百川风骚的摇动手里的折扇，俨然已经成为了这群人的带头老大。
有了秦百川的提醒，这些求职者信心大增，纷纷琢磨如何能通过考核，那陈鹤鸣哪敢再表露出看不起秦百川的姿态，跟在他屁股后面请教高招。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家丁的带领下，求职者先后进入厢房，接受最终考核。
在等待的过程中，陆陆续续还有一些求职者加入到了第三轮考核的行列，到了日暮时分，锦绣山庄派人送来的丰盛的晚餐，一众求职者围坐在一起，倒也热热闹闹。
晚饭过后，所有参加完考核的求职者被带回了营销堂，秦百川算了算，门外报名的人数有几百人，但是最终站在这里的却只有二十一个人，而这还不是最终能留在山庄的。从这点上便可以看出，想进入锦绣山庄的确不太容易。
二十一个人依次站好，没一会，二楼上一脸疲倦的洛鸢缓步下来。她换了一身衣服，一件淡绿色水雾草彩紧身夹袄，裁剪得体的衣服将她饱满的身躯完美的勾勒出来，高耸的胸脯，杨柳细腰，修长的玉腿，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女人的特殊魅力。
求职者的目光都被洛鸢深深吸引，可是洛鸢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秦百川身上，走到他身边，跟他对视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贴身丫鬟闪出身形，打开手里的一卷绸缎，环视道：“本次锦绣山庄募工结果已经出来，我念到名字的可以留下，山庄除提供食宿之外，每月还有至少十两银子的薪俸。”
毕竟像秦百川、陈鹤鸣这样不把银子当回事的读书人还是少数，听锦绣山庄一开口便给至少十两银子的俸禄，倒是大部分的求职者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那丫鬟也不卖关子，声音清脆：“陈鹤鸣、林祐琅、张海成……”
“过了！”自己的名字竟排在首位，陈鹤鸣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迷恋的看了洛鸢一眼，悄悄地松了口气。
“以上七个人稍后随我去登记备案，签署合约之后便算正式加入锦绣山庄。”丫鬟面无表情的道：“至于其他人，你们并不符合山庄募工要求，既已吃过晚饭，便就此离去，莫要耽误了诸位的大事。”
“等等！”自始至终竟没有听到秦百川的名字，陈鹤鸣满脸的狐疑：“丁兄前两轮考核都是第一，第三轮考核当中更是将一束菊花卖出了四百文钱的高价，他为何没能留下？”
陈鹤鸣做人虽然有些狡猾，但在大是大非上也不算糊涂，若不是秦百川提前将厢房的场面以及应对的方法事先给予提醒，陈鹤鸣自认凭他的本事根本无法顺利过关。
“锦绣山庄庄规第一条，不该问的不要问！”洛鸢冷哼一声，微有薄怒。
在今天的面试环节当中，秦百川的表现的确是惊艳，洛鸢自己都不敢做主，特意让孟晓菱去禀告庄主。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孟晓菱却还没有回来，洛鸢权衡再三，始终认为秦百川故意用了假名且来历不明，所以果断的将他排除在名单之外。
“洛管事，规矩固然没错，可第二轮考核的时候夫子便已说明，只要能作出‘佛’与‘情’的诗词，丁兄便是营销堂的一员！就算他第三轮没有任何表现，我认为你也不该食言而肥。”或许是存了引起洛鸢注意的心思，陈鹤鸣这番话说得声音极大，毫不畏惧。
“我所定的规矩是针对堂堂正正的读书人，那些故意用假名假姓，心怀不轨的人却不在此列！丁一？哼！”洛鸢脸上的笑容越加冰冷，看着陈鹤鸣道：“你若再敢多说一句，便一起离开山庄！”
“这……”洛鸢这一动怒，陈鹤鸣便彻底没了脾气。
“陈兄，多谢仗义执言。”秦百川自己也没想到会被排除在锦绣山庄的序列，不过他倒也能理解洛鸢的做法，对陈鹤鸣道了句谢。
“丁兄，洛鸢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相识一场，能否告知名讳？”陈鹤鸣多少有些同情秦百川的遭遇。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陈兄，我姓秦，草字百川。”报出了自己的大名之后，秦百川潇洒的转身迈步就要离开营销堂。
“秦百川……”陈鹤鸣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秦百川刚走到门口，营销堂外急匆匆跑来一条曼妙的人影，那人脚步甚急竟一头撞入秦百川怀里，后者躲避不及，下意识的伸手前推，却觉得双掌之间传来软绵绵的酥麻感，让他心神都是一荡。
“啊！”怀中的女子惊呼了一声，脸上犹如火烧急退了两步，待看清楚秦百川的相貌之后，急急又道：“秦先生快请留步，我家庄主要见你！”
第047章这个世界太疯狂
借着营销堂外燃起的火把，秦百川也看清楚了，撞在自己怀里这人正是孟晓菱。并未理会她焦急的神色，而是将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心里暗自揣摩，喏，手感真不错，怎么说也得33C吧？
“孟副堂主，方才你说什么？”洛鸢神色复杂，沉声问道。
“洛管事，庄主今日事务繁杂，一直到晚饭时间我才见着。”孟晓菱调整了一下呼吸，认真的说道：“我将秦先生隐瞒身份参加考核，以及在三轮考核当中的表现如实禀告庄主，庄主便下令让秦先生去锦绣阁面谈。”
“嘶嘶！”再次确认了消息，洛鸢当场无语，其余的求职者却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
秦百川对锦绣山庄没什么了解或许不太清楚，但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些求职者却对这位庄主略有耳闻。名义上洛鸢是山庄的大管事，当家人，但是一切号令都出自于大庄主。可以这么说，锦绣山庄能走到今天，能有这般影响力，绝大部分都是大庄主一人之力。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样一位备受关注的大庄主却几乎从未在人前露过面，有人说这位庄主淡泊名利，也有人说这位庄主孤高冷傲，不屑与普通人为伍，更有人说这位庄主出身官宦之家，一旦露面便是官商勾结，故而行事低调。总之，不管是哪一种说法，这位庄主的来历极为神秘，甚至有些锦绣山庄的家丁、丫鬟也不曾见到过一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听孟晓菱说庄主竟要亲自见秦百川，那些求职者才倍觉震惊。不管秦百川最终能不能加入锦绣山庄，单凭这一条，就足够让他自傲的了。
求职者尚且震惊若此，更别说对庄主倍加了解的洛鸢了，在她的意识里，就算营销堂事关重大，庄主也不至于浪费时间在一个臭说书的身上。另外，这么多年处理山庄事务，庄主很少会反对她的意见，这次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孟副堂主，你可将我的处置意见告知堂主？”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洛鸢不悦的问道。
“洛管事，我又岂敢有半点隐瞒？”孟晓菱也能摸透洛鸢的一些心思，苦笑道：“我将你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庄主，庄主只说这件事并非你能处理，让秦先生过去即可。”
“这件事我处理不了？”庄主这话可有些伤人了，洛鸢脸上有些挂不住：“也罢，你在这里安顿其他人，我带着他去见庄主！我也想看看秦先生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连庄主也要屈尊相见！”
“秦先生，请！”洛鸢甩下一句话，迈步就走。
“不去！”秦百川脚下纹丝未动，冷笑道：“锦绣山庄家大业大又怎么了？一会赶我走，一会让我留，闲着没事把我当猴耍？对不起，你们有这臭毛病，哥不愿意伺候。”
“你说什么？”洛鸢满脸杀气的回过头。
“丁兄，哦，秦兄，莫要胡言乱语！”陈鹤鸣上去一把捂住秦百川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秦兄既是为了银子而来，又何必争这一时之气？况且赶你走的是洛小姐，可不是那位庄主！秦兄，依我看，那庄主慧眼识英，你此去必定会留在山庄！有庄主天大的面子，到时候咱们营销堂就算是刚刚成立，那些老人也要礼让三分，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陈鹤鸣用力极大，秦百川几乎都要被他生生憋死。
“秦先生，陈兄说的没错，就算为了大家你也要去见见庄主！”自古都有这样的陋习，那就是新人刚刚加入某一方势力，都会存在被老人欺辱的情况，或许是存了跟陈鹤鸣一样的心思，其余几个人纷纷出言附和。
“秦大哥，第三轮考核的时候你已经帮了我一次，又何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位名叫林祐琅的书生也凑了过来，举手发誓道：“秦大哥，林祐琅发誓，不管此行结果如何，日后一起在山庄共事，祐琅愿充当秦大哥的马前卒！”
“愿充当秦大哥马前卒！”其余几个人也豁出去了，齐声发誓。
“松手，我去就是了。”秦百川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弄出了“营销”这个字眼，刚才只是一时不忿故意跟洛鸢斗气才口出狂言，倒不是真的想就此离开。此时面子上的功夫已经做足了，秦百川就坡下驴：“按照我的脾气，现在就该立马滚蛋……不过，看在众位兄弟的面上，我就去会会那位庄主！”
“秦大哥放心过去，就算无法改变结果，我们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陈鹤鸣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侧身让秦百川过去：“秦大哥，请！”
见秦百川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那洛鸢脸色虽然难看的要死，但也并未为难他，引路而去。洛鸢脚步极快，带着秦百川一路穿过十几个弄堂，最终在锦绣山庄最后方的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
秦百川四外打量了一下，这阁楼乃是一处独立的建筑，装修的高贵典雅，四周并无任何家丁、丫鬟走动，显然便是这锦绣山庄最核心的区域。洛鸢推开阁楼的房门，沿着楼梯拾阶而上，一直将他带到了五楼。
“你是秦百川？”五楼楼梯口站着一位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浑身却没有半两肉的竹竿女子，见洛鸢和秦百川上来，她面色冷漠，表情僵硬的问道。
“亚男，他就是庄主要见之人。”洛鸢替秦百川回了一句，问道：“庄主可是在里面？”
“庄主吩咐过，只见秦百川一人。”竹竿女子声音里透着不耐烦：“洛管事在此等候，秦百川，你自己进去。”
洛鸢咬牙皱眉，论身份她洛鸢是一人之下，这位赵亚男根本没有命令自己的资格，可她却是庄主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在整个山庄当中只听庄主的命令，就算洛鸢也没有权力责罚于她。再者，这女人有点死心眼，只要是庄主吩咐下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绝不会卖半点情面，整天阴沉个脸跟女阎王似的。
知道自己是见不到庄主了，洛鸢只好将满腔怒气发泄在秦百川身上：“你都听到了吧？庄主在里面等你！我可告诉你，庄主是我们山庄的信仰，你若是敢胡言乱语惹她动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还能怎样？杀了我？”秦百川对这个洛管事好感缺缺，挑衅似的扔下一句话，大摇大摆的绕过赵亚男，直奔中间主房而去。
“哼！”洛鸢握紧了拳头：“秦百川？你最好不要留在锦绣山庄，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厉害！”
秦百川根本没听到洛鸢发狠，伸手敲了敲房门，里面无人应答他便推门走了进去。一股如幽似麝的香气扑面而来，秦百川放眼打量，这个房间极为宽广，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花梨大理石桌案，桌案上堆放的竹简、各类文书足有半人多高，桌案后方是一张舒服的白虎皮座椅，椅子上空无一人。
东墙上挂着一副水墨丹青，上面绘制的正是锦绣山庄的建筑群，什么总堂，花堂，晾晒区，成药堂全部清晰的标注出了位置。在这幅丹青的左右两侧悬挂着一副对联，赫然就是：“万里江山披锦绣，千年岁月叹峥嵘”。
水墨丹青的对面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是一块巨大的大理石屏风，透过屏风的缝隙秦百川清楚的看到，后面似乎是一张柔软的大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床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床棉被。床前放置着一张低矮的桌案，香炉里飘出袅袅余香，清幽淡然。
就在秦百川打量房间之际，屏风后脚步响动，一位身材高挑，面若寒霜的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这女子脚下穿着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牛皮蛮靴，两条火热的玉腿修长笔直，腰系柔丝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香囊，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碧玺香珠手串，出尘脱俗。
似是因为晚间天气转凉的缘故，她身后披着的雪白披风逶迤拖地，身穿一件绣着兰花白底立领长袄，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两侧垂落着丝丝秀发，秀发掩映当中，胸前的两座饱满高高耸立，诉说着她的冷漠与孤傲。
她是个让男人无法抗拒的女人，只要她在的地方，天地万物都要黯然失色。不过，这样的一个女人却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因为她整个人便如同万年冰雕一般，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彻骨的寒。
“你……你……你……”秦百川来到大颂之后经历了很多事，但是不管任何时候他都能保持应有的镇定，但是看到这女子之后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连思维都已经停滞：“你……你怎么在这里？”
冰山一般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漠的道：“我就是这锦绣山庄的庄主，不在这里有该在哪里？”
“卧槽！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秦百川拍了拍额头，几乎昏阙过去。
第048章以什么身份
秦百川曾给曾给锦绣山庄的庄主设想了无数种身份，温儒尔雅的青年，口蜜腹剑的商人，或是精神矍铄的老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掌管着庞大锦绣山庄的庄主竟然是个女人，而且，他对这个女人竟一点也不陌生，他的新婚娘子，宝贝大老婆，瞿溪！
秦百川只是觉得天雷滚滚，僵立不语，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瞿溪语气中带着一股玩味，径直走到白虎皮椅上坐下，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凛然而出：“秦百川，秦大先生，你不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怎么，见到本庄主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回过神来的秦百川脸上挂着一丝猥琐的笑容，大大咧咧坐在瞿溪的对面，抓过她的茶杯咕嘟嘟一口喝尽，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大笑道：“我只知道你有钱，却压根没想到你是超级大富婆啊！嘿，宝贝大老婆，早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家业，我还找什么工作？直接问你拿银子花就行了啊！”
“秦百川，注意一下你的身份！”瞿溪面带寒霜，便如亘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冷声道：”我再重复一次，我是锦绣山庄的庄主，你只是尚未加入山庄的普通人，莫要乱了尊卑！”
“尊卑啊……我记得那个什么三从四德，说什么出嫁从夫来着，就算我只是个不入流的赘婿，好歹也算你丈夫啊！”秦百川才不理会瞿溪的威胁，大笑道：“我当是谁有我这样超前的思维，竟连营销这词儿都整出来了……宝贝大老婆，你什么时候抄袭了我的创意？”
“够了！”瞿溪似忍无可忍，目光凶狠的盯着秦百川：“秦百川，这是在锦绣山庄，不是在万花小筑！你若继续胡言乱语，不尊重我的事业，那你马上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锦绣山庄是瞿溪一生的心血，在这里，她实在是没有心思跟秦百川废话。
“生气了？”瞿溪长长的睫毛抖动，眼眸深处竟带着委屈之色，秦百川心头一软，摇头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开几句玩笑，至于吗？我的庄主大人，臭说书的秦百川恭听教诲，可以了吧？”
这家伙虽还是没个正经，但好歹算是能说点正事，瞿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你在第三轮的考核当中说，营销就是营造一个惊天的阴谋，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销售目的，这可是真的？”
“庄主大人，这么多年辛苦打理锦绣山庄，你还不能分辨真假？”秦百川咧嘴，说道。
“我自是能够分辨，只想从你口中再次确认。”说起山庄的事情，瞿溪恢复了女强人的本色：“我们做一种假设，如果我任命你为营销堂堂主，你可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提升山庄的销售额？或者说，你能否营造出一个惊天的阴谋，将我们滞销的菊花卖出去一些？”
“庄主大人，商场如战场，营销就好像是排兵布阵，就算计划的再周详也有失败的可能。”听瞿溪话里的意思似乎山庄遇到了什么难处，秦百川淡然一笑很理智的说道：“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倒也是。”瞿溪咬了咬嘴唇，又道：“如果我将你在现场模拟当中的手段加以利用呢？是不是能给我们带来不小的收入？”
“现学现卖？”秦百川怔了怔，没回答瞿溪的话反问道：“你不觉得那种方式是骗人会影响山庄的声誉？”
“如你所说，营销本就是阴谋，骗人又怎么了，只怪那些人的贪念在作祟。”瞿溪看待问题也比较透彻，哼道：“我完全可以暗箱操作，让别人出去做这些事，只要不暴露锦绣山庄的身份，谁又知道是我做的？”
“哈，宝贝大老婆，你还真是个十足的奸商！”秦百川拍手大笑，自己这个宝贝大老婆冷是冷了一些，可倒也不是迂腐之人。
“哼！”秦百川说的话让瞿溪稍微有些不舒服，但他眉宇间闪烁的却都是赞赏之意，瞿溪也不知为何，心里隐约竟有种欢喜的感觉。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我便在意他的想法吗？
“秦百川，我们再做一种假设。”瞿溪沉吟了一下又道：“我任命你为营销堂的堂主，不管你用何种手段去运作，将滞销的菊花全部卖出去的把握有几成？”
“那得看我用什么身份去做事啊。”秦百川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仅仅是山庄普通员工，为了每个月区区十几两银子我最多出一点点力，最终结果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有道是一流的方案如果配以三流的执行，那根本连一坨屎都不如。”
“恶心。”瞿溪撅了撅小嘴，不悦的皱眉。
“如果你是以宝贝大老婆的身份要求我去做事，那没说的，天大地大老婆最大，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菊花都卖出去啊！”秦百川对瞿溪挤眉弄眼：“有一流的方案，再有我一流的执行，宝贝大老婆，你的菊花想保住都难啊！”
敏锐的从秦百川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龌龊之意，瞿溪咬着鲜红的嘴唇，坚决的道：“秦百川，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在这里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你不要把其他的东西牵扯进来！”
“这样啊……”秦百川站起身：“瞿大庄主，小的这就先行告退，有什么安排咱们晚上回家再说。”
“你给我站住！”秦百川说走就走，瞿溪就好像发怒的小狮子一般挡住秦百川的去路：“敢不把我这个庄主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留在营销堂，也能让你马上滚蛋！”
“威胁我？”宝贝大老婆气得脸色都变了，秦百川这个大变态竟是越看越欢喜：“瞿大庄主当然有权利让我随时滚蛋，实话跟你说，要不是我大老婆催着我在主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这锦绣山庄我根本来都不来。赶紧开除我，我还等着回望江楼说书呢。”
“你做梦！”瞿溪凶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秦百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营销堂的堂主！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三个月内，必须将山庄的菊花全部卖出去！”
秦百川挑衅似的扬了扬眉头，瞿溪也知道庄主这个身份压他不住，嘴唇蠕动了好久，从牙缝里怒道：“我不是以庄主的身份要求你，而是以……以……以你娘子的身份！”
“真的？”瞿溪脸上殷红如血，秦百川却觉得好像六月天吃了一个冰激凌，从头爽到脚。以瞿溪的性子能说出这话，俨然已经是最大、最大的让步。
“真的！”瞿溪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不怕告诉你，锦绣山庄是我一生的心血，它现在举步维艰，迫切的需要打开突破口！秦百川，只要你好好为我做事，能带着山庄走出困境，我不仅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叫你一声‘相公’，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把我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哦？”秦百川脸色一变。
“反正我的便宜都被你占尽了，不差那最后一步！”瞿溪只为他不信，眼圈红红的低声说道。
“瞿溪，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秦百川冷笑一声：“对你来说我秦某人或许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但是对我来说，你是我的娘子，更使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实话说，我想得到你，一点点都不想放过，可前提是你爱上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给我，而不是作为一种补偿。”
秦百川心中恼怒，难道在这个时代人的眼里，男女上床一定要建立在利用、交易的基础上？柳媛媛是这样，自己的老婆也是这样，让他懊恼无比。
“我爱上你？”瞿溪针锋相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这条心永远不会死。”秦百川扬起了眉头：“咱们不是有五年婚约吗？五年之内，要是搞不定你，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跳江死了算了。另外，我也严肃的告诉你，以后别说用身子报答我这种话，我觉得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秦百川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根本不像作假，瞿溪心神一阵恍惚，这秦百川真的跟那些围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要得到自己的男人不一样吗？为何自己都已经说出了这种话，他能毫不犹豫的拒绝？是真的爱自己吗？
瞿溪心里的滋味复杂难名，不敢正视秦百川的目光，撇头道：“别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哼，你水性好，就算跳江也死不了！”
“是啊，非但死不了，还能捡一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大老婆呢！”秦百川向前走了几步，盯着瞿溪晶莹剔透的小脸：“瞿溪，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你住口！”瞿溪只觉得一颗心差点从嗓子里跳了出来，急急的后退两步，竟有些手足无措之感，无力的大声提醒：“你已经是营销堂的堂主，注意跟我说话的语气和身份！”
秦百川戏谑的看着她，瞿溪别过头去：“我不是跟你说笑，毕竟我是山庄的庄主，你若是用这副姿态对我，传扬出去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瞿溪抬起头，目光炯炯，根本不容置疑。
第049章抢女人
秦百川耸肩点头，站在瞿溪的角度想想，这么多年一个人苦苦支撑偌大的山庄肯定受尽了不少委屈，如果被人知道堂堂的锦绣山庄庄主竟找了一个臭说书的作为相公，恐怕她整个人的影响力都会被大幅削弱。
“你是聪明人，再多的话不用我说。”瞿溪用力的深呼吸平息了自己紊乱的气息，走到墙边拽了拽一根绳子，重新回到虎皮椅上坐下，恢复了山庄庄主威严的风范。
不多时，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响，那竹竿一般的女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庄主，有何吩咐？”
“叫洛管事进来。”瞿溪拿着狼毫笔一边批阅文案，一边说道。
“是！”赵亚男拉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庄主。”洛鸢早就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见到瞿溪之后脸上带着急切之色，低低的叫了一声。
“洛管事，关于秦百川秦先生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刚才也跟他详细聊了一会。”瞿溪连头都没抬起：“我认为，他非常符合营销堂的要求，因此任命他为营销堂堂主，以后直接接受你的管辖。”
“洛管事，多多照顾。”秦百川也十分知趣，对洛鸢抱了抱拳，温和笑道。
“庄主，这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再考虑一下！”洛鸢却是根本不理会秦百川，正色道：“他在三轮表现中虽然称得上惊艳，但却弄虚作假，报名的时候用了‘丁一’的名字，我担心他这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这你无须担心，秦百川虽玩世不恭，可并非狼心狗肺之徒。”瞿溪终于抬起头，满脸杀气的道：“秦先生，你说是吗？”
“还是庄主了解我！”秦百川哈哈一笑，用力点头。
“放肆！在庄主面前不得言语不端，嬉皮笑脸！”赵亚男勃然一怒，大声斥责。
“算了，秦先生不懂山庄规矩，以后洛管事慢慢教导他便是。”瞿溪摇了摇头，显得宽宏大度。
“庄主……”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都出去吧。”瞿溪挥了挥手，摆出一副冷漠的态度。
“是！”洛鸢纵然心里不情愿，可也不敢忤逆瞿溪的意思，抽身而退。
“对了。”就在三个人走到门口之际，瞿溪忽然又道：“药阁的萧雨萧公子联合几个客户约我晚些时候一起去吃宵夜，顺便谈谈花卉制药的事情……秦堂主既负责营销，便跟我一起去吧。”
萧雨？自己从未谋面的情敌？秦百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正好今晚会会他。
“庄主，以往都是由我陪你一起。”赵亚男皱眉，不解的说道。
“庄主，这件事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洛鸢浑身僵硬，回过身道：“那萧雨……哎，秦堂主就算懂得一些营销，可毕竟刚入山庄，他去作陪是不是有些不妥？”
瞿溪低下头写写画画，根本就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赵亚男和洛鸢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深知庄主的脾气，只好摇头一叹，小心翼翼的带住瞿溪的房门。
“秦百川，你一副好手段，我倒是小瞧了你！”离开瞿溪的办公区没多远，洛鸢似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双眼盯着秦百川，好像恨不能看透他的心肝一般。
“洛管事，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偏见？”秦百川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洛鸢从来都对事不对人！庄主连日工作疲劳，所以才不辨忠奸，不认真伪！不过，你不要以为计谋就此得逞！”洛鸢向前一步，口里喷出的香气直冲秦百川的鼻孔：“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不利山庄，不利庄主的事情，洛鸢绝不会放过你！”
“喏，这你放心。”这洛鸢故意针对自己显然也是为了瞿溪好，因此她态度虽然恶劣但秦百川却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对庄主的忠心比你要多得多。”
“最好是这样！”洛鸢怒气稍稍平息：“当上了营销堂的堂主你也别得意，一旦达不到我的要求，我还是会让你立马滚蛋！”
“恭候。”洛鸢摆明了是要给自己小鞋穿，不过背后有瞿溪暗中撑腰，秦百川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洛鸢也不再说话，带着秦百川来到了新的住所。锦绣山庄本就是财大气粗，加上营销堂是庄主点名成立，所以给新成员们分配的居所是一处独立的大院，假山林立，流水潺潺，倒是有种世外桃源的味道。
秦百川进来的时候先一步成为营销堂一员的七人早已在外面等候，知道他成为营销堂堂主之后，一众人等欢呼雀跃，欣喜不已。就连小心眼颇多的陈鹤鸣也是异常兴奋，营销堂的堂主受到庄主的器重，他们这些成员自也是倍儿有面子。
锦绣山庄的家丁送来了营销堂统一的衣服与腰牌，算上秦百川共计八个人换上衣服后，个个脸上都带着欢喜傲然之色。诸事落定，陈鹤鸣等人邀请秦百川出去一醉方休，但是秦百川已经答应瞿溪要去见那个萧雨，因此便都婉言谢绝。
刚来的第一天便要跟着庄主一起出去做事，其余人等对秦百川更是敬畏，对他加以鼓励之后便自行离去，不敢再邀。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当晚八点左右，竹竿女赵亚男过来找到秦百川，带着他走向山庄后门。
“阿巴阿巴！”瞿溪那辆嚣张的马车早已在后门等候，赶车的胡伯看到秦百川后一张老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冲着他比比划划，显然是欢迎他进入了山庄。
秦百川客客气气的对胡伯还礼，顺着他早已准备好的台阶，进入车厢之中。胡伯关好车门，长鞭甩动，雪白的骏马迈开四蹄，奔驰而去。瞿溪忙了一天似乎有些困顿在车厢中小憩，秦百川也没去打扰她，两人一路无话。
车行迅速，出了江陵城南门之后，约莫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缓缓停下，瞿溪和秦百川先后下来，一座清秀的山峦出现在他们眼前。秦百川打量了一番，这山峦不算太高，掩映在群山之间，倒也一番清幽的风味。
“瞿小姐，您终于来了，我家少爷已经恭候多时。”山脚下弯弯曲曲的小路入口，一位身穿长衫的老者早已等在哪里，对瞿溪含笑说道。
“有劳陈叔。”瞿溪对那老者笑了笑，随后自然的拉了一把秦百川的手臂，竟破天荒的露出一个笑容：“相公，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陈叔，还不赶快见礼？”
瞿溪的动作、言语让秦百川有些错愕，不过秦百川反应何等迅速，刚与瞿溪目光相接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宝贝大老婆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分明是想让那萧雨彻底死心。
“这位是……”陈叔双眼当中闪过一道精光，微眯缝着眼睛看着秦百川，嘴角颇有些不屑。
“瞿家赘婿，见过陈老。”秦百川抱了抱拳表示尊重，身子却是纹丝未动。
瞿溪暗暗点头，不管怎么说秦百川是她的人，以他的身份自无须对萧家的一个下人过分谦卑，抱拳只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身子不动却是隐晦的告诉陈老，你根本没有受礼的资格。
“陈叔莫怪，我这位相公读书读傻了，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瞿溪故作姿态，颇有些责备的看了看秦百川，无奈摇头道。
“不敢，老陈不过区区守门人，又怎敢接受秦相公的大礼？”陈叔却是连看都不看秦百川，对瞿溪殷勤的笑道：“瞿小姐，说起来你已多日没来梅庄，今日山中梅花开的正艳，请小姐一定要多留片刻。”
瞿溪轻点了点头，那陈叔也并未多说，一路领着他们朝着山顶而去。
“宝贝大老婆，没看出来你还真有演戏的天赋啊。”秦百川凑近瞿溪的耳边，嘿嘿笑道：“不过下次你好歹提醒我一声，万一我配合不到位，被人看出破绽怎么办？”
一阵阵暖风吹入耳中，瞿溪只觉得脸如火烧，轻嗔道：“要是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你还做什么营销堂的堂主？我还不如养头猪呢。”
“哈，你这是挑衅我啊！”秦百川舔了舔嘴唇，顺手环住瞿溪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
“你干什么！”瞿溪娇躯顿时僵硬，咬着牙呵斥道：“秦百川，你想找打吗？”
“嘘，小点声，要是被人听了去，这场戏也就没办法演了啊。”透过瞿溪的衣衫，感受到她腰间嫩肉传来的火热，秦百川骚骚一笑。不能直接把她推了，稍微讨回点利息总行啊。
陈叔却是不知道两个人貌合神离，见他们亲亲热热的耳鬓厮磨，陈叔心里烦躁无比，甚至都恨不能上去打秦百川两个巴掌。丫的，当一个赘婿很光荣吗？你哪里来得自豪感？瞿溪也欠抽，你眼睛瞎了吧，我家公子哪里又比不上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陈叔心里冷笑不已，有些为自家的公子不值。他从小看着萧雨长大，知道萧雨对瞿溪的一片心意，更觉得萧雨跟瞿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冒然进来的秦百川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自家公子抢女人？
第050章算计
又走了差不多小半盏茶时间，山腰的位置出现了一处庄园，这庄园不是很大，庭院内一株株梅花迎着颇为凛冽的江风傲然怒放。枝头上，白色的小花争寒斗艳，为整个雪峰都增添了一些生机。梅林掩映当中，几只放养的丹顶鹤迈着修长的细腿来回踱步，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看着山脚下上来的一行人。
“养鹤赏梅，看来此地的主人倒是有一番闲情逸致。”适应了相公的身份，秦百川便自作主张，朗声而笑。
“秦相公谬赞了。”陈叔心里看不起秦百川，但面子上却要做些功夫：“我家少爷曾在上古典籍上看到，有位隐士淡泊名利，退隐山林，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后来他便效仿建立了这个庭院，附庸风雅而已。”
“附庸风雅，陈老倒是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陈叔本是自谦，但秦百川却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此时北方战火待燃，整个大颂面临异族荼毒，国家处于危难之际不思为国建功立业，却在此种梅养鹤……附庸风雅这词用得倒是轻了，根本就是不务正业。”
陈老脸色当即一变，若不是顾忌瞿溪在场估计都要指着秦百川鼻子大骂了。MD，你算个什么东西，刚来这里就敢大放厥词？再说了，无非就是种了点梅花养了几只鹤，跟国家大事有毛的关系？
“相公，梅庄规矩，不谈国事！”秦百川分明是在挑衅，瞿溪心里暗爽之余又怕他把事情闹大，低声提醒。
“梅庄是风雅之地，谈国事实在大煞风景，还是瞿小姐懂得我家少爷。”庭院的大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高个男子，对瞿溪抱拳，笑道：“瞿小姐，我家公子以及诸位才俊在里面恭候，您请。”
“有劳马教头。”瞿溪对高个男子也不陌生，点头后迈步而入。
“且慢！”马教头伸手拦住秦百川的去路：“我家公子与瞿小姐有话详谈，其余闲杂人等可以退下。”
“马教头，你这是何意？”不等秦百川开口，瞿溪阴沉着一张脸回头，哼道：“秦先生是我瞿溪的相公，他若是闲杂人等，那我又算什么？我倒是不知道这药阁的管事换成了马志，若是早些知道，就算你八抬大轿请我，我也未必愿来。”
瞿溪浑身流露出一股居高临下的傲然气势，冷冰冰的气场将整个场面牢牢控制在手里，回身走到秦百川身边，搂着他的一条胳膊：“相公，咱们走。”
瞿溪说完扭头欲走，秦百川几乎都笑出了声音，别看自己这位娘子从不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但是别人指责他的时候她还真替自己出头啊！
“瞿小姐，马志这人素来没什么教养，烂泥一堆，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瞿溪刚走没几步，正堂内大门打开，一位看似有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身穿淡青色夹袄，快步走了出来，沉着脸道：“马志，还不给瞿小姐磕头认罪！”
秦百川斜着眼看了那男子一眼，不用问，听这说话的口气应该就是那位情敌萧雨了。
马志不敢忤逆萧雨的意思，目光阴仄仄的看了看秦百川，随后不情不愿的单膝跪下，口不对心的道：“瞿小姐，马志鲁莽，请您责罚！”
“瞿小姐，他已经知道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饶他一回，我必定会严加管教。”萧雨对瞿溪赔完笑脸，回头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马志微微欠身，站起来退到一旁。
“外面风大，来来来，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谈。”呵退马志，萧雨脸上一副关切之色，作势欲抓瞿溪的胳膊。
“相公，萧公子的面子咱们是要给的。”瞿溪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对秦百川扬了扬下颚。
秦百川伸出手轻佻的划过她尖尖的下巴，满是宠爱的含笑道：“你说走咱们就走，你说留就留，听你的。”
秦百川动作亲昵，萧雨脸色微微一变顷刻便恢复了正常，装作没看到秦百川一般，当先引路。瞿溪也闹了一个大红脸，贴近秦百川后小声道：“你掌握点分寸！这次我过来的目的有两个，既要断了萧雨的心思，又不能影响到山庄的正常业绩。”
“两全其美，有点难吧。”秦百川闻了闻手指上的馨香，笑道。
“难也要尝试！”瞿溪撅了撅嘴，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两个人相依相偎进入房中，此时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条桌子，萧雨居中而坐，左手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为瞿溪预留。在长桌的两侧，坐着大概五六个男子，这些人形态、相貌各有不同，但全部身穿华贵长袍，手里摇动折扇，显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瞿小姐，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想不到你更加光彩照人，我实在佩服萧兄的福气啊！”
“瞿小姐事务繁忙，今天能过来赴约，要我说是我们的福气才对！”
“今时今日良辰美景，能与瞿小姐、萧公子一起赏梅抚琴，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
瞿溪刚一进来，两旁便响起了连串的问好之声，这些人可都是锦绣山庄的主顾，瞿溪不敢冒然得罪，对一众人等微微点头致意，心里却有些着急。萧雨的朋友极多，对她又是关注非常，很可能在户部得知她已经成亲的消息。再者，自己也当着萧雨的面管秦百川叫了“相公”，他便是再傻也应该知道秦百川的身份。
本以为萧雨会勃然大怒，联合这些主顾对自己发难，这样的话她便可以据理力争，按照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回绝萧雨且不得罪他。可现在倒好，这些人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全都好像没看到秦百川一样，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有浑身的力气也打不出去。
“瞿小姐，座位已经留下，为何还不落座？”寒暄过后，萧雨指了指身旁。
“我今日跟着相公前来，他不坐我又岂敢坐下？”瞿溪稍退半步，将秦百川推了出去。
“宝贝大老婆，人家好心好意请咱们吃饭，该坐还得坐啊。”这些人看瞿溪的目光都很不纯洁，秦百川心里有些恼火，抬脚踢了踢跟前一人的凳子：“喂，我们是主客，能不能让个地方？”
“你算什么——”被踢到的那人当即便要发作。
“王兄，既然瞿小姐要坐那里你便让让。”萧雨挥手打断，示意他们坐在自己的身侧。
“哼！”那位王兄与身旁好友不情愿的哼了一声，依言换了座位。
“那个谁，你，马逼是吧？这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总教头马志此时正站在萧雨的身后，秦百川不客气的用折扇指着他的鼻子：“这两副碗筷也换掉，被人摸过了，我家宝贝大老婆嫌脏。”
“臭小子，我是萧家的总教头，就算你是瞿家人，也没有资格命令我！”马志双眼喷火，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样啊，宝贝大老婆，他们好像不欢迎咱们……不如走吧？”秦百川对瞿溪微微鞠躬，表现出既谦又卑的态度，征询说道。
“狗腿！”马志轻轻的哼了一声。
“马志，你聋了吗？瞿小姐让你换两副碗筷，还不快去！”萧雨瞪了马志一眼，这家伙脑子就是少根筋，不理会便是对那个赘婿最大的蔑视，没看到他是故意想要挑刺？
“是！”马志抱拳，转身而去。
“瞿小姐，这回总可以了吧？”萧雨依旧没有看秦百川一眼，对瞿溪展颜一笑：“我知道你喜欢吃一些青菜，特意派人从南方沿海地带快马取了一些回来，来，坐下尝尝味道。”
萧雨态度始终客气，瞿溪无法拂逆了他的面子，只好拉着秦百川双双入席。
“瞿小姐，您要的碗筷。”马志脸上带着一丝狡诈，从后面闪出身来，将两副碗筷依次放在秦百川和瞿溪的跟前，笑道：“请慢用。”
瞿溪点头表示谢意，刚要抓筷子，秦百川却快她一步，将自己跟瞿溪的碗筷调换，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马志脸色微微一变，秦百川这才又笑道：“我家娘子说了，这副碗筷她用得不习惯，想跟主人互换。”
瞿溪皱眉，这人事情怎么这么多呢？目前已经将气氛弄得不太和谐了，再继续下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刚想开口拒绝，却不想秦百川在下面偷偷地踢了她一脚，她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瞿小姐想用我的碗筷？我怎么觉得有种互换定情信物的感觉？”萧雨也不是省油的灯，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公子，不可！”马志蛋疼的咧了咧嘴，刚才去拿碗筷的时候本着报复那个狗屁相公，他特意尿了点尿在筷子上，如果这么换了……马志有些不敢想下去。
萧雨和瞿溪都不是傻子，马志刚一开口他们便双双明白过来。萧雨目光阴沉盯着马志，瞿溪眸子中却是异彩连连，秦百川这个无赖倒还真有些本事，马志想要算计他，却被他轻描淡写算计到了萧雨头上。
“给我换！”萧雨重重的将碗筷放在桌上，怒气冲冲的呵道。
“是！”马志浑身都一激灵，完了，别看自己这位公子在人前总是温儒尔雅，但是背后整人的手段实在令人发指。今天自己犯了错，事后公子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第051章不雨成霜
换好了碗筷，秦百川也不等萧雨发话，手里的筷子精准的插入清蒸鲈鱼的头部，将鱼眼珠子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瞿溪的碗里，笑道：“宝贝大老婆，你每天工作辛苦，吃这个可以明目。”
在这个时代鱼是主菜，鱼目更是唯有主人或是身份最尊贵之人才能享用，这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你瞿溪再怎么受到萧雨的重视也不该喧宾夺主，而且鱼目是那赘婿所挖，怎么看都有种目中无人的味道。
“相公，不得造次。”萧雨脸色微变，其余人等也全都面带怒意，瞿溪也有点小慌乱，对萧雨淡淡的道：“萧公子，我家相公不懂世俗的那些规矩，瞿溪替他给诸位赔罪。”
萧雨将愠怒深深掩埋，脸上扬起一个大度的笑容，温儒尔雅的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这江陵主城之内，哪个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只要你点头，萧家随时张灯结彩，恭候你入住。”
“萧公子，想必你误会了。”萧雨故意装糊涂，瞿溪面若寒霜直接把话挑明：“这么多年承蒙萧公子的厚爱，瞿溪铭记在心。可是，今时今日，我已经成亲了，请萧公子莫要再说这些话，免得传出去被人笑话。”
“成亲了？”萧雨面不改色：“瞿小姐在江陵素有第一美人之称，不知道是哪个王孙公子能抱得美人归？萧雨倒还真想见识见识了。”
萧雨虽是明知故问，但言语中却是颇为自傲，好像知道瞿溪跟秦百川只是逢场作戏一般。
“忘了给大家介绍，倒是我考虑不周。”瞿溪也不是普通人，面对萧雨软刀子的责难她显得游刃有余，拉着秦百川道：“这位便是我的相公，姓秦，草字百川。他原籍开封，南迁至江陵，目前在锦绣山庄助我打理日常事务。”
“秦百川？这名字我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萧雨露出了思索之色。
“萧公子贵人多忘事，我便提醒你一下。”被秦百川赶走的那位冷笑着开口：“江陵两岸有一栋望江楼，那座茶楼的主人就是艳名响彻江陵的云岚。个把月前，望江楼有个说书先生，一部《神雕侠侣》公开宣扬师徒恋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哗众取宠倒是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哼哼，那位先生好像也姓秦，叫什么百川！”
“说书人？”萧雨露出一丝不快之色，询问似的看着瞿溪，道：“瞿小姐，萧雨虽出身经商世家，目前也是秀才之身……这里王兄、纪兄等人也并非普通人，让一个说书人跟我们坐在一起恐怕不妥吧？”
瞿溪心中凛然，难怪萧雨一直不动声色，原来早就暗中调查了秦百川！这个时代身份等级森严，萧雨这番话有驱逐秦百川的意思，偏偏瞿溪也不好反驳。稍微沉吟了一下，瞿溪抬头道：“今日晚宴我只当是朋友相聚，并非公众场合，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另外，说书只是我家相公闲暇时的爱好，待科举开启，他自会去考取一个功名。”
“宝贝大老婆，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来，吃个鸡翅补补身子。”秦百川撕下一个鸡翅膀放在瞿溪的碗里，自己动手扯下一条鸡腿，大嚼特嚼。瞿溪面色当即一沉，这个混蛋怎么看不出来眉眼高低？人家已经开口发难，你还做出这种失礼之事，不是非要落人口实？
“瞿小姐说的是，既是朋友之宴，倒也没那许多规矩。我倒是忽然想起来坊间流传的秦先生一些事迹，今日一见，先生行事迥然，的确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萧雨连用了两个“不同凡响”，这话说得隐晦，一来指责秦百川没身份没地位，用手抓食物犯了忌讳，二来颇有些嘲笑瞿溪有眼无珠。
在场的读书人都很配合的发出鄙夷的轻笑，瞿溪也是咬了咬嘴唇，暗暗责怪秦百川不该丢了自己的面子，唯有秦百川面不改色，自顾自的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在了桌上。
“这鸡腿味道有些淡，多加点盐更好。”秦百川仿佛没听到萧雨的讥讽，扯下第二条鸡腿忙不迭的又塞在了嘴里。
瞿溪只当没有听到秦百川说话，那萧雨却是皱眉。原本他早就盘算好，无论秦百川怎么搭腔，他都有可以反唇相讥，必会让他丢了脸面。可对方竟选择了沉默，让他这一拳打出去好像砸在了棉花上，浑不受力。
“瞿小姐，恕王韬直言。”萧雨对下首那人打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冷笑发难：“你发髻未盘，眉毛未散，想来还是清白之身，这‘相公’恐怕只是在户部进行备案，逃脱刑法之责吧？”
被人一语说中，瞿溪脸上的寒意更甚，目光犀利的盯着王韬。
瞿溪气势逼人，但仗着有萧雨在背后撑腰，王韬傲然不惧：“瞿小姐方才说等科举开始，让他去考取个功名。我只想说，似这等山野村夫，上不得台面的说书人若是也能金榜题名，恐怕我大颂离灭亡也不远了！”
“王兄，梅庄规矩，莫谈国事！”王韬这番话正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萧雨满心欢喜，脸上却摆出一副责备之色。
“王韬一时不忿，萧兄见谅。”王韬对萧雨抱了抱拳，起身笑道：“今日良辰美景，咱们不能因为一个说书人败坏了兴致。萧兄既不许谈国事，不如我们吟诗作对如何？王某献丑了。”
吟诗作对倒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主流娱乐项目，王韬也不等其他人答应，迈开步伐走到客厅窗边，伸手推开窗户，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秦百川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双手推开窗前月，月明星稀，今夜断然不雨。”
王韬上联一出，客堂便陷入了静寂当中，有些人目光不经意的落在秦百川身上，充满了调笑的味道。表面上这联很简单，就说王韬推开窗户看到了月亮，天空月明星稀，肯定不会有雨。
但稍一琢磨，便能体会到另有所指：推开窗户指的是瞿溪你跟这臭说书的是假婚约，事态明朗，大家心里都有数。再有，你们没有行周公之礼，王韬以天气为引，暗指着秦百川想要跟瞿溪行“云雨”欢乐，根本绝无可能。更为歹毒的是，这一联涉及了云雨之事，分明是有调戏瞿溪的意思。
瞿溪眉宇间闪过一道愠色，显然是看穿了王韬的把戏。有心想要发作指责王韬不顾读书人的廉耻，可人家只是在对联中隐含了云雨的意思却并未明说，她还偏偏不好发作。微咬了咬牙，瞿溪心里暗恨，看来今日必定要遭受一番戏弄了。
“瞿小姐虽重商业，但在诗词歌赋方面也有才名，这一联并不是太难，不如就请瞿小姐作答如何？”见瞿溪半天不说话，王韬故作姿态，笑道：“如果瞿小姐要是做不出，恐怕我就得跟家族商量，减少明年对花卉的订购量了。”
萧雨双眼发亮，他跟瞿溪是多年的朋友，自是知道锦绣山庄在瞿溪心里的地位。过了今年除夕，瞿溪就到了必须成亲的年龄，他萧雨就是首选中的首选。可是自户部得知瞿溪竟跟人成亲，萧雨心里愤怒，这才聚集了一些人想要利用锦绣山庄的前途压制于她。
目的虽明确，但戏还要做足，萧雨面色难看，哼道：“王兄，吟诗作对本是风雅之事，若是跟商业扯上关系倒是落了下乘。”
“萧兄何出此言？咱们文人一字千金，吟诗作对有点彩头又算得了什么？”王韬显然对自己的上联极为自信，哼道：“如果瞿小姐能够对出，我便让家族将订购量翻一倍又能如何？”
“瞿小姐跟我是好友，王兄既然有意增加订购量，那就由我对这一联。”萧雨冷哼一声，摆出一副要替瞿溪出头的样子。
“宝贝大老婆，你看我扔的准不准。”王韬正想说话，却被秦百川突兀的声音打断，众人不悦抬头，却看到那秦百川随手一扬，将手里啃干净的鸡骨头顺着窗口扔进了院中的水缸，发出叮咚声响。
“准吧！”秦百川哈哈一笑。
“你干什么！”瞿溪有些恼怒，对面那些人已经明摆着欺负她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胡闹？瞿溪几乎将银牙都要咬断，真恨不能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秦先生倒是好雅兴！”萧雨冷笑，瞿溪脑子肯定是进水了，不然就算想找挡箭牌也不该找这种没眼力见的货色。
“我当然有雅兴啊。”秦百川嬉皮笑脸的抬起头：“这一骨惊破水中天，秋高气爽，看来‘明朝一定成霜’啊。”
秦百川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使得萧雨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出题的王韬也是微微一震，眼里满是讶异之色。
秦百川这一联指他扔出鸡骨头打破水中倒影，然后借助秋高气爽，说日后必定降下霜雪。表现上看平平无奇，在场的可都是明白人，那“一骨惊破水中天”却是告诉他们别自以为是，你们这点手段只需一根骨头便能打破，锦绣山庄的发展也必定是天高气爽，畅通无阻。最最关键的还是一个“霜”字，上联王韬说秦百川无法跟瞿溪“云雨”，但这下联却很明确的说了，他和瞿溪必定“成双”。
本来萧雨已经蓄势待发，但是秦百川这下联一出，他便好像泄气的皮球，再没了半分力气。其余人等也是相顾变色，唯有瞿溪在桌下狠狠踹了秦百川一脚。这混蛋，明明早就胸有成竹可偏偏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倒是把自己急得半死。
第052章老太监
整个大厅静谧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萧雨不满的轻咳一声，那王韬缓过神来，对秦百川抱拳，冷笑道：“妙，妙，实在是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秦百川兄弟运气还真是不错。”
“运气？”秦百川翻了翻白眼，老子当年学说相声的时候什么段子没见过，这点小手段也敢在哥面前卖弄？
“难道不是？”王韬却不相信这个臭说书的能有什么本事，至于那些坊间传言说什么他斗败了才子也只能说明那些人是草包，跟他们这些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稍微沉吟了一下，王韬这回没玩什么阴谋，很直白的说道：“我这人是个直性子，秦百川，你不过就是个臭说书的，而瞿小姐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你又岂能配得上她？换句话说，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瞿小姐临时找来的棋子，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便再无你的立足之地！”
王韬说得其实都是实话，瞿溪顿时心乱如麻，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面对王韬啰啰嗦嗦一大堆废话，秦百川只说了三个字：“我乐意。”
声音虽不大，但是这淡淡的三个字却仿佛有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瞿溪的心口。见秦百川脸上一片淡然之色，瞿溪竟出现了瞬间的迷茫，这个满是是谜的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愿意，还是为了赚那每个月的五十两银子？
“你乐意，哈哈，好一句你乐意！还真是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都尽了！”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男人竟能说出这种话，只能让人不齿。王韬本意是想让秦百川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蹬鼻子上脸，冷哼一声，道：“自古天命难违，我幼年时候曾学过卜卦之术，方才卜了一卦，却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注定’，瞿小姐必定会跟萧公子走在一起，而你必定饱受唾弃！”
王韬这联一出瞿溪便是暗暗点头，抛开他用来打击秦百川的那些话，这一联以周易乾卦、坤卦作为引子，衍生出八八六十四卦，最后又以乾坤收尾，的确是妙到巅峰。瞿溪心里揣摩半天并无良策，目光落在秦百川身上，这说书的现在知道他们的厉害了吧？
“怎么，替人跳出来跟我抢老婆？”王韬把话说得太明白了，秦百川一改嬉皮笑脸的神色，挑眉冷笑道：“老子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天命算个狗屁？会几副对联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老子告诉你，‘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合鸣’！谁TM再敢当我面拿我老婆说事儿，别怪老子骂你祖宗十八代！”
大颂读书人都懂得礼法，又有几个人能像秦百川这样一口一个“老子”？王韬本想出言反驳，但偏偏他下联对得工整，他甚至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果说第一联秦百川是“运气”，那这一联又该怎么说？
眼看着秦百川横眉立目，破口大骂，瞿溪脸上又惊又喜，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惊的是这混蛋还真有点本事，连这么难的下联张嘴间便能对上，要说他不是饱读之士，瞿溪自己都不相信。喜的是，面前这些人仗着跟自己有利益关系，每每说一些过分的话撮合她跟萧雨在一起，她早就不厌其烦可却不敢得罪，今天看到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瞿溪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读书人满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王韬在秦百川手下吃了两个大亏，人群中又站起一人，避重就轻的指责秦百川：“如果是以文会友，我纪岩一时计痒，恳请赐教！”
纪岩眼神微转，先是指着秦百川，随后又指向萧雨，开口便道：“尔来礼拜乎？须摩着心头，干过多少罪行，向此处鞠躬叩首！”
这一联生僻拗口，需稍加揣摩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指的是神佛信徒前往寺庙、道观拜祭，需诚心诚意忏悔自己的罪行，对着神佛雕像叩头谢罪。而纪岩先指秦百川后指萧雨，那意思无非是将萧雨放在神佛的地位，暗中指责秦百川抢了他的风头，必须要下跪道歉。
纪岩的心机似乎比王韬还要深沉，再怎么说王韬只为萧雨创造机会，而这纪岩则是直接将萧雨牵扯了进来。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你秦百川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敢拂逆锦绣山庄最大主顾的面子吧？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瞿溪也是认真的看着秦百川，今天他已经给了自己意外，现在又要如何应付？如果他敢对这一联，摆明了就是跟萧雨作对日后恐怕锦绣山庄销售量会大受影响；若是不对，那些人肯定会得寸进尺，逼秦百川提出退婚。
“方才那位王兄跟我对了两个对子，明年的订购量要翻倍是吧？”秦百川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没理会发难的纪岩，看着王韬说道。
王韬面色涨得通红，偷眼看了看萧雨，一直到后者微不可查的点头，他才哼道：“今日被你占了便宜，日后我必定加倍讨回！放心，王某言出必行！”
“那就好。”秦百川扭过头：“姓纪的，老子行事坦荡，问心无愧，凭什么要给你们‘鞠躬叩首’？别跟我玩那些虚的，我要对上你这上联，明年订购量是否也要翻倍？”
“我本意是断了跟锦绣山庄的合作，你若能够对上，我就勉为其难再订购一些！”王韬前车之鉴，纪岩倒也谨慎。
“没劲。”秦百川不屑的撇嘴：“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们的智商，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好像有什么了不起似的。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人、天外天’？尔来礼拜乎？须摩着心头，干过多少罪行，向此处鞠躬叩首，且看我‘谁是讲经者？必破出情面，说些警赫话语，好叫人入耳悚神’！”
“嘶嘶！”
秦百川这一联再出，大厅之内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先抛开工整的对仗，就说这下联蕴含的意思也完全压制了上一联。“谁才是讲经的人”，那自然就是佛祖！上一联纪岩把萧雨比作神佛，下一联秦百川直接把自己定在了佛祖的位置！
管你什么神佛菩萨，在佛祖面前都得退避三舍！至于那“必破出情面，说些警赫话语，好叫人入耳悚神”，这一句更是简单明了，你们想为难我秦百川，那我也不需顾忌你们的脸面，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本事！
纪岩脸色瞬息万变，这家伙虽然狂傲却也不是不识货之人，单从这一联上便可以判断，自己绝不是秦百川的对手。
萧雨眼里闪过一道恨意，不是说瞿溪招来的这个挡箭牌就是个臭说书的吗？为什么人家文采风流应付的游刃有余，反倒是自己这边有些力不从心？
“区区一个臭说书的也敢把自己跟佛祖相提并论，你就不怕折寿？”屋子安静了没几秒，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音便传了出来。坐在王韬左侧，一个酒糟鼻的男子冷笑道：“你个小书生穿冬袄、执夏扇，一部春秋曾读否？”
大厅依旧沉默，旁人也听出来了，这一联相比于前面几联已经容易了太多，那酒糟鼻男子目的不是为难秦百川，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
听到那男子的声音，秦百川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货的公鸭嗓怎么听着好像跟已经自宫的变态一般？酒糟鼻目光犀利，秦百川只觉得恶寒，顺嘴道：“你个老太监生北方、来南地，那个东西还在不？”
“噗！”
这场楹联较量实在太激烈了，对方步步相逼，秦百川从容应对，一个失误恐怕就将锦绣山庄都彻底牵扯进去，瞿溪趁着秦百川说话的空当喝了口水，想平复一下翻江倒海的心情，可他这下联一出，瞿溪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全都喷了出去。
这一联实在是太损了啊，不就是人家说话声音尖锐了些么，也不用说他是太监啊！尤其最后那句“那个东西还在不”，怎么就那么淫 邪？怎么就那么缺德？瞿溪脸色阴沉如水，咬牙一言不发。
瞿溪尚且如此，更别说在场的那些读书人了，秦百川这下联古灵精怪，他们第一反应也是放声大笑，可毕竟酒糟鼻跟他们是一伙，想笑却又顾忌对方脸面。心里面已经跟猫爪子在挠，可脸上却要装出一派正经甚至愤怒的模样。
这么做的结果直接导致他们脸上喜怒交加，憋成了铁青之色，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有些聪明人弯腰俯身装作捡东西，通过连连的咳嗽掩饰脱口而出的笑声。
“好文采，好文采！”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萧雨再也忍无可忍，站起身道：“坊间传言秦先生浪得虚名，看来都是假的了！我就说，瞿小姐眼高于顶，自不会选择那些废物作为夫婿！单凭前三联，秦先生名扬大颂，入朝为官也指日可待！”
“会说几个对联就能入朝为官，那这官也太不值钱了一些。”秦百川又换上了那副猥琐之色，拉起瞿溪的小手，笑吟吟的道：“我这人没什么追求，就是想早点跟我宝贝老婆圆房，生一堆孩子出来。”
“刷！”
瞿溪一张俏脸血红一片，脸上呈现出急怒之色，真想把袜子脱下来塞进他的臭嘴里！又是圆房，又是生孩子，偏又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把她瞿溪当什么？江陵两岸的妓 女？
先更一章，晚上九点补欠的一更。
第053章拌嘴
瞿溪心里确实是将秦百川骂得半死，但是她这副羞红脸的姿态，又气又怒的表情看在萧雨眼里却是小两口在无底线的秀恩爱，他双眼几乎喷出火光，自己这么多年照顾锦绣山庄，你装清高不给老子好脸色，这个臭说书的随便说句话你就露出这副女人姿态，真TMD……萧雨毕竟是读书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痛骂瞿溪。
“好，很好！”萧雨怒极反笑，颇有些痛心疾首的道：“秦先生敢说出这样的话，萧雨又何须顾忌？挑明了说，我喜欢瞿小姐多年，不管她成亲与否，萧雨始终不会放弃！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接招了！”
秦百川抬头想要反唇相讥，瞿溪却对他打了一个眼色，制止他说下去。对瞿溪来说，拿秦百川做了挡箭牌，而且自始至终也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这个结局已经比她预想的更加完美，因此没必要去增加双方的矛盾。
“萧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感谢你的盛情款待，瞿溪就此告辞。”满桌子饭菜基本没怎么动，但瞿溪做出一副酒足饭饱之态，起身说道。
“也好。”今晚一场宴会竟连番受挫，萧雨也没了心情，吩咐道：“马志，你送瞿小姐和秦先生下山。”
“不用，我们认得路。”秦百川笑呵呵的刺激萧雨：“梅庄风景秀丽，下山的时候我还可以跟宝贝大老婆说说情话，亲亲小嘴什么的，要是被马逼看到，我会不好意思的。”
“跟我走！”这人越说越是过分，瞿溪只觉得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拉着秦百川快步走出了大厅。
看着秦百川和瞿溪消失在视线，马志弯下腰低低的道：“少爷，这个臭说书的实在该死，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干掉他！”
马志声音里带着一丝杀机，满桌子的人心里全都是一寒，别看萧雨对瞿溪极有耐性，但是他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徒。上个月强行霸占了一个良家女子，听说那家要去报官，当天晚上一家三口便全都死于非命。
“你说话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萧雨憋了一晚上的怒气，一巴掌甩在了马志的脸上：“你不是调查说秦百川只是个臭说书的，没什么背景？你TM见过哪个说书的能出口成章？又见过哪个说书的面对这样的场面能侃侃而谈？MD，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少爷……”马志捂着脸颊满面委屈，调查了几次，他就是没什么背景啊！
“萧兄说得对，这人隐藏的极深，而且是开封人士……前朝当中姓秦的……”王韬低头想了半天，忽然面色一变：“难道是前朝奸相覃辉的后人？覃百川，秦百川……”
“王兄多虑了，就算是奸相的后人还能怎样？现在是新朝，早已不是覃辉的时代！”被秦百川骂为老太监的酒糟鼻不爽的说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覃辉当年权倾朝野，你又怎知当朝之中没有他的党羽暗中照顾覃家后人？”王韬显得谨慎无比，看着萧雨道：“萧兄，那秦百川来历不明，我也不建议你冒然下手。不如静观其变，待查明他的身份来历，再做决定不迟。”
“我心里有数。”萧雨咬牙冷哼：“瞿溪啊瞿溪，我萧雨这么多年诚心对你，竟跟我耍这些小伎俩？哼，若是随便拉一个臭说书的回来就想让我死心，那也太小看我了！”
“宝贝大老婆，今天我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额外的赏银？”上了瞿溪的马车，秦百川笑嘻嘻的问道。
瞿溪一改在梅庄上的温柔，脸上寒霜密布，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秦百川一连试探了几次，瞿溪却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话，最后竟然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我去，宝贝大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讨了几个没趣秦百川也多少有些恼怒，今晚跟萧雨那伙人劳心劳力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帮助瞿溪解决困境？现在好，她的目的达到了，就把自己当一坨臭狗屎扔在一边？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似忍受不了他在自己耳旁絮絮叨叨，瞿溪终于开口，但语气冷漠的却好像陌生人一样：“我承认，你颇有才华，在楹联上压制对方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满嘴污言秽语，说那些不知廉耻的话？”
“你这是在责备我？”秦百川只觉得一张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下次责备我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处境？你是我的娘子，萧雨那王八蛋联合了一群饭桶当着我的面调戏你，你还想让我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我是说事情完全可以有更加完美的解决办法，而不是让你像个市井无赖一般，丢了我瞿家的身份。”瞿溪咬着嘴唇，不肯服输的道。
“市井无赖？瞿大小姐，我本来就是混迹在江陵两岸的市井无赖，你第一天知道？”秦百川哼道：“你要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面，下次再有这场合不要叫我就是了！”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这件事明明就是他有错在先，此时不认错倒也罢了竟还曲解自己的意思，瞿溪只觉得一股火冲到了脑门：“秦百川，你能不能改改这副流氓的性子？你知不知道，萧雨是山庄最大的主顾，别说是你，就算我也不敢轻易得罪！”
“他是不是大主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娘子，他是老子情敌！”瞿溪话里显然有维护萧雨的意思，虽说是出于家族事业考虑，但秦百川也有些接受不了：“瞿大小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靠你的色相维护萧雨这个大主顾，这买卖注定不会长远！”
“我是山庄的当家人，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瞿溪美眸当中闪过一道愤怒：“秦百川，你最好也重新认识认识自己的身份！你跟我是假成亲，平时我可以让着你，但涉及到山庄的事情，你只须按照我的意思去做，而不是自作主张！”
“我算是明白了，你需要的不是相公，而只是一个傀儡，彻头彻尾只会听你话、任你摆布的傀儡！”秦百川心里有种莫名的悲伤感，只觉得十分无趣。不愿再跟瞿溪拌嘴，用力拍打着车厢：“胡伯，停车。”
“你干什么？”似是感受到秦百川的落寞与悲伤，瞿溪心尖一颤。平心静气的想想，这人所说所做虽然过分，但处处都是维护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吗？
“干什么，自己的娘子不懂我，那我就去找我的小相好。”推开车门，秦百川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阿巴阿巴！”秦百川下车就走，胡伯拉住他的胳膊，显然是想留他。
“胡伯，放他走！”瞿溪脑海中出现瞬间的空白，硬撑着道：“他的心不在万户小筑，强拉回去也没意思！”
“阿巴阿巴……”胡伯苦恼的摇摇头，无奈松开了手。
看着瞿溪的马车消失在夜色当中，又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那种无家可归的孤独感瞬间便攫住了他的心。秦百川甚至在想，或许答应跟瞿溪成亲就是个错误，两个人的身份背景认知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偏偏两个人的性子又都过于执拗，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
“臭说书的，你当这忠义勾栏是你家后院，你想来就来？”江陵主城忠义勾栏的后院，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拦住秦百川的去路，大声呵斥。
自跟瞿溪分别之后，茫然无措的秦百川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进入主城，双脚几乎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又来到了勾栏瓦舍。似乎在这个世界，能稍微让他有点知己感的便只有那个柳媛媛。
面对守门壮汉的责难，秦百川从怀里拿出那块黑漆漆的令牌，抬头道：“拿着这块令牌去通报你家小姐，若是她愿意相见我便进去，若是不愿，令牌还给她，我这就离开。”
乍一看到那令牌，守门壮汉脸色微变，不情不愿的对秦百川抱了抱拳，却没有伸手去接：“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传！真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有什么本事，小姐连丘山柳令都会给你！”
守门大汉嘟嘟囔囔的跑进庭院，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恶狠狠的瞪了秦百川一眼：“小姐让你进去！”
“多谢。”秦百川客气的对守门壮汉笑笑，轻车熟路的进入院落，目光在院中微微扫动，便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演出结束，正是戏子们卸妆换衣服闲聊的时间，可今天院落中空空荡荡，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秦先生，这边请。”秦百川狐疑间，后院当中闪出一条精瘦的人影，正是那鹰钩鼻老者，勉强对秦百川笑了笑。
“老先生，见过两次还不知如何称呼？”秦百川跟在老者的后面，无话找话的道。
“在下姓丘。”鹰钩鼻老者拱了拱手，心不在焉的说道。
“丘老，难道今晚这里有什么事情发生？”越过前院的长廊，秦百川清楚的看到后院几乎三步一人五步一哨，忠义勾栏的那些戏子此时全都是黑色紧身打扮，手里明晃晃的钢刀出鞘，在月色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秦先生无须惊讶，只是有几个蟊贼过来闹事而已。”丘老走到后院一处黑漆漆的房间，双臂用力这才硬生生推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秦百川这才注意到，这房门竟是由精钢铸就，里面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
第054章交给我试试
秦百川脸色微变，这哪里是普通的房间，分明是一座插翅难飞的牢房！其实自上次跟柳媛媛分开之后，他就察觉到柳媛媛似乎并非只是一个戏子那么简单，眼前这一幕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秦先生可是怕了？”丘老见秦百川犹豫着不敢迈步，声音里颇有一些轻蔑。
秦百川老脸一红，心里都暗暗鄙视自己。秦百川啊秦百川，亏你还叫嚣自己要在大颂闯出一番名堂，现在见到一个小小的牢房就不敢迈步？MD，就这点胆子还泡什么妞，创什么业，滚回去抱孩子得了。
秦百川头脑发热，顷刻便挺直了胸膛，打肿脸充胖子道：“怕？秦某人天生胆大如卵，偏不知道怕为何物。”
说着，秦百川也不管那许多，打开折扇缓步而入。丘老目光古怪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微微摇了摇头，重重地将牢门关上。
秦百川抬头看去，这牢房大概有五六十个平方，四外无窗，只有几个通风口。墙壁上每隔几米燃着灯油火把，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将整个牢房衬托的阴森恐怖。
正对着房门的十字木桩上，用铁链锁着三个人，这三人早已遍体鳞伤，中间那人声音低沉，宛若野兽：“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黑虎山从来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在那人的正对面是一张长条桌案，宽敞的背椅上坐着一位身材丰腴的女子，芊芊玉手端着茶杯姿态优雅的品茶，听到谩骂之后婴儿肥的小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而笑吟吟的道：“黑虎山跟我丘山虽素来不睦，但是同为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杀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劝你收起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的全部交待，说不定我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哈，贱人，休想从我口中套出话来！”那人已经被打得皮肉外翻，不过貌似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破口大骂：“恨只恨老子一时失手，否则一定把你绑回山中，脱光你的衣服，让兄弟们好好过过瘾！江陵第三美女啊，哈哈哈！”
“找死！”那人污言秽语，一旁早惹恼了柳媛媛手下那位叫做牛远的阴鸷汉子，这货扬起手里的长鞭，啪啪鞭响，将那人抽得血肉横飞。
“痛快，痛快！再狠一点！小崽子，等老子化成厉鬼，必定永生永世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鲜血迸射间，那人面目狰狞，声音便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冤魂。
“小姐，晕过去了。”牛远甩了那人两巴掌，心有不甘的禀告道。
丰腴美女脸色阴沉，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却没说话。这三个人今天暗杀自己失手，被抓之后无论如何逼供始终不愿供出背后的主谋，这让柳媛媛倍觉棘手。有心想要将三个人直接杀掉一了百了，但是暗杀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不找到幕后主使加以防范，自己以后也别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小姐，秦先生来了。”趁着空当，丘老带着秦百川走了过来，抱拳说道。
“哦？”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闪过一道喜色，站起身对秦百川行了一个万福：“秦先生，今日事出突然在这里和你相见，请先生莫怪。”
当看到牛远将那人抽打得血肉模糊，秦百川心里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反而竟隐隐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什么情况？难道哥骨子里有暴力倾向？秦百川摇摇头，不对不对，是因为那货要把柳媛媛绑回去，供兄弟们享用，所以他才不爽的吧？
扫了一眼柳媛媛那高耸的胸膛，秦百川嘿嘿一笑，像柳媛媛这等美女，放在房间自己享用才是正经，若是分享给别人岂不是暴殄天物？心里想得猥琐，脸上却不曾流露出半分，哈哈笑道：“我怎么敢怪你？现在我都有点后怕，早知道柳小姐有这么大的能量，昨天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跟你甩脸色啊！”
“先生，你这是责怪媛媛过于暴力了吗？”柳媛媛绝美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委屈之色：“我在忠义勾栏好好唱戏，没想到这三个人要杀我……被我抓到了，还不许我出口气？”
“行了，柳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秦百川大大咧咧的坐在柳媛媛的对面，笑道：“不管你是皇亲国戚也好，地痞流氓也罢，在秦某人眼里你是我的知己。今天心情不太好，有酒没有？”
“别人过来，忠义勾栏连茶都没有，但是秦先生过来，却有埋藏了二十年的竹叶青。”秦百川似乎并未因为眼前的场景便改变对自己的态度，柳媛媛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丘叔，拿酒来。”
“是！”丘老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无论是什么酒在地下埋藏了二十年必定醇香无比，丘老将拿来的酒坛打开，浓郁的酒香便传了出来，秦百川喉结抖动连喝了三大碗，神情畅快至极。柳媛媛没什么感觉，但是审讯了大半个晚上的牛远等人全部吞了口口水，就连丘老也不动声色的舔了舔嘴唇。
“好酒！”竹叶青入口甘甜丝毫不刺激喉咙，进入腹中之中却好像一团猛火悄然燃烧，刺激的秦百川浑身舒爽，大声叫好。
柳媛媛也端起小碗轻品了一口，巧笑嫣然的道：“秦先生不是跟我说已经成亲了吗？怎么连续两个晚上都跑来我这勾栏？”
“别提了。”秦百川一脸的苦闷：“昨天因为跟老婆生气，今天因为跟老婆拌嘴……哎，倒插门的女婿，处处都受人的气！”
“这样啊……”柳媛媛仔细盯着秦百川看了半天，觉得他好像不似说谎，抿嘴笑道：“别怪媛媛旧事重提，不如你让她休了你，然后娶了我可好？放心，虽也是入赘，但媛媛可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对于小姐的语出惊人丘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那牛远却是脸色大变，有心想要制止，可碍于身份却不敢开口，唯有满是用满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秦百川。
“柳小姐可别拿我的生命开玩笑。”秦百川眼角的余光看到牛远的不善，又喝光一碗酒后，咧嘴道：“我要是真的娶了你，后面那位兄弟恐怕会生吃了我。”
“你说牛远？”柳媛媛眉头都没动一下，笑道：“牛远跟我家族颇有渊源，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我把他当哥哥，他把我当妹妹，却不是先生你想的那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柳媛媛明确表态只把自己当成哥哥，牛远一时间面如死灰。
“贱人！手段都用完了吧？哈哈哈，别让老子活着逃出去，否则我会一口口把你的肉撕下来！”秦百川跟柳媛媛闲聊间，中间那人自昏阙中幽幽转醒，开口就骂。
“想死是吧？老子成全你，成全你！”牛远憋着一口气正无处发泄，此时总算找到了突破口，手里的长鞭连连甩动，打得后者嘴唇上崩飞了一块肉，鲜血横流。
“柳小姐，这人明显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心里防线坚不可摧，就算把他活活打死也不可能套出对你有用的信息。”无论牛远怎么打，那人都死死咬住了牙关，秦百川觉得心里有些发毛，皱眉说道。
“哦？秦先生还懂得审讯？”柳媛媛眉头缓缓舒展，苦恼的道：“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过来杀我，非但不愿说出幕后指使，反而还要促成丘山与黑虎山的火拼……哼哼，若是不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说不定哪次先生再来勾栏，就见不到我啦！”
“审讯我倒是不懂，不过玩玩心理攻势，帮柳小姐撬开他们的嘴巴倒是可以一试。”秦百川低头琢磨了一会，嘿嘿笑道。
“真的？”柳媛媛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秦百川倒是有应承下来的意思，多少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柳小姐也问不出来什么，不如交给我试试。”秦百川伸出三个手指：“不过，有三件事柳小姐要依我。”
“你说。”柳媛媛毫不犹豫。
“第一，我审问的时候柳小姐需要离开；第二，审讯结束后柳小姐要保证任何人都不许嚼舌根；第三，柳小姐也不许以任何手段询问我审讯的过程。”竹叶青的酒劲儿比浊酒要烈许多，秦百川脸上带着坏笑，兴奋的说道。
“听先生的意思，难不成要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怕传到媛媛耳朵里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形象？”秦百川神神秘秘，柳媛媛琢磨了一下，笑道。
“女人太聪明会嫁不出去。”秦百川大笑说道。
“嫁不出去便去秦府做个小妾，岂非正是先生所愿？”柳媛媛风姿卓越的站起身，抿嘴笑道：“既如此，媛媛便答应先生的三个条件。丘老，牛远，你们在这里协助秦先生，我亲自下厨为先生再准备一些酒菜。”
“是！”牛远虽不情愿，但也只能低声答应。
待柳媛媛站起身款款离开之后，牛远眯缝着眼睛，挑衅的哼道：“这三个人骨头硬，我们这些武夫都没办法，你一个臭说书的又有什么本事？”
“牛远，你给我闭嘴！”丘老心里其实也赞同牛远的说法，但顾忌秦百川的面子，还是出言呵斥：“秦先生既敢当着小姐的面应承下来，想必也有一些手段。”
“哦？那我倒要看看。”牛远抱着双臂，不屑的说道。
上月出了点意外，最近这几个月可能要珠海、广州来回跑，已预料到无力加更，因此本月保持每天两更。
加更规则定死了是盟主更，每周加更上限三次，特此说明。等情况好一些，安稳一点再努力补更，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先养着，百万字再杀不迟。
最后，祝五一快乐。
第055章闺蜜见鬼
“手段倒是没有，只想跟他们谈谈心。”秦百川拎着竹叶青的酒坛子仰脖喝了一大口，醉醺醺的命令道：“中间这个生龙活虎，其余两个已经半死不活……牛兄，能不能把他们弄醒？”
“这有何难？”牛远打了个眼色，两个手下拎起地上的木桶，两桶凉水分别浇了下去。
“龟儿子，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黑虎山的人要是怕了你就是孙子、王八蛋！”别说牛远、丘老等人怀疑秦百川的实力，就连那三个囚徒也分明不把秦百川放在眼里。
“别吵也别闹，我只想跟三位聊聊天，没别的意思。”秦百川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拿着自己用过的酒碗，倒了满满一杯酒送到中间囚徒的嘴边：“想必这一晚上遭了不少罪吧？来，要不要喝碗酒暖暖身子？”
那囚徒盯着秦百川，这一晚上他早就虚弱不堪，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见秦百川笑得真诚，那囚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哼道：“龟儿子，你愿意给，这酒老子敢喝！但是，你别指望从我嘴里问出任何东西！”
“你这人还真是啰嗦，我好心好意请你喝酒，又不是跟你交换。喝不喝给句痛快话，老子举得手酸。”秦百川不爽的道。
“喝！”那酒水眼前这货也在喝足以证明无毒，再说囚徒抱了必死之心，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一碗酒下肚，囚徒扬天大笑：“痛快！龟……算了，看在临死前这碗酒的份上，老子不骂你！”
秦百川笑而不语，依次又给其余两个囚徒喂了酒，然后捧着酒坛将剩余不多的酒水喝得一干二净，随手将酒坛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马上就换了一副脸色：“行了，现在酒也喝过了，咱们也该谈谈正经事！”
“要杀就杀，少在这婆婆妈妈！”囚徒怒目圆睁，根本不惧。
“谁说我要杀你们？只是想跟你们聊聊心里话啊。”秦百川也不嫌囚徒身上脏，好像亲兄弟似的，一手搂住那囚徒的脖子：“兄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爹妈生的？家里还有没有兄弟姐妹？成亲了没有，是否有孩子？你在这里充英雄，装好汉，一心求死，可是你想过自己死了，他们怎么办？”
秦百川不懂心理学，但是他曾经看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即便是再穷凶极恶之徒，心里也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因此，他试图用父母亲情打动他们。
秦百川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惜那囚徒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目呲欲裂的道：“龟儿子，有道是祸不及子女妻儿，你若是敢对我的家人下手，我会把你剁得粉身碎骨！”
“MD，老子不聋，你小点声。”耳膜都被这货震得嗡嗡作响，秦百川咧咧嘴：“你丫的一根筋啊，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你的家人下手？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柳小姐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让柳小姐对外说杀了你们，暗中把你们偷偷放掉。到时候你们隐姓埋名，带着子女妻儿远走他乡，安安稳稳的享受天伦之乐不是更好？”
“龟儿子，这种骗三岁小孩子的把戏就不用拿出来哄我们！”囚徒挺起了胸膛：“一人做事一人当，行动失败，老子压根就没想活着回去！”
这三个货还真TM死心眼，秦百川故作无奈的松开搂着囚徒脖子的手臂，面色阴沉的走到三个人对面，哼道：“给你们指一条阳关道你们不走，非要跟老子叫板？压根没想活着回去，你们想死也不那么容易啊！”
“丘老，牛兄，你们都听好，如果他们敢不听话，就按照我说得办！”秦百川盯着三个人的裤裆位置，笑呵呵的说道。
……
“媛媛，你怎么样？”柳媛媛刚从牢房里出来，门口人影闪烁，一个女子声音焦急的问道。
柳媛媛怔了怔，待看清楚来人，柳大美女眉宇间带着意外，左右看了看方才皱眉道：“轻舞，你不在血衣卫中好好待着，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被叫做轻舞的女子年龄跟柳媛媛不相上下，一张鹅蛋般的小脸上未施粉黛，琼鼻玉挺，柳眉高悬，一双幽深的眸子中满是关切之色。一袭紧身的夜行衣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曼妙有致，论身材竟不输给傲人的柳媛媛，头戴轻羽短帽，腰悬绣春钢刀，脚下是一双薄底快靴。这身打扮配合上她小麦般的肤色，竟没有江南水乡女子那股温婉之感，反而处处洋溢着勃勃英气。
“你遭人暗杀这么大的事我又怎能不来？”柳媛媛面色紧张，轻舞哼了一声，道：“放心吧，以官府的那群废物捕快，还盯不了我的梢！”
“我相信。”柳媛媛轻点了点臻首，正色道：“不过，我怎么都觉得有种山雨欲来之势，你行事最好小心些。”
“不用你操心。还没告诉我，杀手什么来头？”轻舞皱了皱眉，追问。
“还不知道。”柳媛媛拉住轻舞的胳膊，笑道：“你也是有口福，我打算亲自下厨，正好你过来帮忙。”
“下厨？”轻舞怔了怔，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我没听错吧？丘山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小姐竟要亲自下厨，而且还是在遇袭之后？让我想想啊，你是打算多吃点压压惊，还是准备犒劳那几个杀手？”
“都不是。”柳媛媛嫣然一笑：“别问那么多了，跟我走。”
“咱们两家是世交，你又是我的闺中密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问？”轻舞有些恼怒，边走便道：“里面负责审讯的是谁？丘老还是牛远？”
“轻舞，你说我是炒几个小菜好呢，还是做几盘点心？”来到厨房的柳媛媛仿佛没听到轻舞的话，面对满屋子的食材有些犯了难。
“柳大小姐，你被吓傻了吧？对方来历不明，你竟有心思吃宵夜？”轻舞总觉得自己这个闺蜜有些不正常，见她忙忙碌碌动起手来，哼道：“要吃你自己吃，我减肥！”
“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三两肉，再减下去估计只剩下骨头了。”柳媛媛的一双巧手飞快摘干净了菜叶，自顾自的说道：“貌似秦先生对牛肉情有独钟，可惜咱这里没有，只能炒几个小菜。”
“秦先生，哪个秦先生？”轻舞美眸一下子睁大，好像忽然明白过来：“我没听错吧？堂堂江陵第三美女亲自下厨，竟是为了一个男人？秦先生……秦先生……难不成是我跟你提起过，那个望江楼说书的秦百川？”
“聪明。”柳媛媛不理会轻舞那副见了活鬼的模样，一边炒菜一边笑道：“一个月前你跟我说望江楼有个秦百川，跟咱们仇家之子同名同姓，我便派人多多留意。几天前特意去找他聊了聊，怎么说呢……那人虽满腹经纶却跟大颂那些迂腐的读书人不一样，脾气秉性跟我也有几分像……嗯，我挺喜欢。”
“柳大小姐，你感染风寒发烧烧傻了吧？”轻舞作势去摸柳媛媛的额头：“他不过就是望江楼耍嘴皮子赚钱的，值得你这样对他？还挺喜欢……这话若是让牛远听到，恐怕他都会杀了臭说书的！”
“别乱动，待会菜都糊了。”柳媛媛打落轻舞的小手，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光晕：“话我倒是没当着牛远的面说，不过我已经用行动表达了我对秦先生的好感。牛远怎么做是牛远的事，如果秦先生连他都对付不了，那我凭什么嫁给他？”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饶是知道自己这位闺蜜不按常理出牌，但此时听她真情流露，轻舞也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只是让你去查查他的底细，这才几天的时间啊，你怎么就有了这么不靠谱的想法？”
“以前就跟你说过，缘分这种东西，来了想挡都挡不住。”柳媛媛将一盘青菜盛了出来，指挥道：“去，把切好的藕片拿来，做个凉拌给秦先生下酒。你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说起来这事儿还要怪你，要不是你让我去调查，又怎会有这许多事端？闹得我心神不宁。”
“哈，你这是在责怪我？”轻舞将藕片递给柳媛媛，颇有些不爽：“都是陷入情网的女人智商相当于三岁孩子，我看果然不假！行，我就算你对他是一见钟情，可他什么来历，你什么来历，你们这样下去能有好结果？媛媛，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千万别玩火自焚！”
“我觉得不会啊。”柳媛媛笑容可掬的道：“我审讯杀手的时候秦先生闯了进来，非但没有任何一丝惧意，还主动要替我承担审讯任务呢。这不，我特意出来做几个小菜，就是为了犒劳他啊。”
“你说什么？”轻舞好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直接跳了起来：“你把他带去了牢房，还让他代替你审讯？柳大小姐，你作死吧！万一他去官府告密，这江陵城你就待不下去了，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的。”柳媛媛将藕片倒入盆中小心搅拌，眼里悄然闪过一道凶光：“如果真是那样，就算我看错了人。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然后再随他而去，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对鬼夫妻。”
“柳媛媛，你没救了。”轻舞呆呆的张大了嘴巴，用一种近乎陌生人的眼光盯着柳媛媛。
第056章脑子有坑
柳媛媛还不等说话，只听后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鹰钩鼻丘老自门后现出身形，看到轻舞之后客气的抱了抱拳，笑道：“老朽未能尽到保护小姐的责任，竟惊动了于小姐的大驾，实在是罪该万死。”
“丘老可别这么说，我这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咱们柳大小姐竟然……竟然……”于轻舞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形容她。
“丘老，可是秦先生审讯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柳媛媛将藕片放在一旁，笑道：“那三个杀手是穷凶极恶之徒，秦先生再怎么说不过是一个书生，套不出话也是正常。你去告诉秦先生让他在我房中稍候，就说待会我不但亲自给他摆酒赔罪，还会介绍一位天大的美女给他。”
柳媛媛笑容很不纯洁：“多补充一句，就说我跟这位闺蜜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他有本事便将于小姐也收入房中吧！”
“柳媛媛，你给我闭嘴！”虽说丘老是长辈，但毕竟也是个男人，于轻舞当即脸上血红：“你自己送上门，别拉着本姑娘一起！臭说书的在你眼里是块宝，在本姑娘眼里屁都不算！”
“瞧瞧，瞧瞧，姑娘家家这么粗俗，以后谁还敢娶你？”柳媛媛苦恼的摇头。
“用不着你管！”于轻舞几乎都要疯了，闺蜜这绝对是中邪的表现。
“咳咳……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两个大小姐斗嘴，丘老听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正色道：“秦先生跟那三个杀手说了些话，然后……然后……”
“然后可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柳媛媛笑了笑：“意料之中。”
“不是……”丘老好像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上掉了一层鸡皮疙瘩，咧嘴道：“然后那三个杀手说，只要秦先生开出的条件小姐能亲口答应，他们便知无不言，更愿意将背后的主使说出来。现在已经可以排除，整个暗杀事件并非黑虎山的人做的。”
“哦？”柳媛媛准备拿根黄瓜的小手顿时停在空中，不可置信的“哦”了一声。
别说柳媛媛倍觉意外，就算那位于轻舞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你说那个臭说书的说服了三个死士？没有动用任何私刑，只靠嘴巴？”
这事要不是亲眼所见，丘老也肯定觉得是天方夜谭，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于小姐，老朽一大把年纪，岂敢在你和小姐面前撒谎？整个过程老朽一直在旁边……怎么说呢……哎，长江后浪推前浪，比起秦先生的手段，老朽自愧不如。”
“他是怎么做到的？”两个美女几乎同时问道。
“额……这……”丘老嘴唇动了动，为难的道：“小姐，秦先生在审讯之前跟你约法三章，其中第二条便是让我们不许外传，第三条是让你不许过问……这……”
“媛媛，还有这事儿？”于轻舞似信非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柳媛媛一张婴儿肥的小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笑道：“我只当先生觉得好玩，没想到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轻舞，怎么样，是不是对我这位秦先生也有了兴趣？”
“我只对他的审讯手段有兴趣。”于轻舞似有些迫不及待：“丘老，走，带我去见他！”
于轻舞迫不及待，柳媛媛却是不慌不忙，将做好的两个小菜放在食盘上，让丘老又去拿了一坛竹叶青，这才缓步而去。见到这一幕，那于轻舞更是不爽，哼道：“柳媛媛，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那竹叶青我讨了几次你都不肯，竟给一个臭说书的享用，你就不怕糟蹋了美酒？”
“你迟早是别人的人，他迟早是我的人，你说给谁喝了才是糟蹋？”柳媛媛反唇相讥：“如果于大小姐肯放下身段，跟我二女共侍一夫，那我就给你一坛……哦，不对，秦先生跟我说已经成亲了，咱们嫁过去只能做妾。”
“你要死了吧！”于轻舞忍无可忍，平时对男人不屑一顾的闺蜜竟喜欢一个已经成亲的男人？我去，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江陵主城肯定要闹翻天啊！
柳媛媛却不理会于轻舞那副奶酸的表情，跟着丘老进入牢房，却看到已经微醉的秦百川趴在桌案上，自己那些手下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他，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牢房竟弥漫着一股让人难言的压抑之气。
“柳小姐！”中间那个囚徒最先看到了柳媛媛，一改之前对她怒目而视的姿态，脸上满是苦求之色，声音里竟带着哭腔：“柳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恳请您放我们一条生路！离开之后，我们自当隐姓埋名，绝不再跟柳小姐作对！”
“柳小姐，求求您放我们一马！”另外两个囚徒更加不济：“我们以祖宗的名义对天发誓，以后绝不敢再踏入江陵半步！”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知道丘老不会撒谎，但是看到眼前三个囚徒哭爹喊娘的惨样，柳媛媛还是愣住了。这三个囚徒的很辣她亲自领教过，绝对是亡命之徒，到底是什么法子将这样的三个人吓成了这样？
“秦先生，辛苦了。”柳媛媛没理会三个囚徒，将小菜放在秦百川的跟前，笑道：“来，先尝尝媛媛的手艺，然后我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你就是秦百川？”在灯光火把的映衬下，于轻舞满脸寒霜，居高临下的问道。
秦百川醉眼朦胧抬头看来看，眼前这妞绝对漂亮，可是这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让他有些不舒服，一掌拍开酒坛子上的泥封，痛饮了一口美酒，对柳媛媛道：“柳小姐，幸不辱命，想问什么尽管问。不过，我已经答应过他们，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事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于轻舞柳眉倒立，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血衣卫赫赫有名的卫长，这个臭说书的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心想要当场发作，但是想到一来自己没穿官服，二来这该死的臭说书的又是柳媛媛这疯丫头喜欢之人，这才硬生生的压制下来。
柳媛媛疑惑的看了看三个囚徒，三个人齐齐点头，根本不敢有半点忤逆的意思。心里对秦百川的手段万般好奇，但柳媛媛也知道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扭头吩咐道：“丘老，牛远，你们带着另外两人却别的地方询问，中间那人留在这里。你们三个也听好，如果你们的口供有任何不一致的地方，我就把你们交给秦先生……”
“柳小姐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绝不敢有半点隐瞒！”三个人几乎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赌咒发誓道。
柳媛媛轻笑一声，对丘老和牛远摆了摆手，后者解开两个囚徒的锁链，带他们去了另外的地方。为秦百川倒了一碗酒，柳媛媛装作不经意的对囚徒道：“你的姓名？”
“小人姓武，因家中贫穷无钱读书便跟人学了一些武艺，后来爹娘就给我起名叫做武夫！”柳媛媛只问了一句，那武夫口齿清楚，飞快说道：“我左边那瘦小的汉子有一身攀缘爬树的本事，他姓侯，我们就叫他猴子！右边那个擅长模仿各种飞禽走兽的音声，我们就叫他五音！我们组织当中没有真名真姓，只有代号！”
“你们组织？你来自哪里？”武夫竟相当的配合，柳媛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柳小姐，我说出之后，要么你放我们一条生路，要么干脆杀了我，千万不要交给秦先生！”武夫咬着嘴唇，又敬又畏又恐又惧又气又恨的看了一眼秦百川，这才低声说道：“我们……我们……是长寿宫人……”
“长寿宫？”柳媛媛脸色微变，于轻舞却是惊出了声音，恨声道：“长寿宫远在临安，平时只是负责为当今圣上炼制丹药，祭天祈福而已，你既然在长寿宫当差，保护圣上才是重中之重，为什么你们不远千里要来到这里杀一个普普通通的戏子？”
于轻舞有替柳媛媛隐瞒身份之意，那武夫却用力的摇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具体细节不得而已。”
于轻舞又问了几个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出关键的线索。没多久，丘老和牛远先后回来复命，三个人将口供逐一对照发现他们的供述大同小异，完全可以排除说谎的可能性。
“哼，口供出奇的一致，我看他们分明是串供！”于轻舞猛然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我去割掉他们的舌头，看他们还敢不敢耍手段！”
于轻舞气势汹汹的冲着那三个囚徒走过去，三人非但没有任何恐惧，脸上似乎流露出一抹解脱之色。
“柳小姐，你这位鲁莽的朋友是什么来头？”不等于轻舞逼供，身后传来那个臭说书的不耐烦的声音：“三人都是实话实说，非说人家是串供，脑子有坑是怎么的？”
“臭说书的，你骂谁？”于轻舞本来就看秦百川一百个不爽，拎着绣春刀扭头呵斥。
第057章你现在很危险
“谁鲁莽我就说谁。”要是换做平时，这妞手持钢刀秦百川可能会畏惧她几分，毕竟这个时代有一些会武术的家伙，秦百川得罪不起。不过，今天喝得有点高，而且答应三个囚徒绝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因此于轻舞的自作主张让秦百川十分不爽。
“臭说书的，你不要以为媛媛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样！”于轻舞双眼喷火，真不明白自己的好闺蜜怎么就会喜欢上这种混蛋。
“我为柳小姐做事，事情得到圆满解决，你还要把我怎样？”秦百川打了一个酒嗝，对柳媛媛笑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有问题就继续问，没问题就按照约定放人——秦某人不想做言而无信之人。”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当自己是谁？阴阳判官？天王老子？”也不知道为啥，秦百川这副喧宾夺主的姿态于轻舞怎么看他怎么讨厌。
“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一个人说的不算，你可以问问丘老，牛兄，还有其他兄弟们。”秦百川指了指周围的人，不爽的说道。
“哼，我就不信这里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糊涂！”于轻舞首先把目光看向丘老：“丘老，您年龄最大，阅人无数，觉得武夫等人是事先串供还是说了真话？”
“于小姐，恕我直言。”丘老苦笑道：“我们审讯之初，他们只说是黑虎山的人，这是串供。随后换了秦先生，他审讯的时候我们在旁边看得清楚，三个人绝无串供的可能。”
“您老年龄大了，耳朵、眼睛不灵便，没分辨清楚也正常！”于轻舞眼珠转了转，又盯着牛远道：“牛远，这臭说书的对媛媛没什么好心思！哼，你来说，这些囚徒是串供还是说了真话？”
于轻舞小心思也不少，分明是借着柳媛媛挑拨牛远和秦百川之间的矛盾，后者阴鸷的目光当中果然闪过一道愤怒，不过很快便被一股恐惧以及无力感所取代：“于小姐，丘老所说没错，他们绝无串供的可能！”
“我靠！牛远，你就是个大傻子，活该媛媛看不上你！”于轻舞毫不留情的骂了牛远一句，又看着站在牛远旁边一人，哼道：“王大力，你小子平时虽流里流气，但做人还算耿直！你来说！”
被点名叫做王大力这家伙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听于轻舞问话，虎躯猛颤，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百川，咧嘴道：“于小姐，你就别为难小的了。我可以拿性命担保，面对秦先生的手段，他们三个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撒谎。”
于轻舞脸色铁青一片，臭说书的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买通柳媛媛身边这些人，那这些人的表现使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难道这个臭说书的竟真有一身鬼神莫测的审讯本事？
于轻舞脸上阴晴不定，柳媛媛美眸当中却异彩连连，自己手下如何桀骜不驯她最是清楚，实在想不通这秦先生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或者说了些什么话，才让这些汉子一个个忌惮的要命。
“王大力，秦先生的审讯手段连你都要服气？”王大力本就是刑讯的高手，柳媛媛旁敲侧击的问道。
王大力只觉得后背发汗，裆部发紧，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苦着脸道：“小姐……之前您跟秦先生有过约法三章，细节就不必问我。我只能告诉你……秦先生……秦先生……不是人……我宁愿接受千刀万剐，也不愿落在秦先生手里。”
王大力跟着她刀口舔血过了几年，天生一副宁死不屈的性子，此时话里明显有了服软的意思，偏偏旁边的那些人并不耻笑他，反而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让柳媛媛心里好像跟猫爪子在挠一般。
“那位兄弟说得没错，我等也愿千刀万剐，却不愿落在秦先生手里！”囚徒武夫又开了口，将柳媛媛和于轻舞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沉闷了一会，武夫忽然笑了：“我在军中的时候曾听将军说过兵法，什么攻城上，心下……”
“攻城略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柳媛媛接话道。
“对，就是这话。当时我还不懂，攻城就是攻城，攻什么心？今天领教了秦先生一翻手段，总算明白了。”武夫摇头道：“不是我等自夸，就算你们断我一手一臂我们也不会招供……可是秦先生……先是瓦解了我们的心理防线，让我们看到希望，随后又让我们陷入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攻心，攻心……哈哈，秦先生他日若是上了战场，恐怕一张利嘴足抵十万雄狮！”
武夫话音落下，牢房当中鸦雀无声显然是认同武夫的说法，就连老成持重的丘老也是不由得点头。见自己的闺蜜那张婴儿肥的小脸上泛起异彩，于轻舞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大煞风景的道：“姑且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们依旧不知道长寿宫派他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依我看，这三个人必须要杀掉，以绝后患！”
“柳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这带刀的女人动不动就杀杀杀，秦百川借着酒劲儿哼道：“这忠义勾栏是姓柳还是姓什么？怎么感觉有人越俎代庖啊？”
“忠义勾栏自是姓柳。”柳媛媛拉着于轻舞坐下，笑道：“倒是怪我没仔细介绍，先生，这位是我的闺中密友，于轻舞。”
“没听过。”秦百川看都不看于轻舞一眼，正色道：“他们三个人只是长寿宫边缘人物，从他们话中推断，来到江陵的目的就是挑拨你们和黑虎山开战。稍微扩展一下思维，如果我是命令发布者，会兵分两路，一路打着黑虎山的旗号杀你，一路打着你的旗号杀黑虎山的当家人。”
柳媛媛笑着点头，秦百川的分析她早就想到，并且在杀手说出黑虎山身份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了黑虎山澄清误会。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不懂这些江湖上的事情，你们可以自己想想，如果你们跟黑虎山拼的两败俱伤，谁才是最终获利者？如果长寿宫得利，那它就是主谋，如果是其他的势力……”秦百川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能从中获利的……”于轻舞的确是风风火火但却不是傻子，经秦百川这么一提点，双眼发亮，抿嘴道：“从位置上看，黑虎山跟丘山军真打起来那获利的就是安阳的豆浆李！可是……豆浆李跟长寿宫又有什么关系？”
秦百川对什么黑虎山、丘山军、豆浆李没什么概念，但是于轻舞不小心透露出柳媛媛的来历后，武夫三人脸皮剧烈抖动，诧异的抬头道：“你们……你们是丘山军？”
“啊！”于轻舞这才恍然大悟，满脸愧色的看着柳媛媛，眉宇间闪烁着浓烈的杀机：“媛媛，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秦百川今晚表现惊艳，柳媛媛的心思早就不在那三个囚徒身上，笑着吩咐道：“丘老，一切便都听从秦先生的意思，吩咐人给他们涂上金疮药，再弄一桌酒菜，吃完后每个人给三十两银子作为盘缠，送他们出城。”
柳媛媛表现得十分大度，但声音里却也蕴含着一丝威胁之意：“秦先生相信你们，我也相信你们。离开江陵后隐姓埋名的过日子，若是敢背地里做出什么有害我丘山军的事情，我能抓你们一次就能抓你们两次，到时候还把你们交给秦先生。”
“不敢！”三个人也算死里逃生，重重的喘了口气。那武夫似有什么话想要询问，但见柳媛媛已经没有跟他再多说话的意思，也只好憋在心里。
从牢房里出来，柳媛媛笑着邀请：“先生，今晚若不是你帮忙，恐怕就算折腾到天亮也难以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恰好轻舞也在，不如咱们三个人进入房中，彻夜长谈如何？”
“要聊天你们去聊，我跟他不熟！”不等秦百川说话，于轻舞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媛媛，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过几日再来看你。”
“轻舞，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你可是怕了秦先生？”柳媛媛知道于轻舞那一意孤行的性子，想让她留下来只能用激将法。
“柳媛媛，你这是什么意思？”于轻舞几乎尖叫着质疑：“他一个臭说书的，我会怕他？”
“既然不怕，为何要落荒而逃？”柳媛媛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了，你是和我一样，跟先生接触的越多便觉得他这个人越是神奇，最后被他吸引吧？”
“柳媛媛，我很严肃的告诉你，你这种思想很危险、相当危险！”于轻舞深深的吸口气：“你记住，我于轻舞就算喜欢一头猪，也不会这个臭说书的有任何兴趣！”
“那我就放心了。”柳媛媛捂嘴轻笑：“难得来一趟，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谈。”
柳媛媛拉着于轻舞的胳膊，后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最后半推半就也就没有当场离开。是夜，柳媛媛虽做了一桌好菜，但于轻舞和秦百川两个人心里都闹别扭，这顿饭吃的并不算太和谐。
第058章自己去做
次日太阳刚刚露脸，秦百川便从柳媛媛为他准备的厢房中走了出来，院落当中牛远等人起得比他更早，一共二十几个汉子全部赤膊上身，虎虎生生的正在练拳。看到秦百川出来，牛远神色复杂，对身后的王大力点了点头。
昨晚秦百川似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阴影，王大力咧了咧嘴，几乎小跑到秦百川跟前：“秦先生，您起来啦！要不要我去通知小姐？或者吩咐人给您准备早餐？”
“不用了。”昨晚一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秦百川有些头晕脑胀。低头见自己的长衫上沾染着血迹，他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递给王大力：“帮我雇一辆马车，剩下的钱便给兄弟们买酒。”
秦百川昨晚虽然被瞿溪闹得郁闷无比，但他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站在瞿溪的角度考虑似乎错的真是自己。再说，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也是常事，他当然不会因为那点小事便离开锦绣山庄。
“我替兄弟们多谢秦先生！”王大力没有拒绝送到手的银子，转身跑出院落为秦百川去安排。
乘坐王大力找来的马车回到万花小筑的时候天色才刚刚大亮，秦百川推门进入阁楼，一眼便看到瞿溪跟胡阿姨正在吃早餐。闻到秦百川一身酒气，又看到他身上满是血迹，瞿溪皱眉，胡阿姨却是惊呼出声：“秦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酒后跟人打架？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自己？”
胡阿姨声音惊恐，脸上满是关切之意，秦百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不会把柳媛媛的秘密说出去，他轻描淡写的一笑，道：“不妨事，昨晚喝得有点多，不小心蹭到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胡阿姨长松口气，脸上又扬起责备之意：“秦相公，不是老婆子话多，可你也实在不像话。哪有刚成亲就连续两个晚上都不回来的？你知不知道，小姐一直等你等到深夜才去睡呢。”
“哦？”秦百川看了瞿溪一眼，天上掉下来的大老婆这是关心自己？
“胡婆，既然知道话多，那还啰嗦什么？”瞿溪天生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性子，对胡阿姨说话也不客气，哼道：“昨晚不过是山庄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忙到深夜而已。他去找他的小相好风流快活，我等他干什么？”
“秦相公，小姐就是嘴硬。”胡阿姨低低的在秦百川耳边说了一句，又笑道：“相公，你赶紧坐下吃几个馒头，我再去准备点小菜。”
胡阿姨不说还好，一提之下秦百川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一屁股坐在瞿溪对面，伸手抓过一个大概婴儿拳头大小的馒头，直接塞进了嘴里。毕竟是大户人家，胡阿姨蒸得馒头似乎放了点蔗糖，入口隐隐有些甜味。
“这馒头太好吃了，恐怕皇帝御膳房的厨子也就这个水平了吧？”秦百川大声恭维，伸手又拿了一个。
“秦相公真会讨老婆子欢心。”胡阿姨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见秦百川腮帮子隆起老高，嘱咐道：“相公，馒头还有很多呢，你慢点吃，别噎着！”
秦百川胡乱的往嘴里塞了几口小菜，伸手又去抓馒头，可还不等他碰到，瞿溪轻哼了一声，顺手将装馒头的盘子端了下来放在身旁的凳子上，弄得秦百川一脸的尴尬。
“宝贝大老婆，咱们成亲的时候不是说包吃包住？”秦百川压低了声音：“这才几天啊，你就连饭都不让我吃饱？”
“你的小相好给你好酒好菜吃还不够？万花小筑的馒头没什么味道，配不上你秦大先生的身份。”瞿溪连头都不抬，塞了一小口馒头，细嚼慢咽的说道。
秦百川挑眉一笑，眨眼道：“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又是在吃醋？”
“又？”瞿溪冷笑一声，拿着手帕擦了擦嘴，目光古怪的盯着秦百川：“你想的太多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吃醋。另外，你也别断章取义，卖身契上写的清楚，我给你提供食宿，却不负责命人帮你把饭菜做好。”
瞿溪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那里五谷杂粮，鱼肉蔬菜应有尽有，你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似乎胡婆婆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要伺候你吧？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能接受，也完全可以每餐都去找你的小相好，我绝不介意。”
“宝贝大老婆，我怎么觉得你有种公报私仇的意思？”秦百川翻了翻白眼：“好吧，就说昨晚的事情，我承认，如果站在你的身份立场，的确会对萧雨投鼠忌器，我不该用那种态度跟你说话。可你也换个角度，如果你是我，会愿意当缩头乌龟？”
“你愿不愿意当乌龟是你的事，如果真要换个角度去想，你在新婚夜去找小相好，我可曾拦着你？可曾责骂过你？秦大先生，将心比心。”瞿溪面罩寒霜，不近人情。
“你是没拦着我，也没骂过我，可不让我吃饭这就是明显的体罚啊！”面对自己这个油盐不进的宝贝大老婆，秦先生也没了好办法，站起身道：“算了算了，上楼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不跟你一般见识。”
“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看着秦百川蹬蹬蹬跑上楼，瞿溪咬牙道：“秦百川，别忘了你是锦绣山庄营销堂的堂主！今日是第一天开工，你若敢不去我便以庄规惩罚！”
“小姐，秦相公呢？”胡阿姨端着小菜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瞿溪一个人在生闷气，不解的问道。
“他吃饱了。”瞿溪冷冰冰的嘱咐道：“胡婆，以后做饭做咱们三个人的就行，他外面有人照顾，不用管。”
“小姐啊，这夫妻间就是这样，总是吵吵闹闹，互相看着别扭。但是时间一长，慢慢的也就离不开对方了呀。”胡阿姨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看秦相公那人是有些贪玩，小姐只要耐心跟他好好说话，哄哄他，他也不至于每晚都不回来了啊。”
“他要是有银子，想玩便去玩，无须理会。”胡阿姨还要继续说话，瞿溪却摆摆手：“行了，胡伯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我去山庄处理事务。”
瞿溪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拽着长裙离开阁楼，胡阿姨只能摇头苦笑。大小姐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太冷了一些，你说这从古至今，哪有新婚娘子跟相公对着干的？
……
日上三竿，锦绣山庄。
一大早锦绣山庄便贴出了公告，红纸黑字清清楚楚写明锦绣山庄正式成立营销堂，由秦百川担任堂主。不少丫鬟围在一起看热闹，七嘴八舌的正大声议论。
“我昨天就说了吧，这次营销堂主非秦百川莫属！告诉你们，秦堂主是庄主亲自点的将！你们想想吧，咱们庄主那是什么人物？平时忙得要死，可这次却跟秦堂主足足聊了一盏茶的时间，足以说明庄主对他的重视！”
“要我说，庄主慧眼识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秦堂主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一气呵成的绕口令，不负如来不负卿……啧啧，本事逆天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秦堂主在加入锦绣山庄之前，可是在望江楼开讲《神雕侠侣》呢！作几首诗词，说一个绕口令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还听说啊，秦堂主作了一首小曲，叫什么《丁香花》来着，传唱江陵两岸呢！”
“除了这些本事，秦堂主相貌也不差啊！昨天我运气好负责募工，那秦堂主穿着华贵，那叫一个英气逼人哟！从他的穿着来看，估计和那些才子一样，八成是看上咱们山庄哪个女子了！”
“小妮子你是发春了吧？我听说他连洛管事都不放在眼里，你就别做梦啦！”
“不把洛管事放在眼里，这不代表着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啊！”锦绣山庄这些丫头极为熟稔，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被调笑的丫鬟大声道：“洛管事整天板着脸，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你再看看本姑娘，肤白貌美，腰细臀圆，保叫他秦堂主流连忘返！”
“发春了、发春了！”一群丫鬟大声起哄：“我们说啊，你应该找个机会把他骗到房间，到时候衣衫半解，香肩裸露，实在不行给他灌些浓酒，保准能得偿所愿！”
……
一群丫鬟肆无忌惮的说得热闹，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男子轻薄的声音：“哪位小妹妹肤白貌美，腰细臀圆啊？来，给我验验货，如果的确是这样，不用灌浓酒我也天天过去找你啊。”
丫鬟们齐齐回头，却看到在她们后方，一人穿着白色缀金边的书生装，头戴纶巾，手持折扇，却不是新晋的秦堂主又是哪个？
“啊！”丫鬟们看清楚来人齐齐羞红了脸，有心想要快步离开，但秦堂主风流倜傥，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并无责怪之意，她们竟都迈不动步。
“怎么？刚才你们不是还在说秦某人如何如何，见到我却没了声音，难道故意在背后调侃我啊？”秦百川也就是嘴里花花，觉得调戏调戏这群单纯的小妹子比较有意思，见她们一个个不敢搭腔，哈哈大笑两声转身而去。
第059章营销部
见秦百川迈步就走，那些丫鬟们脸上都带着不甘，相互看了几眼，最后把心一横，仗着人多齐齐的跟在秦百川后面，一声声娇笑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秦堂主，我能不能代表姐妹们问你几个问题啊？”为首的一个丫鬟壮着胆子开口道。
“说吧。”秦百川心里暗笑，此时的场景倒是好像现代明星出场，后面跟着一群狗仔队。但秦百川的待遇可比明星好多了，起码围着他转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妹子。
“听说昨天你跟洛管事好像有些不愉快？我提醒你哦，你虽然是营销堂的堂主，但归洛管事管辖，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她，不怕她事后报复你吗？”
“这个问题啊……其实我跟洛管事只是因为工作上理念不同，没有个人恩怨。反正我以后本本分分做事，呕心沥血为山庄效力，洛管事如果无事生非，那我就去禀告庄主。”秦堂主脸上一派大义凛然之色：“庄主明辨是非，绝不会做出错误结论。”
“秦堂主对庄主果然忠心耿耿呢！”丫鬟们欢呼一片，为首那人又追问：“秦堂主，好像庄主对营销堂寄予厚望，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帮助庄主排忧解难啊？”
“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熟悉山庄业务，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秦堂主大言不惭的道：“剩下的涉及商业机密，我无可奉告。”
“秦堂主，听说你在来锦绣山庄之前是一位说书先生？”又一个小丫鬟迫不及待：“能不能在您得空的时候给我们也说说啊？我听朋友说啦，神雕大侠杨过好厉害，还会什么黯然xiaohun掌呢！”
“这个嘛……”秦百川摇头一笑：“既然来了锦绣山庄，我就跟以后的日子彻底告别。如果妹妹们想听故事，倒是可以去找我的徒弟……”
“师傅在这里，我们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啊！”说话间营销堂的庭院已经赫然在目，丫鬟们却依旧不依不饶，齐声道：“秦堂主，你就答应我们吧！”
莺歌燕语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秦百川竟也有些招架不住，脸上闪过一道猥琐之意，在营销堂门口站住脚：“你们真想听？”
“想！”丫鬟们异口同声。
“那你们听好啊……”秦百川板着脸，认真地道：“话说在前朝时代，有一位备受宠信的太监……”
“秦堂主，下面呢？”见秦百川住口不言，等着听书的丫鬟们纷纷开口询问。
“下面啊……没啦！”秦百川夸张的大笑。
“咦？这故事才刚开始，下面怎么没……啊！秦堂主，你坏死了！”那丫鬟的思想显然也不十分纯洁，待想明白之后一张俏脸羞得火红，风情万种的白了秦堂主一眼，扭动着小屁股快跑而去。
“咦？水姐姐是怎么了？”一个小丫鬟茫然不解，旁边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耳语了几句，那小丫鬟一瞬间便跳了起来，捂着脸飞快逃跑：“秦堂主，你坏死啦！”
“哎呀，坏死了啦！”
“就是，坏死，坏死了啦……不过，好像很过瘾的样子哦……”
……
看着姑娘们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们做鸟兽散，秦百川觉得畅快无比。不说锦绣山庄待遇如何，起码这里姑娘多，看来以后的日子估计会比望江楼还要滋润。
不说秦百川在营销堂门口跟丫鬟们胡闹，却说锦绣山庄总堂之内，瞿溪的桌案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叠信件，她打开信纸，时而皱眉沉思，时而面带怒色，随后提起笔在纸张上做下批注。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瞿溪头也不抬：“进来！”
进来这女子身穿长裙，裁剪得体的衣服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胸前两座骄傲高高耸立，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绷的紧紧，与那隆起的圆臀一起，形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洛管事，人可是都到齐了？”瞿溪停下笔，声音清冷。她就是这副性子，即便对待洛鸢也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到了，等着庄主过去训话。”洛鸢咬着性感的红唇，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只是秦堂主晚来了大半个时辰，听手下人回报，他在进入山庄之后跟一群丫鬟胡闹……”
“嗯。”瞿溪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却没过多的表示。
“庄主，秦百川虽然符合营销堂的要求，但第一天便公然违犯庄规，而且他的背景极为复杂，刚一进来便让他担任堂主之职，是否有些不妥？”洛鸢旧事重提，一心一意的想要把秦百川赶出营销堂。
瞿溪面无表情的看了洛鸢一眼：“记得我跟你说过，用人当用人以长，否则天下便无可用之人。昨天我刚任命他为堂主，今日就将他驱逐，这种朝令夕改的做法又如何能够服众？”
“可是……”
“锦绣山庄虽一向令行禁止，但营销堂是一个全新的概念，规则也要稍微改改。这样吧，庄规那些条条框框对秦堂主可以稍微宽松一些，由着他的性子也就是了。当然了，一旦他完不成交代下去的任务，到时候你便大胆的惩罚他；如果他还不思悔改，再将之驱逐也不迟。”瞿溪冷冰冰的交代了几句，随后觉得好像有些太过于护着秦百川，补充道：“这样别人才不会有闲话。”
洛鸢奇怪的看着瞿溪，平时这位高高在上的庄主惜语如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新加入的堂主说了这么多好话。当然，洛鸢也只以为瞿溪想要好好发展营销堂，故而才对秦百川特别对待，就算打死她恐怕也想不到，她一心想要驱逐的臭说书的会是庄主的相公。
“营销堂事关山庄接下来的发展大计，走，我过去看看。”瞿溪对洛鸢挥了挥手，吩咐道。
此时的营销堂成员已经得知了庄主要亲自过来训话的消息，一众人等显得既紧张又兴奋。想想吧，锦绣山庄的庄主那是什么人啊，跺一跺脚江陵都要颤抖三分的人物，能得到人家亲自召见，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啊！
大家规规矩矩的站成两排，连大气都不敢喘。等了没多久，门外脚步声动，一位穿着雪白长裙，后背披风的女人面若寒霜的走了进来，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由于冷风的关系，原本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随着她轻移莲步，几乎在场新成员全都窒息了。
冷，冷得动人心魄，美，美得让人心颤……营销堂成员眼里先是带着疑惑，但是当他们看到洛鸢也要恭恭敬敬跟在她身后，一瞬间便坐实了这位女人的身份。一众人等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把头低下，不敢再看瞿溪一眼。
她是个女人没错，但能经营这么大的一个锦绣山庄，又岂能是平庸之辈？
瞿溪优雅的坐在营销堂的正位上，左边洛鸢，右边赵亚男，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女强人的气势。在她目光扫动间，营销堂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就算陈鹤鸣这种偷奸耍滑之徒也不敢有半分忤逆的心思。
“洛管事，营销堂的人可都到齐了？”瞿溪不动声色的开口，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降低了几分温度。
“回庄主，已到齐。”洛鸢回答得十分详细：“本次山庄自主城共招募九人，山中内部提拔一十三人，共计二十二人。其中，秦百川是营销堂新晋堂主，孟晓菱担任副堂主。”
“很好。”这些情况瞿溪早就心里有数，此时发问无非是做做样子，声音不冷不热的道：“营销堂对锦绣山庄的重要性我无须多说，为了帮助你们新晋之人，我也抽调出一部分老人协助你们熟悉运作。锦绣山庄在江陵主城什么地位你们都清楚，在银子方面我不会亏待你们。但是——”
瞿溪话锋一转，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若有人心存不轨，进入山庄不思为我效力，反而存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甚至要探寻我山庄的机密，我劝你们早点打消了这份心思。你们的信息我全部在户部备案，如果有人敢对山庄不利，造成重大损失的，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就算你们能上天入地，我也有一万种法子，把你们抓回来挫骨扬灰！”
霸气外漏！
在大颂，若是其他女子说出这种话恐怕早有读书人嗤笑失声，但这话从瞿溪嘴里说出来，众人竟同时打了一个寒颤，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唯有秦百川挑了挑眉头，恩威并施，自己这位宝贝大老婆不愧是大企业的掌门人啊！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瞿溪更是雷厉风行，说完便站起身，指着洛鸢道：“洛管事你们都见过了，以后她便代表我总管营销堂。我只警告你们一句，想在锦绣山庄好好发展，最好夹着尾巴不要犯错！”
眼角的余光敏锐察觉到瞿溪看了自己一眼，秦百川当即恍然大悟，这话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庄主，我有个建议！”召开完员工见面会，瞿溪迈步要走，秦百川突然站出来道。
“站回自己的位置！”瞿溪皱眉，身后的赵亚男面色阴沉：“庄归第三条，任何人不得越级上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瞿溪并未回头，可却停下了脚步。
“庄主，我觉得营销堂这个‘堂’字用得不好，咱们是商业世家，又不是江湖帮派。”秦百川很认真的建议道：“不如参考户部、工部等官制，称为‘营销部’，我任部长，孟小姐任副部长，如何？”
“秦堂主，这名字是庄主亲自定下，岂能你说改就改？”洛鸢也是气恼，这个秦百川一点规矩都不懂，锦绣山庄的事情岂能轮得到你乱嚼舌根：“退下，莫要打扰庄主！”
洛鸢气势汹汹，瞿溪却无所表示，带着赵亚男走到门口之际，冷冰冰的吐出了一个字：“准！”
第060章家里有母老虎
瞿溪头也不回的离开营销堂，哦，现在应该叫做营销部，洛鸢脸色阴沉如水，好像沉默的火山随时都能发作。陈鹤鸣等人不敢抬头，贼溜溜的目光在秦百川和洛鸢之间来回流转，都在暗自思量，这秦堂主面子还真大，庄主都要听从他的建议！
“好，很好，秦部长……希望你以后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洛鸢实在搞不懂庄主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因为一个秦百川改动山庄规定，难道这人真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进入山庄第一天便能得到庄主的亲自训话，这是山庄十几年来未曾有过的事情。我提醒你们，庄主不愿泄露身份，你们最好也管住自己的嘴巴，莫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瞿溪走后，洛鸢就是这里的老大，面色严峻的环顾众人，哼声训话道：“还要告诉你们的是，不要以为进入山庄就万事大吉，以三个月考核为限，谁完不成任务到时候还是要被赶出去。”
秦百川对试用期这种东西熟悉无比，但是其余那些人却一个个面色紧张，满眼的担忧。洛鸢又发话道：“不过，你们也不用紧张，这几天我会专门安排人让你们熟悉山庄，以及营销堂，哦，营销部的日常工作与目的。”
害自己说错了话，洛鸢不爽的白了秦百川一眼，吩咐道：“现在请诸位各自落座，仔细听好、记好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会不定时的进行抽查。”
这位洛管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众多新人哪里敢忤逆他的意思，急忙各自落座，洗耳恭听。作为堂堂大部长，秦百川自是坐在了首位，相比于其他人的凝神以待，喝了一晚上酒的秦百川却是恹恹欲睡。
洛鸢并未多加理会，满心骄傲的讲起锦绣山庄的来历以及成立营销部的目的。昏昏沉沉当中，秦百川大致也听到了一些：“自古都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我们庄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推行酒香也怕巷子深的理念，故而才成立了营销部！”
一直到这个时候，秦百川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估计是瞿溪暗中调查了自己的招收的那些徒弟，现学现卖，将他那些新颖的营销理论用到山庄的发展当中。
当然，作为商业女强人，瞿溪不仅仅是照搬照抄，而是根据大颂的实际情况做出了一些改动。比如，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好面子，让他们跑出去拉客户，沿街贩花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这些才子们的工作主要是背后出主意，或者打着学术交流的名义与各大名门望族建立关系，实现最终营销的目的。
瞿溪极有魄力，在恰到好处运用读书人力量的同时，更是敢大刀阔斧的对现有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俗进行改革，从山庄内部抽调出的这十三个人全部都是女子，而她们以后的任务就是业务员。瞿溪的想法很直接，女人在明面上销售花卉的优势比男人要强的多。
大致弄清楚瞿溪的主要意图，秦百川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个大老婆了，仅仅根据只言片语便设下了一明一暗两条发展规划，即便是没有自己参与，恐怕只要稍加磨合，锦绣山庄也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营销部对锦绣山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本次近乎封闭式的培训整整持续了五天，洛鸢事无巨细将锦绣山庄框架、发展规划以及可以目前已经拥有的客户群体，事无巨细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上午她负责讲授，下午便由他们自修，短短五天之内，除了秦百川之外，新晋的那些读书人记录了厚厚的一叠草纸。
午后，深秋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秦百川打着哈欠来到了营销部，目光扫动，见包括陈鹤鸣在内的八个读书人连中午休息的时间都不肯放过，全部正襟危坐，默记纸张上的内容，秦百川无聊的晃了晃脑袋。
做销售这一行，从来是嘴皮子里出业绩，就这么干坐着不是浪费时间？这一点宝贝大老婆还得向自己学习啊，刚招收了徒弟就派他们出去跑业务，同样是五天时间，徒弟们的进步肯定比这些读书人要多得多。
“秦部长，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秦百川正趴在桌子上想事儿，副部长孟晓菱袅娜的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秦百川抬头，孟晓菱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长裙，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枚蝴蝶银钗，风韵十足的娇躯中透出一股已为人妇的成熟味道。
“部长这个称呼不过是对外的一个名头，我勉强算是个书生，以前也靠说书为生，叫我秦先生，我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秦百川对孟晓菱风骚的一笑：“妹儿，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这几天跟这位秦部长的接触当中，孟晓菱多少也了解他一些，部长也好堂主也罢，在锦绣山庄的地位都是极高，可秦部长但却和山庄其他堂主不同，这人根本没什么架子，闲暇时候经常会说几个段子，跟丫鬟们打成一片。凭心而论，秦部长除了学习态度不端正，嘴里经常花花之外，这人还算是平易近人。
因此，孟晓菱对他倒是没有下级对上级的敬畏，听秦百川说话，抿嘴笑道：“秦先生真会说笑，看你的年龄不过十八、九岁，我都二十了，要是真这么论，你得管我叫姐姐才对。”
“姐姐也好，妹妹也罢，可惜了，恨不相逢未嫁时啊！”秦百川纯粹闲着无聊，一脸暧昧的说道。
孟晓菱俏脸登时浮现出一抹绯红，偷眼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听到秦先生的话，这才缓了口气，拍了拍饱满的胸口，后怕道：“秦先生，有些话你对那些未成亲的丫鬟去说也就是了，可我已经成亲了啊！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必定认为我不守妇道，到时候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有这么严重？”秦百川意识到自己好像真有些过了，调戏已婚少妇在现代不算什么新鲜事，在这大颂却是不行。
孟晓菱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又看了看四周，这才正色道：“秦先生，我过来找你没别的意思，只想跟你说说，山庄的洛管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些日子先生无精打采，每天都昏昏欲睡，洛管事虽没说什么，但毕竟都记在了心里。”
“我知道，自我来锦绣山庄的第一天她就看我不顺眼。”秦百川耸肩。
“既然先生心里都清楚，为什么不能改改？”孟晓菱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先生心中可能早有沟壑，可想法跟实际执行是两码事。常言道，商场如战场，如果不做到知己知彼，先生又如何能百战百胜？”
“妹儿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百川打了个哈欠，笑道：“你说得对，理论是理论，执行是执行，可真正的营销是需要把人拉到市场上练练，而不是在这里听她吹嘘锦绣山庄如何厉害。”
“秦先生……”
“我知道你是好意，心领了。”秦百川摆手打断孟晓菱的话，深吸口气：“人生不过就匆匆这么数十年，与其整天为工作忙忙碌碌虚度光阴，还不如聊聊天，听听小曲，调戏调戏小丫鬟来得过瘾。”
“哦！秦大部长，昨天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你不是刚摸过丫鬟薇薇的小手吗？这才多久啊，又春心难耐啦？”秦百川说话声音大了些，倒是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坐在距离秦百川大概五六米的一位看似十、七岁，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声说道。
八个读书人也是齐齐抬头，这些天他们可是见识了不少秦百川泡妞的手段和花样，一个个对他崇拜的简直是五体投地。见秦百川被一个小姑娘调戏，陈鹤鸣开口道：“黄小姐，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股子酸味啊？是不是秦大哥没摸你，你不舒服啊？”
“就是就是！”其余几个读书人急忙附和，跟在秦大哥的屁股后和那些小丫鬟打情骂俏就是他们学习之余唯一的娱乐活动。
那位黄小姐俏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晕，可却大胆的抬起头，道：“是啊是啊，我就是因为秦大部长没摸我心里不舒服，你们还能怎的？”
“哈哈，这才对啊！”黄小姐如此上道，陈鹤鸣等人也觉得大爽，起哄道：“要我说啊，你跟秦大哥倒是挺般配，不如我做个媒人，给你们拉一条红线如何啊？”
“这样啊……”黄小姐偷眼看了看秦百川，没有说话。
“这恐怕不行。”秦百川哈哈一笑，坚决的道。
秦百川早就把黄小姐看穿了，这妞有柳媛媛那火辣大胆的性子，可是却没有人家那种玩暧昧的智商，在现代社会绝对是那种被骗人骗色骗钱之后还要倒贴的傻妞，平时聊聊天也就算了，秦百川倒是不打算欺负她。
“哟，秦大部长，人家都送上门你都不要啊！”黄小姐声音中有种失落感。
“不是我不想要，而是不敢啊。”秦百川一脸的郁闷：“你们都应该知道吧？我家里有母老虎，不敢纳妾。”
第061章猛虎侠侣
“家里有母老虎？！”秦百川这话一出，整个营销部的人纷纷失笑，颇有些询问似的看着秦百川。
“秦先生，你……真的已经成亲了？”秦百川虽不止一次说过他已经成亲了，但孟晓菱眸子中也带着不相信，问道。
“当然！”秦百川拍着胸口道：“我可以发誓。”
“秦大部长，你可真坏呢！”黄小姐撅嘴道：“既然都成亲了，还总在姐妹们面前说些轻薄话，弄得她们一个个心猿意马，面红耳赤……哼哼，便宜都被你占尽啦！”
“秦大哥，成亲了还能怎样？在大颂，只要能闯出个名声，纳妾又有什么稀奇？”秦百川成亲了无形中他们就减少了一个泡妞的竞争对手，陈鹤鸣等人心里暗暗高兴，但嘴上却是大义凛然的劝道。
“都说了，家里有母老虎。要是被她知道我在外面乱来，估计她会惩罚你们哟！”秦百川对黄小姐挑了挑眉头，心里也觉得好笑。如果被她们知道自己的老婆就是堂堂的瞿大庄主，不知道小丫头还有没有勇气倒贴。
“你在外面乱来，你家娘子要惩罚也是惩罚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倒是知道了，原来你怕娘子，真少见呢。”孟晓菱双眼忽然一亮，压低声音道：“看来我有必要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家的小姐能把你降服……到时候你再敢跟我说那些话，我就去告状，保准叫你没好日子过！”
说到得意处，孟晓菱嘴角上扬，显得心情极好的扭身而去。看着她的背影，秦百川一个劲儿的吞口水，柳腰肥臀，少妇就是少妇，浑身上下永远都充斥着一股少女无法媲美的女人味。
“秦大部长，再看下去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哦！”黄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秦百川跟前，见他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眼珠微微一转，低头道：“告诉你哦……其实晓菱姐是望门寡，你要是喜欢可以去跟她表白呀！”
“望门寡？”秦百川怔了怔，望门寡大概的意思是双方已经有了婚约，但是男方死亡，虽没有行周公之礼女方也要盘起发髻，示意已经成亲。
“是啊，连这你都不知道？”黄小姐奇怪的看了秦百川一眼，又笑道：“跟你说哦，晓菱姐的皮肤可嫩啦，摸上去好像都能捏出水来呢！你那什么眼神啊？怀疑我啊？告诉你哦，我们平时一起洗澡的时候，我最爱摸她了呢！”
黄小姐伪装的倒是挺好，但秦百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阴谋，无非是想利用孟晓菱引起自己的兴趣，待自己露出破绽，她或是取笑自己，或是去传自己的桃色新闻吧？
心里虽如明镜，但秦百川也不说破，猥琐的问道：“孟晓菱的肌肤如水，你的什么样？要不要本部长帮你按摩按摩？”
“啊！说晓菱姐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黄小姐脸色通红，急忙转过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秦百川得意的大笑，跟哥玩这一套，你们还嫩着呐！看着得意洋洋的秦百川，陈鹤鸣等人纷纷咧嘴，秦大哥利用职务之便公开调戏下属……咳咳，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游戏应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喏，潜规则好像挺合适？
秦百川却是不理会他们的想法，迈步走出营销部的大门，大声道：“孟副部长，下午洛管事若是问起，就说我出去走走，了解了解市场。”
“秦先生！”这次培训虽然已经走到了尾声但并没有得到明确指令就此结束，原则上不允许任何人趁此机会外出。见秦百川大摇大摆的出门，孟晓菱急忙追了出去，可是秦百川加快脚步，根本不给她挽留的机会。
锦绣山庄规矩严格，秦百川这次倒不是仗着自己是瞿溪的相公故意找事，而是他忽然想起来了，离开大碗望江楼的时候曾和那位白衣公子约定，要在七日后为这个时代的岳翔岳大元帅做一首小曲儿，算算时间可不正是明天？他本就打算让楚轩代替他出场，并且让楚轩找了几个会击鼓的乐师，今天要是再不加以培训，明天可就无法交差了。
出了锦绣山庄的大门，秦百川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大约四十左右的汉子，见秦百川衣着华贵，满脸赔笑道：“公子，您哪里去？”
“江陵两岸，大碗望江楼。”秦百川在车夫的伺候下上了马车，靠着软绵绵的被子，舒舒服服的说道。
“好咧！”这车夫显然也是极为健谈，催动马车后回头笑道：“公子可是也知道望江楼发生的大事？想去看看热闹？”
“大事？什么大事？”秦百川心里有着猜测，不过却故意装起了糊涂。
“咦？这件事在江陵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公子不知道吗？”这车夫天生的八卦，详详细细的为秦百川解释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望江楼有一位说书的秦先生，说《神雕侠侣》的，公子可曾听过？”
“有点印象。”秦百川暗笑。
“那位秦先生可是了不得啊！不仅书说得好，更是满腹才华，连江陵才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呢！”车夫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崇拜，随后意识到车里的这位客人也是才子之列，嘿嘿赔笑道：“不过，秦先生虽然厉害，但是我看公子器宇轩昂，肯定不是凡夫俗子。”
“别拍马屁，说事儿。”秦百川随手扔过去一块碎银子。
“嘿，多谢公子打赏！”车夫眉开眼笑，改变了一下口风：“这位秦先生书说得虽然不错，但有些恃才放旷，竟不把江陵的读书人放在眼里！这不，有一位身份神秘的白衣公子去望江楼找秦先生的麻烦，让他为岳大元帅做一首小曲！您说吧，岳大元帅那是何等人物？他的事迹又岂是一个说书人能随便做得？”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秦百川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公子这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车夫这一行，天天走南闯北，什么消息能瞒得住我们？”车夫脸上带起一起骄傲之色，道：“那位白衣公子跟秦先生定下约定的第三天，为了声讨秦先生，有人暗中印刷了一些纸张，跑去各大青楼酒肆，一边叫卖一边发放！江陵主城知道消息的可能稍微少一点，在江陵两岸这件事早传疯啦！”
秦百川点头一笑，看来传单的效果还算是不错。
“那纸张上秦先生出言不逊，望江楼的老板更是愿意以身体作为赌注……啧啧，那可是江陵四大美女之一啊！”车夫眼里闪过一道迷恋，吧嗒吧嗒嘴继续道：“秦先生也是个怂货，我听说他跟白衣公子定下约定的第二天，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连《神雕侠侣》都不敢说了！这不，这两天消息传扬出去，不少人纷纷登门，就等着看秦先生和望江楼的笑话呢！”
出了主城，车夫甩动长鞭，马车速度加快，他又道：“我听说这次秦先生可把望江楼害惨啦，他不告而别，望江楼的那些茶客极度不满。这不，在距离望江楼大概三里左右的地方，凭空出了一处风雨楼，里面大碗茶免费，专门请了先生说《猛虎侠侣》……估计再过几天，望江楼就要彻底关门咯！”
“什么？风雨楼？《猛虎侠侣》？这都是什么东西？”秦百川皱眉，追问道。
“风雨楼也是茶楼啊，经营方式几乎跟望江楼差不多，摆明了就是要挤垮云小姐啊！”车夫奇怪的看了看秦百川，耐着性子解释道：“至于那《猛虎侠侣》，嘿嘿，其实这部书完全以秦先生的《神雕》作为蓝本，只是将里面的人物名字、武功招数进行了改动……秦先生已经消失了，大家去听听借鉴版的也是极好，何况大碗茶还免费呢！”
“MD，盗版！”秦百川从牙缝里冒出了几个字。盗版这东西实在可恨，别说在大颂了，就算在秦百川生活的那个时代，照样是屡禁不止。
“公子，你看，望江楼那里又聚集了一大批等着看笑话的读书人！”说话间，大碗望江楼已经赫然在目，车夫笑呵呵的说道。
顺着车夫的提醒向前看去，在大碗望江楼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足有七、八十人，这些人泾渭分明，分成两派，左手边这派的人全是书生、学子打扮，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色，右手边这派穿得都是短褂，正是那些从一开始便支持秦百川的看客。
银子已经付过，秦百川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等靠近，便听到双方剧烈的争吵。
“今天这都什么时候了？看来那位秦先生肯定不会出现了！”
“不出现也是正常，他一个臭说书的，有什么本事敢跟江陵的读书人叫板？”
“就是，不过会说几个猥琐故事而已，肯定没什么能耐！现在想想，他收了那个楚轩，根本就是一场阴谋，说不定一切都是楚轩背后指使！”
“你们不知道事情真相少在这乱嚷嚷！”读书人对秦先生发起了攻击，贩夫走卒这一伙也不甘示弱：“你倒是有本事，说一个《神雕》给我们看看？”
“什么都不懂就别在这里乱说！已经有人传了话，秦先生最近身体不适，迟早都会回来的！”
“没错！秦先生大仁大义，绝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哈，你们还真是愚蠢！”人群中，一位潇洒倜傥的公子摇动折扇：“到了现在还不明白？那臭说书的根本就是欺世盗名之徒，先收了那白衣公子的银子，现在肯定拿着钱跑了！你们这群贱民好像傻子一般，被他耍得团团转！”
“苏木卿，苏公子，他们都是傻子，你比他们又强得了多少？”秦百川走到近前，待看清楚带头说话那人，声音里满是不屑，冷哼问道。
第062章主动挑战
“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本公子滚出来！”作为在这江陵两岸极负盛名的大才子，苏木卿有自己的骄傲。听见有人将自己跟这群下贱的百姓相提并论，甚至还被当成了傻子，他当即勃然大怒。
秦百川不客气的伸手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读书人，手里捏着折扇，面色平静，不疾不徐的缓步而出，待走到苏木卿的跟前，微微扬起头颅目光中带着一些挑衅的味道。
“是你？”今时的秦百川不同往日，身上穿的衣衫比他甚至还要华贵几分，苏木卿眼里闪过一道疑虑，震惊说道。
“秦先生！”读书人这边反应相对比较平静，可贩夫走卒那头就瞬间炸开了锅，看到秦百川之后，众人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大声呼喊出他的名字，只觉得连日来堆积在心里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秦先生，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这些读书人不懂事，天天来望江楼闹腾，先生一定要给我们做主！”
“秦先生，听说你生病了？不知道最近休养的怎样？如果还没完全康复，便继续休息几日，我们不急！”
“先生，你回来就好！我们等着，等着先生再展神威，为我们这些贱民出口恶气！”
……
贩夫走卒这边群情激荡，读书人的人群当中有一人茫然无措的走了出来，盯着秦百川愣愣的看了半晌，不合时宜的开口道：“秦……秦兄，你就是秦百川、秦先生？”
秦百川扭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位书生穿着一般，略有些消瘦，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震惊之余似乎还有些惭愧。
见秦百川没说话，这书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苦涩的道：“秦兄贵人多忘事，倒是小弟我唐突了。”
秦百川猛然醒悟，这家伙不正是在勾栏瓦舍遇到的那位，说什么“这年头不会唱《丁香花》都不好意思出来泡妞”的安春桥吗？
“安兄说得哪里话来？”记起对方的名号，秦百川坦然一笑，道：“苏木卿苏公子辱骂我的这些朋友、兄弟，我先跟苏公子聊聊。安兄，不介意的话就稍微等候，待我处理完与苏公子之间的事情，再跟安兄详谈。”
“多谢秦兄！”名声在外的秦先生并不是眼高于顶之徒，竟还记得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穷书生，安春桥面带喜色。偷眼看来看左右两旁，最后暗中咬牙，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贩夫走卒这边。
苏木卿的注意力集中在秦百川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秦百川对安春桥却是点头一笑。在这种场合能站在自己身后，说明安春桥与苏木卿等人不是一路。
“苏公子，刚才不是还带头说我的坏话，现在我已经出来了，怎么还没话说了？”前几天一无所有的秦百川尚且不惧苏木卿，现在他背后有锦绣山庄的影子，也有丘山军的一些影像，因此再面对苏木卿时，底气更是十足。
“本公子跟你不熟，无话可说也是正常。”苏木卿更加摸不透秦百川的底，故作出一片骄傲之色，声音里满是不屑。
“跟我不熟，跟我不熟就可以随意编排我？说我骗人银子，携款潜逃？”秦百川似笑非笑：“苏公子，是不是你以前没少做这种事，把旁人想的跟你一样？”
“秦先生说得好！”面对读书人，贩夫走卒虽然做出了反抗但毕竟还是有限，此时见秦百川傲然不惧，众人只觉得酣畅淋漓，大声叫好。
“臭说书的，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苏木卿横眉立目。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侮我在先，还指望我对你客气？”秦百川吐了口吐沫，哼道：“上次苏公子离开望江楼的时候曾放过狠话，说你有时间要找我一较高下。喏，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再当众比试一场如何？”
秦百川挺直了胸膛，戏谑的道：“诗词歌赋？楹联小调？规矩你定，彩头我定，如何？”
“好！”
秦百川咄咄逼人，苏木卿脸色铁青不敢当场答应，贩夫走卒更是神情振奋，发疯似的用力拍手！这次几日没见，秦先生竟如此霸道，竟然公开挑衅江陵才子！
安春桥看着秦百川的背影，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读书人的身份也分三六九等，安春桥恰恰属于最低等，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自卑感，这正是因为如此，当他听说秦百川以说书人的身份战败才子，他才会产生盲目的崇拜感。
不过，道听途说是道听途说，今天亲眼看到秦先生面对江陵才子时候的这幅傲气，安春桥更是折服不已，握着折扇的骨节都已经被捏得发白。做人就该像秦先生这样，不畏权贵，坦坦荡荡！
苏木卿心里也是暗恨不已，本来读书人这边已经占了上风，把贩夫走卒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要再稍微施加点压力，必定能让这些人土崩瓦解。可是，随着秦百川的到来，形势竟然急转直下。
“苏公子可是不敢？”等了半天苏木卿都没有说话，秦百川呵呵一笑，道：“那不如规矩由我来定如何？我出三幅楹联，苏公子能任意对上一幅便算是我输。我若输了便恭恭敬敬叩头行礼，拜你为师，你若输了……你懂得。”
“臭说书的，你不要太目中无人了些！”苏木卿没开口，身后却早惹恼了一人，那人脸上长着一根黑毛痣，头戴书生小帽，指着秦百川道：“苏公子在这江陵两岸素有才名，岂是你这个臭说书的岂能挑衅？来来来，在下朱泾营不才，愿意替苏公子领教！”
“哄！”
见这人跳出来充大尾巴鹰，贩夫走卒全都笑出了声音。
“住口！”苏木卿也是怒不可遏，脸色通红的大声呵斥。
“苏兄……”
朱泾营满脸委屈，苏木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场的贩夫走卒可都知道，前几日苏木卿自恃身份不愿跟秦百川对战，最后由楚轩出战，被秦先生弄得灰头土脸。苏木卿已经吃过一次亏，还能再吃第二次？
这位朱泾营倒是好心帮苏木卿解围，可自上次事后，苏木卿自己都没有战胜秦百川的把握，更何况旁人？
“看来苏公子的朋友有些按捺不住啊。”秦百川这次回来也是有意立威，而且事情闹得越大越能吸引旁人的目光，也更加有利于自己计划的实施。冷笑着环顾了一圈，他用折扇指着苏木卿的身后：“也罢，还是那规矩，我写三个上联，你们这些读书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能对上一个便算是我输，如何？”
“呔！臭说书的，不要太狂妄！”
“小小书生，这里没有你能猖狂的地方！”
“苏兄，这书生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了，答应他、答应他！”
……
秦百川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伤众，你丫的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这里这么多读书人还干不过你一个臭说书的？
苏木卿也被秦百川气得半死，一股血冲上脑门有些当场答应，可是秦百川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想想楚轩的前车之鉴，苏木卿不得不谨慎。今天场面这么大，如果真输了，以后在江陵两岸他肯定要成为别人的笑柄。
“臭说书的，你不用故意激怒于我。”仔细衡量之后，苏木卿决定先避其锋芒：“你我之间早晚有一场交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怕了？”秦百川挑了挑眉头。
“怕？”苏木卿嗤笑一声，道：“莫非你忘了？你答应那来历不明的白衣公子，要为岳翔岳大元帅做一首曲子……算算时间，明天便是约定之日。你与他有约定在先，若是本公子把你击败，岂不是有损那位白衣公子的颜面？”
“还是苏兄想得周全，倒是小弟鲁莽了！”跳出来的朱泾营大概也知道了苏木卿的想法，开口替他圆了这个并不高明的借口。
“我满心期待的想跟你比一场，你就这么畏畏缩缩的拒绝，还真是无趣。”秦百川摇了摇头：“别废话了，望江楼还要做生意，要么跟我比，要么带着你的人滚蛋，吵得我头疼。”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想看看你这个臭说书的是否临阵脱逃，此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也的确该离开了。臭说书的，放心，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一定会过来捧场！”明明是惧战而退，但却不能丢了面子，苏木卿冷笑道：“我保证，明天之后，让你头疼的事情会更多。”
“快滚吧，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秦百川沉默不语，贩夫走卒却是大声起哄，在一片哄笑声中，苏木卿带着大部分的读书人灰溜溜的离开望江楼。
一众贩夫走卒正要围着秦百川嘘寒问暖，望江楼内却是走出了两人，为首的女子身穿一件淡绿色水雾草彩紧身夹袄，裁剪得体的衣服将她饱满的身躯完美的勾勒出来，高耸的胸膛，杨柳细腰，修长的玉腿，让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秦先生，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哎，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是已经撑不住了。”那女子一缕秀发垂落额头，红润的樱唇微微撅起，似好像对秦百川撒娇一般，那风情万种的姿态看得旁人口水横流。
第063章有点装逼
说话这女子自然是云岚，秦百川脸上带着一抹愧色，从今天这种场面他完全可以想到自己的人间蒸发会给岚姐造成多大的压力。对云岚歉意的笑笑，道：“岚姐，对不住。”
“算了，回来就好。”岚姐善解人意，倒是并未过多责备秦百川。
“秦大哥！”等秦百川跟云岚见过面，楚轩迫不及待的跨步而出，一脸关切的问道：“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咱们齐心协力，在这江陵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叙旧的话一会再说，耽误了这么久，我总要先把《神雕》的后续故事说完才对得起大家。”秦百川打开手里的折扇，笑道。
“痛快！秦先生，这些天可把我们憋疯了！快请上楼！”听秦百川要继续说书，一众贩夫走卒个个喜形于色。
“岚姐，楚轩，这位安春桥安兄是我新结交的朋友，帮我招待一二。”秦百川把安春桥介绍给楚轩等人，然后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缓步登上望江二楼，在自己的书案前凭栏而立。
惊堂木在桌面上重重一拍，秦百川找到了说书人的感觉，朗声道：“上回书咱们说道神雕大侠杨过为郭襄准备了三件礼物，惹得郭靖动容，群雄叫好。事后，杨过不愿跟众人多谈，跟随东邪黄药师一同远去……”
《神雕侠侣》的故事早就烂熟于心，秦百川也没准备，声情并茂的讲述后文，贩夫走卒俱都伸长了脖子，不肯错过一个字。听秦百川说到精彩处，或是击节叫好，或是叹息哀婉，整个望江楼都充斥着滚滚的热潮。
似乎是为了补偿这些听众，秦百川这次打破了每天只说一个时辰的规矩，这次一直说到太阳下山方才作罢。惊堂木再次落下，口干舌燥的秦百川大声道：“预知下文如何，且听《神雕》最终一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虽说中间断了几天，但今天秦先生说了个痛快，一众贩夫走卒大呼过瘾。有人似乎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念在秦先生辛苦的份上，众人也不好要求他继续讲下去，纷纷抱拳道：“秦先生，明日我等就算再忙也一定准时到场！请先生千万莫要放我们的鸽子！”
秦百川含笑点头，目送着听众恋恋不舍的离开望江楼。
“哎，我只是听别人说《神雕》如何精彩，顾忌身份却始终没有来到望江楼亲自聆听。”在楚轩的陪同下听了一段书，那安春桥看着秦百川的目光满是崇拜之色：“秦先生果真是天纵之才，难怪《神雕》之名会传遍江陵两岸。我现在倒是相信，楚公子是诚心拜师，并非做戏。”
“那是自然！”楚轩脸上带着骄傲之色，哼道：“我这位夫子年龄跟我们虽差不多，但论见识、气度、所学、才华却远非我等可比。安兄，你跟我家夫子认识时间还短，日后就知道他的不凡之处。”
“先生，辛苦了。”秦百川进入包厢，岚姐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既有些责备又无奈的道：“秦先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岚姐，你说。”秦百川点头。
“下次再消失之前，能不能亲自跟我们打个招呼？”岚姐撅嘴道：“我八成是中邪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不踏实。你这一回来，我就觉得好像有天大的事都不怕了呢。”
“岚姐，我看你这不是中邪，是对我秦大哥芳心暗许了吧？”这几天楚轩一直跟着岚姐忙里忙外，因为秦百川的关系两人还拜了把子。见岚姐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楚轩笑呵呵的说道。
“楚轩，你又在这乱说！”岚姐心跳徒然加快，白了一眼楚轩道：“幸好徐老爹不在这，如果被他听了去，恐怕为了秀儿的幸福，他会跟我拼命的！”
楚轩嘿嘿一笑还要再说，秦百川开口打断他：“楚轩，上次那句‘酿杏花醇酒，交天下朋友’的广告词告诉你老爹了没？他是什么反应？”
“啊，秦大哥，我当然告诉了！”说起正经事，楚轩脸上带着兴奋：“你都不知道，我回去跟我老爹一说，老爷子呆呆傻傻沉吟了老半天，最后抚掌大笑！边笑还边说‘酿杏花醇酒，交天下朋友，这个秦百川秦小友倒是难得，虽未谋面却能一语道破天机’！”
“我老爹当天就命人将两句广告词写下，高高悬挂客厅！不仅如此，还严厉的告诉我，既然拜你为师就要以行师傅之礼，决不能因为你跟我年龄差不多就轻视你呢！”楚轩越说越是高兴：“对了，大哥，这个月十七是我老爹生日，他说如果我要是请不到你去作客，就要把我赶出家门啊！”
“你老爹说说而已。”秦百川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并不打算去凑热闹。
“大哥！你不会是不想去吧？”楚轩一下就着急了，苦着脸道：“你不知道，我老爹那脾气说一不二！当时我满口答应，要是你不去，他……他真会把我赶出去啊！”
“真的？”秦百川有些怀疑。
“你觉得我敢骗你？完了完了，这次你要是不去，我就死定了！大哥，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楚轩几乎要当场哭出来了，可怜兮兮的说道。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一副可怜相。”秦百川只觉得好笑，道：“本月十七，我记下了，到时候我抽一天时间过来。”
“嘿，还是大哥好说话！”楚轩顿时转忧为喜，欢天喜地的说道。
几个人正在闲聊，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包厢门帘一挑从外面进来两条曼妙人影，还不等秦百川看清，为首的那女子便焦急的道：“大哥，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是不是那苏木卿背后使坏，对你暗中下手？”
秦百川抬头，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对襟长衫，头发用一根蓝色秀带高高盘起，余落的青丝洒落在消瘦的双肩之上。只看了一眼，秦百川便重重叹口气，这妮子眼眶深陷，显然是多日不曾睡好。
“喂，秦大哥，你消失的这几天秀姐都要担心死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后面进来的是一位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跟着一样的白色对襟长衫，胸口处纹着“望江”两个字，正叉着腰老气横秋的对秦百川哼道。
“秀儿，小萝莉，来，你们先坐下。”徐秀满脸憔悴，秦百川说不出的心疼，也不管是否还有旁人在侧，拉着徐秀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徐秀娇躯猛然一颤，心里知道当众这么拉拉扯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不过她一颗心都在大哥身上，也根本管不了那许多，老老实实的坐在大哥身边，一双美眸里再也没有了旁人。
“哼，秦大哥就只喜欢秀姐，根本不管旁人的死活！”小萝莉王天月一屁股坐在岚姐身边，把脸扭到一边，有心想不去看他，但眼睛却好像不受控制，紧张地关注着秦百川的表情。
“小秦啊，都不是老头子说你，现在咱们有要紧的事做，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徐秀等人刚刚落座，穿着崭新长衫的徐老爹叼着烟袋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埋怨道：“我告诉你啊，这是最后一次！要是你还敢这样，别怪老头子不给你面子，非要打断你的两条腿不可！”
自救回了秦百川之后，这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徐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拜秦百川所赐，理论上来说就算自己也要看秦百川的脸色，但是想想把女儿都给他了，徐老爹难免会有点装逼的心态。
秦百川倒是不跟徐老爹计较，等众人都到齐了，这才笑道：“秦某人不辞而别，让大家担心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过，这些天不来望江楼不是我本意，实在是脱不开身。”
秦百川倒也没有刻意隐瞒，将自己如何在江陵主城听说了营销一词，又如何加入了锦绣山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在叙述的过程中隐去了万花小筑的事情。听秦百川说起在募工会上又是念绕口令，又是作诗词还要搞什么模拟营销，一众人等全都睁大了眼睛，纷纷赞叹不已。
“多情自古损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果然如楚兄所说，秦先生之高才实在令我等望尘莫及。”安春桥连连赞叹，偷眼看楚轩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些羡慕。
“小秦啊，这么说……你现在是营销部的部长？”锦绣山庄在江陵是什么影响力徐老爹比秦百川要清楚的多得多，心里虽然要乐开花了，但脸上却做出一副平淡的表情：“嗯，你小子还算可以，总不辜负老头子对你的一番教诲。”
“爹！”徐老爹在这装腔作势秦百川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但是徐秀在一旁都替徐老爹丢人：“大哥能进入锦绣山庄凭得都是自己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咳咳……”徐老爹脸色瞬间通红，一边用目光狠狠地瞪了徐秀一眼，一边连连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众人心里都有如明镜，自不会看徐老爹的笑话，纷纷扭头装作没有听到徐秀的话。
第064章快人一步
“大哥，按照你的说法，你所在的营销部负责的可是花卉销售？”楚轩接过秦百川的话题，笑道：“大哥给我面子去参加我老爹的寿辰，那我又岂能不为大哥做点事？这样吧，今天寿辰上的鲜花便由我亲自订购，给大哥增加一点业务量如何？”
“喏，不说我倒是把这茬忘了。”秦百川这才醒悟，锦绣山庄想要扩大业务量，楚轩这种世家属于必须要拉拢的范畴，自己都忽略了这茬，反倒是被楚轩提醒了一次。锦绣山庄是自己老婆的，秦百川这回坑楚轩却是没有心里压力：“订购可是订购，金额要是少了我可不干。”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争取给你拿一个大大的订单！”能为秦大哥做点事，楚轩也是高兴。
“好了，我的事都说完了，咱们的计划现在进行的如何？”望江楼是秦百川的根本，聊了没几句便回到了正题。
“我先说吧。”徐老爹神神在在的品了口茶，傲然说道：“以前我就跟你说过，那些孩子平时都是听白书，只要稍加点拨便能独当一面，更何况得到老头子亲自指点？你那部《倚天屠龙记》我反反复复给他们讲述前十段的内容，除了秀儿和天月之外，其他人纵然有些生涩，却也有了几分味道。”
秦百川点头，学说书这东西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只要他们有胆子站在台上，如何将书中的内容表现的淋漓尽致，这需要不断积累舞台经验，秦百川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徐老爹，明天《神雕侠侣》便进入了尾声，今晚召集徒弟们都过来，我再给他们点拨一番。”秦百川思索了一下，道：“毕竟我现在是锦绣山庄的人，时间不能自由掌控，我将《倚天屠龙记》全部说完，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放心，老头子心里有数。”徐老爹自信满满。
“岚姐，咱们的炒作计划进行的如何？”秦百川扭头问道。
“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岚姐这边倒是没什么好说，言简意赅的道：“按照你的要求，传单印刷出来之后你的那些徒弟便沿江发放，那些贩夫走卒听到消息自是欢呼叫好，而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却愤怒交加。尤其是你消失这几天，每天都有成群的读书人过来，想要看你的笑话呢。”
“云老板……”安春桥在一旁听得有些糊涂，插嘴道：“你的意思是……整件事并非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将望江楼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而是一切都是秦先生的安排？”
此事事关机密，岚姐又不知道安春桥的身份，对他淡然一笑却没说话。安春桥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外人，一脸疑惑的又看着秦百川道：“秦先生，我实在想不出……这么做对望江楼又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明天安兄就能知晓，现在还不能说。”安春桥给秦百川的感觉还算不错，尤其是今天他还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秦百川倒有些拉拢之意：“安兄，实不相瞒，望江楼此时正处于用人之际，加入望江楼如何？”
“这……”安春桥稍微有些意动，但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和商人、戏子为伍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安兄不必着急作答。”秦百川倒是理解安春桥的心理障碍，笑道：“楚轩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明天将由他代我上台。待看过表演之后，你再做决定如何？”
“多谢先生。”安春桥暗中松口气。
“大哥，明天你真的让我替你？”秦百川提到这茬，楚轩有些担忧：“不是我怀疑大哥的能力，只是岳大元帅英名远播，我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到时候丢了大哥的脸面。”
“我让你找的乐师可曾到位？喏，就是会击打乐的。”秦百川笑了笑，道。
“人我已经找到了。”楚轩对秦百川交代的事情极为重视，说道：“我反复思量了一番，大哥这次答应白衣公子的事更像是一场演出，所以我特意花费重金在颇负盛名的忠义勾栏预订了十个乐师，只是还未最终确定。”
“忠义勾栏？”秦百川翻了翻白眼，这个世界还真小，忠义勾栏请的人岂不正是柳媛媛的手下？
“大哥，是不是我做错了？”楚轩看了看秦百川的脸色，解释道：“忠义勾栏在江陵颇负盛名，他们尤其擅长演出一些关于战斗的戏剧，对于击打乐器，更是轻车熟路……以往我爹爹过寿的时候都要请他们，知根知底……”
“行了，忠义勾栏就忠义勾栏吧。”秦百川本意是让楚轩培养自己的乐师，为以后自己成立娱乐演艺公司的伟大构想建立一个骨架，没想到楚轩倒是会错了意。不过，事已至此，秦百川也并未责怪楚轩，吩咐道：“那你现在就去主城，让他们的乐师赶紧过来。哦，对了，除了那十个乐师之外，道具方面还要配十一面牛皮鼓、佩剑，以及十套统一的士兵铠甲，一套元帅铠甲，哦，再扯一些红绸回来。”
“我马上去办！”将秦百川所说的全部记在心里，楚轩没有半刻停留，急匆匆的离开望江楼。
安排好堆积许久的事项，秦百川又把目光放在岚姐的身上：“岚姐，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车夫说苏木卿成立了一个风雨楼？”
“正是。你不提我也要说，到底要怎么做，还请先生教我。”岚姐满脸的愁容，听秦百川问起勉强笑道：“苏木卿跟我的恩怨先生也都清楚，没必要赘叙。其实，那风雨楼早就建好，只是苏木卿顾忌和我的关系，一直没有正是营业。自上次灰头土脸的离开望江楼之后，他开始正式运作。现在时间还短没什么人气，可再过一两个月，风雨楼的名声传了出去，恐怕我这里就要关门大吉。”
岚姐无奈的摇头，苏木卿仿照自己的风格与运营方式建立风雨楼，这手段的确是无耻。可是，单凭大碗茶免费这一个手段，那些爱惜钱财的贩夫走卒至少有一大半会跑到那边，望江楼的人气必定要一落千丈。
见秦百川面带微笑却迟迟不说话，岚姐颇有些恼怒，这人总是这样，一道关键时候就摆出这副姿态。微咬了咬红唇，岚姐欲擒故纵：“如果先生也没办法，那就算了……其实我也知道，只要我答应苏木卿做他的小妾，望江楼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
“岚姐长得如花似玉，那苏木卿尖嘴猴腮，若是跟了他，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秦百川笑出了声音，苏木卿这件事对岚姐来说是扎在肉里的一根刺，可对秦百川来说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我想请问岚姐，咱们这大碗望江楼，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利润这东西从来都是最顶级的商业机密，以前的话岚姐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现在既然跟秦百川绑在了一辆战车上，她自然是没有顾忌：“饮茶分为淡季和旺季，也需要看客人出手的阔绰程度。我那大碗茶几乎没什么利润，全凭读书人的打赏……平均算下来，每月六七十两已是顶天。”
“我还以为岚姐是超级富婆，原来每月也才这么点银子。”秦百川苦笑道：“这么说，上次你拿出一百两银子打赏给我，是存了两个月白干的心思？”
岚姐不满的白了秦百川一眼：“你以为谁都是你？会遇到楚轩和那位白衣公子这样的大肥羊？别小看这区区六七十两银子，足够我一年的开销了好吗？”
“这倒也是。”秦百川笑道：“行，我也不兜圈子。岚姐，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心里有个非常庞大的规划，招收学徒是第一步，改组望江楼则是第二步。之前我担心你不信我，一直没好意思提。”
“哦？先生到底有何打算？”岚姐美眸中闪过一道异彩。
“计划还不是十分完善，需要我跟一个人聊过之后才能确定。”安春桥还在这里，谨慎起见秦百川并未和盘托出，淡笑道：“如果我要找的那人愿意跟我们合作，岚姐所需要做的就是将望江楼重新修缮，再打造一些我需要的道具，花费大概也就是一二千两的银子；如果那人不同意，可能需要花费三五千两银子，到时候我想办法跟你共同分担。”
“先生可有把握改变望江楼的现状？”数千两银子对岚姐来说不算小数目，纵然再怎么相信秦百川，也有些犹豫。
“不敢夸海口，运作得当，每月赚五千两银子，运作不得当，每月两千两银子总是跑不掉。”秦百川沉吟了许久，正色说道。
“每月赚五千两银子？”岚姐脸上阴晴不定，徐老爹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小秦，你是在锦绣山庄忙晕了，现在说的是梦话吧？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对云老板来说非同小可，咱们可不能昧着良心骗人家的银钱！”
“徐老爹，秦先生不是那种人。”秦百川虽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但是想想他可以将数百上千两银子随随便便扔给徐老爹，岚姐自不会认为他是故意骗银子。沉吟了一下，道：“我倒不是不相信先生，可是这一个月便赚几千两银子……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岚姐，其实我觉得就算没有风雨楼，你这里也要进行改组。在我看来，想要站在某一行业的巅峰，必须要快人一步，永远快人一步。”秦百川淡然笑道。
“快人一步，永远快人一步……”在场的人全都沉吟不语。
秦百川所说的不过是现代营销快鱼吃慢鱼的理论，在现代虽然被用烂了，但是对于岚姐等人来说却依旧闻所未闻。
第065章开门
如岚姐所说，秦百川回来之后众人似都找到了主心骨，连日来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霾烟消云散。聊完正事，又闲唠了一会家常，秦百川了解到，徐老爹拿着秦百川之前给他的银子以及楚轩的帮助下已经购买了一套大院，虽算不上豪华，但老头子也是极度满意。
在岚姐的安排下吃过饭，楚轩带着十个乐师以及秦百川要求的道具从主城返回，徐老爹也将家中练习说书的八个徒弟召集了过来。安春桥知道他们有事情要做，主动起身告辞。
没有了外人，秦百川让岚姐早早的打烊，将人手分成了两拨，一拨安顿在一楼，由徐老爹带领，命那些学徒今晚进行说书彩排，岚姐、徐秀等人充当听众和裁判；另外一拨由秦百川自己带领，主要是教授楚轩明天要演唱的曲目与乐师需要做出的配合。
本来应该是分七天完成的工作全部堆在了这一天，秦百川算是忙得半死，先教授楚轩唱曲子，又要指点乐师何时打节奏，忙完了楼上又要跑到一楼对那些徒弟进行指点，他只觉得头大如斗，叫苦不迭。
好在，楚轩本就有音乐天赋，教了几遍他便能将一首曲子唱得大气磅礴，那些乐师也极有经验，稍微配合了几次便显得颇为熟练。至于那些学徒们经过几天的业务特训，虽无法跟秦百川这种超级说书先生媲美，却也有了些雏形。
因为秦百川的缘故，众人倒也不觉得疲劳，各种排练一直忙乎到第二天凌晨方才散去。秦百川当晚睡在了徐老爹的新家，第二天起来之后，又急匆匆的跑回了望江楼，进行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培训。
当天下午，大概现代一点钟左右，一辆辆马车便从各个方向齐齐赶到望江楼。车上下来的大都是江陵各地的读书人，一个个羽扇纶巾，折扇轻摇，显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哎哟，这不是王兄、张兄吗？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这些读书人中有些人貌似极为熟稔，互相打着招呼。
“哈，韩兄，少见、少见了啊！望江楼有这么大的热闹可看，又怎能少得了我们？倒是韩兄你啊，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去春华楼？”
“哎，还不是因为家父看的紧，跑不出去啊！不过这样也好，让我得以养精蓄锐，到时候抓个机会玩个痛快！”
一众读书人爆发出会意的笑声。
“苏兄，你那风雨楼刚刚开业，兄弟们还没来得及去捧场呢！喏，等一会咱们在这看完热闹，一起去你那里登楼赋诗如何？”
“好说，好说。”昨天在秦百川这里吃瘪的苏木卿也是早早的赶了过来，跟众人寒暄完毕，看了一眼望江楼禁闭的大门，苏木卿冷笑道：“望江楼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臭说书的要为岳翔元帅做一首曲子，怎的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开门？”
“哈哈，看来苏兄也是得到消息！要我说，一个臭说书的有什么本事？竟敢拿岳大元帅做文章？哼哼，苏兄，你不好意思教训他，我可没那么多顾忌！”
“就是，那臭说书的不知天高地厚，小觑了咱们江陵才子，今天群英云集，须要让他看看咱们的本事！”
“秦百川？秦先生？哈哈哈，就是一坨臭狗屎！今天咱们必须要齐心协力，把他赶出望江楼！”
“赶出望江楼算什么？这种茅厕之蛆，就该赶出江陵才对！”
一众读书人几乎将枪口全都对准了秦百川，苏木卿心里得意，臭说书的，这回引起了公愤，看你要怎么收场！
与读书人这边口径一致的声讨相反的是，另外一头贩夫走卒的队伍不甘示弱，纷纷出言反击。
“哼，这些读书人真是不自量力！秦先生的风骚又是他们能懂！”
“就是，一个个肚子里没有二两文章，偏要跟秦先生作对！哼，以秦先生那种软硬不吃的性子，非要羞辱的他们无地自容！”
“兄弟们，咱们在这望江楼听书，说真的，从头到尾没给过几个铜板！这群读书人想要声讨秦先生，不行的话，咱们拼着坐牢，揍他们一顿算了！”
“我看行！不过也不要鲁莽，先看看秦先生的手段，要是实在不行再动手不迟！”
“对对，就这么说定了！”
……
“秦先生，你们准备的如何了？”昨晚和今早两拨人马一直是分开行动，岚姐在一楼忙完了事情，小心翼翼的上了二楼。外面的喧闹的场景她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忐忑，今日这一举，如果秦先生无法一鸣惊人，估计那些读书人再也不会来望江楼了。
“差不多了。”秦百川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粗略的数了数，大概有两三百的读书人，这个数量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了。在现代，发一百张传单能来一个人都已经不错了，在这里几乎一张传单就能到一个，效果杠杠的。
见岚姐有些心神不宁，秦百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岚姐，别想太多，这次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没什么。事情因秦百川而起，就算将望江楼赔进去，还有秦某人一条命，以后加倍赔给你。”
“我可不是徐秀那样的小丫头，你莫要说这些话哄我。”岚姐脸上一红，叹气道：“这几天晚上睡不着，我把事情前前后后的想想，感觉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哎，你随便说几句话，我便愿意将自己的声誉赌上……”
“岚姐，你就放心吧！望江楼没了，不是还有我楚轩？大哥害你没了地方，你就嫁给大哥，到时候我送你们一万两银子当贺礼！”学会了秦百川新教的小曲儿，楚轩一脸的志得意满，大声说道。
“又来开姐姐的玩笑！”岚姐瞪了楚轩一眼，颇有些惋惜的道：“像秦先生这等人物，又岂能看得上我这样的残花败柳？”
“哈？”秦百川微微意动，岚姐看似自轻自贱，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隐晦的表白？
“开门、开门！”秦百川正想说话，楼下等候了许久的读书人却不干了，将望江楼的大门拍得彭彭作响，一声声呼喝如海浪般席卷而至：“搞什么鬼？臭说书的跑掉了吧？快开门，不然砸了你这望江楼！”
“先生！”岚姐收起那些旖旎的心思，求助的看着秦百川。
“楚轩，准备好了吧？”秦百川看着楚轩道。
“大哥，放心吧！”楚轩握紧了拳头，竟不顾岚姐以及那些乐师在场，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抬头道：“秦大哥，今日如果是你登台，凭借这一首曲子必定名扬江陵，甚至远传京城！但是，你将这样出风头、露大脸、搏名声的机会给了楚轩，楚轩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答大哥对我的恩惠！”
两拨人马一直是分开做事，岚姐虽然能听到二楼传来的鼓声，可是却不知道秦百川到底教了他什么，见楚轩一脸的心悦诚服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岚姐满心疑惑，却没有多问。
“滚蛋，别跟哥整这些虚的。”秦百川踹了楚轩一脚，后者嘿嘿站起身，得意发笑。又把目光落在是个乐师身上，秦百川问道：“你们呢，有把握没有？”
“秦先生，自当竭尽全力！”这乐师当中倒是有些认识秦百川，但涉及丘山军的一些隐秘，他们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最后再嘱咐一次，你们换上服装等候在侧，待我说完《神雕》最后一回，便配合楚轩，明白吗？”准备的虽然不是太充分，但秦百川也有信心一炮而红。
“明白！”十个乐师齐齐抱拳，大声回应。
“去吧，换服装。”秦百川扬了扬下巴，又对岚姐说道：“岚姐，吩咐丫鬟们各就各位，让学徒们维护现场秩序。”
“嗯！”事到临头了，岚姐也再无退路。等十个乐师换好了服装，岚姐走到二楼楼梯口，连续几个呼吸平复了一下躁动了心情，淡淡的开口道：“开门！”
“吱呀呀！”
早就等待岚姐命令的丫鬟们不敢怠慢，拉开门闩，缓缓地开启了大门。
大门开启的一刹那，门外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书生们急匆匆的迈步而入，一时间人声鼎沸，摩肩擦踵，一拥而入。好在秦百川有先见之明，命人将一楼大厅的桌子全部搬走，这才堪堪容纳这两三百的书生。
苏木卿跟着人群迈步而入，抬头看，望江楼今天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装饰，天棚以及二楼楼梯等处扎着鲜红的绸带，正中央的位置结了一个巨大的红花，颇有些喜气洋洋的味道。
在一楼的墙角处竖立着六面牛皮大鼓，二楼那个臭说书的身后也竖立着四面，总计十面大鼓前各站着顶盔掼甲的“士兵”，这些士兵俱都是面无表情，手里握着腰间悬挂的宝剑，目光冷漠的盯着他们。
“哈哈，臭说书的知道得罪了咱们，这是特意请来禁军充当护卫？”有人早就不屑的笑出了声音，指着秦百川的鼻子大声骂道：“臭说书的，今天你要是辱没了岳大元帅，拼着落得个有辱斯文的名声，我们也要把你打出望江楼！”
第066章雁过拔毛
有人跳出来指责秦百川自然就有人附和，一时间望江楼内各种叫嚣之声四起，嘈杂无比。岚姐毕竟是经历过风浪，此刻心里虽然忐忑但却不至于乱了方寸，对十个穿着盔甲的乐师扬了扬手，乐师当即便扬起鼓槌，重重的敲在牛皮鼓上。
“咚、咚、咚！”
在这一方范围之内，沉闷的鼓声便如怒吼的狂龙，震荡的人耳膜几乎要炸裂。不妨有此变故的书生们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望江楼内倒是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不管诸位都存了什么心，既然来到了我大碗望江茶楼，就须要遵循我的规矩！否则，我便一纸讼状送去官府，告你们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岚姐脸上带着郑重之色，环顾了一圈冷声说道。
“哟，云老板，区区一个女人架子倒是不小！”人群中不乏有主城赶过来的书生，论身份背景未必怕了云岚，闻言不屑的道：“我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你这小小的望江楼还有何规矩？”
“规矩很简单，尽人皆知。”岚姐丝毫不惧，平静的说道：“一楼供普通百姓，进门者要花费一文钱方能品大碗茶；二楼专供才子书生，上楼者需至少喝够五两银子的香茗，打赏另算。”
“这倒也合理。”见云岚并不是有意为难，开口那书生迈步就要上楼。
“且慢！”岚姐却摆手制止了他，扬起雪白的脖颈：“今天这么多才子过来捧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望江二楼仅有十个包厢，每个包厢堪堪容纳十人，也就是说最多有一百人有资格上得二楼。所以，今天咱们这规矩也要改改。”
一众书生似乎猜到了岚姐的意图，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根本无从反驳。
“这样吧，今天二楼出售最好的碧螺春，每个卡座收费二十两银子。”岚姐面无表情，好像诉说着一件不相关的事情。
“哈，云老板，我看你是跟臭说书的待久了，掉在钱眼里，满身都沾满了铜臭吧？”楼下苏木卿当即冷笑一声，哼道：“骗得了别人你却骗不了我！碧螺春虽然昂贵，可百两银子却足够买上一斤，能泡一百五十壶茶水！你竟然收二十两银子，分明是把我们当成傻子！”
作为茶楼的老板岚姐又何尝不知道这些？昨天听秦百川说出这个点子的时候，就连云岚都觉得秦百川太黑心了。不过，作为商人，哪有放着银子不赚的道理？
面对苏木卿的责难，岚姐冷笑一声按照秦百川教他的说辞沉着应对：“自古物以稀为贵，难道苏公子连这都不知道？在那些身份尊贵的才子眼里，二十两和五两银子又有什么区别？再说，这并非强买强卖，愿意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便上得二楼，愿意拿出一文钱跟贩夫走卒在一起喝大碗茶也凭你们自愿，跟我却无半点关系。”
“云老板，这招够狠啊！”苏木卿暗暗咬牙，岚姐说的没错，五两银子和二十两银子在他眼里没什么分别，读书人都爱惜自己的名誉，谁愿意自降身份留在一楼？
“时间不多，卡座有限，莫要耽误了秦先生说书的时辰。”将规矩说完，岚姐声音提高了几分，催促道。
“好，反正就这一次，从了你的愿又能如何？”苏木卿咬了咬牙，带着身后的一些好友当先上楼，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随手扔在小环捧着的托盘当中：“二百两银票，给我两个包厢！”
“多谢苏公子赏光，这边请。”岚姐没有吭声，早有奉茶的丫鬟领着苏木卿以及他的一众朋友进了二楼。
“二十两就二十两，张兄，王兄，咱们一起上去！”有苏木卿带头，存了看戏心思的读书人也不怠慢，纷纷从口袋里拿出银子，依次上楼。
这些读书人大多互相认识，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好友，一组组分别上楼，没几分钟， 包厢已经满员，可楼下却还有一大半的书生没能上楼，岚姐又使出了秦百川教给他的第二个敛财手段：“二楼大厅我添置了三十个座位，谁愿意上楼便出十两银子，不愿意上来也没关系，是留在一楼还是当即离开，也随你们的意。”
“云老板，好手段，果然好手段！”读书人本来就不傻，这个时候早就洞悉了岚姐的心思。这妞根本就是抓住了他们的弱点，逼人往外掏银子啊！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哪个读书人愿意跟贩夫走卒为伍？
那些有家庭背景的书生已经上楼，稍微差一些的更是不敢耽误，一块块碎银子好像垃圾一样扔在小环手里的托盘当中，三十个书生总算赶上了最后的末班车。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可当一楼空出地方，门外贩夫走卒涌入进来的时候，岚姐又开口：“以我为界，贩夫走卒可以在左手边席地而坐，今天的大碗茶免费；右手边的书生可以获得长条木凳，但是需要出五两银子。”
“云岚，你不要太过分！”剩下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书生，不过是想过来凑凑热闹，可这位云老板张口闭口都是银子，简直就是雁过拔毛啊！
“公子何出此言？”面对读书人的怒火，岚姐露出一个微笑：“读书人身份尊贵，今天碍于望江楼条件所限，不得不委屈诸位留在一楼。如果也让你们席地而坐，岂不是云岚怠慢读书人？这事若传出去，云岚可要被人群起而攻之了。”
“说得好听！故意恭维我等，不就是想从我们口袋里骗银子？都说无商不奸，今天总算见识了！这热闹，不看也罢！”读书人又气又恼，嘴里嚷嚷着要走可却没有一个人先迈步。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有趣，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要按照人家的规矩来，这有什么错？觉得跟贱民在一起辱没了你们的身份，那边离开望江楼，冲着一个女人大呼小叫又算什么本事？”书生们情绪激荡间，却听到一个女子戏谑的声音。
一众读书人恼怒回头，却看到望江楼门口走过来五六个人，左右各有两个彪形大汉分开拥堵在门口的人群，一个身穿对襟红色长裙，后背血色披风的女人在一位鹰钩鼻老者的护卫下，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这女子体态丰腴，胸脯高挺，腰如弱柳，玉腿修长，在那对襟长裙的胸口处开了一条缝隙，透过那缝隙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她那圆润光滑的嫩肉。这个时代穿着极为保守，因此，乍一看到这女子便有许多不争气的书生流出了鼻血。
“云老板，媛媛是主城戏子，按理说应该属于贱民一列。可毕竟是女儿身，若席地而坐似乎有些不妥，能否给我置办一张长椅？”那丰腴的女子抬起头，先是打量了一番云岚，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绝美的笑容，声音若春风化雨。
“啊！主城忠义勾栏，柳媛媛，柳小姐！”柳媛媛在江陵也算享有盛名，因此有人当场便认出了她的身份！
众多读书人双眼全都是放出了光彩，柳媛媛那是什么人？堂堂江陵四大美人之一啊！虽然云老板也被划入四大美人的范畴，可她毕竟有一段不光彩的经历，而柳媛媛则是清白之身！
“柳媛媛？”岚姐也听过柳媛媛的名字，不过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用一种女人审视女人的目光看了她许久，岚姐风情万种的一笑，颇有些跟柳媛媛一较高下的意思：“久闻柳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光彩照人。真不知道我这望江楼何德何能，竟能惹得柳小姐大驾光临？”
“云老板真会说笑，连秦先生那尊大菩萨都甘愿在望江楼念经，又何况我这区区的小鬼？”柳媛媛的笑容如花儿一般绽放，看得周围的读书人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哦？”岚姐微怔了怔，她跟柳媛媛并无交集，听她话里的意思这次过来分明是看在秦百川的面上。
“大哥……”二楼靠近栏杆的包厢内，关注楼下一举一动的徐秀小脸上有些郁闷：“你面子可真大，连主城的柳媛媛柳小姐都亲自过来了呢！”
“哼，秀儿姐，秦大哥骗人的手段你不知道，可我清楚啊！”王天月气鼓鼓的撅嘴，白了秦百川一眼：“秦大哥也真是的，家里的还没弄清楚，偏要去外面拈花惹草！八成是看人家胸脯够大吧！”
“别乱说，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柳媛媛来到望江楼倒是有些出乎秦百川的意料，不过对他而言却也省去了许多麻烦。昨日他说要跟一人合作，然后再确定望江楼的发展计划，这人指的就是柳媛媛。
“大哥，你不用解释的，秀儿信你。”将眼里的失落深深掩埋，徐秀扬起一个笑容。
“秀儿姐，秦大哥明摆着说谎，偏偏就你信她！”王天月一心想要揭露秦百川的真实面目，可自己的同盟却首先服软，这让她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小秦啊，虽说这人不风流枉年少，可哪些人是逢场作戏，哪些人能和你白头偕老，你小子可别犯浑啊！”徐老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吧嗒两口大烟袋，叹气说道。
别看他在人前装的不把秦百川放在眼里，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可亲眼目睹了秦百川在短短几天之内便赚下了大把的银子，徐老爹也知道根本做不了他的主，只能委婉的开口提醒。
“放心，我心里有数。”秦百川拍了拍徐秀的肩膀，眼里满是真诚。
第067章狗拿耗子
秦百川等人说话间，岚姐倒是劝柳媛媛上楼，可被柳媛媛拒绝了，无奈之下，岚姐也只好听从她的意思，命人搬过来一张长凳，等柳媛媛落座，岚姐歉意的笑道：“柳小姐能亲自到来，望江楼蓬荜生辉。待等到今日客人散去，咱们再约秦先生一起，我亲自给小姐赔罪。”
“是媛媛冒昧，云老板又何必客气。”柳媛媛优雅的一笑，看了看周围的乐师，哼道：“今天该做什么想必云老板或者秦先生都已经吩咐过你们，我便只有一句话，谁若是敢不出力，丢了我忠义勾栏的颜面，别说我家法伺候！”
“是！”小姐都亲自过来坐镇了，乐师哪里还敢怠慢，急忙大声回应。
吩咐完乐师，柳媛媛又把目光看向那些读书人，眉宇间似带着一丝恼怒：“你们这些人，走又不走，坐又不坐，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做出决定，莫要打扰了我们这些贱民听书的雅兴！”
柳媛媛这话一出，身后坐在地上的那些贩夫走卒一个个脸上都闪烁着幸福之色。四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美女不惜自降身份，把自己划入了贱民的行列，这让他们倍觉骄傲。
“既然柳小姐都已经发话了……也罢，我出这五两银子！”美女的影响力在任何时代都不容小觑，柳媛媛话音才落，读书人中便有人站了出来，将一块块银子交给楼下奉茶的丫鬟。
丫鬟们将银子汇总在一起，看着托盘上堆积如山的银票、碎银子，岚姐甚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早已泛起滔天巨浪，十个包厢总收入两千两银子，二楼散座收入三百两，一楼长条凳子至少有八百两入账……算算，总共多少？
整整三千多两银子！
岚姐只觉得脑袋里天雷滚滚，前期印刷传单花费了一些银子，再扣除人工以及茶水的成本，就算往多里算，总共费用不过二百两！也就是说，这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望江楼有两千九百两银子入账！开什么玩笑啊，这是她三年甚至五年才能赚到的数量！
“我只当秦先生需要时间为岳元帅作曲，一直到现在这才恍然大悟，分明是想要趁机敛财，哈哈。”众人都已经落座，岚姐正打算请秦百川出来，门口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大笑着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戏谑，对岚姐笑道：“云老板，秦先生身体可曾痊愈？”
“有劳公子挂念，先生一切安好。”进来的这位正是买断秦百川冠名权的白衣公子，在岚姐的意识里，秦百川利用了人家，她始终觉得这事有些不光彩。对白衣公子行了一个万福，笑道：“云岚已为公子预留了座位，不如上楼先听《神雕》，后赏小曲如何？”
“不用了，独乐不如众乐。”白衣公子潇洒一笑，根本不去看那些读书人一眼，找了个空位，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既如此，云岚也不勉强。”这白衣公子也是古怪，从他的穿着以及出手阔绰程度来看，绝不是普通人物，但是他每次都是跟贩夫走卒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该来的都来了，预想中的计划也基本完美实现，秦百川整了整衣襟，摇动折扇，不紧不慢的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在二楼的卡座位置，对白衣公子和柳媛媛分别点头笑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他似乎又找到了在现代为人表演的感觉。
“啪！”
惊堂木重重的砸在桌上，秦百川声音俊朗，响彻望江：“上回书咱们说到绝情谷上，突然出现的黄老邪与一灯大师、老顽童等人联手制服了金轮法王……”
《神雕侠侣》的故事已经是最终一回，结果也即将浮出水面，那些贩夫走卒自不必说，一个个全都伸长了脖子，根本不敢错过一个字。至于那些读书人开始的时候全部面带轻蔑，但随着秦百川声情并茂的讲述，他们竟也竖起了耳朵，沉迷在故事当中。
短短的一个时辰在秦百川抑扬顿挫的讲述中悄然而过，秦百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惊堂木再次落下：“看着神雕大侠与小龙女携手远去，郭襄美眸含泪，轻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潸然泪下。”
“哎……”楼上楼下俱都发出沉闷的叹息，明知道《神雕侠侣》到此已经结束，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根本没人开口打破这难言的压抑。
“感谢诸位看官的厚爱，虽然我也不愿，但却也不得不告知大家，《神雕侠侣》的故事至此便全部说完。”秦百川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见众人情绪不高，冲着楼下抱了抱拳，笑道：“为了答谢大家对秦某人的厚爱，我夜不能寐，又以神雕大侠的玄铁重剑为切入点，加入丰富的想象，构建了一篇全新的故事，名为《倚天屠龙记》。”
“秦先生，下部书里主角还是神雕大侠吗？”贩夫走卒们抬起头，满眼的期待。
“《倚天屠龙记》讲述的是神雕大侠两百年以后的故事，杨过虽不会出现，但是古墓后人却会在江湖亮相，技惊众人。”秦百川做了一点简单的剧透，又笑道：“自今天下午开始，我便将这三尺讲台还给徐老爹，诸位稍后一饱耳福就是。”
“秦百川，秦先生，莫要把话题扯到什么下一部书上！”秦百川这头话音刚落，包厢里门帘挑起，却是苏木卿带着几个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眉宇间饱含讥讽，冷笑道：“我们可都听说了，你收了楼下那位白衣公子五百两银子作为定金，要为岳大元帅做一首小曲，现在可是到了你践行诺言的时候？”
“做不做小曲，是我与白衣公子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干系？”秦百川早就料到这些读书人会出来挑事，不过他早就准备充分，自是不惧。
“岳大元帅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我辈之楷模，你一个臭说书的不自量力要为他做曲，对他便是天大的侮辱，这跟我等又怎么没有干系？”苏木卿脸色不变，针锋相对。
“苏公子说得对，岳大元帅名垂千古，他的事迹绝非你这等身份可以亵渎！速速跪下磕头认错，以后滚出这望江楼，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便是跟所有江陵才子为难！”苏木卿身后早有人大声斥责。
“哼，凭你们这群仗着读过两年书，只会去青楼柳巷调笑取乐的读书人，又岂能代表得了所有江陵才子？”还不等秦百川反驳，楼下早惹恼的那白衣公子。别看他对贩夫走卒和颜悦色，对苏木卿等人却是满脸的鄙夷：“秦先生说得对，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们都给我退下！”
白衣公子不发怒则已，一怒之下面色阴沉，眉宇间竟似乎都闪烁着凌然的杀气。
苏木卿暗中咬牙，一来看那白衣公子的穿着、气度恐怕并非没有来头，二来他今天主要的任务是将秦百川赶出望江楼，起码借岳大元帅的事情把他弄得个身败名裂，因此自不愿多树强敌。
见那白衣公子发怒，苏木卿强忍着没发作，抱拳笑道：“这臭说书的竟要公然辱没岳大元帅，我一时越俎代庖，恳请公子莫怪。在下江陵两岸苏木卿，家父乃是前朝官员，敢问公子名讳？”
“哼！”白衣公子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把苏木卿也没把他背后的家族放在眼里，甚至根本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抬头面对秦百川的时候，白衣公子散去浑身的气势，抱拳道：“秦先生，那《读书人二难望江楼，逼岚姐春宵一度》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秦百川怔了怔，根本没想到白衣公子会有此一问，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道：“雕虫小技，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果然是这样！”白衣公子眉头一挑，哈哈笑道：“以此为契机吸引江陵的读书人今日齐聚望江楼，看来先生是早有预谋，想一战扬名吧？”
白衣公子自以为戳中了秦百川的心事，没想到后者却摇头，坦诚的道：“功名于我如浮云，不瞒公子，我做那些事无非是看这些读书人不爽，想坑他们点银子。现在看，目的已经达到。”
“噗！”
席地而坐的贩夫走卒当场便笑出了声音，那些读书人一个个面色微红，对秦百川怒目而视。那些读书人谁都清楚，岚姐雁过拔毛摆明了就是要祸害他们，就是把他们当猴耍，可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偏偏这臭说书的要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这不是当众打了他们一个巴掌？
秦百川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意图，白衣公子竟抚掌而笑：“论揣摩人心，聚敛银子的手段，普天之下先生若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无论先生是为名也好，为利也罢，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秦百川谦虚的一笑，只听那白衣公子又道：“既先生有意聚集这些读书人过来，恐怕早就胸有成竹了！天色已然不早，便请先生一展才华，在下拭目以待！”
“别急。”秦百川摆了摆手，笑道：“苏公子虽狗拿耗子，但他有一句话说得也算没错。以我区区一个说书人的身份，若是亲自唱曲，的确是亵渎了岳大元帅的威名。”
“臭说书的，算你有自知之明！”苏木卿扬起头，沉声道。
“这样吧，便让我的徒弟，楚轩楚公子代我演唱，公子以为如何？”征询的目光落在白衣公子身上，秦百川笑道。
第068章满江红
“你说什么？让楚轩替你？”白衣公子尚未说话，那苏木卿却当初笑出了声音。自上次离开望江楼之后，他曾调查过楚轩的身份，得知那货出身工坊，虽也苦读十年，但诗词歌赋却都是一塌糊涂。就这样一个毛都不懂的二世祖，黄金到他的嘴里都得变成狗屎。
“苏兄，我就说上次你在望江楼落败，保不准是臭说书的跟楚轩故意商量好，现在看果然没错！”苏木卿身后一个人冷哼一声：“楚轩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读书人，却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情，实在可恨！”
“张兄，息怒，息怒。”苏木卿倒是显得大度：“咱们就在一旁看着，看这对狼狈为奸之徒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苏木卿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再说话，那白衣公子脸上也带着犹豫之色。听了一个多月的书，他对秦百川产生了一些兴趣，至于那个楚轩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入他的法眼。
不过，见秦百川目光坚定，那白衣公子也没驳了他的面子，点头道：“想必名师出高徒，既秦先生推荐，那便让他出来吧。”
“稍等。”秦百川对众人抱了抱拳，转身进入包厢。
“大哥！”包厢之内，岚姐等人一直在密切关注外面的情况，见他进来身穿亮银铠甲，头戴帅盔的楚轩满脸的紧张。
“楚轩，你能不能就此扬名，以及哥伟大的构想能不能走出至关重要的一步，现在可都全掌握在你手里了啊。”秦百川抓抓耳朵，拍着楚轩的肩膀，笑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把这两天我教你的东西好好展现出来，我保证你会一鸣惊人！”
“秦大哥放心，楚轩必定竭尽全力，绝不让大哥失望！”楚轩挺起了胸膛，大有风萧萧易水寒的味道。
“击鼓！”秦百川冲着包厢外大吼了一声，得到命令的十个乐师早就严阵以待，手里的鼓槌轻一下重一下击打在牛皮鼓上，雄浑的鼓点声在望江楼回荡，便好像落在了众人的心房。
“去吧！”秦百川狠狠的一点头。
“哗啦！”
楚轩咬紧牙关挑起了门帘，深邃的眸子中似有电光闪烁，看着楼上楼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再想想秦大哥不厌其烦的教授与鼓励，楚轩只觉得胸口热血沸腾，伴随着那激荡的鼓声，他铿锵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吟唱出了一首慷慨豪迈的诗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原本见楚轩穿着盔甲出来的时候苏木卿以及众多读书人还面带不屑，以为换了一身装束，你丫的就是武将了吗？可是，当楚轩吟出这首词，苏木卿等人瞬间便神情错愕，呆立无语。
作为土生土长的大颂人，苏木卿对岳大元帅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年为收复失地，岳大元帅率军北上，一路势如破竹，锋芒直指黄龙府！据民间传闻，当时岳大元帅见复国有望，凭栏而立，豪情满怀，写下了一首让无数读书人都要为之汗颜的壮丽诗篇！
可是，奸相覃辉却假传十二道金牌，硬生生的将岳大元帅召回了临安，后来以一个“不须有”的罪名将他杀害！这还不算完，本着斩草除根的心思，奸相覃辉抹杀了所有跟岳大元帅有关的人和物，那诗篇手稿就此淹没红尘。
眼下的事情非常明显，那楚轩穿着帅盔扮演的分明就是岳大元帅，他吟唱的这首诗篇到底是不是岳大元帅所作，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单凭这词的上半阙，便足够楚轩笑傲江陵！
苏木卿尚且震撼如此，更别说那些普通学子了，一众书生急忙忙伸长了脖子，根本不敢错过一个字，那白衣公子悚然动容，就连一直面带微笑的柳媛媛，那张婴儿肥的小脸上也是惊诧莫名，起身而立！
将众人的变化收入眼底，楚轩似乎也找到了那种“壮怀激烈”的感觉，伴随着鼓声点点，他长啸一声，气壮山河：“前朝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
壮丽的诗篇似乎唤醒了读书人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眼前浮现出两军对垒，颂军战无不胜的场面，这些人全都睁大了眼睛，高声叫好。
“咚咚咚……”
一首诗词落下，望江楼的鼓点声越来越急，便好像万马奔腾，鼓槌打着鼓槌，更好似战场上短兵相接，待等到那鼓声稍弱，楚轩长剑问天，目光深邃，好似在远眺风烟滚滚的战场，磅礴的声音和着壮烈的鼓点，如喷涌的长江，似沸腾的黄河，浩荡而出：“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须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这首小曲与《丁香花》不同，曲调苍凉豪迈，寥寥数语便描述出了当年岳大元帅的真实写照，了解岳大元帅生平的读书人顷刻间便泪流满面，这样一个死生不计，甘愿为国家肝脑涂地的元帅，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楚轩似乎也被自己的歌声所感染，他长剑横扫，杀气顿生，和着越来越激荡人心的鼓声，他徒然提高了声音：“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颂要让四方来贺——”
就在众人以为这首小调到此为止，却没想到鼓声更加急促，楚轩竟将声音又提高了三分，飚出了让人灵魂都震颤的高音：“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颂要让四方来——贺——”
“铿锵！”
鼓点声渐渐稀疏，最后归于虚无，楚轩回手长剑归鞘，一脸的肃杀之气。
静。
静的可怕。
静。
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静。
整个望江楼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好，好，好！”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整整快半盏茶的时间，不知道谁发出一声轻咳唤醒了众人，楼上楼下聚集的数百人，无论是贩夫走卒也好，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也罢，俱自发的站起身，拼命的为楚轩叫好鼓掌！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惊天动地，楚轩也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歌声中缓过神，见人群中那些平日里颇有些看不起自己的读书人脸上都带着尊崇之色，拼命的为自己叫好，楚轩感动的几乎刹那间便流下泪来。
作为读书人，他有敏锐的嗅觉，经此一事后，他楚轩在江陵绝不再是狗屁不如的二世祖，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读书人的前列！当然，作为秦百川的首席大弟子，楚轩也清楚的知道，今天这个扬名的机会原本属于恩师，可是恩师却毫不犹豫的让给了自己！
楼下虽然掌声雷动，但是楚轩却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进包厢，找到恩师去分享自己内心的喜悦！左右抱了抱拳对大家表示感谢，他本想就此离开，可那群读书人却不愿意。杂乱的掌声变成了整整齐齐哗啦啦的节奏，读书人异口同声：“楚轩、楚轩、楚轩——”
包厢之内，自楚轩出去表演，岚姐等人便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当中。尤其是岚姐，根本顾不上徐老爹和徐秀是否在场，一双美眸就好像长在了秦百川的身上，根本不愿挪开。
这先生实在是神奇，会说才子佳人那哀婉的故事，会唱《丁香花》那样的小曲，却还能吟唱出这等让人血脉喷张的诗词，唱出这样让人情振奋的长歌，试问这大颂之内，除了先生还有谁能做到？
看着包厢外楚轩享受众人的崇拜，王天月撅嘴道：“哼，这楚轩真不要脸，明明应该是秦大哥站在那里的呢！”
“如果是我，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楚轩的歌声其实还有些生涩，但第一次演出能做到这样，已经超出了他的期望。听王天月嘴里抱怨，秦百川也怕造成自己队伍内部的不团结，笑着解释道：“再怎么说，楚轩是读书人，这首歌他来唱，那些读书人不会拆他的台。如果换成是我，那些读书人就算心里震惊，也绝不会表现在脸上。”
“大哥，你早就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对吗？”岚姐盯着秦百川，徐秀也不甘示弱，甚至几乎要投到大哥的怀抱：“我知道，大哥最本事了。”
“秀儿姐，你跟秦大哥眉来眼去的时候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小萝莉有些酸酸的味道，哼道：“秦大哥这不叫本事，老谋深算倒是真的。”
“从前期的预热炒作，到将整个事情推向高 潮，秦先生这种做法颇有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意思。”岚姐款款的走到秦百川的身边，眼里毫不遮掩的赞赏，红唇吐气如兰：“最难能可贵的是，先生淡泊名利，把机会留给楚轩……这等舍己为人的精神，我看就算称先生一声‘国士’也不为过。”
“国士？岚姐，你可别糟践这词儿了。”秦百川蛋疼的咧咧嘴。
第069章争锋
望江楼的欢呼声持续许久方才散去，见楚轩转身又要走，那白衣公子上前一步，高声道：“楚公子，请留步！”
若是在之前，苏木卿那样的人物他都不放在眼里，楚轩更排不上号。但这一曲之后，白衣公子对楚轩说话的时候却带有几分尊重：“敢问楚公子，那吟唱的那首词可是岳大元帅生前所作？”
“不是。”楚轩脸上一红，本想老老实实告诉他，这首词是秦大哥偷偷教给自己的，可是秦大哥早就嘱咐过不许泄露，楚轩只有硬着头皮，道：“在这七天当中，我收集了不少资料，在恩师的指点下自己做的。”
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头，苏木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那种三岁顽童的水平，能作出这样的词？骗鬼去吧！心里知道这里面有些猫腻，但苏木卿也不去说破，否则牵扯出那个臭说书的，又要让他出风头了。
“名师高徒，看来我总算没说错。”楚轩本就心虚，白衣公子目光犀利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抱拳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楚公子所唱的那首曲子，可曾有名字？”
“有。”楚轩这回倒是坦然了，挺胸抬头道：“精忠报国。”
“好，好一个精忠报国，好一个精忠报国！”白衣公子连声叫好，那柳媛媛也是脸色剧变，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楚公子！”白衣公子似觉得畅快无比，又对楚轩抱拳，道：“秦先生到现在还没出来，想必是不愿露面！我也不勉强，在此有两件事相求，恳请楚公子替我转告秦先生，务必答应！”
“请说。”楚轩本不敢替秦百川做主，但是恩师迟迟都不出来，他也只好勉强点头。
“第一件事！岳大元帅一生为国为民，却蒙受不白之冤！有劳先生将《精忠报国》谱写成曲，我愿意出五千两银子购买，令其千古传唱！”这白衣公子从身上摸出厚厚一沓银票，根本看都不看直接拍在了桌上。
楚轩眼皮挑了挑，这白衣公子跟他年龄其实也差不了太多，就算以他楚轩的身家平时身上也不过带着几百两银子，可这白衣公子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千两，而且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这可足以耐人寻味了。
虽然为白衣公子的阔绰惊到了，但楚轩一来知道恩师喜欢银子，二来这曲子他自己就可以谱写，因此毫不犹豫的替秦百川答应下来：“公子请放心，我不仅会将曲子完完整整奉上，如果公子允许，我甚至可以亲自教授旁人。”
“那最好不过！”白衣公子抚掌而笑，又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件事！我本想上得二楼跟秦先生促膝长谈，但是这里人多眼杂，恐有诸多不便！劳烦楚公子转告先生，就说我凌天兆在清风书院恭候先生大驾！”
说完，自称凌天兆的白衣公子说了句“告辞”，走出望江茶楼，大笑而去。
听凌天兆曝出了自己的名讳以及来历，包括苏木卿在内，几乎所有人浑身都是一哆嗦。大颂书院不知凡几，但最出名的有三个，第一个当属冀州的江山书院，侧重江山社稷，治国之策；第二个是位于沿海一带的将军府，侧重行军打仗，战场奇谋；第三便是这江陵的清风书院，侧重于诗词歌赋，网罗人物传纪、历史秘闻，著书立说。
如果换成秦百川的话来说，这就是三个重点高中，只要在高中里表现优异，有一些天之骄子便可以直接被调入临安的国子监读书，由当朝宰相或一品大员亲自教授，只要合格毕业便无须参加科考，入朝为官。因此，称为天子门生。
之所以凌天兆说出来历会让苏木卿等人觉得震惊，是因为不管在历朝历代，著书立说做正史都是朝廷十分重视且容不得有半点马虎的事情。清风书院的教学班子或是从朝廷上退下来的二品大员，或是在学术界有影响力的夫子，哪一个拿出去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
能在这等书院读书，那些学子又能是普通人物？要么背后有庞大的官宦家族势力撑腰，要么至少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方才能参加入学考试。据说，清风书院的入学考试淘汰率高达八成，即便进入书院一旦某次考试不合格，也有被开除之患。
凌天兆态度倨傲，原本苏木卿还想暗中调查他一番，但现在却是不敢再有半分的心思。清风书院的学生保不准哪天就鱼跃龙门，他一个连秀才都没混上的读书人万万得罪不起这般天之骄子。
“楚轩，你下去吧，剩下是老夫的时间。”楚轩目送凌天兆离开，身后徐老爹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神态当中带着得意，对楚轩吩咐道。
徐老爹走路的时候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秦百川跟楚轩这一联手，竟忽悠来五千两银子！最最让他激动不已的是，奉茶丫鬟刚把银票拿到二楼，秦百川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便全部塞到了徐秀的手里！
五千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五千两银子啊！
徐老爹只觉得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大的肉饼狠狠地砸在了他们老徐家！
徐老爹坐在二楼秦百川的卡座上，拍了一把惊堂木，神神在在的哼哼道：“诸位街坊邻居，我徐天德受小秦委托，今天开始便替他开讲《倚天屠龙记》，希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徐老爹准备开讲什么《倚天屠龙记》，楼上楼下的读书人对这个并无兴趣，今天在望江楼看了一场大戏，赶紧去青楼找相好的沟通沟通，顺便吹吹牛逼才是正经！因此，徐老爹刚开了个头，读书人便纷纷站起，如海水退潮，来得快，走得也快。
“喏，该走的总算都总了，看他们还真烦。”徐老爹不屑的撇撇嘴，荷包里有了银子，这腰杆子挺得就直，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在他眼里竟也就是那么回事：“好啦，废话我也不多说，诸位竖起耳朵，且听我‘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
徐老爹的舞台表现力跟秦百川自不是一个档次，可是如老头子自己所说，毕竟说了半辈子书，加上这《倚天屠龙记》勉强算得上是《神雕侠侣》的后传，因此倒是也惹得贩夫走卒连声叫好。
徐老爹说书之际，望江楼二楼最里面的包厢之内，岚姐作为主人居中而坐，左手边是秦百川，已经换回了书生装的楚轩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后。岚姐右手边坐着的却是柳媛媛，一张婴儿肥的小脸洋溢着迷恋的笑容，微微扬起的嘴唇红果果的透露着一抹诱 惑。
“柳小姐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跟先生早就认识。”柳媛媛含情脉脉，岚姐也不甘示弱，脸上带着风情万种的笑容，打断柳媛媛的注视。
“哎，认识的再早也不如岚姐早啊。”柳媛媛似有些惆怅，暗波流转如痴情少妇：“不过，好在小妹这双眼睛倒还是雪亮，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把持不住，跟先生翻云覆雨呢。”
岚姐脸上先是微微一红，就算她出身青楼，可是什么“把持不住”、“翻云覆雨”这等话却不会轻易出口，这柳媛媛明明待字闺中，偏偏说起话来这般口无遮拦。另一方面，柳媛媛这话里话外怎么听都有种挑衅的意思，要知道，秦先生在望江楼待了一个月云岚才发现他的才华，柳媛媛这是指责她有眼无珠？
美眸当中闪过一道傲然不惧的神色，岚姐话里带着一丝试探的意思：“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若是柳小姐对秦先生一见倾心，何不托了媒人跟先生成就好事？以先生的才华，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这江陵两岸少不得留下柳小姐一段佳话。”
“岚姐以为我不想吗？”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苦笑道：“只因当晚的迟疑，使得我早已错过了这段大好的姻缘。哎，看样子岚姐还不知道，秦先生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岚姐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哪里还有一点点云淡风轻的样子？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身，鲜红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岚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秦先生又不是你什么人，为何你会有如此反应？”柳媛媛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意，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我只是觉得太突然……”岚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俏脸酡红的坐下，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盯着秦百川，轻声道：“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姐会有这样的福气？”
岚姐心里下意识的猜测是徐秀，可马上就被自己推翻了。且不说这些日子秦百川不在江陵两岸，就说他们一旦真成亲了，恐怕徐老爹早就迫不及待的说了出去。
“先生这人就喜欢玩神秘……我问过多次，他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字。”柳媛媛声音里满是幽怨，优雅的品了一口香茶。
岚姐先是摇头苦笑，随后长长的松口气，脸上闪过一道异彩。秦先生行事迥然，普通女子肯定不入他的法眼，说不定这是为了摆脱柳媛媛的纠缠，故意撒下的谎呢。
第070章天大国强
柳媛媛敏锐的捕捉到了岚姐的笑意，正想开口打消她最后一丝期冀，却没想到对面秦先生面色阴沉的开口：“岚姐，柳小姐，我今天介绍两位认识，是想以我作为引子，促成两位之间的合作，如果你们再继续这些无聊的话题，那我不如先走。”
这两个女人都是他创业规划不可缺少的一环，偏偏俩人才刚认识话里话外就充斥了一股子针锋相对的味道，这让秦百川多少有些蛋疼。不过他倒是也能理解，同为江陵四大美女，柳媛媛有她的骄傲，岚姐也有自己的底线。
“哎，媛媛好不懂事，先生把我当成最亲近的人，所以才把成亲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了我，我真不该随随便便就泄露给外人啊。”柳媛媛满脸的凄苦，可怜兮兮的说道。
“外人？”岚姐挑眉冷哼：“在秦先生娘子眼里，恐怕柳小姐也是个外人吧？”
“咦？我怎么没想到？”柳媛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道：“岚姐不愧是岚姐，看得还真透彻呢！这么说来，岚姐跟我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姐妹应该齐心协力，一起让秦先生休了发妻才是真格。到时候咱们二女共侍一夫，想来也是一件快事。”
岚姐对柳媛媛的大胆泼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古语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女人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还二女共侍一夫，传出去就不怕这天下人笑话？心里对柳媛媛颇有微词，可是转念想想，似乎这个主意还挺不错？
“柳小姐，你们还有完没完？”自己方才开口非但没有制止住她们的话头，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态势，秦百川忽的站起身子：“既然两位对合作都没有意向，那就当我没说过，告辞。”
“先生！”
“等等！”
见秦百川似乎真的动怒，岚姐和柳媛媛同时开口。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岚姐首先开口：“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云岚的性子？望江楼的事情便由先生全权做主，是成是败，云岚都毫无怨言。”
早在秦百川教她玩了一手雁过拔毛之后，岚姐心里对他本就不多的疑虑更是彻底的烟消云散。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洞察人心、大肆敛财的人物，对她这小小的望江楼还能生出巧取豪夺的心思？
“先生，我跟岚姐一见如故，无非说了几句贴心话，你这是干什么啊？”柳媛媛便好像撒娇的妻子，嘟囔道：“媛媛不是对合作没有意向，只是一心都扑在你身上，日后连人都是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罢了。”
“这还差不多。”两个女人对合作这件事情上口径倒是出奇的一致，本来也就是做做样子的秦百川当然不会真的离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先生，你到底有何计划？”两个女人也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总算是说起了正事。
秦百川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的道：“我想用经营勾栏瓦舍的方式，对望江楼进行改组。”
“你的意思是望江楼不再卖茶，改成戏园子吗？”岚姐紧咬着红唇，喟然一叹。按照秦百川的说法，岂不是把柳媛媛拉到望江楼来？那这望江楼到底还算不算她的地盘？
“岚姐，你先听我说完。茶要卖，戏园子也一定要改。”秦百川知道岚姐可能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详细的解释道：“咱们都知根知底，我也不瞒着你们。论赚钱的手段秦某人自问高人一等，可我手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岚姐这望江楼虽然经营了许久，但是也遇到了瓶颈，必须要进行突破。“
秦百川看着柳媛媛，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柳小姐的忠义勾栏在主城虽然有些名望，但是要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恐怕也不容易吧？”
从古至今国家对黑涩会的打击力度就是极大，尤其是皇权至高无上的大颂，其实给柳媛媛背后那种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留下的生存空间极小，否则她堂堂大姐大绝不会登台卖唱。
“先生心里都如明镜一般，何必说出来取笑媛媛？”柳媛媛白了秦百川一眼，哼道：“我倒是听明白了，你出发展理念，岚姐出地方，由我出人，将咱们三方的优势联合起来吗？”
“聪明，这叫优势资源重组。”跟柳媛媛这等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秦百川当下再无隐瞒，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构想全部拿了出来。
听秦百川嘴里不断的冒出什么客户群体划分、营销需要投其所好，又要教授戏子什么说相声、演小品等等新名词，岚姐习惯了秦百川的这些新花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柳媛媛却一个劲儿的发愣。这秦先生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这些听起来看似天马行空，根本就不着调的构想，又偏偏让人觉得切实可行、不禁拍案叫好呢？
花费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将计划和盘托出，秦百川喝了口茶水，舔着干裂的嘴唇兴冲冲的说道：“原本招收学徒拉广告费是我计划中的第一步，借助望江楼成立望江演艺娱乐公司就是我彻底立足的第二步！只要这两步走好了，下一步我就会进行大规模的扩建，走集团化运营的路线！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大国强！岚姐，望江楼重新开业之际，你就是第一任总经理！”
“集团化运营？总经理？这又是什么东西？”秦先生嘴里的这些词儿实在是费解，柳媛媛和岚姐都泛起了疑惑。
“集团化运营……”秦百川一阵阵头大，还要费力去给她们解释：“打个比方吧，咱们以后一旦涉足其他的行业，便都以‘天大国强’命名，这样外人看来咱们家大业大，就算想找麻烦也要掂量掂量。至于那总经理，就跟岚姐现在的身份差不多，平时负责望江演艺娱乐公司的日常事务，遇到什么难事儿或者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咱们就召开股东大会，商量着解决。”
说到高兴处，秦百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一旦按照计划运作下去，岚姐搞不好就是他亲手打造的第一位女白领啊！
岚姐和柳媛媛却不知道因何发笑，只觉得听得越来越糊涂，股东大会又是个神马东东？柳媛媛似对秦百川的计划极有兴趣，沉吟道：“以先生的才华，这‘天大国强’恐怕也必定蕴含了深意，可媛媛想了许久，却始终窥不破其中的奥妙，恳请先生明示。”
“你说这个啊……”秦百川笑道：“不管做任何生意，就怕没有名气。天大国强可以一分为二，前两个字用作广告语，后面两个字是摆明了咱们希望国家强大，免得有些官府中人找我们麻烦。”
“用作广告语？”柳媛媛对广告语一说没多少了解，岚姐瞳孔猛然缩小，喃喃道：“望江演艺公司开业之际，先生可是要去发传单？那传单上便写着‘品香茗、听小曲是天大的事儿？’”
“不错不错！”秦百川当即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岚姐果然有当总经理的派头，一点就透！”
“哼，这么说我也会啊！大不了我把忠义勾栏改成天大勾栏，到时候就说‘听戏是天大的事’，反正什么都是天大的事！”岚姐受到了秦百川的表扬，柳媛媛有些不爽。先抱怨了两句，随后小嘴一下子睁大：“我明白了！如果真有一天做什么都是‘天大’的事，那咱们这些产业岂不是人人如雷贯耳，银子也会滚滚而来？”
在秦百川的点拨下，终于彻底洞悉了他的意图，两个美女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震惊之色。尤其是那柳媛媛，叹息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如何把戏唱好，却从未想过如何让旁人知道忠义勾栏，更不知道原来赚银子还有这许多方法……今日听先生一番话，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行了，柳小姐，你就别夸我了。喏，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回头我会做一份策划案，分别交到你们手里。”秦百川正色道：“如果你们同意，咱们需要签署合同，天大国强旗下，望江演艺娱乐公司便正式成立。”
岚姐和柳媛媛都没有说话，秦百川又道：“按照初步构想，我负责公司全盘运营，一分银子不出却要拿三成的股份，让徐老爹出三千两银子，给他两成；岚姐提供望江楼作为场地，算两成；柳小姐算是咱们公司人事部和外联部的经理，给公司提供二十个戏子免费的使用权，算两成；剩下一成，楚轩，你拿两千两银子算投资。”
秦百川这简要的股份分配方案当中颇有些偏向了徐老爹，但是毕竟徐老爹出了真金白银，又对秦百川有救命之恩，岚姐和柳媛媛都没有多说。倒是楚轩，经历这次事件后，对自己恩师的盲目崇拜登时又提升了一个高度，连声道谢。
大局计议已定，等徐老爹说完一段《倚天屠龙记》，秦百川将他们召集在一起，给他们解释清楚什么叫做股东与董事会议，又分门别类的划定清楚各个部门的职能以及下属员工的福利制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的一直讨论到第二天凌晨。
第071章丘山，岳！
天色蒙蒙亮之际，经过几大股东的一番商议，最后按照秦百川的意思由楚轩执笔书写了一份类似于现代的商业合同，众人分别按上手印，忠义勾栏与望江楼合作的事情便算是彻底敲定。
“先生，你说以后要在望江楼唱戏，可是想要演艺《说岳全传》吗？”自望江楼回主城的马车之上，柳媛媛跟秦百川面对面而坐，或许因一夜未睡，柳媛媛的目光有些迷离，修长的玉腿搭在秦百川的大腿根，笑吟吟的问道。
“你觉得《说岳全传》会不会给我们赚到银子？”玉腿上传来的火热让秦百川有些心猿意马，不自觉的扬起手握住柳媛媛的脚踝，这手感，真没的说。
“好痒呢。”柳媛媛如触电一般缩回了小腿，婴儿肥的脸上似有些红晕：“《说岳全传》讲的都是岳大元帅的故事，以前刚刚流传出来的时候火了半边天。但是现在时光流转，那些过着纸醉金迷的读书人恐怕早就将岳元帅忘在脑后了吧？”
柳媛媛重重的叹口气，苦笑道：“昨日若不是你那首《满江红》与《精忠报国》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些，恐怕也引不起这样的轰动。”
“柳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对岳大元帅的事情特别上心？”秦百川双手抱头，斜着眼问道。
柳媛媛奇怪的盯着秦百川看了许久，并未回答他的话，反问道：“记得第一次跟先生泛舟，我报出名字的时候先生说从未听过……在后来的接触中，我似乎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难道先生一点都猜不出来？”
秦百川认真的摇头，他来这里还不到俩月，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哎，先生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却有笨的可以。”柳媛媛无奈的摇头，道：“我便提醒一下先生，媛媛的老巢在丘山，手下兄弟们也自称为丘山军……”
“丘山，丘山军……”脑袋虽然浑浑噩噩，但秦百川却还没糊涂，喃喃念道了几句，双眼忽然大亮：“丘山，丘山组合起来岂不正是一个‘岳’字？柳小姐，你是岳大元帅的后人？”
“我姓柳，岳大元帅姓岳，我又岂能是他的后人啊！”柳媛媛这回倒也没瞒着秦百川，深吸口气道：“我师傅柳化生本是岳大元帅帐下的亲兵首领，岳大元帅被覃辉以‘不须有’的罪名杀害之后，我师傅不愿再为国效力，带着自己的亲信来到了江陵。”
“那时候江陵还不像现在这般繁华，朝廷内忧外患，虽给师傅等人定下了‘逃兵’、‘叛军’的罪名，但却也没有发兵剿灭。再后来，奸相覃辉倒台，岳大元帅平反，朝廷对师傅发出了召安令，可是师傅早知朝廷昏庸，宁愿占山为王，也不愿再入行伍。”柳媛媛挑眉看着秦百川，笑道：“别看现在朝廷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翻出老账，媛媛要被拉去杀头的。先生，是不是后悔跟我相识？”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秦百川再次伸手抓住柳媛媛的小脚，隔着靴子挠了几下，哈哈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柳小姐愿意跟我翻云覆雨，就算被五马分尸我也心甘啊。”
“先生，邱老还在外面呢，小心他进来打你哦！”柳媛媛只觉得脚底传来麻酥酥的感觉，一时间浑身就好像没有了半分力气。生怕秦百川还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羞红的小脸上故作愤怒：“先生，人家跟你说正事呢！如果有一天我被杀头了，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活得好好地，干嘛动不动就要杀头？”秦百川松开手，笑道：“朝廷或许是心里对岳大元帅有愧，所以明知道你们这支势力的存在也一直没有动手，其实无论是丘山军也好，还是那个什么黑虎山、豆浆李这些地下势力也好，只要你们不烧杀抢掠，不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没有造反的心思，朝廷倒是乐得相安无事。”
秦百川运用现代国家对黑 社会的态度对丘山军进行了剖析，最后咧嘴道：“怕就怕有些人不安分，打着各式各样的幌子想要单独拉起大旗，独立于大颂之外，那时候等待你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秦百川言简意赅，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将丘山军的处境分析清楚，柳媛媛呆了呆，笑靥如花的道：“先生，媛媛彻底被你迷住了，怎么办？”
柳媛媛目光炯炯，这话说得倒是六分真，四分假。这秦先生说书唱曲，比诗斗词样样精通，经营产业更是独辟蹊径，能人所不能，现在对时政的阐述也是一针见血，这样的男人她柳媛媛又如何能不心动？
“哥是个传说，不要迷恋。”秦百川回了一句老掉牙的网络俗语。
“先生……你……能不能加入我们丘山军，做媛媛的幕僚？”此次望江楼之行柳媛媛算是坚定了拉拢秦百川的心思，柳媛媛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丘山军虽占山为王，但媛媛诚心诚意，必定以国士之礼厚待先生！如果先生能说服我师傅，能获得丘山军上下的爱戴，媛媛就算做你的小妾又能如何？”
“加入黑涩会啊……抱歉，柳小姐，我目前还没这个打算。”秦百川想都不想，果断拒绝。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秦百川只想潇洒的在这个世界活一回，找乐子，赚银子，泡妹子才是人生主流，黑涩会神马的他还真是兴趣缺缺。
“这么说……先生是不打算迎娶媛媛了吗？”浓浓失望全部写在了脸上，柳媛媛扭过头去：“果然，先生果然是说些好听的骗我开心，其实媛媛在你心里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
“咦？我记得上次在忠义勾栏，你明明说只要能力和名声在你之上，便算是征服你？然后你会考虑嫁入秦府？”秦百川嗤笑道：“我可是记得清楚啊，我一旦加入丘山军，就永远都是你的手下，那还拿什么征服你？”
“先生，你……”柳媛媛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分明是在狡辩。
“行了，到主城了。”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进了主城，秦百川让邱老把车停下，轻佻的用食指抬起柳媛媛的下巴，认真的道：“虽然我不能加入丘山军，但是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完，秦百川嚣张的捏了捏柳媛媛肥嘟嘟的脸蛋，跳下马车大笑而去。
邱老看到秦百川的动作轻薄，一张老脸又恼又怒，鹰钩鼻都差点气直了。柳媛媛在丘山军那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丫的，竟被这臭说书的给调戏了！心里愤怒归心里愤怒，扭头见小姐看着秦百川的背影连眼睛都不愿眨动，老头子戳了戳牙花子，看来这次小姐是玩真的哟！
不说柳媛媛如何恋恋不舍，却说秦百川跟她分别之后，在驿站雇佣了一辆马车，朝着万花小筑疾驰而去。算算时间，跟瞿溪成亲已经十多天了，可先是闹别扭后是在锦绣山庄忙乎，竟然没有一晚是睡在家中。
刚走到瞿府门口，朱红色的大门吱呀呀的开启，胡阿姨从里面露出了脑袋。看到秦百川后， 胡阿姨先是愣了愣，随后兴冲冲的道：“秦相公，今天怎么有空回来？是不是已经成功通过了洛管事的考核，提前放了你？”
胡阿姨只当秦百川在锦绣山庄接受培训，根本就没往其他的地方想。秦百川咧嘴笑笑，不好意思欺骗胡阿姨，避重就轻的道：“胡阿姨，瞿溪呢？到山庄去了吧？”
“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呢。”胡阿姨指了指阁楼的大门：“快点进去跟小姐说说话，你们这小两口啊……人家刚成亲甜甜腻腻的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你们倒好，根本都见不到几面。”
胡阿姨虽然有些絮絮叨叨，但秦百川也不觉得烦，这恰恰说明了胡阿姨是真心替他们着想，也没把自己这个赘婿当成外人。心里泛着一丝暖意，迈步来到阁楼门口伸手用力推门，却没想到扑了个空，阁楼的大门自行打开，他右手如钩，只差几寸便要触碰到两座高耸的山峦。
“你干什么！”阁楼里传来带着杀气的质问，一股冰冷的气息蔓延而出。
秦百川抬头，正准备出门的瞿溪已穿戴整齐，如墨一般的秀发盘在脑后，梳理一丝不乱的青丝上插着一支缀着珍珠的发簪，冷若冰霜的小脸上带着无尽的恼怒，杏眼倒立，柳眉竖起，显然是恼怒到了极点。
“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秦百川讪讪一笑，收回魔爪的同时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刚才推门的时候就该多用一分力气！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瞿溪的胸口，秦百川暗中吞了口口水，超级完美的34D，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摸个痛快。
“哼！”瞿溪也知道他并非有意，冷哼一声也没继续追究，哼道：“洛管事跟我汇报，说你前天便离开了山庄，这两天你都去了哪里？”
瞿溪盯着秦百川道：“可是又去找你的小相好？”
“这次没有，绝对没有！”秦百川顿时挺起了胸膛：“好歹我也是锦绣山庄营销部的部长，必须要为其他人作出表率！这两天我出去拉业务，已经谈下了一个大客户！”
“拉业务？”瞿溪对这类新名词也不陌生，撇了撇嘴只当是秦百川找的借口。
“你那什么表情？于私你是我宝贝大老婆，于公你是我顶头上司，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啊！”反正楚轩已经答应要从锦绣山庄订花，秦百川这次底气十足。
秦百川信誓旦旦，瞿溪也犯了迷糊，难道真的是自己误解了他？
“你说的话，谁又能信得？”见秦百川似笑非笑，目光始终不离自己的胸口，瞿溪没来由的一阵恼怒，哼道：“谎言早晚有被揭穿的时候！你若真的谈成了客户，我会根据订购数量重重赏你，若是你敢骗我……哼哼！”
瞿溪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杀意。
第072章鸡精
看着瞿溪上了车跟胡伯伯一起离开了万花小筑，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摇头。在外面，什么岚姐，柳媛媛，徐秀，哦，还有那个王天月围着自己转，都能把他捧到天上，可是回到家里自己这张热脸却总是贴到人家屁股上，好像被人从天堂直接踩到了地狱。
这一上一下，一天一地的感觉让秦百川有时候都适应不了自己的角色，可最最让秦百川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是，他这人好像天生犯贱，如果不把瞿溪逗生气跟他拌几句嘴，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回到自己的房间补了个觉，醒来的时候洗了把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衣柜里瞿溪早就为他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华贵长衫，秦百川选择了一件白色金边的穿好，沾点水梳了个大颂流行的发型，风骚的走了出来。
胡阿姨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去跟老姐妹逛街，可能要晚一点回来，并给秦百川做好了一盘子点心和小菜，用来充饥。随手拿过两块桂花糕扔在嘴里，秦百川锁好大门，在驿站雇一辆马车，赶往锦绣山庄。
用现代的时间计算，秦百川到达营销部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营销部大门口，跟自己同一批进入的几个书生以及锦绣山庄内部抽调的若干女工，正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啊，秦部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那位泄露孟晓菱是望门寡这一消息给秦百川的黄小姐倒是眼尖，看到秦百川后脸上的笑容便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你不在的这两天，营销部死气沉沉的，太没意思啦！快快，秦部长，给我们说几个段子，让我们开心开心！”
“秦大哥，你总算回来了！”与黄小姐的没心没肺相比，陈鹤鸣等人却一拥而上，将秦百川围在中间，一个个面色沉重：“这回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秦百川心里有数，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擅自离开山庄，洛管事知道后大发雷霆，这两天弄得营销部人人自危，连大气都不敢喘！”陈鹤鸣语速飞快：“截止到昨晚，洛管事做完了培训，今早就进行了考核！考完之后，洛管事已经放出话来，这次考试不论职务高低，只要通不过考核，就要滚出锦绣山庄！”
秦百川摸了摸鼻子，这些天洛鸢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记住，别说他缺席考试了，就算在这里也根本就过不了。
见秦百川不说话，陈鹤鸣只当他被吓到了，咧嘴道：“秦大哥，要我看你还是先去找洛管事认个错，莫要把事情闹大啊！到时候你要是离开了，咱们兄弟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我走了，营销部的部长就从你们当中重新选，这不正是上位的机会？”秦百川笑呵呵的说道。
“秦大哥，你这是什么话！”陈鹤鸣以及其余几个书生脸色顿时一变，恼怒的哼道：“之前不认识秦大哥，我的确是做了一些错事，可现在是自家兄弟，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这不是让我难堪？”
“得，开一句玩笑，用得着这样？别气别气，今晚若是没事，找个地方请你们喝酒。”秦百川也就是随便试探，见好就收。
“这还差不多。”陈鹤鸣嘟嘟囔囔的哼道。
“哎呀，你们几个大男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本小姐越来越漂亮，你们想着法的要讨本小姐欢心啊？”一群大男人低头聊个没完，等得不耐烦的黄小姐娇声娇气的说道。
“孟副部长，黄小姐，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秦百川这一回来，那些读书人便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跟在他的身后，笑吟吟的看着黄小姐。
“秦部长这两天没在，可能都不知道山庄的规矩。”孟晓菱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也是无奈，对秦百川解释道：“前段时间集中培训，我们的饭菜是由家丁送来，现在培训结束，我们便要去厨院去吃。正好你也回来了，一起去吧。”
“也好。”秦百川摸了摸肚皮，在孟晓菱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厨院走去。
锦绣山庄的厨院并不单单是一块空地，而是一座装修的清秀典雅的四层小楼。小楼的正对面便是一处花田，伴随着阵阵清风，喷薄的花香以及浓郁的饭香让人止不住流下了口水。
“怎么样，咱们锦绣山庄的厨院不比外面的那些酒楼差吧？”黄小姐跟秦百川关系好，听秦百川肚子咕咕叫，黄小姐挺起了胸口：“告诉你哦，别看我们庄主总是高高在上，但是对我们可好啦！她亲口说啦，就算每年少赚一万两银子，也要让我们吃好吃饱呢！”
秦百川挑了挑眉头，自己那个宝贝大老婆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倒也不是只会剥削下属的无良老板。见黄小姐提起瞿溪眼眸中便带着激动，秦百川笑道：“你好像很尊重庄主？”
“废话，锦绣山庄谁不尊重庄主啊！要不是庄主，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吃喝都没有啦，谁还有心思在这跟你打情骂俏啊！”黄小姐彪呼呼的白了秦百川一眼，坚定的哼道：“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值得我们尊重？”
“值得。”秦百川耸肩，说起知恩图报，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现代的白眼狼强太多了。
“秦部长，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见过庄主两次了，难道你不觉得她一举一动，都让人信服吗？”说起堂堂的庄主，孟晓菱也来了兴趣，目光炯炯的问道。
“让人信服……咳咳……信服倒是没觉得，可她总冷着一张脸，跟谁说话都不客气，有时候真挺生气。”秦百川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且！秦大哥，这都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是营销部部长，可人家是庄主啊！凭什么要对你客气？”黄小姐显然是庄主的脑残粉，哼哼道。
“琳琳话粗理不粗。”孟晓菱竟附和了黄小姐，认真地道：“毕竟是一庄之主，若是没有一点气势，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咱们山庄？”
秦百川挠了挠头，看来瞿溪在山庄员工心中的地位极高，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不管使用了什么手段，瞿溪能做到这一地步，都足以自傲了。
跟着孟晓菱上到三楼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一个扎着围裙的家丁急匆匆跑了过来，殷勤的笑道：“这位就是秦部长吧？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秦部长，您打算吃点什么？”
“公共食堂还可以点菜？”秦百川有些发愣。
“那当然！庄主对我们好着呢！”黄小姐显然还是在为秦百川质疑庄主感到不满，嘟囔道。
“那行，切半斤牛肉，一只烧鸭，再来点青菜，哦，对了，现在天气转凉，再熬一锅冬瓜汤，给两位美女补补身子。”秦百川随意点了几个菜，却忽然发现这张桌子上只有他们三个人：“鹤鸣他们怎么还没上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又是黄小姐抢先回答：“咱们庄主做事可有分寸了，那一楼是供给普通家丁、花匠吃饭的地方，一荤三素；在山庄做满三年就能上二楼啦，两荤两素。陈鹤鸣虽是新晋，但毕竟是读书人，因此可以直接二楼用餐。”
“至于这三楼嘛，必须是山庄管事的才能上来，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组长，但在锦绣山庄五年啦，自然有这个权利！”黄小姐得意的说道。
“将身份分成等级并不是庄主看不起人，只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只要对山庄忠诚，她就会给我们相应的待遇。”孟晓菱在一旁解释道。
秦百川连连点头，现代营销理念当中最王道的就是团队培养与企业内部文化，那瞿溪虽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但是却在实际操作中掌握了其中的真谛。
“算啦算啦，庄主的好处多了去，跟你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不多时饭菜已经上来，黄小姐可不懂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饭一边催促道：“秦大哥，快点，说几个段子给我听听，也好排遣一下我的寂寞啊！”
“吃饭的时候不说。”秦百川夹了一片牛肉，细嚼慢咽。
“为啥？”
“怕你忍不住喷我一身。”
“少看不起人了！”黄小姐不依不饶，斜着眼道：“我看你也就是那三板斧，肚子里没故事了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得使用美人计。”秦百川调笑道。
“哎呀，秦大哥，你不是已经成亲了嘛？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啊！”黄小姐笑呵呵说道：“孟姐姐还在这呢，要说使用美人计那也轮不到我啊！你只要能把我逗笑，我就把孟姐姐送给你哦！”
“秦部长，你还是给她说几个段子吧，不然这饭没法吃了。”被黄小姐当面调笑，孟晓菱又气又怒，可也不好真个发火。
“这样啊……那你听好。”秦百川也被缠得有点烦，随便说了一个应付：“有一天母鸡在路上看到了公鸡，公鸡手里提个袋子，两眼发青，双腿发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母鸡心疼啊，就问，你怎么啦？你猜公鸡怎么说？”
“怎么说？”不仅是黄小姐，孟晓菱也来了兴趣。
“公鸡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郁闷的告诉母鸡，哎，最近太TM缺钱了，去卖点鸡精。”
第073章哎呀，是早产啦
秦百川住口不言，黄小姐和孟晓菱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黄小姐先开口：“完了？”
“完了。”秦百川奇怪的看着她们：“你们不觉得很好笑？”
“好笑个屁啊！姐姐衣服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啊！”黄小姐气呼呼的道：“什么鸡精，我还鸭精，猴子精呢！无聊！”
“哦哦哦，忘了，忘了……”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拍脑袋，娘的，搞失误了。鸡精这东西在现代随处可见，可是大颂可没这玩意。
“我的错我的错，补偿你一个。”秦百川摇头，笑道：“还是公鸡和母鸡的故事。说，公鸡外出一个月，回来后隔壁的鸭子告诉它，这段时间鸽子没事总往鸡窝跑，跟母鸡不清不楚。”
“哈？”孟晓菱脸色微红，低头喝汤作为掩饰，黄小姐却睁大了眼睛。
“因为没有事实依据，公鸡也不好对母鸡发火，又过了几天，母鸡竟然下了一颗鸽子蛋！公鸡怒气冲天，母鸡慌忙搂着它：‘哎呀，这次是早产啦！’”秦百川阴阳怪气将母鸡的声音学的惟妙惟肖。
“噗！”
这个故事通俗易懂，黄小姐笑的前仰后合，倒是那孟晓菱，本来借喝汤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是听到这结局，只觉得好像被人点中了笑穴，腹内翻滚，竟一个没忍住，满嘴的冬瓜汤直接喷了出去。
秦百川躲闪不急，星星点点的汤水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胸口，孟晓菱这才慌了神，对秦百川连声道歉，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急急忙忙从身上摸出手帕，帮秦百川擦拭污渍。
他们在这忙忙乎乎，这时候楼梯口脚步声响，一位青丝盘起，身穿缀花长裙，后背白色披风的女子便如众星捧月一般走了上来。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如罩着一层寒霜，虽给人一种不近人情之态，却也透露出一抹高高在上的威严。
“庄主！”三楼吃饭的人几乎同时放下碗筷，发自心底的敬畏。
“快看快看，庄主来了，庄主来了！”黄小姐擦干早就笑出了眼泪，满脸激动的提醒孟晓菱和秦百川。
在瞿溪身后，左手边是她的贴身跟班赵亚男，右手边便是洛鸢洛大管事，再后面还有一些山庄的高层，这些人或是潇洒倜傥，或是光彩动人，如果放在外头，恐怕每一个都是耀眼的明星。可是，在瞿溪面前，就算明月也会黯然失色，更何况这微不足道的星光。
孟晓菱、黄小姐都已经站起，秦百川不愿成为另类，也站起身形，目光却是透过窗户看着窗外。
瞿溪清冷的目光微微扫动，下意识的便咬紧了银牙。
上楼的时候她听到了黄琳琳肆无忌惮的笑声，也亲眼目睹了孟晓菱为秦百川擦衣服那亲亲热热的场面，她只觉得胸膛憋着一股火，很想冲过去让秦百川给她一个解释！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的那个混蛋相公竟把脸扭向窗外，连个歉意的目光都不会传递！哼，这人实在、实在是混蛋，在外面有小相好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把魔爪伸到锦绣山庄！
心里把秦百川骂了个狗血淋头，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跟在万花小筑一般，和秦百川大声争吵，瞿溪以极大的毅力压制着性子，缓步上楼。倒是那洛鸢洛大管事停下脚步，盯着秦百川看了一会，微咬了咬银牙。
瞿溪等人上了四楼后，弥漫在三楼那股压抑的气息顷刻溃散，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低低议论，话题全部围绕这位大庄主进行。
四楼正对门那间装修的古色古香最为尊贵的包厢之内，瞿溪脸色难看的居中而坐，待点完菜后，右手边的洛鸢洛大管事似乎犹豫了许久，低低的开口：“庄主，营销部今早进行了第一次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
“嗯。”瞿溪声音淡漠，好像洛鸢说的事情跟她毫不相干。
“我认真的审阅过试卷，营销部所有人都极为认真，本次考核全部合格。”洛鸢看了看瞿溪的脸色，又坚决的道：“除了营销部的部长，秦、百、川！”
见洛鸢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了秦百川的名字，瞿溪当即便是皱眉。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百川虽然把她气得半死，但是潜意识里这混蛋只能由自己去指责，别人说他不好的时候，瞿溪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瞿溪声音冷漠：“营销部对锦绣山庄的重要性还要我说多少次？洛鸢，你是山庄的管事，做事不应有失公允，更不应刻意针对某一个人，知道吗？”
“庄主，洛鸢从小便跟着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洛鸢表情震惊，开什么玩笑啊，这都多久了，这都多久了，庄主这都多久没有用这种指责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洛鸢只觉得满心委屈，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瞿溪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淡然的低头吃饭，不再说话。洛鸢把心一横，继续道：“秦百川先是不告而别消失了两天，又缺席了本次考核，毕竟是一部之长，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注意着他？如果这么公然违背庄规却不加以惩罚，山庄威严何在？”
“你说的也有道理。”瞿溪根本不为所动：“可是，按照营销部的性质来说，所有成员应该外出了解市场、拉取客户，多出去走走却也不是什么错。基础培训固然重要，但营销注重的是实战，如果不能为山庄带来利益，就算考核内容得了满分也是无用。”
“可……”
“不用说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瞿溪毫不客气的打断洛鸢的话：“第一，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充分挖掘秦部长的潜在能力；第二，做事也不要死板，要懂得变通，尤其是对秦百川；第三……嗯，有错误也的确要惩罚，这笔账先给他记着，如果秦百川这个月拉不到客户或是没有好点子，扣除他的薪俸也就是了。”
瞿溪一脸的坚毅根本不容别人反驳，洛鸢目光闪烁，只觉得脑袋里便如同一团浆糊。庄主做事从来有依有据，铁面无私，对自己又是无条件的信任，可为何一说到秦百川，她却是这副不近人情的态度？难道十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他一个臭男人？
转念再想想，洛鸢心里徒然升起一团怒意，是了，是了，庄主是太过于重视营销部所以才不辨忠奸，被那能说会道的秦百川钻了空子！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推断正确，洛鸢暗中冷笑，秦百川啊秦百川，庄主一时不察上了你的当，可是有我洛鸢在这，你的阴谋必定会被戳穿！
……
中午吃过饭，秦百川在山庄别院又睡了一个午觉，一直到下午大概两点钟左右，营销部的人被传唤到了一起。
洛鸢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紧身长袍，两条充满弹性的玉腿站得笔挺，胸前高耸的两座山峦随着她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波涛汹涌。一众闷骚的读书人只觉得浑身燥热，可是洛大管事面色阴沉如水，却没人敢朝她的胸口多看一眼，生怕触了霉头。
当然，秦百川却不再此列。
自进来之后，他的眼神就很不纯洁的盯着洛鸢，心里还一个劲儿的琢磨，啧啧，单论身材的话，恐怕也只有柳媛媛能跟这洛大管事拼上一拼，这么大，这么圆，这么挺，也不知道这妞是怎么发育的。
就这种货色也能担任锦绣山庄的堂主？若是被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洛鸢被秦百川看得心头火起，心里也越发坚定必须要跟他势不两立。
“上午考核的结果已经出来，我得恭喜你们的是，全部合格！”洛鸢声音冰冷，命人将试卷分发下去，见众人脸上俱都欢欢喜喜，又泼了一盆冷水：“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从下午开始便要求你们想方设法为山庄谋利，谁若拖了大家的后腿，或是达不到既定目标，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众人噤若寒蝉，唯有秦百川脸上带笑，似乎根本没把洛鸢的话停在耳朵里。洛大管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死死地盯着秦百川：“秦部长，你是不是需要当众给我一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早知道洛鸢会发难，秦百川也不觉意外。
“公然违犯庄规消失了两天，营销部考核又交了白卷，你便是这样领导营销部？”这个时候还在这装糊涂，洛鸢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丰满的胸口剧烈起伏：“秦部长，请你正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庄主对你寄予厚望，我也要把你赶出锦绣山庄！”
“哦，你说这个啊。”秦百川撒谎都不打草稿，笑道：“这两天我是奉了庄主的密令出去考察市场，难道庄主没有告诉你？”
“少在这拿庄主压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庄主从未说过这事，这人摆明了就是在说谎。
“洛大管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庄主。”仗着和瞿溪有那么一层关系，秦百川有恃无恐：“庄主亲口说了，理论学习虽然重要，但是营销嘛……只看结果。”
秦百川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歪打正着，倒是和瞿溪在饭桌上教训洛鸢的话大同小异，一时间洛鸢倒有些犹豫，难道这家伙真的奉了庄主的密令？
第074章真刀实枪的干一场
“洛管事，我觉得秦部长说得没错，纸上谈兵只需花费一些功夫便能学会，真正能体现我们营销部价值的，应该是拉来客户，为山庄创造了多少利润！”这些天跟秦百川也学了不少新名词，此时陈鹤鸣倒是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秦部长虽平时行为有些懒散，但想想募工那天他在最后一轮的表现，实在是打破常规，既出乎我等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如果洛管事将秦部长赶出山庄，我营销部等于是自断一臂！”
“洛管事，秦部长是受了庄主的密令，这次不如就放他一马，日后若是他再敢这样，赶出山庄也不迟。”一众书生纷纷为秦百川求情，孟晓菱权衡再三，低低的对洛鸢说道。
“即便秦部长有庄主的密令，但是离开之前也必须要获得我这个管事的应允，否则山庄谁想走便走，哪里还有规矩？”心里虽然恨不得秦百川马上离开，但前有庄主亲自为他开脱，现在又有众人为他说情，洛鸢也不敢冒然把事情做绝。
略微衡量了一番，嘴角露出一股阴谋的味道：“秦部长消失两天这件事姑且不论，但是缺席的营销部的考核却是不该。我看不如这样，既秦部长说营销应该只看结果，那不妨咱们拉出去，真刀实枪的练练如何？”
“真刀实枪的练练？这个我喜欢。”脸上扬起一个不纯洁的笑容，秦百川声音有些嘶哑。
“跟我走！”洛大管事显然是读懂了那笑容背后的内涵，刚压制下去的怒火“腾”的一下涌上心头。
当下，洛鸢吩咐人备好马车，两人依次上车，在营销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锦绣山庄。
车厢之内，洛鸢盘膝而坐目不斜视，秦百川则是懒洋洋的靠着车厢，哼哼着节奏轻快的小曲。洛鸢有心不去理他，可是车厢就这么大，那小曲又朗朗上口，便好像魔音一般传进了她的耳朵：“出门在外，老婆有交代，少喝酒来多吃菜，酒能喝就喝，不能喝就赖，赖不了就找人代……”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唱了！”被那古怪的歌声弄得心烦意乱，洛鸢忍不住打断他。从手下人的口中也知道秦百川已经成亲的消息，洛鸢哼道：“听你这曲子内容，你可是很听你家娘子的话？你怕她？”
“娘子的话谁敢不听？不过怕也谈不上，说爱更合适。”秦百川这话倒是掏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似乎也是发自内心的爱上了瞿溪。
“动不动便将‘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亏你还是读书人！”洛鸢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咬牙道：“我现在倒是很佩服你家娘子，能把你成这样，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
“我家娘子本事可大了去咯！”秦百川挑眉看了看洛鸢，笑道：“不瞒你，我家娘子你也认识。”
“我认识？”洛鸢皱眉，疑惑的看着秦百川。
“是啊！”秦百川打了一个哈欠，半真半假的道：“中午的时候你们应该在一起吃饭了，先上楼的那位。”
洛鸢先是怔了怔，随后猛然醒悟过来，中午跟自己一起吃饭且先上楼的可不正是庄主？
“中午……秦百川，开玩笑注意一下分寸，给自己祖上积点德！”洛鸢好像被人割断了尾巴的野猫，饱满的胸膛快速起伏，双眼血红，呼吸急促，竟摆出了一副想要跟秦百川拼命的架势：“秦百川，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怎么想我，说我，甚至骂我都可以，但是我决不允许你侮辱庄主半句！否则，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跟你斗个鱼死网破！”
“我说真的……”秦百川咧咧嘴，自己那大老婆在这妞心里的地位看来也不低啊。
“你还敢说！”瞿溪便是洛鸢的逆鳞，见秦百川竟没有悔改之意，洛鸢气势汹汹，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意：“信不信我现在撕烂你的嘴？”
“别，别，哥就靠这张嘴吃饭呢。”老婆身边能有这样忠心护主的大管事，秦百川心里高兴，倒是有些欣赏她这副火辣辣的性子，撇嘴道：“行了行了，不说就不说，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下次再有人问我娘子是谁，我就说是洛鸢洛大管事，这总可以了吧？”
“你做梦！”这家伙简直是道德败坏、无良透顶，竟然存了败坏庄主和自己名声的心思，实在是该打：“秦百川，你给我记住，别说洛鸢是锦绣山庄的堂堂大管事，就算我落难行乞，也不会对你这种有辱斯文之徒存半分兴趣！”
洛鸢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秦百川呵呵一笑并未答话，洛鸢怒气不消：“你家娘子应该是瞎了眼，不然也不会被你哄骗到手！”
“这倒是句实话。”秦百川深以为他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洛管事，你带我出来总该不会是说这些废话的吧？到底要真刀实枪的干什么，说吧。”
这混蛋说“真刀实枪”的时候眼里总闪烁着一丝让人面红耳赤的猥琐，洛鸢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想痛骂他几句可又没有合适的把柄，只要咬牙道：“是你轻薄庄主在先，我据理力争在后，说些废话的也是你！”
指责了秦百川一句，洛鸢别过头去，哼道：“前面拐角处有一座青楼，名为醉花阴。”
“醉花阴？这名字不错。”秦百川连连点头，显然是从这么有诗意的名字中品出了一点别样的苗头。
洛鸢没理他，继续道：“醉花阴是山庄的老客户，前些天下了订单，要五百两银子的花卉。我们拖了许久，迟迟还未送货。”
“瞿溪……哦，庄主不是说山庄菊花滞销吗？有人要为什么不赶紧送？”秦百川先是反问了一句，随后便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难道醉花阴口碑不好，或是赖账，或是拖延花款？”
“算你有点本事！”洛鸢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处处不着调但绝不糊涂：“说起来，自从去年开始，醉花阴便一直都没有给我们结账。到今天为止，连本带利欠了我们两千三百五十二两银子。”
洛鸢从身上摸出厚厚的一叠单据，交到秦百川的手里：“不是想真刀实枪的干一场？现在机会来了。别说我故意为难你，只要你能收回一千两银子，你缺席考核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如果你真有本事，将欠款全部追回，我收一个整数，剩下的三百多两就算是你的奖励。”
“去要账啊……”秦百川多少有些头大，想办法忽悠银子这他倒是有几分把握，可要账这种事却不在行。
“怎么，秦部长觉得自己不行？”秦百川一脸苦相，洛鸢觉得终于出了口气。
“行，男人怎么可能不行？”说到“行不行”这个问题，秦百川立马来了精神：“洛管事，要不要你亲自试试我行还是不行？”
“试也是去醉花阴尝试，跟我有什么关系？”洛鸢听不出秦百川话里的深意，催促着把他赶下马车：“去吧，我等你凯旋而归，回去给你摆酒。”
秦百川自不会相信洛鸢做出的承诺，在醉花阴外徘徊了一会，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青楼刚刚开门，一群龟奴在忙里忙外的打扫卫生，见秦百川衣衫华贵，一个龟奴放下手里的活儿，笑呵呵的跑了过来：“爷，您来啦！嘿嘿，咱们醉花阴这才刚刚开门，姑娘们还没睡醒呐！”
“我不是来找姑娘的。”秦百川摇摇头。
“不是找姑娘的？难道爷喜欢断袖龙阳？”龟奴一脸的为难：“不瞒爷，前几年咱这里倒是有提供这项服务，可是由于经营不善，现在早就断了……不然爷去别的地方看看？”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哥没你说的那种爱好。”无计可施的秦百川白了龟奴一眼，决定还是开门见山：“别在这废话了，我是锦绣山庄营销部部长，过来找你们老板。”
“锦绣山庄的啊……”秦百川说出来历非但没有震慑到龟奴，后者反而站直了身子，面色不善的打量了他一番，不屑的撇嘴道：“我说，你们锦绣山庄到底烦不烦啊！不就是欠了点银子吗？用得着三天两头让人来催？我们老板很忙，没空见你！”
“哈！”秦百川当场便笑出了声音，MD，从古至今欠钱的似乎都是大爷啊！
“笑什么笑？爷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快走快走，没工夫搭理你们！”龟奴显然极不耐烦，一把推在了秦百川的肩上。
那龟奴动作粗鲁，秦百川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个趔趄，一下便撞在了桌角。秦百川双目圆睁，当即怒从心头起。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跟什么苏木卿等人发生了一些冲突，但却还没人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他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又岂能甘愿被一个龟奴推搡？
趁着龟奴转身，秦百川心里涌出一团杀意，一改脸上温和之色大步上前抓住龟奴的头发，右臂抡圆，只听“啪”的一声，鲜红的五个手指印印在龟奴的脸上，打得他口鼻窜血。
“你……你敢打人？”龟奴瞬间便被打蒙了，以前来讨债的那些人都是连说好话带赔笑，塞银子给他去通知老板，可这犊子倒好，一个铜板都没给竟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敢推老子，你TM算个什么东西！”龟奴眼里带着不忿，秦百川越看越气，啪啪啪又抽了十几个大嘴巴，直抽得手掌发麻这才住手。
第075章连本带利
“啊！打人了，打人了！”那龟奴被打得头冒金星，青楼的其他龟奴大声叫唤，一时间，十几个龟奴从各处角落汹涌而出，有人还飞快的关上了房门，显然有关门打狗的意思。
“干什么！”反正已经动手，秦百川也不管那套，一伸手搂住被打龟奴的脖子：“谁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勒死他！”
“臭小子，你知道醉花阴是什么地方？这里还轮得到你撒野？”龟奴自不忍心看着同伴被人勒死，虽团团围住秦百川却没人先动手。只听一人怒道：“现在放开小六子，说不定你还能走出这个大门！”
“滚开，你没跟老子说话的资格！”秦百川便如出笼猛虎，手臂加了几分力气，小六子顿时脸色铁青，双眼泛白：“叫你们管事的给我出来！”
楼上一处房间之内，听到楼下的喧嚣，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美妇眉宇间带着不快，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小姐在这里也敢大呼小叫！”
“是！”门口的丫鬟得到命令急匆匆跑了出去，不多时去而复返：“许老板，楼下来了一个穿着华贵的读书人，以小六子性命作为要挟，说是要见你。”
“见我？”许老板眯缝了一下眼睛。
“许姐，过去看看吧。”房间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材丰腴的女子，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些许的愁容，又对身后一位精壮男子吩咐道：“保不准这是有人故意过来闹事，大力，你不要露面暗中保护许姐。”
“是，小姐！”被叫做大力的汉子当即抱拳，跟在许姐身后。
楼下，秦百川心里发了狠，死死勒住小六子的脖颈，冷声道：“我数三个数，如果醉花阴的老板不出来，这家伙，死！三——”
“哟，这是谁家的公子，竟敢在我这醉花阴闹事，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那位许姐脸上带着怒意，在二楼楼梯口凭栏而立，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青楼这种地方闹事的从来都不少，许姐原本也不会这么生硬，可偏偏小姐今天在这，如果处理不好反倒是弱了醉花阴的名头。
“你是这里的老鸨？”秦百川抬头，见许姐风姿绰约，浓妆艳抹，倒是确定了她的身份。
“正是。”许姐冷笑一声，目光丝毫不惧的盯着秦百川：“贱妾醉花阴许琼，只是不知道我手下的龟奴因为什么得罪了公子，值得你不顾读书人的身份下如此的狠手？怎么，莫不是当我醉花阴无人，随便你拿捏？”
“许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正主已经出来，可秦百川出于自身安危考虑，并未放松手臂，挑眉冷笑道：“我来醉花阴寻欢，这龟奴不开眼先辱骂于我也就算了，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推搡于我。我不过是替你管教这不开心的看门狗而已，又有什么错？”
“当真？”许琼皱眉。
“你撒谎！”秦百川出口便伤人，其余龟奴几乎跳着脚禀告道：“许姐，他不是客人，而是锦绣山庄派来讨债的！”
“这样啊……”许琼面色一寒，眼里流露出一股怒意，哼道：“公子，现在你又怎么说？”
“我还需要说什么？讨债之人就不能问柳寻花？”秦百川嗤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如果许老板非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我可以做主，你们欠山庄的银子我也不要，不过……”
嘴角露出阴狠的神色：“不过许姐最好也多加派一些人手，入秋了，这天干物燥，若是一把大火燃了这醉花阴岂不是可惜？”
“敢威胁许姐，你找死！”秦百川话里有话，一旁早就惹恼了众龟奴。秦百川面色不变，许琼眼里杀机爆闪，可弄不清楚秦百川的来历，也不敢私自下令。
他们在这里对峙，隐身在后的那位叫做大力的汉子听到秦百川的声音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悄悄的退回房中，压低声音道：“小姐，楼下闹事之人是……”
“是谁？”大力欲言又止，那位小姐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是什么大有来头之人？
“是秦先生！”大力咬了咬牙，沉声道。
“秦先生？他怎么会来这里？”那位小姐婴儿肥的小脸上闪过一道震惊：“难不成他知道醉花阴是我的产业？”
“应该不是！”大力回道：“听意思，秦先生是受人之托，替锦绣山庄过来讨债。”
“哦，对，对，他昨日跟我说过，已经加入锦绣山庄，当了什么营销部的部长。”那小姐的脸色瞬间松弛下来，笑道：“知不知道醉花阴欠人家多少银子啊？”
“回小姐，大概两千三百多两。”小姐身后一位鹰钩鼻的老者轻声说道。
“两千多两，还真不是个小数目。”婴儿肥苦恼的摇摇头，叹气道：“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力，你去告诉许琼，让她将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秦先生。另外，秦先生刚当上营销部的部长，咱们总要多支持一些……嗯，再拿出一些银两订购花卉，总计凑五千两，先给银子后交货。”
“小姐……”鹰钩鼻老者面带苦涩，那位叫做大力的汉子也是蛋疼的直咧嘴：“小姐，这马上就要过冬了，兄弟们的干粮、棉衣都还没有着落，冒冒失失的拿出五千两银子，恐怕……恐怕……”
“怕什么？”婴儿肥眉宇间带着不快，哼道：“望江楼的事情我没跟你们说过？我没告诉你那一曲《精忠报国》就有人白白打赏了五千两？以秦百川的敛财能力，跟他合作还能亏了银子不成？这些许的银子我去交好秦先生，实在走投无路，我便去求他加倍给我，他还能不答应？按照我吩咐的去做，立刻，马上！”
“是！”别看小姐平时笑呵呵的不发怒，但是真动起怒来这些七尺高的汉子也是觉得脊背发寒。不敢在房间耽误，这汉子叫过守门的丫鬟，低低吩咐了几句。
楼下的气氛已经紧张地让人窒息，小六子已经翻了白眼死生不知，许琼耐着性子咬牙道：“公子，不管是你客人也好，前来讨债的也罢，今日我便只告诉你一句，银子你是拿不走了。现在放开我的人，我给你一条活路，否则……小六子一条命换公子一条命，值了！”
“那就尽管过来试试。”秦百川一把将小六子甩在地上，顺手拎起了一条板凳，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其实他心里在暗暗后悔，这个时代不怎么太平，以后出来进去的应该弄把匕首，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好有个依仗。
许琼扬起玉手，正准备下令抓住秦百川，可房间里跑出一个丫鬟及时进行了制止，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没有老板的命令，那些龟奴也不敢轻举妄动，抬头看了看许姐，却发现后者脸色阴晴不定，甚至还带着一丝狐疑。
“小姐，小姐真的这么说？”许琼咬了咬银牙，轻声道。
“千真万确，我在一旁听得真切！”小丫鬟几乎都要赌咒发誓了：“王大哥想要争辩，被小姐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听话里的意思，小姐似乎认识楼下这位公子，关系还不浅呢！”
“小六子还没死！”许姐正在思量，楼下小六子悠悠转醒，有龟奴兴奋的喊道：“许姐，下命令吧，让我们痛打这臭读书的一顿，给小六子出口恶气！”
“没死就送去医馆诊治，少在这里碍眼！”许姐一改对秦百川凶神恶煞之态，竟不合时宜的露出一个笑容，娇声道：“公子，挂念手下人的安危，贱妾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戒备？来来来，先把凳子放下，贱妾为你斟酒赔罪可好？”
“哦？”许琼前后态度改变实在太快，秦百川不得不提防有诈。
“你们还守在这里干什么？这位公子是醉花阴的贵客，小六子狗眼看人低，活该被打！都去忙自己的，不要吓到了公子！”许琼黑着一张脸，对龟奴呵道。
这些龟奴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脑袋里有些发蒙。明明是你许琼亲自下的命令，一旦有人来讨债就乱棍打出去，小六子是严格执行你的命令才落得这样下场，现在你反倒是埋怨他？
“都下去，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许琼似乎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手下，声音柔和了几分。待等到龟奴全部散去，许琼勉强笑道：“公子现在可是相信我的诚意？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咱们素不相识，没什么好聊的。”在人家的地盘上，秦百川可不敢放松：“如果许老板真有诚意，便拿了银子让我回去交差。一共两千三百多两，许姐给个整数，剩下的让那个死龟奴拿去治病。”
“明明是小六子不对，公子却不记前仇，还真是宅心仁厚呢。”许姐说起客套话让秦百川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她脸都不红一下：“一码归一码，欠的银子连本带利要还，公子伤人的银子也要扣……灵儿，算算咱们一共该给公子多少银子？”
“许姐，加上利息，一共是两千六百六十七两，扣除小六子的药费，还剩下两千六百五十三两。”身后的丫鬟贴身拿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弄了一番，报出了数字。
“那还不快点去给公子开银票？”许姐眉宇间闪过一道肉痛之色：“另外，醉花阴明年打算在锦绣山庄订购一些银子的花卉……这样吧，凑个整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给公子回去交差。”
丫鬟应声扭头快步而去，许琼看着秦百川，似笑非笑：“公子，这样的结果你可还能够满意？”
第076章别死在女人身上
秦百川将信将疑，一直到丫鬟将五千两的银票交到自己手里，秦百川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许姐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带着丫鬟跑去钱庄，确定银票的真实性后，这才将欠款票据交给丫鬟，他则是朝着锦绣山庄的方向步行而去。
醉花阴内，听许姐汇报完情况，尤其是听说秦百川带着丫鬟去验证银票，小姐那张婴儿肥的小脸上荡起一个绝美的笑容，笑道：“秦先生还真是谨慎呢……我警告你们，以后一旦跟秦先生扯上关系，你们不可绝不可和他作对。”
“小姐……”见婴儿肥眼里都带着幸福的色彩，许琼是过来人似乎明白了小姐的一些心思，心里突突急跳，小声道：“这位秦先生纵然是才华横溢……可五千两银子也忒浪费了些，你把宝都押在这个人身上……值得吗？”
“你是怀疑秦先生的能力？”许琼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可是婴儿肥脸上带着不快，哼道：“你去江陵两岸打听打听，那徐家的徐老爹以前是个什么身份，就是因为秦先生，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赚了七 八千两银子！你再去打听打听，那楚轩是什么来头，仗着家世在外面嚣张惯了，可就那样的二世祖见到秦先生也得单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夫子’！”
小姐声音越来越怒，许琼只能苦笑，从小姐这副态度上来看，分明是已经中了秦先生的毒，而且还不浅。微摇了摇头，小姐这般意气用事，对丘山军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许琼，昨日老夫一直陪在小姐身侧，那秦先生在经商敛财方面的确有些手段，就连老夫也是自愧不如。”小姐身后的鹰钩鼻老者突然发话：“小姐此举虽有些冒失，但咱们跟望江楼现在是合作关系，用点银子跟秦先生做好关系也并无不可。”
“要是‘一点银子’我自然不会发堵，可五千两银子……哎，整整大半年都白忙乎了。”许琼一个劲的叹气，不当家不吃柴米贵，手下一大帮人张嘴等着吃饭呢！
“行了，小姐已经决定的事，莫要在这里乱嚼舌根。”见婴儿肥马上就要发作，鹰钩鼻老者接过话头：“丘山军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秦先生帮我们赚了银子也就罢了，如果赚不到……嘿嘿，到时候我亲自去锦绣山庄，一来会会那个胡哑巴，二来帮你把银子拿回来！”
事已至此，许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众人等围着桌子而坐，低低密谈。
不说许琼如何闹心，却说秦百川一路哼着小曲，潇潇洒洒的回到了锦绣山庄。想想今天也够惊心动魄，动手打了一个死龟奴，本以为要经历一场血战呢，没想到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没受到一点伤害不说，反而拿回了大把的银子！
洛鸢离开的时候说得清楚，只要他能把银子全部收回，剩下的三百多两就是他的奖励！而且锦绣山庄还有规定，就是没谈成一笔业务，会有一成的抽头，也就是说秦百川从醉花阴又拉来了两千两银子的订单，还有二百两银子的奖励！
算算吧，出去随便走了一圈就混了五百两银子，又够招十个学徒了！
顺着山庄正路右转，前方出现了一条斜插过去的小道，直通一处花亭。平日里这个时候这条小路上人来人往，闷骚的丫鬟和明骚的家丁在这里打情骂俏，好不快活，可让秦百川意外的是，今天这里竟一个人都没有。
事出无常必有妖啊，察觉到异样之后，秦百川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走了没多久，前方花亭内出现两条人影，正对面的是一位身材丰腴、发髻高攀的女子，此时她脸上带着又急又怒的神色，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
在那女子的对面是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这男子背对着秦百川因此看不出长相，只是从花白稀疏的头发上可以判断，年龄必定不小。秦百川眯了眯眼睛，那女子正是他的手下，望门寡的孟晓菱孟副部长，至于那男子的背影，他只觉得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知道那男子跟孟晓菱说了什么，后者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可却不敢发作，生硬的回道：“四老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孟晓菱命苦，未过门便成了寡妇，但这不代表我就是那不知廉耻之人。感谢四老爷的垂青，可我夫君尸骨未寒，我又岂能改嫁？”
“菱儿妹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啊！你为夫君守孝三年，这已经难能可贵了啊！你是女儿家面子薄，不好意思说，四老爷我却不在乎！想你一个人独守空房，那得多寂寞？嘿嘿，以后跟了四老爷，我保管叫你日日笙歌，乐不思蜀啊！”那男子声音里带着嘶哑，笑呵呵的说道。
“四老爷，您德高望重，请您放尊重些！”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孟晓菱猛然提高了声音。
“哈，现在当了什么营销部的副部长，就敢对我大呼小叫？菱儿妹子，你最好搞搞清楚，不管你手下管理多少人，说到底你只是我瞿家的下人！哼哼，挑明了说，你若是跟了我，我让你混个大管事，否则的话，卷铺盖给我滚出瞿家！”四老爷声音尖锐，沉声斥责。
“四老爷，你……”孟晓菱娇躯猛颤，几乎要哭出声音。这个时代适合女子的工作本来就少，而锦绣山庄的薪俸极高，洛大管事等人跟自己也是情同姐妹，若是离开了这里，孟晓菱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做什么。
“我怎么了我？往前一步就是康庄大道，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菱儿妹子，这选择很简单吧？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贪图个银子？你少在这里装清高，只要让四老爷满意，银子随便你花！”四老爷放肆的大笑，眯缝的三角眼里闪烁着浓烈的淫 邪之意，似乎已经看到了孟晓菱脱光的模样。
见孟晓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四老爷笑嘻嘻的伸出手想去摸一把她的小脸，后者呼吸急促，暗道，罢了罢了，与其要被他玷污，不如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清白吧！
孟晓菱横下一条心，可就在四老爷手臂将动未动之际，却听到小路上传来一人笑嘻嘻的声音：“哈，哥觉得自己都够不要脸了，可是跟四老爷一比还是太嫩啊！以你的年龄，当他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一口一个菱儿妹子，你丫的就不怕折寿？”
“谁？在这锦绣山庄，谁他妈敢管老子的闲事？”好事被人打断，四老爷怒不可遏，厉声呵斥。
孟晓菱也被吓得一哆嗦，急忙抬起头，却看到小路上走来一位身材俊朗的男子，他脸上带笑，衣衫飘飘，明明已经是深秋时节，手里偏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风 骚，让她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秦部长……你……回来了？”看清楚来人之后，在那一瞬间孟晓菱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虽然以秦百川的身份依旧要对四老爷卑躬屈膝，但好歹有个外人在，今天的事情似乎无须发展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那四老爷满脸的阴鸷，看到秦百川后先是微微一怔：“是你？”
秦百川刚要开口，孟晓菱快步走到他身边，故作轻松的道：“四老爷，我给您介绍，这位是锦绣山庄营销部新晋的秦部长，秦部长，这位是……”
“你走开！”四老爷不等孟晓菱把话说完，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臭小子，狗杂碎，我说这些天怎么失去了你的踪迹，原来你躲到了锦绣山庄！哈哈哈哈，这样也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你这张嘴巴还是像以前那么臭。”秦百川笑吟吟的挑眉：“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说，我是该叫你一句四叔呢，还是叫你四老爷？”
秦百川声音不大，但孟晓菱却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听他们的对话两个人似乎以前认识，而且还有过矛盾？再深入一点，那四老爷扬言报复，貌似是在秦部长的手里吃了亏？孟晓菱有些糊涂了，这俩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又怎么会有冲突？尤其是那句四叔又是从何论起？
“你什么身份，老子是什么身份，叫什么你都不配！”孟晓菱并不知道，这四老爷竟正是瞿溪的四叔，那天在锦绣山庄被秦百川痛揍一顿的老者。见秦百川话里有些旧事重提的意思，四老爷呲牙道：“狗杂碎，既然遇到了，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并了结吧！”
“四老爷，你要想喊人打我的话，最好考虑清楚，现在就咱们俩人，我完全有把握在你护卫赶到之前拧断你的脖子。”秦百川收起折扇，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敢？”四老爷这话说得底气不太足，毕竟已经是挨过一次打的人，知道面前这货的狠辣。
“其实我是不敢的，不过你急了都要跳墙，何况是我啊。”秦百川嘿嘿笑道：“大不了我先杀了你，然后再被拉去砍头，咱们这属于一命换一命，我觉得很值。”
“秦部长……”孟晓菱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煞白的盯着秦百川。
以前在她心里，秦百川就是那种玩世不恭，仗着有点才华四处招蜂引蝶的风流才子，孟晓菱打心里不喜欢他，但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华。而且，孟晓菱自认为跟他关系不算深，可却想不到今天他会为自己出头，甚至要一命换一命，这让孟晓菱的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
年龄越大越是怕死，秦百川说话真真假假，四老爷也摸不清他的打算。另外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如果闹大，被瞿溪抓到了现行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四老爷咬着一口大黄牙，嘿嘿笑道：“好，好，好！狗杂碎，既然知道你在哪里就好办了！小子，以后出去的时候小心点，莫要被马车撞死！”
“多谢提醒啊。”四老爷怒气冲冲的扭头就走，秦百川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四老爷，你丫的这么大岁数也注意点身子骨，万一春 药吃多了，死在女人身上就惨了哟！”
四老爷脚步一顿，回头大声骂了秦百川一句，片刻不停。一旁孟晓菱却羞红了脸，这秦部长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一点都不吃亏呢。
第077章寡妇门前是非多
四老爷灰溜溜的离开之后，花亭便只剩下孟晓菱和秦百川俩人，孟晓菱脸上带着既感激又尴尬的神色，低头道：“秦部长……谢谢你。”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同僚，有什么好谢的。”秦百川倒是不贪功，笑道：“你也听出来了，我在加入锦绣山庄之前跟那家伙本来就有矛盾，倒也不是为你出头。”
“话虽如此，可今天要不是你仗义援手，恐怕我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以保清白。”孟晓菱拍了拍胸口，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思，若不是深处绝境，任谁都不会选择死亡这条路。
“孟姐，你身材真不错。”眼见孟晓菱胸口的饱满跳动了几下，秦百川睁大了眼珠子。
“你这人啊，明明都已经成亲了，偏改不了这口里花花的毛病。”秦百川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侵略之色，甚至比四老爷还要猥琐几分。孟晓菱有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又羞又恼的白了他一眼。
“孟姐说的没错，可咱只是口头上的流氓，可做不出那种逼良为娼的事情。”跟孟晓菱关系只是一般，秦百川也不过分调戏，收回目光问道：“那四老爷怎么会找上你？”
“我天生命苦，背后没个男人撑腰，他找上我又有什么奇怪？那四老爷仗着是庄主的长辈，已经不知道祸害了山庄多少女子，上个月还逼得丫鬟跳江自尽了呢。”孟晓菱用力的摇摇头，满嘴的苦涩：“说起来都不怕你笑话，本月这已经是第四次逼我了……在这么下去，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山庄。”
“这犊子这么猖狂，瞿溪都不管？”秦百川当即面色一沉。在他的意识里，泡妞可以，潜规则女下属也可以，不过你好歹建立在男情女愿的基础上，像四老爷这种霸王硬上弓还逼得人自尽，简直就该千刀万剐了。
“庄主并不知道。”孟晓菱低低的道：“再怎么说我们也都是吃瞿家的饭，那四老爷颇有些势力，如果禀告庄主万一遭到报复怎么办？况且，庄主每天忙忙碌碌，这种事又不光彩，下人们怎会主动上报？受了委屈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最终也都不了了之。”
“妹儿啊，就是你们这种忍气吞声的做法，才助长了四老爷嚣张的气焰！”秦百川很得钢牙咬的格格作响：“孟姐，你回头替我传句话给丫鬟们。别的部门我管不着，但是咱们营销部，只要我秦某人还当一天部长，就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如果那四老爷敢背后羞辱你们，你们马上通知我，看我不断了他的是非根！”
“百川，你的心意我懂，可犯不着跟那样的人作对。算了，以后我告诉姐妹们多多注意，尽量不要一个人出去也就是了。”孟晓菱显然不愿因为这些事给秦百川添麻烦，抬头嘱咐道：“倒是你，今天四老爷放了狠话，你出来进去的千万小心些。”
秦百川重重得哼了一声，本想替孟晓菱等人出出气，顺便帮助瞿溪纠正锦绣山庄的不正之风，可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一个旁观者只能跟着干着急。
“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万一被别人看到咱们在这里，说不定又要传我的闲话了。”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孟晓菱早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反正今天也没出什么意外，趁早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百川，洛管事带你出去进行考核，最终结果如何？”这件事似乎改变了孟晓菱对秦百川那固有的态度，一边走一边笑道。
“马马虎虎。”秦百川心情不太美好，含糊其辞的道。
“洛管事那人做事也算公正，待会见到她的时候，你忍着性子说两句好话，没问题的。”孟晓菱只当秦百川没能完成考核，安慰道：“毕竟你是庄主亲自任命的部长，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晚上有机会的话，我也去跟她聊聊帮你一把。”
“孟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还是考虑考虑以后如何摆脱四老爷的纠缠吧。我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下次再遇到，恐怕他计划周详，你也未必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秦百川撇嘴说道。
“我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孟晓菱根本不愿多说，到了营销部的门口，笑道：“洛管事吩咐过了，等你回来便去房中找她。”
“嗯。”
秦百川答应了一声，迈步来到营销堂的别院，这里也就相当于洛鸢的办公室。轻敲了敲门，待得到回应后，秦百川迈步进去，一眼便看到洛鸢坐在桌案前，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报表。
秦百川歪着头看了一会，洛鸢虽总对他挑三拣四，可却不得不说，这妞还真是天生尤物。在她身上既有瞿溪那种女强人的气质，也有柳媛媛那股子丰腴的美感，任谁看上一眼都难免会有些心火上升的冲动。
“作为营销部的部长，你难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读书人讲究目不斜视，可你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洛鸢似乎被秦百川看得有些发毛，哼道：“你出去跟人谈生意，代表的便是锦绣山庄，就你这副模样，迟早把山庄的脸面都丢尽了！”
洛鸢放下手里的报表，目光逼视着秦百川：“我现在严重怀疑庄主的任命，毫不客气的说，我认为你根本无法胜任部长一职！”
“洛大管事，到底是谁得罪了你，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秦百川早就知道洛鸢要收拾自己，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的道：“洛大管事想把我赶出山庄，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可我到底是否胜任部长一职，你说的不算。”
“秦百川，你什么意思？”洛鸢在锦绣山庄的权威已经不止受到了一次质疑，见秦百川有恃无恐，饱满的胸口微微颤抖：“你以为有庄主背后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样？那我告诉你，你太不了解锦绣山庄了！”
“咱留在山庄靠的是本事，可不是庄主。”秦百川一屁股坐在洛鸢的对面。
“除了会说一些猥琐段子，耍一些小聪明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洛鸢不屑的撇嘴，盯着他道：“我且问你，今天交给你的任务可曾顺利完成？咱们说好的，这对你是一场考核，如果你能收回一千两银子，你缺席考核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如果收不回来……哼哼。”
洛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哎，我让洛大管事失望了。”秦百川咧嘴，露出了一副苦相。
“哦？”洛鸢双眼顿时一亮，甚至连嘴角都带着一丝获胜的笑意：“看样子你是不曾收到银子？这虽在我意料之中，可规矩就是规矩，秦百川，秦先生，看来以后你要继续回去说书了！”
“洛大管事，你性子还真急啊。”这妞是巴不得自己马上滚出锦绣山庄，秦百川呵呵一笑，慢吞吞的从怀中掏出银票，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银子没收到，银票倒是有一张。”
“银票？是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张白纸糊弄我吧？”洛鸢眉头一挑，脸上满是轻蔑之色，漫不经心的打开了那张折叠的银票。只看了一眼，洛鸢美眸便瞬间睁大，硕大的饱满飞快塌陷，声音甚至都有些变调：“醉花阴……五千两银票？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洛鸢这副一惊一乍的模样看得秦百川心里也是大爽不已，丫的，你想方设法的给哥找麻烦，这回哥让你受精了吧？
秦百川翘着二郎腿，十分欠抽的打开折扇，叹息道：“哎，其实我也就是想按照洛大管事的要求收回一千两也就算了……可是他们非要连本带利的结算给我，而且哭着喊着还追加两千多两银子的订单……我还真觉得为难。大管事，你认为我做错了话……不如我把银子退回去？”
“退个屁！”洛鸢很没形象的爆了粗口，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眼神落在秦百川身上，甚至都不愿眨动。醉花阴那是什么地方她清楚无比，前前后后派出多少人去催债了，可都是无功而返，有些催债人似乎还受到了对方的恐吓……这秦百川到底有什么本事？
“洛大管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秦百川双臂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口：“这孤男寡女的，你不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吧？”
“我对你做点什么？”秦百川“楚楚可怜”，脸上似乎还带着惊恐，洛鸢几乎背气得笑出了声音，从来听说男子非礼少女，却没听过女人能对男人做出点什么：“你放心，就算洛鸢有非分之想也不会对你怎样……我眼光没你娘子那么差！”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自己失身呢。”秦百川这才“如释重负”的喘口气，一脸的侥幸。
“哼，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豪感！”洛鸢瞪了秦百川一眼：“我问你，这银票真的是从醉花阴得来？”
“当然。洛大管事总不会认为我会自掏腰包吧？”秦百川咧嘴。
“那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奇怪。”洛鸢皱眉沉思：“许琼是出了名的貔貅，只吃不吐，这次怎会如此大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觉得我风流倜傥，看上我了也说不定。”其实秦百川自己也不太明白许琼前后的变化为何会那么大。
洛鸢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秦百川从醉花阴讨回欠债又获得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订单，营销部成立短短几天时间便有了成效，这件事说起来应该值得庆祝。可是为什么听他说的这些话，自己就有种想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第078章大生意
两个人正在房间中大眼瞪小眼，门外脚步声动，却是黄小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还不等站稳便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洛大管事，有客人找到了咱们营销部，说是有大生意要谈！”
“琳琳，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之前不知道要先敲门？”洛鸢寒着脸哼道，这黄琳琳以前虽然大胆火辣，但却不曾坏了山庄的规矩，可现在好，跟着秦百川做事，竟也这般无法无天，都被他带坏了！
“洛大管事，事态紧急，我忘了，下次一定注意！”黄琳琳吐了吐舌头，笑道：“来的这位公子架子可大了，说我们这些人没资格跟他谈，一定要见秦部长呢。”
“你们没资格，不知道我这个山庄大管事有没有资格！”听黄小姐的意思来人是冲着秦百川的面子，洛鸢也不知道为啥，心里就是不爽：“带着客人进来，由我亲自接见！”
黄小姐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冷静了几分的洛鸢也生怕弄跑了一个大客户，又急忙补充道：“吩咐人泡一壶好茶，莫要怠慢。”
黄小姐离开不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洛鸢整了整衣襟，正色道：“进来。”
话音刚落，门口人影一闪，一位体型修长，身穿白衫，头戴束金冠的男子神色倨傲的走了进来。清澈的目光扫动，看到洛鸢的时候微微一愣，但却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直直落在了秦百川的身上。
“小女子是锦绣山庄大管事，听说公子有生意要谈，不知道如何称呼？”来人器宇不凡，洛鸢施施然的站起身，对他行了个礼，言语间满是客气。
洛鸢心里有一番自己的打算，本想借着客人上门给秦百川做出一个表率，让他见识见识生意到底应该怎么谈，学学应该如何跟客户沟通，获得客户的好感进而促成订单。
她的想法倒是挺好，做法也是无可挑剔，可惜的是，进门的那客人对洛鸢的示好视若无睹，大步流星，甚至可以说是小跑着来到秦百川的跟前。原本傲气凌人的脸色瞬间被一股崇拜甚至谄媚所取代，那客人双手抱拳，深深一躬弯到底：“楚轩见过秦大哥！”
秦百川挑眉一笑，其实在黄小姐进门禀告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出了来人。楚轩对自己态度恭谨，眼角的余光看到洛鸢好像吃了活苍蝇一般，秦百川心里那叫个得意。
“你小子能不能长点脑袋？我不过是山庄的一个小部长，洛大管事还在这呢，还不赶紧过去行礼？”秦百川老气横秋，一副恨铁不成钢教训晚辈的模样。
“是！”楚轩不知道秦百川这是闹哪一出，但是洛鸢的美貌他可是看在了眼里，对秦百川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长身而起后对着洛鸢作揖：“楚轩见过洛大管事，失礼之处，请大管事原谅则个！”
一时间洛鸢只觉得血气上涌，MD，我洛鸢对你客客气气，又是行礼又是问好，你丫的看都不看我一眼，那个臭混蛋用一副“是你老子”的口吻教训你，你就好像是孙子一样屁颠屁颠的凑过来，堂堂的读书人，还敢不敢有点尊严？还能不能要点脸？
心里把楚轩和秦百川恨得半死，但听楚轩自报名讳，洛鸢微微一怔，勉强笑道：“楚公子言重了……敢问楚公子，你可是楚家工坊的二少爷？”
“洛管事见笑，楚轩不过是一个仗着父亲威望，四处惹是生非、附庸风雅的二世祖，可当不起‘少爷’的称呼。”跟秦百川接触的时间长了，楚轩倒是懂得了谦虚。
洛大管事张了张嘴，第一次听人用“二世祖”这种词形容自己，她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题。强自镇定的笑了笑，洛鸢道：“楚公子自谦了。既然到了山庄便是客人，来，有什么话坐下谈。”
“有秦大哥在的地方，楚轩又岂有落座的资格？”楚轩神色谦卑，后退了两步恭敬而立。
“咦？”洛鸢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发呆了，看了看楚轩，又看了看神神在在的秦百川，她有些想要一口盐水喷死他们的冲动。
“楚轩，我们洛大管事事务繁杂，能亲自见你已经算是给你天大了面子了。”秦百川好像大爷一般舒舒服服的坐在凳子上，毫不客气的哼道：“你也少说那些废话，在商言商，今天来山庄到底想谈什么生意啊？”
“万里江山披锦绣，千年岁月叹峥嵘，来锦绣山庄，谈的自然是花卉生意。”楚轩打开折扇，十分装叉的摇动了两下，对洛鸢笑道：“实不相瞒，本月十七是家父寿辰，我想订购一些花卉装点家门……另外，还想采购一些花茶自饮或招待客人。”
“不知楚公子需要多少？”楚轩的家族虽家大业大，但用到鲜花的地方毕竟不会太多，估计也只是一锤子买卖吧。
“家门略小，有一千两银子的花卉和花茶，估计已足够待客。”楚轩显然早有准备，顺嘴说道。
果然不会太多。
楚轩的回答证实了心里的推测，不过蚊子腿再瘦也是块肉，洛鸢还是笑道：“楚公子尽管放心，按照锦绣山庄的规矩，只要先付一半的定金，全部花卉便会在指定的日期之内送到府上。”
“如此最好。”似乎察觉到了洛鸢脸上的那股失望，楚轩也不说破，笑吟吟的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随手扔在桌上：“这是一半的定金。”
在洛鸢看来无非是五百两银子而已，她还真不太放在眼里，出于礼貌随意的扫了一眼，美眸却猛然就是一缩，小脸上写满了惊骇：“楚公子……你这是何意？明明只需要一千两银子的花卉，为何……为何……为何要交一万两银子的定金？难道说……”
洛鸢用力的吞了口口水，难道说楚家这一次性要从锦绣山庄订总价值两万两银子的花卉？天啊，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楚轩摇动折扇笑得高深莫测，一旁秦百川却直翻白眼，这货，竟然也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洛大管事应承的急了些，我这话还没有说完。”楚轩不经意间竟流露出跟秦百川一样的欠抽姿态，笑道：“家父寿辰只需一些花卉妆点，但等到明年杏花开放之际，我父亲需要大量的杏花酿酒，故而提前预定。”
“哦哦哦，略有耳闻。”洛鸢忙不迭的点头，可还是苦笑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别急。”楚轩挥手打断她的话，笑道：“我父寿辰之日，少不了有人前来祝寿，我父不愿占人家便宜，故而想请贵庄为楚家多准备一些花卉，作为回礼。”
洛鸢这回学聪明了，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这人喜欢附庸风雅……嗯，听说茶花当中有个什么十八还是十九学士来着，想请贵庄为我寻一盆来。”楚轩淡笑道：“另外，我这种二世祖少不得有一些朋友，囤积一些总有用处。”
“楚公子，多谢您对锦绣山庄的厚爱。”楚轩谈笑间便送来了一个超大的订单，不管他作何用途，这些其实已跟洛鸢无关。
“秦大哥在这里，我又岂能有不帮忙的道理？”楚轩风头出尽，笑道：“洛大管事，我跟秦大哥有几句话要谈，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当然。”楚轩把银子都扔在桌上了，那就是山庄的财神爷，洛鸢收好银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百川，扭头走了出去。
“大哥，刚才我表现的怎样？有没有你说的那种装逼风范？”洛鸢刚刚离开，楚轩便一改刚才道貌岸然之色，凑到秦百川的跟前死皮赖脸的问道。
“滚蛋，老子说话像你那么大喘气？”秦百川哭笑不得，这货对自己似乎已经崇拜到骨子里，自觉不自觉的拿着自己的行为跟他做对比。
“说起大喘气，我哪里比得上你啊？每次说书都要关键时候戛然而止，那些看官不知道有多着急呢！”楚轩得意的一笑，揭秦百川的老底。
“别在这废话，我问你，一次性就拿出两万两银子，你老爹同意了？”秦百川觉得有些蛋碎，虽然现代也有人买些花花草草一掷千金，可这事发生在大颂，他有种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感觉。
“我老爹要是不同意，我也调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楚轩满脸的兴奋：“那晚回去之后，我把你教给我的《精忠报国》唱给我老爹听，老爷子当时的表情就别提有多精彩了！他亲口说的，秦先生之才学，天下无人能及！让我一定要撇开狗屁读书人的身份，好好跟在你身边呢！大哥，你是不知道啊，今天上午我去望江楼，门口聚集了好几百号人！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好像TMD要疯了，死命喊我名字！那场面，我TM……”
《精忠报国》能造成这样的轰动其实也在秦百川意料之内，见楚轩那张俊俏的脸庞都要笑成一朵菊花，秦百川脑门道道黑线，打断他道：“少在这跟老子说废话，说银子，银子！”
“哦哦哦，银子，银子。”楚轩连连点头，有点神经错乱：“咦？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我老爹知道你在锦绣山庄，就跟我说，秦先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否则那锦绣山庄又岂能留得住先生？就算让他做庄主他都不会同意！这不，特意抽调出两万两银子想要帮你一把呢！”
第079章把脑袋割下来当夜壶
楚轩自不会撒谎，秦百川苦笑道：“你老爹猜对了一半，我留在锦绣山庄的确是遇到了一点事，可这不是难事，更不需要银子支持。两万两银子……啧啧，打水漂了。”
“那也不会。”秦百川连声叹息，楚轩却毫不在意的笑道：“每年楚家酿造杏花酒，在民间收购杏花也要花费大几千两银子，这次寿辰之上，也的确需要一些名贵的花卉作为回礼。最最重要的是，明年春暖花开之际，我爹爹的一位好友会前来拜访，那位老前辈一生钟情茶花，由锦绣山庄代为培育实在是最合适不过。说真的，这两万银子还只是初步预算，如果锦绣山庄真能培育出十八学士，估计五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随你吧，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颂，秦百川都理解不了这些有钱人的做法，索性干脆不去想，道：“我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待在锦绣山庄，徐老爹年事已高，岚姐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人，改组望江楼的事情你多操点心。”
“大哥，我也是望江楼的股东，这还用你嘱咐？”楚轩得意的道：“我爹爹也知道这件事，他说秦先生仗义给了我一成的股份，楚家也不能丢了面子。这不，上午的时候他特意派工坊的大师傅去跟岚姐详谈，等图样完成后随时都可以动工。”
秦百川教楚轩小曲又拉他入股，一来是因为楚轩这小子没什么坏心眼，可堪大用，二来他也多多少少存了跟楚家攀关系的想法，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秦百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行，回去好好替我谢谢你老爹，就说秦某人改天必定登门拜访，感谢他老人家提携之恩。”
“还用得着改天啊……大哥，你可别忘了，我老爹这个月十七寿辰，你亲口答应的！”楚轩贴身拿出一个烫金的名帖，嘿嘿笑道：“实话说吧，今天我来锦绣山庄一下订单，二是给你送帖子的！”
高档的名帖鲜红刺目，楚轩既都拿出来了，秦百川又不能不收，无奈的将帖子接在手里，摇头道：“本月十七……时间太急了些，我恐怕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大哥，你不了解我爹那人。在他看来，你们是平辈论交，如果你拿了礼物去，他反倒是会不高兴，认为你不把他当朋友了。”楚轩一脸严肃的解释了一句，又笑道：“如果大哥有心，不妨借我爹爹的寿辰再教我一首小曲儿可好？这份礼物算咱俩的，我爹爹肯定乐得合不拢嘴！”
“这样也行？”秦百川心中一动。
“绝对没问题！”楚轩拍着胸脯子，认真的说道：“听完《精忠报国》之后，我老爹就说了，那岳大元帅虽一生含冤待雪，但后人能做出这样的小曲流传千古，他也应该瞑目了！啧啧，我老爹那人有点闷骚，明明是想打个也为他做个曲子，无非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那就好办了。”这个条件对秦百川来说根本是小事一桩，打着哈欠吩咐道：“这几天先跟着岚姐把望江楼的事情打理清楚，然后有时间去主城的忠义勾栏，先给你爹准备一份礼物，然后再说说望江楼重新开张的第一场戏！”
有岚姐和楚轩的大力支持，再借助柳媛媛手里所掌握的资源，秦百川觉得自己脑中的计划已经逐步、逐步要浮出水面。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哼道：“楚轩，这段时间你给老子用点功，只要你不嫌戏子身份卑微，等这出戏唱完，我保证这江陵城有一半以上的未婚少女把你当成梦中情人。”
“去他娘的出身吧！”早上楚轩已经彻底过足了一把当“明星”的瘾，对秦百川说的话自是深信不疑。堂堂一个读书人竟大大咧咧的爆出了粗口：“自从跟了秦大哥以后我他娘的才明白，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全TMD扯淡！那苏木卿书读得多，以前走到哪里他都是主角！MD，现在拉去望江楼比比，老子的粉丝分分钟能吐口水淹死他！”
“行了，你小子也别得意。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以后你要吃得苦还多着呢。”出名是楚轩，但是作为幕后推手，秦百川也有种难言的满足感。
……
楚轩和秦百川在别院中聊的热闹，营销部的房间内，洛鸢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发愣。孟晓菱敲了敲门，见洛鸢有些走神，笑道：“洛管事，在想什么呢？”
“孟姐，你来得正好。”洛鸢双手揉着太阳穴，正色道：“你觉得秦百川这个人如何？”
“秦部长吗？”孟晓菱微微一怔，对秦百川讨回债务以及楚轩找他下订单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她今晚过来也就是想替秦百川说几句好话，可自己还没开口呢，却被洛鸢提了出来。
“嗯。”洛鸢满脸的愁容：“我多少了解了一些秦百川的来历，加上他这段时间的表现，我总觉得他不该来锦绣山庄。可他不仅来了，还死心塌地的留下来，你不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本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想想，秦部长那人嬉笑怒骂，说话做事总出人意表，行为有些古怪似乎也是正常。”孟晓菱给洛鸢倒了杯茶，笑道：“他那人很讨喜，虽来了没多久，但是跟山庄的人打成一片，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笑声。”
“说一些丢人的猥琐故事哗众取宠，这又算得了什么本事？”孟晓菱话里话外满是夸奖之意，洛鸢不悦的说道。
“说书人若不迎合大众，又哪能赚得到银子？秦部长之所以是这副性子，可能是跟在江湖上讨生活的经历有关，这可不是咱们能揣度的。”孟晓菱轻摇了摇头，道：“我始终觉得庄主破格任命他为营销部的部长，必定有着深意。站在我的角度，我倒是建议洛管事先不要着急把他驱逐，你以前就跟我说过，用人当用人以长，否则天下便无可用之人。”
“孟姐，你记性倒好，会用我的话打击我了呢。”洛鸢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现在就算我想驱逐他也不可能了……也不知道秦百川用了什么办法，不仅让醉花阴把欠的银子连本带利的还了回来，甚至追加了两千多两银子的订单……”
“有这种事？”孟晓菱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还担心秦百川完不成洛鸢交代的考核任务呢，没想到人家却早已超额完成，难怪一脸的有恃无恐呢。
“这还不算呢！”洛鸢越说越是气恼：“楚家工坊一直是咱们想要发展大客户之一，这些年连庄主带我，前前后后派几十次人过去了吧？可是哪一个谈成了生意？现在倒好，秦百川一到，那楚家工坊的二公子楚轩，亲自上门送上了两万两银子的订单！”
“两万两？”孟晓菱倒抽了一口凉气，现在可正是花卉的淡季，两万两银子这可是天大的一个数字了。
“是啊，听楚轩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完全是看在秦百川的面上。他还故意给我一种感觉，只要秦百川在这里，以后还有追加订单的可能。”洛鸢浑身都泛起浓烈的无力感：“我还想不明白的是，论家世，论身份，楚轩哪样不在秦百川之上？为什么见了秦百川他好像老鼠见了猫？”
“我或许能理解一些。”秦百川留在山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孟晓菱也放开了：“远的咱们不说，就说营销部的陈鹤鸣、林祐琅，这些读书人平时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可是在秦部长面前都得老老实实叫一声大哥。我看的出来，他们尊重秦百川，并非因为他部长身份，而是发自内心——这或许就是秦部长的本事。”
“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是烦躁。”洛鸢没好气的哼哼了两声：“回头你去告诉秦百川，既然营销部已经都通过了考核，那么便要投入到正常的工作当中。哼，他不是有本事吗？你告诉他，马上就要入冬了，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滞销的菊花贩卖出去！否则的话……哼哼！”
洛鸢话没说完，但是孟晓菱却听出来了，洛鸢这是还没放弃把秦百川赶出山庄的心思。
跟洛鸢相处了几年，孟晓菱可是知道她那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晚吃过晚饭，秦百川送走楚轩之后，她便急急忙忙的将营销部的众人召集到了一起。
听孟晓菱转述完洛鸢的命令，陈鹤鸣等人全部都皱着眉头，菊花这种东西生命力顽强，在市面上根本不是紧俏货，在立冬之前要把菊花全部贩卖出去，这分明是给营销部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初步估算，目前山庄堆积了至少上万两银子的菊花……咱们大家便凑在一起商量商量，到底能不能完成洛管事交代下来的任务？”孟晓菱也有些头疼，眼角的余光见秦百川哈欠连天，她忍不住道：“秦部长，你有什么好建议？”
“好建议没有，不过只要山庄肯出一点银子，而且洛鸢小姐愿意支持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将滞销的菊花全部卖出去。”秦百川懒洋洋的说道。
“当真？”众人的兴趣顿时被提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秦百川伸了个懒腰，道：“这样吧，你去禀告洛大管事，山庄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推广费用，然后借用一下洛大管事的名头，如果菊花卖不出去，我愿意把脑袋割下来给她当尿壶。”
第080章太狠了
“我用不着那么大的尿壶！”秦百川话音刚落，洛鸢冷冰冰的声音自二楼传来：“秦部长，我只想知道，如果完不成任务，你又该如何？！”
洛鸢气势汹汹，秦百川只是淡然一笑：“洛管事，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偏见，咱们不妨把话敞开了说。我这有约法三章，你若是敢答应，滞销的菊花便由我负责处理。如果我完不成任务，自己离开山庄也就是了。”
“约法三章？哪三章？”洛鸢知道秦百川这家伙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因此倒也谨慎。
“第一，银子交给我，在结果出来之前，如何运作你不得过问，也不得干涉。”秦百川竖起了一根手指。
“可以！”洛鸢点头。
“第二，我说了，计划需要借用洛大管事的名头，事后你不能找我麻烦。”
洛鸢沉吟了一下，道：“只要能将菊花卖出去，且对山庄有利，这条也可以依你。”
“第三……”秦百川意味深长的看了陈鹤鸣一眼，笑道：“如果我完成任务，洛大管事要抽出一点时间，陪我这位陈鹤鸣陈兄弟吃一顿晚饭，这总不算过分吧？”
“秦大哥！”陈鹤鸣对洛鸢那点小心思整个营销部几乎都知道，此时秦百川竟给他创造俩人单独见面的机会，陈鹤鸣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有种幸福突然降临，几乎都要疯掉的感觉。
“别激动，哥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秦百川之所以提出这么一条，却是有自己的想法。陈鹤鸣这些人虽表面上跟自己称兄道弟，但他们跟楚轩不同，骨子里充斥着读书人的骄傲，想让他们百分百出力，不得不让他们看到一些好处。
“若你们运作的好，我作为大管事的确该宴请你们一顿，这没什么大不了。”秦百川的三个要求合情合理，洛鸢当即便应承下来。
“既然这样，洛大管事便请回吧，我们营销部要召开秘密会议。”秦百川已经困出了眼泪，有气无力的说道。
“很好，秦大部长，我等着看你到底要营造什么样的阴谋，才能达到不可告人的销售目的！”洛鸢脸色阴沉如水，下了二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销部。
“秦部长……”
“秦大哥……”
洛鸢离开后，营销部的众人全都担忧的看着秦百川。秦百川跟洛鸢定下规矩，如果输了就要离开山庄，而这次洛鸢下达的任务偏偏不是秦百川一个人的事，若是达不到要求，营销部这些人的脸上也是无光。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秦百川半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孟姐，你在山庄这么久，可知道在那些老客户中，有多少人对洛鸢存了跟鹤鸣一样的心思？”
将自己的心事公开来说，陈鹤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秦百川这个问题提的尖锐，陈鹤鸣也想知道自己有多少情敌，因此果断的竖起了耳朵。
“这……这……似乎不太好说……”公然谈论洛鸢的隐私，孟晓菱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犹豫的不敢开口。
“这非常重要，事关我这个计划的成败。”秦百川一改之前昏昏欲睡之态，目光凌厉的说道。
“哦……”秦百川很少有这样的态度，孟晓菱犹豫再三，最终开口道：“其实你们也应该都有所了解，咱们庄主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很多不知道内幕的人都以为山庄是洛管事的产业……咱们洛管事有能力，有才干，人又漂亮，每年冲她面子购买花卉的客人怎么说也有三五百人……”
“这么多！”陈鹤鸣当即翻了翻白眼。
“这还是保守估计，洛管事名声在外，喜欢她的人多了去。”孟晓菱补充道。
“那可是最好不过。”秦百川笑笑：“尽量收集对洛大管事念念不忘的那些客户，然后给他们分别去一纸信函……信函上你便如此写……”
秦百川越说声音越低，等他说完，孟晓菱美眸当中闪烁着惊恐，鲜红的小嘴半天都合不拢，喃喃道：“秦部长……我，我知道你看洛管事也不顺眼，可……这么做……也太狠了点吧？”
“自古富贵险中求，商场也是一样。如果不剑走偏锋，这许多菊花又如何卖得出去？”秦百川认真地道：“况且，洛管事自己也亲口答应，只要对山庄有利，她不会有任何异议。退一万步说，主意是我出的，一旦失败你们说清楚前因后果，我来承担骂名也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先通知洛管事为妙。”听完秦百川的计划，陈鹤鸣脑门上也是见了冷汗，嘴唇哆嗦着，试探的道。
“孟副部长，陈鹤鸣，洛管事方才已经说的清楚，这件事全权交给我负责，你们这是打算不听命令？”秦百川重重的一拍桌子，进入山庄之后第一次拿出了部长的气势：“别忘了，我是庄主亲自任命的部长！如果你们不听调度，那我明天去找庄主，随你们怎么折腾也就是了！”
“秦大哥，你别动怒，我们只是有点接受不了。”秦百川态度强硬，陈鹤鸣被吓了一跳，咬牙道：“我就问秦大哥一句，这件事你有几成的把握运作成功？”
“十成！”秦百川冷笑，有了望江楼前面的经验，现在做这些更是轻车熟路。
“行，这书信我可以代为执笔！”陈鹤鸣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咬牙答应。
“秦大哥既然能被庄主赏识，想必早就胸有成竹！反正咱们营销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干了！”陈鹤鸣已经表态，其余的几个读书人好像也下定了决心，纷纷举手。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违背大家的意思……哎，事后洛管事发起火来，我便和你们一起担着吧。哎，秦部长这招……太狠了……”说到底孟晓菱只是一个副部长，见大家都支持秦百川，她也只好答应。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勉勉强强算是将意见统一起来，秦百川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布局规划一一道来。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沉浸在“陷害洛鸢”的愧疚当中，但是随着秦百川计划的展开，包括孟晓菱在内，几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百川。
“怎么样，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故意跟洛管事作对？”见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秦百川撇了撇嘴，哼道。
“我现在总算明白庄主为何要任命秦大哥做庄主……”陈鹤鸣从震惊中回过神，苦笑道：“这样的办法就算打破脑袋我们也想不到……就算能想到，也没有秦大哥这样的勇气……啧啧，楹联招亲……”
“楹联招亲考教的是读书人的真才实学，只不过是将原本一两银子一束的菊花卖到的五两银子，那菊花杯有奖问答倒是跟秦部长当日现场模拟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针对的却是贪图小便宜的普通人。”孟晓菱苦笑道：“秦先生，你真是太狠了，大鱼小虾都不放过啊！”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晚孟晓菱第几次用“狠”来形容秦百川了，秦百川也不放在心上，道：“我早就说过，营销就是一场惊天的阴谋，商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以后这种事做得多了，你们也就不会觉得奇怪。”
秦百川说得有理，可众人再怎么想都觉得这些招有点太阴损了些，一个劲儿的摇头。
“行了，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去吧。”秦百川也不跟他们多说，临出门的时候吩咐道：“孟姐，明天一早吩咐人给我找个画师，我有事安排。”
孟晓菱点头答应，营销部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番，最终只能无奈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百川在锦绣山庄自己的宿舍中睡得正香，忽听门外有人敲门，却是孟晓菱派人通知秦百川，请来的画师已经到了，正在客堂等候。
秦百川匆匆忙忙的洗了把脸，赶到客堂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座位上坐着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待看清楚那男子相貌之后，秦百川倒是有些发愣，大笑道：“安兄，你怎么在这里？”
“啊，秦兄，少见了！”那书生看到秦百川也是呆了一呆，急忙从凳子上起来，抱拳笑道：“上次在望江楼秦兄说进入了锦绣山庄，我本来还有些似信非信，现在总算是再无疑虑。只是我想不通的是，那一首《精忠报国》必定能使秦兄名扬天下，为何你将大好的机会让给了楚轩，自己却甘愿默默无闻待在这里？锦绣山庄虽大，可却大不过秦兄的才华吧？”
“安兄过奖了，秦某人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在哪里都一样。”没想到安春桥竟然会出现在营销部，秦百川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笑道：“安兄，不知道今天前来所为何事？”
“秦兄真是健忘。”安春桥叹口气，笑道：“早上的时候锦绣山庄营销部派人去请画师，小弟不才主动应征。不怕秦兄笑话，小弟虽痴迷乐器，但受现实所迫，平日里便在江陵主城以替人画像为生。”
“痴迷乐器，又懂画画？”秦百川双眼顿时一亮，笑道：“安兄，我所在的望江楼正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只要安兄有手段，银子方面都不是问题！”
第081章菊花已开
安春桥怔了怔，那日在望江楼他亲眼目睹了楚轩歌唱《精忠报国》时候的表现，秦百川凡事也都没瞒着他，故而安春桥倒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楚轩以前什么样安春桥也不是没有了解，看到他享受众多读书人的爱戴与欢呼，安春桥心里早就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安春桥自问自己的学识不比楚轩差，凭什么他就能如此受人瞩目，自己只能躲在大街上卖画？当时有心去找秦百川好好聊聊，但是一来觉得自己跟秦百川没什么交情，二来依旧是放不下读书人那脆弱的原则，他只好怏怏而退。
本来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可是今天早上听说锦绣山庄营销部需要画师的消息，安春桥毛遂自荐，甚至连润笔费都没要就跟着过来了，目的也无非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到秦百川而已。
安春桥轻叹口气，起码到目前为止，他的构想都实现了，那秦百川更是直接开口询问自己有没有加入望江楼的意思，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动。本着上赶着未必是买卖的原则，安春桥故意拿捏道：“秦兄说笑了，若论手段，我又岂敢跟你相比？安春桥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画师，但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却还足够。”
“对银子没兴趣？”安春桥以为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但是以秦百川那毒辣的目光很轻松便看穿了他的想法。品了一口香茶，秦百川也不绕弯子：“实话说吧，我缺少一位布景师与乐师，到底怎样安兄才肯为我出力，不妨明说。当然，此时的秦百川是生意人，如果安兄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可不会录用。”
“秦兄话说的明白，倒不像有些读书人拐弯抹角，安某佩服。”大家都是明白人，似乎根本没必要耍什么心机，安春桥想了想，道：“安某绘画与乐器方面到底是何种水平，秦兄可以随时考察，这点我倒是颇为自信。秦兄想让我加入望江楼，需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秦百川点头。
“第一，安某一生的志向便是谱写天籁之音，如果我需要银子或是购买、或是打造乐器，秦兄须满足我。日后如果构建乐师团队，我要拥有最终的决定权，任何人不得干涉。”安春桥挺胸抬头，随即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补充道：“当然，我所做的事情一定会有自己的理由，到时候会跟你提前沟通。”
“这个容易。”秦百川答应的很痛快：“我其实对乐器也稍微懂一些，甚至也曾想过打造几把独特的乐器出来。安兄若是精通此道，秦某人更是求之不得。”
“秦兄一言九鼎，我便当你答应了。”安春桥脸上带着喜色，又笑道：“第二件事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安某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却也想出人头地……嘿嘿……”
“人之常情，继续说。”安春桥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了两声，秦百川鼓励道。
“我这颗心不在读书上，今生考取功名无望……我就想秦兄能亲口许我一个前程……直白一点，我喜欢享受别人崇拜的目光，不一定非要像楚轩获得那样的成就，起码不再是个默默无闻之辈。”这种话平时安春桥只是在心里想想，但是今天却全都说出来了。
“我明白了。”这家伙倒也坦荡，秦百川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安兄，说句托大的话，我能包装出一个楚轩，就能复制出一个安春桥。如果你愿意，我为你做两首小曲，找个合适的时机登台演唱，你也可以一炮而红。”
“我不行的。”安春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摇头道：“楚轩五音皆准，嗓音独特，这是先天优势，我没有。”
“这样的话我也不敢满口答应，咱们做个约定如何？”秦百川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这才挑眉问道。
“什么约定？”
“如果你对音律真有一定造诣，并且足够自信，便给我一段时间。”秦百川认真的说道：“等咱们相互了解，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帮你成为这大颂第一乐师，安兄以为如何？”
留出一段时间作为缓冲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百川答应得并不痛快，可是安春桥却是面带喜色。这种事，如果痛痛快快答应才奇怪，犹豫再三，恰恰说明秦百川经过慎重考虑。
“望江云岚，忠义柳生，江陵两位美女都对秦兄信任有加，更何况是我？”安春桥深吸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也罢，便以三个月为期，咱们击掌为誓！”
“好！”秦百川长身而起，重重的与安春桥击了三下手掌。
“行了，安兄，咱们来日方长，今天你要帮我做件事。”定下了君子协定，秦百川拉过安春桥，低低的耳语了一番。
“给洛鸢小姐画像吗？”将秦百川的要求全部记在心里，安春桥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道：“秦兄，你该忙便去忙吧，让人带我去见洛鸢小姐，稍候我将画像拿出来你再评判！”
安春桥似乎是急着表现自己，眉宇间都带着急不可耐的神色，秦百川当即喊来孟晓菱，由她带着安春桥去见洛鸢。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营销部大门紧闭谢绝任何人进入，一道道命令从秦百川嘴里分配而出，手下众人俱都不敢怠慢，来去匆匆将秦百川交代下来的任务彻底落实下去。
这些日子，洛鸢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事实上，自从她答应秦百川的约法三章之后，她就觉得好像掉进了陷阱。总觉得秦百川要暗中出一些什么阴招，可她偏偏又琢磨不透，颇有些心烦意乱。唯一、唯一能让她觉得心安的就是，营销部的秦部长这些天都留在山庄，貌似也的确是在勤勤恳恳的做事。
在紧张、期待、焦虑等复杂的心境又熬了几天，眼看着营销部的人一个个神色肃穆、忙里忙外，洛鸢终于是忍不住了，悄悄派了几批人出去，暗中打探消息。本来她倒是没抱着弄个水落石出的心态，可手下人回报的消息却让洛鸢当场暴怒。
手下人一共带回来三个消息。
第一个，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讨论锦绣山庄将于本月十三举办的“菊花杯有奖问答”活动，这个活动说起来也很简单，面向三、四等民众，只要在本月十三那天来锦绣山庄花五文钱购买一朵菊花，就能获得一个答题权，答对一个问题就能领取一两银子的奖励。
这个时候答题人可以选择领银子走人，也可以选择再花十文钱购买第二朵菊花获得新的答题权，这次再答对就能获得五两银子。以此类推，一旦能五道题都答对，便能获得完全由银子打造的菊花奖杯，并且一次性获得三百两银子的奖励。当然了，选择继续答题的话，一旦回答错误除了所购买的菊花之外，一文钱都领不到。
其实洛鸢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说到底这个菊花杯有奖问答跟现场模拟考核时候秦百川所用的套路差不太多，无非规则更加细致，奖金规划的更清楚而已。已经见过了这种营销手段，洛鸢当时还很不屑的说了一句：“秦大部长也没什么本事，无非老生常谈而已。”
可是，接下去的两个消息让洛鸢怒火攻心。
第二件事，在混蛋秦百川的明确指示下，山庄的不少老客户都收到了一封信函，信函上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她洛鸢年龄大了，耐不住闺中寂寞，想要以“楹联比试”的方式面向整个江陵招亲。信笺里面还附带了一张拓印的画像，正是她洛鸢本人！天杀的画像旁边还缀着四行小字：“花径不曾缘客扫，菊花今始为君开。满心春色关不住，娇花一朵任采摘。”
秦百川这王八蛋没经过自己的同意便给老客户发出自己征婚这种错误的信号也就算了，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丫的配什么图，写什么诗？这诗平不平，仄不仄丢人现眼也就算了，为毛那“花径”和“菊花”总让人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第二件事如果仅仅是让洛鸢感到吐血，那么第三件事则让洛鸢几乎想要一头撞死。
据打探消息的人报告，江陵主城各处驿站近三四百辆马车车厢外，以及人流密集且较为空旷的墙壁上，或是张贴或是都悬挂了她的巨幅画像！那个叫做安春桥的画师倒是有些水平，虽只见过她一面，但凭自己的想象倒也把她的美艳展现的淋漓尽致。
据手下人说，那画面上洛鸢眉宇紧锁，满脸愁容，手里拿着一枝菊花做嗅花状，花美人娇。可是，在画像最醒目的位置却龙飞凤舞的书写了一行大字和几行小字。
大字上书：菊花已开，静候君来。
小字点缀：锦绣山庄洛鸢小姐楹联招亲大赛本月十三盛大开启！
尼玛！
彻底知晓了秦百川的计划，一向冷静的洛大管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不是手下死命的拦着，估计洛大管事可能去营销部直接剁了秦百川。
MD哟，自古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洛鸢这回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丢人都丢到家啦！
第082章传媒公司
当流言蜚语已经蔓延至山庄内部的时候，暴跳如雷的洛大管事忍无可忍，气势汹汹的杀到了营销部，可却被孟晓菱告知。秦百川秦大部长由于最近工作压力太大、连续加班，已经在晚饭前离开，据说要回家调养几日。
正主没找到，洛鸢将营销部的众人骂得狗血淋头，随后又觉得不解气，气喘吁吁的又前往锦绣阁想找庄主诉诉苦，讨论一下是否有继续把秦百川留在山庄的必要。
可瞿溪的贴身跟班赵亚男又拦住了她的去路，先是告诉她庄主并不在山庄，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庄主让我告诉你，秦部长这次玩的手段她已经知道了。稍安勿躁，静等结果。”
“我稍安勿躁个屁啊！”洛鸢几乎都要疯了，被秦百川那样丧尽天良的混蛋这么玩弄，她还咋能稍安勿躁？再说，你瞿大庄主这是什么意思啊？静等结果，难道说一旦滞销的菊花真的卖出去，你就不打算追究秦大混蛋的责任？
自从加入锦绣山庄，洛鸢这是第一次失态。满腔的怒火发泄之后，洛鸢心里充斥着浓烈的挫败感，庄主啊庄主，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难道为了一个区区的秦百川，你就这么对我？洛鸢死咬着银牙，她觉得有必要再跟瞿溪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不说洛鸢焦躁不安，却说在驶向郊外一辆厚重的马车上，瞿溪坐在车厢的软榻之上，白皙的面庞闪烁着冷艳的光辉，如湖泊般深邃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疑惑。她朱唇微动，试探的道：“你的意思是……是借助洛鸢的名头进行了一场宣传炒作？”
“你还没听明白？”这次弄得动静有点大，瞿溪晚上的时候让胡伯偷偷的找到了秦百川，俩人破天荒的一道回家。方才已经为瞿溪解释了大半天，秦百川有些口干舌燥：“洛鸢在那些老客户中有什么样的影响力就不用说了吧？借助楹联招亲把他们拉拢过来，五两银子不仅能买一束菊花，还能获得一次迎娶洛鸢的权利，你说那些老客户会不会趋之若鹜？”
“或许有这个可能性……可是你想过没有，纵然你有妙对，可也未必难得住江陵的读书人。万一有人答对了，洛鸢本人又不同意，你要如何处置？”瞿溪皱眉问道。
“这个更简单，洛小姐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装作不知情也就是了。”秦百川得意的解释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有损锦绣山庄诚信，那就让洛鸢暂时答应，回头暗中买通一个青楼妓 女，装作跟答对楹联的书生偶遇，然后恰巧对他一见钟情，恰巧喝了点清酒……嘿嘿，然后洛鸢恰巧路过，抓到了书生的短板，这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
“嘶……”瞿溪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惊惧的看着秦百川。这家伙招招阴险，借用洛鸢的名声也就算了，事后还有这么歹毒的阴谋。瞿溪嘴角抽搐了两下，计谋虽然见不得光，阴险毒辣，可仔细想想这招似乎可以直接奏效？
“营销……营造一个惊天的阴谋，实现不可告人的销售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瞿溪自言自语，目光异样的看着秦百川：“我虽然还是对你心怀芥蒂，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嘿，宝贝大老婆，你这是夸奖我啊？”认识这么久了，瞿溪可还是第一次发自肺腑的夸奖自己，秦百川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其实，无论是菊花杯还是楹联比试，固然能一次性为锦绣山庄带来巨大的利润，可这种手段却太容易被模仿了，我们做了一次，那些稍微聪明点的商贾毕竟跟着起哄，等咱们下次再做的时候估计就没什么效果了。”
瞿溪微微点头，秦百川拍了拍脑门：“整个针对锦绣山庄的营销计划当中，我最满意的是跟驿站谈妥，买断了他们的马车。哦，还有那些人流密集场所的挂像。”
“这里又有什么玄机？”瞿溪不解的皱着眉头：“一辆马车你每个月就白给四两银子，他们又不需要为我们做什么，岂不是白白增加了几百两银子的开支？”
“宝贝大老婆，没有投入哪有产出啊！”瞿溪虽然接触了营销，但受到时代、思维的限制，目光还相对较为短浅：“你想想啊，几百辆马车天天在城里城外的跑，车厢上挂着大美女的画像，哪个人不得多看两眼？上面缀了咱们锦绣山庄的标志，最不济的也是做个名声宣传吧？保不准那些银子多到没地方花的读书人为了见洛鸢一面赶去锦绣山庄呢！”
秦百川没去跟瞿溪解释什么叫做品牌营销以及代言人，而是正色道：“宝贝大老婆，你相信我吗？”
秦百川脸上少有的认真，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瞿溪竟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不敢跟秦百川对视：“有话你说就是了……嗯，你跟我签了卖身契还书了婚约，这五年之内你肯定不会害我。”
“哈，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瞿溪慌乱间竟有一丝小女儿的姿态，秦百川有一种巨大的欣慰感，建议道：“如果相信我，你便利用手里的关系去拿到各个驿站的买断权。意思很简单，就是车厢外的装饰全部要归咱们锦绣山庄，咱们每个月给银子，签署合约的年限可以达到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这是为何？你疯了？”瞿溪娇躯猛震，江陵驿站马车就有几百辆，按照秦百川的算法，每个月至少拿出两三千两银子，一年是多少，十年是多少？这家伙，以为我锦绣山庄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随你这么祸害？
“我没疯。”秦百川一脸坚定：“记得你跟我说过，锦绣山庄的花卉业务已经达到了瓶颈，急需做出改变，驿站的马车正好就是一个契机！到时候你仔细谈价格，我想一次性签署三十年，一辆马车我们取得的代理价最多不超过三两银子！”
秦百川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一旦这种方式给锦绣山庄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客源，我们便成立一个传媒公司，扩建市场部去推销业务。想在马车上做广告，扩大影响力的，就需要每辆马车给我们至少七、八两银子！”
听他嘴里又是传媒工资，又是市场部，又是什么广告的，瞿溪先是有些发懵，不过敏锐的商业嗅觉倒是让她多少明白了一些秦百川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低价买断，然后高价卖出，做投机倒把的生意？”
“投机倒把……嗯，这个词儿倒也贴切。”秦百川将自己的构想进一步细化：“如果财力允许，我觉得宝贝大老婆你不妨玩的大一点……山庄不是在各个城市都有销售点吗？你让负责人都去联系驿站，尽可能多的促成这样的合作。再有，有些乡村百姓进一次城不容易，咱们完全可以打造一些马车，收取一点点费用，搞城乡运输，这也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你慢点说，慢点说，我有些头晕。”秦百川这回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瞿溪只觉得有些消化不了。低头考虑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咬着嘴唇道：“你的意思是趁目前没人注意到驿站这块的宣传作用，我们花费钱财大肆收购，把什么传媒作为锦绣山庄发展的第二条途径？”
“对，就是这样。”秦百川笑道：“现在咱们还有机会，如果被驿站管事那些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恐怕就没咱们的事儿了。即便你利用关系能够买断，可价格也要翻倍。”
“想法倒是挺好，可这需要至少几万两的银子吧？”瞿溪沉吟道：“山庄的银子都积压在花种上，菊花滞销，而且我又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传媒……恐怕运作的空间不大。”
“宝贝大老婆，你想让我去给你做这件事就明说，咱们夫妻还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子？”秦百川哈哈一乐，笑道：“银子的事好解决，你不是答应每个月给我五十两，五年之后还有八千两？这些钱我一文都不要，你拿出来投资。另外，办法是我想出来的，这事儿就交给我运作！等传媒公司一旦运行成熟，我也没别的要求，你让我亲一下就行。”
“哼，说着说着又没个正经，懒得理你！”瞿溪脸色当即一寒，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刚才说的这种推广方式，以前可是亲眼见过？”
“废话，当然见过！”秦百川翻了翻白眼，这东西在大颂来说相当新颖，可换成现代的话来说，不就是公交车身广告，以及户外广告牌吗？随处可见！
“那行，我便信你一次。”秦百川回答的毫不犹豫，瞿溪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说的什么传媒公司由你全权运作，银子投入也按照你说的办，官府那头的关系我去做，然后给你四成的抽头，如何？”
“宝贝大老婆，咱们是一家人，还用得着分这么清楚？”秦百川蛋疼的咧嘴，本以为跟瞿溪关系有所缓和了呢，没想到在她心里还是要把利益算得清清楚楚。
“必须要分！四成！”瞿溪阴沉着一张脸：“你若是觉得少，我可以给你五成！再多……哼，那就不做了！”
“行行行，你是庄主，你是祖宗，你说的算，这总可以了吧？”秦百川靠在车厢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瞿溪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阿巴阿巴！”
夫妻二人难得心平气和的正在闲聊，车厢外传来胡伯急促的呼喊，随后只听一个人阴仄仄的声音尖锐的传进了车厢：“姓秦的那个狗杂碎也在里面吧？给四老爷滚出来！”
第083章被打
单听这说话的声音秦百川便知道来人是谁，瞿溪脸色也是一寒，俩人不约而同的顺着透气孔向外看去。此时相当于现代的七点多不到八点，新月高悬，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满脸阴鸷的四老爷呲着漏风的大黄牙，身后带着五六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男子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阿巴，阿巴阿巴！”胡伯带住马车，声音里带着怒意，挥动了一下马鞭。
“胡哑巴，你不用在这耀武扬威！如果是你年轻的时候，老子倒是怕你三分！现在你年老力衰，又岂能抵挡我这群如狼似虎的儿郎？”四老爷今天底气十足，哼哼道：“况且，我今天来找的是姓秦的狗杂碎，跟你无关！”
“秦百川再怎么样也是我瞿溪的夫婿，你一口一个狗杂碎，可曾顾念我的面子？”瞿溪推开车门，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冷冷的盯着四老爷。说也奇怪，瞿溪经常在心里鄙视、怒骂秦百川，但别人说他不好，她就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哈，你个小 婊 子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四老爷脸上带着浓浓的讥讽，哼道：“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萧雨萧公子已经派人传话，他的药阁是否有和锦绣山庄继续合作的必要，现在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小 婊 子，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昨天家族的管事重新召开了会议，你休了这个狗杂碎嫁入萧家，以萧雨萧公子的大度自不会追究你的水性杨花；如果你想一条道跑到黑，那说不得，下一次的家族大会就要撤了你族长一职！”
“四叔，我念在你是我瞿溪的长辈，对你处处忍让，可你不要太过分！”这四叔一口一个小 婊 子，瞿溪只觉得遍体生寒，她为了瞿家呕心沥血，难道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待遇？
“哈哈，以前看在萧公子的面上，老子给你留点面子！现在，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四老爷得意的大笑，目光阴鸷的盯着车厢里的秦百川：“狗杂碎，上回在万花小筑不是打老子打得很爽？前几天老子去山庄玩个女人，你TM也要加以破坏！这些日子你在锦绣山庄不敢出来当了缩头乌龟，老子今天逮到机会，非要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见瞿溪被四老爷恶毒的辱骂刺激到了，冷冰冰的小脸上浮现出病态的苍白，秦百川心头火起，从车厢内一跃而下，咬牙道：“老狗，你这又是刚吃完屎没擦屁股吧？这张嘴还真臭啊！”
“狗杂碎，到了这个时候你敢嘴硬？”面对秦百川的辱骂四老爷不怒反笑，这件事牵扯到了瞿溪，当场杀了这个狗杂碎似乎不太可能，不过把他打个半死不活出口恶气倒是小事一桩。
“啪！”
四老爷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作势想要包围秦百川，胡伯眼里精光闪烁，手里的马鞭甩出清脆的声响，挡在了秦百川的跟前。
“胡哑巴，你别不识抬举！看在你是瞿家老人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你敢横生枝节，别怪我今天连你一起收拾了！”四老爷显然是知道胡伯伯的软肋：“你一条烂命死不足惜，可你就不怕事后我对你那臭婆娘动手？”
胡伯脸色铁青，眉宇间涌现的杀意已经浓烈到化解不开，下意识的向前挪动了半步想要冲上去干掉四老爷，可似乎是顾忌瞿溪的安危，又硬生生的把脚步退了回来。
“这就对了！”四老爷又胜了一阵，戏谑的看着秦百川：“狗杂碎，这是咱们俩人的恩怨，敢不敢走过来让四老爷好好耍耍？”
“我有什么不敢？”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秦百川面无惧色，一步步的道：“在万花小筑的时候我就说过，有什么花样冲着我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可你不能伤害我老婆。今天你出言不逊，我应该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秦百川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强烈的决意，看着他的背影，瞿溪心头狂震，厉声道：“秦百川，你给我站住！”
“你给老子闭嘴！”从来对瞿溪都是嬉皮笑脸，只会调戏轻薄她的秦百川竟在瞬间变了脸色，怒道：“瞿溪，在山庄你是庄主，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但是离开山庄，我是你男人，注定要为你遮风挡雨。”
我是你男人，注定要为你遮风挡雨。
我是你男人，注定要为你遮风挡雨。
我是你男人，注定要为你遮风挡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如闷雷一般敲打着瞿溪的耳鼓，换成是以前，以瞿溪那冷漠高傲的性子断不会接受秦百川的关怀，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秦百川的背影，她竟有种心神失守，几乎要哭出来的冲动。
“狗杂碎，你还挺有种啊！”四老爷眼里闪过一道恨意，后退一步：“上！”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不屑与秦百川这种文弱的书生动手，只有一人拎着钢刀迈步而出，嘿嘿阴笑道：“小子，活该你倒霉！”
“刷！”这家伙话音未落，手里的钢刀倒转，对着秦百川的脖颈猛然劈下！
秦百川瞳孔骤然收缩，要说面对冷兵器他一点不怕那是假的，可这四老爷欺人太甚，背后还有瞿溪看着呢，秦百川双眼刹那血红，当即便生出一股杀意。钢牙几乎都要咬碎，面对凌厉的攻势，秦百川自知躲不过，索性挺起了胸膛，迎着刀背撞了过去！
“啪！”
眼看着刀背堪堪要触碰到自己的脖颈，身后鞭声响动，却是胡伯伯按捺不住终于出手，柔软的马鞭精准缠住那黑衣人的手腕，随后猛然一甩，钢刀便失去了准头，擦着秦百川的肩膀落在了地上。
“想杀老子，你TM去死！”趁着那黑衣人发愣之际，秦百川上前一步，对着他的眼珠子便抓了过去。
“滚！”胡伯伯突然插手，又一个黑衣人似怕同伴吃亏，抬起右脚对着秦百川便踹了过来。
“彭！”
这一脚不偏不正踹中了秦百川的小腹，秦百川条件反射般的弯腰，只觉得腹内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却是吐出了一大口黏糊糊的腥臭之物。
“你们三个给我缠住胡哑巴，其余人，给我打，狠狠地打！”秦百川半跪在地上，四老爷酣畅淋漓的喘了口气，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
“彭、彭、彭！”
按照四老爷的吩咐，六个黑衣人分为两队，三人一组缠住胡伯伯，剩下三个人围城一圈，对着秦百川就是一顿暴打。秦百川嘴巴再怎么厉害，可终究是没有修炼过武术，又岂能抵挡得住？
几个眨眼的功夫，秦百川便摔倒在地，双手抱住脑袋，身子佝偻如弯虾，咬着牙一声不吭。看到秦百川这副惨样，那四老爷更是宽慰，哈哈大笑道：“狗杂碎，老子今天让你知道厉害！说，只要你说一句瞿溪是小 婊 子，老子留你一条狗命！”
三个黑衣人都有点不忍心欺负秦百川，其中一人踹了他一脚：“喂，臭小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四老爷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四老爷，你娘是臭、婊、子！”秦百川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妈的，你们几个都没吃饭？打，继续打！”四老爷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再次下令。
“臭小子，你要逞英雄，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三个黑衣人也是恼怒，两个人俯下身想要撑着秦百川站起身，可他们手臂刚动，却没想到佝偻成一团的秦百川忽然伸直了身体，就地打了几个滚滚到一个黑衣人的脚下，双臂扣住他的小腿，直接将那人掀了个倒栽葱。
翻身将那人压住，秦百川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右臂猛然下落，抽出，再下落！
“叫你打老子，叫你打老子！”
“啊！”
“噗、噗！”
这把匕首是自醉花阴回来之际，秦百川生怕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故而让陈鹤鸣为自己购买，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被群殴之下，秦百川早就被打出了真火，连续三刀扎在那黑衣人的小腿上，伴随着他的惨叫，暗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只一瞬间便将他染得跟血人一般。
秦百川状若疯狂，场中另外两个黑衣人根本没防备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全都愣住了。倒是那位被秦百川捅上的黑衣人在危急之中爆出了强烈的求生yuwang，硬撑着起身，一拳轰在了秦百川的后心。
“MD，你小子够狠啊！”秦百川直接飞了出去，那两个黑衣人看到同伴的惨样，眼里闪过狠毒之色。
两个黑衣人气势汹汹的拎着刀杀了过来，从地上翻身坐起的秦百川手里紧紧握着匕首，不躲不闪，那平静的目光让两个黑衣人竟有种莫名的寒意。
“都给我住手！”看着早已被染成血人的秦百川，瞿溪心里那厚厚的寒冰似悄然融化，她厉声道：“四叔，你们再敢动秦百川一根手指，瞿溪发誓，跟你们势不两立！”
“哈哈，小 婊 子，你都自身难保，还顾念这个狗杂碎？！”手下人虽然吃了点小亏，但局面还是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四叔眼里闪过恶毒之意：“我也想看看你怎么和我势不两立！上，给我砍掉狗杂碎的四肢，扔在大街上乞讨！哈哈哈哈，堂堂瞿家赘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想都激动啊！”
自己的四叔显然是存了撕破脸皮的心思，瞿溪一时急怒攻心，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第084章吃了它
“阿巴阿巴！”跟三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胡伯始料未及，声音里带着急促，他长鞭横扫，逼退围攻众人，随后单手握住鞭杆，猛然一用力，鞭杆寸寸破裂，胡伯伯从鞭身当中抽出一把只有两指宽的黑色细剑。
细剑在手，胡伯伯浑身的气势刹那变化，他整个人便好像出鞘的利刃，凌厉的锋芒让人根本不敢正视，又好像蛰伏在夜色当中的斑斓毒蛇，随时随地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胡哑巴，你是打算杀人了吗？”四老爷目光冷淡，狞笑道：“你曾发过誓，终你此生不杀一人，否则便自刎当场！来吧来吧，瞿家的老奴以下犯上，这事要是传到族内，小 婊 子这个族长也就不能继续当下去了！”
胡伯伯眼里闪过一道犹豫、痛苦之色，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死不足惜，可是因为这影响到了小姐，那他就是天大的罪人！
“胡伯！”瞿溪擦干嘴角的鲜血，孤傲的身影便如雪山一般傲然挺立，声音里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仿佛是没有了任何情感的机器：“谁还敢动秦百川……”瞿溪抬起头：“杀！”
一个“杀”字出口，空气中温度徒然下降了几分！
一直有恃无恐的四老爷睁大了眼睛：“小 婊 子，你敢！”
“嗷嗷嗷——”
“嗷呜——”
“吼——”
四老爷话音未落，让众人胆战心惊的是，寂静的山谷忽然传来一阵阵虎啸狼嚎之声！这山谷本就空旷，而且此时夜深人静，一声声猛兽哀嚎肆意回荡，震得人头皮都在发麻！
“怎么回事？”前有胡伯伯气场压迫，后又猛兽嘶吼震慑人心，那几个黑衣人纷纷回头张望。
“杀！”
一直密切关注场中动静的秦百川却不管那许多，趁着众人走神的空当，他从地上弹跳而起，冲着四老爷便冲了过去！那些打他的黑衣人固然可恨，但擒贼先擒王，干掉这老不死的再说！
“拦住他，拦住他！”四老爷反应也是够快，拔腿就跑的同时大声呼喊。
“臭小子，你这是找死！”黑衣人本来倒是跟秦百川无冤无仇，只想着打他一顿就得了，可他就好像疯狗一般，黑衣人也有了火气。距离四老爷最近的那货亮出了刀刃，身子一矮，残暴的刀芒直扫秦百川的双腿！
“啊！”瞿溪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的向后摔倒，胡伯伯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可是，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胡伯伯就算有千般本事也无法救助秦百川。
“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谷旁的一棵树上飞起一条人影，那人身高大概也就是一米六左右，浑身没有三两肉，便好像猿猴一般在树枝间闪转腾挪，最后高高飞起，手里一点寒芒对着欲砍秦百川双腿的黑衣人脖颈倏然落下！
“好快！”
树上这人动作奇快，声音未落人影已至，黑衣人顾不上收拾秦百川，脚步后退，宽厚的刀背猛然扬起，横在了脖颈位置。
“嗤！”
树上下来那人手里赫然是一把匕首，迎着刀背擦出了一串火花。这一击虽被阻断，但树上那人身子不停，便如陀螺一般转到黑衣人右侧，匕首锋芒再起，直刺他的肋骨！
“啊！”
黑衣人大惊失色，这家伙救人、袭击、变招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任何停滞，这是哪里来的高手？
比武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黑衣人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便觉得肋骨下方一凉，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可是嘴巴徒然张大，嗓子里好像塞了猪毛，竟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什么人！”眨眼之间，那黑衣人便浑身抽搐的躺在了地上，四老爷眼里闪过一道惧色，色厉内荏的问道。
“杀你们的人！”树上跳下那人护住了秦百川，山谷左右两侧各蹦出一条人影，左手边那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圆，头上裹着白色孝带，手里拎着一把厚重的钢刀，低声嘶吼。
“嗷嗷嗷——”右手边那人倒是跟秦百川差不多高，头上也裹着一条白布，双手插在口中，一声声狼嚎虎啸惊天动地的传了出来。
“是你们搞得名堂？”这两个人跟树上跳下的那人显然是一伙，四老爷哪里敢有半点大意。
两个汉子并未听到四老爷的质问，为首那高大汉子对秦百川抱了抱拳，声音苦涩的道：“恩公，少见了。”
“是你们？”看清楚来人之后，秦百川也是微微一怔。这三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柳媛媛抓住，交给自己审讯的那三个罪犯。为首那叫做叫做武夫，跟前这个瘦瘦的代号猴子，那个模仿狼虫虎豹的貌似叫做五音。
这三个人的出现使得原本必胜的场面登时逆转，听到武夫对秦百川的称呼，四老爷面色阴晴不定，胡伯伯脸上露出欣喜，收起了黑色细剑，扶着昏阙的瞿溪进了车厢。行家功夫，以胡伯伯老辣的目光自然能够看出，对方虽只有三个人，但收拾那些黑衣人还不在话下。
“恩公，有什么话稍后再说，我们先为你杀了这些人可好？”武夫出身禁军，又是长寿宫特殊训练出来的高手，说话间声音低沉，好似在他眼里生命如同草芥。
“不用了，帮我把他抓过来！”武夫等人摆明了要出手帮忙，秦百川一腔怒火再次涌上心头，指着四老爷阴阴的说道。
“明白！”武夫哈哈一笑，拎着钢刀大步而行。
“我是瞿家的四老爷……啊，你们上，上啊！”四老爷几乎被吓破了胆子，一边仓皇后退，一边指挥着黑衣人。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拦住武夫的去路，手里的钢刀反射着清冷的光芒，一上一下对着武夫横扫而出！
“滚开！”武夫声如闷雷，脚步根本不停，反手扬刀磕开上方攻击，借助兵器相撞的反作用力，手肘下沉，硬生生的将攻击自己下盘的钢刀砸进了地里。秦百川看的真切，这武夫的招式简单粗暴，竟无半点多余。
武夫哈哈大笑越过两个黑衣人，龙行虎步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四老爷提在手里，旁若无人的走到秦百川跟前，将四老爷狠狠扔在地上，笑道：“恩公，人抓来了！”
“必有重谢！”晚上可是憋了一肚子气，秦百川一把抓住四老爷那花白的头发，一口混合着血迹的浓痰吐在他脸上：“老杂种，刚才骂我老婆，让人打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会有今天？”
“狗杂碎，我不信你真敢杀我！”四老爷浑身都在打颤，不过口头上却不肯服软，指着瞿溪的方向，道：“我再怎么说也是瞿家长辈，你如果敢杀我……”
“我的确不敢杀你。”秦百川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手里的匕首寒光骤现，只听“咔吧”一声，却是直接砍断了四老爷伸出的那根手指。所谓十指连心，四老爷发出一声惨叫，痛的直翻白眼，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周围的黑衣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尤其是看到那手指神经未死，还在地上来回勾动，他们的心底俱都泛着一丝寒意。倒是武夫等人不觉得有什么，断一根手指跟秦先生那天说的刑法方式可是差得太远了。
根本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秦百川强迫四老爷看着他：“再问一句，刚才骂我老婆，让人打我的时候，你想没想到会有今天？”
“狗杂碎……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有那么一瞬间，四老爷心如死灰。
“杀了你岂不是很没意思？”秦百川扬起匕首，刷的一下贴着四老爷的大腿插在了他的裤裆。
“啊！”四老爷吓得寒毛倒立，连手上的疼痛都已顾不得。
“都到了这么时候，别跟老子放狠话！”秦百川杀气腾腾：“要不是他们几个人突然来这，恐怕我早就没命了，所以你也别存什么侥幸的心思，老子今天所受的惊吓，会在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你想干什么？”冰冷的匕首贴着自己大腿肉，四老爷觉得裤裆一暖，竟是被吓尿了裤子。
“干什么？让你为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从地上捡起断掉的手指，在四老爷的眼前晃悠，秦百川便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要么我一刀割了你的是非根，要么你当着我的面，把这根手指，吃了！”
“嗡！”
秦百川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那些黑衣人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声。是非根这东西是男人的命根子，要是切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可是这东西要是不切，就要吃了自己的手指……看着那鲜血淋漓，露出白骨的断指，一众人等只觉得阵阵作呕，有人生怕秦百川临时改变主意拿他们出气，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开溜。
相比于那些招来的打手，四老爷此时倒是冷静无比：“狗杂碎，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你会把小 婊 子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吃还是切，自己选。”秦百川示意武夫过来按住四老爷的双腿，抽回匕首追问道。
“我吃！”这狗杂碎心狠手辣，四老爷可是相信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当下把心一横，咬牙说道。
第085章收服加入
秦百川双眼冰冷，将断指递了过去，那四老爷嘴唇哆嗦着，最后好像听天由命一般，接过那根断指飞快的扔进了嘴里。花白的胡子上下翘动，他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有人用刀刮着骨头，又好像有人用指甲抠着木板，那匪夷所思的声音让人蛋疼牙酸。
“哈哈哈哈，狗杂碎，这样够不够，够不够？”从嘴里吐出皮肉已经被咬烂的断指，四老爷好像魔障了一般，疯狂大笑。武夫三人虽久经训练，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连番作呕，至于那些黑衣人更是不济，当场便吐了出来。
“不够是吧？再来！”四叔将那手指又扔进了嘴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哈，狗杂碎，你够狠，你够狠……哈哈哈，我瞿老四发誓，这辈子跟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哈哈哈哈哈哈……”
四老爷边说边笑边走，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扶着被秦百川捅了几刀的同伴，飞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恩公，那老头在装疯卖傻！”那位猴子目力极好，见四老爷离开百米之后便飞快的发足狂奔，急忙出言提醒。
“我知道。”秦百川面不改色，淡淡的道。
“那……要不要我现在追上去，杀了他以绝后患？”猴子眼里露出一抹残忍。
“还不是时候。”秦百川摇头，目前他还不了解瞿家内部矛盾的焦点，冒然对瞿家长辈下杀手，恐怕瞿溪也是难做。想到瞿溪，秦百川这才猛然记起，对武夫等人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先去看看我家娘子……”
秦百川快步跑到车厢，焦急的问道：“胡伯，瞿溪……怎么样？”
“阿巴，阿巴。”胡伯咧嘴一笑，连比划带“说”示意秦百川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月光的照射下，瞿溪惨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血迹，秦百川心疼的为她擦干，勉强笑道：“胡伯，你先送瞿溪回万花小筑，我跟那几个朋友聊会天。”
“阿巴阿巴。”胡伯伯点点头，对他送出了一个“自己小心”的目光，催动马车缓缓而去。
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夜色当中，秦百川将匕首塞入靴子，对武夫等人深深鞠了一躬，苦笑道：“若不是几位仗义出手，秦某人这条小命可能就没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恩公言重了！”三个人慌忙还礼，武夫悲戚的道：“那天若不是恩公出现，恐怕我们三人早就成为柳小姐刀下亡魂，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
“武夫大哥不用说这些话，谁对我有恩，谁对我有仇，我这人还分得清楚。”带着几个人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秦百川一屁股坐下。稍微想了想，又开口道：“几位已经离开江陵，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敢欺瞒，我等正是为恩公而来。”武夫三人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声音悲戚的道：“我等愿意追随恩公，只求恩公给口饭吃，日后能为我等报仇雪恨！”
“你们这是干什么？”三个人古怪的举动让秦百川有些反应不过来，皱眉道：“你们都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如果我能帮上忙，冲着今天的事儿，我也不遗余力。”
“恩公若是不答应，我等便不会起来！”那位擅长模仿狼虫虎豹叫声的五音口齿比较凌厉，回道：“恩公且听我细说，那日我等奉命刺杀柳小姐，失手被擒之后报了必死之心，幸好遇到了恩公。事后，柳小姐遵守诺言放我们离开，我们便一心想要回去家乡，跟家人团聚……可谁知道……”
五音声音哽咽，秦百川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可谁知道，长寿宫，或者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原本答应会替你们照顾家人，等你们回去之后却发现家人横死街头？”
“恩公！我们任务失败死有余辜，可他们不该对我的家人下手！我弟弟今年才做了父亲，刚刚生出来的孩子还没有满月便被人砍断了脑袋！恩公，我好恨，我恨啊！”五音重重的用头触地，顷刻间便鲜血长流。
“五音，你别吓到恩公！”死猴子声音比较尖锐，一把拉起五音，呵斥道：“举家上下无一活口，受此灾难的又不是咱们兄弟几个！咱们留着有用之躯为家人报仇，哭哭啼啼算什么本事！”
“恩公，事后我们调查过，长寿宫这次一共派出十八个兄弟，任务失败的就不用说了，被人当场杀死，任务成功回到长寿宫却也被人硬逼着喝下了毒酒！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举家全部遭到了毒手，连个坟包都没有！”五音双眼顿时血红一片：“我们本打算杀去长寿宫，可猴子说我们不该意气用事，应该忍辱负重，以图日后报仇！”
“所以你们就来了江陵？”秦百川苦笑摇头，道：“我虽然同情你们的遭遇，可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说，你们找错人了。想必你们也做过了解，秦某人不说是一说书人，现在充其量算是锦绣山庄一个管事，并没有为你们复仇的能力。”
“恩公……”三个人齐齐低头：“是柳媛媛，柳小姐让我们过来。”
“哈？柳媛媛？”秦百川睁大了眼睛。
“是的。”五音继续道：“家中发生变故之后，我们三个人想要忍辱负重，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生存问题。我们只会打打杀杀，按月领军饷，对那些生意手段却一窍不通。武夫大哥就提议，丘山军在江陵素有威望，既然长寿宫对我们不仁，那不如落草为寇就是了。”
秦百川点头，自古好汉都是被逼上梁山。
“我们如实跟柳小姐说了遭遇，柳小姐却说，现在丘山军已经跟秦先生合作，她凡事都要看秦先生脸色……”五音试探的说道。
“柳媛媛是这么说？”秦百川睁大了眼睛，摇头道：“你们被她骗了，我的确跟她有一些合作，但我也明确表示，不会加入丘山军。”
“恩公，柳小姐还说了，如果你找借口推脱，便让我们告诉你，她迟早都是你的人，这辈子别想跟她分清关系……”五音有些尴尬，小声道。
“这妞，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秦百川用手揉着太阳穴。
“恩公，也是柳小姐告诉我们恩公你在锦绣山庄……我们去了几次都被告知秦部长拒绝见客……我们暗中注意到刚才那辆马车经常在山庄进进出出，便猜想应该是管事者，所以先踩好了点打算拦车，问清恩公所在。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恩公，实在是苍天开眼！”
“行了，这时候说恭维话没意思，咱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三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有柳媛媛推荐，再加上秦百川自己也有心找那么一两个保镖，因此他倒是生出了收下他们的念头：“我可以收留你们，不过，我没有跟朝廷作对的念头——起码现在还没有，所以，你们留在这里可能一辈子都复不了仇。”
“恩公许是误会了，我们的仇人是长寿宫并非朝廷，我等也并无不臣之心。”武夫声音坦荡，大声说道。
“长寿宫不是为皇帝炼制什么丹药的吗？你们想要杀长寿宫的人，这还不算跟朝廷作对？”秦百川有些糊涂。
“看来恩公对大颂官场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五音接过秦百川的话头，想要给他解释，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避重就轻的道：“以我们当差的经历来看，长寿宫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是要对江山社稷不利。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出幕后指使，完成报仇夙愿。”
“你说得对，大颂官场的事情我的确不了解，这辈子也不太想了解。”不管什么事情跟政治扯上关系都挺麻烦，秦百川避之唯恐不及：“话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们愿意忍辱负重，跟着我走一步看一步，那就留下来，听我安排。如果你们不愿意，喏，我去凑三千两银子，咱们就此拜别。”
不等三个人说话，秦百川又补充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一旦选择留下，你们就得听我的话——还是那句话，不敢保证你们跟着我一定能复仇，但是起码我能让你们衣食无忧。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了你们。”
“恩公，我等愿意追随身后，效犬马之劳！”三个人心里早有计较，秦百川没什么势力没有错，可他背后不是还站着一个柳媛媛的丘山军吗？因此，秦百川话音刚落，三个人便重重的叩头。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还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三个家伙可都是人才啊，秦百川心里也是高兴，将他们一一扶起，笑道：“别一口一个恩公，秦某人的名字你们都知道。可以叫我一声秦大哥，秦老弟，甚至秦先生都行。”
秦百川说话间跟他们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倒不像别的主子那样颐指气使，三个人也是宽慰，重新跟秦百川见礼，各自定下了称呼。
“武夫大哥，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又遇到了这种事，我要回去陪娘子。”秦百川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笑道：“这些钱你们出去吃个宵夜，明天去忠义勾栏找柳媛媛，让她先替我招待你们几日。等过了本月十三，我会去忠义勾栏，跟你们详谈。”
“秦先生，忠义勾栏就不必去了吧？”毕竟曾栽在过人家的手里，三个人有些不情愿：“我看今天被你剁手指的老头不会善罢甘休，不然我们兄弟三个就跟在你身后，保护于你？”
“柳媛媛跟我关系非同一般，你们拿着这块令牌过去，没人敢说三道四。”秦百川将那块黑漆漆的丘山柳令交给武夫，又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最近总有人找我麻烦……这样吧，以后猴子给我当车夫，你们两个我有别的安排。”
第086章给老婆下厨
安顿好武夫等人，秦百川挂念瞿溪的安危，急匆匆的朝着万花小筑跑了回去。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胡伯伯宛若一匹择人而噬的饿狼，手里拎着黑漆漆的细剑，坐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阿巴阿巴！”见秦百川进来，胡伯伯猛然从地上站起，满脸的关切之色。
“我没事，那几个人是我朋友。”秦百川对胡伯伯宽慰的一笑，又道：“瞿溪呢？她怎么样？可曾请来了郎中？”
“阿巴阿巴。”胡伯伯指了指阁楼，懊恼的摇头坐下。
“胡伯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今天的事因我而起，你不用挂在心上。”秦百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急急忙忙进入阁楼。
二楼主卧之内，瞿溪一脸疲倦的躺在床上，原本鲜红的小嘴竟无半点血色。一位年约五十左右，头戴高帽，下颚留着三缕胡须的老者右手搭在瞿溪的手腕上，闭目凝神，一旁胡阿姨满脸焦急，不停的搓着手掌。
“秦相公……”看到秦百川满身是血，胡阿姨嘴唇动了动。
“我没事。”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秦百川自不会在乎，压低声音道：“瞿溪……怎么样了？”
胡阿姨摇摇头，用眼神示意秦百川，郎中的诊断结果还没出来。等了半刻，那郎中长长的松口气，将瞿溪的手臂放回被子当中，笑道：“胡管事无须担心，贵小姐火气郁结，一时急怒攻心导致心火上行，这才吐出了一口淤血。稍后我给贵小姐开一副方子，调养几日便能彻底康复。”
“好，好，好，多谢李郎中！”胡阿姨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一时间竟喜极而泣：“小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她要出了什么事儿……哎，老婆子不能活了不说，就算去了阴曹地府，也没脸见老爷啊！”
“瞿小姐是贵人，自有苍天照顾，又岂能有事？”李郎中笑着安慰了胡阿姨几句，拿出笔墨纸砚，飞快的写下了一道方子：“胡管事，我却不得不提醒一句，所谓心宽体胖，从贵小姐的脉象上来看，她身子骨太弱，很容易引起邪热风寒，日后务必要多注意休息，看看这大好河山，青山绿水。”
“哎，李郎中，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家小姐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一说起这事儿胡阿姨就一阵阵的气苦：“那山庄就是小姐的命，这么多年小姐为瞿家日夜操劳，每天睡眠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瞿家那些老混蛋不念小姐的好也就算了，还……还……”
胡阿姨声音里充斥着恨意，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李郎中也是无奈的摇头：“多说也是无用，不管怎样身子硬朗才能做更多的事，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郎中说得对。”秦百川突然插话，在现代有一句话很流行，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听胡管事跟老夫说过，说瞿小姐已经成亲……阁下便是瞿小姐的相公，秦百川，秦先生吧？”李郎中也是个玲珑人，对秦百川抱拳笑道。
“无用的赘婿，郎中客气了。”秦百川走到瞿溪的床边，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只觉得有人好像用刀子割他的心，剐他的肉。
见秦百川这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李郎中笑了笑，又道：“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没事的时候陪瞿小姐多聊聊天，逗她笑笑，让她放松下来，才能彻底根治。”
“放心，这回我心里都有数了。”秦百川声音低沉，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自从跟瞿溪成亲以来，秦百川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能也是因为身份地位以及思想认知的关系，他们每一次见面总是话没说上几句就要爆发激烈的争吵，而秦百川也从来没用过任何忍让。
回头想想，瞿溪才多大的年龄？到了年底也才刚刚十九岁！十九岁啊，放在现代十九岁的孩子懂个什么？可是瞿溪执掌整个锦绣山庄，而且还要面对家族的压力与责难，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撑到了现在！
“宝贝大老婆，好好睡吧，不就是锦绣山庄吗？有相公在。”这妞原本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小脸上带着女人的柔软，再也没有了平时盛气凌人的姿态，秦百川下意识的伸出手，将瞿溪的小手捧在胸口，轻声说道。
“相公……小姐醒了。”胡阿姨送走李郎中回到房间，看到秦百川握着瞿溪的小手，本来不打算打扰他们小两口，但是见瞿溪眉毛抖动，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瞿溪，感觉好点了吗？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瞿溪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迷茫，显然还不知道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一睁眼便看到秦百川满身血迹，正急切的盯着自己，她心头微微一颤。
“要喝点水吗？还是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下厨？”秦百川只当瞿溪被吓傻了，说话细声细语，生怕吓到了他。
“松手！”瞿溪皱了皱眉头，别过头根本不看秦百川，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冷漠。
“嘿嘿，底气十足，看来真没什么事儿。”秦百川在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上捏了一把，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狗爪子。
“哼！”不情不愿的冷哼了一声，瞿溪目光躲闪的扫了一眼秦百川：“你……没受伤吧？”
“几个蟊贼而已，又岂能伤得了我？”秦百川脸上带着浓浓的欢喜，笑道：“看你昏了过去，我浑身血液加速流动，就好像天兵下凡，又好似战神附体，将四老狗以及那几个杂碎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哈哈！”
“吹牛。”秦百川生龙活虎连说带笑，确认了他没受到伤害之后，瞿溪又闭上了眼：“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额……”秦百川一下子愣住了。通过这件事，他觉得自己跟瞿溪的距离已经拉近了，可为啥这妞还是这副态度？
“相公，小姐要休息是好事，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胡阿姨推了秦百川一把，对瞿溪慈爱的笑道：“小姐，你先歇着，老婆子去给你熬药，吃了就好啦！”
瞿溪根本没言语，胡阿姨拉着秦百川走出房间，回手将房门关好对秦百川又笑道：“秦相公，小姐那人啊，她可以对别人好，但是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浑身就都不自在。你呀，别往心里去。”
“没有，就是觉得……”秦百川挠了挠头，本来想说“就是觉得瞿溪有点不通人情”，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你跟小姐认识的时间还短，以后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呢。”胡婆婆催促道：“秦相公，你也累了一晚上，赶紧去换身衣服。我已经让老不死的按照方子去抓药了，回头把药煎好，我给小姐送去。”
“胡阿姨，谢谢。”胡阿姨都可以说是瞿溪的半个娘了，她真心实意的对瞿溪好，秦百川觉得作为瞿溪的相公，有必要替那个不懂事的老婆说句谢谢。
“相公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婆子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应该的。”胡阿姨似乎是跟秦百川一样的心境，摇头道：“倒是相公你，这才跟小姐成亲几天啊，就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我听老不死的都说了，你现在是营销部的部长，为小姐分担了许多压力呢！”
秦百川愧疚的摇头，皱眉道：“对了，胡阿姨，有两件事拜托你。”
“有什么事相公尽管吩咐就是。”胡阿姨没有一丝勉强。
“胡伯伯应该熟悉山庄的运作，明天一早让他代替瞿溪发布一道命令，大概的意思就是最近瞿溪要暂时休息，山庄一切大小事务交给洛鸢和赵亚男处理。实在处理不了，再由胡伯伯带她们来万花小筑请示，由瞿溪最终决定。”秦百川面色严肃，补充道：“现在她需要休息。”
“嘿嘿，我就说相公对小姐好，果然是这样呢！”胡阿姨兴奋的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可我这老婆子什么都不懂，人轻言微的还怕小姐不高兴呢！这回好啦，相公是山庄半个主人，你亲自安排山庄的事情，小姐肯定要听话的！”
秦百川心里苦笑，这也是背着瞿溪假传圣旨，要是真被那小妞知道了，还不晓得要不要跟自己拼命。不过，为了她的健康，秦百川也顾不上这许多后果：“第二件事……胡阿姨，早上去买菜的时候……能不能买一只鸡？我想……给瞿溪下厨……”
“相公真要给小姐下厨啊？”在房中的时候秦百川就曾提到过，但胡阿姨根本就没注意。要知道，大颂这时代男尊女卑，女人就是用来生孩子做饭洗衣服的，这些家务活男人若是做了恐怕都会给口水淹死。
“嗯！”秦百川认真的点头。
“小姐真是好福气呢，我跟老不死的成亲二十多年啦，他连灶台都没摸过呢！”胡阿姨笑呵呵的说道：“行，待会老不死的回来我就让他去后山抓一只山鸡，到时候洗干净放在灶台上，交给相公处理！”
秦百川对胡阿姨认真的道谢，这才去洗了澡，换上白色的内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087章熬一碗鸡汤
心里惦记老婆的身体，秦百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大概凌晨两点多便再没有了任何睡意。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他轻手轻脚的下楼，摸到了阁楼的灶台。
用火石点了一盏油灯，借着明亮的灯光，秦百川清楚的看到灶台边上一只又肥又嫩的大白鸡赤条条的躺在那里。将劈好的木柴扔进灶坑，又倒了一些灯油上去，没多久，灶坑里便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在锅里倒入少许的清水，秦百川操起菜刀，略有些生涩的将山鸡切成一块块，扔进锅里先行焯水。当年秦百川在上海和天津学习的时候，同学来自四面八方，曾有一位广东的同学家里开饭店，对煲汤尤为拿手，秦百川耳濡目染，倒也学会了一些。
没多久，锅里泛起了血沫，秦百川将鸡肉捞出用清水反复洗净，又将锅里的脏水换掉，重新加水，连带着鸡肉一起扔到了里面。在厨房找了一圈，秦百川切了一片生姜，又放入了少许的枸杞，这才盖上锅盖，先用猛火烧了大半个时辰，又转用小火慢慢熬。
熬鸡汤这种事，不能放太多调料，也不能操之过急，熬出原汁原味的汤才算本事。看着灶坑里跃动的火苗，秦百川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辈子他为两个女人熬过鸡汤，一个是自己现代的前女友，一个便是瞿溪。
“啊，好香啊！”秦百川正走神的功夫，早早起来的胡阿姨也来到了灶房，深吸口气，胡阿姨连连点头道：“看不出来相公还会这么一手，真是多才多艺呢！”
“熬个汤而已，没啥。”秦百川往里扔了两根木柴，道：“胡阿姨，昨晚瞿溪吃药了吗？”
“嗯，已经吃过了。”胡阿姨眼里全都是溺爱，笑道：“小姐从小就不愿吃药，昨天老婆子是连威逼带利诱，才哄骗她喝下去半碗。哎，这丫头，就是让人不省心。”
“是啊，就是让人不省心。”胡阿姨在另外一旁为瞿溪煎药，秦百川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胡阿姨，我听你说过几次了，说瞿家内部斗争很严重。除了四叔之外，还有谁跟瞿溪作对？再有，在锦绣山庄这么久，我好像也没有发现瞿家其他人，他们平时又都在哪里？”
胡阿姨沉默了许久，咬牙道：“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说家丑不可外扬……算了，相公也不是外人，就算老婆子多嘴。”
“小姐的身世你也应该多少了解一些……她娘出身并不光彩，瞿家人不准她进门。当初老爷倒是很喜欢她，所以花费了许多银钱，买下了这个阁楼。老爷曾下了命令，这产业便只属于小姐他娘，任何人都不得染指。真说起来……万花小筑不过是瞿家的一处别院，老宅却是在城南。”
“锦绣山庄是当年老爷奠定的基业，后来山庄扩建需要一大笔银子，老爷就联合家族的兄弟姐妹共同集资，锦绣山庄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当时锦绣山庄若分为十成，老爷一个人就占了七成，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老爷一个人做主。”
“瞿溪的父亲倒是很有商业天赋。”秦百川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便想到了集资、入股，而且将大股份牢牢控制的手段，这没能见面的老丈人也算是厉害。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可能是他的无奈之举。
“老爷要是没这本事，小姐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手段？”胡阿姨坐在秦百川的对面，继续道：“老爷当时立下了很多规矩，我记不太清，大概有一条就是以后瞿家的族长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至少占有五成的话语权，一个是必须带领山庄连年盈利。”
“天下哪有只赚不赔的买卖？”秦百川叹气。
“真被相公猜对了呢。”胡阿姨笑容里带着苦涩：“老爷过世的时候小姐才多大啊，自是撑不起锦绣山庄。按照老爷的遗嘱，锦绣山庄先由小姐的三叔进行打理，待小姐十六岁成人之后再还给她。”
“那三叔做人虽老实本分，可对商场这些事却不太懂，加上四老爷的暗中破坏，巧取豪夺，几年的时间，小姐原本七成的话语权便只剩下了五成，那时候小姐刚刚才九岁。”胡阿姨声音发颤：“别看小姐年龄还小，当我跟她说清楚利害关系，小姐想了两天两夜，最后便决定接手锦绣山庄。”
“那时候她真的只有九岁？”秦百川咧嘴，大颂的孩子都早熟，可也不至于早熟到这种程度。
“刚满九岁的生日。”胡阿姨肯定的说道：“我们也都觉得意外，可是小姐拿出老爷生前定下的规矩，众人谁都不能说她不对。那四老爷心怀鬼胎，认为九岁的孩子成不了事，要是不能带领山庄盈利，那就得把她赶下台，由自己担任。”
说到这，胡阿姨双眼有些发红：“谁成想，小姐这一上任，首先便是将瞿家的人全部赶出了山庄，重新招募了一批人手。瞿家人为此没少闹腾，但是你胡伯那老不死的正当壮年，将闹事的一个个都给打了回去。”
说起死老鬼，胡阿姨脸上带着骄傲的光芒，可随后便暗淡下去：“眼看着山庄露出了新气象，四老爷又生出歹毒的心思，小姐赶去谈生意的时候，他买通车夫将小姐扔在荒山野岭……也不知小姐哪里来的勇气，走了整整三天三夜，老不死找到她的时候几乎快要饿死！”
“这还不算呢！”胡阿姨擦了擦眼泪：“那年冬天下了大雪，小姐因为风寒没能及时赶去参加家族祭祀，四老爷说她不把老祖宗放在眼里，让她穿着单衣在外面站着，又责罚她跪在雪地当中一天一夜……回来之后小姐便昏迷不醒，差点就送了命！”
“胡阿姨，别说了。”秦百川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但是他丝毫不觉得疼痛：“也就是说，瞿溪现在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哦，也就是你说五成的话语权对吧？”
“嗯。”胡阿姨擦了擦眼角，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道：“现在说，小姐的确还是瞿家管事的，可那四老爷明里暗里跟不少瞿家的旁支联合在一起，至少也有四成多的话语权。再有，这两年山庄发展陷入了瓶颈，很大一部分收入靠着萧雨……”
见秦百川脸色一变，胡阿姨没有继续说下去。
“行了，后面的事我知道了。”秦百川冷笑一声：“说到底，四老爷只是联合其他旁支，才能如此嚣张吧？到时候只要将那些旁支拉拢过来，瞿溪岂不就是能牢牢站稳脚跟？”
“话是这么说，可这又谈何容易？”胡阿姨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根本没有办法替瞿溪分担。
“天下根本就没有容易的事。”秦百川哼道：“胡阿姨，你放心，天塌不了，瞿溪也倒不了。”
胡阿姨双眼一亮，秦百川却没有再说，用勺子漂去鸡汤当中的油沫，装了满满的一大碗，稍微加了一点盐巴，小心翼翼的端着朝楼上走去。
“咚咚咚。”
来到瞿溪的门口，秦百川轻敲了敲门。
“胡婆，都已经这个时辰，为什么不叫醒我！”房间内传来瞿溪有些嘶哑又有些愤怒的声音，随后急促的脚步声动，房门呼啦一声被人拉开，迈步就要走出来的瞿溪几乎跟秦百川撞了一个满怀。
瞿溪似乎才刚刚睡醒，满头的长发披散下来，慵懒的小脸上带着倦容，因为身子过于虚弱，鲜红的嘴唇略有些裂痕，不过却已有了些许的血色。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胸前并无任何遮挡，两团柔软的饱满高高耸立，似衬托着她的骄傲。
“你过来做什么？”看到秦百川之后，瞿溪小脸上闪过一道慌乱，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哼道：“去叫胡婆婆给我拿干净的衣服过来，我要去山庄！”
这才一晚上的功夫，宝贝大老婆就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女强人态度，换成是以前秦百川肯定翻一个白眼，压根懒得理她。可是今天，秦百川只是淡然一笑：“换衣服没问题，先把鸡汤喝了。另外，我有事情跟你说。”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山庄，有什么事路上说！”瞿溪有些不适应秦百川的这副态度，冷冷的哼道。
“记得在锦绣山庄的时候你说过，离开万花小筑咱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在这里，却是夫妻。”秦百川脚下好像钉了钉子，根本不挪动半步：“我是以你相公的身份在跟你说话，你敢不听，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秦百川……你、管得太多了！”秦百川今天有些反常，一时间瞿溪竟然不知道如何对付。
“哎呀小姐，一大早上的你发什么脾气呀？”胡阿姨端着药碗从楼下快步上来，声音里不无埋怨：“你看看你，秦相公为了给你补身子，二更天的时候就起来给你熬鸡汤，那味道连老婆子闻着都流口水，你可不能辜负相公的一片心意啊！”
“这鸡汤……”瞿溪抬头见秦百川满眼的血丝，又盯着他手里的鸡汤怔怔出神：“是你熬的？”
“尝尝我的手艺？”秦百川扬了扬手，笑道。
第088章三番两次
瞿溪失神的盯着那碗鸡汤，秦百川满脸带笑不急不躁，胡阿姨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相公，咳嗽道：“你们小两口都傻站着干什么？快快，先进屋，小姐喝了鸡汤，再把药了喝了，老婆子给你做点心！”
“胡婆婆，不用麻烦了。”瞿溪用力的摇头，指了指桌子：“把汤和药放在那里，我一会吃。”
“小姐，你可别逗老婆子了！”胡阿姨不高兴的道：“只怕我前脚跟秦相公刚走，后脚你就得把它们倒掉！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浪费！”胡阿姨侧身进屋，将药汤放在桌上，又对秦百川眨了眨眼：“秦相公，小姐喝汤吃药的事我就交给你了啊！你要是完不成任务，老婆子可是很不高兴，到时候让老不死的教训你！”
“保证完成任务！”胡阿姨是故意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秦百川哪里能不会意？
胡阿姨笑容满脸的走了出来，还替他们把门关好。秦百川又把鸡汤递了过去：“大小姐，你都听到了吧？不是我逼着你喝，胡阿姨才是罪魁祸首。”
“借口！”瞿溪面色阴沉。
“你说借口就是借口，可胡阿姨这么关心你，你总不能让她失望吧？”秦百川第三次把鸡汤送到她面前：“事不过三，你再不喝我会觉得很没面子。”
“我跟你只是假成亲，为什么我要给你面子？”瞿溪恼怒的抬起头，可是见秦百川没有动怒的意思，她也只是嘴上说得厉害，但还是乖乖的接过了鸡汤。
“这才对。”秦百川用手替她扇了扇热气：“快点尝尝。”
瞿溪浑身都觉得特别不自在，连心跳都有些加快，后退了半步跟秦百川拉开距离，撅起小嘴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小口，但觉浓郁的香气入喉，浓郁的鲜味刺激的她味蕾全部张开。
“怎么样？”秦百川有些忐忑。
“还不错。”瞿溪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为人处世能把自己气得半死，可没想到还有这般手艺。
“不错就行，咱知足。”见瞿溪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秦百川有些得意：“慢点喝，还有呢。嗯，你喜欢的话，我天天为你熬。”
秦百川这话说得的确是真心实意，比真金白银还要真，可是瞿溪的娇躯却瞬间僵硬，将鸡汤放在桌上，冷冰冰的道：“我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去，宝贝大老婆，你翻脸敢不敢不要和翻书那么快？”努力营造出的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氛围伴随着瞿溪这一句话便消失殆尽，秦百川只觉得蛋碎无比。自己这个大老婆肯定不适合演戏，一张嘴就TM冷场。
瞿溪好似已经跟秦百川无话可说，目光冷漠的看着他。其实，人非草木，必然有情，秦百川对自己的好瞿溪看得出，也体会得到。可是如胡阿姨所说，这妞容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点好——如果秦百川能体会到瞿溪的想法，那更贴近的形容应该是这妞太缺乏安全感，甚至有些心理畸形。
“行，不喝就不喝吧，我要跟你说点正经事。”大老婆的固执秦百川早就深有体会，因此也不做无用功，直接了当的道：“忘了跟你说了，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让胡伯传了庄主令，说你要暂时休息，山庄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洛鸢全权代理。”
“你说什么？”瞿溪双眼徒然射出一道愤怒的光芒。
“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不想重复。”本想换个心态跟瞿溪接触，可这话还没说上两句，秦百川被逼的又不得不做出无赖的模样：“从今天，哦，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躺在床上睡觉、看书或者在胡伯伯的陪同下出去散心——怎样都行，就是不能去山庄！”
“秦百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瞿溪只觉得一股怒火呼啸着冲上了心头：“不要以为对我稍微好一点，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你也永远都要记住，你是我花银子雇佣的赘婿，卖身契上写的清清楚楚，一切都由我做主！”
“我记得很清楚，不用你提醒。”秦百川笑了笑，道：“可是那又能怎样？你是我的老婆，胡伯、胡阿姨把你当亲生女儿，你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三个亲人都不希望你糟践自己的身体。所以，就算你能说破大天，这个房间你也出不去。”
瞿溪狠狠的咬牙，秦百川虽然可恨，但胡家夫妇对自己的感情她懂，也根本无从反驳。好像陌生人一般看着秦百川，瞿溪生硬的道：“秦百川，你应该知道，我瞿溪想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秦百川也是一阵阵头大，真应该赶紧征服这妞，然后好好打她的小屁股，娘的，太不近人情了，一个破山庄真那么重要？深吸口气，秦百川耸肩笑道：“我知道你是老大，你是庄主，你说的话别人都要听，否则你会有一百种办法让别人尿血。”
“知道就好。”秦百川这话说的粗俗，瞿溪皱眉却没反驳。
“我也没想过要把你拦住，咱们玩个游戏，你要是赢了我，放你走，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以后我也乖乖听你的话，别说给你当相公，当孙子，跪在地上叫你奶奶都行。”
“没兴趣。”瞿溪回答的简单、粗暴、直白。
“有没有兴趣由不得你啊。”秦百川挑眉道：“我是很认真的，只要你答应，我不仅会将滞销的菊花都卖出去，还会立即运作跟你说过的传媒公司，我甚至可以保证在未来的一年的时间内，为你带来五万两银子的利润。”
传媒公司创意虽然不错，但要说一年赚五万两银子倒是有点天方夜谭，可此时为了留下瞿溪，秦百川也只能满嘴跑火车：“如果你要不答应呢……好吧，那我这个相公在你眼里屁都不是，我还为啥要为锦绣山庄拼死拼活，忙里忙外？混吃等死就算了。”
“你威胁我？”一提到锦绣山庄，瞿溪整个人便绷紧了。
“你这么理解不对。”秦百川走到瞿溪跟前，双眼几乎要看到她的心里：“我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你，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不敢反抗你的暴政，但是你好歹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秦百川最后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你堂堂锦绣山庄的庄主，应该不会怕我这点阴谋诡计吧？”
“你无须使用激将法。”瞿溪不是傻子，她岂能不知道秦百川劳心费力说这么多话都是为了她好？低头沉默了许久，瞿溪终于做出了让步：“我若是赢了，你以后都会听我的话？”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做到过？”秦百川心里一松，看来事情有些转机：“但是你若回答不对，需要调养十五天。”
“三天！”瞿溪果断摇头，十五天，开什么玩笑？一年到头她也休不上十五天啊！
“十二天，这是我的底线。”秦百川挑眉不悦。
“绝对不行！”瞿溪咬牙道：“五天，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那不如这样，我出三个问题，如果你全部答对，现在就去山庄，我不拦着你；如果一个没回答出来，休七天，答对一个休五天，答对两个，休三天。”秦百川本来没指望瞿溪能休息半个月，适时的说道：“就算一个没回答出来，你无非也多休了两天，怎么样？”
“一言为定！”瞿溪自问也从小饱读书籍，难不成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答应秦百川之后，瞿溪又哼道：“不过事先声明，你若是敢嘴里花花，讲一些猥琐的故事，这约定就此作废！”
“放心，哥比你想的要纯洁。”秦百川嘿嘿一笑：“不过我可事先说好啊，每道题只有十息考虑时间……准备好了没？”
“哼。”瞿溪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秦百川的挑战。
“我以前有个朋友叫张三，这家伙以打把势卖艺为生，一天正在表演的时候，一位看官打赏了一百两银子，他翻了一个跟头作为感谢。看官高兴，又打赏了一百两银子，他被银子冲昏了头，又翻了一个跟头，满脸笑容。”秦百川的段子那可是信手拈来，说完之后笑道：“这就是题目，猜一个成语。”
“成语？”瞿溪皱眉：“不是诗词楹联？”
“那些小儿科的东西没意思，玩游戏就得玩一些有前途的。”秦百川嘿嘿一笑：“十、九、八、七、六……”
“江湖卖艺，又有谁会打赏一百两银子？你这问题本来就有漏洞。”秦百川已经开始数数，瞿溪琢磨了一下，哼道：“如果真有这事，你那朋友估计要乐开花……我便猜‘喜笑颜开’、‘喜出望外’……嗯，不过看官看到了喜欢的表演，也可能会高兴……再补充一个‘皆大欢喜’吧！”
“时间到！”秦百川笑呵呵的问道：“喜笑颜开、喜出望外、皆大欢喜……嗯，这就是你的答案？”
“只能选一个？”瞿溪冷冰冰的道：“你之前没说只能有一个答案，所以这三个都算数。”
“当然，我的错，我的错！”秦百川眨了眨眼睛：“对不起宝贝大老婆，你答错了。”
“三个全错？”瞿溪紧咬着银牙，在她看来那个“皆大欢喜“完全切题：“你这人诡计多端，会把正确的说成错的，我不信你！除非……你说出你的答案！”
“哥这种诚实守信的大先生又怎么会玩那些手段？听好啊，标准答案是：三番两次。”秦百川得意的哼哼道。
“三番两次？”瞿溪先是皱眉，随后便恍然大悟。秦百川的那朋友叫什么张三，翻了两个跟头，岂不正是“三番（翻）两次”？
第089章我不喜欢你朋友
秦百川一脸的得意洋洋，瞿溪满心不爽，气结道：“这道题不能算！你啰啰嗦嗦说了那么一大堆，又打赏一百两银子，又故意说什么满脸笑容，根本就是故意引导我进入误区！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哼哼，倒是你的风格！”
“哈，宝贝大老婆，你这么说可是有些强词夺理啊。”秦百川不理会瞿溪的抱怨，笑道：“兵法云，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没什么错吧？再说啦，你锦绣山庄的庄主，对于商场上那些阴谋总该有所判断，知道哪些是障眼法，哪些是真正的杀招吧？”
“一个无聊的谜题而已，无须上升到兵法和商业的高度！”瞿溪冷冰冰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我算是明白了，这道题跟你在现场模拟考核时候出的那个猥琐题目倒有异曲同工之妙！行，算你赢！不过你也别得意，我找到了你出题的规律！”
“恭喜恭喜，那么请听第二题。”瞿溪一脸认真，秦百川心里也觉得特温馨，没事在家陪老婆聊聊天，玩玩脑筋急转弯，这日子似乎也挺美好。
“说！”瞿溪扬起了头。
“我以前还有个朋友，叫做小玉，嘿嘿，听好啊，叫小玉，是个女的，不是萧雨那个王八蛋。”秦百川挤眉弄眼的提醒道。
“不用说些废话误导我，继续！”瞿溪神情专注。
“聪明哦！这个小玉呢，人长得很漂亮，可是身上却有很多缺点，第一次成亲，因为过于懒惰被男人休了；第二次成亲之后，却跟邻居家的一个书生不清不楚，也被男人休了；跟那个书生成亲之后，她又喜欢上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又被书生休了……咳咳，请用一个成语形容小玉。”秦百川忍住了笑，催促道：“十、九、八、七……”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或许也只有你才会有这般不知廉耻的朋友！”瞿溪认真琢磨谜题的时候还不忘打击秦百川一句，随后双眼一亮，道：“对，用不知廉耻形容她最合适不过！还有，不守妇道！等等……我要想想你在哪里误导了我……”
“一！”十息很快过去，秦百川努努嘴：“你的答案？”
“我知道了！”瞿溪忽然发出一声惊叫，随后小脸上难掩的兴奋：“你果然误导我！表面上看，小玉的确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说她成了三次亲，唯有第一次是因为懒惰被休，其余两次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别人！所以，这道题最终的答案是——”
瞿溪拉长了声音，大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三心二意！”
“哈？”秦百川睁大了眼睛，追问道：“你确定？”
“确定！！”瞿溪回答的毫不犹豫，竟又补充了一句：“以及肯定！”
“好吧。”秦百川苦笑的叹口气，笑道：“恭喜你，答错了。”
“错了？这回绝不可能！”瞿溪声音都有些变调。
“的确是错了。”秦百川捏了捏鼻子：“你想啊，不管小玉因为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都是被休了，对不对？”
瞿溪木然的点头。
“被休了意思就是被她的相公抛弃了吧？嘿，所以，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前功（公）尽弃！”秦百川大笑说道。
“前功尽弃，前功尽弃……秦百川，你好阴险！”瞿溪几乎有种吐血的冲动，可又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宝贝大老婆，还要玩下去吗？我觉得三题皆负……对你堂堂大庄主的打击似乎太大了，不然算了，咱们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成不？”秦百川试探的道。
“少在这猫哭耗子，我敢玩就输得起！”瞿溪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为自己的智商讨个说法：“再来！”
“好吧，那这次我出个简单的。”秦百川想都不想，继续道：“我有两个朋友……”
“你朋友怎么那么多？”瞿溪只觉得心浮气躁，秦百川刚一开口便被她打断：“我不喜欢你的朋友，也不想听他们的故事！”
“额，你赢了。”宝贝大老婆还挺有幽默感，秦百川愣了一下，继续道：“好吧好吧，萧雨那王八蛋有两个丧尽天良的朋友，有一天划船出去不幸落水，一个人直接被淹死，叫死人；另一个在水里扑腾，还活着……他应该叫什么？”
“这次不是成语？”瞿溪本来以蓄势待发，可秦百川换了路子，她有些适应不了。
“我又没说非得都是成语啊！”秦百川抿嘴笑道：“再重复一遍啊，死的叫死人，活着的叫……”
“活人！”瞿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话音刚落她又马上改口：“不对，以你的狡诈，这题不会这么简单！”
“嘿嘿，大老婆，还有五息！”秦百川晃了晃手掌。
瞿溪却不理他，前面已经吃了两个大亏，而秦百川又在不断的提醒什么“死人”，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道题内有玄机。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瞿溪喃喃道： “死的叫死人，活着的人叫什么，叫什么……”
“二……”秦百川悠闲自得。
“我知道了！”瞿溪冷冰冰的小脸上再次浮现出一股兴奋的血色，高人一等的感觉瞬间回到了她的身上，强大的气场顷刻间便夺回了秦百川所掌握的主动。冷笑一声：“骗小孩子的把戏，真当我是傻子？”
“呀，看来你真有自信啊！”秦百川多少有点故意放水，逗她开心的意思，但脸上却表现的十分不屑：“宝贝大老婆，我告诉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得悠着点啊……”
“不用！我已说过，掌握规律破解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瞿溪目光炯炯，强自压制住心里的激动：“被淹死的已经死了，自然要叫做死人；但是那个活着的人第一反应应该是叫‘救命’！叫救命！”
“额……”秦百川一脸的讶然。
“被我说中了吧！”瞿溪这回总算总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把扬眉吐气的感觉，她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新鲜了，周围的景物在眼里都变得美好了，整个世界都轻飘飘的了。你秦百川有百般手段，可还是姐姐我技高一筹！
“这道题我出的简单了，不能算……”秦百川一脸的萎靡之色，呲牙咧嘴道。
“你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输不起？”瞿溪丝毫没注意已经落入秦百川的圈套：“告诉你，要不是我不适应你的出题思路，你一次赢我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是啊，可瞿大小姐，好像我赢了两次吧？”秦百川郁闷的道。
“我不想再重复，只因我不适应你的出题思路！”瞿溪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放心，瞿溪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这五天我就好生休养，但是锦绣山庄若是出了任何一丝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秦百川终于是松了口气，丫的，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是把这妞搞定了。
扳回一局的瞿溪显然是心情大好，拿起剩下的半碗鸡汤咕嘟嘟的喝下，反正要在家休息五天，瞿溪索性放开了：“晚些时候你过去山庄，让赵亚男把我桌面上的资料拿过来……不用那么看着我，既然答应你们要休息，我只会空闲的时候看看，掌握山庄的动向而已。”
想让宝贝大老婆彻底闲先来似乎也不可能，秦百川只能点头答应，正准备劝瞿溪把药喝了，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秦百川只当是胡阿姨送了点心上来，回手拉开房门，当秦百川与门外那人四目相对，俩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咦？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的这女子身穿一袭紫色缀花长裙，玉腿笔直，纤腰轻摆，胸前两座饱满高高撑起，几乎要涨爆长裙的对襟，跃动而出。看到秦百川后，那张晶莹如玉的小脸上写满了惊骇，几乎惊叫问道。
两个人对视了大概几秒钟，随后又几乎同时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来？”
“哎，秦相公，洛鸢大小姐，你们都是小姐的人，怎么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啊！”胡阿姨端着点心上了楼，见洛鸢跟秦百川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门口，她苦笑说道。
“胡婆，你说什么？”洛鸢便觉得好像有重锤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胸口，后退两步，满脸惊骇的指着秦百川：“你说……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是……瞿溪的相公？”
“洛小姐，我家小姐跟秦相公可是在户部备了案的，可是合法夫妻！”胡阿姨脸色一沉，哼道：“你这般指责秦相公，难不成影射我家小姐眼光有问题？”
“不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洛鸢连连摇头，一时间根本就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幕。
“秦相公，洛小姐跟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心直口快，你也别往心里去。”胡阿姨对秦百川笑了笑，推门先进入房间：“来，在门口站着干什么，都进来说。咱们万花小筑啊，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洛鸢紧咬了咬红唇，在坐实秦百川身份的一刹那，她似乎全都明白了。为何瞿溪会破天荒的亲自接见秦百川，为何三番五次的为他说好话，为何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呵，人家是两口子啊！
洛鸢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一心想要把秦百川赶出山庄，这种行为跟跳梁小丑有什么两样？
第090章玩个游戏咋样
“洛大管事，既然都到了我家门口，好歹进来坐坐？”洛鸢脸色瞬息万变，秦百川有种畅快的感觉，小妞，自哥进入锦绣山庄开始你丫的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样，现在知道哥的背景了吧？
”秦百川，你少得意！”洛鸢原本对秦百川有意见只是因他态度不认真，但自从秦百川假借她的名义搞什么楹联招亲，洛鸢简直都把他恨到了骨子里：“不管你跟瞿溪是什么关系，我是她的好友，来的也是万花小筑，可不是你家！我们当年一起发展锦绣山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是吗？”秦百川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了瞿溪，但是我严肃的告诉你，如果你敢让瞿溪受半点委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洛鸢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我对瞿溪怎么样用不着洛管事操心，倒是你啊……现在楹联招亲举办在即，你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可没人敢要你。”
秦百川哪壶不开提哪壶，洛鸢涨红了脸，好像发怒的母豹，恨不能冲上去把秦百川撕得粉碎。
“你们如果想要斗嘴，去锦绣山庄。万花小筑，不是你们放肆撒野的地方！”瞿溪在胡阿姨的要求下回到了床上，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
“嘿，宝贝大老婆，不是我不听话，是洛大管事没事找我麻烦。”秦百川嬉皮笑脸的转过身，腻呼呼的说道。
瞿溪登时胸闷，狠狠地瞪了秦百川一眼。平时没有外人的时候你用那恶心肉麻的称呼也就算了，我就当做没听到，这此时洛鸢还在场，你偏偏毫无顾忌，这不是在诋毁我的形象？
“瞿溪……”洛鸢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想到有人竟称呼瞿溪“宝贝大老婆”，更没想瞿溪听到这个称呼仅仅是瞪了秦百川一眼，根本没有发作的意思。她心里已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喃喃的道。
“胡阿姨，你们先出去，我跟洛鸢有事要谈。”既然被洛鸢撞见了，瞿溪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事实上，这段时间她过得也十分矛盾，根本找不到人倾诉。
“哦哦，好，你们聊，你们聊。”胡阿姨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招呼道：“秦相公，走，咱们去灶台，你教教我鸡汤的做法？”
“我想在这听听她们聊什么……”秦百川咧嘴道。
“秦百川，你还能不能要点脸？我们女儿家的私房话，你听什么听？快走！”瞿溪低头装作没有听到秦百川的话，洛鸢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怒道。
“凶巴巴……嫁不出去……”秦百川对洛鸢挑了挑眉头，在她没来得及发作之前飞快的逃了出去。
“混蛋！”洛鸢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本想说几句恶毒的话骂一通秦百川，可想想瞿溪还在场，只好吞了回去。有些小埋怨的说道：“我说你对秦百川的事情上为什么会一改常态……今天我才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被自己的闺蜜窥破了最大的秘密，瞿溪好像彻底放开了，轻声道：“我重用秦百川，是因为他的确有营销才华。你不了解，‘营销’这两个字我也是从他徒弟那里听来。”
“营销竟是秦百川提出来的？”从瞿溪嘴里说出来，洛鸢自是深信不疑，嘴唇动了动，这才说道：“难怪他能一句话便说出营销的真谛，而且在考核当中将营销诠释的那般完美。”
“还不止这样。”瞿溪认真的说道：“这个人的想法和计划，有时候就连我都自愧不如。前些日子萧雨联合王韬等人对我发难，秦百川嬉笑之间便从容化解，令他们没讨到半分便宜。对了，这次借助你的名头搞出那些花样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早就有了全盘打算，目的无非是实现最终的销售而已。”
“你都出头做保了，我还能说什么？”洛鸢摇头苦笑，看着瞿溪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秦百川只是你用来瞒天过海的法子是吧？瞿溪，就算他再怎么有才华，可毕竟身份卑微，又没什么势力，你觉得他能替你扛住来自萧雨和瞿老四的压力？”
“我相信他。”瞿溪毫不犹豫的道：“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他凭什么做我的男人？——哪怕是假的。”
“额……”瞿溪回答的斩钉截铁，洛鸢当时便愣住了。以她对瞿溪的了解，就算打死她，瞿溪以前也绝不会说出相信男人这种话，更何况如此的直白露骨。
“算了，秦百川昨天做的一些事改变了我的对他的看法，但具体如何还要看他后续表现。”瞿溪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抬头道：“你难得来一次万花小筑，咱们玩几个游戏怎样？”
“玩游戏？”洛鸢真想伸手摸摸瞿溪的额头，不是病傻了吧？
“嗯，我出题，你回答。”瞿溪做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根本不等洛鸢答应便兴奋的开口道：“前些天我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卖艺的张三，有人打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他翻了一个跟头作为感谢，然后那看官非常高兴，又打赏……嗯，我问你，如何用一句成语形容张三的表现？”
“用成语啊……”洛鸢不知道瞿溪的意思，想了想，道：“走江湖卖艺能赚多少银子，这次张三发了财，应该是欣喜若狂吧？”
“错！”瞿溪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正确答案的是三番两次！”
“我晕……”洛鸢翻了翻白眼，有一种这位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大庄主突然变了性子的感觉。
洛鸢是因为得到胡伯传令，听闻瞿溪病了特意过来看看，见瞿溪精神状态不错，不仅跟自己玩起了猜谜游戏，还主动提出要休息五天，洛鸢倍觉意外之余也察觉到促使瞿溪做出这么大改变的原因可能还是跟那个秦百川有关。
回锦绣山庄的路上，洛鸢跟秦百川乘坐同一辆马车，秦百川早上起来的太早，靠着车厢昏昏欲睡，洛鸢却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混蛋秦，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瞿溪是怎么认识的？她怎么会跟你成亲？”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呗。”秦百川困出了眼泪：“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知道我跟瞿溪的关系了，以后少动点把哥赶出山庄的心思。到时候哥一高兴，说不定给你加点薪水。”
“你脸皮还敢不敢再厚点？”洛鸢不屑的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凭你还做不了瞿溪的主！”
“别急，来日方长。”秦百川有气无力的说道。
“就算到现在我也一直怀疑，说不定你跟那萧雨一样，对瞿溪，或者说对锦绣山庄有其他的企图。”洛鸢认真的道。
“天天啰嗦这一个话题， 你烦不烦？”秦百川翻过身背对着洛鸢：“别忘了，瞿溪可是九岁执掌家业，十年间阅人无数，我对她存了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如果我真有其他的企图，估计早就被她扫地出门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最好是这样！”秦百川的话并不是没有根据，大庄主那样的人心思缜密，如果秦百川真有别的心思，恐怕也逃不出她的法眼。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秦百川实在是困顿至极，没多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死混蛋，借我的名义去进行营销，我不会放过你。”洛鸢晃了晃小拳头本想打他几下出出气，可最后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
不说秦百川和洛鸢回锦绣山庄，却说城南一处大宅子的主卧之内，身穿淡蓝色长衫的萧雨带着马志站在四老爷的床头，床尾处还坐着一位看似只有十七、八岁，身材消瘦、眼眶深陷、目光涣散的男子，这小伙正是瞿老四的儿子瞿之术，瞿溪的堂弟。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四老爷满脸的愤恨，咬牙道：“原本我们已经胜券在握，可突然出来那三人出手很辣，你替我找来的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公子……”马志在萧雨身后低低的开口：“那几个人是蛇组的铜牌打手，不应该……”
“有什么不应该？老子手指都被砍了一根，这难道也是假的？”不等马志把话说完，四老爷勃然大怒。
“爹，你消消气，消消气。”瞿之术急忙抱住老爹，不让他起身。
“四叔，马志这人没长脑子，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萧雨倒是温儒尔雅，沉思了一会道：“我也不瞒你说，前段时间瞿溪曾带着他去过梅庄。虽然我恨不能杀了他，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有点邪门，甚至有人猜测，他可能是奸相覃辉的后人，因惧怕朝廷追究，改了‘秦’。”
“萧大少爷，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惧怕他的来头，打算放弃瞿溪？”四老爷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他跟秦百川早已是化解不开的仇恨。
“放弃瞿溪？”萧雨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冷笑道：“就算他是覃辉的后代还能怎样？只要敢跟我争抢瞿溪，我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少爷，要不要我亲自动手？”马志舔了舔嘴唇，道。
“不用麻烦，我得到消息，瞿溪的故人近日将到达江陵，咱们坐山观虎斗即可。”萧雨阴阴的一笑，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的意思，低头对四老爷笑道：“四叔，你老身子骨还硬朗，这点小伤应该还不在话下？怎么样，要不要我找几个妙龄女子帮你补补？”
“哈哈，还是公子了解我！”一说到女人四老爷双眼便放光：“不用了！娘的，山庄里的孟晓菱让老子流了几年的口水！姓秦的不是保她吗？老子非要把她拿下！”
“既然这样，那就提前预祝四老爷得偿所愿。”萧雨抱了抱拳，带着马志转身离开。
第091章车牌号
当天晚饭之后，洛鸢手里拿着薄薄的几张纸步履匆匆的来到了营销部，秦百川手里拿着一段炭黑，正伏案埋头苦写。洛鸢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微扫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这家伙的字体极为简单，与大颂的字体并不相同，但他铁画银钩，一笔一划铿锵有力，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显然有自成一家的感觉。
“你……真不会用毛笔？”见秦百川收回最后一笔，洛鸢忍不住问道。
“洛大管事，自我来锦绣山庄就从未说过一句谎话，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因为瞿溪的关系，俩人现在关系倒是有所缓和，起码不再像以前那般互不相容。嘿嘿干笑了两声，秦百川抬头道：“上午交代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秦百川，我发誓，真的真的很想给你一个巴掌。”秦百川翘着二郎腿神色悠然，而她洛鸢却是为了完成秦百川交代的事情却是跑断了腿。恨得牙根紧咬，洛鸢一屁股坐在秦百川对面：“知道的是我洛鸢为了山庄发展不辞辛苦，甘愿充当马前卒，不知道还以为我被降了职，跟在你秦大部长屁股后面混饭吃呢！”
“职务不分高低，都是为革命服务嘛！”秦百川咧嘴：“这还真不是我懒，关键是我在江陵人不熟，地不熟，做起事来不如你得心应手。”
“哟，这我还真受宠若惊了啊。你秦大部长什么身份？在江陵城东一走，城西都要抖三抖，还有你不如我的地方？”洛鸢话里带着讥讽之意，恼怒的哼道。
“行了行了，再怎么说锦绣传媒也是山庄的产业，一旦盈利不仅你有功劳，瞿溪那头不也是能减轻许多压力？”秦百川这回倒是有眼力见，亲自给洛鸢倒了杯茶，又问道：“事情都办的怎样？”
“秦大部长亲自交代的事情，我又怎么敢不竭尽全力。”洛鸢将几张纸依次放在桌上，解释道：“第一张，是你和庄主签订了，成立天大国强锦绣传媒公司的合约，按照四六分成……你们这对夫妻也真奇怪，有必要算这么清楚？”
“我也不想。”秦百川咧嘴苦笑。
“算了，懒得管你们。”洛鸢继续道：“你看好合约上的内容，已经在官府盖了大红印，你一份，庄主一份，以后真打起官司来这就是物证。”
秦百川将合约直接叠好根本连看都没看，又拿起了第二张纸。
“这张是我们跟驿馆签署的合约，你看看上面有什么遗漏？”说起正事，洛鸢也不敢大意，认真地道：“我已经派人统计过了，目前江陵一共有三十九家官立驿站，最小的驿站有马车五辆，最大有三十几辆，全部都算上共有四百六十八辆。”
纸张上面明确写着各项数据，秦百川微微点头，洛鸢又道：“按照你的吩咐，中午的时候我请驿馆管事吃饭，以他的名头邀请了各大车行、客栈的老板，一共二十三个人，共计两百五十三辆车。我粗略的算了算，目前已掌握在我们手里的车辆一共是七百二十一辆，占江陵的九成九。”
“不错不错，市场份额全都是咱们的，就算有人想要模仿哥的手段，可也没了资源！”相比于望江演艺公司，似乎因为有锦绣山庄的支持，这传媒公司发展会更快一步。
“秦大先生，拜托你先看看后面签署的金额和年限好不好？”洛鸢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秦百川这种做法，更不理解瞿溪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跟着秦百川一起发疯：“我提出将车辆全部买断，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平均算下来每月每辆马车就要付出一两八钱银子，七百多辆，每个月咱们要白白支出一千三百两！”
“行啊，洛鸢，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看到签约的金额后，秦百川竟笑出了声音：“原本我的预计是每辆车三两银子，就算看你面子我想怎么也要二两五钱，从未想过会在二两银子之内！不错不错！”
“秦大先生，你脑子没病吧？”洛鸢张大了嘴巴：“无论是驿站也好，那些车行客栈也罢，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用做，每辆车就能白拿快二两的银子！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是天上掉馅儿饼！你倒好，亏了银子不说，却好像捡了天大的便宜，缺心眼吧？！”
秦百川没解释，洛鸢声音里带着急促，喘息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夫妻存了什么心思，这种合约签一年两年，前前后后我们拿出几万两银子试水，失败了也就失败了。可你们倒好，一下子签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天啊，那得多少银子？”
“行了，别在这唉声叹气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锦绣山庄想打破当前局面，必须要兵行险招。”这次的确是有些冒险，不过秦百川始终坚信，不管在任何时代，交通工具上的广告绝对是价格最贵、效果最好的营销方式，没有之一。
“是啊是啊，你娘子是山庄说一不二的庄主，你是营销高手，大大的高手！反正银子不是我的，我跟着操什么心？闲的胃疼。”洛鸢嘟嘟囔囔，学着秦百川的口头语哼道。
“洛大管事，客观说，你觉得在商业运作上，你厉害还是瞿溪厉害？”面对洛鸢的怨言，秦百川觉得有必要做做这妞的思想工作。
“废话。”洛鸢想也不想：“别看锦绣山庄一切事务都是我在抛头露面，但是庄主却是在后面掌控。这么说吧，锦绣山庄是一辆车，瞿溪是赶车掌握方向的车老板，我就是那拉车的马！”
“比喻不太恰当，可话粗理不粗。”秦百川笑道：“那你想过没有，我让你把方案拿去万花小筑给瞿溪过目，她签了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相信我，或者是相信我的方案能给山庄带来利润。”
洛鸢怔了怔。
早上从万花小筑回来后，秦百川咋咋呼呼做出一系列决定，甚至根本不和自己这个大管事商量，一整天就被他当做跑腿的使唤，所以她一回来就满肚子的怨气。经秦百川这么一说，她倒是猛然醒悟，瞿溪做事虽雷厉风行，勇猛果断，可如果看不到商机，她绝不会冒然出手。
“算了。”洛鸢忽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你们怎么决定就怎么做，我没意见。”
“洛大管事，你这种消极情绪可不对哟。”秦百川翻了翻白眼，家族企业最怕的就是认亲不认理，如果不能说服洛鸢这绝对不利于山庄日后的团结和发展。秦百川放下合约，认真地道：“你是瞿溪的好朋友，应该知道……我只是她招来的挡箭牌吧？”
“什么意思？”洛鸢当然知道，但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却被秦百川抢先说了出来，这让她有些意外。
“意思还不简单……瞿溪是利用我断了萧雨的念想，发现我会营销之后，或许多少会有一点榨干我所有价值的心思。说句难听的，等什么时候锦绣山庄发展壮大，不再受人制约，你觉得我这个赘婿还有留在锦绣山庄，留在瞿家的可能吗？”做戏就要做十分，秦百川一边说一边叹气，脸上全是悲戚之色。
洛鸢心头一跳，将这么秘密的隐私都说了出来，看来秦百川是对自己掏心窝子了。其实他说的没错，洛鸢也从来不看好他们之前的这段畸形的婚姻，门不当户不对，又岂能长久？
见秦百川表情痛苦，洛鸢倒是有些同情这家伙了，违心安慰道：“不会的，瞿溪不是那样薄情之人……”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们的合约也只有五年，五年之后各奔东西。”秦百川苦笑一声：“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博得你的同情，只是委婉的告诉你，我在瞿溪的生命里只是过客，我所做的一切日后只会为你——山庄的大管事图做嫁衣。说句托大的话，你现在不了解我的营销手段没关系，边看边做边学，等我离开后，你才能帮助瞿溪，将锦绣山庄塑造的更加辉煌。”
“别说这些了，还是先顾好眼前吧。”洛鸢摆了摆手，也替秦百川感到一抹苍凉。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你这人其实很讨厌，嘴里花花没正事，又总是目中无人，不过你对瞿溪挺好。”
“上辈子欠她的吧。”又是装深沉又是装可怜，将洛鸢糊弄住之后，秦百川这才展颜笑道：“合约都已经签了，咱们就得咬着牙往前走。这样，最近几天你让人定做一批车牌，用钉子钉在车尾。”
秦百川早有计划，因此毫不犹豫的继续道：“根据车辆的新旧程度，分为优、良、可、差四个等级，分别用字母A、B、C、D，车号按四位数划分……比如，江A0001，江B0002，这样一眼看过去我们心里就有数了。”
“哎、逼、洗、地？这是什么古怪的东西？”秦大先生嘴里这些新名词实在让洛大管事费解。
“哦，那就用甲、乙、丙、丁代替，江甲0001，这样。”秦百川也有些郁闷，几千年的时代差异，有时候沟通起来的确是费尽。
“嗯，这样一来不仅我们便于区分，也容易统计那些车辆空闲，哪些已经上画。”洛鸢也是一点就透，又道：“哦，对了，你担心下雨打湿画面的问题也解决了，只要将画绘制在薄木上，上面均匀刷一层松油就行。”
秦百川点头一笑，看样子传媒公司的雏形算是建立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该想办法忽悠客户了。
第092章欢迎队伍可以下去了
“咚、咚、咚！”
秦百川正打算在询问关于传媒公司的一些细节问题，门外却是传来了敲门声。秦百川和洛鸢齐齐抬头，却是在门口看到了孟晓菱那傲人的娇躯。
此时秦百川坐在主位上一副大管事的派头，洛鸢坐在他对面倒好像手下一般，孟晓菱有些发蒙。这是什么情况？洛大管事不是最讨厌秦部长吗？为什么俩人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更奇怪的是，洛大管事应该做主位啊，怎么这尊卑次序也颠倒了？
“庄主吩咐过，秦百川毕竟是部长，让我对他保持一点必要的尊重。”能替瞿溪掌管山庄，洛鸢又怎么会是白给的人物，一眼便看穿了孟晓菱的想法。
孟晓菱急忙点头，可眼里的却露出一丝不相信的光芒。
“孟姐，急匆匆的跑过来有什么事？”孟晓菱平素跟自己不错，可是却瞒着自己把“洛鸢楹联招亲”这种假消息传了出去，洛鸢多少还是有些疙瘩：“是不是你送出的那些信件有了回音？人家说对我这个凶巴巴的疯婆子没兴趣，反倒是给你下了聘礼？”
“洛大管事，你可别笑话我了，要怪罪你也要怪秦部长，毕竟都是他下的命令。”孟晓菱无奈的一笑，哪里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正色道：“青梅园的老妖怪来了，点名要见你，说有要事。”
“老妖怪？那老混蛋过来做什么！”洛鸢眼里当即喷出一股怒火。
“青梅园是干什么的？老妖怪又是谁？”秦百川对江陵城的这些势力还不是很了解。
“哼！”洛鸢冷哼一声，不愿说话。
“我来说吧。”孟晓菱接话道：“城北的地方有一处青梅林，后来被人买了去，说什么‘青梅煮酒论英雄’是人生一大乐事，故而就建立了一个青梅园。老妖怪就是青梅园的主人，他本名叫姚明远，但他行事手段不拘一格，处处透着怪异，时间长了大家便叫他老妖怪。”
“哦？”秦百川目光里带着询问。
“洛管事之所以是这副态度，其实是有原因的。”孟晓菱继续道：“原本那青梅园跟我们锦绣山庄也没什么冲突，但是大概在四年前吧，见咱们山庄蒸蒸日上，青梅园也做起了花卉生意。那老妖怪暗地里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抢了我们不少客户。”
“我就说。”商业竞争而已，秦百川也没放在心上。
“还不止是这样呢。”孟晓菱看了看洛鸢的脸色，见她没有表示，又道：“洛管事曾找上门跟他理论，谁知他非但不知收敛，还说洛管事貌美如花，能力出众，可是在锦绣山庄不受重用……还不如给他老妖怪做第十八房的小妾，到时候整个青梅园都交给她打理……还说他房中术很厉害，必定能让洛管事日日笙歌，享受不尽……”
“够了！”洛鸢拍案而起，怒道：“孟副部长，你只须简单介绍让秦大部长知道那人的来头就行，何必说这些废话！”
“哦哦，对不起。”孟晓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你去告诉老妖怪，就说我洛鸢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马上给我滚出锦绣山庄！”洛鸢显然对老妖怪也极大的怨恨，杀气腾腾的说道。
“洛管事……”孟晓菱犹豫了一下，道：“老妖怪知道你会这么说，可他说了，这次是来给锦绣山庄送银子的……你真的不见？”
“老妖怪那种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他说的鬼话你也信？”洛鸢哼道：“让他马上滚！”
“等等！”孟晓菱刚要转身，秦百川突然开口。
“秦大部长，你又要干什么？”洛鸢忍住怒气，这家伙是不是听说老妖怪对自己有意思，想要搞什么阴谋？或者……自己之前对他那副态度，他想借机嘲弄自己一番？
“洛管事，商场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秦百川认真地道：“你也常说和气生财……既然老妖怪说是送银子的，为什么不先见了再说？”
“秦百川，你才来锦绣山庄几天，知道那老妖怪是什么人？”洛鸢羞恼的道：“除了老妖怪这个称呼，他还有个绰号叫做‘鬼扒皮’，跟他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就更得见识见识了。”秦百川挑眉笑道：“可能你也不知道，他外号叫‘鬼扒皮’，我外号叫‘扒鬼皮’，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不放点血出来我也不让他走。放心吧，如果他能在锦绣山庄占了便宜……嘿！”
秦百川没说下去，洛鸢却不依不饶：“嘿什么嘿？我问你，如果他占了便宜，你又该怎样？别说什么把脑袋割下来给我当尿壶，恶心！”
“这都不行啊……那这样，如果老妖怪占了便宜，我就把娘子休了，入赘你们洛家，怎样？”秦百川笑呵呵的说道。
“你想得美！”洛鸢几乎把鼻子都气歪了，你说这家伙还要不要脸了，连庄主的好朋友也敢这么调戏，欠抽啊这是。
秦百川嬉笑不语，洛鸢脸色青红一定，孟晓菱在一旁却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了个天哟，这是咋啦？前两天水火不容的俩人，现在竟能开这样的玩笑？晕哟，看洛大管事那表情，虽然恼怒不已，但更多的是害羞啊！
“孟姐还在这里，你少胡说八道！”洛鸢也注意到孟晓菱的表情，脸色阴沉的哼道。
“哦，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听到。”孟晓菱急忙低头，心里却暗自琢磨，我在这里不能说，难不成我不在这里两个人还要继续打情骂俏？
“洛大管事，你坐这。”秦百川将主位让给洛鸢，又对孟晓菱笑道：“孟姐，叫那个老妖怪进来，咱们会会他。”
“我马上去。”孟晓菱哪里还敢有半刻停留，急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看这孟姐是对你动了春心了！”看着她的背影，洛鸢很不爽的道：“以前她是得到我的命令才敢有所行动，现在倒好，执行你的命令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晕哟，洛大管事，我是她顶头上司好吧？这你也要挑理？”秦百川有些发蒙。
“我没挑理。”洛鸢口不对心的道：“反正你时刻都记着，你娘子是瞿溪，是锦绣山庄的天！你也别不知足，有了她少在外面勾三搭四，不然我肯定不放过你！”
秦百川当场蛋碎，丫的，瞿溪都明确说了不干涉自己在外面的一切行动，只要不破坏她的名声，随便怎么来，甚至还说过啊，如果实在憋不住，她愿意出银子让自己去找相好的呢！瞿溪管得这么宽泛，你丫的一个闺蜜操毛的鸟蛋心？
秦百川也就是暗自腹诽，见这妞脸上黑的跟包公似的，他也没敢当面说出来。俩人等了没一会，门外脚步声响，一位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身穿金色长衫，头戴员外帽，尖嘴猴腮，长着一双鱼目眼的老者走了进来。
刚刚进门，这鱼目眼便对洛鸢抱拳，声音里带着一丝猥琐：“哎呀呀，洛小姐啊洛小姐，自从上次青梅园一别，老妖怪我可是想念的紧啊！哎，哎，哎，实不相瞒，自从见了洛小姐一面，我跟那些妻妾行房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叫出你的名字啊！”
卧槽！
别说洛鸢气得当场跳脚，就算秦百川也是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娘的，论起猥琐、脸皮厚，这老王八蛋好像比自己还要牛逼啊！
眼见洛鸢要跟老妖怪对骂，秦百川却笑道：“洛管事，这位自称老妖怪的长者是夸奖你，为什么要动怒？要知道，那些孩童在母亲身上玩耍，吃奶取乐的时候，也会叫娘亲的名字。”
“嘎——”
包括孟晓菱在内，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是一愣。那洛鸢原本满心怒气，可听秦百川这么一解释却几乎笑出声来！MD，你个老妖怪想占我便宜，怎么样，给我当了回乖儿吧！
孟晓菱更是目瞪口呆，啧啧，这个秦大部长的嘴巴可真是厉害，为了洛大管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啧啧，这位小兄弟器宇不凡，倒是深得我心啊。”
老妖怪双眼眯缝盯着洛鸢胸前的高耸，秦百川却抢先开口：“妖怪老爷说得没错，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器’很不凡，不像妖怪老爷你，十几个妻妾个个深不可测，你却鞭长莫及。”
原本孟晓菱和洛鸢并不懂秦百川这番话有什么深刻的寓意，但是见他目光不怀好意的盯着老妖怪的裤裆，两个女人小脸同时一红，扭头啐了口吐沫。这家伙坏死了，竟拿这么恶心的东西说事。不过……辱骂的人却是那更恶心的老妖怪，似乎也挺爽的嘛！
“哈，小兄弟斯斯文文，看不出来这张嘴倒是很黑啊！”老妖怪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百川，猝然发难：“以我的身份拜访锦绣山庄，理应由你们洛大管事亲自接待。欢迎队伍可以出去了，下面是我跟洛管事独处时间。”
这家伙脸皮还真厚！秦百川明明是处处跟你作对，你还敢说什么欢迎队伍？
第093章羡慕嫉妒恨
“这个恐怕做不到。”秦百川笑着挡在老妖怪的跟前：“顾念妖怪老爷的面子，所以洛大管事才亲自接见，但你想跟她直接对话却是不能——只因为我家大管事有些洁癖，委托我全权负责。”
“你？”几次开口调戏洛鸢都被眼前这脸白嘴黑的臭小子给拦了下来，而且这家伙话里全是不着痕迹的冷嘲热讽，老妖怪不屑的冷笑：“不是我看不起小兄弟你，只不过这是高层领导之间的对话，若是由你代替洛小姐，这件事传了出去岂不是会有人说你锦绣山庄怠慢贵客，影响声誉？”
“我锦绣山庄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还管得了别人怎么说？”秦百川不经意的挖了挖耳朵，哼道：“况且，妖怪老爷似乎是山庄的竞争对手，不仅不是贵客，简直连客人都算不上。这也就是洛大管事宅心仁厚，如果是我当家做主，恐怕此时早就把你乱棍打出去了。”
“好，好一句‘无愧于心’啊！”老妖怪大笑三声，脸色微变：“要是这么说，我老妖怪还真不服气！远的不说，就说最近，锦绣山庄菊花滞销，洛小姐抛头露面，利用自己的名头与相貌招徕客人、打击同行，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也敢叫‘无愧于心’？”
不等秦百川开口，老妖怪又哼道：“不管怎么说，商贾在大颂是三等民众，洛小姐这般做法和那些不知廉耻、堂前卖笑的青楼妓 女、歌女戏子又有什么分别？锦绣山庄经营不善，便有人想靠着洛小姐的名头吃饭，我一时气愤不过，这才亲自登门。我那青梅园虽不如锦绣山庄家大业大，但却断不会让洛小姐受这般侮辱！”
“妖怪老爷这话说得光明正大，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儿？”老妖怪所说的事情正是洛鸢的软肋，此时被人当面提起，洛鸢脸色越来越难看，秦百川却是不动声色，手扶额头对孟晓菱道：“孟副部长，我倒是忘了问了。目前有多少辆车上有洛管事的画像？自从上画之日，山庄菊花的销售量如何？”
“秦部长，连日来您诸事繁杂，属下还未来得及向您禀告。”外人面前，孟晓菱给秦百川留足了面子：“现如今，已有三百一十二辆扯上绘有洛管事的画像，今天中午我刚刚统计过，最近五天平均菊花销售量在二百两银子左右，是去年同期的一倍还要多。”
这些天因为车身画面的事情洛大管事可没少发脾气，营销部众人虽然坚定不移的执行了秦百川的命令，可若是做不出效果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中午的时候孟晓菱进行了数据对比，得出的结论让她兴奋不已。
本来倒是想着第一时间跟秦百川汇报，谁成想这位一直懒洋洋的大部长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洛鸢又不在山庄，根本没机会跟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现在每天菊花的销售量就有二百两银子？”如孟晓菱所料，听到数据后，洛鸢满脸的怒气瞬间便被惊疑不定的神色所取代：“孟副部长，这可是真的？”
老妖怪眼里也闪过一道震惊，洛鸢所问正是他心里所想，因此便没有插话。
“洛管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又岂敢骗你？”孟晓菱脸上带着浓浓的骄傲之色，昂首挺胸道：“这还只是菊花的销售额，有些客人慕名而来虽不需要菊花，但是也提前下了明年的花卉订单。现在正是花卉市场的淡季，去年我们一整月也才做了两千三百多两，但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五天我们的订购量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两，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孟晓菱语气坚定，更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洛鸢只觉得心跳加速，又惊又喜的看着秦百川。衡量锦绣山庄是否进步的标准就是靠订单，难不成秦百川这个看似取巧的法子竟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又或者……是自己在江陵城的影响力增加了吗？
洛鸢满是震惊，可秦百川却不觉得意外，公交车广告在营销手段泛滥的现代都有独到之处，更何况在大颂？再者说，车身绘有洛鸢画像，那些自诩为风流的才子肯定也要过来凑凑热闹，因此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在不足为奇。
“话题有点扯远了，妖怪老爷，你应该听清楚了吧？”秦百川翘起二郎腿，笑吟吟的说道：“喏，刚才你说洛鸢洛管事跟妓 女、戏子没什么分别，那我想请问你，洛管事是山庄的当家人，她不惜一切代价为山庄牟利，又何曾见不得光？又哪里下贱？”
老妖怪嘴巴微动，秦百川却提高了声音：“再说的细致一点，洛管事为了山庄不惜牺牲自己的清誉、名节，这等急公好义、先人后己、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行为简直是高风亮节，实在是我等争相效仿的楷模！”
秦百川说的义正言辞，一连用了几个褒义词形容洛鸢，孟晓菱当即便张大了嘴巴。我勒个去，洛鸢在你秦部长心里竟有这么高的定位？
倒是洛鸢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如果不是碍于老妖怪在场，她都恨不能一口水喷在秦百川脸上。你说的这都叫什么话？明面上是表扬我洛鸢，这整件事洛鸢都被蒙在骨子里，你丫的这不是再给自己歌功颂德？
老妖怪这等人物自然也能听出秦百川话里的浮夸之意，冷笑一声，道：“这么说，车身上画，是洛鸢小姐自愿的了？那我就更得说一句，自古女子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洛鸢小姐这种违背祖训的做法不值得提倡！丢了自己的名节是小，坏了祖宗的规矩却是不行！”
“妖怪老爷，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洛管事所做的一切都在官府备案，连官府都没说什么，你又凭什么跳出来横加指责？”秦百川针锋相对：“哦，我知道了，只因为你是锦绣山庄的竞争对手，我们越强，你们就越弱，所以你今天是故意来找事吧？”
“哼，我还没那么无聊！”这臭小子嬉皮笑脸，可说出话提出的问题却让人难以招架。
“明显口不对心啊！”秦百川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我觉得有几个字可以完美形容你此时的心境？”
“哦？”老妖怪根本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能看穿自己的心：“那你说来听听？”
“很简单。”秦百川一字字的道：“羡慕、嫉妒、恨！”
“嘶嘶……”
孟晓菱当即便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惊喜的看着秦大部长，就连洛鸢也是脸色急剧变化，眉宇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谈，从这几天山庄营业额上来看，不得不承认马车上画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瞿溪或许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拦着秦百川，甚至不惜冒着风险买断了所有的马车。
而同样在商场打滚几十年的老妖怪肯定也有跟瞿溪相同的眼光，之前他是没想到，但亲眼看到之后根据经商经验，即便没有强有力的数据支持，他也能判断马车上画这种推广方式带来的巨大利润。
先是羡慕锦绣山庄快人一步，然后随着马车出现在街头巷尾，老妖怪肯定是妒忌，最后心生恨意，这才跑来山庄大放厥词，诋毁洛鸢！
想通了这些关键，洛鸢再怎么讨厌秦百川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短短五个字不长，但却一阵见血，凶残的道破了老妖怪的心思！
老妖怪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本来想过来拿捏一下洛鸢，或是调戏或是痛骂，从她身上占点便宜，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臭小子，几句话便将他挤兑的处于被动的局面。
“哈哈哈哈！”老妖怪用仰天狂笑的方式试图夺回主动权，目光阴鸷的看着秦百川：“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的紧，听刚才孟晓菱对你的称呼，你就是那个营销部的部长？”
“没错，他就是我们营销部的部长，秦百川。”孟晓菱急忙解释。
“好，好，好！”老妖怪冷笑道：“羡慕，嫉妒，恨……秦百川，秦部长，果然是后生可畏！那我再问你，你可知我今日过来锦绣山庄的目的？”
“方才我们秦部长不是已经说过？”有秦百川在旁边撑腰，孟晓菱的胆气也大了起来：“你不就是因为心里不忿，想过来发泄心中的怨气？我劝你还是省省心思，有秦部长在这里，这回恐怕你讨不到半点好处！”
“秦部长，你也是这么认为？”老妖怪脸上露出一抹轻蔑，臭小子就是臭小子，在算计上始终不如他这个老油条。
老妖怪正得意洋洋的自我安慰，却听那秦部长笑道：“老妖怪，咱们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在这里装糊涂？”
“我装什么糊涂？”老妖怪倒是有些摸不清秦百川的底儿了。
“别人都说你聪明，我倒是觉得你真够笨。”秦百川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山庄销售额是最大的机密，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当着你的面询问孟副部长？”
秦百川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三个人同时醒悟过来，洛鸢和孟晓菱倒是没什么，可老妖怪却是心尖剧烈震颤，沉声道：“你是想借故扯走话题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真的是这样？”秦百川胸有成竹的一笑：“其实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你察觉到了马车里蕴含的商机，所以要打击洛管事，目的就是让她放弃对马车的控制权，然后你趁虚而入，坐享其成。”
秦百川含笑问道：“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此行的最终目的？”
第094章挖墙脚
老妖怪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洛鸢和孟晓菱再次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尤其是洛大管事，本以为她在商场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懂得很多商场上的弯弯绕，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在老妖怪面前她还差的很远。
但更可怕的却是秦百川。
这家伙始终不动声色，却是将老妖怪的来意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让洛鸢还有一点想不通的是，既然你都已经看穿了老妖怪的目的，为何还要故意提到销售额，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你也听见了，马车上画之后，这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菊花的销售量以及明年的订单就有了大幅提升，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点出销售额，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秦百川表情严肃中带着认真：“马车上画能为山庄带来切实的利益，或许你也打听到了，目前江陵大大小小七百多辆马车，都在我们手里。所以纵然你巧舌如簧，也别再打算我们会放弃对马车的掌控。”
洛鸢彻底明白过来，老妖怪却觉得胸闷发赌，想他姚明远在江陵做生意顺风顺水，就算面对锦绣山庄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也有三分立足之地，可今天为啥遇到这个臭小子就偏偏处处受制？
“臭小子，听你的意思是真不打算给我留一条活路？”坑蒙拐骗达不到目的，老妖怪话锋一转，隐隐有威胁之意。
“老妖怪，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别跟我玩这些手段，烦。”以前自己身边一个人没有的时候秦百川照样敢殴打四叔，照样敢在醉花阴挟持人质，现在身边有了贴身的跟班，他更是不惧这些威胁。
秦百川虽是不惧，可却没有继续勾火，反而站起身亲自为老妖怪斟了一杯茶，又恭恭敬敬的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笑道：“老前辈，请用茶。”
“哼。”这人前后态度变化太快，老妖怪也有些没谱，哼道：“秦大部长有什么便说什么，如你所说，咱们是竞争对手，既已经撕破脸皮，不用玩这些虚的！”
“晚辈给长辈奉茶也是应该，跟是不是竞争对手没有关系。”秦百川把便宜占了个够，这时候倒是谦虚起来，诚心诚意的问道：“老前辈，你也认为马车上画切实可行？”
“秦大部长这是嘲弄老夫？”老妖怪不爽的道：“你山庄已有数据证实，何必还要问我？”
“只是想得到进一步的确认。”绕了一大圈，秦百川终于点破了自己的意图：“如果老前辈认可，不妨拿出一笔银子成为我锦绣传媒公司第一个客户可好？锦绣传媒处于刚刚起步阶段，我给老前辈一个最低价，你或是自用或是出售给其他人我都不加干涉，如何？”
“你舍得？”老妖怪并不知道什么是传媒公司，只以为这些资源锦绣山庄买断之后是自用，故而才有此一问。
“资源是大家的，我有什么舍不得。况且我又不是白白赠送，而是要收银子的。”秦百川声音平静的说道。
“怎么收费？”老妖怪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每辆车，十两银子。”秦百川双手食指交叉，轻声道。
“吧嗒！”孟晓菱并不知道传媒公司的事情因此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倒是洛鸢手里拿着的毛笔直接掉在了桌上，脑袋嗡嗡作响，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飞一般。
这……这……秦百川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吧？每辆车的成本还不到二两银子，他就敢问人要十两？再说了，当老妖怪是傻子，他不会去打听你买断的价格？洛鸢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商场这事儿从来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他这是故意虚张声势也说不定。
“十两银子？我没听错吧？”老妖怪也是发出了尖叫：“据我所知，你们这次投入总共不超过一千五百两，你问我要十两，如果我都要了，岂不是要七千多两？小兄弟，你这商人可有些不地道！”
洛鸢也是下意识的跟着点头。
“老前辈，你没听错，十两银子，这还得是跟我签约至少半年的价格。”秦百川根本不为所动：“如果签约三个月，每辆车价格是十二两，一个月，每辆车十五两。”
“疯了疯了，你还不如去抢！”老妖怪几乎要暴跳如雷了，用手敲着桌子大声道：“秦大部长，你们锦绣山庄来头很大，可也别把老夫当成白痴，随你忽悠！”
“老前辈，我们取得的买断价格虽低，但逢年过节总少不了要送出一些利市，而且我们要派人跟踪维护，要替你们上画、刷松油防雨……这些看不见的支出，难道就不算成本？”
见秦百川摆出一副苦相，洛鸢想笑却笑不出来。他说的这些都是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过这些钱财都加起来一年有个千八百两银子都足够了，又算得了什么成本？可这人偏偏做出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让人看不透真假。
“就算是这样，我往高了说，你的利润也达到了整整十成，十成！”老妖怪悔得直咬牙，其实早在第一天看到洛鸢画像出现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就动了效仿的心思，可是本着不冒进的原则又观察了几天，等今天想要下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如果自己能提早一步，现在哭着喊着求自己的，恐怕就是锦绣山庄了！
“如果老前辈非要这么说，那我只能再退一步。这样吧，你要是能一次签一百辆车，合作期限是一年，我可以让出一成。”在老妖怪眼里，秦百川绝对是张开大嘴的恶魔，只听他继续道：“我也承认，所有的新生事物都需要有一个让老百姓接受、认同的过程，像老前辈你这样，一眼就能看出玄机的人并不多见。”
“不用给我戴高帽，一辆车九两银子，还是太贵、太贵了！”老妖怪的确是想抓住机会，因此咬牙道：“最多六两，六两银子，我要三百马车！”
洛鸢美眸异彩连连，几乎当场便要替秦百川应承下来！我的天啊，按照老妖怪给出的价格，锦绣山庄一个月就有一千八百两银子入账！这三百两马车不仅把成本全部捣鼓出来了，山庄还剩下四百多辆车可以拿去卖钱或自用！老妖怪这次可吃大亏了！
“不行。”让洛鸢几乎当场抽搐的是，老妖怪的提议已经诚意十足，可秦百川却想都不想的拒绝：“这样的大生意咱们没必要三核桃俩枣的在这讨价还价，一次性订购三百两马车，我最多给你九折，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这么说，这事情没得商量，锦绣山庄也不打算给我们留一条活路？”老妖怪站起身，想要将秦百川一军。
“我都已经退步到这种程度，老前辈还要我怎样？”秦百川也是一个劲儿的叹气：“这样的话老前辈若还是不同意，那便请吧。短时间内我也不敢说，但三个月之后，我敢保证马车的价格会比我现在开出的足足高三成，只多不少！”
老妖怪哼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似乎我们可以做这样一种设想，前几个月老前辈利用马车打响青梅园的名头，后面如果经济压力过大，不妨以市场价转给旁人，说不定这里面还能有些抽头。如果我们双方合作愉快，说不定锦绣山庄再有什么大活动也会提前给老前辈打声招呼，就算共同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百川最后啰嗦了一句，笑道：“行了，前辈是老江湖，多余的话我不说。五天之内，老前辈愿意接受九折的优惠就过来签约，过了五天，这个约定便不再算数，一切以市场价为准。”秦百川信心十足。
“洛管事，你们上次的募工倒是为锦绣山庄招募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谈生意最忌心浮气躁，这臭小子竟比自己还要沉稳，老妖怪也不得不重视这个对手：“行，那我今日便先回去考虑……秦部长，你也考虑考虑，我那青梅园虽小，但你若愿意过来帮忙，锦绣山庄给你什么样的薪俸，老妖怪给你两倍！到时候咱们两个人联手，恐怕这江陵地界再无敌手！”
“老妖怪，亏我们把你当客人，可你却当着我们大管事的面公然挖墙角，分明是不把锦绣山庄放在眼里！”这个时代挖人、跳槽是极大的忌讳，脾气极好的孟晓菱当场便发作。
“孟副部长，算了。”洛鸢挥了挥手，道：“无论老妖怪怎么说，他不会走的。”
“洛管事……”
“我说秦部长因何为难老夫，原来是责怪我出言不逊！”老妖怪看了看秦百川，又看了看洛鸢，眉宇间似乎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既如此，就此告辞！无论老夫考虑的结果如何，五日内必定再次拜访！”
“总算是走了。”虽然一直都是在旁听，但是老妖怪离开后，洛鸢还是觉得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今天也幸好是秦百川在这里，否则这种局面她根本都不知道如何应付。
“这老妖怪是聪明人，跟他说话挺有意思，为什么你们好像很害怕？”见洛鸢和孟晓菱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秦百川疑惑的问道。
第095章情敌来访
听秦百川说话，两个女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孟晓菱首先开口道：“秦部长，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那老妖怪死不要脸，步步相逼，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肚子里那么多弯弯绕啊！”
“就是。”洛鸢竟附和道：“姚明远是老妖怪不假，可你秦大部长不仅是妖怪，还是条狐狸！说真的，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老妖怪这般模样！”
“不是我比老妖怪厉害，只是我对马车有极大的自信，也有自己的心理底线，就算他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退让半分。”秦百川笑着解释。
“混蛋秦，其实我觉得六两银子已经不低了……我知道你那么说有些欲擒故纵的意思，可是你不怕将这根线崩断了，到时候一文钱都捞不到？”洛鸢忧心忡忡的道。
听洛鸢对秦百川的称呼，孟晓菱只觉得好笑，插话道：“洛管事，你还没听出来啊……秦部长其实真未必在乎老妖怪，他能成为我们的客户最好，不愿意也没关系。等到时候马车都变了样子，找上门的人多了去呢……秦部长，是不是这样？”
“还是我的孟姐聪明。”秦百川满意点头，表扬了一句。
“别乱说，还‘你的孟姐’，若是被人听了去我的名声就完了。”孟晓菱恼怒的白了一眼秦百川，又问道：“秦部长，你说不介意跟青梅园一起发展，这是骗老妖怪的吧？”
“是真的。”秦百川点头道。
“混蛋秦，你真这么想？”洛鸢死死皱着眉头：“不说老妖怪那人有问题，就说他是咱们的竞争对手，是冤家对头，你家……哦，我们庄主都对他恨之入骨，就凭这些咱们也断没有合作的可能！”
“洛鸢，你这么说不对。”秦百川摇头，态度端正的道：“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如果连一个小小的青梅园都容纳不了，锦绣山庄怎么还会有提升的空间？”
“提升是靠自身的不断努力，跟他青梅园有什么关系？”洛鸢反唇相讥。
“你错了。一个企业是否强大不是自己说的算，而是取决于它的竞争对手。我不太了解大颂有哪些势力，随便举一个例子……嗯，因为锦绣山庄的影响力只局限在江陵，所以青梅园是我们的对手，当山庄的影响力扩展到全国，或许长寿宫就是我们的对手。”
“一个企业是否强大，取决于它的竞争对手……”秦百川很少说这些话，但他一旦认真起来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是让人不得不深思、不得不重视的经典语录。
洛鸢和孟晓菱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秦百川知道想让她们短时间内接受自己的理论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笑道：“行了，今天天色已经不早，我得回家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秦部长，正在兴头上，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孟晓菱意犹未尽的道：“我想听听你说的那个传媒公司的发展和运作，还有，咱们楹联招亲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些事情我还没跟你汇报呢。”
“最近可能是不行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秦百川摇头拒绝。
“算你有点良心。”秦百川所谓的还有事情，指的是抽时间要去忠义勾栏指导柳媛媛、楚轩等人的排练，还要安顿新加入的武夫以及安春桥等人，可洛鸢却只以为秦百川要在家多陪陪瞿溪，故而才冷哼道：“行了，你的那些破事我基本都了解，要是不怕我把事情办砸了就交给我。你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明白不？”
秦百川点头答应了一声，离开营销部朝着山庄门口走去。
“秦先生，咱们要去哪里？”看到秦百川出来，山庄对面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他身穿一身蓝色短褂，头上带着厚帽，怀里抱着长鞭，单从装束上看跟普通的车老板没什么两样。
“猴子，久等了。”秦百川有些不好意思。
“咱性命都是秦先生给的，还哪里有这许多客气话？”那日秦百川做出交代以后，武夫和五音留在了忠义勾栏，猴子就充当了秦百川的专职司机。柳媛媛担心长寿宫在江陵布有眼线，便让猴子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
“走吧，先回万花小筑。”顺着猴子放下的台阶上了马车，秦百川吩咐了一声。
这辆车是楚轩拿着《精忠报国》忽悠了朋友几百两银子，然后命令家中工匠连日连夜为秦百川量身打造，虽不如瞿溪那辆牛叉，但也绝对够高档。做个不恰当的比喻，瞿溪那辆车是悍马+宝马+保时捷，他这辆勉勉强强算是奔驰。
“猴子，你今天还是回忠义勾栏休息，回头我跟我娘子说一声，以后在山庄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这样你也不用两头来回跑。”到了万花小筑，秦百川吩咐道：“你告诉柳媛媛，让她通知楚轩等人明天下午在忠义勾栏等我，我有事情交代他们。”
“明白！”猴子对秦百川笑了笑，赶着车先行离开。
月华初上，秦百川整了整衣襟，伸手推开了瞿府朱红色的大门。往常这个时候胡阿姨已经吃过晚饭正应该在阁楼内打扫卫生，可今日，胡阿姨却是站在院中，正和什么人说着话：“都已经这般时辰，我家相公可能不会回来了。万花小筑都是女客，着实有许多不便，萧公子，你这便请回吧。”
秦百川皱眉，借着月光眯眼看去，大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凳子，那身穿蓝色长衫居中而坐的公子，不是萧雨又是谁来？胡阿姨已有送客之意，可站在萧雨身后的马志眼尖，指着进门的秦百川道：“老婆子，你回头看看，那蠢货不就是你家相公？”
马志说话毫不客气，胡阿姨脸上带着一团怒色，回头见秦百川走了过来，胡阿姨低声道：“秦相公……萧公子知道小姐病了，特意过来探望。”
秦百川对胡阿姨点了点头，黑着脸走到萧雨跟前，眼里满是挑衅。那萧雨也并非毛头小子，一没对秦百川行礼，二没有开口寒暄，坐在椅子上淡然不动，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一般。
“既然我相公已经回来，萧公子，你们也进来吧。”秦百川正琢磨如何发难，阁楼内却传来瞿溪冷冰冰的声音。
“阿巴阿巴！”胡伯伯推开阁楼的房门，对秦百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萧雨一般见识，免得惹瞿溪动怒。
秦百川没说话，刚才还稳如泰山的萧雨却好像受惊的兔子，慌忙站起身，脚步飞快的跑进了阁楼。因为是在家中，所以瞿溪穿着宽松的长袍，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似刚刚沐浴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馨香。
“瞿溪，你病得严不严重？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快快，林郎中，你快些进来，为瞿大小姐仔细诊断，快！”萧雨满脸的焦躁，声色俱厉的冲着马志身旁那位挎着药箱的郎中大声吼道。
“用不着，万花小筑的门槛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那郎中刚要迈步，秦百川却伸出手臂，毫不客气的把郎中推到一旁。
“臭说书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志本就看秦百川不爽，一把拉住林郎中，怒气冲冲的便要教训秦百川。
“马志，万花小筑不是你该撒野的地方，给我退下！”瞿溪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萧雨呵斥了一声马志，终于抬起眼皮看着秦百川：“秦先生，我知道咱们之间有些误会，刚才我又抢了你的风头，先对瞿溪嘘寒问暖，你心里不舒服吧？我们的事终究有解决的一天，可你不把瞿溪当回事，但我却不能不管，更不允许你拿着她的安康开玩笑！”
“我跟你没什么误会，锦绣山庄也没穷到请不起郎中的地步。”秦百川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进门与胡伯伯擦肩而过的时候吩咐道：“胡伯，你就在这守着，没我和瞿溪的允许，哪条野狗敢近前一步，管他主人是谁，先打了再说。”
“阿巴阿巴！”胡伯伯对秦百川展颜一笑，拎着凳子坐在门口，便好似门神一般。
“宝贝大老婆，感觉好点了吗？”秦百川跃过萧雨，对瞿溪打了一个“配合哥演戏”的眼色，一屁股坐在高冷女神的身边，嗅着她的发香，几乎以微不可查的声音道：“传媒公司的事情基本已经敲定，有利可图。”
“嗯。”秦百川姿势暧昧，瞿溪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轻点了点头。
“两位恩恩爱爱，萧某人倒是羡慕的紧啊！”明知道秦百川跟瞿溪只是逢场作戏，但是见他们神色亲密，萧雨还是一阵阵的不爽。跟瞿溪接触的这几年，那妞何时给过他这样的待遇？
“萧公子，瞿溪身体欠安，有劳挂念。”瞿溪用手捋顺了自己的头发，单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萧雨神色一呆，只听瞿溪继续道：“万花小筑与锦绣山庄不同，属于隐私之地。故而在相公未回之前，不敢让公子进来，以免遭人笑话。”
“无妨。”瞿溪说得不过是场面话，萧雨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又道：“也怪我一直忙于家族的生意……哎，我知道，你是为了山庄滞销的菊花担忧，本来我打算上次在梅庄下一个五万两银子的订单，可是……”
有意无意的看了秦百川一眼，显然又把矛头引到了秦百川身上。
第096章剁碎了喂狗
瞿溪脸色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有些郁闷。正常来说每年这个时候萧雨都会下几万两银子的订单，起码将滞销的菊花买走大半用于烘干制药，可是今年却迟迟没有动作，想来也的确是跟秦百川的突兀出现有着必然联系。
可话说回来，心里郁闷归郁闷，早在做出跟秦百川成亲这决定的时候，她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晶莹如玉的小脸上依旧冷若冰霜，瞿溪淡淡的道：“菊花固然让人担忧，银子也的确重要，可我已嫁做人妇，凡是都应以家庭为重。”
萧雨一口气堵在胸口，秦百川却在一旁挤眉弄眼，畅快无比。还是那句话，宝贝大老婆不给自己好脸色是不假，可是在外人面前就是这么给力！
“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想不到你竟然会改了性子……”萧雨长吁短叹，试图继续用商业合作攻破瞿溪的防线：“上个月的时候我已经跟我父亲建议，如没有意外，我们准备将花卉的订购量提升三倍……看来瞿大小姐是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提升三倍？”瞿溪脸色终于变了，沉吟道。
“至少三倍！”萧雨见有机可乘，说话的声音提升了几分。
“我说，萧大公子，我家大老婆因劳累过度，这才在家中休息。”秦百川插话道：“可是你倒好，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家来嘚瑟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跟我大老婆谈商场上的事情？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真把她累出好歹，你赔得起？”
秦百川一副气恼的表情，瞿溪只觉得好笑，那个嘚瑟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又不是东西，还什么赔不赔得起？本想出言质问秦百川，但总觉得有点不合时宜，瞿溪只好装聋作哑。
“秦先生虽一事无成，仰仗娘子的余恩混日子，不过这话说得也确实有道理。”萧雨不阴不阳的讽刺了秦百川一句，拍着脑门道：“你瞅瞅我，光顾着说话了，竟忘了正事。那个谁，林郎中，把我准备的礼物交给胡老伯。”
林郎中急忙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胡伯伯之后又送到了萧雨的手上。
萧雨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根足有三十厘米左右的人参。那人参通体暗黄，自躯干三分之一处开始分叉，似生出了两条腿，腿上带着数十根浓密的长须，一看便不是凡品。
脸上带着浓浓的骄傲之色，萧雨弯腰将人参递了过去，温柔的道：“瞿溪，这些年倒也苦了你……这根人参是几年前一位大银国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视若珍宝，一直都没舍得服用。来，送给你补补身子。”
“啊，人参啊，好东西，好东西！”瞿溪正想拒绝，没想到秦百川却一伸手便将人参接了过去：“我勒个去，看这形状，这人参简直都快要成精了啊！了不起，了不起！”
秦百川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嘴角上更是流出了口水，萧雨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得意的道：“秦先生倒是好眼力！据我那位朋友说，这人参乃是自天寒地冻的长白山上采集，汲取天地雨露，吸收日月精华，闻一闻百病不生，吃一口延寿三年！”
“我靠，真有这么神奇？我还真就不行了！”秦百川舔了舔嘴唇，就好像掰胡萝卜一般拧断了人参的一条腿，扔在嘴里咔嚓咔擦大声咀嚼。
“你他妈……”变故发生的太快了，萧雨的笑容几乎瞬间便僵固在脸上，下意识的怒骂出声，可随后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瞿溪也浑然想不到秦百川竟会做出这种事，冷冰冰的小脸上满是错愕。
“呸呸呸，这什么味啊，跟山药蛋子似的，不好吃，不好吃。”秦百川将咀嚼碎的人参渣子全都喷了出去，一边吐吐沫，一边还委屈的道：“萧公子，你不是说吃一口能延寿三年？为啥我有种中毒的感觉？”
我去你娘的吧！
萧雨鼻子都几乎气歪了，他娘的，老子就没见过谁TM把人参当萝卜吃的，你丫的是哪里来得山顶洞人？
瞿溪倒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秦百川眼角的那一抹戏谑，有些恼怒的哼了一声，淡定的道：“萧公子，我家相公就是这般性子……这根人参被他吃了也就吃了，多少银子我补偿给你。”
“说这话就不把我当朋友了。”萧雨脸色涨得通红，但还是勉强笑道：“算了，那人参本就是送给你的，被人浪费了一块也无妨。剩下的你熬点汤，补补身子。”
“熬汤啊……为毛不早说？”秦百川不爽的道：“行，那我就借花献佛，明天一早亲手给大老婆熬一锅甜甜蜜蜜的爱心人参乌鸡汤……嘿嘿，萧公子，谢谢啊，谢谢啊！”
萧雨呼吸急促，如果再继续留在万花小筑他生怕自己会被秦百川活活气死，根本不搭理他，对瞿溪道：“天色已经不早，我先回去。哦，对了，你也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药阁准备推出养生药品，对花卉的需求量非常之大，提升三倍订购量是最基础的，如果运作得当，提升五倍也不是不能。”
看着萧雨气呼呼的带着马志和林郎中走出万花小筑，关好房门的胡阿姨忍不住笑道：“我以为这次那个萧公子又要缠着小姐喋喋不休呢，还是相公厉害，几句话便把他挤兑走。估计他也跟小姐一样，也要吐几口血，然后休息几天了吧？”
“这人心机虽深，但却摆脱不了读书人固有的思维方式，更适应不了我的行为方式，所以才处处被动。”秦百川看着手里的人参，正色道：“或许等下次再来的时候，萧雨会更加难缠。”
“那怎么办？”胡阿姨有些担心。其实萧雨没什么错，而且又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能怎么办，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变的跟我一样没脸没皮。”秦百川哈哈一笑，根本没把萧雨当做对手。
“你说了一句实话。”瞿溪斜着眼看着秦百川，哼道：“人已经走了，滚到那边去坐！”
“嘿嘿。”秦百川干笑两声，屁颠屁颠远离大冰山。
“哎呀，小姐，你看看你，怎么又给相公脸色看？”胡阿姨不高兴的道：“什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这还不是相公自谦，为了逗你开心故意这么说的？你呀……算了，我一个老婆子不说了，小姐你自己掂量吧。”
瞿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置若罔闻。
“得，你们小两口聊，我走。”胡阿姨无奈的摇摇头，对秦百川笑道：“秦相公，那个人参给我，我洗刷干净，明天你给小姐熬汤。”
“扔了。”秦百川随手将人参扔给胡阿姨，哼道：“秦某人虽穷，但老婆还养得起！胡阿姨，明天你去给瞿溪买一模一样的人参回来，多少银子都没关系，先从锦绣山庄支出，日后传媒公司赚了钱，从我的股份里扣。”
“好咧，还是相公霸道！”胡阿姨喜滋滋的看着秦百川，越看越是喜欢，笑道：“扔了也怪可惜的，不然我剁碎了拌点稀饭，喂了流浪的野狗可好？”
“随你。”秦百川无所谓的点头。
听胡阿姨和秦百川一问一答，瞿溪叹口气，如果被萧雨知道这一老一少拿着他的人参喂了狗，恐怕真的会吐出三升鲜血。
“宝贝大老婆，你有心事？”见瞿溪眉头紧锁，秦百川又笑嘻嘻的凑过来。
“不知萧雨说将订购量提升至少三倍是真是假。”瞿溪有些犹豫。
“是真是假都没关系，有我在，锦绣山庄垮不了。”秦百川邀功似的道：“我跟你说啊，洛鸢做事还挺痛快，总计买断了七百多辆车的上画权，每辆成本不到二两银子，我打算以十两银子招租！算算吧，就这么一转手，得赚多少银子？我打算明天就派陈鹤鸣等人分别前往各个城市，把车辆的买断权都拿下来再说！”
“二两银子就这么一转手能卖十两？你把别人想的都太傻了。”瞿溪并不相信秦百川的鬼话，在她想来锦绣山庄，或者说锦绣传媒公司买断车辆的价格肯定会被其他商家知晓，谁会傻到出那么多银子？
“萧雨说提升订购量你信，我说帮你赚媒体渠道的钱你不信……得，看来我这个冒牌相公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如他啊！”秦百川深吸口气，咧嘴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瞿溪迟疑了一下，道：“我若是不相信你，也不会按照比例投入银子交给你运作，更不会让你通过洛鸢去使用山庄目前已有的资源。总之，传媒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嘿，宝贝大老婆，如果传媒公司有朝一日能给你赚来大把大把的银子，我有机会转正、成为你名副其实的相公不？”秦百川搓了搓手掌。
“哼，这才几天的时间，你便露出狐狸尾巴了吗？”名副其实就意味着要行房，原本平静的小脸顿时怒容满面，瞿溪冷笑道：“秦百川，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如果瞿溪能被银子打动，还不如早早的答应萧雨的婚事！起码他还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送一根百年人参，而你呢？只会说些轻薄话！”
“啊，宝贝大老婆，你怎么知道我就没礼物送你？”秦百川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
第097章广告效应
瞿溪看着秦百川不说话，秦百川却谄媚的笑道：“大老婆，猜猜我手里的是什么？给你个提示啊，这东西比萧雨那个什么百年人参强一千倍、一万倍，多少银子都买不来，贵重着呢！”
“贵重？”瞿溪抬了抬眼睛，你丫的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身上最多有几十两碎银子，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了，就算比那百年人参贵重，那是花我锦绣山庄的银子！
“第一次送给老婆礼物，又岂能不贵重？”秦百川不理会瞿溪那轻蔑的目光：“猜猜？”
“没兴趣。”瞿溪一点面子都不给，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等等，等等！哎，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一点尊严都没有。”秦百川蛋碎的道。
瞿溪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可也没有硬着性子离开。
“算了，不玩神秘了，给你吧。”秦百川没了玩闹的兴致，将手里攥着的一张黄纸递给瞿溪。
“这是什么？”
秦百川所说的贵重礼物原来不过是一张黄纸，瞿溪证实了心里的想法，不由得轻蔑一笑。可是，当她下意识的打开那两指宽的黄纸，看清楚上面的几行字之后，她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竟带着一丝喜色。
“秦百川！”秦百川已经走到了楼梯拐角，瞿溪不由自主的开口。
“干啥？”秦百川没回头。
“这两天有你帮我，我觉得……很安稳，谢谢。”瞿溪声音有些干涩，淡淡的道。
“你说什么？”秦百川嘴巴一下子睁大了：“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说，有你帮我，我觉得很安稳。”瞿溪似鼓足了勇气，眼里有光芒在流淌：“如果你能撇开那些粗鄙的行为习惯，或许我就不会再讨厌你。”
“有戏啊！不讨厌我，然后喜欢我，再然后跟我……嘿嘿，你懂得。”秦百川喜笑颜开的道。
“你想得太多了。”瞿溪展现出来的温柔只持续了那么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秦百川话音刚落，她便恢复了冰山女神范儿：“睡吧。”
满腔的希望虽然落空，但秦百川也不失望，哼着小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瞿溪呆呆僵立了许久，忍不住又打开那黄纸，只见上面写着：“春来花发映锦绣，万物车前进宝财；跃过禹门三级浪，恰如平地一声雷。”
四句诗不诗，词不词的东西原本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在这张黄纸的右下角写着“观音庙”，左上角写着：“上上签”。
受到时代的限制，大颂几乎人人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古训，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愿求神问卜，不仅是平头百姓，就连皇帝老儿也是这般，故而有诗人曾写下了“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诗句。
作为大颂人，瞿溪当然也不例外。
秦百川把黄纸交给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瞿溪看得懂，大概秦百川替她问过了菩萨，而这张上上签说得也很直白，待春暖花开之际，锦绣山庄招财进宝，平地生雷，响彻寰宇。
将这小小的上上签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瞿溪嘴角微动，竟隐约有了些笑容。秦百川这人看得倒是透彻，知道锦绣山庄是自己的心病，所以给自己求来了一味“心药”，不仅比萧雨的人参贵重的多，而且更加情真意切。
捏着上上签回到自己房间安然睡去，瞿溪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支上上签根本就不是他秦百川求的，而是给猴子五两银子让他去观音庙找到抽签算命的老先生随便写的。
……
第二天一早，秦百川吃完早饭便前往锦绣山庄，一方面跟孟副部长交代清楚楹联招亲与菊花杯智力大赛的一些细节，令一方面派陈鹤鸣等人分别前往距离江陵较近的几座城池，目的就是要拿下周边驿站所有马车的买断权。
事情虽然不多，但秦百川事事亲力亲为，一直忙过了中午方才有些眉目。大概下午两点左右，秦百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却是不敢抽时间午睡，出了锦绣山庄的大门，由猴子带着他前往忠义勾栏。
秦百川本就持有丘山柳令，再加上望江楼的一曲《精忠报国》为岳大元帅歌功颂德，守门的丘山军这回对秦百川倒是十分客气，一路领着他进入大院。
“先生，你总算是来了……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媛媛想你想念的紧，这便是着了魔吗？”正厅之内，一身粉红色长裙的柳媛媛居中而落，看到秦百川之后那张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欣喜，饱满的胸膛微微震颤，哀怨的说道。
“咳咳……”丘老就站在柳媛媛的身后，轻咳嗽了两声。
“咳嗽个什么劲儿？先生本就是直白之人，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反倒是惹先生讨厌呢。”柳媛媛不悦的哼了一声，显然是责怪丘老多管闲事。
正厅两侧原本坐着五六个人，听到柳媛媛说话，再见她脸上扬起光辉，众人都看得一呆。不过，待等到回过神看清楚门外进来那人，一众人等顿时收起了失神之色，几乎同时起身，各自对秦百川抱拳行礼。
“秦大哥，这几天我等你可等的好苦！”
“秦先生，我加入贵公司已经有几天时间，可一直混日子，请先生快些分配任务吧！”
“秦先生，武夫拜谢收留之恩！”
一声声问候席卷而来，看着柳媛媛、楚轩以及新加入的安春桥和武夫等人，再算上江陵两岸的岚姐、徐老爹，秦百川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多的朋友。
“柳小姐说得对，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秦百川对众人一一点头，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柳媛媛的旁边，看着武夫笑道：“怎么样，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柳小姐以及丘山军的兄弟不计前嫌，对我们亲如一家，非常习惯。”虽然秦百川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武夫跟他说话的时候却是毕恭毕敬，回了秦百川的话后，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是……平日里难得见先生一面，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连我都见不到人家，何况是你啊。”柳媛媛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浓浓的幽怨：“自从先生加入了锦绣山庄，你看看，满大街的马车上都是洛鸢的画像……哼哼，我看他是被洛鸢那个狐媚子迷惑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呀！”
武夫知道柳媛媛跟秦百川的关系，嘿嘿一笑不再说话，秦百川也只能摇头苦笑，一边是大老婆的山庄，一边是自己聚拢了一批人准备创业，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根本不可能厚此薄彼。
“在其位，谋其政，锦绣山庄给了我一个部长的名头，我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是？”秦百川言语粗俗，笑道：“再说了，我利用锦绣山庄的资源成立了一个锦绣传媒公司，也是为咱们望江演艺娱乐公司的下一步宣传做了打算。”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楚轩从安春桥的嘴巴里早就知道了驿站马车画像是秦百川的手笔，联系他方才的话，楚轩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说驿站马车上画跟你那个收取冠名费的手段类似，想要问别人收银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秦百川点头，道：“我稍微琢磨了一下，洛鸢招亲本来就是一个噱头，再有马车的推广，相信活动的当天锦绣山庄的人不会少。我会推出一个公交广告竞标会，你回头让岚姐也过来参加，买断一百辆马车。”
“行，到时候我也过来凑凑热闹！”楚轩笑嘻嘻的说道。
“望江楼现在的进展如何？”这都快有半个月没去望江楼了，秦百川倒真有些挂念。
“早在七天前望江楼的设计图纸就已经出来，现在正在重新构建，大概二十几天就能全部完成。大哥，这你放心，由我家的大师傅亲自督工，保准把事给你办的服服帖帖。”楚轩傲然一笑，随后又说道：“大哥，我爹爹可说了啊，他生日你可必须得到场。”
“请帖都收了，自没有不去的道理。”秦百川笑了笑，又问道：“望江楼既然在装修，徐老爹他们呢？”
“哦，望江楼外搭建了简易的帐篷，大碗茶敞开了供应，每天过去听徐老爹说书的看官比你在的时候要多三倍呢！”楚轩兴致勃勃的说道。
“比我在的时候还要多？”秦百川倒是有些意外。
“意料之中的事。”柳媛媛在一旁插话道：“以前进入望江楼需要一文钱，那些贩夫走卒舍不得，去的人肯定就少。再有，先生啊，不是媛媛故意贬低你，《神雕侠侣》固然是好听，可说的是师徒恋，很多人打心底不愿接受。但《倚天屠龙记》可不一样，什么九阳神功，玄冥神掌，千蛛万毒手，还有什么金毛狮王，紫衫龙王，青翼蝠王，啧啧……有的时候我都要怀疑先生是武林高手呢。”
“还不仅是这样呢！”楚轩在一旁兴奋的补充道：“《倚天屠龙记》开讲三天后，便有青楼酒肆的人找上门，争着抢着让我的那些师弟们去说书呢！岚姐说他们还太嫩，恐怕不能胜任，可那些人根本就不管那一套！说什么‘嫩不怕，多说两次也就是老油条了’，岚姐按照你的吩咐当场举办了一个试听抢购会，还不到小半个时辰，八个师弟全都有了去处！”
楚轩也顾不上形象，说的吐沫横飞：“咱们江陵两岸也就算了，主城好多商户竟都被吸引过去了！有些人带去了学徒让他们守在徐老爹那听故事，然后带回店铺里去讲，有的人则是直接扔下了银子，说是预订秦大哥下一批学徒呢！”
心烦意乱的过度章，跳过。
第098章新型乐器
楚轩说得正在兴头上，却听柳媛媛打断他：“楚公子，亏你还是秦先生的徒弟呢，还不知道你师傅关心什么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说说也就算了，关键是你得告诉先生赚了多少银子啊！”
“哦哦哦，失误，失误了。”自己的恩师很多时候都是看银子说话，楚轩咧咧嘴，笑道：“我那些师弟们的水平有高有低，当场的表现也有好有坏，小一那家伙比较厉害，被春华楼直接签走，每个月支付十六两银子！最差的小六每个月也有八两银子入账，去掉乱七八糟的开销，这些人每个月有固定收入，我们也有五六十两银子入账，不算多。”
“多的确不算多，可是教给他们谋生的本事，秦先生功德无量。”五音现在多少也知道秦百川的一些事，站在很客观的角度给出了评价：“当年我若是能遇到秦先生，呵呵，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家破人亡的惨剧。”
楚轩和安春桥不解其意，猴子踢了五音一脚，示意他不要乱嚼舌头。
“功德无量不敢说，不会亏待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倒是真的。”秦百川笑道：“楚轩，你回去告诉徐老爹再招收二三十的学徒，以同样的办法进行培训，然后推出去。另外，再告诉小一他们，有本事就多收取一些冠名费、广告费回来，到时候这多出来的银子，公司和他们五五分成。”
培养名嘴日后尽可能的去制造舆论导向这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而且蕴含的利益也不能单单看每个月那区区几十两银子。试着做这样一种假设，每个学徒最不济也有五十个听众，八个学徒就是四百人，以后学徒增加，覆盖的人群也越来越广，赚点广告费神马的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就是所谓的粉丝经济。
简单的了解完望江楼的发展情况，秦百川从怀里拿出两张纸，递给楚轩和安春桥道：“我这里有两件小东西，不知道楚家工坊能否打造？另外，涉及到校音的问题，春桥，你看看能不能完美解决。”
楚轩和安春桥接过纸张，柳媛媛也把脑袋凑了过去，第一张纸上用炭黑画着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长约一米多一些，前半部分是四指宽的小板，下方是一个带着窟窿的葫芦形音箱，上面还挂着六根弦。
“先生，这东西难不成是乐器吗？”毕竟是忠义勾栏的当家花旦，柳媛媛对琴类乐器有些独特的嗅觉，看了半晌问道：“感觉跟我们常用的七弦琴差不多，可这只有六根线，模样也差很多。”
“对，它的确是乐器。”秦百川也没瞒着众人，道：“这东西在我们那里叫做‘吉他’，在这里可以叫做六弦琴。你们看这里，喏，这叫做品格，使用的时候左手按住，调整不同的音阶，品格越往下，音阶的频率也就越高。这里也需要注意，六根琴弦从粗到细，弹奏的时候与音箱产生共鸣而发音……嗯，我会用，可是不知道如何打造。”
安春桥拿过设计图，走到桌案旁边写写画画，竟是对照着简图将吉他的每一部件全部拆解，并且在一旁以细小的楷字标注出了一些详细的数据。
半晌，安春桥挑眉一笑：“秦先生，说句吹嘘的话，这六弦琴虽然古怪，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对制作的工艺要求的高了一些。给我三天时间我回去仔细校准，到时候规划出详细的打造图，能否打造出你需要的琴，就得看楚家工坊有没有这个本事。”
“安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轩有些不高兴：“别的都不说，就说奇淫技巧这一块，如果楚家工坊做不出来，那大颂别的工坊你也不用去了。”
“楚轩，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用得着跟我阴沉个脸？”安春桥似也要及时表现自己，将图纸放入怀中，笑道：“秦先生，这件事交给我和楚轩，没问题！”
说话间，柳媛媛拿过第二张图纸，凝神看了半晌，道：“先生，这些好像都是鼓吧？为何有大有小，这上面还带着一个嚓片？”
“哦，这东西也是我以前常用的一个乐器，叫做鼓群，也叫架子鼓。”秦百川对众人解释道：“架子鼓主要由低音大鼓，踩镲、军鼓、嗵鼓、镲片几个部分组成……主要用途就是通过高低音以及强烈击打乐器的组合，演奏出强烈的音乐节奏感，我这么说你们听得懂不？”
架子鼓这种东西其实秦百川也不是很懂，只能是依样画葫芦。好在柳媛媛、楚轩在音乐上有些造诣，那安春桥更是个中翘楚，理解起来不算太难。
“这两种乐器以后可能就是望江演艺公司的杀手锏，我就交给你们二人。用什么材料我不管，怎么打造我也不管，你们也可以根据平时的弹奏习惯进行改动，我的原则只有一个——”秦百川拉长了声音：“望江演艺公司重新开始的时候，这两把乐器必须出现在台上，而且你们必须必须要将之彻底掌握。”
“这有点难啊……”楚轩挠了挠头，这玩意不像是七弦琴，他有点没谱。
“二十多天……的确稍微有些难度。”相比于楚轩的愁眉苦脸，安春桥倒是颇有自信：“打造这东西我倒是有些把握，但是如何使用，如何演奏小曲，还需要先生不断的提点。”
“这容易，制作完毕你就放在忠义勾栏，我有空就过来。”乐器的事情基本搞定，秦百川算是长长的松口气，又问道：“柳小姐，你准备抽调去望江演艺公司的那二十个人可准备好？”
“先生亲自吩咐的事，我又岂敢怠慢？”柳媛媛吃吃的笑道：“不过，这次媛媛也豁出去了，可是亲自带头哦。不过，话说回来，媛媛在这讨生活也不容易，银子你可不能少给我”
“你带头？那可太好了，我的故事里正好缺一个女主。”柳媛媛在江陵本来就有名气，秦百川搓了搓手掌，这次望江楼想要不火都难：“银子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教你几首小曲，保证银子滚滚而来。”
柳媛媛嫣然一笑，《丁香花》和《精忠报国》给秦百川赚了多少银子柳媛媛心里也有数，听先生说的无比轻松她既高兴又疑惑。高兴的是，得先生亲口许诺，肯定能学到小曲，到时候赚了银子丘山军的日子也就能好过一些；疑惑的是，那小曲个个古怪，先生难不成都不用耗费时间去写词谱曲的吗？
“其他的事暂时都放在一边，现在我要给你们说说望江演艺公司准备开演的第一部戏剧。嗯，演员，哦，就是戏子我已经初步定了下来。”秦百川早有计划，看着楚轩道：“楚轩，你小子运气不错，男主的戏份就交给你，到时候跟柳小姐演对手戏。”
“我跟柳小姐演对手戏？”楚轩坏笑道：“大哥，我又抢了你的风头，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会，当然会。”秦百川白了楚轩一眼：“你小子得补偿我，回去让你老爹也给楚家工坊做做公交车广告。”
“不是留了一万两银子在锦绣山庄？大哥你随便调动就行，不够我再问老爹要。”楚轩大大呼呼的说道。
“男主、女主都已经定下来，第一女配就用望江楼的小萝莉，王天月，那妞精灵古怪，稍加培训倒也能够胜任。”秦百川继续道：“第一男配，也是第一大反派……武夫，你有没有兴趣？”
“我？”武夫怔了怔：“我也可以登台？”
“你这个体型很合适，不过到时候可能要把头发都剃掉。”秦百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不过我觉得……有人希望你死，你就得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先生，这些话你不用跟武夫说。”武夫舔了舔嘴唇，笑道：“我们兄弟自听从柳小姐的建议跟随你之后，别说去充当一个戏子，就算刀山火海也都去得！”
“行，还是那句话，跟我秦某人未必一定能帮你们报仇雪恨，可银子绝对少不了。”秦百川安慰了武夫一句，最后道：“所有的音效、乐器演奏就交给春桥，如果有些地方实在完善不了，五音，你用口技给予配合。”
将众人所要扮演的角色都安排下去，秦百川让柳媛媛将派去望江楼的演员全部都召集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望江楼，在桌案前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低沉的道：“今天我要给大家说一个神话故事，你们一边听，一边要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将故事情节用舞台表演的形式表现出来……嗯，废话不多说，这故事说的是在先朝时代，有一条修炼多年已经有了灵性的……”
秦百川说书的功底自然毋庸置疑，再加上这故事既有《神雕侠侣》式的爱情，也有《倚天屠龙记》的恢弘气势，短短几句话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听他在那比比划划口若悬河，众人只觉得脑洞大开，一幅幅画面在眼前完美的构建出来，活灵活现，引人入胜。
第099章煽动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秦百川早早的去锦绣山庄报道，简单的处理下日常工作，然后便找个借口前往忠义勾栏，一边不厌其烦的给柳媛媛、楚轩等人说戏，一边跟安春桥商量吉他和架子鼓的打造及演奏事宜，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
日子虽然辛苦，但在众人共同努力之下，吉他和架子鼓已经初具雏形，构建的戏剧也已经形成了完善的剧本，剩下的便是要他们共同演练，讨论如何布景，如何增强舞台表现力了。
转眼便到了洛鸢楹联招亲的当天，天刚朦朦亮的时候，锦绣山庄守门的家丁刚刚打开大门就几乎被吓尿了。门外人山人海已经聚集了足有两三千人，这些人有的是山庄的老客户，有的是身穿长衫的读书人，有的则是江陵主城内的普通百姓，一个个全都血红着双眼，那模样便好像恶狼见到了肥肉。
“洛鸢，洛鸢小姐在哪里？不是说搞什么楹联招亲吗？快点，楹联、楹联！”
“家丁，赶快去通报！就说俺江陵鱼王亲自登门拜访！洛鸢小姐想要嫁人是吧？别搞那些没用的，老子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请她回去做我正房夫人！”
“后面的人挤什么挤？我们都是锦绣山庄的客户，就算比试也要排在你们前面！”
“没钱凑什么热闹！想泡妞连点银子都不想花，洛鸢小姐根本看不上你们这些吝啬鬼！”
……
拥堵在门口的第一拨人大多是锦绣山庄的老客户，他们早就得到了洛鸢“耐不住闺中寂寞，准备楹联招亲”消息，故而不辞辛苦的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家丁粗略的算了算，老客户这里大概有四五百人，不算少。
“老客户还能怎样？洛鸢小姐是招亲，又不是招募客户，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谁说不是呢，不就是有几个银子吗？在这装什么大尾巴鹰！看好，这次是楹联招亲，比的是才华，是墨水，有些人应该早点让路，免得在这里碍眼！”
“家丁，去告诉洛鸢小姐，就说我文华楼第一粉面书生汤望在马车上见到洛鸢小姐的画像，知她闺中寂寞，这才赶了过来！别说对几个楹联，就算与洛鸢小姐当面对诗，我也会用我的才华彻底征服于她！”
“这位兄台，你说话的口气可真大啊！你以为像洛鸢小姐那样的人物选择相公的标准会单单看才华？告诉你，诚心很重要！”
……
老客户后面的大多是读书人，这些家伙显然是看到了马车上的广告而来。家丁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无论是真正存了迎娶洛鸢心思的，还是单纯过来凑热闹的，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至少有百人，这可是相当恐怖的一个数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商家巨贾、诗人才子都发了疯？一大早就堵在这里，还让不让我们过去啊！”
“老兄你也别抱怨，洛鸢小姐公开招亲，那些人不发疯才怪啊！算了算了，咱们是冲着菊花杯而来，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老李，你说菊花杯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花几个铜板就能获得答题权，答对了就至少能领一两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锦绣山庄公告出来的东西，那岂能有假？说不定洛鸢小姐顾念咱们日子过得苦，这才想这样的名堂帮我们改善生活呗！”
“哎，也不知道那菊花杯有奖问答什么时候开始，我都已经看到银子向我招手了！洛鸢小姐也是，为啥非要把招亲跟菊花杯放在同一天呢？哎！”
“兄弟们也别大意，这固然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但菊花杯的试题想来也不会容易，咱们要早做准备！”
……
最后这一拨人足足有一两千号，大多都是得到了菊花杯能“以小博大”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想要赚笔小钱的平头百姓。
在山庄的阁楼上看到这种喧闹的场面之后，洛鸢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鲜艳的红唇微微抖动，洛鸢苦笑道：“这些人……都是傻子吗？竟看不出楹联招亲和菊花杯只是山庄进行销售的手段？”
今天的场面可比望江楼那次要火热百倍，甚至都有些出乎了秦百川的意料。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淡笑道：“洛管事是设局的人，所以觉得他们都是傻子。所谓当局者迷，就算那些人心里有九分怀疑，但却还有一分侥幸。”
秦百川凭栏而立，手持折扇指向门外，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感觉：“那第一拨人是老客户，其中至少有八成见过你吧？此时有个将你收入房中的机会，他们又怎会错过？”
“至于那第二拨人……嘿，安春桥将你的画像绘制的活灵活现，活脱脱一副怨女的模样，崇尚男才女貌，向往花前月下的读书人又岂能不过来一展才华？”秦百川最后笑道：“至于那些普通百姓也过来凑热闹，完全是心里的贪念作祟。算了，也别管他们为何而来，今天不把他们口袋里的银子都掏空，这事儿就不算完。”
秦百川目光炯炯，洛鸢却觉得背后生寒。通过这几天的合作，秦百川跟她交流了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营销手段，洛鸢甚至都暗自庆幸，幸好这家伙是锦绣山庄的人，不然一旦被青梅园挖了去，估计都没锦绣山庄好日子过了。
想到过往的一幕幕，洛鸢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气恼的感觉，明明你都是瞿溪的相公，为何在加入山庄的时候不表明身份？害的自己跟跳梁小丑一般。
“洛管事，你看什么呢？”洛鸢目光复杂，呼吸急促，小脸一会红一会白，秦百川不解的问道。
“没，没看什么。”洛鸢一阵慌乱，急忙低头。
“行了，现在鱼已入渠，还不收网等待何时？”秦百川坐在阁楼上，请品了一口香茶。
“嗯。”洛鸢咬了咬嘴唇，在楼上吩咐道：“通知山庄所有家丁、丫鬟各就各位，按照我们事先的安排打开山庄大门，楹联招亲和菊花杯有奖问答大赛同时启动！”
“是！”陈鹤鸣等人外出洽谈临近城池的马车任务未归，孟晓菱便是本次现场活动的主要负责人，脸上带着大战来临时的凝重，她哪里敢有半点马虎，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绿色旗帜。
“传洛鸢洛管事命令，所有参加楹联招亲贵客从左侧大门依次入场！”守门的家丁得到指示，大声道：“左门入场的贵客需花费五两银子购买一束菊花方能获得一次楹联比试的机会，一次机会只能对一个楹联，胜出者进入下一轮，落败者需从第一轮重新开始，五轮全中便能获得洛管事亲自约见，洽谈婚期！！”
“哗！”
虽说早就在锦绣山庄门口的公告栏上看到了比赛规则，但是听说一束菊花被卖到了五两银子，有些没什么来头的读书人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喧嚣。
“本以为洛小姐将菊花定价为五两银子不过是开玩笑，没想到竟是真的！我本想连过五轮，可是却要花费二十五两银子！”一个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书生仰天长叹：“可惜我一生穷苦，空有满腹才学却无施展之处，哎！苍天啊，你是瞎了眼睛吗？”
“靠，交不交银子给句痛快话，在这扯什么狗屁闲淡？”后面有人不爽的催促的道：“再者说，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洛管事在江陵主城不是无名无姓之辈，择偶又岂能随随便便？”
“就是，连五两银子就得获得一个参赛权，真有本事全部答对，就等于二十五两银子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这点小银子都舍不得花，洛管事嫁给你也不会幸福！”又一个才子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让开让开，少在这里碍事！”
“推，推什么推！”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之后，那书生满脸不忿：“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哼，我现在寒酸不算什么，等有朝一日我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靠，废话还真多啊，没钱就滚蛋！”一个二世祖打扮的人一脚将书生踹飞，从怀里竟掏出一块黄灿灿的金子：“别废话，一百个答题权，老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虏获洛鸢小姐的芳心！”
菊花原本并不值钱，但是有洛鸢招亲作为噱头，那些有出身有来历的读书人并不重视菊花本身的价值，而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杀入最后一轮，将洛鸢迎回家门。因此，这头家丁刚刚说完规则，那头白花花的银子便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涌入锦绣山庄的怀抱。
楹联招亲入场的同时，右侧家丁也提高了声音，对着那些贩夫走卒吼道：“安静！所有参加菊花杯的贵客且听分明，五文钱购买一朵菊花获得一个答题权，答对第一题就能获得一两银子！如果进入第二轮，就要花费十文钱，胜利答对就能获得五两银子！以此类推，五道题全部答对不仅可以获得纯银打造的菊花奖杯，还能获得三百两银子的奖励！”
这家丁口齿清楚，声音激荡：“感恩诸位对锦绣山庄的支持，这次我们就是想通过以小博大的方式彻底让利回馈！不要五百两，不要五十两，只要五文钱，只要五文钱就得获得赚一两银子的机会！五文钱买不来房子买不来地，少喝一顿酒，少吃一顿肉，就有机会赢取大奖！是的，你没听错，真的只需五文钱，只需五文钱，纯银奖杯抱回家！还等什么？拿着铜板报名参加吧！”
尼玛！
对于大颂这些单纯的老百姓来说，这种“只需五文钱，大奖抱回家”的广告语实在太具有煽动力了。随着那家丁激情不断的反复演说，原本打算观望的百姓一下红了眼，扣扣索索的掏出铜板，削尖了脑袋挤入锦绣山庄。
第100章一加一等于几
锦绣山庄占地面积虽广，但这个时代受到技术条件的限制，秦百川也不敢一次性放太多的人进来，眼看着读书人这头有一百多号人进入，贩夫走卒那头也吸收了五百多人后，孟晓菱举起了手里的红旗。
“停！第一轮入场人数已满，没有获得机会的贵客请准备好银子、铜板，稍作休息！”左右两个为首的家丁命人将大门关上，只留下中间一扇，冲着众人喊道：“如果有人心焦难耐，想要进入山庄观礼，便请交纳一两银子的入场费！入场之后可以在锦绣山庄四处参观，旁观比试现场，但却不得大声喧哗，否则即刻取消参赛资格！”
“这等严肃的比赛竟然允许旁观？”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读书人双眼全都是一亮。
“规则我说得很清楚了，想要旁观的贵客便从中间这扇门进入。”家丁神色倨傲，哼道：“不过我也提醒你们，洛管事请来了衙门的捕快，希望大家都能自重，莫要故意闹事、损坏公物！”
“不会不会！”一众书生面带喜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花一两银子先去摸摸底，这样第二轮比试开始岂不是增加了获胜了机会？
在这等想法的刺激下，没获得第一轮答题权的才子哪里还按捺得住心里的躁动，一块块碎银子扔在门口巨大的木箱当中，几乎有七成的才子一拥而入，前往楹联招亲的场地观看。
“我就说洛鸢怎么不顾名节竟在驿站马车上抛头露面，原来是存了赚银子的心思。”眼看着门口的木箱刹那间便被扔入了几百两碎银子，人群后方一个女子轻笑一声，似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云鬓低挽，柳眉粉黛，一张鹅蛋上的小脸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一双深邃的眸子不经意的流转间隐约有慧光闪烁。她身穿一袭淡黄色的长衫，三寸金莲下方是一双精致的绣花小鞋，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上束着一根玉带，将她柔美的身段勾勒的曼妙有致。
“夫子，这种雁过拔毛的敛财手段我倒是见过一次。”女子声音刚刚落下，站在她身后的一位白衣公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黄衫女子柳眉微敛，没有做声。
“不知道夫子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望江楼的秦百川、秦先生？”白衣公子试探的说道。
“就是那个开讲《神雕侠侣》，又为岳元帅做了一首《精忠报国》的秦先生？”黄衫女子见白衣公子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不得不说，那位秦先生出身虽然低贱，但也的确是人才。且不说《神雕侠侣》故事如何，但那《精忠报国》苍凉豪迈，就算是我也自愧不如。”
“秦先生的确有些本事，可始终还比不上夫子。”白衣公子笑了笑，道：“当初我买下了他的冠名权，他说要七天践行诺言……可笑我当时只以为他是要留出时间准备，可后面才知道上了他的当。”
这白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来自清风书院的凌天兆凌公子，当下，他便将秦百川如何利用话题引起读书人的关注，又将望江楼上岚姐如何在短时间内哄骗了数千两银子的事情一一道来，听得黄衫女子也是摇头不止。
“走一步，看三步，这秦先生还真是经商的天才。”黄衫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锦绣山庄的大门，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洛鸢这手段貌似跟秦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且似乎更为狠辣。”
“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洛鸢到底还有什么手段。”黄衫女子笑了笑，当先迈步。
此番前往锦绣山庄的绝大多数都是男子，因此这黄衫女子刚一出现，便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眼里俱都闪过惊艳的色彩，这女子论长相、论身材、论气度丝毫不弱于洛鸢，那一身打扮便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让人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凌天兆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进去，家丁扫了一眼竟足足有五两之多，当下也不敢多问，侧身让两人进去。涌入锦绣山庄的人数虽达数百人之众，但是山庄占地面积本就极广，再有衙门捕快协助维持秩序，倒是并未出现混乱的现象。
黄衫女子放眼打量，以锦绣山庄中间正路为界，左侧一处闲置的庭院内早就摆放着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桌子，一大群读书人正在那里苦思冥想，挥毫泼墨。大路的右侧则是临时搭建了十几个简陋的帐篷，贩夫走卒平均每二三十人一组，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束菊花，作为参加菊花杯的凭证。
“诸位都请安静！”菊花杯现场，家丁们拎着铁皮打造的大喇叭，扯着嗓子大喊道：“菊花杯有奖知识问答大赛即将开始，请大家都竖起耳朵，听仔细了！第一道题目很简单，请问，一加一在什么情况等于三、等于五、等于无数却单单不等于二？好，想好答案的朋友请上前一步，高声说出你的答案！”
“一加一等于三？”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题，一众普通百姓略一思索，便有人高声道：“哈哈，我知道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成亲，然后生了一个孩子，这不就是一加一等于三？哈哈哈，我简直就是个天才，这一两银子我要定了！”
听他这么一喊，不少人当即反应过来，纷纷附和：“没错没错，一加一在成亲的情况下不等于二！我也是这么想的！”
“靠，你们跟着起什么哄？”也有人对这个答案持否定态度：“没听清楚问题么？你们那个答案不过是等于三，等于五的时候你们又怎么说？”
“你是傻子吗？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只要男人够强大，一年生几个孩子出来，用不了几年就得儿孙满堂！哈哈，没错的，这必定是标准答案！”
“也不是你那么说！”一个农夫打扮的百姓皱眉道：“春天我们播种两粒种子，秋天的时候就能收获三粒、五粒乃至无数粒！我觉得唯有在播种的时候，一加一才不能等于二！”
“对对，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种田高手啊！”人群中有人羡慕的说道。
“安静，安静！”几百人议论纷纷，负责出题的家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透过大喇叭嗷嗷叫的喊道：“认为答案是成亲之后的朋友请统一站到左侧，认为答案是播种之后的朋友请统一站到右侧，认为两个答案都正确或者有新答案的朋友请站到中间！”
随着家丁的一声令下，眼前人头攒动，那些妄图赚一两银子的普通百姓吵吵闹闹，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实百姓的能量更不容小觑。”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凌天兆苦笑道：“一加一在什么情况下不等于二……这些百姓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我的意料，估计……锦绣山庄也根本想不到吧？”
“百姓思维虽奇特，但是那背后出题之人更胜一筹。”黄衫女子敏锐的看到家丁嘴角上带着的那一抹轻松的笑意，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嫣然一笑。
“哦？夫子，你的意思是那些百姓的答案都错了？”凌天兆皱眉道：“可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道理固然是有，可他们没听仔细。那家丁说得很明白，第一道题是算术题，跟什么成亲生孩子、播种秋收却没什么关系。”黄衫女子很肯定的说道。
“只是一道算术题？”凌天兆更是不解：“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加一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等于二。”
“你又错了，有一种情况一加一可以等于三，可以等于五，也可以等于无数。”黄衫女子展颜笑道：“在算错的情况下。”
“这……”凌天兆睁大了嘴巴，随后摇头苦笑。
他这头笑声未落，只听台上家丁又大声道：“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根据我们的统计，本轮参与答题的朋友一共三百一十七人，得出最终答案一十三个，可惜的是，无一正确！”
“不可能！”百姓们本来兴致高昂，家丁这一番话无疑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没什么不可能的，诸位聪明倒是聪明，但却没有注意听题！我说的十分明白，这只是一道算术题，跟其它的却没半点关系！正确答案是，一加一在算错的情况下可以等于三，等于五，却不能等于二！”
“我靠，这算什么？根本就TM偷奸耍滑！算错了的情况下，算错了还能等于好几千万，还几万万呢！”普通百姓脸上写满了愤怒，有些人几乎当场就要发作。
“我明明已经说了，一加一可以等于无数，这里面自然就包括几千万，几万万，可惜，你没答对！”百姓们群情激荡，家丁却丝毫不惧：“想要继续参加的便购买菊花获得答题权，不想参加的马上离开锦绣山庄，想闹事的……哼哼，衙门的捕快在此，谁想吃牢饭尽管站出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况且锦绣山庄给出的这个答案倒也无可挑剔，一众百姓狠狠的咬牙，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第101章冰冻兵船兵打冰冰开兵出
“由于第一轮比赛无一人胜出，这轮比赛的答题权还是五个铜板，买好菊花的朋友上前一步，不愿参加的朋友自由退场！好，这次是一个常识题，从江陵主城出发到达颍州，途中要经过五章村、柳河镇、春风谷、刘杨村、七里河、一舟山、方圆里七个地方，整个行程大概耗费四个半时辰！”家丁嘴角带着笑意：“请问，有客自江陵出发一个半时辰又盏茶时间后，他应该在哪里！”
“我知道！”家丁问题刚刚说完，一个脸色黢黑，身材壮硕的大汉喜滋滋的开口：“夏天的时候我每天推车贩盐，走的就是这条路！从江陵主城出发，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到达柳河镇，如果不休息的话，在你说的那段时间内应该在春风谷和刘杨村之间，那里有个茅屋茶馆！”
“好！”普通百姓正在苦苦思索，可没想到这壮硕大汉直接说出了答案，还不等家丁说话，一群人纷纷向大汉靠拢，显然是选择了跟大汉站在统一战线上。
“老胡，按照咱们以前行脚的速度的确是到了茅屋茶馆，可我们是推着盐车啊！如果没有盐车，咱们的速度至少提升一半，一个半时辰又盏茶时间，已经出了刘杨村，前往七里河了！”大汉的一个同伴沉思说道。
普通百姓双眼又都是一亮，正想重新选择答案，只听那大汉又道：“别扯淡了！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我雇佣马车岂不是更快？一个时辰就能到达七里河呢！”
“别吵别吵，大家都是为银子而来，没必要伤了和气！”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伙制止两个人的争吵：“锦绣山庄出的题没那么简单，这一两银子也没那么好赚，咱们应该集思广益才是！”
“对对！”有人赞同道：“现在你们两位争论的焦点就在春风谷、刘杨村与七里河之间，咱们自由选择，各凭运气就是了！”
“我不改变自己的选择，就在春风谷和刘杨村之间！”壮硕大汉睁大了眼睛，厉声道。
“算了，我还是选择进入刘杨村了吧，感觉更靠谱一点。”
“我选择七里河，因为不能排除乘坐马车的可能。”
……
百姓们吵吵闹闹分别作出了选择，黄衫女子在一旁微微摇头。
“夫子……难不成他们又错了？”凌天兆并不熟悉这些地方，因此这题他是一头雾水。
“我现在对那背后出题之人愈发有兴趣了。”黄衫女子哼道：“他分明是把这些百姓当成了傻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按照这题目说法，客人从江陵主城出发可以选择步行，可以选择乘车，甚至选择爬行都没关系，无论如何，在规定时间内都到不了颍州。因此，那客人只能是……在路上。”
“最终答案，在路上！”
几乎和黄衫女子说出答案的同时，那家丁的声音也远远的传了出来。
参赛的百姓怒骂一片自不必说，凌天兆也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苦笑道：“跟随夫子已经整整一年，我本以为学问大有长进，可现在才发现……论诗词歌赋距离夫子尚远，论敛财手段不如秦先生和洛鸢，论思维更是比不过这山庄的神秘出题人，惭愧。”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何必妄自菲薄。”黄衫女子摇头，鼓励道：“对你来说，就是要放低姿态，不断发现这民间的人才收为己用才是正事。锦绣山庄卧虎藏龙，以后莫要轻视了。”
“谨遵夫子教诲！”凌天兆深吸口气，认真的说道。
“好，下面进行菊花杯第四轮比试，更简单！说，如果有一辆马车停在锦绣山庄门外，赶车的是山庄的老李，车内坐着洛鸢小姐还有老李的女儿和儿子，那么请问这辆车是谁的？”家丁得意洋洋的又开口道。
“又是同样的问题。”黄衫女子忽然间没了兴趣，哼道：“洛鸢是想将这些百姓辛辛苦苦赚来的铜板全部榨干，这手段也忒歹毒了些。走吧，过去楹联招亲的现场看看，我想领教领教，那卖花女郎的才华到底如何。”
黄衫女子当先迈步，凌天兆在后面摇头苦笑。夫子虽然满腹经纶，但毕竟是个女子，以她的才学和美貌竟只能排在江陵四大美女的第二位，想必夫子早就看山庄庄主不爽，顺带连累了大管事吧？
相比于菊花杯那边的吵吵闹闹，楹联招亲的现场就显得庄重许多。黄衫女子带着凌天兆走过来了时候，旁边不少看热闹的书生顿时出现了瞬间的失神，有人看到那黄衫女子之后当即便失声道：“我的天！清风书院，薛诗涵，薛夫子！”
“啊！”一众读书人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到黄衫女子身上，原本静谧的现场悄然传来了窃窃私语。
“肃静！”主持本次楹联招亲的正是当初招秦百川进入山庄的李老夫子，老头子须发皆张，怒吼了一声制止了即将到来的骚动，眸子落在黄衫女子身上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抱拳道：“薛夫子大驾光临，老朽本应下台相迎。可是这楹联比拼已经进行到了第四轮，老朽有命在身，不敢辜负庄主厚爱。”
“李老夫子严重了，诗涵不过是冒昧前来观礼，请夫子继续。”这黄衫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素有江陵第一才女之称，小小年纪便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的薛诗涵，薛大才女。客客气气对李老夫子行了一个万福，抬头便看到了台上出的一副楹联：“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
薛诗涵只看了一眼嘴角便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卖花女就是卖花女，纵然经商敛财有千般手段，但是在这楹联上的造诣却不过如此。这一联说的是山清水秀，虽运用了叠字，可却平平无奇，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李老夫子似乎注意到薛诗涵的不屑，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楹联招亲本就是我们秦大部长的手段，前四轮题目简单，目的是骗取这些读书人的银子而已，真正的杀招却还在后面。
想到秦大部长，李老夫子就一个劲儿的点头，大部长可是自己亲自招进山庄的，第一天便得到了庄主的亲自接见，随后一系列手段层出不穷，就好像今天这种敛财的速度，李老夫子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更恐怖的是，秦大部长留下三幅对联，他李老夫子苦思冥想几天几夜始终没有良策。
“李老夫子，我对出来了！”李老夫子正在思量，下面一位书生按捺不住，展开手里的宣纸，大声道：“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我便对洛鸢小姐‘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庸俗！”这一联其实对仗也算工整，李老夫子点头示意通过，又一位读书人齐声哼道：“你这一联意境差了好多，且看我‘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不错！”李老夫子忍不住叫好，这一联非但对仗工整，而且还表达了那读书人多年来对洛鸢小姐的爱慕，切题至极。
已经有了开了好头，闯到第四轮的其余读书人更是不甘示弱，一张张对联争相恐后的被送到了台上，李夫子和其他几位主考一起当场进行阅卷。严格遵照秦大部长立下的“前四轮只为敛财，写了字便算他们成功”的审核原则，李夫子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眼间便批阅完毕。
“恭喜诸位，第四轮考核全员通过！请诸位稍作休息，马上进行第五轮比试。”李老夫子毕竟是饱读圣贤之书，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心理上有些过意不去，勉强笑道：“提醒诸位的是，前四轮考核相对简单，第五轮才是见本领的时候。若无必胜的把握便请离开，免得浪费那许多银两。”
“李老夫子，我等连闯四关，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快快进行最后一轮，莫要耽误我与洛鸢小姐定亲的时辰！”
“就是啊！我这次准备了五百两银子，我就不信无法连过五关！”
“李老夫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还请快快出题，免得我等心焦！”
……
李老夫子本是好意，可这些读书人根本不领情，他只能长叹一声，朝后面挥了挥手，三个家丁分别捧出了三个书卷。
“第五轮考核是洛鸢小姐亲自定下，一共有三幅楹联。”这三幅楹联本是秦大部长所出，李老夫子却不敢说破，大声道：“能对上一副楹联，洛鸢管事便会亲自接见，对上两幅，洛鸢管事便会当场定亲，若是三幅全能对上……洛鸢管事认为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当天成亲立即行周公之礼。”
“好，等得就是这句话！”听李老夫子公布第五轮考核规则，尤其是听到立即行周公之礼，参赛的读书人齐声叫好，倒是那薛诗涵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觉得洛鸢这个卖花女太过于轻浮。
“请看第一联……”李老夫子苦笑摇头，命家丁打开了第一联。
“冰冻兵船，兵打冰、冰开兵出。”凌天兆一眼扫过那幅对联，眼底便浮现出一股震惊之色。沉吟良久并无良策，苦笑道：“我现在真怀疑自己的学问都学到哪里去了，竟对不出这联。”
心里满是懊恼的回过头，却看到薛诗涵微咬着嘴唇，显然也是正在思考。眨眼功夫，薛诗涵不情不愿的道：“这一联从字面上理解倒不是很难，难就难在‘冰’与‘兵’这两个谐音字的运用上，我也对不出。”
“什么？”凌天兆一下便睁大了眼睛，自己这位夫子什么本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别说在这江陵地界，就算在临安国子监她也有一定的声望，这个对子竟把她都难住？
第102章当以国士之礼
薛诗涵心里也是愤愤不平，锦绣山庄的庄主瞿溪排名在她头上也就算了，难道一个卖花大管事也这么厉害？胸中涌起一股傲气，也不理会凌天兆震惊的目光，薛诗涵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
第二联缓缓展开，早有人将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念了出来：“衣字旁，被袄裤；雨字头，霜雪雾，没有被袄裤，怎挡霜雪雾。”
虽是女子，但在诗词歌赋方面薛诗涵一直都是眼高于顶，甚至从未将这江陵的读书人放在眼里。可今天就奇了怪，第一个对联叠音字需要耗费思量也就算了，这第二个对联更是让她一筹莫展。
这一联其实没什么难处，甚至可以说是简单至极，那被子、棉袄、裤子，还有霜雪雾哪一样不是常见之物？可难就难在这上联太过于寻常，所用的意象太过于常见，这普天下的读书人都在追求天马行空的光怪陆离，又有谁会拿这些寻常的东西作为对子？
堂堂清风书院的大夫子尚且被难成了这般，更别说先前志得意满的读书人，一个个便好像霜打的茄子，苦思良久终无良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一联。
李老夫子在台上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尤其是看到薛诗涵紧紧抿着嘴唇，他心里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你薛诗涵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平时到哪里都要享受别人尊崇的目光，怎么样，到我们锦绣山庄，遇到了咱秦大部长就老实了吧？
老爷子微微扬起了下巴，颇有些挑衅的意思：“第三幅对联很简单，便只有两个字……展开。”
在全场百十来人的注视下，第三个家丁展开手里的书卷，果如李老夫子所说，便只有两个字：“墨泉。”
一众读书人纷纷低头揣摩这一联的含义，可那位薛诗涵薛大夫子却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美眸只扫了一眼，薛诗涵便看出这一联的端倪。
墨泉，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将两个字分开来看，上头“黑”与“白”一一相对，下面“土”与“水”却是蕴含着阴阳五行。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蕴含了摧枯拉朽之势，将薛诗涵心里的那份骄傲击打的支离破碎。
“夫子……这……”凌天兆也不是庸才，稍微寻思了一会便明白过来，询问似的看着薛诗涵。
“以前我倒是小觑了洛鸢。”薛诗涵倒也坦荡，摇头道：“前两幅对子倒还有迹可循，可这墨泉却是神来之句，别说是我，恐怕自古至今能对上这两个字的人也是寥若晨星，可遇不可求。”
凌天兆微点了点头，薛诗涵脸上带着些许的苦涩：“亏我在外享有才名，原来却是这般名不副实。我现在方才明白，前四轮乃是洛鸢故意示弱，其目的就是赚取这些读书人的银子，而真正的杀招却是在这里！不得不说，那卖花女郎果然是好手段。”
“夫子，依我看最近锦绣山庄发生的这些事情颇有些蹊跷。”凌天兆低头沉思了一会，双眼忽然射出一道亮光，好像想通了什么。
“什么蹊跷？”薛诗涵不解的道。
“江陵一直传言，锦绣山庄近年来全凭萧雨的支持才得以继续发展，前段时间甚至传得沸沸扬扬，说是瞿家打算将瞿溪加入萧家。试想，如果瞿溪或者说洛鸢真有这种打破常规的思维，为什么不早点做出改变，反而要仰仗萧家鼻息？”
“当然，夫子也可以说是瞿家急中生智，被逼无奈才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可是夫子，你想过没有，这三幅对联就算夫子你也颇感棘手，瞿溪和洛鸢又岂能做得出来？” 凌天兆舔着嘴唇，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假设：“我看这背后是有人给她们出谋划策，而且这人我应该还算熟悉。”
“你是说……锦绣山庄的变化很可能是出自望江楼那位秦百川、秦先生的手笔？”薛诗涵也是玲珑人，一点就透。
“不错！”凌天兆用力点头：“现在想想，驿站马车的推广手段，上面书写的文字内容，岂不是跟秦先生《读书人二难望江楼，逼云岚以身相许》有异曲同工之妙？再者说，我听了秦先生那么久的书，对他的行事作风也颇有些了解，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想出一加一等于几这么挠头的问题。”
薛诗涵没有言语，凌天兆却是越想越觉得正确，笑道：“好像前段时间锦绣山庄成立了一个营销堂，后来改成什么营销部，专门负责的就是花卉销售。如果锦绣山庄发现了秦先生的才华，请他过来担任部长，那么眼前的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按照你这么说，我对这个秦先生还真是越发好奇了。”薛诗涵目光重新落在那三幅对联上，叹气道：“如果这三幅对联真的是秦先生所出，凭他的才学恐怕取代我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也是绰绰有余。”
察觉到夫子眼底闪过些许的不甘，凌天兆笑道：“夫子，我只是随便猜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这件事我觉得你必须要去调查清楚。”薛诗涵正色道：“如果你的推断完全正确，便说明秦先生当真有鬼神莫测之能，你若想成就大事，就当以国士之礼待之。尤其是那驿站马车绘画之事，我觉得你应该飞鸽传讯上书，在各地推广，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手段。”
“弟子明白。”说起正事，凌天兆也是认真起来。
楹联招亲和菊花杯知识竞赛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薛诗涵却已经没有了观看下去的兴趣，随意转了一圈便带着凌天兆离开锦绣山庄。一路上，薛诗涵始终一言不发，脑子里反复浮现的依旧是那三个对联。
日暮时分，紧张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锦绣山庄早早的关闭了大门，黑压压的一群人拥堵在营销部的门口，一个个家丁、丫鬟脸上都带着疲倦之色，但却根本遮挡不住脸上的笑意。
“回秦大部长，洛管事，按照营销部给出的策划案，今天一整天菊花杯一共开启一百七十二轮，据我们初步统计，每轮参赛人数平均在四百五十人左右，按照每人至少出五文钱计算，菊花杯有奖知识问答总计销售额应为三千八百七十两，实际销售额为三千三百二十一两！”
负责菊花杯的几个家丁嗓子都已经喊哑，但依旧声嘶力竭的汇报道：“菊花杯进行到后期，有些题目反复出现，所以被人钻了空子，故而少了五百多两银子的收入，请秦大部长、洛管事惩罚！”
锦绣山庄的家丁丫鬟忙得半死，可秦百川却只是在阁楼上喝茶喝了一整天，听家丁汇报完毕，秦百川呵呵一笑，道：“策划案上写的很清楚，原本打算在那些贪便宜的百姓身上捞两千两银子也就是了，现在你们超额完成任务，为什么还要惩罚？”
秦百川摆了摆手，道：“我便替洛管事做主，上交山庄三千两银子，剩下的便拿去给负责菊花杯的兄弟姐妹们平分，好歹忙了一整天，算是给你们的奖励。”
“多谢秦大部长！”那家丁先是怔了怔，随后当场便笑出了声音。今天这场面实在有点大，把快四十个人忙得晕头转向，不过按照秦大部长给出的奖励，每个人平均能得到七、八两银子，这可至少是他们两个月的薪俸了。
“秦大部长，小的向您汇报！”原本这营销部乃至整个锦绣山庄都是洛鸢职务最高，可是眼看着第一个家丁拿到了巨额奖励，又一个家丁按捺不住，直接忽略了洛鸢，大声禀告道：“小的率人负责守门，收取观摩费用！据初步统计，先后进入山庄观摩的人数达一千三百余人，总计销售额应一千三百两银子，但有些人出手阔绰，观摩费用实际收入为一千七百九十三两，请秦大部长明察！”
“诸位辛苦。”这种大型活动维持现场秩序的保安最是辛苦，秦百川也不亏待他们，吩咐道：“上交一千五百两到山庄，再拿出一百两银子塞给衙门派来的捕快，剩下的……呵呵，你懂得。”
“懂，我懂！”那家丁也是哈哈大笑：“多谢秦大部长赏赐！能在秦大部长手下做事，小的上辈子积了德，祖坟都冒了青烟！”
“拍马屁。”秦百川咧嘴一笑，倒是不把这些小钱放在心上，扭头看着负责楹联招亲的李老夫子，颇有些期待的道：“李老夫子，咱们这块的收益如何？”
“洛管事，秦部长。”李老夫子倒是没乱了尊卑，依次对洛鸢和秦百川行礼后，这才叹气道：“先说句托大的话，老夫还是书童的时候便跟着瞿家老爷做事，这些年一直协助庄主处理一些事务。可是……今天这种场面却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李老夫子戳着牙花子，颇有些蛋疼的味道：“那些老客户以及爱慕洛管事的读书人好像疯了一般……方才我们已经统计过了，参加楹联招亲的一共五百六十二人次，按照秦部长的吩咐，前四轮几乎无任何淘汰，理论销售一万一千二百四十二两银子，可有些财大气粗的主却扔了诸多打赏，实际销售却是一万五千三百七十三两。啧啧……白花花的银子抛出了一大堆，看得老夫心惊胆战。”
“老规矩，上交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便算给老夫子的辛苦费！”原本秦百川以为能卖出七、八千两银子已经顶天了，没想到实际销售额竟然翻两倍。早知道这样，还费心费力，搞什么劳什子的菊花杯作甚？
第103章当时誓言
李老夫子虽一心做学问，但银子这东西可不咬手，对洛鸢和秦百川道了谢，一众人等都是心满意足，纷纷告退。
“啧啧，洛鸢，一万五千多两银子……那些老客户和读书人还真舍得为你一掷千金啊！”三份报表拿在手里，秦百川也有些志得意满。这种现场活动在现代已经被用烂了，可在大颂却在一天时间达到了两万多银子的销售额，这绝对可以称为是一个奇迹。
“混蛋秦，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营销部第一场仗就打得如此漂亮，洛鸢内心也觉得振奋，但此时脸上却带着不快：“那些家丁也好，李老夫子也罢，山庄每个月都不少给他们银子。你倒好，随便动动嘴巴就打赏出去近一千两银子！”
洛鸢嘟嘟囔囔的说道：“我知道，今天都是你的功劳，可你这出手也太阔绰了吧！好歹这锦绣山庄也是你娘子的产业，每天这么多人吃马喂，你就不会替她多想想？”
“不让员工多拿点好处，他们又怎会卖命给咱们做事？”秦百川无所谓的笑道：“再说了，他们拿的都是蝇头小利，大头不还是在咱们这？”
“我只是提醒你，不该花的银子不该乱花！”洛鸢怒气冲冲的提醒了一句，随后扭头道：“算了，反正到时候我如实禀告庄主，怎么处理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不跟着参与。”
“不说我倒是忘了。”秦百川挠挠头，认真的笑道：“如果不是你在老客户当中具有影响力，又把你当做形象代言人，活动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轰动。总之，不管怎么说，你功不可没，回头我建议瞿溪至少拿出三千两银子给你作为奖励——当然，这银子也算是买断你肖像的使用权。”
“我才不稀罕！”三千两银子对谁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洛鸢却倔强的撇过头：“混蛋秦，不要以为我跟着你娘子只是为了赚她的银子。事实上，当她把我买走的那一刻，我这条命都是她的！”
“哦？”秦百川怔了怔，只知道洛鸢跟瞿溪从小一块长大，可却不知道洛鸢到底有什么身世、来历。
洛鸢目光复杂的看了秦百川一眼，哼道：“算了，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嗯，银子我不要，如果你真想代替庄主谢谢我，回头找个时间请我吃饭。”
“吃顿饭就把你打发了？”秦百川有些意外。
“哼，这顿饭只是收回一点利息！利用我的名头，坏我名节，你欠我的多着呢！”洛鸢恨恨地咬牙。
“洛管事，秦部长。”秦百川跟洛鸢正在打情骂俏，门口孟晓菱敲了敲门，神情恍惚的走了进来。
“何事？”现场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是孟晓菱却是一脸的抑郁，洛鸢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凝神问道。
“哦，有三件事。”孟晓菱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寻思了一会才道：“第一件，咱们马车绘画的创意似乎是引起了其他商家的注意，晚饭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询问价格。按照秦部长给出的标准我做出了答复，大部分人觉得太贵，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
“前些天老妖怪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了，任何一个新媒体的诞生总需要一个被人接受的过程。”对于这种情况秦百川并没有任何意外，吩咐道：“孟姐，明天你在山庄外贴出一个告示，公布锦绣传媒所有马车数量，以及目前收费价格。并在末尾标注清楚，每十天马车价格提升一成，上不封顶！”
洛鸢皱眉，秦百川却是冷笑道：“都存了观望的心思等我降价，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洛鸢，你也不用那么看着我，就算这招不奏效，咱们锦绣山庄做了七百辆公交广告，以后花卉也不会存在滞销的问题。”
秦百川早已通过今天的活动证明了自己的本事，洛鸢虽依旧心存疑惑，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第二件事。”孟晓菱双眼空洞的将秦百川交代的事情记录下来，抬头道：“其实……秦部长整个营销计划当中销售的不是菊花，而是菊花背后的附加价值……这次活动山庄虽赚了不少银子，可事实上很多人买了菊花只为获得答题权，事后菊花被扔的遍地都是……我派人把菊花收归花田滋养，似乎可以进行二次销售。”
“同样的办法用过一次就不灵了。”这回不等秦百川回答，洛鸢便开口道：“这些菊花既是回收就相当于没有本钱，按照咱们以前的渠道进行贩卖，价格可以低三成，赚一点是一点。如果实在卖不掉，入冬之际便都晾干，到时候问问药阁是否需要。”
“药阁？”秦百川皱眉，药阁不正是萧雨的产业？
“嗯。”洛鸢也知道秦百川对萧雨心存芥蒂，想了想道：“每年我们都是这么处理……不然这些菊花就要烂在手里。”
“用不着萧雨。于公，我是营销部的部长，这件事我揽下了，于私……”顾忌孟晓菱在场，秦百川话只说了一半，最后道：“这件事交给我。”
洛鸢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最后一件事，有人送来了这个，让我亲自交给洛管事。”孟晓菱拿着一个牛皮信奉，放到了洛鸢的桌面。
“这是什么？”洛鸢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纸上的字迹方方正正，娟秀有力：“冰冻兵船，兵打冰、冰开兵出；尼姑泥鞋，尼洗泥、泥落尼归。”
只看一眼洛鸢便觉得心跳徒然加速，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对出了这个楹联，她洛鸢岂不是要遵守约定却跟那人见面，谈风花雪月？一瞬间，洛鸢血气上涌，眼里射出一道凶光，劈头盖脸的怒道：“混蛋秦！你不是说那三个对子都是千古绝对，没人能对的出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现在你又怎么说！”
洛鸢呼吸急促，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迎着那杀人的目光，秦百川将信纸扫了一遍，笑道：“喏，不错不错，看来，江陵地界也不是没有能人。”
“少在这废话！混蛋秦，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就算去庄主那里打官司，我也不怕你！”洛鸢又急又气，大声呵斥。
“我说，妹儿啊，你敢不敢淡定一点？”秦百川无所谓的一笑，道：“这下联虽是对出来了，可并不完美，至少那‘冰冻’跟‘尼姑’的对仗不算工整吧？再说，这笔迹明显出自女人的手笔，可能是哪个大才女跟你有些过节，这才对出下联挫挫你的锐气而已。”
洛鸢满心怒气难平，可秦百川猜测的也有几分道理，当下也只好住嘴不言，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其实秦百川的推测完全就是事实真相，自锦绣山庄回去的路上，薛诗涵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三个楹联，碰巧遇到一个尼姑在河边洗鞋，这才妙手偶得一幅下联。她也知道这下联并不算完美，故而才并未署名，送来锦绣山庄也不过是警告洛鸢莫要小看江陵才子的意思。
“洛管事，秦部长，我稍后便将你们安排的事情交代下去。”孟晓菱神色异样，咬了咬嘴唇道：“如果没有其他的安排，我今晚准备回一趟婆家，取一些换洗衣物，明早再回来。”
看着孟晓菱魂不守舍的离开营销部，洛鸢皱眉道：“混蛋秦，你发现了没有，孟姐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估计是女人来了月事，身体不舒服吧。”秦百川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
“刷！”
洛鸢脸色当即便是大变，月事那等污秽的东西就连女人自己都羞于启齿，可偏偏这混蛋说的天经地义。有心想要抢白秦百川两句，可孟晓菱的状态实在让她放心不下，洛鸢咬牙道：“不可能！孟姐月事一向准时，今天是十三，还没到时候！”
“看来你跟孟姐关系不错，连这种事都知道？”秦百川似笑非笑的看着洛鸢：“不知道咱们洛大管事月事又是哪天？”
“我的是……”洛鸢顺嘴就要回答，可马上反应过来，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册对着秦百川扔了过去：“混蛋秦，你要死死远点，别把我当做山庄的无知丫鬟，任由你轻薄！”
“嘿，没打着。”秦百川侧身避开书册，舔着脸嘿嘿一笑，小跑着离开了营销堂。
“混蛋！”看着秦百川逃窜的背影，小腿用力的踢腾了两下，洛鸢愤愤的说道。
用力几次深呼吸之后，洛鸢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秦百川加入锦绣山庄的一幕幕，一时间她竟微微有些失神。抛开其他的暂且不论，秦百川在锦绣山庄使用的这些营销手段原本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偏偏她想不到，就连庄主也想不到，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鬼点子。
洛鸢轻叹口气，虽然心里有些不愿可也不得不承认，秦百川比她和瞿溪强出的不是一点半点，更难得可贵的是，这家伙随口说出的三幅对联整个江陵竟无一人能够全部对出，这可着实恐怖了。
“如果这人能够正经一些，跟瞿溪倒也算是般配。”洛鸢美眸失神，轻念叨了一句，随后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绯红。
当年她和瞿溪都是孩子的时候，一起为锦绣山庄的发展东北西走，备受冷眼之际，两个人便只能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当初她们甚至都被两人间的这份友谊所感动，甚至天真的发过誓，以后瞿溪若是嫁人，她洛鸢便跟着嫁过去做妾，这样一来，此生此世，好姐妹再也不用分开。
时过境迁，转眼之间两人便都到了要出嫁的年龄，庄主，你还记得当时的誓言吗？
第104章请贵客快些
不说洛鸢一个人在房间发愣，却说秦百川出来之后，躲在一旁悄悄关注孟晓菱的一举一动。连洛鸢都发现这位孟副部长今晚心事重重，他又岂能看不出端倪？秦百川在一旁看得仔细，孟晓菱将山庄的事情安排完毕，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裙，走出山庄大门拦了一辆马车，朝着东北方行去。
“猴子，跟上前面那辆车。”秦百川越来越觉得蹊跷，孟晓菱婆家在江陵西南，此时的她正是背道而驰。
“先生，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见秦百川脸上带着疑惑，猴子跳上马车，沉声问道。
“还不清楚，过去看过才知道。”秦百川吩咐道：“不要距离太近。”
“明白。”猴子应了一声，缓缓地放慢了车速，若即若离。
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城内行人稀少，万籁俱寂。孟晓菱的马车出了城门一路直行，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在岔路口右转，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便出现了稀稀落落的建筑群。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可街道两旁的阁楼大铺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阵阵喧嚣便好像怒涛拍岸，远远地传了出去。
“先生，江陵一共两个销金窟，一个是江陵两岸的风月地，一个便是这盛世赌街。”作为“专职司机”，猴子跟随秦百川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江陵极为了解，给秦百川解释道：“我前些日子来过这里，大大小小的赌坊不下一百家。这深更半夜的，孟副部长来这做什么？莫非她也是赌徒不成？”
秦百川也摸不透孟晓菱的真实目的，唯有命令猴子放慢车速，继续跟踪。没多远，前面的马车在赌街中间一处占地面积极广、门面装修极为奢华的庭院停了下来，秦百川眯缝着眼仔细看去，那庭院大门上方高悬牌匾，名为千金赌坊。
千金赌坊门前站着八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见孟晓菱下来，一位穿着碎花长裙，裸露双肩的女子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那女子转身便走，孟晓菱犹豫片刻，好似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迈步跟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秦百川命猴子将马车停在转角阴暗处，吩咐道。
“先生，赌坊这地方龙蛇混杂，况且这里并不是丘山军的活动范围，我跟你一起过去。”猴子对江湖上这些门道显然轻车熟路，飞快脱下车夫外套，露出里面黑衣打扮，将常用的匕首插在腰间。
猴子一番好意，秦百川没有拒绝的道理，对他微微点头之后，秦百川扮作富家公子，那猴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俨然一副主仆模样。
“贵客吉祥！”刚来到赌坊门口，七个女子便齐齐的对秦百川行了一个万福，但觉香气扑鼻，却是一个形态妖娆的女子主动迎了上来，开口笑道：“我见贵客面生的紧，莫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千金赌坊啊？”
“怎么？不欢迎吗？”秦百川露出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顺着那女子胸口的沟壑便塞了进去：“喏，很挺，很软，爷喜欢，哈哈。”
“贵客好坏呢。”秦百川动作轻浮，那女子非但没有任何怒意，反而露出一抹欣喜，其余六个女子眼里也流露出羡慕的色彩。在这种地方作为迎客女，平时少不了被客人轻薄，可那些赌徒有点银子全部扔在了赌局，像眼前这位公子这么大方的人非常少见。
“不知道贵客想玩点什么？”秦百川出手阔绰，那女子只当遇到了大肥羊，伸手搂住秦百川的手臂，饱满的胸口若有若无的摩擦他的肩膀，笑吟吟的问道。
“我一直混迹在江陵两岸，这赌坊倒还真是第一次啊。”秦百川手脚也不老实，一边用手肘顶着她的胸口，一边迈步进入赌坊：“有什么好玩的，给本公子介绍介绍，无论输赢我都亏不了你。”
“贵客，不要这样……人家好痒的。”女子露出欲说还休的姿态，吃吃的笑道：“咱们千金赌坊可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公子是想推牌九，打马吊，还是玩骰子？赌坊规矩哦，以一千两银子为限，无论输赢公子都可以在赌坊阁楼留宿，然后任意点一名女子侍寝哦。”
“一千两银子就能让女子侍寝？那也太少了点吧！”秦百川脸上带着不屑之色，心里却也有少许的佩服。赌博，卖色，将这两种手段合二为一，赌坊的营销方式虽然上不得台面，甚至可有说十分下流，单却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最有效的一种敛财方式。
“贵客财大气粗，自是看不上这点小钱，可对我们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啊！”秦百川处处都透着有钱人的架势，那女子自忖今晚收入必定可观，殷勤的带着秦百川四处乱转。
赌场内气氛热烈，红了眼的赌徒便好像饿狼一般，呲牙盯着庄家的一举一动，一声声呼喊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具有感染力。
“大、大、大！我靠，又是小！”
“老子偏不信邪，有本事就给我开第十七把小！买小！”
“嗨，来来来，买定离手！五六六点，大！”
……
“贵客，骰子这东西来钱快，简单易学，不然你也过去试试手气？”秦百川始终没有下注的意思，那女子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哦，好，好。”秦百川哪里有心思赌博，无非是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孟晓菱的影子而已。
“贵客准备投注多少？”女子双眼放光，鲜红的小嘴吐气如兰。
“我进门之前好像看到一个黑衣女子，她在哪里玩？”秦百川再次环顾一圈，试探性的问道。
“贵客，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女子先是怔了怔，眉宇间闪过一道警惕，笑道：“这普天下的赌场都有规矩，任何人不得透露客人隐私啊。”
“是这样？”秦百川在开口之前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做出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公子，这是规矩。”进门之后一直跟在秦百川背后默默无语的猴子突然开口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公子，你还是早点回去，不然老爷若是发现……”
“闭嘴！”猴子在后面用脚踢了秦百川一下，秦百川知道是引起了旁人的警惕，马上便反应过来，厉声怒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个痛快又岂能回去？你要走马上给我滚蛋，别在这里碍事！”
“哎呀，贵客，这位兄弟也是好心，何必那么大的火气？”女子只当秦百川是真不知道赌场规矩，见他发怒，急忙又凑上来软语温存。
“美人如花似玉，这家伙却让我离开，纯粹给本少爷添堵！”秦百川怒气不消，伸手搂住女子的小蛮腰，嘿嘿笑道：“茅房在哪里，少爷去解决了内急，回来你陪我赌个痛快！”
“啊，贵客，这么多人看着呢！”女子再怎么大胆可必定还知道些廉耻，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她颇有些不能接受，挣扎了几下却逃不开秦百川的掌控，倒是弄得一张俏脸通红。
“按少爷说的做，只要他满意，亏待不了你。”猴子似乎对这个少爷“非常无奈”，声音里带着怒气。
“贵客，你还真心急呢！走，我带你过去。”那女子被秦百川的大手作弄得心烦意乱，一心便只想讨他欢喜，主动带着秦百川朝后门行去。
“贵客，那便是茅房，你快过去，我在这等着。”来到后院，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秦百川，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喏，不错，不错。”天下所有的赌徒都是一般，恨不能把屎尿都拉在裤子里，因此这后千金赌坊赌徒虽众，但距离没多远的后院却是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个赌徒尿急，也是急匆匆的在门口墙根下解决，根本没人往这边走。
秦百川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茅房那里黑灯瞎火，不如咱们过去交流一番可好？”
“贵客，这可不行哦。”女子显然是误会了“交流”的意思，俏脸上带着酡红，嗔怒道：“似您这等身份，又哪有在茅房的道理？你快些过去，保不准回来一把就赢了千两银子，到时候你想怎么作弄，人家还不是随便你？”
“这样啊……”秦百川放开手臂，对猴子打了个眼色。
“让你过去就过去，少废话！”猴子会意，也不见如何动作，却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了女子的脖子上。
“啊……”女子根本不妨会有此变故，下意识的便要惊叫出声，可是猴子干枯有力的手臂捂住她的嘴巴，硬生生的将她带到茅房后面的阴暗处：“再敢出声，死！”
猴子声音低沉，恶狠狠的威胁道。
这家伙本就是行伍出身，手里早就沾染数十条人命，因此说这话的时候自有一番威压。那女子混迹在千金赌坊，心理素质自也不是一般人可比，呜呜点头答应，猴子这才放开了手臂。
“贵客，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千金赌坊究竟有何目的？”对面那位公子坐在石头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女子很快冷静下来，连串说道：“贵客不是糊涂人，相信也应该知道但凡能开赌坊，背后一定有势力撑腰。并非我吓唬贵客，只是想请你考虑清楚，莫要自误！”
“轻松，放轻松一点。”秦百川趁着女子不注意，在地上随手抓了几根杂草，笑道：“我只是想请你过来交流交流，没别的意思。”
“贵客真想在这里跟我行那种事？”一直到这个时候女子还不知道秦百川的来意，只当他是寻花问柳却又不想给银子的二世祖。略微沉吟了一下，咬牙道：“那我便满足贵客，只是我还在迎客时间，只请贵客快些……”
“你干什么？”那女子说着便要宽衣解带，秦百川倒是怔住了。
“难道这不是贵客所愿？”女子疑惑的看着他。
“妹儿啊，你敢不敢纯洁一点？”秦百川蛋碎的咧咧嘴：“说了很多次了，请你过来无非就是想问你点事儿，像我这么纯洁的人，平日里见到女子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又岂能豁出脸皮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
第105章春晓楼
见他脸上一派无辜之色，那女子几乎一口吐沫喷在他身上。你丫的从进门开始就想方设法的占老娘的便宜，是啊，的确是“见到女子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因为你TM净动手了！你要是纯洁，老娘简直就是TM没出门的黄花大闺女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哥的纯洁你领悟不了。”秦百川笑容满面，挑眉道：“其余的话不说了，带你来这目的只有一个——那先我一步进入赌坊的黑衣女子现在何处？”
女子心头凛然，皱着眉头道：“贵客，我已跟你讲得清楚，赌坊有赌坊的规矩，若是我将客人行踪告知于你，万一惹出什么麻烦，恐怕用不到明天一早，我便会被沉尸江中。”
“如果你不说，现在我就让你去见阎王！”猴子可没秦百川那么好的耐性，匕首已经割断了她脖子上的汗毛，阴冷的说道。
“猴子，这妹子如花似玉，你小子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见那女子脸色大变，秦百川也怕多生事端，半天玩笑的指责了猴子一句又对女子笑道：“赌坊有赌坊的规矩，可你也得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哎，说起来都丢人，我也不瞒你……那黑衣女子盘了头发，便是已经成亲了，而我就是她的相公。”
“嗯。”在匕首的逼迫下，女子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应声的同时双眼向下，死死盯着匕首。
“前些日子我就发现她神情异常，似有什么事不愿让我知道，今晚她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家，我便一路跟踪到了千金赌坊。”秦百川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你若告诉我，我找到人之后，带她离开，绝不会多留片刻。”
秦百川话锋一转，目光也变得阴鸷：“可是你若是跟我说什么这是赌坊的规矩……嘿嘿，据我所知，整个江陵都是丘山军的地盘，我也想看看这赌坊背后站着的到底是哪一尊菩萨，大得过丘山军的柳媛媛？”
“贵客是丘山军的人？”女子显然也听说过丘山军的名头，怔了怔，随即轻松了许多：“不瞒贵客，赌坊的老板跟柳小姐有些交往，每年还要给她一些银子呢……这么说，咱们倒还是一家人。”
“别套近乎。”秦百川本意是借助丘山军给她点压力，这妞打蛇随棍上，秦百川根本不加以理会：“马上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否则我扒光你的衣服，给你喂几颗金丹，再扔到赌场……啧啧，你说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会不会挨个爬到你的身上？”
“啊……你……你……”那女子浑身猛颤，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王八蛋。后面那家伙动不动喊打喊杀，可也无非是个痛快，可他却想出了这种手段，简直是丧尽天良！
“你自己想清楚。”秦百川声音低冷：“说了，我放你离开，就当没见过你；不说……嘿嘿，为了我家娘子，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耐心有限，别浪费时间。”
“我……”女子嘴唇抖动，半晌才问道：“我说了，你真会放过我？”
“当然。”秦百川声音坚定：“不过你也别存什么骗我的心思，不然你会死的更难看。”
“不敢。”女子深吸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你说的那个女子我有印象，她在赌坊门口问春晓楼，我的姐妹们便带她过去。”
“位置。”秦百川站起身，目光凛然。
“从后院穿过去，右转便是。”女子低低的说道：“那春晓楼早就被一位贵客以每年八千两银子的价格租用，我能理解你的心思，可你也要好好思量，为了一个女子，是否有必要做出过激的举动。”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闭眼，张嘴。”秦百川冷哼一声，吩咐道。
“贵客，你要干什么？”女子花容失色，惊声道。
“张嘴！”猴子手臂紧了紧，厉声威胁。
反正都已经松口，况且那匕首上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女子把心一横，按照吩咐张开了嘴巴。
“吞下去，再伸出舌头给我看看。”秦百川随手扔进去一小撮东西，笑呵呵的又道。
那女子不敢不听，但觉那东西入嘴苦涩，她哪里敢耽误，连续咽了几口口水，将稀稀落落的东西吞入腹中，随即伸出了舌头。
“喏，不错，你可以走了。”秦百川拍了拍手，笑道。
“贵客……我吃下去的是什么？”未知最是可怕，女子本想掉头就跑，可双腿却不听话，迟疑的问道。
“哦，没什么，一种常见的大补药，名曰七日丧命散。”秦百川说的轻描淡写，可那女子却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七日丧命散，光听名字就觉得好厉害。
“你也不用担心，这药七日之后才能发作。”秦百川漫不经心的说道：“待会离开后，你就好好地继续工作，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七天之内我命人送来解药，到时候非但对你身体无害，反而会清除宿便，滋养皮肤，让你年轻三岁。”
“没……没有解药呢？”女子哪里关心那些，忐忑的说道。
“没有解药可能就有点麻烦了哟。”秦百川恐惧的咧嘴：“七天后药劲儿发作，你会觉得浑身燥热难耐，需要一刻不停的跟男人欢好才能缓解身体的痛苦……啧啧，第一天，双脚溃烂，第二天，双手溃散，第三天大腿、胸口流脓恶臭，那些蚊蝇蛆虫便会在你身体进进出出……啧啧……”
“贵客……”那女子自动脑补了可能发生的场面，但觉得好似晴天霹雳，带着哭腔道：“贵客……云儿所说句句属实，根本没有半点隐瞒。请贵客大发慈悲，莫要让云儿受那般痛苦……呜呜……”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三天内我就送来解药。”秦百川伸手拉起女子，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又拍了拍她浑圆的屁股，笑道：“哥是怜香惜玉之人，舍不得你死呢。”
“嗯……希望贵客信守诺言……”秦百川动作轻柔，云儿终于又燃起一丝希望：“只要贵客能赐予解药，云儿愿意听你的话，你让我怎样我便怎样……”
“正合我意！”秦百川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去吧，擦干眼泪，别让人看出破绽！”
“嗯。”
“先生，那七日丧命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江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东西？”按照云儿的指点，秦百川和猴子朝着春晓楼快步而去。路上，猴子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低声问道。
“丧个屁，草籽。”秦百川掏了掏口袋，里面是几颗黑漆漆的草籽。
“额……你是骗她的？”猴子愣了老半天，这才咧嘴道：“我就说……不过，先生，你这招可实在太阴险了些，兵不血刃，便叫那女子服服帖帖，可比一刀杀了她要狠辣的多。”
阴险？狠辣？
秦百川有些不爽，回头看了猴子一眼。
猴子被吓得当即缩了缩脖子，嘿嘿笑道：“先生，我读书少，不会说那些好听的，别介意，别介意……嘿嘿，我觉得吧，以先生这番智谋再加上一张利嘴，他日上了战场，恐怕往那里一站，便能惊退敌人百万雄师……先生，我对你的敬仰……”
“滚蛋！”秦百川踹了猴子一脚，这货，马屁拍得太红果果了，听着都不爽。
……
不说秦百川和猴子急匆匆赶往春晓楼，却说那春晓楼二楼豪华的卧房之内，一身黑衣的孟晓菱躺在床上，满头的发髻已经散开，便好像光滑的段子，乌黑亮丽。一张如玉的小脸泛着诡异的嫣红之色，粗重的喘息接连传来，惹得胸前的高耸便如怒浪，层层起伏。
“嘿嘿，小贱 人，老子搞了你几年都被你逃脱，怎么样，这回总算是落在我的手里吧！”床边正站着一个身材瘦小，双眼猥琐的老者，盯着孟晓菱那诱人的身段，口水几乎都要从缺了口的大黄门牙里流了出来。
“放……了他们，不然，我做鬼……做鬼……”孟晓菱神智还算清楚，只是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成了障碍。
“真不知道那个穷酸韩家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们这样？”瘦小老者啐了口吐沫，哼道：“娘的，早知道你这么重视韩家，老子早在三年前就应该得手，何必要等到现在？”
美人娇艳欲滴，想要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一幕，瘦小老者兴奋的搓着手掌：“孟妹妹，你放宽心，四老爷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啊！从你进门的时候开始，我就让人把你的公婆，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子送了回去……嘿嘿，只是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明天发生了这档子事儿，韩家还会不会要你啊。”
听说自己的公婆已经得救，孟晓菱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一颗颗泪珠滚滚而落。她是韩家的童养媳，成年后为韩家做牛做马，可却想不到最后会落得这个下场。有心想要以死保持清白，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连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那瘦小老者非是旁人，正是瞿家四老爷，见孟晓菱放弃抵抗，四老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小贱 人，已经等不及了吧？嘿嘿，四老爷刚刚吃了药，等会保证叫你哭爹喊娘！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老爷发出仰天狂笑，听到他宽衣解带的声音，孟晓菱一时急怒攻心，竟直接晕了过去。
江山的文就是这种风格，想看纯粹的历史去找那些杀伐之类的，想看轻松装叉废话风的就留下。别在那说些废话，浪费口水，看着都烦。
第106章趁人之危
将自己浑身上下脱得一干二净，四老爷正准备动手之际，却听到门外彭彭两声闷响，下意识的扭头，却看到一把薄薄匕首从门缝探了进来，刷的一下便挑开了门闩。
“什么人？！”四老爷双目圆整，娘的，千金赌坊这种地方还有人敢搞破门而入这种勾当？
四老爷这头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还不等看得仔细，一团黑影便如幽灵鬼魅，又似飓风狂烟一般冲到跟前，只一下，四老爷便觉得胸口遭受重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飞起老高。
“啊！”落在地上的时候，四老爷发出一声惨叫，撞翻了桌子打翻了油灯，浑身的骨头好像都已经散了，连连咳血。
“吱呀！”
那黑衣人并无下一步的动作，却听到房门被人关上，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人。那人脚步沉重，摸索着找到凳子，不慌不忙的坐下。
“什么人？”对方来历不明，四老爷也不敢放狠话，强撑着一口气平静的问道：“我与千金赌坊幕后的沿海德生公是朋友，就算阁下想要杀我，也让我死的明白些！”
“沿海德生公？这家伙是谁？”坐在椅子上那人疑惑的道。
“距离江陵两百里左右便是安阳城，安阳城靠近沿海，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先进门的黑衣人显然熟悉这些事，解释道：“其中最大的一支首领姓李，为人处世义薄云天，经常帮助江湖同道，所以有人敬称德生公。”
“哦。”后者却不了解这些，轻轻的哦了一声。
“那位德生公有两个爱好，一是好美酒，二是重美色，因此江湖里有人也送他一个匪号，豆浆李。”黑衣人又道。
“豆浆李……听说过。”后者显然知道豆浆的深刻含义，哈哈一笑。
“既然两位知道豆浆李……咦？为何我听你们的声音这么耳熟？”四老爷好半天才从地上坐起来，本想顺势接话，可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掌灯。”凳子上那人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灯光照亮昏暗，只看了一眼，四老爷便几乎跳了起来：“狗杂碎，果然是你！”
“四老狗，别来无恙？”进门这人自是秦百川和猴子，神神在在的坐在凳子上，秦百川扫了一眼瞿四老爷的裆部，笑道：“比起好色，豆浆李固然是人中豪杰，可是老狗你也不弱啊！啧啧，断指还没结痂，就来寻花问柳，啧啧……只是你的本钱也太小些！”
“狗……”看到秦百川四老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想破口大骂，但是见猴子上前一步，手里的匕首指着他的裤裆，四老爷哪里还敢造次？用手捂住下体，阴仄仄的道：“秦百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用不着捂，小的跟毛笔头似的，白天都看不清楚。”秦百川脸上带着轻蔑，用怜悯的目光盯着四老狗：“瘾大家伙小，这话倒是挺适合你。”
“秦百川，你嘴巴放干净点！”在江陵嚣张了这么久，四老爷也有他的底线和尊严，此时人在屋檐下，只好耐着性子冷哼道：“我承认，咱们有过一些过节，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我在你手里也没讨到半点好处，难不成你真想赶尽杀绝？再怎么说我也是瞿溪的四叔，你敢杀我就是大逆不道，必会受天下人的唾弃！”
“她是她，我是我，况且你想杀我在先，难道就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秦百川不耐烦的挥手，道：“不用在这试探我，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已是死尸一具。”
“那你又为了什么？”貌似性命是保住了，四老狗松了口气。
“为了她。”秦百川指了指床上的孟晓菱，这妞显然已经陷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即便是在昏迷当中，嘴里也发出阵阵轻吟，听得人面红耳赤。
“为她？”四老爷先是有些迷糊，随后恍然大悟，竟笑出了声音：“哈哈，我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跟我存了一样的心思！不过想想也是，你跟瞿溪仅仅是逢场作戏，她又岂能让你上去她的床？”
秦百川笑而不语，四老爷更是坐实了心里的推测：“既然你小子跟我是同道中人，咱们不妨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这小贱人天生媚骨，便宜你小子先来，我第二，这位黑衣兄弟也可以尝尝鲜！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四老爷说话的声音可能大了一些，孟晓菱缓缓睁开双眼。当看到秦百川之后，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几乎羞愤欲死，但凡正常的女子都不愿意让熟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若是换做平时，孟晓菱恐怕会直接一头撞死，可是今天，稍微尴尬了一会，她便陷入了qingyu的控制中，美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渴望。
见孟晓菱目光迷离，秦百川心里轻叹，这个时代的实在是厉害，将好好地一个人折磨成这般模样。
“小贱人已经醒了，还等什么？”四老爷舔了舔嘴唇，催促道。
“她是醒了，可我还没感觉，有药没有？”秦百川很直接。
孟晓菱也听到了这番话，眼底深处闪过一道挣扎，可却隐隐有些期待。不管怎么说，毁在秦百川手里也比毁在四老爷手里要强得多。
这小子破事儿还真多！
四老爷心里先是抱怨了一句，随后猛然浮出一计，笑道：“在你脚下，我衣服里还有三包血心散！啧啧，这可是好东西，连我平时都舍不得用！三包一起服用，保管你从今晚大战到明晨！”
四老爷脸上带着肉痛之色，心里却是催促着秦百川赶快服用。那血心散每一颗都是威力巨大，别说三颗了，只要吃下一整颗，都用不到明天早上，估计秦百川就得射血而亡。
“好东西。”果然从衣服里摸出三颗红色药丸，秦百川呵呵一笑，留下一个备用，将其余两颗交给猴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猴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木然点头。
“知道就好。”秦百川笑了笑，走到床边一把抱起了孟晓菱。
后者似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双手抱着秦百川的脖子，根本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秦百川低头看去，这妞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脖颈下方欺霜赛雪的肌肤，虽是隔着衣服，但秦百川也能真切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与火热。
“咦？你要去哪里？”秦百川抱着孟晓菱即将离开，而那个黑衣人却没有走的意思，四老爷似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秦百川回头看了四老爷一眼，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顺着楼梯先行下楼。
“你……干什么？”猴子将两颗血心丹用茶水融化，倒了一小杯看着四老爷。
“血心丹，用茶水稀释，威力翻倍。”碰巧的是，这丹药也正是长寿宫出品，猴子非常清楚知道用法，斜着眼看了看四老爷：“你应该已经服用过药物，若是这一小杯再喝下去……”
“我跟秦百川已经和解，你可莫要在这乱来！”四老爷大惊失色，他服用了少量药物已经火焰烧身，如果这些药再吞下去，孟晓菱又已经被人抱走，他还不得自爆而亡？
“宁肯油锅烹，别招秦先生；宁见阎罗王，莫惹秦百川！”猴子说了句平不平、仄不仄的话，整个人如轻烟一般飘到四老爷身侧，还不等四老爷反应过来，一个手刀便把他砍晕。
一小杯混合着药物的浓茶倒入四老爷嘴里，猴子转身出去，又将门口他那两个贴身家丁也拖到房间，撬开嘴巴分别倒了茶水，随后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将三个人并排放在床上，又将房间内所有衣服布料打了一个大大包裹，这才系住房门，从窗户一跃而下。
“都完成了？”秦百川早就早楼下等待，看到猴子落下，咧嘴问道。
“嗯……”猴子点头，那三个人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是个怎样的火爆场面。满是恐惧的看了秦百川一眼，猴子拿出一小叠银票：“先生，给。”
“从四老狗身上搜出来？”秦百川右手搂着孟晓菱，左手接过银票扫了一眼，竟足有两三千两！愤愤的一咬牙，这货在山庄可是占了不少股份，也就是说，瞿溪忙死忙活赚下的银子，一小半都被他肆意挥霍！
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揣在怀里，秦百川跟猴子顺着原路飞快返回。孟晓菱早已丧失了理智，如橡皮糖黏在秦百川身上，如果换做别的地方，恐怕早有人看出破绽，但是赌场藏污纳垢，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因此倒也没有引起旁人过多的关注。
俩人有惊无险的回到车上，刚将孟晓菱放好，后者却如蛇一般盘了上来，柔若无骨的身躯如小猫一般躲进了秦百川的怀里，藕荷般的玉臂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鲜红的樱唇喷着灼热的气浪，生涩而忙乱的寻找秦百川的嘴唇：“好热……我想……”
一路搂抱这妞，秦百川早就有些心猿意马，还岂能受得了这种刺激？迎着小妞火热的嘴唇便亲了过去，双唇刚一接触，便觉得小妞浑身剧烈颤抖，竟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剧烈的喘息！
“啪！”
秦百川回手便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秦百川啊秦百川，孟姐遭逢变故都已经够不幸的了，你他妈还想着趁人之危？秦百川从心里都鄙视自己。
以极大的毅力推开孟晓菱，秦百川阴沉着脸：“找个有水的地方，走！”
第107章美妙的夜晚
猴子哪里有半点犹豫，催动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飞奔。秦百川的想法也很简单，上次瞿溪饮了清酒，就是在湖水中泡了一会便恢复过来，眼看着孟晓菱状若疯狂，秦百川也只能故技重施。
“先生，血心丹本就极为霸道，而且孟副部长所中药性已经彻底发作，恐怕即便是有冰水也难以让她清醒。”猴子多少猜到了秦百川的想法，依靠在车门大声说道：“事我看不如你们就在车厢里成就好事，否则再拖延下去，恐怕孟副部长必有七窍流血之祸。”
“会有这么严重？！”秦百川也只是在武侠小说里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在他看来无非就是用什么激素导致荷尔蒙分泌旺盛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害处。
“这丹药也出自长寿宫，专门负责出售给商贾换取巨额利润，我多少了解一些。”别看这位秦先生整天招蜂引蝶，但接触一段时间下来猴子也知道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沉吟了一下，猴子又道：“先生若是实在为难，不如揉捏她几个穴道，看看有没有办法……”
“揉捏穴道？”秦百川先是颇有些疑惑，不等猴子加以解释，他便大笑出声：“我明白了，猴子，你丫的是个天才！”
猴子倒是有些发愣，自己话都没说完，他明白什么了？再说，秦先生是一点武功都不懂的说书人，难不成还懂得什么是穴道不成？
猴子不敢发问，竖起的耳朵却听到车厢内孟晓菱的声音逐渐加大，大概不到盏茶时间，孟晓菱发出一声蚀骨xiaohun的轻吟，随后便剩下逐渐平稳的喘息。
“行了，放慢车速，把水壶给我。”车门略微推开，伴随着秦百川略带嘶哑的声音，车厢里面飘出一股让人想入非非的味道。
心里纵有万般疑惑，可猴子也不敢回头查看，拿出水壶交到秦百川手上，试探的问道：“先生，都解决了？”
“嗯。”秦百川咕嘟嘟的喝个痛快，擦了擦嘴巴满心的疲倦：“这妞是敏感体质，很容易到。”
“敏感体质？那是什么东西？”猴子有些发蒙：“很容易到哪里？”
“额……算了，跟你说不清楚。”秦百川蛋疼的咧咧嘴，目光再落到面色微红，衣衫半解的孟晓菱身上，嘴角上扬起一丝别样的味道。秦百川所做的事情极为简单，无非是通过一些手段让她到达云端而已，跟猴子所说的揉捏穴道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做法无非更简单粗暴一点。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香艳的一幕幕，尤其是孟晓菱身子僵硬，扬起雪白的脖颈的动作，让秦百川邪火上升，都恨不能彻底的击碎自己那脆弱的原则。
将一壶水喝掉大半，强行将心里旺盛的欲念压制下去，秦百川笑出了声音，道：“孟姐，既然都已经醒了还装什么装？来，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喉咙？”
孟晓菱长长的睫毛抖动，却没有睁开眼睛。秦百川说得对，其实早在体会到那种飞起来感觉的时候，孟晓菱就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只是，莫名其妙发生了这档子事，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秦百川。
“事发突然，你用不着有什么心理负担。”秦百川倒是能理解孟晓菱的心思，跟瞿溪发生点小意外她就以死相逼要嫁给自己，更别说刚才的战况对孟晓菱的冲击了。重重叹口气，秦百川坦然的道：“这件事天知地知，我和猴子都不会说出去，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晓菱嘴角动了一下，秦百川又道：“当然，我也知道大颂的规矩，这次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要打要骂，要杀要罚，甚至想要嫁给我，我都认。我只想说一句，不管遭遇了什么事儿，活着比什么都强。”
“不怪你。”秦百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孟晓菱知道装也装不下去，睁开空洞的双眼，根本不敢正视秦百川的目光：“怪只怪晓菱命苦。”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压力啊。”秦百川有些揪心的道：“孟姐，你是责怪我去的晚了？”
“不是，你莫要误解我的意思。”孟晓菱用力的摇头：“事实上，今天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磕磕绊绊的走过来，孟晓菱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嘴里虽是这么说，但孟晓菱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却让秦百川看着都觉得有些揪心。此时的她衣衫解开，雪白的双肩露在外面，甚至能看到脖颈下方那雪白的肌肤，若是换做平时她肯定要遮挡掩盖，可现在她似对这些根本没有了感觉。
哀莫大于心死，这次事情对孟晓菱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时间是最好的法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过去，开心点。”知道说什么都无用，秦百川简单的又安慰了一句，问道：“孟姐，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千金赌坊，又怎么会遇到四老狗？”
孟晓菱默默无语，好半晌方才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声音疲惫的道：“这些都是瞿四老爷的阴谋。”
随后，孟晓菱对秦百川讲述了自己的故事，秦百川听得眉头紧皱，可孟晓菱语气平淡，似乎所说的一切跟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孟晓菱的父母原本也是经营花卉生意，那时候锦绣山庄尚未崛起，他们家倒也积累了一些财富。或许是有人眼热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是红火，就有些别有用心之徒拉着孟晓菱的父亲去了赌坊，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孟父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便将殷实的家底挥霍一空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赌债。孟晓菱的母亲一气之下抛夫弃女，远走他乡，三岁的孟晓菱便跟父亲相依为命的度日。母亲走后，孟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醉酒之后，赌输之后，便以殴打孟晓菱为乐，骂她是“扫把星”、“小贱种”。
孟晓菱过了四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在她七岁生日那天，有人讨要赌债，当着她的面砍断了父亲的四根手指，然后把她抱走说是要卖到青楼抵债。七岁的孟晓菱根本不知道青楼的含义，只以为是有了不用干活就能吃饱饭的地方，还对人家千恩万谢。
或许，吉人自有天相，也或许老天不忍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受苦，青楼交易之际，一位江陵颇有名气儒生韩老先生见孟晓菱孤苦伶仃，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通过一些手段将她买入韩府，作为大儿子韩春生的童养媳。
稍微长大一些，孟晓菱对自己的身世有了明确的认识，她对韩家充满了感激，小小年纪便承担了家里所有的活计，不敢有任何怠慢。那韩春生也了不得，五岁作诗，七岁写词，十六岁便响彻江陵，被称为江陵四大才子之首。
原本韩老爷子觉得儿子成年，晓菱孝顺，俩人天造地设便应该早日完婚，可毕竟一起长大，韩春生只把孟晓菱当妹妹，根本没有儿女私情。长期的沉浸书海，他倒是对江陵第一才女薛诗涵有着殷殷渴望。
一场简单并不复杂的三角恋，以薛诗涵言辞拒绝韩春生而告终，韩春生自此便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此后，韩家急转直下，韩老爷子承受不住痛失爱子之痛，整日疯疯癫癫，小叔子尚未成年，家母更是女流之辈，一家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就是这个时候，孟晓菱挺身而出，仗着儿时接触过一些花卉，她便自告奋勇加入锦绣山庄，扛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这些年，她风里来，雨里去，付出的辛苦自不必多说，甚至在她眼里，韩家是她的根，是她生活的全部支柱。
今日仗着秦百川的楹联招亲，山庄财源广进，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孟晓菱少不了一大笔银子的收入。这原本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是还不等她笑出声音，便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恐吓信上内容很简单，韩家人被绑架，如果孟晓菱不前往千金赌坊，绑匪便要杀人越货。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孟晓菱被吓得六神无主，急匆匆回家查看之后，见公婆与小叔子果然都不在，她这才抱着必死之心前往千金赌坊。
“孟姐，不是我故意责备你，可这阴谋也太明显了吧？”秦百川听得火冒三丈，薄怒道：“你平时连山庄的大门都不出，在这江陵又能有几个仇人？只要稍微分析一下便能知道幕后主使，到时候你跟我商量，或者跟洛鸢说说，哪怕是提前报官，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被吓傻了，哪里还会去想那么多。”孟晓菱咬了咬有些发白的嘴唇，摇头道：“算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毫无意义。好在，那瞿四老爷似已放过了我的家人，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为了一个韩家，值得吗？”秦百川沉吟了一下，道。
“点水之恩，涌泉相报，又哪里不值得？”孟晓菱神色有些复杂，勉强笑道：“不说我了，倒是你怎么也会出现在千金赌坊？还有，四老爷怎么样了，事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我和洛鸢都看出你魂不守舍，我暗中见你离开山庄，不放心便跟了过来。”秦百川脸上浮现出一抹猥琐的笑容，得意的笑道：“至于那四老爷……嘿嘿，估计对他来说，今晚一定十分美妙，特别美妙……”
眼前浮现出三个男人一起发狂的场景，秦百川自己都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08章你这是心里变态
秦百川表现得越是神秘，孟晓菱越是好奇，在她的追问之下，秦百川挑无关紧要的事情将自己在千金赌坊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秦百川说什么七日丧命散孟晓菱面色古怪，这种办法恐怕也只有秦百川的脑子能想得出来。但是当听到瞿四老爷和那两个家丁被喂了药，赤身luoti的摆在一起，孟晓菱却几乎当场便昏阙过去。
我的天啊！如果真是秦百川说的那样……孟晓菱恐惧的看了一眼秦百川，这家伙整天笑呵呵没个正经，可论起整人的手段，这也太……太……太——一时间，孟晓菱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这货。
“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孟晓菱神色异样，秦百川有些不爽，丫的，要不是为了你，哥用得着这么阴损？
“没。”孟晓菱摇摇头：“就是觉得瞿四老爷遇到你也是倒了霉……可是百川，你斟酌过没有，事后瞿四老爷清醒过来，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也没打算放过他啊。”一说这秦百川就来气，大老婆为山庄忙得半死，这货却在外面花天酒地。见孟晓菱满脸担忧，秦百川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也是水火不容。哦，忘了告诉你，他那根手指是我砍断的，还逼着他吃了下去。”
“你说什么？”孟晓菱只觉得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百川。
“我说真的。”秦百川笑了笑，不在意的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跟他迟早会算算总账。”
“百川……你……到底是什么人？”孟晓菱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忽又睁眼问道。
“普通人。”秦百川呵呵笑道：“以前在望江楼说书，现在是你的顶头上司。”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孟晓菱脸色有些发红，天地良心，虽是寡妇，可这些年她一直守身如玉，虽没有真个给了秦百川，但是该占的便宜都被他占了，该摸的地方一个没少，孟晓菱潜意识的已经把他当成了最亲密的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孟晓菱这副怀春少妇模样让秦百川食指大动，舔了舔嘴唇，笑道：“只是我的行事作风跟你们不一样，那是因为我曾经梦中得到过神仙指点，思维比你们超前而已。”
“不愿说就算了，用不着编这些话哄我。”孟晓菱白了他一眼，哼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好人。”
“那是必须。”秦百川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的道：“孟姐，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是送你回山庄呢，还是送你回家？或者找个客栈暂时安歇？”
“是不是如果不回去，你家娘子就要跟你争吵？”孟晓菱低着头，喃喃道。
“那你可说错了，我家大老婆根本懒得管我这些破事儿。”秦百川耸肩，最近跟瞿溪关系的确有所缓和，不过每天却也说不上几句话。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留在这里，彻夜长谈如何？”孟晓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目光炯炯的说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好些年没有畅快的跟人说过话，更没有袒露过自己的心事。”
“彻夜长谈啊……我当然没问题，可你家人呢？”这时代可不像现代那么开放，秦百川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担心给孟晓菱带来负面影响。
“这些年我为韩家做的已经够多，就算稍微放纵一回又能何妨？”孟晓菱眼里颇有些挑衅的味道：“怎么？你怕了？怕跟我一个寡妇不清不楚，传出去败坏你名声？”
“我会怕？”秦百川嚣张的大笑，斜着眼道：“孟姐貌美如花，肤白貌美，我是怕半夜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不会。”孟晓菱倒是相信秦百川，侧身给秦百川让出位置：“躺下说。”
……
这一夜，敞开了心扉的孟晓菱好像问题宝宝，追着秦百川的过往问个不停。
听秦百川说起望江楼的《丁香花》，孟晓菱震惊秦百川能对出音律绝对，更为《丁香花》背后的故事流下了泪水；又听说秦百川去醉花阴讨债，竟是动手打人，她紧张地脸色惨白；再听说目前早已传唱江陵的《精忠报国》竟是秦百川教授楚轩，孟晓菱总算明白楚家工坊为何一次性下了两万两银子的订单。
孟晓菱以前根本不知道秦百川的过往竟会是这般精彩，更不会知道平日里嘴里花花的他竟会是望江楼幕后主要的话语人，这一切的一切让孟晓菱有种错觉，或许就算是庄主在他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凌晨时分，口干舌燥的秦百川早已昏昏睡去，孟晓菱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盯着他那张平静的面孔，孟晓菱按捺不住心里的骚动，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便好像做错事的孩子，紧张的浑身发颤，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夜转眼即过，第二天天色大亮，猴子试探性的敲了几下车门：“先生，孟副部长，起来了。”
秦百川睁开惺忪睡眼从车里出来，见猴子双眼血红，显然是一夜不曾安睡，秦百川有些过意不去，这年头，少爷在里面泡妞，苦了的就是这些跟班。
“辛苦了。”秦百川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他运气也是不错，一次审讯便给他带来了三个死忠，以后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他们。
猴子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看来跟着秦百川，或者说借助秦百川的关系藏身在丘山军的庇护之下根本就是寄人篱下，可这位先生对他们却从来没有另眼看待过，这早就让猴子三人感激不已：“先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应该的。”
“狗屁应该的。”秦百川撇撇嘴，笑道：“你对我够朋友，我就会对你够义气。以后有能力、有机会，我替你报仇，没能力没机会，我会给你们置办一份大大的产业，再给你们娶几个美娇娘，跟着我在这重新开始新生活。”
猴子象征性的笑了笑，秦百川的构想固然美好，但血海深仇却不是他简单几句话便能化解。对此时的猴子等人来说，先跟着秦百川讨生活，日后报仇无望，或许他们会选择铤而走险。
“先生，吃包子，还热乎呢。”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猴子拿出一袋热乎乎的包子。
“孟姐，吃早餐。”昨晚什么都没做，秦百川心里没鬼，底气十足。
“我不饿……”孟晓菱却是不能像他那般，在夜色中怎么样都好，可天亮了，孟晓菱怎么都觉得尴尬，尤其是想到自己竟然不守妇道，主动亲了他，孟晓菱便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折腾了大半夜，你还不饿啊。”秦百川吃得满嘴流油，哈哈笑道。
“不许说！”孟晓菱闹了大红脸，从车上下来背过脸去，哼道：“你答应过我的，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先回山庄啦，不然洛管事该着急了……记得哦，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什么都不记得！”
孟晓菱说完，垫着小脚飞快离开。
看着她扭动的小屁股，秦百川吧嗒吧嗒嘴，这妞的超敏感体质实在是迷人哟，那个叫做韩春生的家伙真没福气，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个乌龟王八蛋。
“先生，孟副部长其实挺不错。”猴子读懂了秦百川嘴角的笑容，试探的道：“人漂亮，有本事，懂经商……我看不如你就把她拉出锦绣山庄，为望江楼或者忠义勾栏效力。”
“那我大老婆还不杀了我？”秦百川蛋碎了一地，在大老婆那挖墙脚，不想活了吗？
“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猴子迟疑了一下，道。
“靠，少跟哥卖关子，有话说，有屁放。”秦百川踹了猴子一脚，朋友就是朋友，为毛这货总把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
猴子也不动怒，正色道：“论手段，论姿色，瞿主母都更胜一筹，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我总觉得……主母好像是天上下来的人物，不带有人间的烟火气……如果用来居家过日子，我觉得孟副部长会比她更合适。”
“喏，看不出你小子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看女人倒也还有些眼光啊。”秦百川搂着猴子的肩膀，哈哈笑道：“你说得倒是没错，可你不懂哥的风骚。”
“哦？”猴子似懂非懂。
“温顺如羊的女人固然可爱，可总少了一些征服的快 感。”秦百川得意问道：“我问你啊，你最喜欢女人什么？”
“这个……这个……”秦百川的问题不难，可猴子一时半会却回答不上来。
“跟你说了，哥的风骚你不懂。”秦百川笑的很开心：“我最喜欢女人穿正经的衣服做不正经的事，还没有把瞿溪拉下凡尘，我咋可能中途放弃？”
“额……”猴子苦笑不已，咧嘴道：“先生，莫怪我话多……我看你这不是风骚，而是……而是……”猴子看了看秦百川的脸色：“而是有些心理变态……”
“滚你妹的变态！不懂别在这乱说！”秦百川一脚踹在猴子的屁股上，主仆二人打打闹闹回到车上，朝着锦绣山庄缓行而去。
第109章韩秋生
江陵主城往来行人极多，俩人也不着急，一路上说说笑笑，等回到锦绣山庄的时候已快到午饭时间。让猴子自行回到房间休息，秦百川朝着营销部走了过去。昨晚在千金赌坊随手抓的那些草籽给他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他打算好好研究一番。
“秦部长，你要是再不回来，整个锦绣山庄都要闹翻天了！”营销部门口，黄琳琳黄小姐焦躁的来回踱步，看到秦百川之后急忙迎了过去，大声说道。
“山庄有黄大小姐坐镇，还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事情？”这妞总喜欢一惊一乍，秦百川笑呵呵的调笑道。
“笑吧笑吧，恐怕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黄小姐没心思跟秦百川说笑，正色道：“我问你，昨晚你是不是跟孟副部长在一起？而且一夜未归？”
秦百川当即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孟晓菱身份敏感，对于她的事情还是先弄清楚情况为妙。
“看样子是真的了。”黄小姐见秦百川脸色变化，先是重重叹口气，随后恼怒的道：“秦部长，都不是我编排你，好歹你是成了亲的人，生活还岂能这么不检点？你对山庄别的丫鬟动手动脚，甚至轻薄我也就算了，可那孟姐是什么人，你还真敢动她啊！”
“我跟孟姐清清白白，到底怎么回事？”黄小姐迟迟不说正题，秦百川变了脸色。
“孟姐今天前脚刚刚进门，后脚韩家的韩秋生便找了过来，说他嫂子昨晚被山庄的秦部长叫走，一夜未归，他怀疑你借着部长的名头逼良为娼，因此特意过来讨要一个说法！”黄琳琳满脸担忧的道。
“韩秋生……难道就是韩家那个天才，韩春生的弟弟？”秦百川嘴角泛着一些不屑，根据孟晓菱的描述，这个小叔子从小被娇生惯养，家道中落之后拿着孟晓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肆意挥霍，典型的败家子而已。要说可取之处，也无非是借助哥哥授业恩师的关系，倒是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在身。
“是孟姐跟你说的韩春生吧？”黄琳琳盯着秦百川，哼道：“连这等私密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们又岂能清清白白？完了，这件事就算洛大管事都压制不住，早有人去通知庄主啦！”
“区区一个韩秋生，还用得着惊动庄主？”秦百川嗤笑一声，迈步便进了营销部。
家丁丫鬟都被赶了出来，见秦百川过来，一个个面带古怪的看着他，有些好心的对秦百川用力点头，表达了相信他的意思，也有些平日里觉得秦百川“道德败坏”的家丁满脸的鄙视，似根本不屑多看他一眼。
这也难怪，在现代说哪哪个男人跟哪哪个少妇搞出什么暧昧事件，现代人可能会竖起大拇指，说这人“真有本事”，可放在“万恶淫为首”的大颂，这种事比挖人家祖坟也强不了多少。
秦百川刚来到门口，便听到洛鸢的声音：“韩公子，这件事情如果真如你所说，山庄会做出妥善处理，给你以及韩家一个圆满的答复。可是现在，秦部长外出未归，你一口咬定他行为不端，难逃抹黑之嫌。”
“不愧是卖花女啊，你可是好一张利口！”在洛鸢的对面站着一位消瘦，脸色惨白，眼圈发黑的男子，这男子身穿湖蓝色长衫，头上束着纶巾，声音略微有些尖锐：“天理昭昭，若是那姓秦的没有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我又何必不顾读书人的尊严，在这里跳脚骂街？好一个‘妥善处理’，恐怕我此时离开山庄，杀手便会紧随其后，我韩家灭门惨祸，去之不远！”
“锦绣山庄做的是生意，却不是江湖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洛鸢强压着心里的怒气，心里把秦百川骂的半死，可在这种节骨眼上却还不能跟韩秋生一般见识。扭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凳子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孟晓菱，洛鸢皱眉道：“孟副部长，除了秦部长之外，你便是当事人之一。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便都说清楚，否则秦部长要遭受不白之冤，山庄的声望也必定会一落千丈。”
孟晓菱浑身剧颤，昨晚她决定不回韩家的时候就隐约预料到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可却没想到麻烦会来的这么快。多年在韩家委曲求全，孟晓菱早就过够了逆来顺受的日子，此时将秦百川和山庄的声望都牵连了进来，孟晓菱已退无可退。
“二弟，事情不是你的那样。”孟晓菱缓缓地站起身，一字字的道：“昨晚我虽跟秦部长在一起，但事出有因……”
“贱人，你给我住口！别叫我‘二弟’，我也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嫂子！”韩秋生得到孟晓菱亲口确认，双眼当中闪过一道恨意，尖着嗓子道：“卖花女，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孟姐，你……”洛鸢也觉得天雷滚滚，秦百川能做出这种事儿她还能接受，但是孟晓菱竟也跟着犯糊涂。
“洛管事，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见洛鸢有指责自己的意思，孟晓菱脸上带着惨笑，目光平静的看着韩秋生，淡笑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可总归是我的二弟。二弟，这么多年嫂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我哥活着的时候我知道，可我现在看不透！”似乎是做贼心虚，韩秋生目光躲闪，咬着牙道：“锦绣山庄庄主便靠着美色维持与萧家的关系，那秦部长更是色中饿鬼，你在这里学坏了也说不定！”
“住口！”洛鸢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韩秋生，我顾忌你是读书人，这才留了一些情面！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辱骂我家庄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江陵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难道还能封住悠悠之口？”韩秋生面目狰狞：“别说她们，就是你这个卖花女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鸟，前几天那‘菊花已开，静候君来’足以证明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荡 妇！”
“你……你……”洛鸢几乎瞬间便要发狂，搜肠刮肚的想要找出一些恶毒的语言反唇相讥，可她发现自己肚子里骂人的词汇实在太少，根本想不出来。
“跟狗还讲什么道理，该出手就别犹豫。”洛鸢被气得说不出话，门口看热闹的家丁丫鬟也是一个个满脸怒气，可却无人有勇气公开站在秀才的对面。就在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却有人分开众人，抄起门口的一把凳子，快步冲向韩秋生。
“你想干什么？”韩秋生见来人气势汹汹，眼里带着惊惧：“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还敢打我不成？”
秦百川阴阴一笑，双臂奋力上扬，随后只听“啪”的一声，上好的楠木凳断了一条腿，韩秋生额头上被劈出一条两公分长的口子，惨叫着摔倒在地。
“秦百川，你！”虽然满心怒火，但洛鸢却浑然想不到秦百川这一出现便采取了这种极端的方式。韩秋生的确不学无术，可是仗着父兄曾经的名望，可是实打实的秀才出身！
“百川，不要……”看到秦百川的那一刻，孟晓菱眼里的泪水便吧嗒吧嗒掉了出来。倒是看热闹的那些家丁丫鬟，一个个都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秦部长行径虽不端正，但是这种雷霆般的手段却实在让人热血沸腾了些。
将凳子扔到一旁，顺手捡起断掉的凳子腿，秦百川蹲下身，用蹬腿拍打着韩秋生的脸蛋：“韩家？韩秋生？怎么，刚才不是还大呼小叫，现在就只剩下哼哼唧唧的本事？”
“你是什么人？”论流氓手段，韩秋生又怎会是秦百川的对手，右手捂着额头，心胆俱裂的味道。
“刚才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山庄的秦部长？你听好，老子就是秦百川。”秉承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心态，秦百川的态度极为强硬：“来，有什么话冲着我说。”
“好，好，我以为你早就逃离了江陵，没想到你还敢回来！”得知来人的身份，韩秋生不知道是哪里来得恨意，便好像那张开嘴露出利齿的饿狼，怒吼道：“你先勾引我大嫂，毁她清白，后又殴打秀才，简直是罪大恶极！要么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必定将你告上公堂，流放三千里！”
“啪！”
韩秋生自以为这个威胁足够让秦百川吓尿裤子，可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秦百川扬起凳腿反手抽在了他的脸上，槽牙都打碎了两颗不说，只一瞬间腮帮子便肿起老高。
“有话跟老子好好说，千万别威胁我，否则真杀了你也说不定。”秦百川居高临下的看着韩秋生，哼道。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韩秋生浑然想不到这货说打就打，剧烈的疼痛让他总算学聪明了一些。
“别人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不清楚？”秦百川晃动着手里的蹬腿，不咸不淡的问道。
“我……我知道什么？”秦百川的模样高深莫测，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韩秋生似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慌乱。
秦百川的推断十分简单，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昨晚被绑架了，顾念孟晓菱的安危，韩家早就该去告官或者来锦绣山庄闹事，可一整晚毫无动静，偏偏这个时候才照了过来，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第110章作死的节奏哟
事实其实也跟秦百川的推测相差不多。
孟晓菱昨天虽讲述了不少自己的故事，可顾念自己的名誉，一直没跟秦百川坦白，其实自丈夫韩春生死后，这位二弟对她就一直存在占为己有的想法。可这种事并不光彩，韩母更是把孟晓菱当成了亲女儿看待，因此韩秋生迟迟都没有得逞——这也是为何他知道秦百川跟孟晓菱关系不清不楚之后会有那么大情绪波动的根本原因。
这韩秋生除了寻花问柳之外，经常跟一些狐朋狗友出入赌坊，前几日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瞿四老爷。原本以他的身份跟瞿四老爷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偏偏瞿四老爷对孟晓菱有想法，他偏偏又是孟晓菱的二弟，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瞿四老爷用的手段也十分简单，那就是不断的借钱给韩秋生，一次几百两，累积下来韩秋生便债台高筑。上次瞿四老爷来锦绣山庄找孟晓菱，其实就已经存了利用韩秋生上手的机会，可是被秦百川破坏掉。后面因为去找秦百川报仇，瞿四老爷消停了几天，刚恢复了一些便又耍出了阴谋诡计：跟韩秋生达成协议，只要他晚上带父母出去走走，将孟晓菱骗到千金赌坊，不仅欠的赌债一笔勾销，事后还可以让他尝尝嫂子的鲜。
最开始韩秋生死活都不同意，但是当瞿四老爷命家丁要剁他双手的时候，他不得不屈服。秦百川带孟晓菱离开后，韩秋生就悄悄的来到了千金赌坊，在四老爷租用的阁楼下心焦难耐的熬了一个晚上，始终没有等到人叫他上去，韩秋生只以为瞿四老爷是背信弃义，本想去楼上跟四老爷理论，可却没那个胆子。
一直到天亮，阁楼上传来四老爷屈辱、愤怒、发狂等等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的嘶吼，他这才冲上阁楼，却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孟晓菱不知去向，那四老爷和两个家丁浑身一丝不挂，各自捂着屁股呲牙咧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韩秋生先是暗爽不已，后来得知孟晓菱被喂了，又被人救走，他几乎喷出一口老血，忙里忙外没落得半点好处不说，却为别人图做嫁衣！瞿四老爷碍于身份不好露面，韩秋生便自告奋勇充当先锋，冲到锦绣山庄找茬。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百川虽不知道这些细节，但捕捉到韩秋生眼里的恐惧，他也多少能猜测出这件事与韩秋生脱不了关系。秦百川冷笑，将手里的木凳扔到一旁，伸手在靴子里抽出防身所用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
“秦百川，你冷静点！”事情本就已经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此时秦百川竟亮出了匕首，洛鸢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心里早就坐实了秦百川跟孟晓菱有染，此时见秦百川为了后者竟这般放肆，没来由的心里便是恼怒。明明已经跟庄主成了亲，却在山庄为了另一个女子不惜凶神恶煞、动作残暴，你就一点都不考虑瞿溪和我的感受？
“你……你……敢……杀我？”似韩秋生这种读书人也就是敢大放厥词而已，真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根本就扛不住。额头上的冷汗淋漓落下，裤裆一暖，腥骚的味道顷刻蔓延出去。
众多家丁、丫鬟捂着鼻子鄙视的看着韩秋生，那孟晓菱也是摇头，在秦百川面前耍横，自己这个二弟小叔子差得实在太远。可不管怎么说，名分上自己是韩秋生的嫂子，孟晓菱不得不开口：“秦部长，已经够了。韩家便只剩下这一根独苗，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孟晓菱罪无可恕。”
秦百川也无非是吓唬吓唬他，瓦解他的心理，孟晓菱开口之后，他就坡下驴，嘿嘿笑道：“这里是锦绣山庄，有什么话把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不然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挖了你的双眼，把你扔到茅房，听清楚了没？“
“真的够了。”孟晓菱又说了一句，秦百川这才缓缓的起身。孟晓菱走到韩秋生的身边，伸手把他扶起：“二弟，你怎么样？”
“贱人，别碰我！”别看韩秋生面对秦百川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是孟晓菱好心好意劝慰他的时候，这货却好像蒙受了巨大的屈辱。振臂甩飞孟晓菱的双手，韩秋生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孟晓菱头上：“贱人，当初要不是我韩家收养你，你早就流落青楼，哪里还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可你恩将仇报，我大哥尸骨未寒，你却偷男人、找汉子！像你这等不守妇道的荡 妇，不配做我韩家的儿媳妇！我必定将你告上官府，浸你的猪笼！”
秦百川一股怒火又冲上心头，这货还真他妈欠揍啊！
本想过去打到他心服口服，可孟晓菱却拦在了他的身前。用一种近乎陌生人的目光盯着韩秋生看了许久许久，孟晓菱惨然一笑，点头道：“没错，若不是韩家收养，孟晓菱早已烂死在青楼，这么说，韩家对我恩重如山。这点我不想否认，也根本否认不了。”
“可是，自我七岁开始，韩家所有的家务便由我一个人承担，为韩家洗衣做饭，伺候双亲，我没说过一声苦，没喊过一声累，韩家除了给我一口饱饭，又给了我什么？”孟晓菱声音平静，冷漠的道：“自我夫君过世，父亲病重，孟晓菱一介女流出来讨生活，每月赚到的薪俸不敢留下半分，全部交到家里，你们还叫我怎样？”
“二弟，你嫌我这个嫂子丢了你的人，不配做你韩家的媳妇，那我想问问，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手里拿着的折扇，甚至你吃的每一粒米，又是谁的血汗？”孟晓菱声音不大可句句锥心泣血。
家丁、丫鬟们全都沉默，韩秋生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不过一想到自己这美艳如花的嫂子被那个秦部长糟蹋，他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贱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可你彻夜不归，与那个秦部长行出苟且之事，却是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吗？”孟晓菱本意是劝说韩秋生离开这里，可这一句话便让他心灰意冷。用力的深吸口气，孟晓菱眼里流出血样泪珠：“也好，既是天理不容，那孟晓菱也就认了。你回去告诉双亲，就说我孟晓菱让他们跟着蒙尘，自今日开始，我与韩家，一刀两断！”
“贱人，你说什么！”韩秋生几乎一下跳了起来！
他非常清楚孟晓菱的性子，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都是百般忍让，断不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可是今天，孟晓菱目光刚毅，韩秋生被仇恨蒙蔽了心眼，大怒道：“好，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需找个稳婆辨认便知，可你却选择跟韩家一刀两断，足以证明你心中有鬼！好，好，好！我这就去公堂，为我死去的大哥讨回公道！”
“等等！”韩秋生含怒要走，秦百川却突然开口。
“你还要干什么？”一切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人，韩秋生眼里喷射着熊熊怒火，恨声道：“秦百川，我还是那句话，你勾引我大嫂在先，殴打秀才在后，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大颂律法的厉害！”
嘴巴说得厉害，可是韩秋生脚下却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一旦那家伙要冲上来揍自己，他会选择第一时间逃跑。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别怕，哥是文明人，不打架。”孟晓菱孤独的背影让秦百川看得有些心疼，昨晚对人家又亲又摸，秦百川肯定不会让孟晓菱独自承担这所有后果。不疾不徐的站在孟晓菱的身旁，笑容可掬的道。
“你是文明人？”韩秋生冷笑一声，MD，刚才打老子的时候你TM比野兽还野兽。
“信不信由你，哥是不会再动手了。”秦百川指了指鼻子，笑道：“你不是打算去告官？喏，是我打了你这个秀才，锦绣山庄的人都看得清楚，这是事实。”
“知道就好！”韩秋生握了握拳头，不懂秦百川为何要说这些废话。
“可你说我勾引你大嫂，这件事你没有真凭实据，告了也是白告啊。”秦百川耸肩。
“官府自会为我做主！”韩秋生舔了舔嘴唇，其实他心里隐隐也有些期待，如果秦百川真和孟晓菱没发生什么，那么就意味着嫂子还是完璧之身，到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一定要先下手，破了嫂子的身子再说！对大颂这些男人来说，“破身”这俩字带有极度的诱惑。
“哦，不用官府为你做主，我现在就是想给你证据。”秦百川冷笑挑眉，随后在一众丫鬟、家丁以及洛鸢震惊的目光当中，这货伸手搂住孟晓菱的小蛮腰，让她的身体跟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随后略微有些干燥的大嘴猛然张开，对着孟晓菱发白的樱唇便亲了过去。
“嗡！”
“嗡！”
“嗡！”
当众打KISS这种事在现代不是什么新鲜事，可在封建的大颂，这简直TMD就是不可想象！一众家丁、丫鬟全都张大了嘴巴，看着秦百川那娴熟的动作，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那洛鸢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尤其是看到门口身穿一袭白裙的瞿溪在赵亚男的陪同下出现在营销部，她几乎当场便昏阙过去。
妈蛋，秦百川这个王八蛋，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第111章这一吻，惊天地
旁观者被震惊的蛋碎了一地，更别说早已没有了半分知觉的孟晓菱了！秦百川的动作简单粗暴，自己的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感觉到胸前的高耸已经被挤压变形，孟晓菱美眸睁得大大，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感觉那有力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肩膀，按住自己的后脑，那秦部长闭着双眼，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一股股暖流从唇齿流淌至全身，昨晚那种让人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感觉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主导了她的神经。
毕竟是空闺多年的怨妇，又跟秦百川有了昨晚那段故事，孟晓菱从心底涌出一股渴望：“罢了罢了，反正已经被人当做是荡 妇，就算淫 荡一次又能如何？大不了，用这条命赎罪也就是了！”
一念至此，哪里还压制得住心里的yuwang，在秦百川的拥吻下，孟晓菱便好像也着了魔，扬起尖尖的下巴，用自己生涩的技巧回应秦百川。他的唇柔软而火热，他的舌湿润且霸道，孟晓菱便好像飘荡在狂风怒浪中的小船，在与秦百川唇齿交接间，疯狂的释放着自己的绵绵情意。
这一吻，或许持续的时间很长，这一吻，或许持续的时间很短，总之不管长短，当秦百川的嘴唇离开的时候，孟晓菱浑身早已没有了半分力气，软绵绵的瘫在他的怀里，心里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百川……”
孟晓菱声音里带着嘶哑，抬头看到秦百川目光炯炯，她甚至有种错觉，这辈子能做出一次这么疯狂、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就算死，或许也是值得。
“以后，你是我的人了。”秦百川吻干孟晓菱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又充满了决意。
“我……”孟晓菱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自今日之后她名节尽毁，如果秦百川再不要她，这天大地大，似乎除了一死也再无他路。
“混账、混账、混账！”俩人在这郎情妾意，反应过来的韩秋生却暴跳如雷，额头上血管暴起，喷溅出汩汩鲜血，他却全然不顾。颤抖的指着秦百川和孟晓菱：“你们、你们、你们道德败坏、不知廉耻、奸 夫 淫 妇……我，我……”
“你给老子闭嘴。”秦百川弯腰拿出匕首，在手里甩动了两下，挺胸傲然的道：“你说我勾引你大嫂，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有了，去告我，马上去。”
“百川，我已不是他大嫂。”虽在头晕目眩中回不过神，但孟晓菱却不糊涂：“刚才我已经说过，此后跟韩家一刀两断。韩公子，韩家双亲对我有养育之恩，以后我会按月给他们银两，让他们安度晚年，直至终老。”
“另外……”孟晓菱咬着嘴唇，抬头看着秦百川，鼓足了勇气道：“秦百川秦先生不嫌弃孟晓菱出身，孟晓菱感秦君厚爱，愿生死相随，终身为妾。”
孟晓菱这话一出，在场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在一诺千金的大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很清楚。
孟晓菱既已做出这个决定，就压根不再考虑所谓的后果，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她极度的坦然：“孟晓菱不知廉耻，可就算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又能如何？你愿意告便去告，我只想告诉你，我与韩家了断在先，与先生恩爱在后，走吧。”
“噗！”
韩秋生气量也是狭窄，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孟晓菱有恃无恐，这足以证明昨晚她跟秦百川可能真的没有越雷池！那如果这么说的话，TMD，岂不是自己今天的到来是把孟晓菱白白送给了秦百川？
“狗男女，贱人，你们，你们不得好死！”韩秋生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恨不能找出最恶毒的语言骂死这对奸 夫 淫 妇。
“够了！”随后赶到的瞿溪脑袋里也是嗡嗡作响，得到有人来闹事的消息，据说还是秦百川跟孟晓菱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刚刚修养好身体的瞿溪也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挨千刀的秦百川竟真的敢在山庄下手！瞿溪急急忙忙放下工作想要过来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可刚一到门口却看到秦百川跟孟晓菱上演了一处明目张胆的大戏！
虽然肺子都要气炸了，可是当着这么多雇工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听韩秋生越骂越难听，只好出言呵斥。
“庄主！”一众家丁、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对瞿溪行礼。
洛鸢面色复杂不敢看瞿溪的目光，孟晓菱先是垂下头去，可随后想想，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还顾忌那么多作甚？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秦先生也总不至于饿死自己。想通了这些，她倒是坦然了。
唯有秦百川有些尴尬，MD哟，本来是打算做点好事，可没想到竟搞出这样的桃色小新闻，而且又被自己的正牌老婆抓了个现行，蛋碎，超级蛋碎。冲着瞿溪挥了挥手，可后者便如冰山一般，目光阴冷，秦百川瞬间意识到，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夫妻感情，似乎全TM完蛋了。
“庄规第三十二条，外人无故在庄内闹事，乱棍打出！”也合该韩秋生倒霉，换做平时瞿溪顾忌他的秀才身份，可早就被气疯的她现在又哪里管得了那许多？随着她一声令下，那些家丁好像如梦方醒，各自拎着棍棒便冲了过来。
“反了，反了！锦绣山庄，咱们公堂上见，公堂上见！”第一眼看到瞿溪的时候，韩秋生却是被她的气场彻底镇压，只听说江陵第一美女如何漂亮，亲眼看到才知道是美绝人寰。可还不等他多想，如狼似虎的家丁便扑了上来，韩秋生抱头鼠窜，留下一路惨嚎。
瞿溪在山庄当中本就积威甚重，况且这次事情将山庄的名誉都赌了上去，见瞿溪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孟晓菱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身子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嘴唇嗫嚅，声如蚊讷：“庄主……对不起，我……我……”
“你们跟我过来，其余人回到各自岗位。”瞿溪目光如刀，依次在秦百川、孟晓菱脸上掠过，阴沉的下了命令：“今天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若是敢在山庄内外乱嚼舌根，别怪我挖了你们祖坟！”
众人噤若寒蝉，瞿溪也不过多停留，扭头便走。
看着庄主孤傲的背影，孟晓菱心里颇为复杂，小声道：“百川，事情真的大条了。换做平常，以庄主的性子就算再怎么恼怒，也不会说出‘挖祖坟’这种话。”
“你怕了？”嗅到孟晓菱的体香，秦百川颇有些意动。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怕，还有什么好怕？”明确关系之后，孟晓菱显然是解开了压在心里多年的心结，美眸中闪烁着异彩：“倒是你，恐怕用不了一时三刻，孟晓菱这种荡 妇的事迹便要被人添油加醋的传扬出去，你就不怕被我这扫把星连累？”
“孟姐这种贤惠女人若是荡 妇、扫把星，那大颂其余女子岂不都是妓 女？”秦百川毫不在意的撇撇嘴：“由他们说去，咱从来就没在乎过。”
“还这么多人呢。”说话间，秦百川伸手抚摸孟晓菱的小蛮腰，后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可转念想想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将身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这大白天，也不怕丢人？晓菱已经是你的人，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不吃到嘴里还是不放心哟！”秦百川只觉得浑身畅快，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孟晓菱这种空闺多年的少妇味道，逐渐流露出来：“孟姐，那咱们可说准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秦百川的笑容里充斥着炙热的索取，那火辣辣的目光都似乎要扒光自己的衣服，孟晓菱又羞又喜。羞的是，这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么过分的话，她的那颗心脏都几乎要跳了出来；喜的是，秦百川似乎比自己小一两岁，可没想到自己对他竟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俏脸酡红的低下头，孟晓菱哼道：“都已经这样，你还叫我姐姐，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严格来说，大颂没有姐弟恋，除非是一些穷苦人家讨不到娘子的人才会接受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喜欢！”秦百川舔了舔嘴唇，在他的意识里，哄骗那些小妹妹自然很过瘾，但是跟个“姐姐”言语暧昧、翻云覆雨似乎来得更刺激一些。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庄主都已经惊动，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洛鸢恼怒的瞪了一眼孟晓菱，目光落在秦百川身上的时候却满是杀意，真恨不能将这家伙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百川……我们……要去吗？”其余的事情孟晓菱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瞿大庄主对她有知遇之恩，她敢面对天下人的唾弃，却独独不敢面对庄主的目光。
“去。”亲孟晓菱亲得是过瘾了，可却被瞿溪抓了一个正着，秦百川其实也有些头皮发麻：“算了，该来的总是会来，咱们去跟庄主聊聊。”
“嗯。”孟晓菱用力的点了点头，跟着秦百川一前一后走出营销部。洛鸢小拳头握得紧紧，犹豫了一会也迈步跟上。
第112章正妻见小三
锦绣山庄，锦绣阁楼之内，回到房中的瞿溪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上好的紫砂壶四分五裂，碎片激射。瞿溪似觉得还不过瘾，扬臂便要打翻青花瓷的花瓶，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掌拦下了动作。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胡伯伯冲着瞿溪比比划划，连连摇头。
“庄主，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竹竿女赵亚男轻声劝慰了一句，也不用瞿溪吩咐，给她换了一个茶壶，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片。她心里颇为奇怪，这么多年庄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是再难的时候她都泰然自若，为何今天却失了方寸？
“阿巴阿巴！”等赵亚男打扫完毕，胡伯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别看胡伯伯只是庄主的一个车夫，但赵亚男可知道他们的关系，急忙小跑着退了出去。
“阿巴，阿，巴巴！”胡伯伯硬拉着瞿溪坐下，给她揉搓着后背，轻声“说”道。
旁人听不懂，但瞿溪却是明白胡伯伯的意思，冰山般的小脸上怒容乍现：“胡伯，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成亲的时候我们说得明白，他在外面养多少个相好我管不着，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动我的副部长！”
“阿巴。”胡伯伯咧咧嘴，意思是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也不能妄自下定结论。
“还需要调查什么？就算韩家人对他们有误解，可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这等不知廉耻的行为却将我……却将锦绣山庄置于何地？外人知道的是秦百川行为不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山庄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阿巴？”胡伯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瞿溪，似乎是颇有些责备之意。
“对不起，我失态了。”瞿溪迅速冷静下来，商场以利益为准则，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却融入了极强烈的个人情感。
再换个角度来想，她曾亲口对秦百川说过，在锦绣山庄她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这么说的话，秦百川和孟晓菱就算真的是奸 夫 淫 妇，只要不损害山庄的名声，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制止？
瞿溪深吸口气，虽然百般提醒自己她跟秦百川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脑海中浮现出秦百川和孟晓菱那激情火辣场面的时候，心尖最最柔软的那个部位却传来清晰的痛感。
胡伯见瞿溪怅然若失，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铿锵有力的大字：“万法随缘。”
瞿溪看着那四个字怔怔出神，胡伯、胡婆是看着她长大，估计早就知道她突然成亲背后的小把戏，可明知道有假，这对夫妇始终谁都没有吭声，更是发自内心的将秦百川当做“相公”一般看待。这样一来，日后无论她跟秦百川走到哪里，也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起码胡公和胡婆不会觉得愧对秦百川。
“嘴哑心不哑，心哑嘴何用。”瞿溪将那张纸撕得粉碎，少有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胡伯，谢谢。”
“阿巴阿巴。”见自己小姐脸上怒意尽去，胡伯嘴巴动了动，点头失笑。
“庄主，秦部长，孟副部长还有洛鸢已经到了门口。”赵亚男敲门禀告。
“让他们进来，再泡壶好茶。”瞿溪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想必那韩秋生不会善罢甘休，胡伯，你去备好马车，再准备一份厚礼，稍后我要去江陵府衙走动走动。”
“阿巴！”胡伯抱拳点头，跟秦百川擦肩而过的时候，老脸微微一沉，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
胡伯没用多少力气，可秦百川却被打了一个趔趄，神色复杂的咧咧嘴。还不等他开口跟胡伯说话，孟晓菱偷偷拉了他一把：“百川，胡伯是山庄长辈，庄主也要敬畏三分，不可无礼。”
“我知道。”秦百川苦恼的摇头，胡伯这一拳估计是在替瞿溪惩罚自己吧。
“都坐吧。”瞿溪面色平静，手里拿着毛笔在堆积如山的桌案前不疾不徐的做着批注：“前些日子因为身体原因，我在家中休养了几日，虽没有在山庄坐镇，但是几位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瞿溪的声音柔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赏：“营销部妙招连出，先是利用洛管事的名头与驿站马车造出攻势，秦部长定下三幅楹联，举办菊花杯，孟副部长冲锋陷阵，现场指挥，在三位联手一击之下，山庄滞销菊花销售大半，更带来近两万两银子的收入，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庄主，你……说这些做什么？”别说孟晓菱心里忐忑拿不准主意，就算洛鸢都犯了糊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秦百川的娘子你不发火也就算了，还有闲心在这说些不相关的废话？
“营销部立下如此大功，我不说这些又该说什么？”瞿溪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双手交叉放在桌案，看着秦百川道：“秦部长，我也听说你拿出一些银子赏给山庄雇工，可你，还有洛鸢，以及孟副部长却分文未取。锦绣山庄历来赏罚分明，本庄主决定分别奖励你和洛管事五百两银子，孟副部长三百两，希望营销部能再接再厉。”
“庄主……”瞿溪越是这样，孟晓菱心里越是恐惧，偷偷看了庄主一眼，欲言又止。
“嗯？孟副部长劳苦功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瞿溪微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庄主，整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孟晓菱愧对你的栽培与厚爱。”孟晓菱紧咬着嘴唇，抬头迎着瞿溪的目光道：“如果庄主允许，我现在便可以离开锦绣山庄，不再给庄主的脸上抹黑。”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瞿溪柳眉拧在一起，不解的道。
“庄主，孟晓菱不守妇道也好，是淫 娃 荡 妇也罢，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却和秦部长没有半分关系！”不管大庄主表现的如何平静，在孟晓菱看来也不过是在故意装糊涂，她索性豁出去了：“自加入锦绣山庄以来，秦部长的行事作风虽然饱受诟病，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也只有在他的带领下，山庄才会实现一次成功的逆转。请庄主莫要将罪责牵扯到秦部长身上，我愿意承担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瞿溪自以为已经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完全可以用一种冷静的态度处理这件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孟晓菱情真意切，甚至宁愿自己离开山庄也要保全秦百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涌起一团妒火：“既然知道秦部长行事作风饱受诟病，为何不能与他保持距离？你可要知道，你们二人都早已有了家室！”
洛鸢深吸口气，来了来了，激烈的对决似乎拉开了帷幕！
“我……我……庄主……我……”庄主言辞不算激烈，可也隐晦的表达了她品行不端的意思，孟晓菱嘴唇颤抖，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庄主，孟副部长为韩家做的已经够多，她还年轻，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正妻太强，小三太弱，看着孟晓菱那副悲戚的样子，秦百川忍不住插嘴道：“况且，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
“秦部长，我是在跟孟副部长说话，请你闭上嘴巴。”瞿溪眼里射出一道寒光，显然是告诉秦百川，她现在是山庄的庄主，而不是你的娘子。
“百川，你别说话。”孟晓菱对他摇摇头，随后抬起头，迎着瞿溪的目光，面色酡红的道：“庄主，落得这般下场，我实在没脸留在山庄，既然庄主问了，那我便告诉你。”
孟晓菱握紧了拳头，低低的道：“自秦部长来参与考核那天，我便注意到了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拗口令，能作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等动人心魄的诗句，能一语道破营销真谛，凭借计谋在现场模拟上将菊花卖出高价……在那个时候我便对他产生了兴趣。”
“秦部长原本被洛管事排除在外，是庄主破格召见，破格任命他为营销堂的堂主，更因为他一句话，将‘堂’改为‘部’，我就在想，秦部长果然是天纵之才，否则庄主对他也不会如此器重。”
“你是想告诉我，你跟秦部长发生那些事，全部都是我的责任？”孟晓菱说的句句属实，瞿溪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会作诗，会说评书，会说些逗人发笑的段子，的确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女人的目光。
“不是。”孟晓菱用力的摇头，沉吟了一下，悲戚的小脸上扬起一丝笑容，道：“我对秦部长也只是好奇，更何况我是个寡妇，自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你还是做了？”瞿溪也不太确定俩人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因此声音里带着疑惑。
“如秦部长所说，我跟韩家断绝关系之前，我们是清白的；断绝之后，不再清白。”孟晓菱声音不大，却让瞿溪觉得句句刺耳：“我知道秦部长已经成亲，可我连名声都已不顾，他成亲又能如何？在营销部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孟晓菱感秦君厚爱，愿生死相随，终身为妾！”
“嘶！”
孟晓菱只是表达了自己愿意跟随秦百川的决议，可是这话却让洛鸢双眼翻白，几乎背过气去！我勒个去哟，你不知道人家混蛋秦的娘子就在这里啊！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叫板、挑衅的意思！
U盘崩溃，稿子损失数万。
诸事繁杂，心情不太美好。
第113章因为我爱她
瞿溪脸色瞬息万变，刚刚平静没多久的心态几乎又被勾出火来，强压着怒气冷笑道：“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我听说，秦部长似乎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赘婿，只怕他入赘那家的门槛高，容不下你。”
“我也听秦部长说过。”孟晓菱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庄主平时基本不怎么说话，今天这是咋了，非但话比平时多了整整三倍，而且言语中似乎还有些打击自己的意思？此情此景，也容不得孟晓菱多想，回道：“其实以秦部长的本事，根本没必要入赘，或许他心里是喜欢那家的小姐，故而这才愿意委屈自己吧。”
“他是被逼的。”瞿溪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
“也有这个可能。”孟晓菱想了想，摇头道：“可这些跟我都没有半分关系。秦部长重情重义，若不是他两次相救，恐怕孟晓菱早就是这江陵城的一缕亡魂。即便入不了他的家门也无妨，大不了我就做些小生意，以后他若是跟娘子吵架，累了，困了的时候，我能给他一个休息的地方。”
疲惫的双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渴望，对幸福的憧憬，孟晓菱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羞涩的道：“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堂堂的锦绣山庄营销部副部长，竟坦然给人家去做妾，你不觉得耻辱？”瞿溪放在桌下的小手紧握，指甲都要扣入肉中。
“庄主……孟姐似乎已经决定离开山庄……”完了完了，瞿溪估计是要疯了，洛鸢都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提醒。
“我知道！”瞿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调整了心绪继续为“挽救”孟晓菱做着努力：“秦部长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怕只怕，你不过是他众多妾身当中的一个。到那个时候，你所希望的幸福，不过是水月镜花！”
“咳咳，大庄主……我还在这呢，这话可有些伤人啊。”瞿溪这话说得可有些伤人，秦百川老脸都挂不住了。
“我知道。”两个女子谁都没理会秦百川，孟晓菱更是不以为意，苦笑道：“可是今天秦部长当众说‘我是他的女人’，并且……并且那般对我……我除了跟着他，还能怎样？”
孟晓菱话说的吞吞吐吐，瞿溪却是明白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对孟晓菱又亲又摸，站在孟晓菱的角度要么以死证明清白，要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他……MD，自己当初不也是一样的情况？
瞿溪忽然发现，她似乎不应该把矛头对着孟晓菱，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混蛋才对！
“秦部长，我有几句话想问你。”瞿溪将目光落在秦百川身上。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孟晓菱投来担忧的目光，秦百川对她点头，示意宽心。
回头想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秦百川遇到的女人不少，望江楼那风情万种，对自己极为信任的岚姐；忠义勾栏那体态丰腴，语出惊人的柳媛媛；还有那单纯如纸的徐秀，那整天嘟嘟囔囔的王天月，还有自己的宝贝大老婆……美女千姿百态，可任谁都不能如孟晓菱这般，给自己一种很舒服，很安稳，很放心的感觉。
秦百川跟孟晓菱的目光交织被瞿溪看在眼里，本想温温和和循序渐进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是看到这一幕，瞿溪第一个问题便让孟晓菱和洛鸢面红耳赤：“你喜欢，或者说你爱孟晓菱？”
孟晓菱不知所措，洛鸢仰天长叹，就算秦百川也倍感意外。以瞿溪的性子，恐怕就算杀她，她也不会将“喜欢”、“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
孟晓菱满脸通红，又羞涩又期待的等着秦百川的答案。
“嗯，喜欢。”在秦百川现代的意识里，喜欢和爱毕竟有很大的区别，因此他回答的极为肯定。
秦百川懂得二者的区别，可大颂的人却是不懂。孟晓菱只觉得幸福满怀，得到秦百川亲口承认，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混蛋秦，你要死啊！”见瞿溪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晃，洛鸢再也看不下去了，跳起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勾三搭四也就算了，可你却不该这么明目张胆！你，你是个自私鬼！只顾自己一时痛快，考虑过瞿溪的感受没有？说，你倒是说啊！”
孟晓菱满脸不解，秦部长喜欢自己又跟瞿溪庄主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副部长给部长做妾，会连带着山庄蒙羞？
“洛管事，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地方！”瞿溪心里百感交集，这家伙一直跟自己说他喜欢自己，会好好努力，让自己喜欢上他，跟他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现在呢？昨日软语温存犹自回荡耳旁，那个男人却当着自己的面承认喜欢别的女人。
“瞿溪，你……”洛鸢气愤不过。
“坐下！”瞿溪冷冷的呵斥了洛鸢一句。
“怪人，怪人，你们都是怪人！”洛鸢气呼呼一屁股重新坐下，有心不愿意在这跟着生气，可事情没弄出个结果，她还不愿离开。
“秦部长，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想问你。”瞿溪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道：“在你做出那些事情之前，你，考虑过你家娘子的感受和处境没有？”
秦百川看着瞿溪，忽然叹口气，道：“我没有。”
骗子！
他就是个大骗子！
而且还是个自私自利的大骗子！
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可是压根就不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你打算如何跟你娘子交代？”瞿溪感觉呼吸都已经不再顺畅。
“实话实说。”秦百川揉了揉额头，自嘲的笑道：“或许她根本不在乎也说不定……庄主，你也知道我是个赘婿，在家中没什么地位。跟我娘子成亲的时候还签了卖身契，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她不限制我的生活，甚至愿意给我出银子，让我去找小相好。”
“你故意的！”瞿溪一股火冲向脑门，这混蛋是在报复自己，绝对是在报复，赤果果，明晃晃的报复！
“我说的都是真的，庄主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娘子。”小三对自己情真意切，大老婆被气得快要崩溃，秦百川真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庄主既然这么关心我的个人生活……那我觉得你可以站在我的角度想想问题。”
瞿溪没有说话，秦百川继续道：“从成亲到现在，我家娘子给了我华贵的衣衫，舒适的卧房，她把我们的夫妻关系当做是一场交易，所有的情感都被她用冷冰冰的银子衡量。她不想欠我的，可她却不曾想过，我秦某人为她所做的一切，难道就真的是为了那区区几千两银子？”
秦百川面带严肃，一番话问得瞿溪和洛鸢都哑口无言。
“那你……为了什么？”瞿溪咬着嘴唇，低低的问道。
“庄主，我觉得你这个问题真的很傻。”秦百川哼了一声：“因为我爱她。”
“百川……庄主是为了你好，注意下你的言辞。”秦百川对自己的娘子用情至深，孟晓菱非但不吃醋，反而觉得他重情重义。听这家伙竟说庄主“傻”，她偷偷地提醒道。
“既然爱她，你为什么要跟孟晓菱在一起？”瞿溪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不敢再去看秦百川的目光：“在营销部亲吻孟晓菱，你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我跟孟姐原本只是互相欣赏，我顾忌娘子的感受，她顾忌自己的身份，我们始终是普通朋友关系。如果不是因为瞿四老爷，恐怕我们这一生都不会有半点交集。”秦百川早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因此决定转移话题，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四叔？”瞿溪眉宇间闪过一道厌恶，这才意识到或许事情真的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你说清楚。”
“洛鸢洛管事惩罚我没有接受山庄考核，带着我去醉花阴讨债，我回来后见到……”既然开了这个话头，秦百川便不再隐瞒，将瞿四老爷如何在山庄轻薄孟晓菱被自己赶走，他又如何骗孟晓菱到了千金赌坊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清楚楚。
“在车厢过了一夜，就算到这个时候我们依旧没有越雷池半步。依我猜测，说不定这正是瞿四老爷跟韩秋生定下的计谋，所以后者才会在第二天方才找上门。”秦百川说得唾沫横飞，最后说道。
瞿溪听得双眼喷火，早些年瞿四老爷在山庄随意奸 淫丫鬟的事情她听说的太多了，后来羽翼丰满，她才将瞿四老爷赶出山庄，可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事发生！
洛鸢也是睁大了美眸，瞿四老爷跟秦百川的矛盾她也了解一些，听说秦百川给他喂了春 药，还和两个家丁扔在一起，洛鸢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混蛋秦整天笑嘻嘻没个正经，可整人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
“孟副部长，他说的都是真的？”瞿溪看着孟晓菱，喃喃问道。
“嗯。”孟晓菱哪里还有抬头的勇气，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轻嗯了一声：“我进入山庄的第二年四老爷便缠着我，我怕给庄主添麻烦，从未禀告。”
一刹那，瞿溪满腹的委屈，满心的怒火顷刻消散了大半。
孟晓菱非但不是不知廉耻，反而是为了维护锦绣山庄的声望，为了维护她这个来之不易的瞿家族长之位作出了巨大的牺牲！至于那个韩家……呵呵，如果真和秦百川推断的一致，韩家，韩秋生这等败类又有什么资格让孟晓菱不辞劳苦的养活他们？
第114章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们
“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们。”瞿溪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桌案前，对着孟晓菱深深行了一个万福，诚心诚意。
“庄主，你这是干什么？”高高在上的庄主竟然赔礼道歉，孟晓菱第一时间便慌了手脚，手足无措的说道。
“瞿家老四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我作为瞿家晚辈，理应赔礼。”瞿溪目光刚毅，隐约有杀机涌动：“明人不说暗话，我在瞿家处于什么样的尴尬地位你们私下里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况且再怎么说他是我四叔，我若冒然跟他反目，恐怕瞿家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也会跳出来跟着闹事，到时候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瞿溪脸上带着歉意，征求的道：“如果你愿意信我，便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为你讨还公道；如果你不愿相信，便将他送上公堂，到时候我也会暗中帮你。可你也要清楚，我四叔背后有萧雨的支持，玩弄那些歪门邪道，我未必是对手。”
“庄主，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孟晓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眼圈微微发红，笑道：“不管瞿四老爷存了什么心思，事情却没有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真说起来，我或许还得感谢他呢。”
孟晓菱不由自主的看了秦百川一眼，瞿溪只觉得满嘴苦涩。
是啊，对孟晓菱来说，四叔的这一番动作不仅让她下了跟韩家一刀两断的决心，还跟一个在她看来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走到了一起，一箭双雕。洛鸢在一旁静静旁观，想不到这短短一个晚上，这两个人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锦绣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瞿溪也好，洛鸢也罢，似乎都理解了孟晓菱，对她也充满了同情。
可是，同情归同情，瞿溪依旧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孟晓菱跟秦百川在山庄谈情说爱，或者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你们所说的一切，我会让人暗中去调查，如果情况属实，所有的后果锦绣山庄会一力承担。”
瞿溪顿了顿，又道：“晓菱，你的办事能力我一直都很清楚，山庄正处于用人之际，希望你能留下来。”
“庄主……你……还愿意收留我？”这年头女人找个工作实在太难了，要么去唱戏，要么去青楼，孟晓菱打心眼里不愿意离开山庄。
“当然。”瞿溪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百川，淡淡的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我答应！”孟晓菱迫不及待的道。
“你和秦部长以后会怎样我不想干涉，也无权干涉，我只希望你们在山庄的时候要注意影响，你懂么？”瞿溪目光凛然。
“我懂！”孟晓菱认真的点头，这一条就算庄主不说，以后她也要避嫌。
孟晓菱答应的如此痛快，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弥漫心头，瞿溪哼道：“晓菱，我得提醒你一句。我虽不干涉你们，可你未必能过得了秦百川娘子的那一关，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孟晓菱神色复杂，听庄主的口气，好像跟秦百川的娘子很熟？能让大庄主另眼相看的女人，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来头？
……
离开瞿溪的锦绣阁之后，一路上洛鸢、秦百川、孟晓菱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快到营销部的门口，孟晓菱首先忍不住，轻声道：“百川。”
“嗯？”关系确立的虽不清不楚，但是孟晓菱本就长得娇艳，又是天生的敏感体质，秦百川也有种捡到了肥肉的感觉。
“庄主说了，以后我们要注意影响，知道么？”孟晓菱如温柔的妻子，替秦百川摘去衣服上的一根发丝，柔声道：“等这件事彻底了结，我便去置办一处房产，到时候你有空便过来坐坐。”
“哎哟，孟姐，这还没成亲呢，你就春心难耐了啊！”洛鸢跟孟晓菱的关系其实挺不错，可现在怎么看孟晓菱都觉得不顺眼。丫的，你个妮子吃庄主的，喝庄主的，睡庄主的，到头来你丫的跟庄主抢男人？
“洛管事，你说什么呢！”孟晓菱哪里知道洛鸢那么多想法，只当她是故意调笑：“我一个望门寡，又是小小的妾室，哪里有脸成亲？抽空跟百川拜堂也就是了……嗯，洛管事，我在山庄也没什么朋友，不然你就给我们做证婚人？”
“洛管事很忙，洛管事没空！”洛鸢真想一口水喷到孟晓菱脸上，都快被你们气死了，还敢邀请我给你们当证婚人？妹儿啊，被感情冲昏头了吧！
“咦？洛管事，我怎么觉得你跟庄主今天都有点奇怪？”孟晓菱也不是傻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是啊，洛管事羡慕你找了一个如意郎君，这总可以了吧？”洛鸢嘟囔道。
“真的？”孟晓菱平时也跟洛鸢开一些玩笑，闻言笑道：“果真如此的话，百川倒是认识才俊，不如介绍给你可好？”
“没兴趣！”洛鸢撇撇嘴，颇有些替瞿溪置气的意思：“孟姐啊，咱们打个商量，你把混蛋秦让出来怎样？”
洛鸢的意思是让孟晓菱把秦百川“让出来”，不要去破坏瞿溪和秦百川本就不怎么太平的生活，可孟晓菱显然是意识不到这么深层的意思，怔了怔道：“洛鸢，你说什么？你也喜欢百川啊？”
洛鸢美眸中闪过一道挣扎，喜欢么？不喜欢么？
“我？喜欢他？”飞快将挣扎隐藏起来，洛鸢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孟姐，你醒醒吧，估计也就是你眼睛瞎了，才会看上混蛋秦！”
“不喜欢就好，还以为又要多个对手呢。”孟晓菱拍了拍饱满的胸口，调笑道。
“他娘子那一个对手恐怕都得让你彻底发狂，孟姐，你以后有好日子过了。”洛鸢怜悯的看着孟晓菱，没有得到瞿溪明确授意，她也不敢说破，又道：“孟姐，你先回去休息，我想跟混蛋秦说几句话。”
“嗯。”大管事跟部长谈的自然是工作，孟晓菱也不多想，离去之际对秦百川笑道：“百川，我待会在你房间门口放一个木盆，你将脱下来的脏衣服扔到里面，我得空便过来帮你洗。”
“哼！都说寡妇多情，我看果然没错！”孟晓菱嘱咐完秦百川便一路小跑着离开，洛鸢脸色铁青的哼道：“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
“我一直都没想通，连瞿溪在得知真相后都选择了容忍，你一个闺蜜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她？”秦百川倒是没有维护孟晓菱的意思，只是很客观的问道。
“哟，混蛋秦，大混蛋秦，天大的混蛋秦，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你这就心疼了啊？”洛鸢晃了晃小拳头：“我怎么没见着你这么关心瞿溪啊！”
“你没见着不代表没有。”秦百川揉捏了两下僵硬的脖子，叹气反问：“孟姐遭遇的那些事，你觉得不值得我心疼她？”
“值得你‘心疼她’，却不是让你去‘肉疼她’！”洛鸢怒冲冲的说道：“秦大部长，你还能不能、敢不敢要点脸？”
秦百川也听出来了，洛鸢这是卯足了劲想要跟自己吵上一架。 “不敢说话了啊？哼哼，‘孟姐药性发作，我利用其它手段帮她解毒’，听听，这话说得还真大公无私啊！可我倒是好奇，那种东西还有什么‘其它手段’？秦百川，秦大部长，昨晚马车里过得很舒服吧？”
“不太舒服。” 本不想理她，可洛鸢却变本加厉，秦百川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如果中毒的是你，我觉得会更刺激，更过瘾！”
“混蛋秦，我跟你拼了！”洛鸢被刺激的血气倒流，挥舞着小拳便冲了过来，秦百川早有防备，哈哈大笑着逃离了现场。
从晚到早，又是救人又是怒殴韩秋生，忙了个半死的秦百川回到自己的别院厢房，脱掉衣服正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却从衣服口袋里滚落几颗黑漆漆的草籽。秦百川微皱了皱眉头，捡起草籽仔细端详，这东西黑漆漆的如小米粒大小，秦百川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偏偏又想不起来。
捏着几颗草籽在房间中来来回回足足绕了小半个时辰，就在他心烦意乱准备将草籽扔到一旁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桌面上的茶杯，双眼当中闪烁一道明悟，急急忙忙将草籽扔到了茶水当中。
让人颇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刚一接触水渍，干瘪的草籽便好像充气一般飞快变得圆润、饱满，竟连茶杯当中残存的细小残叶都被吸附到了周围。秦百川心跳骤然加速，拍着胸膛道：“是了，是了……苦行草！真的是苦行草！”
在秦百川生活的那个年代，他农村老家每家每户厕所后面都生长着一种大绿叶、开黑花的杂草，这种草是连根植物，生命力极其顽强，秦百川小时候没少跟着父母进行过除草大业，可第一天将草叶铲除的干干净净，没过两天必定又会枝繁叶茂。
农民们对其深恶痛绝，将之称为‘劣根草’。
后来有一位作家来到秦百川所在的山村探亲，无意间得知了恶劣草的来历，他回去便以《人生如草，都是一场苦行》为题写了一篇文章。没想到，文章一经发表便引起了全面关注，有人便将之改名为“苦行草”。
更离谱的是，有关部门专门派人采摘了不少苦行草回去研究，最后在高倍显微镜下发现，苦行草草籽内部中空，竟存在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空穴，其吸附杂质的能力竟是活性炭的十五倍！
第115章民不与官儿斗
从茶杯里取出几颗圆鼓鼓的草籽，秦百川忍不住在房间里笑出了声音。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他处心积虑的包装明星、聚集人气，还是搞传媒营销，目的都是赚银子！可自己忙来忙去，竟忽略了创办实业这一条！
一窍通，百窍通，秦百川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太二了，太二了啊，很早以前不是有本小说，说什么穿越过去搞香水嘛？自己竟把这茬给忘了！开发香水这种东西难度太大，根本无从下手，但是借助苦行草的特性，搞点二次开发绝对没有问题！
一想到这些，秦百川哪里还有半点睡意，胡乱的披上衣服，飞快的跑出了自己的房间。让秦百川倍觉惊喜的是，这江陵似乎也正是苦行草的生长地带，锦绣山庄茅房后面便是成片成片的杂草。
随手采集了满满两大把草籽，视若珍宝的揣在怀里之后，秦百川叫醒猴子，一主一仆悄悄的离开了山庄。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当中，秦百川不断出入各种场所，车厢里也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磨面用的石墨，猪胰子，鸡蛋，蜂蜜，豆粉，山楂，甘松，白丁香，大黄，樟脑，檀香……猴子看得目瞪口呆，秦先生这是打算干什么？
猴子不解其意，秦百川却是双眼放光，粗略算了算，除了樟脑、檀香这些香料稍微贵一点之外，这满车的战利品总价还不到八两银子！如果自己的办法真的切实可行，那这么一点点的投入足够给他带来上百两银子的利润！
“猴子，回山庄，快点！”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朝着自己招手，秦百川迫不及待的催促了一声。
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街上的行人相对稀少，猴子纵马飞奔，当呼啸的马车冲进锦绣山庄大门的时候，猛听到一个女子厉声发问：“车上的可是秦百川，秦部长？”
猴子带住马车，目光微微扫动，便看到山庄的后门竟不知何时布下了天罗地网，十几个穿着血色长袍，头戴冲天冠，腰悬绣春刀的捕快将秦百川的马车团团围住，看样子来者不善。
“先生，有麻烦了。”猴子眼里徒然闪过一道凶光。
“什么麻烦？”秦百川只觉得说话那女子的声音颇为耳熟，不疾不徐的问道。
“血衣卫。”猴子从牙缝了冒出了几个字。
血衣卫。
大颂某些大城市的衙门里拥有一支极为神秘，经过特殊训练、战斗力极为惊人的捕快队伍，这些捕快平时身穿血衣，身上带着由皇帝亲自颁发的令牌，具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名为血衣卫。
据传言，血衣卫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内部考核，到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血衣卫佼佼者将同时前往京城临安同场竞技，一旦能通过重重选拔，便会成为血衣龙卫的一员，专为皇家做事，光宗耀祖，荣耀至极。
“先生，猴子缘薄，恐怕日后无法伺候您老人家了。”毕竟是长寿宫的叛徒，而且前些日子猴子出手杀了瞿四老爷请来的杀手，满心以为血衣卫是要抓捕自己归案，猴子咬了咬牙，颇有些沉重的说道。
对他来说，身负血海深仇尚未得报，反而就此要落入血衣卫的手中，这实在太可恨了一些。如果换做是以前，猴子倒也不惧与血衣卫殊死一战，但现在如果拼死反抗，无论输赢都将给秦百川招来巨大的麻烦。
猴子正准备跳出去束手就擒，却见对面走来一位女子，这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长腿细腰，鹅蛋般的小脸上不施粉黛，如小麦一般的肤色泛着一股健康的光泽。她站在那里，右手握住绣春刀的刀柄，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却平添了几分巾帼英姿。
“血衣卫办事，闲杂人等立即退开，否则，杀无赦！”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辣，冷冷的看了一眼猴子，便将目光落在车厢内：“秦百川，做坏事的时候胆大包天，怎么此时却做了缩头乌龟？”
从车门缝里看清楚了来人，秦百川倒是坦然了，推开车门对严阵以待的猴子摇摇头，低声道：“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先离开。”
“先生……”猴子欲言又止。
秦百川对他摆了摆手，随后抬起头对着血衣卫那女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记得上次跟于小姐把酒言欢的时候我就说过，人这辈子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做乌龟。”
秦百川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锦绣山庄遇到柳媛媛的闺蜜，那位于轻舞，于小姐。
秦百川脸上笑容猥琐，于轻舞满脸的厌恶，甚至都懒得多看秦百川一眼：“我这次是奉命捉拿于你，莫要以为跟我攀些交情我便会手下留情！我这人爱憎分明，最看不起有些狼心狗肺之徒仗着几分才华，便不知廉耻的引诱一些无知女人！”
听于轻舞这么一说，秦百川彻底的放下心来，这些血衣卫应该是韩秋生或瞿四老爷找来报仇，而并非要捉拿猴子。
“于小姐，你这话可是对我说的？”确认事情跟猴子无关，秦百川胆气也壮了起来，故作惊讶的道：“外人都说我秦某人才华横溢、清纯可爱、诚实守信、义薄云天，是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为何到了你嘴里却成了龌龊小人？”
于轻舞一股火气便冲上了心头，其余的血衣卫也是个个睁大了眼睛。丫的，明明有人告发你勾引有夫之妇，你小子还敢在这大放厥词？什么才华横溢、诚实守信、义薄云天也就算了，当你吹牛逼了，那TM清纯可爱跟你扯得上边么？
“秦百川，你莫要当我是柳媛媛，随你忽悠！”于轻舞越来越觉得柳媛媛是瞎了眼，不然怎么就能喜欢上这种不要脸的东西？银牙咬得格格作响，于轻舞深吸口气，从身上摸出一张公文：“废话少说，今天我带人过来，是想请你跟我们去坐坐！”
“你且看好，江陵韩家韩秋生告你勾引他的嫂嫂，他前来锦绣山庄理论，又被你无缘无故一番痛打！秦百川，你好大的胆子！诱骗有夫之妇失身已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殴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这次你是在劫难逃！”
“于捕头，打官司尚且需要原被告双方同堂对质，你这般妄下结论，可是当我锦绣山庄无人，任由你欺凌？”锦绣山庄的那些家丁丫鬟原本早就被远远地赶了出去，可是人群后方却有人不顾血衣卫的禁令，缓缓的走了过来。
为首那女子身穿紫色长裙，后背白色拖地披风，满头青丝用一根秀带高高盘起，轻拢慢捻的云鬓旁斜斜的插了一根银簪。晶莹如玉的小脸上泛着一层寒霜，步履轻移间，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冷漠、圣洁的高贵气质，就算于轻舞也自认为是美人，可在她面前却也要失却几分颜色。
“你便是锦绣山庄的庄主？”那女子一出场便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存在，于轻舞心里暗暗震惊，可脸上却扬起不屑的神色：“江陵第一美女？哼，不过如此。”
“于捕头，这里是锦绣山庄，你说话最好放尊重一点！”瞿溪身后，赵亚男勃然大怒，竹竿一般的身子挡在瞿溪身前，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去跟于轻舞拼命的架势。
“以前只听说锦绣山庄如何目中无人、飞扬跋扈，我还不信呢，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于轻舞出身捕快，自不会畏惧赵亚男这普通的女流之辈，晃动了一下手里的公文，于捕头冷笑道：“我奉江陵府尹之命，前来捉拿恶人秦百川！若是有人敢横加阻拦，妨碍公务，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于捕头，我与韩家已撇清关系，那韩秋生根本就是诬告！”孟晓菱早在得到血衣卫前来抓捕秦百川的时候便觉得六神无主，此时哪里还压制得住满心委屈，颤声说道。
“到底是诬告还是确有其事，血衣卫自会查明！”于轻舞瞥了孟晓菱一眼，她对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一百个看不起，冷哼道：“来人，将秦百川套上面罩，带回衙门！”
“我看你们谁敢！”得到命令的血衣卫当即便要冲上来，停好马车的猴子一下便跳了出来。血衣卫的审讯手段猴子可是早有耳闻，秦百川一旦进去，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退下！”瞿溪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厉声道。
“主母，我……”猴子一时心急，不经意的道破了秦百川跟瞿溪的关系，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瞿溪身上，倒是没人察觉出异样。
“民不与官斗，你退下。”瞿溪知道猴子护主心切，而且他对自己也算有过救助之恩，因此倒是没给他脸色。待猴子不情不愿的退下之后，瞿溪冷冽的目光一扫，哼道：“下午时分，我已经给江陵陆府尹修书一封，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前来锦绣山庄抓人，并非是他的意思。”
“瞿大庄主，在锦绣山庄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你说的算，可你再有本事，还能干涉得了衙门的事？”于轻舞美眸收缩，针锋相对道：“我劝你还是少说这些话，否则一旦传扬出去，不仅是你，恐怕陆府尹也要被扣上一顶官商勾结的帽子！”
“公道自在人心，到底是我官商勾结，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煽风点火，扩大事态，总会见个分晓。”面对于轻舞的挑衅，瞿溪气势更是迫人：“秦部长，你先跟于捕头走一趟，我也想看看，心狠手辣的血衣卫到底有什么手段！”
第116章狗咬吕洞宾
“带走！”瞿溪声音里带着对血衣卫的轻蔑，于轻舞几乎要气炸了肺，可瞿大庄主既没杀人也没犯法，她也只能瞪眼干着急，将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秦百川身上。得到命令的血衣卫一拥而上，将秦百川五花大绑，头上套了黑色的面罩，扔在了随行的马背之上。
“庄主……”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秦百川被人带走，孟晓菱好像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几乎当场便要晕倒。
“孟副部长，要不是因为你，混蛋秦又岂能落得这样的下场？”瞿溪脸色冰冷，洛鸢却有些按捺不住火气：“庄主已经在想办法帮混蛋秦脱难，你别在这里添乱！”
“洛管事……”洛鸢显然是在为瞿溪鸣不平，可孟晓菱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秦先生，秦先生……”瞿溪正准备吩咐人备车亲自带着孟晓菱前往府衙，却听到前院人群骚动，却是一位白衣公子不顾家丁的阻拦，硬生生的闯了过来。
“什么人？”来人步履匆匆，过去阻挡的十几个家丁被他轻描淡写的便拨到了一旁，赵亚男生怕他对庄主不利，咬牙又挡在了前头。
“阁下可是锦绣山庄的庄主，瞿溪，瞿大小姐？”白衣公子看到瞿溪的时候脸上先是闪过一道惊艳的色彩，随后为了避嫌将头低下，抱了抱拳道：“我是秦先生的至交好友，今日特来拜访于他却听说血衣卫将之拦下，故而才一路寻了过来。若有得罪之处，恳请瞿大小姐海涵！”
“混蛋秦的好友？”这白衣公子穿着打扮、礼仪气度都不是凡人可比，洛鸢眉宇间闪烁着疑惑，似混蛋秦那种人竟还会有这样器宇轩昂的朋友？
“正是！”听到洛鸢对秦百川的称呼，白衣公子苦笑一声，正色道：“在下清风书院，凌天兆！”
“清风书院……”在场的家丁脸上同时扬起一抹尊崇之色，就连洛鸢也是脸色大变。清风书院的学子个个是人中龙凤，那秦百川到底有什么本事，区区一个商家部长，竟能让书院的学子不惜屈尊拜访？
“秦部长前往府衙喝茶，凌公子若想见他，明日请早。”凌天兆自报家门，瞿溪心里也是颇为震惊，但这么多年见惯了大场面，自不会被清风书院的名头吓到。客气的回绝了之后，挥手道：“备车！”
家丁急忙下去准备，猴子稍微寻思了一下，更是不敢有半点犹豫，跑到马厩牵出一匹高头大马，一路冲向了忠义勾栏。
至于那凌天兆，目送瞿大庄主跟一位失魂落魄的美妇离开，他却不肯善罢甘休，拦着洛鸢问东问西，一直将血衣卫因何抓捕秦先生的事情了解清清楚楚之后，一张英俊的脸上寒霜密布，阴沉着脸走出了锦绣山庄。
秦百川浑然不知道锦绣山庄发生的这些事情，半趴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跑动他的小腹受到连续冲击，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哪里又受过这样的罪？没多久胃里翻江倒海，颠簸的他一路作呕，连连吐出几大口酸水。
于轻舞这个小娘皮，别让老子逮到机会，否则一定扒光你的衣服，狠狠打你的小屁股。一路上将于轻舞腹诽了千万次，可依旧难以摆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秦百川嘴巴厉害、思维超前能给他带来银子不假，可是面对这些练过武的肌肉男，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带下去！”脑袋上蒙着头罩看不清周围的景物，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秦百川被人从马背上扔了下来，随后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一路向下，来到一处阴暗潮湿之地。
被人按着坐下，只听哗啦一声，却是手腕发凉，竟还被戴上了沉重了手镣。一直到这个时候，脑袋上的头套才被摘掉，秦百川眯缝着眼睛四外打量，这里是一间石室，面前放着十字架、炭火铜炉、梅花钉等诸多刑具，墙壁上燃着忽明忽暗的火把，看样子分明就是在电视上看过的审讯室。
“秦百川，你到底犯下何等罪行，还不从实招来！”秦百川对面，穿着火红色官服的于轻舞面色阴鸷，满脸凶神恶煞的盯着秦百川。
“于捕头，你这是打算公报私仇？”预料到猴子会及时通知柳媛媛，而以柳媛媛的能力肯定会有办法救自己出去，因此秦百川倒是没有半点惧色：“据我所知，审讯应该是衙门的事情，就算我十恶不赦，也应该跟原告对薄公堂，要打要杀自有当官的做主，可又是谁赋予了你们血衣卫这样的权利？”
“胆大包天之徒，这时候记起还有王法了吗？”于轻舞瞥了瞥嘴角，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皇帝御赐的血衣令！你也有必要知道清楚，血衣卫名义上受各府衙官员节制，但对于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也有当场格杀或自设刑堂的权力！”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血衣卫的权利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上几分，秦百川心里猛颤却故作平静的道：“秦某人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果我是穷凶极恶之徒，恐怕大街上那些杀鸡卖肉、谋财害命的商贩岂不都是罪无可恕？”
“秦百川，你怕了？”于轻舞脸上闪过一道得意，哼道：“我不想过多重复，便只说最后一次！你诱骗有夫之妇，殴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单凭任意一条，都足以将你流放三千里，发配充军！”
秦百川舔了舔嘴唇，那于轻舞又道：“秦百川，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来到了这里，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且问你，你与山庄营销部的孟晓菱，孟副部长是什么关系？”
“原本只是普通朋友，但是自她跟韩家断绝关系之后，我准备将她迎娶过门。”于轻舞如果单纯的针对自己秦百川不会太在意，可一旦牵扯到孟晓菱，他第一反应便是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普通朋友？”于轻舞显然不相信秦百川的鬼话，冷笑道：“普通朋友会在一起彻夜不归？会不知廉耻的当众搂搂抱抱，做出唇齿相交那等龌龊的事情？秦百川，如果你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于捕头，既是执法人员，说话最好要讲证据。”秦百川眉头倒立，针锋相对：“我与孟副部长彻夜不归是真，可这罪犯哪条？我跟她当众搂抱不假，情到深处难以自抑，又触犯了哪条刑法？”
于轻舞双拳紧握，那秦百川不知好歹的继续道：“我知道了，似于捕头这样‘铁骨铮铮’的女人，应该根本不会懂‘郎情妾意’的深意。”
“啪！”
手里的长鞭甩出一个鞭花，凌厉的风声刮得秦百川脸颊隐隐作痛，于轻舞脸色阴沉，秦百川也一下便冲上来一团火气。这妞如果敢动自己一下，他秦百川发誓一定会把她先奸后杀，边奸边杀！
于轻舞不知道秦百川心里所想，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见那姓秦的脸色始终如常，眉宇间竟闪烁着受人冤枉之后的杀意，于轻舞咬了咬牙，收起长鞭来到秦百川身侧，俯下身道：“姓秦的，你别狗咬吕洞宾！”
秦百川挑眉，却听于轻舞在他耳边又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昨晚到底有没有做出对不起媛媛的事情？”
“于捕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于轻舞神色异样，秦百川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妞没毛病吧，刚才还对自己深恶痛绝，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一副面孔？难道是要降低自己的防备心，然后趁虚而入？
“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于轻舞愤愤的哼了一声，道：“你该不会以为你的顶头上司瞿大庄主在江陵地界真的是手眼通天，连陆府尹都要给她面子吧？我告诉你，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秦百川对这个时代的政治没有半分兴趣，于轻舞的话又说得不清不楚，不过，从她透露出的这些信息上来看，秦百川隐约意识到这里面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你以为本姑娘兴师动众的把你抓过来是为了什么？哼，要不是柳媛媛那个疯丫头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我真恨不能亲手废了你，然后把你发配充军！”于轻舞情绪颇有些激动，饱满的胸膛飞速起伏。
话说到现在于轻舞已经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并无恶意，原以为那秦百川会感激涕零，可没想到眼前这货说了句让她当场尿血的话：“于捕头，你身子弯太低了，我看到了里面的肚兜……”
“呸！”于轻舞一口吐沫喷在秦百川脸上，古铜色的小脸血气上涌，交织成一片铁黑之色，“铿锵”一声从腰间抽出绣春刀，小妞几乎要吐血，厉声道：“王八蛋，你找死！”
“于捕头！”于轻舞在这气得半死，冷不防地牢外面人声鼎沸，一位穿着血衣的捕快飞奔而至，抱拳道：“刑部杜捕头带人过来，拿着陆府尹的手令过来提审秦百川！”
“铿锵！”
血衣卫话音未落，地牢门口便传来兵器交鸣之声，随后一个男子声如洪钟，怒道：“都给老子让开，再有妨碍公务者，抓！”
“于捕头！”地牢当中的血衣卫眼里杀机爆闪，全部握紧了绣春刀。
“到我们血衣卫的刑堂耀武扬威，让姓杜的进来！”于轻舞狠狠地白了一眼秦百川，低声吩咐。
第117章整个民族的悲哀
于轻舞命令下达，守门的血衣卫让开一条路，一位身穿蓝黑色相间捕快长衫，头戴蓝丝官帽，身高九尺，体态魁梧，满脸横肉的男子当先走了进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秦百川直接将其忽略，眉宇间充斥着对血衣卫浓浓的挑衅，眯缝着眼睛盯着于轻舞：“于捕头，你们血衣卫吃饱了没事做是吧？这江陵主城的事情，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们插手？”
“杜波，你给本姑娘放尊重些！”于轻舞扬了扬手里的血衣令，态度同样轻蔑：“圣上颁发血衣令的时候曾金口玉言，各地血衣卫有当场格杀或自设刑堂的权力！”
杜波眼里闪过一道怨毒之色，其实官场中人都非常清楚，血衣卫明面上是皇帝派来协助各地官府处理突发事件的一股力量，可暗地里，血衣卫的另外一个职责便是监督各地官员，地位尊崇，权力极大。可以这么说，但凡在衙门里吃饭的武夫，都以加入血衣卫作为奋斗的目标，他杜波也不例外。
论勇武，他杜波勇冠江陵；论破案能力，他杜波独领风骚，这两点足以让他在血衣卫中立足，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可唯一可惜的是，在吃衙门饭之前，杜波曾有三年江洋大盗的经历，纵改邪归正，可那段灰色的历史却制约了他的发展——用秦百川的话说，血衣卫是国家安保部队，这货政审不合格。
“于捕头还真会断章取义！”于轻舞亮出血衣令，杜波嘴角抽搐，怒道：“圣上颁发血衣令的时候说得清楚，唯有面对杀人越货、死不悔改之徒，血衣卫才可以使用血衣令，便宜行事！可你呢？区区一桩小事便动用了血衣令，这是对血衣卫，甚至对圣上的亵渎！”
“我是江陵血衣卫的卫长，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于轻舞收起血衣令牌，横在秦百川脖子上的绣春刀刀锋一转，对着杜波：“这件案子由血衣卫接手，带着你的手下，马上给我离开！”
“于轻舞，你也给我看清楚！”杜波亮出江陵府尹令牌，厉声道：“我奉江陵陆府尹之命，连夜提审秦百川！若有胆敢阻拦者，立即拿下！”
“杀！”杜波手下的捕快齐齐上前一步，纷纷抽出了钢刀。
“杀、杀、杀！”血衣卫仗着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平时耀武扬威的习惯了，又岂能被人欺负？根本不等于轻舞发话，二十个血衣卫齐刷刷兵器出鞘，三个“杀”字便好像惊涛拍岸，动地惊天。
“于轻舞，你想造反？”血衣卫人数虽少，但气势却更胜一筹，杜波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压抑着声音吼道。
“你冲到我这里抽刀要人，还不许我反抗？”事态隐隐有超出自己掌控的态度，于轻舞也是急得半死，可事到如今却又不能退缩。横眉立目，咬牙道：“血衣卫听令！刑部的杂种若是敢动这里一草一木，杀无赦！”
“杀、杀、杀！”血衣卫再次上前一步，MD，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要是再不给你点颜色，咱血衣卫的脸以后还往哪放？
“好，好，好啊！”于轻舞做事极端，杜波不怒反笑，大声道：“待我回去之后，必定将今日的事情如实禀告府尹！到时候府尹一封奏折上交血衣龙卫，你这卫长职务不保！”
“于轻舞敢作敢当，又何惧旁人背后捅刀？”于轻舞钢刀下垂：“滚！”
“做梦！”陷入这样的僵局，如果自己带人离开恐怕日后刑部捕快更无立足之地，杜波命令手下收起钢刀，他则跨步来到桌前，跨马扬刀的坐下，冷哼道：“作为刑部捕快，我有权在一旁听审。于捕头，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于轻舞在一旁暗暗心急，她本想事先跟秦百川通好气，然后再想办法化解这场争端，可杜波坐在那里便好像一根钉子，让她所有的计划全部落空。有心硬逼杜波离开，可是作为刑部捕快，他又的确有在场的资格，一时间，于轻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于轻舞不知该如何继续演下去的时候，杜波身后一个同样健硕的捕快俯下身，用一种抑扬顿挫、奇异非常的语调说了一大段的白话，说完之后还指了指秦百川。
杜波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也用同样的语调回答了一句，随后便默不作声。
“于捕头，他们在商量什么？”先前禀告的那位血衣卫凑到于轻舞跟前，小声问道。
“不知道。”于轻舞满是戒备之色，恨声回道：“杜波生在沿海，懂得当地那些晦涩难懂的方言白话，我听不懂。”
就在于轻舞和手下小声说话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秦百川突然开口，可他这次说的竟也是跟杜波等人一样的白话。他叽里呱啦语速极快，别说于轻舞反应不过来，就连杜波和他身后的捕快也是齐齐愣住了。
话音落下，秦百川微微抬头，那杜波怔了怔，语调升高似乎带着询问。秦百川点头，以不疾不徐的语调回应了一句，随后淡然一笑，不再言语。
“秦百川，你懂他们的话？”于轻舞明知道此时不是问这些闲话的时候，但没能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闽南语，懂一点。”秦百川耸肩，做相声演员语言天赋也是重要的考核标准，别说国内的几种常用方言，甚至连小语种的缅甸语、泰语秦百川也略通一二。
“他们……说了什么？”于轻舞追问道。
“那人跟杜捕头说，你于捕头把我抓来肯定是有什么打算，也保不准我是隐姓埋名的杀人狂魔，建议杜捕头不要跟你们发生冲突，可以静观事态发展。”秦百川对杜波友好了笑了笑，又道：“可那位杜捕头说，我不像练武之人，应该和那些事扯不上关系。”
“那你呢？你跟他们又说什么？”于轻舞又问。
“随便聊聊天，告诉他们，闽南语我也懂，而且我是被冤枉的。”秦百川也没藏着掖着，道：“杜捕头就问我，为什么血衣卫会出面抓我，我就如实说了，于捕头跟我有仇。”
说着，秦百川对于轻舞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眼角，意味深长。于轻舞也不是糊涂人，当下便明白过来。
虽话都没有说破，但是秦百川估计也看出自己并非是故意为难他，而血衣卫跟捕快发生冲突这件事可大可小，秦百川借助方言的便利指责于轻舞跟他有仇，其目的无非是给她弄一个“公报私仇”的罪名，即便事后被人捅了出去，对于轻舞的处罚也不会太过严厉。
“秦百川，本姑娘是堂堂血衣卫捕头，做事秉公执法，又岂能因为私仇故意为难于你？”会意之后的于轻舞终于找到了契机，俏脸含怒，厉声道：“也好，就算你与孟晓菱是被人诬告，那我问你，韩秋生身上的伤痕可是和你有关？”
“有关。”秦百川这回倒也配合，坦然道：“那韩秋生不问青红皂白进入山庄便对我等大声辱骂，言语当中更是辱没了山庄庄主，我作为营销部部长，又怎会坐视不理？”
“按大颂律令，辱骂、殴打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应流放三千里，难道你不清楚？”于轻舞觉得这场戏颇有些无聊，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询问。
“知道又能如何？打就打了。”秦百川笑容平静：“我一直都想不通，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同样是爹娘生，父母养，凭什么那些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就高人一等？”
在场的捕快，甚至包括血衣卫在内在处理案件的时候也要对秀才毕恭毕敬，有时候遇到那些口齿伶俐之徒，也时常被逼得满腔怒火，恨不能痛打他们一顿。可是碍于大颂臣民的等级制度，只能百般隐忍，不敢发作。今天听秦百川言语中充斥着对秀才的轻蔑，在场的人俱都赞同，有人甚至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秦百川敏锐的捕捉到这些人的神色变化，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个响亮的马屁：“且不说我秦某人如何，就说于捕头和杜捕头以及这些兄弟，你们兢兢业业保一方平安，为这个国家不惜流血流汗，那些秀才、举人又做了什么？无非是读了几年书，运气好获得了一个功名而已，凭什么身份地位在你们之上？在我看来，你们这些默默无闻为这个国家无私奉献的捕快，才是最应该享受老百姓最尊崇的目光，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誉！”
秦百川这一番话下来，众多捕快全都挺直了胸膛，他们在衙门里当差，普通百姓对他们敬畏如虎，那些达官贵人却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又何尝有人给他们这么高的评价和赞赏？有些聪明人倒是听出来秦百川的阿谀奉承之意，可是仔细琢磨琢磨他的话又并非没有道理，因此，众人脸上俱都带起骄傲之色。
杜波也是诧异的看着秦百川，叽里呱啦的又说了几句。旁人不解其意，秦百川却是听明白了，杜波说，你是一个狡猾的对手，但是，这番话说出了不少捕快的心声，畅快至极。可惜的是，除你之外，大颂不会有人这么想。
从杜波的语气中也听出了浓烈的不满，秦百川没用方言，似自言自语的道：“没种过田的指导农业，不上班的人评估薪俸，房产无数的人制定房价……呵，这不是你们的悲哀，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众多捕快听不太懂，但是见秦百川脸上带着沉重之色，众人俱都没有言语。
良久，秦百川忽然展颜一笑，MD，老子都是穿越过来的人了，还关心现代那些傻逼事情作甚？
第118章秉公处理
且不说秦百川在血衣卫总部接受审讯，却说江陵府衙内院，年约五十左右、下颌留着山羊胡的陆府尹身穿便装，正在房中招待客人。坐在陆府尹正对面是一位穿着湖蓝色长衫的公子，将桌面上的信笺推了过去，这公子笑道：“陆伯，听说令郎不日便要前往国子监，家父命我送来一些盘缠，还请笑纳。”
陆府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那信笺，含笑不语。官场风云变化，升迁、左降都是稀松平常，但这位陆府尹六年不升不降，并非是外人认为的本领不行，而实在是手段高明，放不下江陵这块肥缺而已。
“萧侄客气，客气了。”陆府尹用食指轻弹了一下信笺，初步估计至少有五千两银子入账，他没有着急接，而是含笑道：“以令尊的本事，恐怕犬子的这些小事还不入他老人家的法眼。怎么，这次萧侄造访府衙，莫不是有事相求？”
“陆伯还是老样子，无功不受禄。”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秦百川的情敌萧雨，闻言笑道：“不瞒陆伯，小侄的确是有事相求。”
“此地更无六耳，但说无妨。”陆府尹开门见山的道。
“第一件，我听说临安城程家准备前来江陵开设分店，想请陆伯为他广开方便之门。”萧雨品了一口茶水，不疾不徐的说道。
“临安程家？可是那前朝遗老，程九兴的后人？”陆府尹对大颂的势力了如指掌，当即便问道。
“正是。”萧雨点头，笑道：“我得到可靠消息，近日程家的程阳天便会带人过来，目的就是为程家打开局面，在江陵多赚一些钱财。”
“萧侄，你们什么打算？”陆府尹犹豫片刻，直言不讳的道：“那程家早年也是经营药材生意，积累下来大量财富后专攻胭脂水粉一行，在大颂声望斐然。前些日子我听你父亲也说过，萧家想要进一步发展，临安程家便是很好的一个参照……试问，如果程家也驻扎在江陵，你萧家的发展必定会受到阻碍。这种时候萧家不横加阻拦也就是了，为何让我给他们行方便？”
陆府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萧雨有其他的心思，可却看不透他到底想玩哪一手，见他笑得高深莫测，陆府尹又说道：“而且据我所知，那程阳天也是在江陵长大，貌似跟锦绣山庄瞿家关系不错……你这不是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吗？”萧雨笑容坦荡，笑道：“陆伯教训的是，可在商言商，家父看重的也只是利益。如伯父所说，程家经营胭脂水粉的生意多年，萧家在江陵又具有诸多客户，若是我们双方能精诚合作，银子还不得滚滚而来？”
陆府尹半信半疑，萧雨大笑道：“那程阳天虽有些本事，可我萧雨却也未必怕了他！到底谁是狼，谁是羊目前还不清楚，萧家自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你们有分寸就好。”陆府尹倒是不关心这许多，反正有人开店他就可以去征税，还有私钱收，这种买卖稳赚不赔：“这件事我依你，程家只要派人过来，我一切从简即可。萧侄所说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韩秋生被打一事，希望陆伯能严肃处理。”萧雨嘴角泛着一丝冷笑，自跟秦百川碰面他就处处被动，这次秦百川竟自己掉进了坑里，他如何能不推波助澜？不管他跟孟晓菱到底发没发生事情，只要当晚在一起，那就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倒是很好奇那个秦百川的来头。”陆府尹目光落在装着银票的信笺上，笑道：“下午的时候韩秋生过来告状，事后瞿家四老爷登门拜访，晚上萧侄又过来……难不成他跟你们都有仇？”
“仇倒是没有，只是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模样。”对萧雨来说，瞿溪跟秦百川成亲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他也没有点破而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秦百川是瞿溪的人，可他不思为山庄出力，去滥用职权诱骗瞿溪的得力助手，此为第一罪。”
“第二，败坏女子名节，且当众搂搂抱抱，其道德败坏；第三，殴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分明是不把我大颂律法放在眼里……我知道那瞿溪有些手段，恐怕会让陆府尹为难，特意过来提醒一番。”萧雨话说得委婉，但却隐约有些威胁之意。
瞿溪可能会利用一些手段给你施压，让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也得注意，萧家可是希望严办秦百川。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府尹虽有点小不舒服，但是看在银子的面上也没计较。坦然将信笺收起，陆府尹笑道：“萧侄放心，下午时分我已经问过韩秋生，在掌握充足的证据后，已命人去捉拿秦百川。”
“哦？”萧雨不太相信，笑道：“如果秦百川已经被抓归案，陆伯还有时间跟我在此闲聊？”
“萧侄有所不知。”陆府尹眼里带着一团阴霾，哼道：“血衣卫便好像是我肉中刺，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那姓于的应该是为了抢功，先一步赶到锦绣山庄抓走了秦百川。萧侄也莫要放在心上，我已派杜波过去提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了敲房门，声音里带着急促：“大人，属下有事禀告！”
“应该是杜波回来了。”陆府尹宽慰的一笑，道：“萧侄，你与瞿四老爷都是一般意思，除非秦百川有通天的本事，否则罪责难逃！”
“既如此，小侄便先行告辞，也免得别人撞见说些闲话。”萧雨抱了抱拳，起身说道。
陆府尹也没挽留，命心腹从后门送走萧雨，这才正襟危坐，吩咐传话的衙役进来，开口便问：“可是杜波提回了犯人？传令衙役，击鼓升堂，本官要夜审秦百川！”
“回大人，杜捕头尚未返回。”传话的衙役欲言又止。
“尚未返回？”陆府尹有些发怔，按照杜波的办事效率，此时早应该回来了才对，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江陵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陆府尹脸色微微变化，沉声问道：“究竟何事禀告？”
“大人，锦绣山庄庄主瞿溪已在别院等候多时，方才北郡郡守大人差人送来手令，要求大人彻查秦百川一案！”衙役如实回道。
按照现代的说法，江陵是一个市，隶属于北郡，而北郡郡守相当于省长，也是陆府尹的顶头上司。
“瞿溪倒是好手段。”陆府尹稍微皱了皱眉头，下午的时候瞿溪已经派人送来了厚礼，当时他以为只是小事一桩，满口答应之后并未收礼。后来瞿四老爷找过来，他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这不，眼看着贿赂不成，瞿溪已经开始动用了背后的官场势力。
“你告诉瞿溪，也回报郡守。”换成以前陆府尹肯定要给郡守几分面子，但瞿溪跟郡守有关系不假，可那瞿四老爷和萧家跟郡守的关系可能比瞿溪还要靠谱，因此陆府尹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犯人便是锦绣山庄的雇工，我这时候与瞿庄主会面，会惹人诟病。你老实回报郡守，就说我秉公执法，定不会徇私舞弊。”
“得令！”衙役抱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何事？”陆府尹不解的道。
“回大人，方才江陵楚家的楚老爷子派长子楚昂过来传话。”衙役小声道。
“楚家工坊的楚老爷子？”陆府尹一下坐直了身体。那楚家虽不显山不漏水，但其真正实力也绝不容小觑。更可怕的是，楚老爷子交流广阔，郡守，甚至临安城的一些大官都是他的座上宾。
“是的。”衙役也知道楚家的影响力，试探的道：“楚昂说那秦百川是楚老爷的忘年交，更是二公子楚轩的授业恩师，请大人您高抬贵手。”
陆府尹颇有些犹豫，锦绣山庄，再加上一个楚家工坊，就算还不能和瞿四老爷以及萧家对抗，实力也差不太多。
“你同样告诉楚老爷子，就说我定会秉公执法！”陆府尹沉吟了半晌，只要自己认准“秉公执法”这一条，任谁都无法挑出毛病。
“大人，另外……”衙役答应了一声，又开口道。
“还有人给秦百川求情？难道这次捅了马蜂窝？”陆府尹有些头大。
“额……大人，北郡水军提督陈汝阳陈大人发来手谕，说那秦百川他关注了许久，日后时机成熟说不定会招入军中，让你莫要给他增加污点。”衙役低头说道。
“哼！他一个水军提督带兵打仗也就是了，我如何处置江陵的案件，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陆府尹猛地一拍桌子，这下好，MD，一个小小的秦百川竟引得兵部的人也介入了进来！
相比于前两者，这军中手谕让陆府尹倒是没感到多少压力，毕竟不属于同一个系统，陈汝阳也的确无权干涉。不过，这也就是放在和平年代，陆府尹才会不买账，一旦战乱四起，陈汝阳若是想要报今日之仇，估计自己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大人……我依旧回复‘秉公处理’？”衙役也学聪明了。
第119章秉公处理（2）
“还有谁，一次都给我说清楚！”烦躁的挥了挥手，陆府尹有些蛋碎。
“还有……还有……”老大情绪不佳，衙役有心隐瞒不报，可又怕承担不起罪责。
“说！”陆府尹催促了一句。
“还有一个青衣小厮送来一个布袋，说……说……”
“说什么！”陆府尹有些发狂。
“说……立即释放秦百川，否则……否则……轻则大人渎职，告老还乡；重则叫你人头落地……”衙役吞吞吐吐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衙役的汇报，陆府尹怒极反笑，阴声道：“那传话的小厮现在何处？”
“我们的人已经将其抓获，听候大人处理。”衙役老老实实说道。
“好，很好！”跑到衙门口公然威胁朝廷命官，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陆府尹有心当即下令将那小厮打入死牢，可转念想想，如果那小厮不是故意寻死，这里面就定有其他缘由：“将小厮交给你的布袋拿来我看！”
“是！”衙役松了口气，贴身拿出一个黑色布袋，毕恭毕敬呈了上去。
布袋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入手颇有些沉甸甸的感觉，从里面首先拿出一张信笺，信笺封面上几个大字铁画银钩：“江陵陆远行亲启”。不屑的冷笑一声，伸手入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沉甸甸、金黄色的令牌。
陆府尹面带疑惑，借着灯光打量，那令牌只有成人半个手掌大小，貌似是用纯金打造，正面雕刻着一条盘旋飞舞的神龙，巨大的龙嘴张开，吐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那神龙雕刻的活灵活现，只看一眼便能断定并非凡品。
只看一眼，陆府尹额头上一下便见了冷汗，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开尼玛的玩笑啊，龙在大颂可是皇帝的象征，这块令牌……陆府尹不敢再想下去，翻过令牌的背面，却是三个大字加四个小字。大字运用行书，狂放不羁：“五龙令”；小字却是用的正隶：“如朕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府尹只觉得脑袋一下便炸开了，脸上早就没有了半点血色，几乎当场便吓尿了裤子。待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双手将令牌供奉桌上，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对着那块金牌叩头不止。
衙役更是瞬间张大了嘴巴，尼玛，这什么情况？大人该不会是发疯了吧？心里有些糊涂，但是大人都已经下跪，衙役自没有站着的道理，也跟着跪下叩头。
直到把脑门磕出了血，陆府尹这才清醒了一下，以头触地不敢起身，心里是又惊又怕，还带着一丝侥幸。MD，这秦百川到底、到底是TM什么来头？调动了郡守、楚老爷子、陈汝阳等人不说，竟还请来了临安的活菩萨！
天哟！
普通百姓未必知道五龙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陆府尹却早有耳闻。当年皇帝泥马渡江（备注）逃回临安建立大颂，后来在两位兄弟的帮助下铲除了奸相覃辉，还大颂朗朗乾坤。
为宣示新建立的皇权，皇帝命天下能工巧匠，打造出了五块令牌，名为五龙令。这五块令牌分别赏赐给了五个人，一个是皇帝旁支的堂哥，目前担任京城守卫的武王，一个是皇帝别系的堂弟，云游天下，寄情山水的义王，剩下的三块便分给了两个皇子和一位公主。
这五块令牌到底有什么作用，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小字便足以明确阐述，而这块令牌竟出现在了江陵府衙，这对陆府尹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最清楚——五位权势通天的人物当中有一人已经注意到这事，而且摆明了要保秦百川！
我了个天哟，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秦百川，这是哪吒闹海的节奏？
陆府尹只觉得头皮发麻，吩咐衙役立即焚香，他则是小心翼翼退出卧房，急匆匆的换过官服，又反复洗手之后，这才跪行到桌案前，将令牌旁边的信笺打开，信上也只有四个大字，陆府尹方才还一直挂在嘴边，赫然正是：秉公处理。
虽只是一张薄薄的信纸，但陆府尹拿在手里却是重若千钧。大颂任何权贵在没有皇帝授意的前提下都不能干涉衙门断案，那五龙令的主人恐怕是有所顾忌，所以才没有做出明确的指示，只用这四个字旁敲侧击。
陆府尹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原则上，他和瞿四老爷、萧家是一伙，如果不对秦百川加以严惩，日后瞿、萧两家送来的贿赂会大幅减少事小，一旦两家联合起来在政治上对自己施压，陆府尹恐怕也吃不消。
可如果严惩秦百川……那五龙令背后的主人又岂会善罢甘休？不要忘了，衙役方才禀告过，那前来传话的小厮明确说了，要立即释放秦百川，不然轻则渎职告老还乡，重则人头落地。
“大人……”陆府尹半天都不说话，衙役下跪的双腿早就麻木，轻声喊了一句。
“嗯。”陆府尹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问道：“杜捕头还没回来？”
“回大人，尚未接到消息。”衙役摇头道。
“苍天佑我！”陆府尹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心里颇有些侥幸。无论秦百川是否有罪，血衣卫越俎代庖先行把他抓走，这样一来就算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陆远行的身前也有血衣卫顶包。
“按照我先前吩咐，回复各方势力，就说我陆远行一定会秉公处理。稍后我会连夜审问，秦百川若是无罪当场释放，若是有罪，决不轻饶！”陆府尹将信纸贴身收好，双手捧着五龙令放回布袋，交给衙役又道：“把这块令牌还给那小厮，好吃好喝的招待，千万小心伺候！”
“明白！”衙役知道事关重大，根本不敢大意。
“让人带领瞿庄主前往偏厅等候，本官会立即前去了解案情。”毕竟在江陵担任几年的府尹，陆远行处理这些事情思维缜密，有条不紊：“再有，派出两队人马，一队去捉拿韩秋生前往刑部地牢，严加审讯；一队去把杜波给我找回来，如果秦百川在他手上，务必以礼相待，若是血衣卫不肯放人，就拿着审讯公案回来，立刻，马上去！”
“得令！”衙役将陆府尹的命令逐条记在心里，飞快跑了出去。
交代完手下，陆府尹整了整衣冠，心焦火燎的前往偏厅。偏厅之内，瞿溪满脸寒霜正襟危坐，孟晓菱坐在下首暗自垂泪，为秦百川的前途忧心。
“瞿庄主，久等，久等了。”陆府尹刚一进门，便满脸笑容的抱拳道：“本官忙于府衙中的事务，未能第一时间相见，恳请瞿大庄主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瞿溪微愣了一下，不说大颂臣民等级制度森严，就说陆远行是这江陵的父母官，即便是有郡守那封信，以他的身份断没有主动跟自己致歉、行礼的道理。
心里颇有些疑惑，瞿溪却也不曾失了礼数，站起身避开陆府尹抱拳的方向，示意当不起这份大礼后，优雅的行了一个万福，声音淡冷：“民女瞿溪，见过陆大人。”
“瞿庄主，这里是偏厅别院，无须这些虚礼，快快请起。”陆府尹做出凭空托举的手势，等瞿溪站起身之后，又笑道：“瞿大庄主的锦绣山庄招募数百工匠，说起来也是替本官解决了不少百姓吃饭的问题，实在是功不可没。嗯，老夫今年四十有八，如果瞿大庄主不嫌弃，以后私下里便叫我一声‘陆叔’可好？”
“民女不敢！”瞿溪眼底闪过一道慌乱，根本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以前她跟陆远行不是没打过交道，每一次都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今天这位大府尹吃错了什么药？
陆远行也有自己的打算，瞿溪的锦绣山庄再怎么厉害他都不必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不同了。多出了一个秦百川，或者说多出了秦百川背后那一位手持五龙令的通天人物，陆远行又岂能不抓住机会？
“怎么，难道在你瞿大庄主眼里，本官莫不是没有这个资格？”陆远行故意板着脸，薄怒道。
“民女不敢，是民女高攀。”既弄不清楚意图，瞿溪只能顺手推舟。
“哈哈，本官可就当你答应了！”陆远行当即转怒为喜，从身上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瞿侄，一时匆忙，叔父也多做准备，来，这个小小摆设便当作礼物。”
“陆大人……这……”陆远行将礼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白玉麒麟。作为山庄大庄主，瞿溪自是见过无数珍宝，那白玉通体晶莹，一看便不是凡品。若是出售给懂行之人，恐怕上万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
“瞿侄，若是再用‘大人’称呼叔父，或是不接受这礼物，那你可是看不起本官了！”瞿溪又惊又喜的表情被陆远行全部看在眼里，故意拿着架子道：“我知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认了亲，收了礼物，叔父自会跟你详谈，若是不收……哼哼，那秦百川……”
“既如此，瞿溪却之不恭。”瞿溪咬了咬嘴唇，双手接过礼盒。
“好，好！”陆远行抚掌大笑，突又横眉道：“瞿侄暂且坐下，将韩秋生与秦百川的事情如实道来，我倒是想看看那韩家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泼锦绣山庄的脏水！”
瞿溪和孟晓菱同时松口气，从陆远行这话里不难听出来，他似乎根本没有争执秦百川的意思。
备注：
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大颂=大宋，这里用了很久之前看到的一个典故。写文的时候家中没有网络，关于“泥马渡江”随便做个标注。泥马渡江说的是大宋康王赵构，貌似是靖康耻的时候被抓走，途中康王趁机跑掉，金兵在后追。跑到一处江边康王睡在破庙，梦中有某位崔姓神明打他左臂，告诉他追兵已到，还不快跑。康王说，没有马，老子跑个毛啊。崔使君告诉他马已经备好，然后康王骑着庙旁白马渡江跑路。渡过江后发现，白马是泥塑，已被水溶化。记不太清，大概就是这样，有兴趣的自己百度下。
第120章生辰八字
陆远行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瞿溪也是毫无顾忌，将瞿四老爷如何诱骗孟晓菱前往千金赌坊，秦百川如何将她救出，俩人在外畅谈一夜以及韩秋生找上门，如何被秦百川殴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最后，瞿溪说出了秦百川的猜测，这很可能是瞿四老爷跟韩秋生共同导演的一场阴谋。
“可恨，实在是可恨！”陆远行被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恨声道：“亏那韩秋生是才学之后，竟不顾廉耻惦记自己的嫂嫂，实在该千刀万剐！瞿侄，叔父便只问你一句，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瞿溪根本适应不了陆远行这种谈话方式，不管怎么说，秦百川打人有错，只希望陆府尹能网开一面就不错了，倒是没想过换做她是府尹又该如何处理。
“瞿侄若是尚未想好，不妨听叔父帮你分析。”陆远行心里早有打算，沉吟了一下方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整件事的幕后主使应该是瞿家四老爷无疑。”
瞿溪点头，陆远行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现在瞿家内部不算太平，收拾一个瞿老四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怕就怕拔出萝卜带起泥，万一瞿家其余人联合起来反你，再加上萧家在外推波助澜，你又该置于何地？到时候，恐怕就算是我也无法帮你收场！”
陆府尹看得透彻，瞿溪没有说话，孟晓菱在一旁插嘴道：“陆大人，民女从未想过要跟瞿四老爷作对……我家庄主说了那些事情，无非是想禀告于你，韩秋生诬告秦百川诱骗民女，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民女还是完璧之身，若大人不信可传唤稳婆进行查看！”
“孟副部长无须多加解释，本官心里有数。”这女子可是秦百川的妾室，陆远行更是不敢小看，对她宽慰的笑了笑，又对瞿溪道：“瞿侄，若是不想深查，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哦？”瞿溪竖起耳朵，静等结果。
“韩秋生心怀鬼胎诬告秦百川，孟副部长与韩家断绝关系在先，与秦百川两情相悦在后，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根本无须多加审判。”陆远行含笑说道：“事后韩秋生大闹锦绣山庄，秦百川怒而出手……哼，按照大颂律令应该流放三千里！”
瞿溪和孟晓菱同时抬头，眼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陆远行话锋一转，又道：“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却也不能一概而论。韩秋生作为读书人出言不逊，辱骂山庄庄主，秦部长怒而出手也是情有可原。我便罚锦绣山庄出银三百两了断此事，三月之内若秦百川再无劣行，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在此期间他依旧我行我素、作奸犯科，那便多罪并罚，两位以为如何？”
“民女孟晓菱，感谢陆大人再生之德！”这样的结果彻底出乎孟晓菱的预料，心头涌现出狂喜，孟晓菱当即便对陆远行叩头不止。
“本官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孟副部长无须这般！”陆远行有意拉近跟孟晓菱的关系，见后者起身之后脸上还带着泪珠儿，忽笑道：“说起来，秦部长和孟副部长同为锦绣山庄的肱骨，这回能珠联璧合，倒是喜事一桩。老夫便厚着脸为二位做主婚人，这就吩咐户部登记造册，不知孟副部长以为如何？”
“啊？”孟晓菱脑海中一阵阵眩晕，这一天从大喜到大悲，从大悲又到大喜，折磨得她要生要死。陆府尹目光迥然，孟晓菱不敢违抗，低声道：“民女感谢大人……可拙夫百川不在这里，我又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只怕……”
“秦百川，葵丑年，五月二十一。”瞿溪周身泛起一股寒意，低低的说道。
“庄主……”听瞿溪报出了秦百川的生辰八字，孟晓菱稍稍有点意外，可却也没往心里去，大庄主了解雇工的身份、生辰也实在是说得通。
“哼！”瞿溪说完之后，心里便好像被人插了一把刀，连带着脸色越发难看。
“庄主……你……是不同意我跟秦百川即时造册？”孟晓菱察觉到了瞿溪声音里的一抹杀机。
“我是山庄的庄主，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瞿溪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心头已经被自己割了一刀，她还偏偏要往上撒盐：“我非但会同意，而且还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嘴里说高兴可是那脸色阴沉的几乎要凝固在一起，陆远行意识到自己貌似说错了话，却也不好改口。
“定！”瞿溪胸口发闷，扭头不看孟晓菱，哼道：“陆叔，我想问问秦百川现在何处？是否还需要过堂，与韩秋生当面对质？”
“瞿侄，秦百川被血衣卫带走，我已派人去将他带回。如果血衣卫审理完毕而且并无太大的出入，那繁琐的流程该免则免；如果血衣卫没有审理出眉目，还是要在堂上走一遭。”陆远行不紧不慢的说道。
“既然陆叔都有了决断，瞿溪便不再继续打扰。”瞿溪对陆府尹行了一礼，告辞道：“孟副部长的事情就麻烦陆叔照顾，稍后让她回锦绣山庄也就是了。日后但有机会，瞿溪定会报答陆大人照拂之恩。”
瞿溪说完，紧了紧背后的白色狐裘，微微扬起了下巴，高傲的走出偏厅。
“阿巴阿巴？”在府衙外等得不耐烦的胡伯见瞿溪出来，匆忙便迎了过去，见孟晓菱没有跟着一起出来，干涩的声音里带着询问。
“她很好。”瞿溪缓缓的上了马车，靠在车厢上低头不语。沉默了许久，瞿溪才抬起头，看着胡伯道：“胡伯，我……是不是比孟晓菱难看？”
“阿巴？”胡伯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肯定比她难看。”瞿溪自问自答，又扬起了雪白的脖颈：“不然秦百川怎么不想着回万花小筑陪我，而是要迎娶孟晓菱为妾？”
“阿巴阿巴！”胡伯伯总算是会意，嘴唇抖动，指了指瞿溪，又指了指天，随后指着府衙内，又比划出了一个心形，最后双掌合拢，放在了脸颊的右侧。
“你是说，我平素里太过高傲，冷漠，而孟晓菱懂得体贴人，关心人，会让人觉得有温馨的感觉吗？”瞿溪嗤笑了一声，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他的性格，处事方式，就算他是个杀人犯，我也会如那扑火的飞蛾，愿意跟他一起慨然赴死，也不是这般草率的移情别恋。”
胡伯沉默，小姐是那种一条道跑到黑的人，这点没什么值得怀疑。
“胡伯，我明明不喜欢秦百川，明明跟他只是一直婚约的束缚，为何我此时会有心痛的感觉？”又沉默了许久，瞿溪喃喃道。
胡伯挠挠头，没吭声。
“算了，胡婆说你年轻的时候对这种事就一知半解，现在更是糊涂。”说了许多话，瞿溪心情似好了不少。
“阿巴，阿巴！”老伴儿背后编排自己，胡伯愤怒的比划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又指着府衙内，伸出手掌，握紧拳头放在胸前。
“孟晓菱不是我的对手，秦百川牢牢被我控制在掌心吗？”瞿溪嘴角流露着一股苦涩：“他跟孟晓菱两情相悦，我若是横加阻拦，是不是太卑鄙了些？”
“阿巴，阿巴！”胡伯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坚决摇头。
“你说的也对，秦百川本就是我的人，在卖身契没有解除之前，我的确有干涉他的权力。”经过胡伯的一番劝说，瞿溪似乎一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或者说终于有了一个明晃晃的借口。俏脸上恢复了傲然之色，瞿溪吩咐道：“走，去血衣卫！”
话说两头。
陆府尹跟瞿溪聊天的时候，血衣卫的地牢之内，在杜波的旁听下，于轻舞反反复复问了秦百川许多问题，秦百川倒也配合，将当晚的事情讲述的清清楚楚。与瞿溪的口供稍微有些出入的是，顾忌孟晓菱的声望与瞿溪的处境，他隐去了孟晓菱中以及瞿四老爷介入的事情，只说那韩秋生如何卑劣，如何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嫂子。
整件事本来就是韩秋生的错，再加上秦百川的一张利嘴，等事情讲述清楚的时候，在场的血衣卫和一众捕快全都是怒不可遏。自古父母老去，长兄为父，长嫂为母，那孟晓菱对你韩家仁至义尽，韩秋生不思报答也就算了，竟还有那般龌龊心思，实在是读书人的耻辱！
“秦部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因秦百川会说家乡话的缘故，杜波对他倒是没多少恶感，如果这件事果真如此，那说明这人嫉恶如仇，也算一条汉子。
“杜捕头办案多年，恐怕我只要有一句假话便会被你听出来吧？”又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个马屁，秦百川笑道：“要印证我的话也简单，只需将韩秋生带来这里，他本就心里有愧，再面对这么多的刑具，定会如实招来。”
“你说得对。”杜波点了点头，道：“这么说，韩秋生确认是诬告无疑，可你殴打于他，也要承担罪责。”
“无所谓。”秦百川不太清楚流放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根本没将这刑罚放在心上。
“秦部长敢作敢当，在下佩服。”杜波站起身对秦百川抱了抱拳，又道：“似你这等作为原本当得起杜某人跟你把酒言欢，可公务不敢废。于捕头，事情你已经审理清楚，便将案宗交于我，陆大人自会做出判决。”
第121章了结
于轻舞没有回答杜波的话，在心里仔细衡量。其实，于轻舞抓来秦百川的确是用心良苦。她下午的时候便知道了秦百川勾搭寡妇的下流事迹，第一反应是被气得半死，替柳媛媛不值。可后来听说陆府尹要严办秦百川，她又担心秦百川真的出了意外惹得柳媛媛大怒，到时候丘山军如果冲出来抢人，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就这样，为了将所有的隐患彻底扼杀，寻思了许久的于轻舞果断做出决定，由血衣卫出面先带走秦百川，找合适的机会跟秦百川串好口供，这样一来就算不能减轻秦百川的罪责，也不至于让他受到太过于严厉的惩罚。
事实上，在于轻舞心里，巴不得秦百川受点苦，也叫他好好收敛收敛。
于轻舞的出发点极好，可见到秦百川一时没控制住怒气，浪费了许多时间，等她想要跟秦百川明说的时候，杜波就闯了进来，根本没机会开口。原本担心秦百川说错话被杜波抓住把柄，但等弄清楚来龙去脉，于轻舞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于捕头，你还在犹豫什么？”杜波见于轻舞半天没说话，皱眉道：“你滥用血衣令，这件事陆府尹定会追究下来，现在犯人已经招供，若是你再不肯放人，恐怕引发的后果你担当不起！”
于轻舞正准备松口，却听到地牢门外有人大喊：“杜头，府尹传令！”
“进来！”来人声音急促，杜波大声吩咐。
话音未落，先前跟陆府尹汇报的衙役满脸焦急的走了进来，放眼环顾，见坐在凳子上的那个犯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他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案宗前，衙役也不说话，飞快走过去逐行阅读。
秦百川如何宣判的确是府尹的事情，而那份案宗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因此于轻舞并未阻拦。衙役一目十行，将案宗看的差不多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大人怎么说？”杜波等得不耐烦，催促了一句。
“杜头，大人已将案件审理清楚，那韩秋生系诬告秦百川！”衙役将案宗拿在手里，声音洪亮，冲着秦百川又客客气气的道：“秦先生，我家大人说了，韩秋生虽是诬告，可你也不该殴打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念你初犯，便罚你三百两纹银，三月内若是再有类似事端，决不轻饶！”
衙役宣布完府尹的命令，对于轻舞抱拳，道：“我家大人让我替他感谢血衣卫，若不是你们出手，这案子也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大人吩咐这案宗要拿回去给他过目，事后闲了，将为于捕头摆酒庆功。”
“哦？”在官场混迹了这么久，于轻舞自然能听出一些其他的味道。上下盯着秦百川看了几眼，哼道：“锦绣山庄能量果然不小，竟能逼得陆大人让步……哼哼，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大人真是这么说？”于轻舞能察觉出来的事情，杜波显然也嗅到了一些苗头。
“是的！”衙役果断点头：“大人有令，立即释放秦百川，杜头，你带人回去交差。”
“你还不走，愣着干什么？”忙乎了一个晚上，为了一个可恶的臭说书的担惊受怕，现在事情了结了，于轻舞怎么看秦百川都不爽。
“走，必须要走。”秦百川笑眯眯的站起身，咧嘴道：“只是还有点不舒服，打了一个韩秋生就要花费三百两银子摆平……MD，这钱真应该省下来请大家喝酒。”
“秦百川，你别不知足！”于轻舞恨不能一脚踹翻秦百川，丫的，殴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这是多大的罪啊，罚你三百两银子这简直就是最轻的刑罚了！
“我家大庄主说了，自古民不与官斗，知足，哪敢不知足啊！”秦百川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正是猴子从瞿四老爷衣服里搜刮出来，递给于轻舞和杜波一人一张：“诸位辛苦了，来，这点钱晚上请兄弟们宵夜。”
这可是公开贿赂捕快，杜波下意识想要拒绝，可传话的衙役却是飞快的将银票接了过来，大笑道：“多谢秦先生！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这衙役的态度让秦百川颇为意外，只当是瞿溪把府衙搞定也没多想，那杜波想要呵斥衙役，却看到后者连连对自己打着眼色，他也只好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抱拳道：“我替兄弟们多谢秦部长厚赏。”
“杜捕头都接了，咱们血衣卫总不能不合群。”于轻舞接过银票，足足二百两，微点了点头：“算你识相。”
“秦部长，请吧。”衙役满脸堆笑，示意秦百川先行。
“金平，你做什么？”杜波拉住衙役，低声道：“明目张胆的收银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杜头，事出有因，不然我哪有胆子？”衙役也是语速飞快：“我跟你说，这秦百川可是大有来头，连咱们大人都招惹不起！嘘，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大人都招惹不起？”杜波撇撇嘴，秦百川那人给他的感觉不坏，但要说堂堂江陵府尹都招惹不起，他怎么都不信。
“我还骗你不成？”被叫做金平的衙役看到了杜波的不屑，几乎跳起来，道：“你可知秦百川被抓来之后，有多少人为他求情？告诉你，至少四拨人马！”
“哦？”杜波终于有些动容。
“北郡郡守、楚家工坊、水军提督都派人送来了书信！”衙役吞了口口水，继续道：“更可怕的是……有人拿出了五龙令保秦百川！”
“什么？你说什么？”杜波一下不淡定了，一把抓住了金平的胳膊。
“杜头，你轻点，轻点！”金平被捏得呲牙咧嘴，惹得周围捕快纷纷回头。
“对不住！”杜波松了松手，趴在金平的耳边小声道：“你确定是五龙令？”
“废话！大人亲口喊出来，翻身便拜，那还有假？”衙役揉着胳膊道：“别跟我在这胡闹了，赶紧客客气气送走秦百川才是正经，免得给大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金平说完便追了过去，杜波犹豫了一会，随后握紧拳头，似下了很大决心，快步追上秦百川，大声道：“秦部长，在下有一事相求！”
“杜捕头说笑了，有事但说无妨。”杜波和金平一直在后面唧唧歪歪，秦百川也有点摸不透。不过，本着多一个警察朋友多一分保障的原则，他倒也没有拒绝。
“秦部长本是清白之人，可杜波却带人横冲直闯，唐突了部长。部长不计前嫌，反而厚赏兄弟，杜某人过意不去。”杜波拍起马匹也很凌厉，抱拳道：“今日天色已晚，不敢打扰部长休息。这样，来日请部长给个机会，杜某人摆酒赔罪如何？”
“赔罪就不用了，喝喝酒倒是可以。”在血衣卫大门口看到了几个熟人，秦百川挥手道：“有空就去锦绣山庄找我，随时恭候！”
“一言为定！”杜波绷紧的神经略微松弛，挥手带着一众捕快从大门离开。
……
“先生，他们可曾为难于你？”
“秦大哥，你怎么样？”
“先生，我说你这些日子怎么不来忠义勾栏，原来是被山庄的狐媚子勾引了去！哎！”
门口一声声的嘘寒问暖让秦百川也有些感动，伸开双臂示意自己好得很，这才笑道：“做了点冲动的事儿，让大家费心了。”
“先生，我已听柳小姐分析过了。”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抓你的应该是府衙刑部，于捕头是为了保护你这才带着血衣卫去了锦绣山庄……咱们……错怪她了。”
“我知道。”秦百川回头看了看血衣卫的总堂，也颇有些愧疚。
“大哥，猴子把事情告诉我之后我马上告诉了我爹！”楚轩也急急忙忙的说道：“我爹觉得我不够分量，特意让我大哥带着书信去了府衙！他们没有为难你就算了，如果你受了半点委屈，我这就去跟我爹说，让他为你讨还公道！”
“动不动就要靠老爹，楚轩，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心里感激楚轩，但嘴上却没那么说。
“嘿嘿，只要秦大哥没事，有没有出息还能怎样？”楚轩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又催促道：“大哥，后天可就是我爹的生日了啊！你说要教我一首曲子当做给老爹的贺礼，我可是等着呢！”
“有数。”秦百川点头一笑，扭头看着柳媛媛那张婴儿肥的小脸，诚心诚意的道：“柳小姐，这次最要感谢的是你。如果不是于小姐把我带走，恐怕在楚轩等人找来救兵之前，我少不了受一番折磨。”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你？如果陆府尹或者他手下的捕快真敢动你一根手指，你岂会善罢甘休？猴子他们三人甘愿为你卖命，到时候你真发起狂来，恐怕他们会整天整日活在梦靥当中。”柳媛媛婴儿肥的脸上扬起一个纯洁无邪的笑容：“媛媛现在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哼，你说过要征服媛媛的……这还没得手，怎么又找了一个望门寡的小妾？”
柳媛媛的问题简单粗暴，猴子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秦百川，丫的，昨晚你装正人君子，上午就暴露了本性；楚轩则是眉开眼笑，自己的大哥妻妾越多证明越有本事，他脸上也跟着有光。
秦百川也被问得老脸通红，正不知如何解释，对面街上闪出一条人影：“阿巴、阿巴！”
“今晚大家辛苦，都早点回去休息。”看到胡伯之后，秦百川找到了逃离现场的借口：“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家庄主肯定有话要问，走了先……”
秦百川仓皇逃窜，柳媛媛恨恨的一跺脚：“混蛋！人家替你担心了这么久，连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
第122章一不小心就白头
秦百川倒是听到了柳媛媛的抱怨，可大老婆当前他根本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唯有装聋作哑，一路冲到街道对面，胡伯伯的跟前。
“阿巴！”胡伯伯脸上的神色既气恼又颇有些关切，伸手捏了捏秦百川的肩膀，轻声“发问”。
“胡伯，我好得很，多谢关心。”当着瞿溪的面亲吻孟晓菱，自己这事儿做得不算地道，事后大老婆还得出面为自己摆事儿，饶是秦百川脸皮再厚也觉得有些尴尬。
“阿巴，阿巴阿巴。”胡伯摇摇头，指了指停在暗处的马车，示意整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倒是瞿溪那头需要做出解释。
“这里人多眼杂，先离开再说吧。”柳媛媛和楚轩等人可都在远处看着呢，秦百川并不打算就此公开跟瞿溪的关系，挥手叫过来猴子，瞿大庄主和秦大部长的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血衣卫的总堂。
一路出了江陵主城前往万花小筑，前方马车放慢了速度，最终缓缓停下。秦百川透过门缝看到，瞿溪从车上下来站在路旁仰望星空，他也没犹豫，走出车厢快步来到了瞿溪身旁。
探头往瞿溪的马车里看了一眼，并非发现孟晓菱的身影，秦百川颇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道：“孟姐呢？”
话刚出口，秦百川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瞿溪脸色本来就难看，非要提起这茬，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其实秦百川想得倒是简单，作为事件的主要人物，孟晓菱肯定也要跟着过堂，他秦百川皮糙肉厚倒是不在乎什么，但孟晓菱可是良家女子，岂能承受得住任何刑罚？
“孟姐……”瞿溪脸皮抖动，这家伙不问自己为了救他做了哪些努力，甚至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开口便问孟晓菱的去向，瞿溪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冷冷的看了秦百川一眼，哼道：“放心，你的孟姐此时应该躲在山庄的被子里偷笑，等着跟你圆房。”
瞿溪咬牙切齿，特意在“你的孟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是随便问问。”秦百川也不敢多问，点头答应之后又笑道：“谢谢。”
“谢？”好不容易从他嘴里盼出了一个“谢”字，瞿溪却又觉得不舒服，冷声道：“我很想问问，你是感谢我这个庄主把你从府衙中带出来，还是感谢我这个合约娘子给你定下了纳妾的文书？”
一直到现在，瞿溪都以为是郡守那封信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百川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飞奔。
“装糊涂。”瞿溪转身缓行，秦百川随后跟上，只听瞿溪说道：“江陵陆府衙亲自作保，我报上了你的生辰八字，如果不出所料，从你离开血衣卫的时候开始，你跟孟晓菱便已是夫妾。”
“你替我报生辰八字？”秦百川苦笑，丫的，自己都没到场稀里糊涂的就又领了结婚证。
“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瞿溪嘴唇抖了抖，平静的道：“那孟晓菱在深闺多年，肤白貌美，温顺可人，你们干柴烈火……哼，不去找她趁着良辰美景成就好事，跟我回来做什么？”
“瞿大庄主，我怎么在你的语气当中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秦百川挤眉弄眼。
“这里不是锦绣山庄，我也不是什么庄主！”瞿溪呼吸急促，恨声道。
“哦哦哦，明白，明白……”秦百川叹气道：“看样子是我的宝贝大老婆要兴师问罪了……”
“收起你那恶心的称呼！”瞿溪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怒火，握紧了拳头道：“恐怕你跟孟晓菱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么叫吧？”
“天地良心，‘宝贝大老婆’这个称呼只属于你，别人不配。”秦百川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平淡，调笑说道。
瞿溪本意是想跟秦百川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最多让他认个错，商量一下解决孟晓菱的办法也就行了，可是这家伙依旧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让瞿溪本来就低落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瞿溪抬头看着天空，那摇曳的星光忽明忽暗，就好像她此时的心境。秦百川在后面看着瞿溪的背影，她肩膀消瘦，双眼空洞，长长睫毛上似蒙着一层水雾，但倔强的她却根本不让那泪水滚落。
“下雪了……”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季，天空中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一滴水珠划过面颊，瞿溪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将那水滴擦去，低声道：“在山庄的时候，你旁敲侧击的跟我说，感情这种东西不能用冷冰冰的银子衡量，我承认，你是对的。”
“可我也想告诉你，感情这东西不是儿戏，不是你口出轻薄之言，骗取女子的好感之后便始乱终弃。我不懂你的世界，也不懂你的处事准则、行为方式，无论是作为庄主也好，还是作为你五年契约的娘子也罢，便只嘱咐你一句。”瞿溪深吸口气，淡淡的道：“孟晓菱身世凄苦，你好好待她。五年之内你们在山庄注意些，五年之后……随你怎样。”
“瞿溪，我……对不起。”秦百川便有千言万语，此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过头来想想，瞿溪对自己的确是冷淡至极，可站在她的立场，在根本不了解秦百川的情况下，那种冷淡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或者考验秦百川的方式？
“契约夫妻，又何必说这些？”瞿溪竟破天荒的笑了笑，那冷静、冷漠、毫无人气的声音也让秦百川意识到，他跟瞿溪之间已经明显有了一条大大的裂痕：“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你和孟晓菱安心为山庄做事。嗯，雪越下越大，上车。”
“瞿溪。”瞿溪扭头就走，秦百川忽然叫住了她。
“嗯？”
“瞿溪，你能不能正常一点？”秦百川走到她的对面：“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愤怒，有什么火你都冲着我发，别憋坏了身子。”
“你想太多了。”脸上带着庄主的骄傲，侧身让开秦百川朝着马车走去。
“瞿溪！”秦百川一下就慌了，在瞿溪的眼底，他看到了一股绝情绝爱的冷漠！
“上车。”瞿溪脚步不停。
“瞿溪，你给我站住！”秦百川便好像发怒的狮子，涨红了脸拦住瞿溪的去路。
“你还要干什么？”见秦百川这副样子，瞿溪心似针扎，疼得她整个人都要晕倒，可那疼痛间却还带着一股报复之后的快感。
“你……是不是打算跟我解除婚约？”秦百川盯着瞿溪，咬牙问道。
“你在乎吗？”瞿溪扬起小脸，骄傲的如同天鹅。
“在乎！”秦百川低沉的吼道。
“你若真的在乎，就不会有孟晓菱的事情。”瞿溪冷笑一声，在多次跟秦百川的争吵当中，这一次她完完全全掌握了主动，不等秦百川说话，她继续道：“锦绣山庄要发展需要营销部，而营销部需要你，契约没到期之前，我们所做出的约定照旧。”
“那就好。”秦百川揉了揉额头，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太满意，但是只要还有瞿溪相公这层身份，就还有机会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还有事吗？”瞿溪指了指遥遥跟在后面的两辆马车，示意胡伯和猴子等得太久了。
“有！”秦百川用力点头：“这里距离万花小筑没多久……能不能陪我走回去？”
“你有病吗？”瞿溪裹紧了披风：“江风已起，天又飘雪，放着马车为何不上？”
“我想跟你在下雪天散步。”秦百川呵了口气。
“为什么？”瞿溪更是疑惑。
“因为……”后面这话是秦百川多年以前看到的一句，可他赫然发现，这句话竟是无比符合他现在的心境：“因为，一不小心就可以跟你一起到白头……”
瞿溪娇躯瞬间僵硬，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好似枝蔓，从耳朵顷刻冲向了心头最柔软的那个部位。此情此景，只此一句，就算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
瞿溪只觉得眼眶发热，急急背过脸去，加快脚步跑向胡伯。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她的声音击打着秦百川的耳鼓：“秦百川，你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阿巴，阿巴！”胡伯见瞿溪跑了回来，似乎还受了委屈，大有冲上去揍秦百川的架势。瞿溪拉住他劝慰了几句，随后上了马车，胡伯扬起鞭子，绝尘而去。
“先生，你哭了？”猴子慢悠悠的来到失魂落魄的秦百川身边，见他腮边挂着水珠，诧异的问道。
“是雪。”秦百川擦去那滴泪，瞿溪今晚的眼神让他又想起了现代女友。
“先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先生在《神雕》里讲的好，可自己却逃不过这劫。”猴子摇头，随后又苦涩的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先生，无论主母还是孟副部长，都是好人……能珍惜就尽量去珍惜，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要是我娘子能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
想起血海深仇，猴子双眼便通红一片，这家伙脖颈上青筋暴起，愣是没让眼泪流出来。
“猴子，对不起。”跟猴子的遭遇比起来，自己遇到的这点挫折还TM叫做事儿？秦百川忽然笑了，道：“回头有空整理一下长寿宫的资料，我不能亲手为你们报仇，但没准可以在背后为你们出谋划策。”
“多谢先生！”这么多天总算是听秦百川说出了这样的话，猴子果断点头。
“为了爱人，你们要报仇，为了瞿溪，我要帮山庄牟利，殊途同归。”秦百川跳上马车，吩咐道：“回万花小筑，把车上的东西搬到院子，我要赚银子！”
第123章老子真他娘的是天才
按照秦百川的吩咐，猴子将下午采购的一大堆东西都搬进了万花小筑之后便自行离开，秦百川跟胡阿姨打了个招呼，从厨房拿出松油、火石，在院子的一角搬了几块青砖，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台，灶台旁边放了一大桶水和一个木盆。
其实秦百川的打算很简单，无非就是利用苦行草内有孔穴且具有极强吸附能力的特性，制作简易的洗面奶而已。秦百川这种想法并非是空穴来风，事实上在他现代的家乡，苦行草的功用被发现之后，不少知名的美容连锁集团就已对苦行草进行了大量收购，成为制作高端美容产品的首选材料。
恐怕现代的那些消费者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花费一两百块软妹子买回的洗面奶、鼻头贴、吸附面膜这些消费品，其主要用材竟是如此的低廉和常见。不过，商业上的事情也就是这样，不说破千金不卖，说破了，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秦百川倒是没心思理会这些，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他点了一盏油灯，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药方仔细观看。下午的时候他走访了多家药店和胭脂水粉坊，旁敲侧击的了解大颂人常用的洗脸用品。
让秦百川觉得意外的是，他倒是低估了古人的创造能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大颂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在走访中了解到，大颂洁面的方式大致分为两种，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用淘米水洗脸，长期积累下去也能保证皮肤的弹性；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除了用淘米水之外，还用鸡蛋清、蜂蜜以及郎中开具的草药洗脸敷面，也能保持皮肤的白皙与光滑，故而成语中才有“肤若凝脂”等词汇。
这样的结果对秦百川来说算是忧喜参半，忧的是，大颂人的日常生活中已经有了洗面奶，而且有专门的胭脂水粉坊制作，竞争压力颇大；喜的是，大颂对洗面奶的接受度还算不错，而加入苦行草之后，他的产品在效果上肯定更胜一筹，保不准就能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怀里的这张药方就是经过多方对比之后，秦百川总结出来的，而之所以选择加入一些药材，无非就是掩人耳目而已。借助药方上的提点，秦百川将药材包逐个打开，按照一定比例将药材扔入锅中，大火烧开，又用小火慢熬，不一会万花小筑便充斥着刺鼻的药香。
利用火焰缓慢的烧干多余水分的同时，秦百川走到购买的小型石磨跟前，将两大把草籽倒入孔缝，转动石磨木柄，一直将草籽碾得如同面粉一般这才小心翼翼的倒入了一旁的小碗当中。做好这些，秦百川又拿起几包粉末，按照一定比例将之与草籽混合到一起，静心比对。
回到万花小筑后瞿溪就在房间里躺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感觉休息够了这才起来沐浴更衣，无意间拉开窗帘便看到了秦百川忙忙碌碌的身影。
“胡婆，这么晚了，他还不睡觉吗？”碰巧，胡婆婆给她送来一碗参汤，瞿溪便问道：“他在那里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秦相公回来之后便一直在那里捣鼓。”胡婆婆声音温婉，笑道：“老头子刚才过去问了，可被秦相公赶走了……他只说是想做点什么东西，帮小姐你多赚些银子。”
“说得好听。”瞿溪轻哼一声，道：“这两天孟晓菱受到了惊吓，说不定他是在帮她熬鸡汤。”
“小姐，我看你是气糊涂了。”胡婆婆抓着瞿溪的小手，苦笑道：“鸡汤又哪里会有药味？哎，老婆子本不该多嘴，可从老头子那里我多少听说了一些秦相公和孟小姐的事情……”
瞿溪脸色发寒却并没有说话，胡婆婆这才继续道：“在老婆子看来，秦相公的确是有错，可认真想想却也不能全都怪他。小姐，你也琢磨琢磨，刚成亲那会儿，秦相公便跟你置气，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万花小筑能给他家的感觉，秦相公又怎会如此？”
“我困了。”瞿溪端起参汤一饮而尽，把碗递给了胡婆婆。
“哎。”胡婆婆知道瞿溪的性子，无奈的摇摇头，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秦百川的身影，瞿溪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浓，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对普天下所有的女人来说，她们都会固执的认为如果一个男人深爱自己，不管自己如何，他都会不离不弃，始终如一。旁人都不用多说，那《神雕侠侣》里的杨过杨大侠不就是这样的伟男子？
楼下忙碌的秦百川似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扬起头看到瞿溪之后，脸上带着笑容，对她挥了挥手，含情脉脉。瞿溪一下便回过神来，一把拉上窗帘后，吹熄了油灯。
这一晚，秦百川在楼下守着灶台校对比例，增减药材，忙得不亦乐乎。瞿溪虽躺在床上，但一闭眼就是秦百川跟孟晓菱当中激吻的场景，哪里能睡得安稳？这一对从来没有过默契的夫妻，今晚倒是很有“默契”的双双失眠。
天刚蒙蒙亮，稀里糊涂不知道睡没睡着的瞿溪再也躺不下去，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瞿溪看到，秦百川不知道何时进了阁楼，旁边油灯的火苗已经越来越弱，秦百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瞿溪犹豫了一下，放慢脚步轻轻挪动，离得老远便闻到秦百川身上一股烟熏火燎甚至有些恶臭的味道，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丝喜悦。
瞿溪低头看了一眼，却见秦百川双臂压着一张纸，那纸张上面似乎绘制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旁边还用小字标注了一些东西。瞿溪心里颇有些好奇，正想弯腰去看看清楚，没想到睡梦中的秦百川猛然坐起，大喊一声“糟了”，随后还不等双眼适应光亮，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秦百川动作太快，将那张纸落在了地上。瞿溪将纸张捡起，却看到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容器，容器里面似乎是装着水，水里被秦百川用炭黑绘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却不知道代表的是什么。
那容器的下方画着一团火焰，上方画着一条竖线，大意应该是将容器口密封，在容器口的周边又延伸出几条管道，每条管道的下方都有一个小碗，让人根本摸不清头脑。整张画面上还标注了一些箭头，最上方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蒸馏法！老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故弄玄虚。”瞿溪对花卉颇有研究，但是对什么“蒸馏法”根本一窍不通，见秦百川的字里出现脏话而且还带有自我夸奖之意，瞿溪冷笑一声，将纸放在了桌上。
有心想要避开跟秦百川照面，但瞿溪又的确想知道这一晚上秦百川在搞什么名堂，颇有些举棋不定的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面对。
走出阁楼的大门，一眼就看到秦百川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飞快的搅拌小碗当中装着的一团黑不黑，白不白，倒是有些类似河水当中污泥的东西。似没注意到瞿溪出来，秦百川弄了一点点“泥巴”擦在自己手背，轻揉搓了几下，又用清水洗掉，脸上闪烁着狂喜之色。
“你……在做什么？”见秦百川将第一个小碗放在一旁，又拿起第二个装着白色粘稠液体的小碗飞快搅拌，瞿溪终于忍不住开口。
“咦？你起来了？”方才在阁楼内压根没注意到瞿溪，此时看到她后秦百川就好像邀功的孩子，放下手里的活儿飞快抓起第一个已经调配好的小碗，催促道：“快快，用这东西洗洗脸，感受一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瞿溪扬了扬脖子，昨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还没打算跟你和好呢。
“额……庄主，秦部长为山庄研发了新产品，你得先试试。”秦百川也不敢触瞿溪的霉头，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是说……一晚未睡，就是为了制作这么恶心的东西？”听秦百川果然是在为山庄或者是为自己做事，瞿溪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越是恶心的东西越是有奇效，想想吧，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秦百川用了一句粗俗的俗语，又催促道：“别浪费时间，先把脸弄湿，涂一层上去再用水洗掉，看看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瞿溪还想要拒绝，秦百川又道：“瞿大庄主，如果你认可这东西，咱们便能去大肆推广，到时候保你财源广进！”
瞿溪咬了咬嘴唇，秦百川这话虽有忽悠她的成分，可如果这“泥巴”真有让自己都觉得神奇的地方，销路也的确不是问题。想到这，瞿溪按捺住性子，拿着小碗回到了阁楼——洗脸这种私密事，绝不能让这家伙看到。
按照秦百川的说法打来了清水，弄湿粉面之后，伸出纤细的食指挑了一点“泥巴”在掌心，揉搓之下，但觉那泥巴极为光滑，指尖微微有些颗粒感。那“泥巴”里似乎加了一些香料，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倒也不让人觉得有多讨厌。待等到将“泥巴”揉搓均匀，双手分开，轻柔的擦着自己的面颊。
感觉时间差不多之后，瞿溪用清水将泥巴全部洗掉，拿着毛巾开始擦拭。当指尖无意间触碰到脸上皮肤的时候，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急忙拿过铜镜，但见镜中的那张俏脸白皙无瑕，原本因涂抹胭脂水粉残存在毛孔的颗粒竟全部掉落，晶莹如玉的小脸上比平时多出了几分光泽和娇嫩。
第124章花卉精油
“宝贝大老婆，你真漂亮。”秦百川不知道何时端着两个小碗走了进来，从镜子中看到瞿溪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秦百川发自内心的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瞿溪一惊，本想赶他出去，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询问。
“哦，这就是我研发的新品种，你可以叫它‘灰脸娃娃’。”从做出研发洗面奶的决定开始，秦百川便已经想好了品牌的名字，给瞿溪解释道：“灰，指的是这东西的颜色，脸，指的是用途，意思就是用这种灰色的洗面泥洗脸，就会拥有跟婴儿一样的皮肤……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厉害？”
“不过将市面上的洁脸粉做成了粘稠状，哪里厉害？灰脸娃娃……哼，也就你能想得出来。”嘴里虽然对秦百川满是不屑，可瞿溪却将那小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有些问问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制作，可终究不好开口。
“我去，宝贝大老婆，看在我忙乎了一个晚上的份上，你就不能表扬我两句？”秦百川郁闷的撇撇嘴，研制洗面奶看似简单，可要不是他知道苦行草的特性，要不是市面上流传普通洁脸粉的配方，又岂能这么容易成功？
“单从效果上来论，灰脸娃娃的确更胜一筹。”瞿溪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转眼间便恢复了纵横捭阖的女商人的风范：“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东西主要客户群体是女子，而女子使用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渠道，只怕她们不愿冒然接受。”
秦百川嗤笑一声，瞿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可能也就是最近几天，临安程家将要进入江陵。那程家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生意，在大颂声望显著，而锦绣山庄经营的却是花卉生意，竞争上根本没有半分优势。”
“管他什么程家还是陈家，只要敢来江陵跟大老婆你抢生意，保准叫他血本无归！”在秦百川看来，老字号品牌这种东西固然是影响销售额的一个主要因素，但市场却充满了极度的不确定性，关键是看产品——诺基亚统一市场多年，还不是被“挨炮”随随便便干到趴下？
不知是秦百川强烈的自信感染了瞿溪，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瞿溪将那一小碗泥巴重新拿起，美眸当中闪烁出一股复杂的光芒。那光芒带着一丝狠辣，也带着难掩的欢喜。
“大老婆，如果你没信心，这件事也同样交给我运作。”秦百川对着瞿溪的背面，没注意到她眼里的精光，只以为瞿溪不相信洗面奶能带来利润，故而拍着胸脯道：“你若是认可这灰脸娃娃，我就把配方给你，你让人大肆制作。到时候一瓶瓶的装好，我出方案，让洛鸢、孟晓菱去销售。”
秦百川说这话是完全站在“部长”的角度，可是“孟晓菱”这个名字刚刚出口，他明显注意到瞿溪身子猛然一僵，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冰冷：“秦部长，我才是山庄的庄主，灰脸娃娃如何运作，如何销售还轮不到你来为我安排！”
秦百川蛋碎的咧嘴，丫的，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儿了，这种时候提孟晓菱作甚？
“灰脸娃娃的配方我没兴趣知道，稍后去了锦绣山庄，我会下一道命令，你可以从山庄当中任意抽调、组织人手进行量产，必要时甚至可有不惜大价钱请来一些专业的水粉师傅。”瞿溪声音冷漠，沉吟了一下又道：“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件事一定严格保密，起码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不能说出去。”
“哦。”大老婆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秦百川有些心寒。
“我做事向来公道，你不用担心我占你便宜。”秦百川情绪低落，瞿溪却不理会这些，又道：“建立量产工坊、聘请人手以及采购材料的费用全部由锦绣山庄负责，盈利之后我按照传媒公司的方式，分四成给你，如何？”
“瞿溪，咱们能不能不用银子说事？”秦百川翻了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
“不用银子说事，又该用什么？”瞿溪冷笑一声：“难不成我应该学孟晓菱，欠下你巨大的人情，然后以身相许？”
“打住，打住，你是祖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秦百川头大如斗，连连摆手。
在交锋当中又胜了一回，瞿溪抿了抿嘴，目光看着秦百川手里端着的一黑一白两个小碗，挑眉问道：“那黑白之物又是什么？”
“沐浴乳和净肤面膜。”有点被打消了积极性，秦百川将两个小碗放在桌上，哈欠连天的道。
“沐浴乳……应该是洗浴用品，那面膜又是什么东西？”瞿溪不太懂这些新名词儿。
“我将配方当中的药材分别提炼，第一层沉淀颗粒最细，用来做了灰脸娃娃；第二层颗粒略大，便用来做面膜；第三层的残渣进行混合，充当沐浴乳，至于沐浴乳的用途，你刚才也说了。”秦百川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将白色小碗推到瞿溪手边：“这时候温度正好，你涂一点在手上。”
“嗯。”有了灰脸娃娃的经验，这回瞿溪倒是没有拒绝。
伸出食指沾了一点白色中稍微带着一点点黄色的“面膜”，只觉得它粘稠度更甚，还带着些许的温度。按照秦百川的指点将那东西在手上涂了薄薄的一层，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觉得手背上的皮肤越来越紧，那白色的面膜竟逐渐凝固，宛若覆盖在手背上的一层皮。
“这……怎么会这样？”待等到面膜彻底冷却之后，用指甲挑开一处角落，竟将那层“皮”完整的揭了下来。看着面膜上带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污垢，再盯着敷过面膜后的皮肤明显更加白皙、细腻，瞿溪有些发怔。
“我果然是个天才。”秦百川大言不惭的夸奖了自己一句，这才给瞿溪解释道：“洗面奶清洁的是表层皮肤，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有些污垢会隐藏在毛孔深处，面膜的主要作用就是把那些脏东西吸附出来，还原紧凑的肌肤。”
“只不过，受到技术限制，面膜用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秦百川指着碗里凝固成一团的面膜道：“这里面我加了一些白蜂蜜，利用了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用的时候需要加热让其融成粘稠液体，待温度适宜的时候敷在脸上，冷却后揭下就能看到效果。”
“热胀冷缩？这是什么道理？”瞿溪越发觉得看不透秦百川了。
“什么道理你不用懂，知道怎么用就行。”秦百川强打着精神，继续道：“对于女子来说，护肤美颜应侧重两个方面，一个是清，就是清除毛孔的污渍，灰脸娃娃和面膜完全可以胜任。第二个方面就是补，补充肌肤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才能保证肌肤靓丽，青春永驻。”
“我说孟晓菱最近怎么光彩照人，都是你在背后给她出主意吧？”秦百川的语气让瞿溪不太舒服。
“我勒个次奥，祖宗，咱们还能不能友好的玩耍了？”秦百川一下子就精神了。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话，我自不会让你难堪，不然……”瞿溪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气势上压制住秦百川之后，适可而止的转移话题道：“我在阁楼房间里看到你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又是什么？”
“你赢了，真的，你全都赢了。”自己的小辫子被人牢牢抓在手里，秦百川再怎么恼怒也只能生生压制，对瞿溪解释道：“那个叫做蒸馏法，是我绘制的一个草图。”
“做什么所用？难道跟你刚才说的‘补充肌肤所需营养物质’有关？”瞿溪追问道。
“聪明。”秦百川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山庄的菊花不是滞销吗？我觉得不需要以花卉的形式出售，而是应该进行深加工，利用蒸馏法提炼花卉精油……嗯，精油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就好比夏天时候的花露水，擦在脸上能起到保湿的作用。”
“将花卉进行提炼？这……”秦百川的解释简单易懂，瞿溪只觉得自己脑洞瞬间大开，一下便愣在那里。经营花卉生意多年，瞿溪清楚的知道鲜花的用途，除了妆点美化环境之外，花卉还可以用来泡茶，用来扔在浴桶当中沐浴！
眼里闪烁着又惊又喜甚至微微激动的神色，明明知道鲜花可以沐浴，为什么自己却从未想到过进行深加工？如果秦百川说的办法切实可行，不仅解决了山庄中滞销的菊花，而且还构建了一条完整的洗脸、护肤用品产业链！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察觉到瞿溪神色的变化，秦百川泼了一盆冷水，道：“那只是一张草图，能否建造出合乎要求的提炼容器都是个问题……再有，就算容器问题解决了，提炼花卉精油很容易被人模仿，没什么竞争优势。”
“花卉精油容易被模仿，难道你的灰脸娃娃和面膜就不会被人模仿？”瞿溪不太认同秦百川的说法。
“我自己做的东西，始终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我有信心。”秦百川咧嘴一笑，洗面奶和面膜的关键是苦行草籽，他笃定旁人看不出破绽，但是精油嘛……这事儿不太靠谱。
第125章三方会谈
“花卉精油如何搭配能发挥最大功效我来做，你负责打造容器，老规矩，四六分。”瞿溪目光炯炯，显然对这项生意极有兴趣。
“你真当我是神啊……我是中文系毕业，相声演员，对容器这些只有初步印象，根本打造不出来啊！”秦百川蛋碎的咧嘴。
“什么中文系？相声演员？”瞿溪听不懂他说什么，哼道：“想推脱就直说，用不着找借口！”
“我还等着将功补罪呢，还敢推脱？”秦百川仰天长叹。
瞿溪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确认他不是说谎之后才哼道：“你这人有时候聪明的近乎妖，有时候却又笨的可以……我并非故意为难你，你想想，你这容器再怎么古怪终归是奇淫技巧，而说起奇淫技巧在江陵，乃至整个大颂最有名望的就是……”
“楚家工坊！”在瞿溪的引导下，秦百川一下子叫出了声音！
“哼，总算没笨到家。”瞿溪揉了揉额头，站起身道：“听说你跟楚轩关系不错……嗯，明日便是楚轩父亲的寿辰，你跟我一起过去祝寿。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趁机询问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瞿溪不提楚老爷子寿辰还好，提起来之后秦百川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当初答应要教楚轩一首歌，让他在老爷子的寿宴上表演，昨晚楚轩还提到过这事儿，可到现在还没有去教授楚轩。
瞿溪端着三个小碗上楼去研究，秦百川也赶紧回到房间里补充睡眠。本打算要睡他个天昏地暗，可刚过中午他就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随便吃了两口饭，便匆匆忙忙前往忠义勾栏寻楚轩。
自忠义勾栏确定跟望江楼合作，尤其是秦百川教导楚轩唱了一首《精忠报国》之后，原本柳媛媛那些看秦百川不爽的手下多少也改变了一些对他的态度，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秦百川几乎每天都要为他们说戏，展示出的才华更是让这些戏子刮目相看。
秦百川进入内院的时候，耳畔乐声激荡，却是安春桥和五音带着十几个乐师正在演奏秦百川教授过的配乐，和着那清新脱俗的音乐节奏，一众即将登上望江楼话剧舞台的戏子正在排练，一丝不苟。
“秦先生！”安春桥眼尖，看到秦百川之后当即停止了演奏，快步走了过来。跟随秦先生讨生活已经有一段日子，虽没得到多少银子，但在秦先生指导下研制成功架子鼓和吉他，并且掌握了多首音律，安春桥很有一种实现了人生价值的满足感。
“喏，诸位兄弟辛苦了。”秦百川早就在一旁看了许久，这些演员固然是卖力，可受到时代以及演员素质的限制，他们舞台表现的张力却是差的很远。不过，话说回来，整个排练的时间也才不过半个月，能取得这样的效果也算不错。
“我们就是衬托红花的绿叶，哪里算得上辛苦？” 秦百川教授的戏剧跟那些戏子以往唱得不同，故事动人，曲调又朗朗上口，因此这些戏子也充斥着极大的兴趣，身材高大的王大力哈哈一笑，道：“要说辛苦，小姐、安兄、楚兄每天不眠不休，那才叫辛苦呢！不过，凭先生这般手段，待等到望江楼重新开张之日，说不定小姐的声名必定传出江陵了！”
一众人等全都点头，就连秦百川也不例外。事实上，柳媛媛本就风姿卓越，这次又扮演了整部戏剧的女主，一旦运作得当她的声望自是达到一个质的飞跃。
“咦？你家小姐跟楚轩去了哪里？”在人群中没有看到柳媛媛和楚轩的身影，秦百川颇有些疑惑。
“秦先生，借一步说话。”王大力带着秦百川走到一旁，其余戏子也都知趣，各自忙碌。只听那王大力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先生，前日你可是去了千金赌坊？”
“嗯。”秦百川皱了皱眉头。
“那就难怪了。”王大力叹口气，见秦百川面带询问之意，他主动开口道：“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咱们丘山军的势力是自江陵主城以北，囊括丘山以及周边江域，那赌坊一条街正位于江陵与安阳交界，却不是咱们的范围。”
“听说了，貌似千金赌坊就是沿海德生公的产业。”秦百川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那沿海德生公又称豆浆李，主要势力分布在安阳以及周边海域，再加上黑虎山的黑瞎子与咱们丘山军，这便是大颂南方的三大势力分布。”早就把秦百川当成自己人的王大力毫无隐瞒，道：“三大势力平时相互制约的同时也要共同发展，所以三方当家人便都在自己的地盘上割出一块地由另外两方共同接管，只需每月上交一些银子即可。”
“说重点。”秦百川催促了一句。
“是！”王大力左右看了看，道：“前晚先生在千金赌坊惹出了事端，韩秋生告状未果反被痛打，今早千金赌坊的管事便找到了忠义勾栏，想要通过丘山军找到先生，兴师问罪！”
“所以柳媛媛还有楚轩正在跟他们谈事儿？”秦百川心里不悦，可也能理解千金赌坊的做法。如果将丘山军和德生公都当做是黑涩会，在德生公的赌坊里收拾了瞿四老狗，德生公肯定要为四老狗出头。而碍于在丘山军的地盘，这事儿不能明着来，只能先跟丘山军通个气。
“正是。”王大力点头道：“沿海德生公虽好女色，但是那人仗义疏财，凭借海运便利，手下却也许多强兵悍将，实力不容小觑。这不，沿海军和黑虎山同时过来讨说法，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摩擦，小姐也不好公然保先生，所以才利用楚家在江陵的名望正在与来人周旋。”
秦百川沉吟不语，他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就是想赚赚银子泡泡妞，从未想过要跟政治、黑涩会扯上关系。可或许是天意弄人，结识柳媛媛在先，惹上了豆浆李在后，难道这贼老天偏让自己跟黑涩会斗上一斗？
“先生，我家小姐吩咐过了，如果你过来勾栏，便先去她房间等候。待事情出了结果，她再跟你详谈。”将事情解释清楚，王大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
“呵。”柳媛媛本是出于关心秦百川，可秦百川却总觉得心里不爽，冷哼道：“我秦某人何时沦落到自己惹出事端，却又让旁人帮我擦屁股的地步？安阳？豆浆李？走，带我去见见来人。”
“先生，这恐怕不妥吧？”王大力虎躯一震，浑想不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有胆子去见豆浆李的人。要知道，安阳沿海军可不会像丘山军这般对他礼遇有加。
王大力越是这副态度，秦百川越是执拗，在他言辞恐吓下，王大力无奈的带着秦百川来到客房。客房房门紧闭，守门的牛远看到秦百川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随着秦百川跟忠义勾栏联系越来越密切，牛远更是觉得他跟小姐渐行渐远。
“你来干什么？”昨天听说了秦百川跟孟晓菱闹出的花边新闻，本就心存芥蒂的牛远只觉得秦百川亵渎了小姐的一片痴情，言语当中并不算客气。
秦百川正欲说话，却听到客房里传来一人恼怒的质问：“柳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那客户来历显赫，被人入室打晕不说，卷走的银子就有几千两，你竟说拿出五百两银子了事？哈，这里虽是你丘山军的地界，可也莫要把我们沿海军当成叫花子！”
客房中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秦百川也没心思跟牛远闲扯，凑近了门口竖起耳朵。
“不然你又要如何？”柳媛媛声音平静，淡淡的问道。
“很简单！”那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怒道：“千金赌坊虽是小庙，可也不缺那几百上千两的银子！你我双方历来交好，没必要为了两个可有可无的人伤了和气！或是丘山军把人交出来任由我们处置，或是我沿海军自己动手，丘山军不要横加阻拦便是！”
“我若是不答应呢？”柳媛媛嗤笑一声，杀机四射。
“柳小姐是聪明人，倘若不答应……恐怕我沿海军不会善罢甘休，黑虎山的人也会心寒吧？”那人针锋相对：“况且，千金赌坊能在丘山军的地界出事，恐怕柳小姐设在安阳的戏园也不会太平吧？”
“你威胁我？”柳媛媛并非没有经过风浪，闻言猛地一拍桌子，阴声道：“应天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啪！”
“你敢！”千金赌坊的大管事又何曾怕过谁来？伴随茶杯落地，千金赌坊那大管事勃然大怒。
王大力和牛远相互看了一眼，按住手里的钢刀正准备破门而入，却听到里面传来又一人的劝解声：“应管事，柳小姐，咱们都是江湖同道，有什么事商量着解决也就是了，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来来来，两位稍安勿躁，老夫出个折中的法子可好？”
柳媛媛和应天南都没有说话，王大力和牛远也悄悄松口气，可秦百川听到那老者的话不由得一怔。这声音，这腔调……秦百川舔了舔嘴唇，分明是跟自己见过一面的老妖怪！王大力说过，沿海军跟黑虎山同时过来讨说法，应天南是沿海军确认无疑，那岂不是说……老妖怪正是黑虎山的代表？
在忠义勾栏的地盘上秦百川自不会担忧自己的安危，不等老妖怪说出他的折中之法，秦百川站直了身体，猛然推开大门，淡淡的道：“不用出什么折中的法子，赌坊是我闯的，事情是我做的，有什么事冲着我说。”
第126章装逼装大了（上）
房门竟被人推开，柳媛媛下意识的想要呵斥，但看到是秦百川进来，硬生生的将话吞了回去，皱眉道：“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大哥。”楚轩毕竟是读书人，没经历过这种事，见秦百川出现倒是松了口气。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怎么不能来？”秦百川对楚轩点点头，回了柳媛媛一句，目光落在了左手边。主客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长衫，看模样三十左右的彪悍男子，这家伙一脸凶意，右眼角到下巴有一条长约十厘米的刀疤，颇为狰狞。这人秦百川从未见过，按推断应该就是千金赌坊的大管事。
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秦百川便看到了坐在副客位上的老妖怪，当先抱拳一笑：“上次在锦绣山庄我就觉得老前辈有些背景，没想到却是黑虎山的人，失敬，失敬。”
“哈，秦小友，上次我还道你是哪里来得底气，说话抨击老夫竟毫无顾忌，原来却是丘山军的人！”老妖怪知道秦百川难缠，况且整件事跟他黑虎山没什么特别大的瓜葛，倒是站起身还了一礼，颇为客气。
“我是不是丘山军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似老前辈这等精明的人竟跟千金赌坊沆瀣一气，实在让秦某人心寒啊。”电影大片里看过了黑涩会拿着冲锋枪、迫击炮的血腥场面，秦百川潜意识里将这个时代的黑涩会当成了小孩儿过家家，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觉悟。
“混账！”应天南书虽读得不多，可也知道“沆瀣一气”不是什么好词，一掌拍得桌子上的茶壶水喷了出来，这家伙站起身，铁青着脸走到秦百川跟前：“你就是前晚进入千金赌坊，洗劫了我贵客的蟊贼？”
“吱呀！”
应天南这头话音未落，刚刚被牛远关好的房门竟又被人推开，不知道何时剃光了长发的武夫带着五音和猴子跨步便走了进来。五音堵住房门，武夫和猴子一左一右，目光阴冷的盯着应天南。
“跟你不熟，离我远点。”有了武夫三个人站在身后，秦百川底气更是十足，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眉宇间满是挑衅：“进门的时候我就说了，千金赌坊是我闯的，事情也是我做的，怎么样？”
“柳小姐，你是真打算跟我沿海军撕破脸皮？”应天南也是练家子，在武夫三人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战意，他也没敢冒然动作。在他想来，这三个人应该隶属丘山军，故而才有此一问。
“应天南，你也太小看我家先生了。”五音的反应远比旁人要快，闻言冷笑道：“丘山军固然势大，可柳小姐还做不了我家先生的主！”说着，五音从腰间摸出一把薄薄的匕首，目光阴鸷的盯着应天南，似只等秦百川一声令下，便会让应天南人头落地。
应天南似信非信的盯着柳媛媛，柳媛媛只是微叹口气，颇有些犹豫。五音这人很聪明，早就看穿了柳媛媛不敢跟沿海军真的反目成仇，故而才开口替她撇清了丘山军的关系。这样一来，无论发生何种冲突，都是秦先生跟沿海军的事。
倒是那老妖怪，目光依次在武夫三人身上掠过，心里也颇为疑惑。本以为那秦百川只是仰仗柳媛媛的鼻息，可看眼前这情况，似乎江陵城不声不响的又崛起了一支势力？有些摸不着秦百川的背景，老妖怪眯缝了一下眼睛，如果真是这样，更是不能小觑这个秦百川。
“柳小姐，他说的可都是真的？”应天南冷笑一声，管你是丘山军也好，又崛起的一支势力也罢，总要有人给出个交代。
“真也好，假也罢，在江陵发生了事情，丘山军如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犹豫了一会的柳媛媛似做出了决定，哼道：“秦先生，应管事，给我一个薄面坐下来好好聊聊。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如果不行，那就各自回去，准备一战也就是了。”
“哈哈哈，柳小姐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谈！”应天南目光一扫，盯着秦百川，嘿嘿笑道：“秦百川，秦先生，为你一人竟能让柳小姐说出这种话，好本事，好手段！”
“废话我不想多说，只有好言相劝。”秦百川看都不看应天南一眼，自顾自的坐下来，喝了一口楚轩的茶水，才平静的道：“瞿四老爷在千金赌坊用药物对良家女子图谋不轨，是我秦某人及时赶到，对他略施惩罚。用你的脚趾头好好想想，如果瞿四老爷得手，到时候闹出人命官府介入调查，你千金赌坊又岂能置身事外？”
“别跟我说千金赌坊有背景，有来头，能把黑变成白的。你沿海军在安阳一手遮天，但区区一个千金赌坊在这江陵，真的能够跟丘山军、锦绣山庄、楚家工坊背后的势力抗衡？哼，只怕事情闹大之后，沿海德生公第一个就要惩罚你这个大管事！”
应天南微微一怔，老妖怪却是双眼发亮。他们几个人争来争去说了半天，焦点只集中在让丘山军交人出来以及如何处置这些问题上，却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事实上，那被绑架的女子身份也颇为特殊，牵扯到锦绣、丘山、楚家三方势力，一旦闹大的确不好收场。
这秦百川果然是人才，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点破了最最关键的问题。
“按你这么说，我千金赌坊非但不应该找你算账，还要给你上香叩拜，再送上一万两银子表示感谢？”心里虽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假设就是假设，根本不成立。
“你们的银子害得人家破人亡，沾满了血，老子拿了怕早报应。”秦百川嘴巴何等毒辣，一句话便让应天南当场气结。见他双眼血红，秦百川挑了挑眉头：“看我不爽是不是？有脾气回千金赌坊去发，在这里，是龙你也要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别跟我放狠话，瞿四老爷的事情是我做的，对你我也可以如法炮制。”
“哈哈哈，好，好，老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种话！”应天南嚣张跋扈的仰天长笑，可却没继续说下去。
瞿四老爷落得什么下场他应天南心知肚明，此时敌众我寡，万一真被拿下扒光衣服扔在男人堆……应天南有些蛋碎，恨只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百川，更没想到这家伙态度会如此强硬，恨只恨没多带几个人过来，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这时候发笑除了能给你自己找回点可怜的自尊，根本毫无用处。”秦百川毫不留情的揭穿应天南大笑的用意，继续道：“我不指望你千金赌坊感谢我，但我也得提醒你，这件事到此为止。”
“占了天大的便宜，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应天南咬牙说道：“贵客的安全都没有保障，我千金赌坊若是不拿出一个交代，以后如何在江陵立足？”
“那是你们的事，怪只怪你们的客人行为不端，活该。”秦百川嗤笑道：“你也不用觉得不服气，再用你的脚趾头好好想想，瞿四老爷恨我入骨，昨天用尽手段把我扔进了大牢，目的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可我今天为何能毫发无损的站在你面前，这说明什么？”
老妖怪眼里又闪过一道精光，应天南也是一惊，作为各个势力的主事人，他们知道的消息自然更多、更为详细。瞿四老爷什么性子应天南知道的清清楚楚，而秦百川能毫发无损的走出来，那只能说明……江陵府尹宁肯得罪瞿四老爷，也不愿与秦百川为敌！
“你们都是聪明人，再多的话不用我说。”秦百川也是点到即止，将茶水一饮而尽，借着官府的名头扯虎皮拉大旗：“赌坊这种地方藏污纳垢，恐怕少不了见不得人的事吧？如果我让江陵刑部的杜哥还有血衣卫的于妹子去调查一番，不知道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江陵府尹彻查赌坊……喏，也不知道沿海军在江陵的背景能否左右府尹的决定？”
“秦百川，你敢！”应天南脸色变了又变，眯着眼道：“江湖同道有道上的规矩，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不得牵扯到官府，你这是公然违背，必定受到群雄的声讨、围攻！”
“你TM都找到老子家门口，要把老子拉出去问罪，我跟你还讲你妹的江湖道义！”秦百川早就憋了一团火气，扬起茶杯摔在应天南的脚下：“老子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道上的人，收起你那些废话，老子听不懂！”
秦百川这一发火，武夫三人各自上前一步为他助威。
应天南脸色阴晴不定，老妖怪却是惊骇不已，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人背后撑腰，这秦百川才有这么大的底气？老妖怪舔舔嘴，不管秦百川背后站着哪一尊菩萨，既然能不把沿海军放在眼里，那这等人物恐怕也不是黑虎山能得罪得起。
老妖怪的想法其实没错，可此时的秦百川倒还真是装逼装大了。他一直都以为这次逢凶化吉是自家老婆的能量，根本不晓得起到决定作用的却是那枚五龙令。
第127章装逼装大了（下）
装逼虽然装得有点大，但是效果却还算不错。老妖怪满腹疑惑不说，眼看着秦百川态度强硬，再想想这家伙前面说的那些话，应天南也有点吃不准。这倒不是说应天南就真的被秦百川吓到，怕就怕他真有官府背景，到时候将沿海军牵扯进来，这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秦先生，应管事，两位在我的忠义勾栏剑拔弩张，倒是不把我丘山军放在眼里了。”柳媛媛对秦百川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担心他真的崩断了这根神经，因此审时度势，轻叹口气道：“两位都是丘山军的朋友，我和姚老前辈一起，做个担保可好？”
“柳小姐所说极是，老夫也是这个意思。”柳媛媛白送了一个人情，老妖怪当即便大笑：“咱们江湖同道难免会有些误会和摩擦，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解决也就是了，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秦百川没说话，应天南却是还放不下面子，冷哼道：“老妖怪，这件事不是发生在青梅园，你说的自是轻松！哼，今天沿海军颜面尽失，我回去之后定会将事情来龙去脉如实禀告我家德生公，到时候是和是战，他老人家自有说法！告辞！”
事情发展到超出自己能决定的范围，应天南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冲着柳媛媛和老妖怪抱了抱拳，大步出了客房。
老妖怪呵呵一笑，正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听到站在门口那瘦小的黑衣男子阴沉着嗓子，低低的道：“先生，要不要我去杀了他一了百了？”
老妖怪瞳孔猛然收缩，那家伙声音平静，似根本没有把一条人命放在心上啊！丫的，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算太大，有必要一言不合就要去杀人灭口？老妖怪心里凛然，对秦百川手下这三个亡命之徒的狠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用不着。”秦百川摆了摆手，应天南如果在丘山军的地界上出事儿，那沿海军跟丘山军必有一战。已经给柳媛媛惹了不少麻烦，秦百川自不愿再牵连于她。
“哈哈，秦小友恩怨分明，手下又这么多精兵悍将，实在让老夫佩服，佩服。”老妖怪起身笑道：“柳小姐隐瞒至深，老夫竟不知道江陵又崛起了一支势力，请问小友，贵势力经常在哪些范围活动？我也好约束手下，莫要惹得小友动怒啊！”
“锦绣山庄，望江楼，楚家工坊，喏，还有这忠义勾栏，老前辈若是有心，日后可以多多照拂一二。”秦百川哪有什么势力，无非是将跟自己关系密切的几大势力一并说了出来。
“秦小友不愿说那便算了。”这几个势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老妖怪只当秦百川对自己颇为防备不愿如实相告，惋惜的摇摇头，忽又眯缝着双眼道：“上次在锦绣山庄，小友曾说按照九两银子租售给青梅园三百辆车……算算时间，今天正好是第三日，不知道小友的话是否作数？”
“秦某人一言九鼎，说话自是算数。”外界传言老妖怪如何精明，但秦百川对他还真没什么恶感，毕竟跟聪明人说话最是痛快：“怎么？莫不是老前辈现在做出了决定？”
“正是！”老妖怪郑重的点头，咧嘴道：“可是小友的价格实在高了一些……上次老夫开出了六两的价格，不如我再提升三成，小友将所有马车都给我可好？”
老妖怪一副商人模样，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显然是摆明黑虎山与这件事没有半分关系。秦百川心领神会也不点破，笑道：“老前辈这可是为难我了。上次我也说的清楚，九折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老前辈诚心租用，那还要去找洛管事。”
“小友唬我。”老妖怪一副肉疼之色，苦笑道：“谁不知道你秦部长在营销部的威名？那洛管事即便是山庄的老人，可也要看你脸色！”
“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爱莫能助了。”秦百川似笑非笑。
“哎！”老妖怪重重叹口气，似有些无奈。
其实老妖怪不是真的在乎这点银子，无非是想在搞不清秦百川背景的时候先花点小钱交好关系而已。万一秦百川来头极大，黑虎山就很有可能跟着受益，就算他虚张声势哪怕跟沿海军真的翻脸也跟黑虎山没关系，商业上互惠互利的合作，任谁都无法指责。
火候拿捏的差不多了，老妖怪这才道：“好吧！小友的商业手段比老夫高超，老夫也只能甘拜下风！青梅园家业浅薄，我虽有心可却无力将所有马车全部囊括！这样，便按照小友所说，给我三百辆可好？”
“租售合同我已经拟好在锦绣山庄，如果老前辈有意，就让他带你过去签字，迟恐生变。”谈生意这东西合同不能拖，拖就容易拖出问题，秦百川深谙此道。
老妖怪没想到秦百川会这么心急，不过他话都已经出口，而且秦百川让门口守着的那精瘦小伙带自己去锦绣山庄，存了暗中打探秦百川背景的心思，老妖怪倒也没拒绝：“秦小友做事果断、痛快，老夫愿意和你合作！既如此，老夫现在就过去，有劳！”
“若是媛媛有先生这一半的手段，恐怕丘山军早就积累下无数财富，再也不用为粮草辎重发愁了。”老妖怪是什么人柳媛媛知道的清楚，见秦百川处处将其压制，谈笑间便定下了几千两银子的订单，柳媛媛神色复杂的叹息道。
“听你的意思，丘山军有困难？”自从结识柳媛媛以来，这妞可出了不少力，秦百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在楚轩的帮助下，目前已算安稳。”柳媛媛并未告诉秦百川她问楚轩借了两万两银子的事情，婴儿肥的小脸上扬起一丝苦涩，道：“先生，媛媛有时候觉得很累，每天睁开眼就有上万张嘴巴等着吃饭……先生还有何赚钱法子，恳请告诉媛媛。”
柳媛媛说的倒也是实情，其实丘山军倒是没多少人，壮丁男子七 七 八 八的加起来不过两三千人，一小部分人在主城发展商业，一大部分则是在江中捕鱼度日。可事情的关键是这些壮丁都拖家带口，这个时代又没搞计划生育，上万张嘴等着吃饭都是少说。
“忠义勾栏的事，还急不得。”秦百川办法虽多，可他不是神，并非什么事都能解决。
“哎。”婴儿肥的小脸上闪过一道失望，嘟嘴道：“在先生心里，忠义勾栏的地位不如望江楼我认了，毕竟那云岚是你的小相好……哼哼，可是还比不过那锦绣山庄吗？为了锦绣山庄尽心尽力，媛媛看着都觉得嫉妒呢！”
“柳小姐，你别忘了，大哥的妾室是锦绣山庄的人啊。”楚轩在一旁笑道。
“那又能如何？孟晓菱若是山庄大庄主我也不挑理，可……反正先生就是偏心呢。”柳媛媛也不避讳楚轩在场，幽怨的说道：“本来我还想着先生会早日娶我呢，可却被孟晓菱那个闷骚蹄子捷足先登……哼哼，罢了罢了，明年春暖花开之际，若是还解决不了丘山军银子来源，我豁出去不要脸皮，也要嫁给先生。到时候我就不信你真会对丘山军的处境袖手旁观。”
楚轩在一旁对秦百川竖起了大拇指，心里也颇为羡慕这位大哥的女人缘，可秦百川却知道，柳媛媛如果真愿意作践自己，随便嫁入哪个大户人家，银子还不如滚滚而来？
“行了，不管有什么困难总会过去，就算你不嫁给我，作为朋友，我也不会眼看着不管。”秦百川对柳媛媛用力点头，笑道：“我最近还真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到时候思路整理清楚，忠义勾栏可以和锦绣山庄合作。”
秦百川所说的就是美容产品的推广，戏园子是人流密集场所，到时候低价给柳媛媛，她高价卖出，这里面的差价必然十分可观。
“跟瞿溪合作啊……”秦百川的想法其实很好，可柳媛媛却是皱眉，哼道：“我这种江湖女子对瞿大庄主可不感冒。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当初留在锦绣山庄，八成就是冲着瞿溪的美貌去得……先生——”柳媛媛气得跺跺脚，声音发嗲，扬起一丝秀发道：“那瞿溪真的就比媛媛美吗？”
柳媛媛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秦百川看的双眼发直，那楚轩更不争气，鼻血当即便喷了出来。他急急用手掩鼻，不敢再看。
“媛媛，你适可而止吧还是……”秦百川也是呲牙咧嘴，这妞对自己倒是情真意切，但是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也知道，丘山军的人将她奉若神明，一旦自己真的稀里糊涂的拿下这妞，肯定会引起丘山军内部的动荡。
“那洛鸢都敢说‘菊花已开，静候君来’，媛媛还怕她不成？”柳媛媛变本加厉，崛起鲜红的小嘴，做出亲吻的模样：“先生，敢不敢过来尝尝媛媛的味道？”
“大哥，柳小姐，你们聊，我……出去，出去……”楚轩几乎要崩溃了，大哥是妖孽，柳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肉麻恶心的事偏偏这俩人都毫不在乎。
“我次奥，老子把正事儿都忘了！”秦百川也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氛围，一把抓住楚轩：“明天不是你老爹的寿辰？老子今天专程找你，要教你曲子！”
对楚轩打了一个眼色，两个大男人落荒而逃。
第128章拉支队伍玩玩
对楚轩来说，前面已有了《丁香花》和《精忠报国》两首曲子作为铺垫，这次的学习更是轻车熟路，没多久便将秦百川专门为他定做的小曲掌握纯熟。唯一是楚轩有些蛋碎的是，秦百川明确说了，明天他老爹的寿辰上楚轩要利用“吉他”进行配乐演奏，因此，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楚轩便待在房里一直没有出来，倒是秦百川不时露个面，跟安春桥商量一下音乐演奏以及指点那些戏子一些舞台功夫。
在忠义勾栏过了快活的一个下午，因第二天便是自己老爹的寿辰，家里需忙碌的事情太多，楚轩便带着吉他早早回去。秦百川本想多了解一些丘山军的产业，以便帮柳媛媛想一点赚钱的法子，可是自锦绣山庄回来的猴子却偷偷的告诉秦百川，瞿大庄主亲自下令，要求秦百川立刻回山庄。
“瞿溪知道我在忠义勾栏？”回去的路上，秦百川依靠在车厢上，舒服的剔牙。
“应该不知道。”猴子笑道：“下午的时候我带着老妖怪过去签驿站马车的合同，听说老妖怪真的决定以九两银子的价格签下三百两马车，洛管事喜不自胜，便将事情汇报给了主母。”
秦百川点头，从老妖怪签下马车那一刻开始，传媒公司的成本便算是收了回来，剩下的四百两马车想怎么赚怎么赚。更为关键的是，一直到今天，那些商家巨贾对驿站马车都存着观望的态度，老妖怪在江陵人眼里又是一个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他带头签了马车很具有鼓动力量。
“主母也颇为意外，传我过去问怎么会跟老妖怪在一起，我就说先生你去找了他，谈好生意便让我送他回山庄，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转。”跟秦百川的时间不算短了，猴子说起谎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主母倒是没说什么，可洛管事说你八成又出去寻花问柳，挑逗妹子了。”
“洛鸢那妞跟我有仇，别理她。”秦百川呵呵一笑，好像上次楹联炒作还欠洛鸢一顿饭呢，啥时候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免得欠人家人情。
“主母也不知道怎么想，跟我说今日山庄事多，让我别乱走……一直到晚饭之后，发现你还没回去，才让我过来寻你。”猴子最后说道。
秦百川颇有些疑惑，瞿溪虽知道猴子等人的存在，可是从未没问过他们和秦百川之间的关系，更没有对他们下达过一次命令，这次为啥会主动开口让他在山庄待命？
猴子倒是没想那么多，也没看到秦百川疑惑的表情，甩了一下鞭子继续道：“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怎么又搞这些飞机？什么事儿，明说。”秦百川催促道。
“我出来的时候似乎看到山庄来了客人……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猴子犹豫了一下，没有了下文。
“是谁？”本就颇为疑惑的秦百川抓到了一丝光亮，舔着嘴唇道：“别跟我是萧雨那个王八蛋。”
“额……先生料事如神……”猴子微微一惊，知道秦百川跟萧雨的仇恨，又笑道：“不过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看错了人也说不定。”
“错不了，肯定是他！”秦百川眼里闪过一道恨意，又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瞿溪不会无缘无故留你在山庄，如果真要找我，整个下午为什么不让你出来，偏偏要在那个时候？”
“先生……你是说，主母是故意让我看到萧雨？然后给你通风报信？”猴子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可又不解的问道：“主母明知道你讨厌萧雨，为何要这么做？”
“原因还不简单啊……我勾引了她的孟副部长，这是给我点颜色，教训我啊！”明知道这只是瞿溪的小把戏，但秦百川还是觉得有股酸溜溜的味道：“她赢了，真赢了！”
“先生，如果你真讨厌那个萧雨，不如就让我跟五音一起出手，怎么样？”猴子这人的思维相对简单，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便只有暴力和杀戮。
“平心静气的说，萧雨也无非是被瞿溪利用，跟他没关系。再说了，你们能替我杀了萧雨的人，我却管不住老婆的心，一样是失败者。”秦百川看得极为透彻。
“那怎么办？难道就坐视不理？”猴子有些心焦。如果瞿溪和秦百川能恩恩爱爱，因他的存在，锦绣山庄和忠义勾栏说不定就能实现联合，到时候有了锦绣山庄的支持，丘山军发展壮大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那样一来，他复仇的希望也就大了几分。
“不坐视不理还能怎样？瞿溪就等着我吃醋、发火，看我暴跳如雷的样子呢。”秦百川摆了摆手，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沉吟了一下，又道：“猴子，这几天你别跟着我了，我有事交代你去做。”
“那怎么行？先生身边不能离开人，况且，千金赌坊的应天南……”猴子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我跟瞿溪在一起，有胡伯在，问题不大。我要交代你的事情十分重要，事关我和锦绣山庄的发展，另外……嗯，跟你复仇也有关系。”秦百川本来只想交代猴子一件事，但是感觉这段时间亏欠猴子的太多，临时决定给他们一点希望，作为心理安慰。
“先生，你说。”果然，一听说跟自己复仇有关，猴子便不再多说。
“今天五音为了让柳媛媛撇清关系，话里话外把咱们说成了另外一支地下势力。既然这牛皮吹出去了，那咱们就得想办法拉一条队伍出来，到时候无论是有人找麻烦还是你们日后复仇，咱心里多少有点底儿。”秦百川变次要为主要，先说出了第二件事。
“先生，选人方面，您有什么要求？”秦百川总算是提出了实质性的建议，猴子激动的用了尊称。
将猴子的表现看在眼里，秦百川心里也是无奈，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玩黑涩会都太尼玛的危险了。不过，话已说了，秦百川自不会让猴子心寒，伸出三根手指道：“很简单，有本事，够义气，绝对服从命令！总之一句话，既然我在幕后推动这件事，就不打算弄一些垃圾回来。你也做好心里准备，一旦队伍拉起来，我会想尽办法训练你们，当场死亡也说不定。”
最后这句话秦百川颇有些吓唬猴子的意思，其用意就是希望如果猴子能知难而退，那这事儿也就当他没说过。
“这条烂命早就够本了，如果连先生的训练都过不了，我们还报什么仇？”猴子却根本体会不到秦百川的深意，拍着胸膛道：“先生，这件事你尽管放心！我们三个人在江湖、军中都有些过命的兄弟，到时候我托人联系，保证个顶个的勇武！”
“能打架是一方面，记住，要够义气、忠诚，绝对服从命令！”秦百川强调了一句：“我可不想以后被人从后面捅刀子。”
“先生！”猴子声音提高了几分，随后又压低声音，道：“先生对我等的恩德便如再生父母，我们又岂会拿先生的性命开玩笑？晚些时候我回去跟五音商量，他思维缜密，必定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案。我再交给先生审核，如果先生同意那便去做，如果先生觉得不妥，那便是我等无用，这仇报不报也无所谓了。”
猴子说的倒是心里话，可秦百川停在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有点威胁的味道。喘口气不在这些小问题上计较，秦百川问道：“招募人手这件事可以慢慢进行，我想问你，他们来了江陵，又该安排在哪里？吃喝住宿如何解决？每个月要发多少薪俸？”
“这……”猴子有些发蒙，拉队伍说出去是动动嘴的事，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年头交情是交情，可没有足够的银子，凭什么人家要替你卖命？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解决问题，只想让你明白，做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猴子半天没有言语，秦百川点拨道。
“先是，猴子明白了。”猴子暗自惭愧，低声应道。
“这些银票你拿着。”在怀里搜刮了一通，将在瞿四老爷身上抢来的银票全部交给猴子，秦百川吩咐道：“从望江楼出来东行几里有一处破旧的江神庙，江水改道之后，那里水势平缓，平时没什么人过去，以前我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你拿着这些银子把江神庙重新修葺，该置办什么就置办什么，作为临时驻扎地。”
猴子满心感激的接过银票，一言不发。
“凭空出现许多人口肯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嗯，我注意到很多人家的茅房后面都长着很多杂草，你可以多招募一些雇农、佃户，去帮忙清除那些草。”秦百川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杂草清除之后，像打麦子一般把草籽都打出来，研磨成粉——注意，这件事一定要你亲自去做，任何人都不许泄露风声！”
“茅房外的杂草……不死草吗？”秦百川神色凝重，猴子问道。
“不死草……应该就是吧，回到山庄我指给你看。”秦百川挥手继续道：“将草籽都收拢到一起，偷偷的运到锦绣山庄，决不许出现任何差错。另外，再派一些人手出去，放火烧山，将剩余的草根成片扔在空地上，记住了没有？”
猴子突然意识到，秦先生并不仅仅是想要拉一支队伍那么简单，这里面似乎有些他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不过，猴子却也不多问，点头道：“先生，如出半点错误，猴子提头来见！”
第130章瞿大庄主哭了
瞿溪不知道秦百川心里所想，见他兴致不高，以为是他担心自己处理不好灰脸娃娃开发的事情，沉吟了一下道：“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将灰脸娃娃的配方交给孟晓菱，由她制定比例，我负责招募人手进行工艺上的提升。只要配方不泄露，你就不用担心我黑了你的银子。”
“瞿溪，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能不能不要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跟孟晓菱稀里糊涂的成了亲是不假，可你才是我老婆啊！”秦百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孟晓菱固然对他有吸引力，但瞿溪的地位更高一层。
“你跟她是稀里糊涂的成了亲，跟我不是吗？”瞿溪没有兴趣看秦百川，喃喃说道。
“行，你又赢了。”自跟孟晓菱闹出花边之外，几次交锋中秦百川都处于被动地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秦百川从身上拿出那张配方，拍在了桌子上：“灰脸娃娃、沐浴乳、面膜你都用过了，其实所用的东西全部是寻常之物，这上面的所选用的材料甚至不如普通胭脂水粉名贵。”
“我不看。”瞿溪自是知道这张配方的价值，扭头哼道。
“看不看都无所谓，你请来专门研制胭脂水粉的师傅，配方只会更加完美。”秦百川压低了声音，道：“你记住，真正把那些寻常之物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是一种草籽，茅房后面随处可见——不死草。”
“不死草籽？”瞿溪怔了怔，这样的答案有些出乎她的预料。见秦百川认真点头，瞿溪只觉得腹中翻滚，几乎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开神马玩笑啊，长在厕所后面的草籽用来洗脸……靠，想想都觉得恶心。
“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是长在茅房后面，又不是把茅房的污秽东西用来洗脸。”秦百川翻了翻白眼。
“随你怎么说！”瞿溪双眼都要喷出火来：“反正……你那灰脸娃娃和沐浴乳我不会再用！”
“你不用没关系，能卖银子就行。”秦百川也不在乎，现代社会那些卖烤鸭的从不吃烤鸭，卖包子的从不吃包子，只是因为都熟悉内幕而已。
瞿溪干呕了半晌，情绪终于平定下去，想了想道：“你说的那个花卉精油的办法却是重中之重，我已托人暗中了解过，恐怕也只有楚家工坊才有实现它的可能。”
“或许。”楚家工坊在大颂的名气秦百川也了解，点头道。
“所以，明日我们去给楚家老爷拜寿便十分关键。”瞿溪看着秦百川，本想询问一番他跟楚轩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可是见后者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又把话吞了回去，问道：“你觉得，锦绣山庄去拜寿，应准备什么贺礼？”
“喏，这倒是个问题啊。”秦百川挠挠头，他和楚轩早就商量好了，教楚轩唱首歌，自己为老爷子做首诗，便糊弄过去了，可如果锦绣山庄去拜寿，这贺礼还真有点麻烦。太轻了吧，丢了锦绣山庄的身份，也让人看不起，太重了吧……楚家老爷子什么没见过？也未必把厚礼放在心上，反而可能会让人家觉得锦绣山庄太过热情，必有所图。
“真不知道你每天每夜都忙些什么，连这些问题都不曾考虑。”瞿溪抓住机会打击了秦百川一句，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那张宣纸：“过来看，这是我为楚老爷子准备的礼物。”
“喏？”瞿溪一脸的自信，显然是对那礼物极为满意，秦百川也颇为疑惑，急忙凑了过去。
那宣纸上被瞿溪用毛笔勾勒出一幅画面，主体是一位穿着短袖、满脸沧桑、额头上还带着汗滴的老者。这老者身前是一个火炉，他正卖力的挥舞大锤，做击打状。在这老头的周边散落着零碎的一些物品，几个年轻的小厮满脸聚精会神的做着手里的活儿。
“这是……”只看一眼，秦百川便明白过来，这绘制的分明是工坊雇工工作的场面。目光上移，果然在画面右下角看到了四个标准的大字：楚家工坊。在画面的左侧，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圆圈里面写着一个“诚”字，主体画面的正上方却是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更不敢减物力。”
“我靠，大老婆，你简直就是个天才！”秦百川一下子便叫出了声音，随后似兴奋的过了头，趁着瞿溪不注意，一把捧住她晶莹如玉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啵！
秦百川仰天大笑，天才，自己的宝贝大老婆绝对是天才！画面虽简单，但秦百川却马上明白，大老婆这是准备在马车上送楚家一些免费的广告！从画面上来看，若以现代人的眼光，这分明就是主打“诚信”的品牌广告！
大老婆仅仅是看了一次洛鸢的形象广告，便将这种营销手段运用的淋漓尽致，这还不算天才？更难能可贵的是，广告打得是楚家的诚信，楚家的人品，楚老爷子就算再清高，又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再有，老妖怪签约之后，马车广告费用便算是定了下来，外人看来瞿溪这一出手可能是几千两银子，可实际成本只有区区几百两！
天才、真他妈的天才！
“秦百川，你找死！”秦百川在一旁兴奋莫名，欣喜若狂，可被他无缘无故亲了一口的瞿溪在怔了半晌之后勃然大怒，拿起桌面上的砚台便冲着秦百川扔了过去。措不及防之下，秦百川躲过了砚台却没躲过墨水，一下便弄了个满脸花。
“住手，住手，再打下去出人命了！”大颂的砚台可都极为沉重，这下要是真砸在脑袋上非砸出一条口子不可，见瞿溪大有冲上来拼命的架势，秦百川急忙后退。
“秦百川，你莫要把我当成孟晓菱，任由你轻薄！”毕竟门外还有营销部的众人在，不敢大声张扬引起旁人注意，瞿溪气得呼吸急促，双眼血红的盯着秦百川，似恨不能扑上去把他碎尸万段。
“失误，失误，这次真的是失误啊！”秦百川随手摸了一把脸，弄得个双手乌黑，勉强咧嘴发笑，露出了两排阴森的白牙。
“失误还是有意，你自己心里清楚！”瞿溪用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面颊，目光冰冷的盯着秦百川，阴沉着嗓音道：“秦百川，我跟你成亲不假，有求于你也是真，可这并不是你可以任意轻薄我的理由！”
“宝贝大老婆，我真……”秦百川想要凑过去解释，可刚走了两步便再也挪不动步伐。
因为……
瞿大庄主哭了。
清泪划过晶莹如玉的面颊，瞿大庄主用手捂住了嘴巴，背过身蹲在地上，似不愿让秦百川看到她的泪花，她的软弱。
看着瞿溪双肩抖动，秦百川也是一阵阵的心酸。
因为瞿溪跟他前世的女友有几分相像，而且存了把仙女拉下凡尘的心思，所以秦百川才心甘情愿的在锦绣山庄做牛做马，为瞿溪出谋划策。他以为自己胸怀博大，以为瞿溪遇到自己是锦绣山庄的福气，可他真的从未站在过瞿溪的角度好好审视他们的关系。
其实秦百川感觉的到，瞿溪生病的那段日子，她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已经好转，至少已经温和了许多，可他却因为孟晓菱，伤了自己老婆的心。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刚刚当众亲吻过孟晓菱，刚刚把孟晓菱纳为妾，现在又马上来亲老婆，封建思想的她又会怎么想？
“庄主，对不起。”秦百川拿过瞿溪放在桌上的手帕，递给她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瞿溪哽咽了一会，重新站起身从秦百川手里接过手帕，抖了抖之后擦了擦眼角，整个人浑身透发出的阴寒气息似将这片空间都彻底凝固。
“杀人不过头点地，饶我这一次，没有下一次。”秦百川不会说什么“下次不敢了”这种傻话。
“秦百川，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再怎么不愿瞿溪也不得不接受，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哀求：“我也求求你，给我保留作为女人最后的一点尊严。”
秦百川闭眼长叹，完了完了，因为灰脸娃娃稍微缓和一丢丢的关系再次降到了冰点。秦百川心烦意乱，真恨不能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安阳，好好的冷静一番。
“对不起。”心里纵有千言万语，秦百川只能重复这一句。
瞿溪不愿再过多停留，擦干脸上的泪痕，又将衣服整理一番，待没什么异样之后，拿着那张宣纸走了出去。秦百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迈步跟上。
“洛管事，自剩余的马车当中选两百辆，找人临摹这幅画。”外房之内，瞿溪对守在门口的洛鸢吩咐道：“我跟秦部长商量过了，由你跟他一起前往安阳，调查陈鹤鸣等人失踪一事。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也可以提前出发。”
“瞿溪，你……怎么了？”大庄主声音嘶哑，双眼通红，洛鸢恨恨道：“混蛋秦欺负你了？”
“没有。”瞿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推开了营销部的大门。
“混蛋秦，你做的好事！”见秦百川满脸墨渍的跟在后面，洛鸢更是确定俩人刚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恶狠狠的瞪了秦百川一眼。
第131章窗外
洛鸢能猜到一些端倪，可是守在营销部外的那些人却摸不清头脑，灯光昏暗看不太清瞿溪的脸色，可随后出来的秦部长为何弄得像鬼一样？有人想笑，可是碍于大庄主还在跟前却不敢笑出声音，那孟晓菱满脸紧张，本想过去帮秦百川把脸洗干净，可却不好公然秀恩爱。
“行了，庄主已经离开，你们都散了吧。”秦百川无心跟众人寒暄，挥手遣散众人，快步来到孟晓菱身边，颇有些歉意的解释道：“庄主交代我一些事情，这些天可能颇为忙碌，不能陪你。”
“嗯。”孟晓菱也是个玲珑女子，不该问的绝不过问，只是低低的嘱咐道：“锦绣山庄对我们有恩，你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反正晓菱是你的人，什么时候累了，便来找我。”
“谢谢。”孟晓菱柔情似水，秦百川郑重的说了一句，装作朝着与瞿溪相反的方向大步而去，可走了没多远趁着两侧没人，弯腰尾随瞿溪追了出去。
出了营销部，瞿溪这一路上没有半刻停留，朝着锦绣山庄的后门缓行而去。秦百川默默的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有心想要跟她插科打诨，可总觉得不合时宜。
“大庄主！”看到瞿溪在车房马厩的门口站住脚，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年轻车夫急急忙忙弯腰行礼，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瞿溪一眼。
“胡伯外出未归，你去将我的马车略作收拾，送我回万花小筑。”瞿溪冷冰冰的吩咐道。
“是！”车夫脸上闪过一道兴奋，能亲自为大庄主做事，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荣誉。
车夫转身跑回去收拾，不远处的秦百川现出身影，道：“猴子也被我安排出去做事，瞿大庄主，可否让我搭个便车？”
瞿溪冷冷地看了秦百川一眼，没有说话。其实瞿溪早就知道秦百川在后面跟着，只不过一直没有点破。发自内心的说，瞿溪早就在他的脸上、眼睛里看出来了，刚才他那番动作并非是有意，而似乎是在外面轻浮惯了，做出的本能举动。
“瞿大庄主，咱们吵架归吵架，你总不能连家都不让我回吧？”瞿溪态度虽冷漠了一些，可好歹没开口撵走自己，秦百川厚着脸皮凑了上来：“你看我这一脸墨水，估计只能回去多用几次灰脸娃娃才能洗干净了。”
“哼。”瞿溪哼了一声，咬牙道：“万花小筑没有一点人情味，又哪里比得上你的孟姐温柔多情？要我看，你倒不如留在这里，跟孟晓菱洞了房，也能解决你的相思之苦！”
瞿溪现在是魔障了，这张嘴闭嘴都是孟晓菱。秦百川想了想，摇头笑道：“不用拿话编排我……瞿溪，你给我听好，在没跟你成为正式夫妻之前，我不会跟孟晓菱做那些事，我发誓。”
“你做不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百川做出这样的许诺，瞿溪心里竟好受了不少，可随即又恼怒的问道：“只怕你不跟孟晓菱，却会跟上次江神庙的那个女子做吧？”
“祖宗，你总算恢复了一点正常。”秦百川长松了一口气，用力摇头：“不做，坚决不做，要做也和你……”
秦百川嘴里花花，可是见瞿溪面色阴沉，立即把脱口而出的话憋回了肚子。
“大庄主，马车已经备好！”车夫赶着瞿溪的超级豪车出来，看到秦百川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认出是营销部的大部长，急忙点头笑笑又大声对瞿溪禀告道。
瞿溪懒得废话，吩咐车夫放下台阶缓步而上，那车夫刚想收起台阶，却被秦百川抓住了胳膊。
“秦部长，你这是干什么？”秦百川动作颇为粗鲁，那车夫脸上当即便是一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在大庄主面前表现的机会，你秦大部长没事过来添什么乱？
秦百川没理会瞿溪，冲着瞿溪笑道：“大老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带我回家可好？”
“嗡！”
“嗡！”
“嗡！”
瞿溪脸若冰霜的毫无表情，那车夫脑袋里却好像苍蝇窝、马蜂窝同时炸开了，几乎乱得他当场昏阙过去！尼玛，尼玛，尼玛，刚才秦部长称呼大庄主什么？大老婆？？？？？？？？？我勒个去，开什么玩笑，这是开什么玩笑……听错了，我一定是听错了……
“下不为例。”瞿溪沉吟了半晌，秦百川是无心之失况且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如他所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以后的日子难道还能不过吗？因此，瞿溪按捺住情绪，冷冰冰的道：“上来。”
“嘿，多谢，多谢！”秦百川喜出望外，两步跳上马车，关好车门透过车窗吩咐：“兄弟，还等什么？走了！”
“明白！”那车夫都差点被玩哭了，刚答应了一声便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忐忑的催动马车离开锦绣山庄。
这一路上，那车夫心念百转，真恨不能打开车门再次当面去询问，那秦大部长真的跟瞿大庄主是夫妻关系？真的吗？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秦大部长竟还要纳孟副部长为妾？我的天啊，不行，不行，头疼，头疼，信息量天大，世界也太TM疯狂了。
一路无话，到了万花小筑，瞿溪先行进去，秦百川却靠着车厢有一搭无一搭的跟车夫聊天：“兄弟，叫什么名字。”
“回秦部长，小人周成，听候吩咐。”车夫现在是完完全全坐实了秦百川的真实身份，哪里敢有半点犹豫。
“周成，挺好，成亲了没有，家里还有何人，住在哪里？”秦百川连珠炮的问道。
“回秦部长，托您的福，小人已经成亲，家里父母俱在，一家六口住在江陵三斗小巷。”周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极度恐惧可又不敢不回。
“别紧张，我随便问问。”秦百川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为山庄做事，以后前途无量。”
“劳秦部长多多栽培！”秦百川没用多少力气，周成却几乎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压低声音主动道：“小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可秦部长请放心，小人一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就算做梦也不敢说出去！”
“你还挺聪明。”秦百川展颜一笑，道：“对不住了兄弟，咱们大庄主不愿公开我们的关系，别去给她添堵。忘了今晚的事情，回去好好干活，有机会我自会帮你一把。”
“小人谢过秦部长大恩大德！”周成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松口气，对秦百川连连抱拳鞠躬，待秦百川挥了挥手，他这才如释重负的离开。
回到万花小筑的阁楼之后，身心俱疲的瞿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秦百川在院落中看着窗帘上瞿溪那动人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秦百川用手打着节奏，低沉的声音自喉结当中滚动而出。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悄悄地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首歌其实是很早很早以前秦百川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听一位老师唱过，那时正是九十年代，这种爱情小曲正是他们这些矛头小子的最爱。
虽有些不大记得歌词，但此时他站在瞿溪的窗外，再想想三天后要前往安阳，甚至都有可能出现意外，秦百川倒是觉得《窗外》符合极了自己的心境。一时间，心潮澎湃，他的声音更加深沉，情感也更加真切：“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对着你的影子说声珍重，假如我永远不再回来，就让月亮守在你窗外……”
阁楼虽关着窗户，但夜空寂静，秦百川那哀婉的声音隐隐的传了进来。瞿溪早就听说秦百川在望江楼的时候唱过《丁香花》，原本她还不以为意，但是这首小曲从他嘴里唱出来的时候，瞿溪娇躯却是猛颤。
这家伙借用自己窗帘上的影子表达爱慕之情吗？可你说谎也不打打草稿，明明是在江陵两岸认识，又哪里来得“悄悄……爱过那么多年”？再者说，不过是让你去一次安阳，给双方都留出点空间而已，为什么唱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
瞿溪并非没有感情，这首小曲似涓涓细流，随着音阶的跳动丝丝浸入她的心田。一股异样的滋味涌上心头，瞿溪蓦然惊醒，哼，秦百川肯定就是用这种手段在外面哄骗了不少女子，现在又想哄骗自己吗？那你也太小看我瞿溪了！
心底刚刚涌出的一丝温柔顷刻不见，瞿溪推开窗户，声音里带着杀机：“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鬼哭狼嚎的作甚？要么回房睡觉，要么出去找你的孟姐，别影响了他人！”
“彭！”
瞿溪用力关上窗户，连带着直接吹熄了油灯。
秦百川在楼下摸着鼻子苦笑，丫的，这首歌老子都把自己唱得感动了，你丫的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
工作出现一些变动，明后天各一更。
第132章前往祝寿
第二天一早，秦百川还在睡梦当中，胡婆婆便敲门把他叫醒。一问才知道，本来昨晚瞿溪想跟秦百川商定一些去拜寿的细节，可被秦百川那么一闹，她早早了回到万花小筑休息，今天天还没亮就回到山庄准备。
瞿溪是存了交好楚家工坊的心思处处不敢怠慢，秦百川却不知道那么多礼数，用自己研发的超级洗面奶和沐浴乳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特意换上了营销部部长的衣服，跟早就等候多时的猴子一起，不疾不徐的前往楚家。
那楚老爷子自工部告老还乡之后便开设了楚家工坊，或许是为了取水方便，楚家大宅坐落在江陵水流最湍急的落鹰断崖，后面是滔滔江水洗尽千古兴亡，前面是一马平川的田野，到了春天，群花似锦，万物更生，美不胜收。
从江陵主城走了小半个时辰，两旁宽阔的道路上便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软轿，虽彼此未必都熟识，但看他们挑着一担担的礼物，估计也是要前往楚家祝寿。秦百川注意到，急匆匆的路人有穿着短褂的贩夫走卒，也有穿着制服的官吏，真如江陵传说那般，这楚家老爷行事古怪，三教九流只要对眼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不多时，一座建筑恢弘的庭院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大门前早就挤满了人，一声声寒暄、笑闹便如海水泛滥，大院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让猴子停下马车四下看了看，在距离楚家大院约五百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瞿溪的马车，这妞向来不喜欢人多，故而在此等候。秦百川命猴子过去，正赶上瞿大庄主和洛大管事双双从车上下来。
似乎是为了表示喜庆，今天瞿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身后也换了一条绣着红花的大氅，吹弹可破的小脸略施粉黛，乌黑的云鬓梳理的一丝不乱，站在那里有如弱柳扶风，又好像一朵最娇艳的牡丹盛开，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仰视。
瞿大庄主看到秦百川之后没说什么，倒是随之而来的洛鸢斜了他一眼，哼道：“秦大部长，怎么不穿你那些华贵的长衫啊？穿这身衣服，岂不是辱没了你高贵的身份？”
自从跟孟晓菱在一起之后，这妞每次说话都有种吃了枪药的味道。秦百川不跟她一般见识，敷衍的笑道：“今天的主角是咱们庄主，我这个营销部长只是陪衬。”
其实秦百川也是在为瞿溪考虑，如果他以个人身份来参加这次寿宴穿什么都无所谓，但跟着瞿溪过来，而且瞿溪又不愿公开和自己的关系，那么营销部部长这个身份就是最合适不过的幌子。
“总算你还聪明。”秦百川做得无可挑剔，洛鸢撇撇嘴，也不好挑理。
“为了表示对楚老爷子的尊重，咱们走过去。”一言不发的瞿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秦百川和洛鸢紧随其后，在他们三人的后面，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抬着一个重重的漆木箱跟在后面。
待走到楚家大院的跟前，秦百川再次被老爷子的交游广阔震惊到了，门前竟排了十几米长的大队，门口负责通报的管家正声嘶力竭的向里面传话。
“东村佃户田三小恭贺楚老爷子寿辰，特奉江水淘米三斗！”
“船夫董小二恭贺楚老爷子寿辰，特奉新鲜的鲤鱼两尾！”
“下江刘奶奶恭贺楚老爷子寿辰，特命孙子奉鸡蛋二十！”
“快快，里面请，里面请……”负责接待的家丁可不敢因为这些人身份卑微而小瞧了他们，一个个笑容可掬，有秩序、有组织的让客人进入大院。
“江陵郡守大人恭贺楚老爷子寿辰，特奉三金宝刀一口！”
“江陵府尹大人恭贺楚老爷子寿辰，特奉临安文彦文老先生墨宝一幅，恭祝老爷子多福多寿呐！”
“清风书院薛诗涵薛夫子恭贺楚老爷子寿辰，特奉弥陀古卷一部！”
……
那家丁的喊话远远的传了出去，瞿溪美眸里闪过一道惊骇，一直听说楚家工坊来头不小，可却没想到这老爷子在江陵竟有这般的影响力。那些贩夫走卒也就算了，可是郡守、府衙、清风书院都过来拜寿，这可太让人震惊了。
瞿溪也不敢托大，乖乖的跟在人流后面，不敢越矩。锦绣山庄在江陵名气虽然不小，但瞿大庄主可很少在人前露面，因此，两旁行人见到瞿溪过来，眼眸中先是闪过一道惊艳，随后又低低猜测她的身份。
瞿溪等人极为低调，待靠近门口之际，那早已喊哑嗓子的家丁见她气势迫人，言语间也是极为客气，笑眯眯的抱拳道：“请小姐递上拜帖，小的好为您通传。”
“拜帖？没有。”周围的人把自己看得有些不自在，瞿溪声音颇有些阴冷。
“没有拜帖？难道小姐不是我家老爷的朋友？”那家丁怔了怔有些为难的问道。
“小小心思，请收下。”瞿溪不再开口，洛鸢上前一步递给那家丁一个红色信封，用意不言自明：“这位是锦绣山庄瞿溪瞿庄主，仰慕楚老爷子许久，准备一些薄礼，请代为通传。”
“原来是锦绣山庄的瞿大庄主，难怪会有如此的声势，失敬，失敬。”那家丁诚惶诚恐，急忙对瞿溪行了个礼，扫了一眼洛鸢递过来的礼单，又为难的道：“锦绣山庄庄主亲自为我家老爷祝寿，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可似乎我家老爷并未给锦绣山庄发去贺贴……”
“你什么意思？”瞿溪等得有些不耐烦，抬头道：“没有贺贴就不能拜寿？”
“庄主，息怒，息怒。”家丁并不知道瞿溪就是这副性格，以为她满心不悦，急忙解释道：“我家老爷这次寿辰邀请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人数颇众，都是老爷的朋友，若是瞿庄主跟我家老爷不熟，一旦怠慢了贵客，那楚家可是天大的罪过。瞿庄主，我看您还是请回吧，待等到寿辰之后，我再回报老爷，如何？”
这家伙话虽说得客气，可摆明是不让自己进去，瞿溪和洛鸢哪里碰过这样的软钉子？瞿溪倒是还好，冷冰冰的一张脸上看不去内心的真实想法，洛鸢却勃然大怒：“让你通传就通传，哪里来得这许多废话？俗话说，官不打送礼的，若是楚家老爷不愿见我，我们这就回去！”
“额……并非小人有意为难，可这确实是老爷定下的规矩。”楚家工坊倒不是怕锦绣山庄，可如果这大喜的日子闹出什么争端必定让人笑话，因此家丁也是左右为难。
“贺贴，我这里有。”瞿溪跟家丁寒暄的时候，秦百川考虑到自己的今天的身份并未靠近，直到洛鸢发怒，他才知道出了些问题。等弄清楚事情真相，在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名帖，递了过去。
家丁双手接过，脸上却带有一些狐疑。明眼人一看便知秦百川跟瞿溪是一路，既有请帖，为何不早点拿出来？瞿溪和洛鸢也是颇为意外，楚家工坊都没有给锦绣山庄送帖子，秦百川又是哪里来得？
“混蛋秦，这里是楚家工坊，你可不要随便拿出一张帖子糊弄，到时候丢了山庄的面子！”洛鸢拉着秦百川，低低的哼道。
秦百川白了洛鸢一眼，丫的，你什么意思，当哥是江湖骗子吗？
“啊！秦、秦先生！”秦百川还不等说话，看清楚帖子内容的家丁脸色剧变，声音带着些许的结巴，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帖子还给秦百川，大笑道：“先生，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我家老爷早已恭候多时了！”
家丁前后的变化让瞿溪和洛鸢都微微有些发怔，只知道楚轩似乎跟秦百川关系不错，可论身份，论阅历，论地位，楚老爷子都没必要特意恭候他吧？
那家丁却是不管这些，也不等秦百川答应，提高嗓门冲着里面大喊：“秦百川、秦先生恭贺楚老爷子大寿，特来道喜！”
家丁不喊话倒是还好，这一喊话后面排队的人都投来了鄙视的目光。秦百川？秦先生？丫的，这是哪里来的杂碎？过来拜寿就空着手，连点礼物都没有？
感觉到周围那异样的目光，秦百川也有些尴尬，对着满脸堆笑的家丁摆摆手，笑道：“你搞错了，我跟着我家庄主一起过来。”
秦百川后退一步，虽没多说，但是那意思很明显，庄主不进，他也不进。
“对不住对不住，多多得罪，多多得罪。”家丁有些慌乱，再次接过洛鸢递过来的贺单，重新发声，大喊道：“锦绣山庄瞿溪庄主、营销部长秦百川、秦先生，恭贺楚老爷子寿辰，奉寿桃一担、寿面一盒、寿仪一封，驿站马车楚家工坊诚信宣传画面两百！”
“瞿庄主，秦先生，里面请，快，里面请。”家丁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老爷和二公子已经吩咐几次，万万不可怠慢秦先生，可没想到还是撞到了枪口上！
“混蛋秦，算你本事，给我们出了口气。”家丁前后的态度判若两人，洛鸢只觉得心里畅快，得意的哼道。瞿溪也看了看秦百川，可是并未多说。
第133章超规格待遇
三人刚刚进门，但见院内摆开数十张桌子，一众贩夫走卒露天而坐，东家长西家短聊的正是热闹。怎么说锦绣山庄也是颇有些名望，瞿溪正打算带着洛鸢和秦百川前往客堂给楚老爷子见礼，却听堂内一阵喧闹，却是一位身材高大老者走了出来。
这老者看似也就是五十多岁的模样，体态魁梧，神目如电，步履走动间虎虎生风，倒不像是上了年纪。他身穿红色喜庆对襟短袄，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公子，俱都是器宇轩昂。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从衣着上便判定出来人的身份，瞿溪只以为这楚家老爷是出来迎接什么重要客人，刚想要侧身让路，却没想到那楚老爷哈哈大笑，冲着瞿溪抱拳道：“瞿大庄主能亲自造访楚宅，草舍蓬荜生辉，老朽迎接来迟，庄主恕罪、恕罪。”
楚老爷子那是何等身份，就算见到郡守大人也不过是以平辈之礼论交，锦绣山庄再怎么有名望，岂能跟官府相提并论？饶是瞿溪一再镇定，可心里还是有如鹿撞，急忙避开身子，行了深深的万福：“楚老爷您客气了，小女子身份卑微，可当不起您如此大礼。”
“哈哈，瞿庄主这才是说笑，老朽的朋友中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身份又算得了什么来？”楚老爷子对瞿溪微微一笑，也不等她回话目光在秦百川上三路下三路看了个遍，又大笑道：“酿杏花醇酒，交天下朋友！哈哈，秦小友，老朽与你神交已久，今日总算得见，高兴、高兴，真他娘的高兴！”
秦百川怔了怔，以前只听楚轩说他老爹如何如何凶残，如何如何霸道，今日一见果然是豪爽至极。别的尚且不说，就凭后面这一句脱口而出的“真他娘的”，秦百川便对他好感多多。
“秦部长，还不快给楚老爷行礼？”瞿溪恍然大悟，原来楚老爷子亲自迎接的不是她，而是身后那个混蛋。见后者呆呆的发愣，瞿溪低声催促了一句。
秦百川正要抱拳弯腰，楚老爷子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老爷子力气极大，秦百川想要躬身都躬不下去。只听那楚老爷子大声道：“瞿大庄主有所不知，秦先生正是我那逆子楚轩的授业恩师，老朽就算再怎么托大，也不敢受秦先生的大礼！”
“嘶嘶！”
楚老爷子说话一点都不背着旁人，听到这话的所有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楚轩拜师秦百川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本以为这是楚轩的无奈之举，楚老爷子可未必认可，但楚老爷子这番话无疑是将秦百川的身份提高到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地步。
瞿溪和洛鸢也是满脸的震惊，这些事情她们也曾略有耳闻，不过跟大颂所有的百姓都是一般想法，你秦百川要什么没什么，那楚轩岂能是真心甘情愿拜你为师？无非是逢场作戏而已。
可眼前这一幕却是彻彻底底颠覆了瞿溪和洛鸢对秦百川的认知，瞿溪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这个相公成亲这么久，对他的过去只是粗略的一知半解，根本不知道他竟有这样的本事。
“逆子，还不过来给先生行礼？”楚老爷子亲亲热热的拉着秦百川的胳膊，回头对两个俊逸的书生道。
右手边那人正是楚轩，看到秦百川应约而来，他脸上的笑容便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那楚轩果断单膝跪地，笑容可掬：“弟子楚轩见过夫子！”
楚轩这番动作更是抓住了众人的眼前，秦百川也有些不自在，哼道：“人前兄弟，人后师徒，起来，别在这丢人。”
楚轩嘿嘿一笑，站起身不再言语。倒是他左手边那位跟他有三分相像的书生不屑的看着秦百川，不情不愿的微微鞠躬：“楚家楚昂见过秦部长。”
秦百川将他的轻蔑尽收眼底，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前些日子楚轩曾说过，他有个大哥名叫楚昂，今年刚刚进入清风书院进学，平时有些恃才放旷，目中无人。
“秦小友，老夫这大儿子不知天高地厚，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哼，依我看，什么时候让他也拜入你的门下，你帮老夫好好！”楚老爷子对自己大儿子的表现似有些不满，哼道。
“老爷子，秦某人整个一江湖流氓，收了楚轩已是高攀，岂敢得寸进尺？”秦百川无所谓的耸肩。
“听到了没有？就算想拜入秦先生门下，人家都不想收你！”楚老爷子毕竟人老成精，听出秦百川话里的些许不满，怒斥楚昂道：“滚去照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别在这给老子丢人！”
“是！”楚昂对爹爹抱拳，转身自言自语：“凭他也想收我为徒？算什么东西？”
这货的声音不大，可偏偏正好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楚老爷子脸色大怒，楚轩在一旁劝慰道：“爹，我大哥就那个脾气……我秦大哥心胸宽广，不会放在心上。”
“哼，那就给他留点面子！”楚老爷子咬牙切齿的瞪了楚昂一眼，颇有些无奈的道：“秦小友，我都不怕你笑话。这两个逆子……哎，以前我以为楚轩没什么出息，可是这小子命好，遇到你之后一首《精忠报国》让他声名鹊起。现在看，倒是我那大儿子不成器，可恨、实在是可恨！”
这是楚老爷子的家事，秦百川一个外人自是不好妄加评论，那楚老爷子也反应过来，又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跟秦小友一见如故，倒是冷落了瞿大庄主！走，庄主，请入堂上座！”
楚老爷子当先迈步，领着三人进了大厅。大厅上也摆了几桌酒席，全部都是江陵赫赫有名的人物，看到瞿溪进来，一众人等全都皱眉。锦绣山庄名声倒是有，可很少跟上流人物打交道，又有什么资格进入正厅？
让他们更加不能接受的是，瞿溪不但进入了正厅，而且还被楚老爷子亲自安排在了自己的左手边，那个位置本来是留给郡守大人，可郡守大人公务繁忙，派人送来一口宝刀后便离开了，锦绣山庄到底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值得这么抬举她？！
旁人目光异样，瞿溪也是如坐针毡。按理说，楚老爷子这么高规格的接待，若是换成以前，就算瞿溪再怎么冷漠也是满是感激之情，可今天，她非但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颇有些恼怒。并非她孤高自傲，只是……这一切楚老爷子并不是看在她的面上，全部都是因为秦百川！
瞿溪心里越想越是郁闷，这时候楚老爷子的右手边站起一人，笑容可掬的道：“瞿侄，叔父本想日后替你引荐楚老爷子，没想到你们却是熟识！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今日你我叔侄二人便一起，陪楚老爷子一醉方休！”
这人一说话便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待看清楚他并非旁人，而正是江陵府尹陆远行的时候，一众人等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勒个去，今天这锦绣山庄可有些骇人听闻了，楚老爷子特殊对待不说，那陆府尹竟当众称她为“瞿侄”！晕哟，锦绣山庄难道这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
听到陆远行说话，瞿溪脸上闪烁一道异彩，回头看了一眼秦百川，意思是“我能坐在这里也不全是看你的脸色”之后，才对陆远行行礼，道：“叔父之命，瞿溪不敢不从。”
陆远行大笑三声，瞿溪坦然落座。
“小友，你怎么还站着？”楚老爷子特意给他们三人留出了位置，见秦百川和洛鸢都没有坐下的意思，楚老爷子有些疑惑。
“楚老爷子，今天我跟随庄主前来拜寿，这里没我坐的地方。”秦百川摇头一笑，今天这种超规格的待遇恐怕必定会成为那些有钱有势人物饭后的谈资，如果秦百川不识时务的坐下，那恐怕就会有人跳出来对锦绣山庄这种托大的行为横加指责。
“还是小友远见卓识！也好，小友便坐在后面那桌，稍后待我送走了朋友，再与小友畅谈！”楚老爷子大声吩咐。
“从命。”秦百川对楚老爷子抱了抱拳，身子低下去的瞬间，对瞿溪小声道：“老爷子看我面子也好，看你也罢，咱们是夫妻。”
秦百川语速极快，瞿溪身子不由得一僵。原来这人早就看出了自己的郁闷，故意开口劝解自己呢。
“庄主。”秦百川落座之前又提高了几分声音：“我就坐在你后面，有什么吩咐小声传话就是。”
也不知道为何，原本瞿溪单独跟这一桌子人坐在一起还有些紧张，但秦百川这话一出，她竟觉得无比安稳，轻哼道：“管好你自己！”
秦百川微笑落座，对同桌的一行人微微点了点头，无聊间抬头一扫，却又看到了两个熟人。对面那桌，陆远行手下第一捕头杜波居中而坐，看到秦百川后对他扬了扬酒杯，秦百川以笑相还；靠着杜波那一桌，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黄色长裙的女子，在那女子的旁边却坐着一位身穿白衫的书生，正是凌天兆，凌公子。
秦百川对凌天兆印象颇深，早在《精忠报国》之后这家伙曾邀请自己去清风书院聊天，因为诸事繁杂，秦百川一直都没过去。另外，自己被抓的时候听说凌天兆曾去过锦绣山庄……秦百川微舔了舔嘴唇，早看出这家伙背后也有一定的势力，如果有机会的确应该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能联手赚点银子花花。
秦百川看着凌天兆的时候，凌天兆也碰巧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微微一笑，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第134章清风书院，石朗
见那凌天兆对自己朝外打了一个眼色，似招呼他出去，秦百川刚刚起来，却听到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喜气洋洋的家丁站在门口，大声道：“吉时已到，拜寿听戏开席啦——”
家丁话音方落，无论院内院外，一众前来贺寿的客人纷纷离座而起，男抱拳，女行礼，对着主位的楚老爷齐声道：“恭祝楚老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楚老爷子红光满面，冲着四外抱了抱拳，大笑道：“老朽何德何能，竟能这许多朋友如此抬爱，此时我心花怒放，不虚此生！诸位亲朋都知道老朽的脾气，别来这些虚的，我特意命人请来了忠义勾栏的柳小姐，咱们今天酒管够、肉管够、戏管够，不醉不归！”
“好！”楚老爷的慷慨好客是出了名的，他这番话落下，大厅上又爆发出一团冲天的叫好声。
不等喧嚣落下，正厅后方门帘一挑，却是冲出来十几个身穿军装的大汉，秦百川挑眉一望，竟是牛远、王大力等人。自后堂出来后，十几个大汉步履整齐，来到院中戏台下方，拿起鼓槌捶响十八面牛皮大鼓，激荡的鼓声便如滚滚闷雷，远远的传了出去。
鼓声刚起，后堂又走出一人，这人身穿演戏重甲，头戴帅盔，腰悬佩剑，原本婴儿肥的小脸似精心装饰过，凤眼生威，剑眉入鬓，一派英姿飒爽之气。秦百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丫的，这不是柳媛媛吗？
虽是女扮男装，但久做戏子，柳媛媛将男子的勃勃英气演绎的淋漓尽致，环顾了一圈众人，与秦百川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道：“秦先生，若我唱到高兴处，为我击掌可好？”
“加油！”秦百川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柳媛媛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激励，缓步上台，美眸四外扫动，厉声道：“诸将何在！”
“在！”配戏的演员分别罗列两旁，大声应道。
秦百川在一旁看得真切，柳媛媛今日唱得这出戏还是跟大英雄岳翔有关，讲述的是岳家军在跟大银国的战斗中如何攻无不克，如何战无不胜。对于这种咿咿呀呀的小曲儿，秦百川兴趣缺缺，但是对于大颂那些娱乐生活匮乏的百姓来说，岳大元帅的戏百看不厌，叫好声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混蛋秦，你跟那个柳媛媛很熟？”洛鸢就坐在秦百川的旁边，方才别人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洛鸢却听得清楚。
“不算数，见过几次。”出了一个孟晓菱都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若是再让她们知道自己跟柳媛媛的关系，这日子更没法过了。
“以后，你离那戏子远些。”主位上的人觥筹交错，并未饮酒的瞿溪听到两个人说话，回头冷冷的说道。
“额……大庄主，你什么意思？”清晰的捕捉到瞿溪眼里的那抹厌恶，秦百川有点不太舒服。
“混蛋秦，你别不识好人心！”混蛋秦的语气有些生硬，洛鸢急忙拉了他一把，哼道：“听说那柳媛媛背景并不是很干净，很可能与江洋大盗有染，庄主这是在保护你呢。”
“哦，庄主和洛管事费心了，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秦百川搔了搔头，含笑带过。
“普通朋友？”瞿溪敏锐的察觉到秦百川看向柳媛媛那目光当中的异样，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同为江陵四大美女，瞿溪虽然排在第一位，但她为人低调只有一个空名，倒是那柳媛媛，隔三差五的登台演唱，论声望早就远远超过他。
瞿溪咬了咬嘴唇，秦百川招惹了一个孟晓菱，她认为凭借自己庄主的身份还能控制得住，如果再招惹上柳媛媛……瞿溪没有再想下去，侧过身认真的看着秦百川：“普通朋友也好，红颜知己也罢，以后，你不许跟她说话！”
“我勒个去，大庄主，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大庄主有些无理取闹，秦百川咧嘴道。
“我不是以庄主的身份要求你，而是以……反正你若是敢不听话，以后回到家中别指望我再跟你说一句话！”瞿溪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根本不再多说。
洛鸢张大了嘴巴，秦百川也怔住了。
不是以大庄主的身份要求自己，而是以娘子的身份吗？秦百川很没出息的心跳突然加快，丫的，还好还好，大老婆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秦百川嘿嘿偷笑，洛鸢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自己记忆里那个一言九鼎的大庄主，什么时候也会用这种小女人才用的威胁手段？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话……啧啧，怎么听都有种撒娇、吃醋的味道。
“大哥，今天过来的亲友太多，照顾不周，我敬你一杯赔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轩脸色通红的从旁桌过来，端着酒杯笑嘻嘻的说道。
“跟我别来这些虚的。”秦百川指了指对面酒来必干的楚老爷子，笑道：“你老爹年龄大了，让他少喝两杯。喏，今天我跟我大庄主过来，找他还有事情要谈。”
“大哥，你在锦绣山庄乐不思蜀，恐怕就因为瞿庄主吧？”颇有些醉态的楚轩脸上带着猥琐之色，搂着秦百川笑嘻嘻的道：“大哥，你这人够义气，对我又极好，可却没把看家的本事教给我！”
“哦？”秦百川呵呵一笑。
“你别笑啊，我跟你说真的呢！”楚轩有些焦急，小声道：“你算算吧，岚姐，柳小姐，还有瞿大庄主……啧啧，江陵四大美女你一个人就要了仨，大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宝贝徒弟我不眼红，可你吃肉，总得给我留点汤啊！快快，怎么才能虏获女子芳心？大哥教我，一定教我——来，这杯酒我干了、干了！”
这货，真TM喝多了，换做平时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一杯酒喝得点滴不剩，楚轩还要缠着秦百川讨教“泡妞秘术”，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拉了他一把。楚轩颇有些怒意，哼道：“谁啊，没看到我正忙着跟夫子说话？”
“楚轩！”楚轩身后正是跟他有几分像，身穿白衫的楚家大公子楚昂，见弟弟醉眼朦胧颇有失态之举，楚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带着将秦百川都忌恨上了：“今天父亲大寿，你不去陪那些达官贵人也就算了，跟望江楼一个说书的有什么可聊？”
自古长兄如父，况且楚昂读书比自己强了太多，楚轩对他又敬又畏，平时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楚轩从不反驳。可龙有逆鳞，楚昂怎么欺负自己都没问题，但是他言语间对秦大哥不敬，楚轩顿时血气上涌：“住口！我秦大哥的才情又岂是你们这些庸俗的读书人能懂？”
“你说什么？”楚昂后面还带着一个朋友，楚轩毫不留情的反驳让他颜面无光，双拳当即紧握，厉声道。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你去陪你的达官贵人平步青云，我今日就只在这里陪我秦大哥，秦夫子！”楚轩挺起胸膛：“别拿你楚家长子的身份压我，我来这里可是父亲默许了的！”
“我说的不是这些！”楚昂用手指着秦百川，不屑的道：“你说这说书人的才情不是我们这些‘庸俗’的读书人能懂？意思是我等不如他了？”
“你……”
“楚轩，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好好说。”楚昂对自己的态度轻蔑，秦百川倒是不放在心上。其实楚昂也没错，单凭他清风书院学子的身份，就是秦百川高攀不起。拉住楚轩的胳膊，秦百川笑道：“况且，我本来就是望江楼一个说书人，哪里有什么才情？”
“大哥！”楚轩脸上大急。
“算了。”秦百川不动声色摇摇头，笑道：“令兄找你肯定有事，去吧，去吧。”
楚轩怨恨的看了一眼大哥，楚昂也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双方碍于血脉亲情谁都没有开口。倒是楚昂身后跟着的那位身穿湖蓝色长衫，头上包块方巾的公子不客气的打量了一番秦百川，对楚轩道：“楚二公子，我看你这位恩师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以后你可得小心些。听说锦绣山庄为了赚银子无所不用其极，可莫要被人骗了还替人家数银子。”
“石公子，楚轩并非三岁孩童，谁对我好，谁欺骗我，我心里有数！”楚轩几乎要气炸了肺，可眼前这位石朗石公子可是清风书院头号才子，他得罪不起，只能忿忿反驳。
“有数便好。”石朗呵呵一笑，道：“走吧，咱们过去给老爷子拜寿……嗯，秦先生……不过如此，锦绣山庄……哈哈，也不过如此！”
“混蛋秦，你哑巴了吗？”见石朗嚣张的离开，洛鸢一脚踹在了秦百川的腿上，怒道：“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见到那个什么石朗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可是听说，你当初就因为苏木卿一句挑衅的话，就为望江楼的云岚出头！怎么，在你眼里，咱们锦绣山庄比不上望江楼，你娘子瞿溪在你心里也比不上云岚？”
“靠，妹儿啊，你敢不敢不要在这里勾火？”眼看着原本没什么特殊表示的瞿溪又回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阴沉、冰冷的杀机，秦百川有种蛋碎的赶脚。
第135章寿诗
不说瞿溪和洛鸢纷纷用愤怒的目光看着秦百川，却说那楚昂带着楚轩和石朗来到楚老爷子的跟前，楚家两个兄弟双膝跪倒，叩头道：“父亲，不孝子为父亲祝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清风书院石朗，给楚老爷子祝寿！祝老爷子青松不老，万古长青！”石朗大声报出家门，鞠躬行礼。
“好好，好！”楚老爷子正喝到兴头上，大笑道：“两个逆子，给老子爬起来！哼哼，楚昂，你跟石公子多多交流，日后考取个功名也妆点我楚家门楣；轩儿，你就好好跟着秦先生，给老子混出个名堂！”
“是！”楚家兄弟乖乖的磕头站起，那楚昂上前一步，眼眶似有些湿润，大声道：“父亲，娘亲过世的早，这些年全仗父亲，不孝子才能长大成人，今父亲寿诞，不孝子做诗一首，献给父亲。”
“好，楚大公子果然孝顺！”子女为父母写诗这种事在大颂颇为常见，也备受人称赞推崇，因此，楚昂刚说完便有人大声叫好：“早就听说楚大公子才高八斗，快快吟来！”
楚老爷子也颇为意外，看了看大儿子，心里虽然高兴，但脸上却怒道：“今日高朋满座，你才去书院几天，便敢出来卖弄？要是丢了老子的人，我饶不了你！”
“不敢！”楚昂挺起胸膛，为了讨老爷子欢心，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跟石朗商量着做了一首诗，不敢说从此扬名江陵，但绝对能博得一个满堂喝彩。
“也好，那你便当众吟来，让老子看看你在书院都学了哪些本事！”楚老爷子哼了一声。
“父亲且听。”楚昂冲着周围抱了抱拳，酝酿了一番情绪，脸上挂着悲戚之色，声音低沉的道：“竟夜孤灯剪影萧，视子如蛟，望儿腾霄；悠悠双鬓冷雪飘，春下裙腰，秋上眉梢。”
楚昂这两句一出，大厅便陷入了寂静，不少浸淫诗词多年的读书人纷纷点头。那楚老爷子带两个儿子不容易，没日没夜睡不安稳，十几年弹指一挥，儿子成才之际，他却已是双鬓斑白。
见众人都是微微一叹，似都深受触动，楚昂声音放大，声情并茂：“十八年风雨浪浇，雨霁云消，心事如潮：念父亲半世辛劳，跪乳羊羔，看儿今朝！”
最后一句声音落下，楚昂恰到好处的重新跪倒，双目含泪：“爹——”
楚昂这番动作将一个儿子感恩父亲的心情表现得活灵活现，一众客人纷纷摇头叹气，不知道谁带头鼓掌，顷刻间大厅内便掌声雷动，交头接耳的称赞楚昂的孝行。唯有楚轩看到大哥眼角的得意，他不屑的冷笑一声，这个亲大哥太虚伪了，在此惺惺作态，不就是想趁机扬名吗？
那楚老爷子似乎也是深有感触，浑浊的眸子一下变红，不过老爷子却是倔强的没有流出半分泪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起来，给老子起来！男子汉顶天立地，惺惺作态成何体统，滚开！”
“是！”楚昂低头站起，眼角的余光挑衅似的看了看楚轩。自楚轩跟秦百川结识之后，老爷子对二弟的关注度直线上升，这让他做大哥的有些不爽。趁机扬名是一个目的，在父亲面前多多表现，夺回宠爱是第二个目的。
“楚老爷子，我跟楚昂是至交好友，他这首诗做得感人至深，小可一时技痒，也想献丑。”石朗跨出一步，抱拳道。
“哦？”楚老爷子如何能看不出他们这点小阴谋，不过他也不去说破，大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劳石公子！”
石朗自负一笑，背负着双手环顾了一圈，等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之后，才不客气的指着楚老爷子，道：“这个老头不是人——”
“石公子，住口！”清风书院的学子来头大是大，可在座的有些达官贵人却未必在乎，听石朗出口伤人，有人便厉声呵斥：“楚老爷子大喜的日子，轮不到你在这放肆！”
“诸位稍安勿躁！”似乎这样的场面在意料之中，石朗含笑不语，楚昂大声道：“且听完下文，若是石兄辱没我父，我自会找他评理！”
“噗！”长子都出来说话了，大厅其余人都安静下来，唯有秦百川笑出了声音。尼玛，作诗就作诗，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啥？
这声嗤笑传到楚昂耳朵里，他扬了扬头，暗道，石公子的风骚又岂是你一个说书人能理解？笑吧笑吧，待会便让你笑不出来。
果然，那石公子话锋一转：“玉皇神将下凡尘。”
“哦哦，好，好，原来名堂在这里！”一众人等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老头不是人，玉皇神将下凡尘！哈哈，形容楚老再合适不过！”有人大声附和，就连楚老爷子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儿子个个都是贼——”石朗先后指着楚昂和楚轩，拉长了声音。有了第一次的的经验，众多看官都没言语，那石朗拿捏了一会，最后道：“偷来蟠桃献父亲！”
“哈哈哈，好，好啊！这个老头不是人，玉皇神将下凡尘；儿子个个都是贼，偷来蟠桃献父亲！石公子果然高才！”
“褒贬相间，化腐朽为神奇，句句惊心动魄！”
“那是自然！石公子是清风书院第一才子，在江陵四大才子更是排名第二，除了他，旁人谁有这个本事？”
“江陵四大才子的韩春生早就过世，石公子名列第一才对！”
“献丑了。”听到众人的夸奖，石朗一副傲然之色，抱拳说道。
“自古云从龙，风从虎，逆子楚昂能与石公子为伍，老朽甚感宽慰。”楚老爷子也被勾出了兴趣，脸上笑容绽放，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楚轩。
楚轩当即便会意，父亲这是想让自己以及秦大哥出面呢。楚轩深吸口气，正想将秦大哥为他准备的曲子当中唱上一唱，却听那石朗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楚老爷子谬赞了，论诗词歌赋，论才华，这江陵谁又比得上书院薛诗涵薛夫子？今日良辰美景，不如让薛夫子当众赋诗可好？”
“好啊！”
不等楚老爷子说话，一众宾客便奋力鼓掌。薛诗涵薛夫子虽是女流之辈，但在江陵可素有才名，若是能听得她一首诗词，对这些读书人来说更是不虚此行。
“她就是江陵第一才女？难怪了。”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黄衫女子身上，秦百川一直到这个时候才确定了薛诗涵的身份。
“第一才女还能怎样？四大美女只能排第二！”比诗斗词这种事历来没商贾什么事儿，洛鸢也只能在一旁看热闹。似对这个薛诗涵没什么好感，洛鸢撇嘴道：“不过多读了几年书而已……混蛋秦，你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秦百川跟洛鸢在这窃窃私语，那薛诗涵似百般推脱不过，眉宇间闪过一道对石朗的厌恶之色，面带微笑，道：“既大家看得起诗涵，那我便献丑了。”
“薛夫子说哪里话来！”一众宾客急忙响应。
薛诗涵却是不理这些，略微沉吟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寿老当年岂等闲，几多辛苦化甘甜。忠诚德厚为人颂，善目慈眉品自谦。松桂风中逢鹤信，芰荷月下见龙颜。儿孙共取江陵水，遥拜南山最顶巅。”
薛诗涵诗词一出，大厅便没了任何声音。这首诗分上下两阙，上阙说的是楚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艰辛与为人品质，颇有些讨喜的意思，下半阙含义却着实耐人寻味了。江陵人都知道楚老爷子当初是不得志告老还乡，那“逢鹤信”、“见龙颜”正是祝愿老爷子能早日回到朝廷，为国效力。最后一句说什么“儿孙共饮”“遥拜南山巅”，暗喻父子以后青云平步。
回头看，楚昂一首诗表达了对父亲的感激之情，石朗那首诗虽有奇思妙想，可却蕴含着哗众取宠的味道，倒是薛夫子这首，既祝福老爷子过寿，也希望他能早回朝堂，用意极深。与前两首相比，高下立判。
“薛夫子的美意老朽心领了，可老夫隐居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对朝堂更是没有半分兴趣。”一众宾客都沉浸这首诗词当中不能自拔，楚老爷子哈哈一笑，指着楚昂道：“老朽一大把年纪，早已没什么志向，就希望这逆子能光耀门楣罢了。”
“楚老爷子……”薛诗涵没说话，一旁凌天兆却站起身，似想说什么。
“老朽今日寿辰，竟被这诸多才俊调起了诗词的兴趣，哈哈！”楚老爷子似根本没听到凌天兆的话，大笑过后，目光穿过人群，直接落在了秦百川的身上：“秦小友，逆子楚轩说你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一不妙，老朽兴致高昂，就请小友也为我做一首诗词可好？”
“刷！”
楚老爷子这话一出，除了楚轩面带喜色之外，一众宾客全都笑出了声音。在旁人看来，楚老爷子之前对秦百川如何客气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现在是要故意羞辱他了！原因很简单，薛诗涵薛夫子都已经做了诗，你纵有才华，又岂能在她之上？
这时候跳出来作诗，自取其辱而已！
第136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别说众多宾客都存了这样的心思，就算是瞿溪和洛鸢也全部是一般想法。瞿溪阴沉着一张脸想要站起身请楚老爷子收回建议，可又怕惹老爷子不高兴，一时间左右为难。
“楚老爷子这招太狠了！”洛鸢气得直咬牙：“先把咱们捧到天上，然后再当众羞辱！啧啧，混蛋秦，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跟我有毛关系？”秦百川咧嘴，其实楚老爷子并没有羞辱他们的意思，或许只是想当众考验一下自己的才学而已。
“要不是你收了楚轩做徒弟，楚老爷子怎会笑里藏刀？这回好，生意谈不成，锦绣山庄丢人要丢大了！”洛鸢似已经感受到周围那些人嘲弄的目光，郁闷的说道。
“咦？秦小友，莫不是老朽没这个福分？”楚老爷子是个急性子，等了几个呼吸没听到秦百川回话，他又开口道。
“老爷子，我看您就莫要为难锦绣山庄的秦先生了！”楚昂碍于身份不好开口讽刺，那石朗却笑道：“一个经商世家，恐怕做出来的诗词也难入您的耳朵。”
“石朗，秦先生是我楚轩叩头拜过的夫子，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下分寸！”楚轩如论如何也忍不住，厉声斥责。
“楚二公子，你在望江楼当众拜师，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石朗不冷不热的笑道：“当时你是形势所迫，重信守诺，故而才甘愿受此侮辱。现在你家长兄已进入清风书院，我看不如你趁此机会离开秦姓师门，跟随亲兄长学习几年，以后也进入清风书院可好？”
“清风书院？”如果是以前，清风书院在楚轩心里绝对是高不可攀，可此时他只觉得这些读书人非常可怜。不屑的扬起了下巴，楚轩冷笑道：“对不住，我不稀罕。”
“二弟，你住口！”楚轩这话可有些过分，楚昂脸色大变。
“楚老爷子，因在下一时迟疑，竟引出了如此口舌，给老爷子赔罪了。”楚轩似已经动了真怒，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说不定这对亲兄弟要当场打起来，秦百川急忙开口：“既老爷子相邀，那在下便为老爷子作诗一首。”
“当真？”秦百川有恃无恐，竟没有一丝紧张，楚老爷子双眼一亮。
“不敢欺瞒老爷子，昨天的时候我跟楚轩便分别为老爷子准备了一份礼物，若是献丑，老爷子切莫见笑。”秦百川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含笑说道。
“混蛋秦……你……”洛鸢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商贾跟清风书院的人在一起比诗斗词，怎么想都有点拿着鸡蛋碰石头的意思。
瞿溪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秦百川，想要嘱咐他几句，可却没机会开口。
“秦先生勇气可嘉，在下也是佩服。”石朗似也没想到秦百川真会站出来，挑眉笑道：“如此便请先生吟出诗句，也好让我和楚昂以及薛夫子共同揣摩。”
“应该的。”石朗本是存心打击，可秦百川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副指点后生晚辈的欠抽样。
“石兄，让他先嚣张，待会再说不迟。”楚昂拉着还想发难的石朗，压低声音道。
“其实普天下的父母都是一般，诸位且听——”秦百川也学着大颂才子的骚包样，拉长了声音后才道：“世间父母情最真。”
“哈哈，平平无奇，废话一句！”秦百川一开口，石朗大笑出声不说，周围的一众宾客也是摇头失笑。
“泪血融入儿女身。”秦百川似看到旁人的嘲笑，再次开口。
这回别说是石朗满脸的鄙视，就连瞿溪和洛鸢脸色都变了。这第一二句如石朗所说，平平无奇，粗俗浅白，哪里有什么意境可言？
“殚精竭虑终为子。”秦百川面不改色，又吟出了第三句。
一众宾客早就满脸失望，楚老爷子也是眉头皱起，暗道，难道自己真的看走了眼，这个秦先生就这么一点点本事？微扭头看了看楚轩，见自己的儿子满脸崇拜看着他，老爷子又拿捏不太准。
“姓秦的，还差最后一句，在这故弄什么玄虚？”见秦百川双眼微红，似带着悲切，石朗只以为他黔驴技穷，大声催促。
秦百川从茫然中回过神，苦笑道：“对不起，秦某人在这个是个孤儿，想起了终身难以再见一面的父母，故而有些伤神。”
秦百川说得是心里话，可在场的人谁又能信他？在旁人看来，这无非是借口而已。
生怕众人等得不耐烦，秦百川开口重复道：“世间父母情最真，泪血融入儿女身。殚精竭虑终为子——”秦百川拉长了声音，想起远在现代的父母，感受到他们的艰辛，一时心有所感，泪滴滚落：“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
“啊！”
只此一句，大厅上惊呼声四起，薛诗涵神情呆滞，楚老爷子悚然动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好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颂子民成亲生子都很早，在座的倒是有九成以上都为人父母，这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出来之后，再想想前面那三句诗，竟是完完全全倒出了普天下父母的心声！
那石朗和楚昂当即面如死灰，诚然，前三句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废话，但是那第四句诗，秦百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却是将前三句彻底升华，句句锥心，字字泣血！
“此人高才，我不及。”薛诗涵早就从凌天兆那里听说了很多秦百川的事迹，上次的楹联锦绣山庄说是秦百川所出，但没有证据薛诗涵还存着一丝侥幸，今天这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彻底让薛诗涵受挫。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夫子……我似乎……理解我父……”凌天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或许是被秦百川眼角流下的泪水感动，他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后握紧了拳头。
“为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当浮三大白！”大厅陷入沉寂，楚老爷子拿起酒碗打破沉默，连喝三大碗后，厉声道：“秦小友莫要伤心，令尊令堂虽已不在，可你却有老朽这个忘年之交！日后，这楚家工坊便是你的家！”
秦百川对楚老爷子点头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同桌的宾客可再也不敢因为他出身商贾轻视于他，纷纷点头致意。
瞿溪心里又喜又悲，喜得是秦百川力挽狂澜，又一次带给了自己意外。瞿溪可以感受到周围那些目光的变化，也能推测到日后锦绣山庄在江陵这些人眼里的地位必定又再上一个台阶。
让她觉得悲伤的是，从认识秦百川到现在，这家伙嘴里花花、招蜂引蝶，何时露出过这样悲伤之态？瞿溪只觉得心被人割了一个口子，成亲这么久，自己这个娘子真的关心过他、了解过他、给过他关怀吗？
没有，都没有。
瞿溪心神复杂，洛鸢也是默然不语。
这大厅之中，最舒爽的人莫过于楚轩了，之前被大哥还有石朗打击嘲讽，而秦大哥的表现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楚轩扬眉吐气的挺胸抬头，傲然的看着石朗，那意思很明显，凭你们这些小角色也敢跟我恩师叫板？差得远了！
石朗察觉到楚轩的轻蔑，一时怒火攻心正想开口针对楚轩发难，却没想到那小子背过身去，大声道：“父亲！昨日恩师秦百川秦先生教不孝子一首曲子，不孝子愿当场演唱，感您生养之恩，祝您多福多寿！”
楚轩声音洪亮，脸上全部都是傲然之色，楚老爷子舔了舔嘴唇，挥手道：“唱来！”
“是！”楚轩整了整衣襟，冲着旁边的一个家丁打了一个眼色。
一众宾客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俗话说名师出高徒，秦先生这般可怕，徒弟又岂能是庸才？倒是那楚昂嗤笑了一声，诗词歌赋是高雅之物，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你唱小曲……当自己真的是戏子？
“这是何物？”见那家丁从旁厅中取出一件奇怪的物品，宾客全都愣住了。那东西长约一米二左右，下方椭圆半弧形，上面还带着六根琴弦，似乎是……乐器？
楚轩也不卖关子，将那东西抱在怀里，轻轻拨动了两下，傲然道：“这乐器是我恩师亲自绘制图样，朋友校准，楚家工坊亲自督造，名为吉他！”
楚轩并不是第一次当众演出，加上昨晚回来又练了许久，因此他此时抱着吉他，自有一派宗师的派头。对着众人深鞠躬后，楚轩左手按住音阶版，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琴弦轻轻滑动，一段段柔美的乐声便缓缓了传了出来。
“这音阶如此精准，竟比七弦琴还要强上三分！”人群中不乏精通音律之人，当下便惊呼出声。
楚轩却是不理会这些，伴随着轻柔的音乐，他整个人似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父亲这么多年的辛苦养育一幕幕浮现心头，待等到那柔和的乐声散尽，楚轩五指齐动，声音哀婉如珠落玉盘，自心底深处坠落而出：“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的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离开说回去吧，转眼泪湿眼底……”
楚轩歌声传来，悠扬的旋律，低沉的嗓音让这些听惯了咿咿呀呀小曲儿的大颂人精神全部都是一震，就连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瞿溪也是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可怜天下父母心出自慈禧老佛爷的手笔。
第136章大颂义王
四句小曲唱完，楚轩便已经把众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了过来，半侧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楚老爷子虽身材魁梧，但毕竟上了年龄，脸上早已遮挡不住的风霜之色，或许是受到音乐的感染，也或许是楚轩内心被触动，他的声音出现了些许的哽咽：“多想和小时一样，牵着你干燥的手掌，可是我不在你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这几句歌词一出，有些细心者发现，旋律虽还是一般的旋律，但是内容却并不算贴切。不过，早已身陷情感当中不能自拔的楚轩却不顾这些，修长的手指加快挑逗，琴弦的哀鸣声骤然急促了几分，楚轩几乎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感情，脖颈上青筋暴起，嘶哑的声音如铺天盖地的怒浪，一bobo席卷而来：“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你再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一生要强的爹爹，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随着楚轩声音的骤然提高，一众宾客精神全部都为之一振！诚然，这种小曲用词不如诗歌华丽，但是越朴实的语言越是能打动人心！整个大厅顷刻便沉浸在凄婉的氛围当中，那楚轩似觉得还不够，琴声鼓动，声音振聋发聩，直透人心：“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长大啦——”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长大啦——”重复了最后一段，楚轩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爹——”
在楚轩浓烈的情感渲染下，满座宾客一时间泪染衣襟，那楚老爷子嘴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泪已流出了眼角，老子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白玉杯，只听“啪”的一声，却是硬生生将杯子捏碎。
“爹爹！”老爷子手上已经溢出了鲜血，楚轩跪行两步，满脸担忧。
“逆子，给老子起来，起来！”楚老爷子扭头擦去眼角的眼泪，一脸的狰狞：“今天是老子寿辰，别他娘的哭哭啼啼坏了老子的心情，滚起来！”
“爹爹！”楚轩跪地叩首，擦干泪水方才站起身，乖乖的站在了老爹的身后。
“老爷子，二公子情真意切，实在是难得。一番赤城的孝顺之心，就算当众落泪，也是铮铮男儿！”
“就是啊，老爷子，二公子现在长大了，你也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呵斥于他！”
“楚兄啊，连我这个府尹都羡慕你有这样的儿子！哎，‘你牵挂的儿子，长大啦！’”
“二公子高才，若是我那逆子有他一半的本事，老夫就算死了都安心！”
……
楚轩今日这番表现算是彻底征服了众人，见楚老爷子呵斥于他，一众宾客纷纷为楚轩说好说，言语间虽有三分奉承，但却也有七分的羡慕。
“哼，莫要为他说好话，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楚老爷子心里又如何能够不感动，可若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又极为不妥，因此故作怒意的大声呵斥。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秦百川身上，老爷子不顾身份从座位上站起，对秦百川一揖到地：“秦小友，老朽感谢您悉心教导，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爷子，我跟楚轩是至交好友，您若是这般可折煞在下了。”楚老爷子声望颇重，秦百川就算再怎么托大也不敢受此大礼，急忙起身让开。
“楚轩既已拜师，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私下里如何相处老朽管不着，也无须过问，但是只要老朽在场，秦小友便是楚轩的夫子，僭越不得！”楚老爷子极度固执，只此一句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实了秦百川的身份。
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在秦百川身上，本以为楚轩拜师只是一场笑谈，但这貌不惊人的家伙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道出亲情真谛，又教楚轩唱了一首感人至深的小曲，其才华的确不容小觑。
洛鸢更是长大了嘴巴，老半天都合不拢，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得妖孽？竟连清风书院的学子在他手上也占不到半分便宜！美眸里异彩涟涟，洛鸢心跳倏然加快，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面对楚老爷子的热情，秦百川推脱不过，微微点头，却听那楚老子又吩咐道：“来人，在老朽左手边为秦小友，看座！”
“老爷子，这可使不得。”秦百川摆了摆手，道：“秦某人是锦绣山庄的部长，万不可失了礼数。”见楚老爷子面带不屑，秦百川又抢着道：“老爷子不在乎这些虚了，但是秦某人在乎。”
“哼。”瞿溪轻哼了一声，论起惊世骇俗，你秦百川又何曾顾忌过什么？现在倒是说什么世俗礼法……瞿溪咬了咬嘴唇没有再想下去，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秦百川这是维护她锦绣山庄庄主的面子而已。
明白固然是明白，可瞿溪心里还是老大一阵不爽，什么时候，她瞿溪瞿大庄主竟沦落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小友坚持，老朽也不再勉强！”楚老爷子看了看瞿溪，又看了看秦百川，哈哈一笑，意味深长。
“贵客到！”秦百川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却听到门口传来家丁惶恐至极的声音颤抖的传了进来：“义王千岁贺楚老爷子大寿，特赐战马三匹，吴钩三把，寿联一副！”
“啊！”听到家丁传话之后，院内外的宾客全都惊叫失声，随后脸上俱都露出崇拜之色。唯有那薛诗涵皱了皱眉头，对凌天兆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站起身，趁人不注意溜到了后堂。
“这个义王很有来头？”包括陆府尹在内，一众宾客全都起身垂首恭候，秦百川拉了拉洛鸢，低声道。
此时两个人靠的极近，洛鸢都可以嗅到他身上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也不知道为何，芳心乱跳，俏脸绯红，耐着性子道：“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待会若是被庄主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额……”秦百川讪讪一笑，后退了三分。
“哼，这时候在乎庄主的感受，跟孟晓菱花前月下的时候怎的不考虑那么多？”洛鸢一阵阵气恼，咬牙道。
秦百川奇怪的看着她，果断的闭上了嘴巴。妈蛋，这世界上不能做的事情有很多种，其中一种便是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连义王都不知道，真怀疑你是不是大颂人！”洛鸢又嘟囔了一句，这才说道：“义王便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当年圣上泥马渡江之后便是义王辅佐他登上了皇位。后来，奸相覃辉迫害岳翔将军致死，大银国还准备南下入侵，义王单枪匹马闯入大银国的营帐，阻止了蛮夷南下。”
“这么牛叉？”秦百川嗤笑了一声，这种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大银国如果真要覆灭大颂，就算你什么义王有一百张嘴巴，一百条舌头也劝说不动。
“你那是什么表情？混蛋秦，别仗着有点才华就认为天下人都不如你！”洛鸢翻了翻白眼。
“没有，他厉害，他牛叉。”秦百川不跟洛鸢计较，又疑惑的道：“这么说义王为大颂立下汗马功劳了？那他不在京城临安享福，跑这儿干什么？楚老爷子……跟他也是朋友？”
“你有所不知，圣上皇位稳定之后，给了他一块五龙令，让他替皇上周游天下，巡视百官，处理民情。”洛鸢小声道：“自古伴君如伴虎，表面上看义王荣宠至极，可还不是当今圣上惧怕手握兵权的义王图谋不轨，便仿效‘杯酒释兵权’的古案演了这么一出戏？”
“五龙令，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秦百川随意笑道。
“本来就很厉害！据说那五龙令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就算朝廷大臣犯法，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洛鸢肃然起敬，道：“义王这么多年在民间游走，办了不少大案，百姓个个推崇，称他为‘皇室青天’呢！”
“哦哦，你的‘皇室青天’来了。”秦百川不愿再听下去，指了指门口，笑道。
洛鸢抬头，便看到门外进来一人，这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举手投足间既有读书人的儒雅风度，又有武将的勃发之气，如果用秦百川的话来形容，这货，丫的偶像派加实力派的完美组合。
“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个时代礼法极严，待义王进来之后，一众人等全部躬身下跪，高呼千岁。
“诸位快快请起，小王深知这楚宅的规矩，一切礼法暂且搁下！”义王面带微笑，挥手说道。
“多谢义王千岁！”义王平易近人，一众宾客眉开眼笑，气氛又活跃起来。
那义王走向楚老爷子，洛鸢偷眼看秦百川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恼怒的道：“义王身份尊贵，你怎的都不行礼？若是被他看见，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秦百川呵呵一笑没有说话，洛鸢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言语。
“楚老爷子，小王因俗世耽搁，贺寿来迟，还请恕罪！”义王在楚老爷子对面站定，当先抱拳鞠躬。
“老朽未邀，义王何罪之有？”义王的到来应该说是给足了楚老爷子面子，可出乎意料的，老爷子语气颇为生硬。
第137章有凤求凰
义王专程赶来为楚老爷子祝寿，可楚老爷子脸上并无半分笑容这已然让人觉得奇怪，可更奇怪的是，那义王身份尊崇，若是旁人这般对他甚至都可以说是诛九族的大罪，可面对楚老爷子，义王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恩师，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还不能释怀？”
“嘶嘶！”
义王这个称呼一出口，别说众多宾客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楚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也是震惊不已。这什么情况？自己这个老爹当年竟是义王的师傅？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楚老爷子面色不变，态度冷漠的道：“既是前来给老朽祝寿，那么便痛饮此杯，日后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老爷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送客之意，仰起脖子将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
“良辰美景，多年情义，小王又怎能就此离开。”义王也端起酒杯，遥遥鞠躬示意尊敬可却并未喝下。目光在主桌上一扫，直接落在了瞿溪身上，英气逼人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异彩，不过随后便被他压制下去。
瞿溪倒是明白，款款的站起身让出主陪的位置，坐在了秦百川的那一桌。
义王对瞿溪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楚老爷子的旁边，冲着满桌人笑道：“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小王便听到这里琴声清脆，敢问是哪位公子为楚老爷子助兴？”
“回义王，正是舍弟楚轩。”楚老爷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那楚昂跨上一步，躬身说道。
“原来如此。”义王笑了笑，脸上颇有些失望，道：“原本小王也为楚老爷子准备了一首小曲，可是在墙外听得令郎一曲有若天籁，小王也不敢献丑。”
顿了顿，义王又笑道：“不过，令郎的琴声让小王一时技痒，也想和上一曲……嗯，便送给清风书院的薛诗涵薛夫子，楚老爷子以为如何？”
“多此一问。”楚老爷子冷哼一声，以这家伙的身份，想做什么除了当今圣上谁还能拦得住？
义王脸色淡然不放在心上，倒是一众宾客的目光都落在了清风书院的薛诗涵身上。秦百川双眼一眯，从楚老爷子对义王的态度上来看，这家伙来拜寿似乎只是一个借口，该不会是想当众泡妞吧？
“义王且慢。”薛诗涵也不妨会有此变故，脸色变了又变，起身行礼道：“诗涵一介布衣，又岂能当得起王爷的仙音？楚公子的音律固然让人振奋，但想必义王更胜一筹，何不当众演奏？”
“曲子是我为薛夫子专门弹唱，一众宾客皆可旁听，这岂不正是当众演奏？”薛诗涵明显是有拒绝之意，但义王口舌功夫似更胜一筹，短短一句话便将薛诗涵的退路堵死，继续道：“实不相瞒，我这曲子可是费劲千辛万苦得到的一个孤本，在小王眼里，普天之下也唯有薛夫子值得小王献音。”
薛诗涵脸色当即便是一红，咬牙本想继续反驳，可碍于他的身份又不知如何开口，当众人异样的目光投射过来，薛诗涵便好像觉得自己被人放在火上烧，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琴来！”义王好似没注意到薛诗涵的尴尬，大声吩咐。他身后跟着一位白衣书生，闻言急忙将后背的长琴解下，送到了义王的跟前。
这琴倒是没什么特别，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七弦琴，那义王撩起长袖，露出白皙的双手，神色肃穆的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悠扬的旋律便袅袅而出。楚轩脸色微微变化，义王的节奏不如自己的明快，但论是琴声的控制，指法技巧，楚轩却是差了一个档次。
在义王专注的挑拨之下，琴声由缓便急，由静到动，由涓涓流水变成波涛澎湃，待等到琴声至最高音，义王眼角含笑，看着薛诗涵，俊朗的声音以一种奇异的节奏自喉结喷薄而出：“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义王歌声刚起，现场的宾客便都是睁大了眼睛。论新意，这首小曲距离楚轩差得太多太多，但是论用词华丽却更胜一筹。更为难得的是，这首曲子又是凤，又是凰的分明表达了求偶之意，义王的心思昭然若揭。
“义王不愧是义王，高才！”楚轩的曲子固然好听，可像洛鸢这个年龄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向往，目光微微有些呆滞，颇有些迷恋的说道。
“高才？”秦百川却是暗中偷笑：“没听义王说嘛，这曲子是他得来的孤本，不是他做的，我教给楚轩那些，可是咱原创。”
“有什么了不起？”洛鸢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你要是真有本事，应该为庄主做一首才是。”
“天地良心，不仅做了，昨晚还唱了。”此时瞿溪就在秦百川身边，这货偷眼看了看老婆的脸色，低低的说道。
“真的？”洛鸢狐疑的看了看秦百川，又看了看瞿溪，见后者没什么表示，她倒是相信了秦百川的话。嘴唇动了动，似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许久，又把话吞到了肚子。
说话间，义王间奏已经过去，俊朗的声音再次回荡大厅：“将琴代语兮，聊表衷肠；何时迎许兮，慰我彷徨；愿弃王位兮，携手湖江；不得双飞兮，吾必沦亡，不得双飞兮，吾必沦亡！”
如果说这词曲的上半阙还算是隐晦，那这下半阙可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那薛诗涵局促不安，一张俏脸早就是血红之色，此时纵然她有万般才华，可也都无力施展。让她更加奶疼不已的是，义王为了她不顾身份，竟“愿弃王位”，更是获得了众口称赞。
一曲唱罢，义王含笑不已，似静等答复，那薛诗涵虽是羞恼交加，可看在旁人眼里分明是欲说还休。
“在一起！”跟随义王的那白衣书生察言观色，似洞察到薛诗涵深吸口气作出决定，不等她开口，那白衣书生便大声喊道。
一众宾客都微微一愣，随后又都兴奋不已，看那义王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们一个个胆气也都壮了起来，跟着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义王也是怔了怔，起身对四外抱拳，儒雅笑道：“多谢，多谢。”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得到义王明确的感谢，看热闹的宾客哪里怕事大，一个个挥舞着胳膊，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生怕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压了下去。
“啪！”
众人情绪高涨之际，却是楚老爷子猛然站起，将酒碗摔在地上，满脸的恼火：“义王，今天是老朽的寿辰，你这般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砸老朽的场子？”
楚老爷子这一发怒，须发皆张，自有一番威严。宾客们急忙缩回了头，不敢再跟着起哄。
“老爷子，若是在你的寿宴上我能与薛夫子心心相印，传出去岂非是一段佳话？既是佳话，又何来砸场子之说？”那义王给人的感觉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发火，更不知道生气，可秦百川却一下子警觉起来，越是咬人的狗越不露齿，这个义王似乎真的不是等闲之辈。
“求偶你要听听人家女娃怎么说，似你这般借助民威，和欺男霸女有什么两样？”对于这种事楚老爷子也帮不上太大的忙，阴沉着一张脸，厉声呵斥。
“这倒是小王的不对。”义王态度和蔼的行了一礼，转过身看着薛诗涵，淡笑道：“薛夫子，自五年前清风书院一别，小王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苦候五年，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小王更无妻妾……我孤苦半生，薛夫子可愿解我琴中之意？”
“我勒个擦哟，五年前……那薛夫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五年前还是个孩子，这义王就动了那种心思？”秦百川在一旁直咧嘴：“妈的，这货恋童癖，比我还无耻……”
“你耳朵里塞了猪毛吗？那义王对薛诗涵用情至深，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可比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秦强多了。”洛鸢哼了一声，显然又在为义王抱不平。
秦百川颇有些意外，在他的意识里，古代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更何况堂堂一个王爷？后宫三千佳丽不敢说，娶十几二十个老婆总没问题吧？
“你也别不信，义王义薄云天，又岂会被儿女私情牵绊？”似看到秦百川不相信的表情，一直沉默的瞿溪竟不知为何忽然开口，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都像我的话，这个天下就太平了。”秦百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咬牙道：“情爱本是人之根本，这义王如果真的没有妻妾，说明这家伙的兴奋点不在美色身上。除了女人，这世上还有两种东西会让男人兴奋——钱与权。”
“混蛋秦，莫要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洛鸢帮着瞿溪打击道：“义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权力还不够？只要他开口，各州各县银子随他调动，钱又有何用？”
“喏，你说的对。不过，我总觉得这家伙胸有大志，恐怕所图非小。”秦百川淡淡的补充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噤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瞿溪打断道：“不管如何都跟我们锦绣山庄没有半分关系，且看那薛诗涵如此处理此事。”
听瞿溪训斥，秦百川也是坦然一笑，丫的，义王娶没娶老婆，到底有什么图谋跟自己有毛关系，咸吃萝卜操淡心吗这不是。
第138章万里风云从此起
大厅已沉默了许久，薛诗涵权衡再三，心里也明白，今日义王是有备而来，若是不做出一个明确答复，事情绝不会轻易结束。微咬了咬红唇，薛诗涵抬起头，如诗画一般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王爷为国为民，半生孤苦，诗涵敬仰万分。可惜，小女子才疏学浅，仅是粗通音律，故而难解王爷琴中之意。”
一众宾客全都睁大了眼睛，薛诗涵话说的好听，可这不是明摆着拒绝了义王？我勒个去，这妞疯了吧？那可是堂堂义王啊，只要点头答应，以后你薛诗涵可就是王妃啊！清风书院夫子身份再怎么高贵，还抵得过皇亲国戚？
似没看到众人的意外，薛诗涵决定装糊涂装到底，指着楚轩道：“王爷，楚轩楚二公子在乐器上颇有造诣，如果论音律交流，他似乎比我更加合适。”
楚轩脸色当即大红，刚想跳出来争辩，可楚老爷子一个目光投递过去，楚轩也只好老老实实退了回去，心里郁闷的半死。
“噗！”
秦百川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个薛诗涵外表看着文文静静，丫的，没想到也是个人才啊！此情此景傻子都听出来那义王是以琴声为引，目的是想泡你，可你偏偏装糊涂扯上了楚轩……干啥，让他们搞基吗？
看了看骚包的楚轩，又看了看儒雅的义王，秦百川眼里露出不太纯洁的光芒，这俩人貌似还真挺般配。
“夫子笑我。”薛诗涵这话说得其实挺不客气了，但是涵养极好的义王只是微微一笑，非但不放在心上，反而连连点头道：“这倒是小王的不对……夫子素有才名，小王应投其所好，以诗词歌赋表达真意，却不是琴声。”
察觉到义王似要再出新招，薛诗涵正想开口制止，却见义王已经回过身，对身后白衣书生笑道：“松青，来来来，你便代替小王让薛夫子考教一下楹联的功夫，可好？”
“遵命！”那白衣书生在义王面前倒是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可是面对江陵这些人的时候却是挺起胸膛，满脸傲气的对薛诗涵抱拳，道：“在下临安胡松青，请薛夫子赐教！”
自称胡松青的白衣书生刚一报出家门，大厅内众人便都是一怔。近年来，这胡松青声名鹊起，诗词歌赋、文韬武略俱都是上上之选，有人说，如果他参加科考，至少能获得一个探花。
可惜的是，这胡松青出身不好，父亲胡良当年跟奸相覃辉狼狈为奸一起害死了岳翔元帅，覃辉倒台之后，皇帝斩了胡良，并下令胡家后人终不可入朝堂一步。所以，这家伙这么多年虽有名声可一直郁郁不得志，直到遇到了义王，在他手下做了个幕僚，出来进去也能狐假虎威。
胡松青说是让自己赐教，可分明是想跟自己比试一番，若换做平时薛诗涵自是不惧，可今天实在是没有比试的必要，一点必要都没有——因为只要自己开口，无论输赢，传扬出去都是一桩风流韵事，愚昧的百姓或别有用心之人便会坐实了她跟义王的暧昧关系。
见薛诗涵不再说话，胡松青咄咄相逼：“怎么？难道清风书院的夫子怕了我这个后生晚辈？如果是这样，那就请夫子勉为其难，跟我家王爷详谈大婚一事也就算了。”
“你家王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楚老爷子本不想欺负晚辈，但胡松青耀武扬威，老爷子忍不住怒道：“即便是凤求凰，也是你家王爷与薛夫子两人的事，你算得了什么东西，敢在我楚宅大放厥词？”
“老爷子息怒。”义王依旧面带微笑，胡松青躬身行礼：“我家王爷既让我出马，便是让我全权处理此事。也如老爷子所说，松青不是东西……可如果薛夫子连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都比不过，又岂能是我家王爷的对手？”
“强词夺理！”楚老爷子一生豪爽，论口舌之利还真不是胡松青的对手。
“老爷子莫要动怒，薛夫子自恃身份，不愿欺负我这个后生晚辈也说不定……那不如这样，在场的读书人有一个算一个，如果在楹联造诣上能对得我哑口无言，松青以死谢罪可好？”胡松青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杀气腾腾。
胡松青分析的极为透彻，义王似不愿彻底得罪楚老爷子，如果自己再逼薛诗涵，惹得老爷子动怒反而不美。不如把矛头指向江陵读书人，把他们都战败顺带着侮辱一下清风书院，那薛诗涵也不得不应战——迂回战术。
“欺人太甚！”胡松青想法虽好，但这话说得过于狂傲，人群中石朗石公子跳出来指着胡松青的鼻子大怒：“区区一个奸臣之后，却在此大言不惭，简直是不把我江陵读书人放在眼里！在下清风书院石朗，愿意领教！”
“石朗……石兄说得对，松青的确是奸臣之后，也因此从未登科极第。不过，命运如此，我也无可奈何。”面对石朗的责难，胡松青跟他主子一般也不动怒，颇有些羡慕的道：“曾几何时，清风书院也是在下梦寐以求的学府，据说进入清风书院，便好似‘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不知是也不是？”
“哼，总算你还有些见识！”石朗深以为然的点头，脸上一派傲然之色。
秦百川看着石朗洋洋得意的模样，苦笑摇头，这家伙上了人家的套还不知道呢，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豪感。一旁楚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嗽了两声。
“胡公子，你阴我！”刚才他还有些奇怪呢，那胡松青话里话外满是赞扬清风书院的意思，可他为何还敢挑战薛夫子？一直到听到楚昂的咳嗽，再注意到旁人怜悯的目光，他才脸如火烧，大声呵斥。
“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我本是抬举石兄，哪里阴你？”胡松青不为所动，依旧笑容可掬，只是他的笑容看在石朗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厌恶：“石兄若有妙对，不妨让我见识一番。”
言语争锋上石朗已经输了一阵，此时到了见真本事的时候，石朗皱眉沉吟，在场的读书人也都是脸色凝重。这场蛋碎的比试因为胡松青的加入，变成了他一人与江陵读书人之战，若是输了，颜面无光。
大厅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凭心而论，这一联难倒不是太难，就是强在即兴所出，短时间内让人颇有些挠头而已。薛诗涵咬了咬嘴唇，她其实已经对出来了，可不能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石朗也颇有些着急，目光微微扫动，却偏偏看到秦百川嘴角噙着笑意，他不愿丢了面子，扭回头道：“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胡公子，大颂以农为本，我便对你‘水牛上犁，千仓稻黍自今耕’！”
“好！”石朗憋了半天终于对出了下联，几乎下意识的，江陵的读书人便鼓掌叫好。
薛诗涵却是当即皱眉，那胡松青不由得嗤笑一声：“石兄，这便是你的下联？哈哈，清风书院，江陵，读书人，哈哈哈……”
胡松青仰天狂笑，轻蔑之态溢于言表。
诚然，从对仗上来说，石朗这一联中规中矩，以农为本也说得过去，可说起意境，上下联差着十万八千里。
石朗被胡松青笑得有些发毛，可他也知道这一联并不完美，因此也只能窝窝囊囊的道：“对出来便是对出来，你还想狡辩不成？”
“我狡辩？”胡松青已不愿与他多说，对义王抱拳道：“王爷，江陵学子不过如此，这场比试已无意义。”
“放肆。”义王声音提高了几分，颇有些责备的道：“楹联功夫讲究慢工出细活，出上联者掌握主动，若是那位石公子抢先出联，你也未必对得上。”训斥了一番胡松青，义王又对石朗笑道：“石公子莫急，重新再来一联可好？”
石朗脸如火烧，那胡松青的确是欠抽，可是义王宽宏大度，倒是让他备受感动。本想静下心仔细琢磨，对出一个完美的下联，可此时他心乱如麻，脑中嗡嗡作响，平时读得诗句根本记不起半分。
薛诗涵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叹气摇头，石朗这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平日里跟着一些朋友倒也能作出一些含义颇深的楹联诗句，可他的心理素质极差，被人搅乱了心绪，又如何能够作答？
事情因自己而起，薛诗涵咬了咬红唇正准备站出来作答，却听到下首的座位上有人懒洋洋的开口：“楚轩，你且听好，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这上联固然有意境，可‘雏凤’这个意象不太好，凤，一般代表女人，代表雌性动物，‘雏儿女’，咳咳，听着是不是觉得好像很变态？”
那人言语粗俗，解释上联的时候甚至还带有牵强之意，但是当薛诗涵看清楚说话那人，美眸微微一亮，似在绝境之中看到了一丝生机。众人也都抬头看去，却是不知道何时，楚轩已经站在了秦百川的身后，正在弯腰讨教。
楚轩虽也不喜欢石朗，可那毕竟是大哥的朋友，而且事情发生在楚宅，总不能让老爹丢了面子，这才偷偷过来请秦百川帮忙。
楚轩按捺住脸上的笑容，恭恭敬敬的道：“先生，你不说我倒是没察觉到，现在想……这上联的确有些……变态。”
“是啊，男人都应当建功立业，就如那‘潜龙奋起，九天狂雷动凌霄’。”秦百川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第139章楹联争锋
“好！”
楚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江陵学子更是轰然叫好。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潜龙奋起，九天狂雷动凌霄，论对仗，工整的没话说，论意境，那潜龙、狂雷更是霸道，甚至蕴含了一丝杀伐之气，让人豪情顿生！薛诗涵微微松口气又是感激又是惊奇的看了看秦百川，那石朗也是咬了咬牙，神色颇有些复杂。
义王挑眉打量秦百川，胡松青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见楚轩对那人毕恭毕敬，颇有些疑惑：“阁下何人，可敢告知名讳？”
“你且听好，我恩师本是茶楼说书先生，后加入锦绣山庄成为营销部一部之长，秦家，百川！”不等秦百川说话，楚轩神色中带着浓烈的自豪感，大声替秦百川报出了家门。
“说书先生？商贾？”胡松青怔了怔，本以为这家伙大有来头，没想到却是大颂三、四等贱民，他有什么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眉宇间闪烁着浓烈的不屑：“有趣，有趣，任谁都可自称‘先生’，那大颂的‘先生’岂不是太不值钱了一些？正所谓，阅三字经，见一品王，贱民也敢称先生？”
胡松青言语当中充斥了对秦百川的鄙视，楚轩正想要发作，却被秦百川拉住了胳膊，后者面带微笑，似在教育楚轩实则是说给胡松青：“楚轩，这位胡公子说的没错，秦某人没有功名在身，也的确是贱民。不过，贱民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正是：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贱民亦可傲王侯。”
“好！”
秦百川声音方才落下，那头楚老爷子再次忍不住击掌叫好，其余江陵民众也是纷纷点头，满脸诧异的看着秦百川，就连那瞿溪和洛鸢也是忍不住连连点头：看不出来，这个没正事的秦百川竟还有这般傲气。
义王眯缝了一下眼睛，在方才的交锋当中，这上下两联对仗都不算工整，但关键是看内涵。胡松青指责秦百川读过几年三字经就敢在王爷面前充大，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但这秦百川用词更是直白，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指的是他身负才华，就算没有功名在身也可以不把王爷放在心上，自有一番铮铮傲骨的味道。
“松青，江陵多才俊，你小心了。”被秦百川连续接了两联，义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淡的道：“这位秦先生既是楚二公子的恩师，你便认真对待，免得日后有人说我怠慢了天下英才。”
“是！”胡松青对义王躬身行礼，脸上轻蔑之色顿去，对秦百川抱拳道：“秦先生既强出头，在下便讨教一番。且看我这拆字联：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
胡松青这上联一出，全场人当即便陷入了沉默，纷纷暗中思量，寸和土是个寺字，言左寺右又是个诗字，后面一句又分别用到了这两个字，恐怕也只有临安城的大才子才能在谈笑间出得如此绝对。
石朗低头不语，脸上带着浓浓的挫败感，从这一联上他便知道，在楹联方面他跟这胡松青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薛诗涵也是柳眉微皱，这一联她已有了对策，只是不知道那说书先生如何应对。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且看我‘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秦百川字字清晰的说道。
江陵民众双眼顿时放光，义王脸色一沉，胡松青心里也是涌出一团焦躁，急不可耐的道：“秦先生果然有些本事！今日在下是替我家王爷求偶，你再听我：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江陵民众已不愿再费脑子思量，目光全部落在了秦百川身上，秦百川也不负众望，淡笑道：“郎情妾意固然是千古佳话，可怕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人痴迷不悟啊！也罢，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盲目的，我便对你‘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吧！”
“恩师威武！”胡松青奇谋连出可都被秦百川轻描淡写的破去，眼见众人投来钦佩的目光，楚轩兴奋难耐，低低吼道。
“很好！”胡松青脸上铁青一片，双眼喷火：“在下跟随王爷走南闯北，曾在敦煌沙漠见过一口月儿井，所见景色美不胜收，正是：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千年，影亦千年！”
“哦，我这等贱民只能在茶楼说书，凭栏望江，正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亦千古。”
厅内众人目光呆滞，俩人这一问一答全都显示出了高超的水准，那胡松青历来素有才名倒是不太出乎意料，可秦百川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说书人竟也身负如此才华，这却着实惊爆了所有人的蛋蛋。
“松青，退下吧。”义王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疲倦：“这样也好，你平时自恃甚高，经历这件事后，也能收敛一些傲气……还不快谢谢秦先生？”
“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义王表现的坦坦荡荡，可让胡松青像楚轩那样对一个臭说书的卑躬屈膝行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双眼瞪得浑圆，咬牙道：“胡某人从小便涉猎诸子百家，对佛学亦有浓厚兴趣！上个月，胡某人于寺庙中修行，便只听得：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合三百六十天击钟声、无声不寂！”
听到这上联的读书人全都握紧了拳头，这一联表面上看似乎只是寻常，可除了运用连续的声音意像之外，这一联的关键在于 “无声不寂”。所谓大音希声，佛家更是以“寂灭为乐”，正是在对联中蕴含了颇为高深的佛法。
别说其他人一个个满脸苦涩，就连自负才华的薛诗涵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大颂书院尊崇儒学，排斥其他学说，因此，纵然是薛诗涵在一时之间也难以对出贴切的下联。
“对不出来就莫要逞能，已经够了。”秦百川今天的表现已经为瞿溪，或者说为锦绣山庄挣足了面子，见他似陷入沉思当中，瞿溪不忍他为难，低低说道。
“别理他，混蛋秦在装腔作势。”洛鸢拉了一把瞿溪，在她耳边说道：“胡松青上联当中虽蕴含了佛法，可混蛋秦应该也是通晓，否则他也做不出‘不负如来不负卿’那样的诗句。”
果然，洛鸢话音未落，却听那秦百川淡笑道：“胡公子既修佛学，就应该知道佛家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自古文无第一，似你这般凡事都要弄得个你强我弱，又哪里遵循了我佛释迦的教诲？”
“今日楹联上做文章，与那些并无瓜葛！”胡松青哪里听得进去，厉声道。
“寺庙我没去过，更没听过梵音，但是我与娘子花前月下之际，却也见过那月光满地，山影朦胧的美景。我便对你：‘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丈峰峦色、有色皆空吧’！”
胡松青当时便愣在当场。
这一联什么“月色”、“山色”这些意像与上联的“音声”一一相对，这没什么稀奇，可奇就奇在最后这句“有色皆空”上。但凡略懂一点佛法的人都清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秦百川连续运用常见的景物看似平平无奇，但这最后一句“空空”却是将所有的寻常化为了不寻常。
“布衣亦可傲王侯，本王总算知道先生的傲气从何而来……”义王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开口打破了沉默。
“王爷，我还不算输！”急怒攻心的胡松青第二次打断义王，冲着秦百川再次开口道：“秦先生，你且听我……”
“慢来，慢来。”那胡松青没完没了竟还要出对，秦百川多少觉得有些无趣。还是那句话，纵这天下读书人十年苦读，论诗词歌赋又怎能跟他堂堂中文系毕业、专修相声的演员相提并论？
“秦先生还有何指教？”胡松青只觉得一口淤血堵在胸口，压抑着性子问道。
“既然是楹联比试，那就该有先有后，可这说来说去都是你再出上联，我觉得不爽。”秦百川言语直白，冷哼说道。
厅内众人齐齐点头，那薛诗涵更是长松口气。这位秦先生到底什么来头薛诗涵不清楚，到底师从何人薛诗涵也不知道，可她在锦绣山庄亲自见识过秦百川出的三幅楹联，且不说其他，“墨泉”二字绝对就使得他稳操胜券。
不仅是薛诗涵有这般想法，瞿溪也是银牙紧咬，脸上的笑容几乎要遮掩不住。洛鸢倒是无所顾忌，抿嘴笑出了声音。那义王固然值得人赞赏崇拜，但秦百川代表的可是锦绣山庄，今日他若战败义王手下幕僚，日后谁还敢说锦绣山庄只是区区的商贾世家？
秦百川的要求合情合理，胡松青偷眼看了看义王，见后者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这才咬牙道：“先生说得是，来吧，在下愿领教先生妙联！”
“妙联不敢说，只怕我这五联一出，胡公子要吐血三升。”秦百川嘴角噙着一丝坏笑，不阴不阳的说道。
第140章和尚月落黑山去
为做学问，古人一直都有“为吟一个字，捻断数根须”的说法，因此秦百川说让人吐血三升倒也不是危言耸听。那胡松青只当秦百川是看不起自己，冷笑一声，道：“先生才华如更胜一筹，胡某人自当心悦诚服。如果因为区区一场比试便吐血三升，似这等气度又如何跟在王爷身边做事？”
“喏，不错。”秦百川暗笑，这货心里都要憋屈死，可偏偏还要顾忌王爷的脸面。哎，吃皇家饭和打工仔在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TM挺苦逼。
“请先生赐教！”秦百川有些不太愿意继续欺负胡松青，可后者却感受不到他的好意，抱拳催促。
“那你听好，第一联……嗯……和尚。”秦百川笑呵呵的说道。
“和尚？”胡松青早就积攒了力气蓄势待发，本想跟秦百川一决雌雄，可没想到他这第一联竟只有区区两个字，一时间倒是怔在那里。别说胡松青不解其意，就是江陵读书人也有些发蒙，和尚……妈的哟，三岁孩子都能对出来啊！
薛诗涵满脸疑惑地盯着秦百川，就算她身负才名，此时也万般摸不透秦百川的真实想法。
“怎么？对不上？”等了一会，胡松青没有答复，秦百川笑问。
“秦先生，你可是看不起我胡某人？”胡松青脸色一沉，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其他。
“看不看得起总得先对上才是。胡公子，方才我们比试的时候，秦某人似乎没考虑这么长时间吧？”秦百川眉宇间带着挑衅，再次道：“你听好，我这上联是‘和尚’，能不能对出来给句准话。”
“尼姑！”胡松青从牙缝里冒出俩字，这种对联不是侮辱他的智商又是什么？
“胡公子高才！再听我第二联：月落！”秦百川击掌赞叹，第二联应声而出。
“日出！”胡松青脸色越发难看，江陵民众也是纷纷失笑，原本一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楹联比拼，竟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哎哟，还真难不住你啊！再听我第三联：黑山！”秦百川笑容可掬，再次发难。
“白水！”胡松青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怒道：“若是想取笑胡某人便请直说，这般转弯抹角，你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第四联，去！”秦百川伸出四根手指，脸上带着阴谋即将得逞的笑意。
“来！”胡松青一下握紧了拳头，双眼喷火。
“哈哈，胡公子，你还不明白秦先生的苦心吗？”看客中有人忍不住开口笑道：“你辱没江陵读书人在先，秦先生被动接招在后，但是人家宅心仁厚，不愿让你丢了面子，故而出几个简单的上联，最后跟你比个平手而已！”
“就是就是，胡公子，秦先生放你一马，你也莫要不识趣！义王千岁也说了，借机消磨一下你的傲气也是极好的！”有人大声附和。
“胡公子，秦先生高才大义，国士无双，你快见好就收吧！”
胡松青只觉得喉头发甜，他什么身份，秦百川又是什么身份，俩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已经是莫大的耻辱，若是再蒙他想让，胡松青还如何在大颂立足？
人群里有人说自己“宅心仁厚”又什么“国士无双”的，秦百川自己都觉得脸红，靠哦，这么高尚的词汇跟自己搭得上边吗？
“诸位稍安勿躁，秦某人睚眦必报，可没存什么好心。”秦百川厚脸一笑，五指张开，看着胡松青道：“胡公子，决胜联，且看我：和尚月落黑山去！”
“玄机原来在这里！”一直到这个时候，有人才明白过来，什么“和尚”，“月落”，无非是秦百川将对联的意像分别拆开而已，其杀招却是在后面。不过，一众人等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纵是拆分后又组合起来看似有名堂，可这一联也实在太简单了吧？
那些脑袋反应比较慢的读书人不明白其中道理，可薛诗涵在秦百川第五联方一出口便闹了一个大红脸。虽说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家伙今天是帮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可这第五联也实在太猥琐了一些。
胡松青却是没考虑那么多，第五联虽然简单，可总比两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要来得痛快吧？因此，秦百川第五联出来，他几乎想也不想，开口便道：“和尚月落黑山去，我对你：尼姑日……”
“哄！”
胡松青刚说出三个字便闭嘴不言，一直到这个时候，就算是傻逼也立马洞悉了秦百川的最终意图，大厅内爆发出一团冲天的笑声，有些自制力较差的读书人见胡松青脸色阵白阵红，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几乎要笑到桌子底下。
那楚老爷子脸色涨的通红，本想跟众人一起笑出声音，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却不好为老不尊，只能掩饰着喝酒，却被酒水呛到了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我勒个擦，秦百川，秦先生，真尼玛坏的没边啊！
回头看，秦百川这五联实在是步步为营，给堂堂的胡大才子设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月落和尚黑山去，简单倒是简单，可你胡大才子熟读四书五经，还敢当着江陵人的说出下联？哈哈，不是对不出，而是明明能对出，却不能说出口！
“噗！”
江陵民众笑得几乎岔气，胡松青更是憋屈的要生要死，已经冲到喉头的一口鲜血终究是压制不住，当场便喷了出来。
厅内众人纷纷变色，义王眯缝了一下眼睛，挥手让身后随从前去查看，却没想到一口血喷出去之后，胡松青脑子倒是清楚了不少。挥臂摆脱了随从的搀扶，目光阴鸷的盯着秦百川，朗声道：“秦先生好本事，楹联不弱于我，手段更高明一筹，今天，胡松青一败涂地！”
“不敢，对对本来就是消遣娱乐所用，胡公子为之吐血三升，这等精神实在是我辈效仿之楷模。”楹联比试已经出了结果，秦百川不愿被人当做怪物一样看着，说了一句星爷曾用过的台词，含笑落座。
“离我远点！”他这才刚刚坐下，却察觉到身旁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机，原本因为秦百川力抗胡松青满脸喜色的瞿溪此时却是阴冷如冰，似都恨不能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你说这混蛋是不是气人，是不是气人，是不是能气死个人！你随随便便出一个绝对，让那胡松青知难而退也就是了，偏要说什么“和尚月落黑山去”！丫的，知道的是你秦大部长自己行为不端，满脑子龌龊思想，不知道还以为锦绣山庄只会培养你这种“人才”！
胡松青却不知道秦百川已被自家老婆嫌弃的要死，宛若斗败的公鸡一般跪在义王跟前，叩头道：“王爷，松青有负王恩，求以死谢罪！”
“那位秦先生说得对，对对儿本就是消遣娱乐，何必放在心上？况且今日是楚老爷子的寿辰，你们这一问一答逗得老爷子发笑，本应大功一件，说什么死不死？”义王摆了摆手：“退下。”
“多谢王爷圣恩！”胡松青重重叩头，规规矩矩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义王站起身，拍了拍手掌，对秦百川笑道：“本王行走民间多年，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可能如先生这般者，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百川虽对这个义王没什么崇拜感，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是低等贱民，秦百川也不敢充大，说了句“王爷过奖”便不再开口。
“秦先生，本王一心为民请命，如果先生不弃，便在我大帐之下为苍生出谋划策，谋求福利如何？”义王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是惊人：“如果先生点头答应，借此良辰美景，你我二人以天为父，以地为母，结拜成异姓兄弟如何？”
“嗡！”
义王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脑袋里便好像炸开了锅，嗡嗡作响。我了个老天爷爷，这尼玛神马情况哟！堂堂义王那是神马人物，纯种的龙子龙孙啊！能在他大帐下做一谋士都不亚于一步登天了，更何况是当场结拜为异性兄弟？我去，秦先生只要稍一点头，别说这江陵地界，恐怕便是大颂也无人再敢小觑于他！
薛诗涵柳眉一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本想出言制止可却不知如何开口，那杜波更是直翻白眼，连连叹息。他杜波改邪归正之后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可拼了命却连血衣卫的门都进不去，这秦部长倒是厉害，几个对子便让义王刮目相看，荣宠至极。
要说人群中心思最复杂的当属瞿溪。
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她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当初她跟秦百川本就是一场将错就错的误会，凭心而论，在成亲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瞿溪潜意识里都觉得是自己这个相公高攀，就算他表现出一系列惊人的营销手段，瞿溪也仅仅认为他“有些本事”，仅此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义王金口称赞，只要秦百川微一点头，他便勉勉强强搭了皇亲国戚的边，到时候别说自己区区一个江陵商贾世家，就算当朝大员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虽然这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但瞿溪自问，这普天之下恐怕少有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第141章他年我若为青帝
瞿溪阴沉着一张脸不敢去看秦百川，洛鸢却是忍受不住，拉着秦百川低低的说道：“亏我觉得义王做事坦荡……哼，没想到他跟老妖怪都是一般，存了到山庄挖墙脚的心思！混蛋秦，我可告诉你，你是瞿溪的相公，考虑好立场！”
“他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我不干涉。”洛鸢声音虽然极低，但瞿溪却也听得清楚，微咬了咬红唇，刚毅的说道。无论秦百川是自己的部长也好，还是日后他飞黄腾达高不可攀，她瞿溪永远都会是这种高傲的性子，断不会屈服，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去哀求。
“秦先生，莫不是本王不配和你称兄道弟？”等了半晌秦百川只是含笑不语，义王话虽说得好听，可隐约带了几分怒意。
“王爷身份尊贵，是秦某人不配。”心里固然是忌惮这个手眼通天的王爷，可秦百川却也不至于吓得尿了裤子，站起身抱了抱拳，坦然说道。
“哦？这么说，秦先生可是愿意跟本王结拜，荣辱与共？”义王面带笑意，双眼满是期待之色。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秦百川身上，楚老爷子神色复杂，脸色凝重的一言不发，洛鸢看着秦百川的背影，心里焦躁难耐，瞿溪虽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是袖口的拳头却是捏得紧紧，甚至连指甲陷入肉中还不自知。
秦百川低头沉吟，大厅内陷入了绝大的寂静，甚至都可以听到旁人的心跳。沉默了良久，秦百川抬起头，淡笑道：“秦某人山野小民，朝堂之上，军队之中，有些事情一知半解，请义王为我解惑。”
“但说无妨！”义王不知道秦百川葫芦里卖什么药，可这件事如果换成是旁人，恐怕会感激涕零的马上答应下来，而这个秦百川却冷静异常，足以证明其心思非寻常之辈可比。
“敢问王爷，胡公子因何为你而战？”秦百川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我家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不等义王开口，胡松青抢先说道。
“这个答案先生可曾满意？”义王微微点头，又问道。
“满意。”秦百川竖起两根手指：“敢问王爷，为何要招募胡公子，胡公子又为何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人生目标，为民请命，还大颂朗朗乾坤！”义王大义凛然。
“王爷说得好，好一个共同目标……那我再问第三个问题，王爷除了身份与施予的恩德之外，对手下可还有其他情感？”
“义气！”义王的反应也是极快，回答的干净利落。
“最后一个问题，敢问王爷，若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对手下士兵第一要求是什么？”秦百川一如平常，脸上带笑。
“忠诚！”义王眼里精光一闪即逝，似乎明白了秦百川为何啰啰嗦嗦这么多废话。
“多谢王爷。”秦百川对义王深深弯腰鞠躬，笑道：“王爷既都给出了答复，秦某人思前想后，恕我不能从命，无法效力麾下。”
“嘶嘶！”
秦百川态度虽恭谨，可却作出了明确的答复：拒绝！
一众人等全都长大了嘴巴，聪明人稍微寻思一下便明白过来秦百川的用意，可在那些愚笨的人看来，秦百川这个选择简直跟傻×没什么两样啊！且不说你放弃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就说在这大庭广众明晃晃的拒绝义王，你就不怕他事后找你麻烦？
楚老爷子面色不变，薛诗涵也是颇为意外的看着秦百川，瞿溪握紧的小拳头悄悄的松开，洛鸢更是如释重负，在瞿溪耳边说道：“混蛋秦总算还有点人性，没有抛弃咱们……”
瞿溪皱了皱眉头，洛鸢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脸上扬起一抹酡红：“我是说，他总算还有点人性，没有抛弃咱们锦绣山庄，你别想太多。”
“是你想得太多。”瞿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可偏要故作高傲：“浪费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这人脑子有问题，不清不楚。”
其实早在秦百川问到第三个问题义王就意识到了他要拒绝，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敢当面说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义王轻笑道：“秦先生，你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我的选择是王爷给的，无须考虑。”秦百川表现得坦坦荡荡：“第一，几个月前我流落江陵靠说书为生，是锦绣山庄瞿大庄主破格将我聘入山庄，不敢说锦衣玉食，但一日三餐从不曾亏待，更任命我为营销部长，薪俸丰厚。因此，如王爷对胡松青，锦绣山庄对我也有知遇之恩。”
“第二，锦绣山庄是商贾家族，瞿大庄主更是商业奇才，偏我秦某人也想做那富可敌国的陶朱公，我们一起为赚银子而努力，可以说有共同目标。第三，我家大庄主虽是女流之辈，但对山庄雇工有情有义，秦某人这条命都是庄主的，岂能拍拍屁股离开山庄？”
“最最重要的，王爷也亲口说了，士兵最重要的便是忠诚，如果今日因为王爷许我一片前途我便背信弃义，抛弃山庄，他日或许其他势力开出更优厚的待遇，秦某人也会如抛弃锦绣山庄这般，抛弃王爷。”秦百川目光刚毅：“敢问王爷，似秦某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你还愿意跟我结拜？”
秦百川铁尺钢牙，还不等义王反驳，胡松青当即便是大恼，怒道：“一派胡言！锦绣山庄不过区区商贾家族，岂能跟王爷的千金之躯相提并论？这普天之下，谁还能开出比王爷更加优厚的待遇？如果真有，那恐怕就是大银、大真国，难道秦先生要做那叛国的贼子不成！”
“好大的一顶帽子，也好大的一副口气。”秦百川顾忌义王是真，可却不太在乎胡松青，见这货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秦百川冷笑一声：“王爷对你有恩，锦绣山庄对我也有恩，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我何时说过锦绣山庄有实力、有资格跟王爷比肩？”
“只不过，除了蛮邦异族之外，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爷位极人臣固然不假，但不要忘了这朗朗青天之下，还有当今圣上！”秦百川神色肃穆，大声呵斥：“胡公子，若是按照你方才的意思，只要别有用心之人回报圣上，恐怕就会陷王爷于不忠之境地，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秦百川，你莫要在这信口雌黄！”在这个时代皇权至上，胡松青这也是不小心拍马屁被人抓到了痛脚，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厉声反驳。
“松青，秦先生是故意跟你开玩笑，又何必认真？”义王淡然一笑，神色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本王这么多年一直求贤若渴，可人各有志，秦先生既不愿与小王为伍，我也不好勉强。”
“多谢王爷成全。”秦百川恭敬抱拳，瞿溪和洛鸢也暗中松了口气。
“万里江山披锦绣，千年岁月叹峥嵘……这位便是锦绣山庄的大庄主，瞿溪瞿小姐吧？小王有礼了。”无法将秦百川拉到自己的麾下，义王又把目光落在了瞿溪身上，温儒尔雅的抱拳笑道。
“民女无德无能，受不起义王大礼。”瞿溪从容不迫的站起身，退到一旁以礼相还，不卑不亢。事实上，这义王当着自己的面挖秦百川，瞿溪也是有几分恼怒，只是不好发作而已。
“瞿庄主若是无德无能，又如何能把秦先生这样的人物掌握在手里？论驭人的手段，小王望尘莫及。”义王重重叹口气。
瞿溪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搭理义王，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驭人手段？难不成她告诉义王，她是把自己都赔到了里面，才使得秦百川留在山庄了吗？
“算了。”义王摇了摇头，脸上失落之色顿去，大笑道：“锦绣山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有秦先生相助，恐怕用不了多久瞿庄主就会走出江陵，前往临安。也罢，我跟秦先生一见如故，既做不成兄弟也无妨，日后锦绣山庄但有解不开的烦恼，便报本王名讳，若是有人置本王颜面于不顾，便劳烦秦先生去寻我，本王即便身在万里也必定亲自回来。”
“嘶嘶！”
厅内再次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义王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无奇，可对锦绣山庄来说这无异是给了一道免死金牌啊！义王那是什么人物？有他公开表示要做锦绣山庄的后盾，以后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捋锦绣山庄的虎须？
当然，有人震惊也有人不屑，义王是皇亲国戚不假，可在朝堂之下却没有什么实权。一旦锦绣山庄想要作奸犯科、仗势欺人，别说义王爱惜名声不可能出面，即便出面其实也改变不了结果。
要说人群中心思最为复杂的却是秦百川，义王所做、所说都极为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可越是看不出破绽秦百川越是觉得奇怪。他能装逼不假，可每次装逼之前都会衡量好双方的实力，他可不认为自己一个臭说书的或者锦绣山庄能让义王如此看重。
“楚老爷子，诸位宾客，小王今日一来祝了寿，二来见到了薛夫子倾诉衷肠，三来欣赏到了秦先生的高才，早已心满意足，这便不再打扰诸位雅兴，就此告辞。”今番连连受挫，义王也实在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施施然迈步而出，待到了门口，随手摘下花盆里的一束菊花，忽又开口问道：“这菊花……可是锦绣山庄培育？”
“正是。”楚老爷子没有开口的意思，瞿溪反客为主。
“好花，好花！”义王将菊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边走边吟：“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哈哈哈！”
第142章客座西席
义王不愧是义王，这一首诗淫得惊天地、泣鬼神，自有一番苍凉豪迈之感。有些人不明就里的人许是为附庸风雅或故意讨义王欢心，待他声音落下便轰然叫好，而同样也有些人脸色顿时大变，或是低头不语，或是急忙跑向茅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从字面上看，义王这是一首《咏菊诗》，指的是菊花在寒风吹拂的秋冬季开放，因为天气寒冷无法招来蝴蝶，颇有些遗憾。等到什么时候他义王做了具有神通的神仙，便让这菊花跟桃花在同一时节开放，免得菊花受到冷落。
如单从字面上里面，这诗其实无可挑剔，文采与气势十足，可稍微想想便能看出门道：连青帝都能做得，那皇帝又算得了什么？连花卉什么时候开放都要管得，那天下百姓又是什么？
所以说，这表面看似文采飞扬的《咏菊诗》，竟是一首反诗，大逆不道！
“义王亲自赶来给老爷子祝寿，这等恩宠就算本府也是望尘莫及。”大厅内陷入压抑的沉闷当中，陆府尹眼里精光暴闪，沉吟许久方才故作叹息的笑道：“那临安胡松青与江陵秦先生妙对连生，实在是精彩……可惜的是，义王从始至终没有参与，倒是有些遗憾。”
陆府尹深深地看了楚老爷子一眼，老爷子也是人老成精，一碗酒倒入腹中：“没参与更好，老朽不稀罕！”
“也是，义王国事繁忙，来去匆匆也是情有可原。来，今日借楚老爷子的美酒，本府敬诸位一杯！”陆府尹站起身，举杯大笑邀请。
陆府尹和楚老爷子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可就算再愚笨的人也是反应过来，大声附和之后，不约而同的装聋作哑，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寿宴的前半段跌宕起伏，可是因为义王的出现，饶是陆府尹竭力从中周旋，后半段也是死气沉沉，毫无欢乐可言。
寿宴即将走到末尾之际，秦百川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回头却看到一身白衣的凌天兆端着酒杯，跟薛诗涵一起走了过来。义王进门的时候凌天兆原本是退了出去，此时他脸色不太好看，对秦百川勉强笑道：“秦先生，可还记得在下？”
“凌公子气度不凡，出手阔绰，想忘记都难。”秦百川只当凌天兆要跟自己聊聊天，笑着起身，道：“上次望江楼一别公子邀我到清风书院一叙，秦某人并非有意爽约，只是觉得书院高雅，却不是我这等市井之徒能够前往。”
凌天兆苦笑一声，他身后的薛诗涵朱唇轻启，淡淡的道：“冰冻兵船，兵打冰，冰破兵出……秦先生若只是市井之徒，那江陵的读书人又算是什么？只怕是清风书院不入先生的法眼吧。”
薛诗涵的声音本就如黄莺出谷，此时近距离观看之下，这妞鹅蛋小脸的小脸上略施粉黛，唇红齿白，身上自然而然的弥漫着一股书卷气，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
秦百川不及说话，旁边的洛鸢却听出一些端倪，忽的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当初对出了那副上联，原来是薛夫子！我倒是很奇怪啊，清风书院的人个个眼高于顶，怎的对我锦绣山庄的人这般有兴趣？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说着，洛鸢挑眉冷笑了一声，脸上俱都是不加掩饰的挑衅之意。洛鸢的做法颇有些失礼，可瞿大庄主却好像聋子，根本置若罔闻，满脸霜雪的品了一口面前的香茶，并没有呵斥的意思。
薛诗涵虽然通情达理，但出身、环境、地位俱都不同，在薛诗涵眼里，锦绣山庄这种满是铜臭的地方，除非都似秦百川这般身负绝顶才华，否则她还真不放在心上——这也不怪薛诗涵，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充斥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凌天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生怕夫子跟对方发生口舌之争，急忙开口笑道：“秦先生，夫子，天兆冒昧，替你们引荐一番。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这位薛诗涵薛夫子便是凌某人的授业恩师，教我诗词歌赋、诸子百家。”
简单的介绍了一句薛诗涵，凌天兆退后半步，依次指着瞿溪、洛鸢、秦百川三人，言语中带着些许的尊崇：“夫子，你应该也已看出，这位便是在江陵声名显赫，凭一己之力支撑起偌大锦绣山庄的瞿溪瞿大庄主，这位便是她的得力助手，洛鸢，洛大管事……至于秦先生……呵呵，不用我多说了吧？”
“瞿庄主，洛管事，小女子冒昧造访，多有得罪。”薛诗涵毕竟知书达理，心里对瞿溪和洛鸢颇有些微词但还不至于失了礼数，微微行了一个万福。瞿溪天生一副冷漠的性子轻“嗯”了一声，洛鸢却连看都不看，把脸扭到了一旁。
薛诗涵也并未在意，从凌天兆手里拿过玉杯，双手捧在胸前，对秦百川认真的道：“秦先生今日仗义出手，解决了小女子危难，这杯酒我敬你以示谢意，还请先生切莫推辞。”
“薛小姐客气了，小事一桩。”美女敬酒秦百川自没有拒绝的道理，端起酒杯笑道。
“对先生来说的确是小事，可对小女子来说却是惊天动地。”薛诗涵与秦百川碰杯，浅酌了一小口，秦百川则是喝得干干净净，杯底朝下。
“秦先生好酒量。”薛诗涵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淡笑道：“其实我早就听天兆提起过，先生在望江楼开讲《神雕侠侣》，《丁香花》、《精忠报国》名震江陵两岸，后又听说锦绣山庄奇谋连出，全都是先生的手笔。”
“薛小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秦百川摇了摇头，大颂民风淳朴是淳朴，可说话总绕弯子让他十分不喜。
“不知先生可有兴趣前来清风书院，当一名客座的西席先生？”这人说话直接薛诗涵也不兜圈子，见瞿溪皱眉、洛鸢投来满是杀气的目光，她又开口道：“诸位莫要误会，连义王都招募不到秦先生，小小的清风书院又岂能让先生甘心效力？”
“既然知道还这么多废话？”洛鸢白了薛诗涵一眼，对瞿溪道：“庄主，此时寿宴已经快要结束，庄里还有很多事情，不如我们先一步离开如何？”
瞿溪没有说话，寿宴虽然快要结束，但是此番前来还要跟楚老爷子商谈提炼花卉那精密容器的事情，故而她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位且慢，听我把话说完。”薛诗涵不知道这些细节，不待瞿溪作出答复便又抢先开口道：“小女子以前自恃读过几年书，颇有些骄傲之意，不仅是我，书院当中的老学究也都是如此。故而，我想在秦先生平时闲暇之际去书院与众多夫子、学生共同交流，也好挫一下众人的锐气。”
“哈，薛夫子，锦绣山庄不过是商贾之家，哪里有本事跟你们读书人交流？是不是今天混蛋秦抢了你的风头，你想联合书院的人对他发难？”洛鸢用手托着香腮，目光闪烁的说道。
“洛管事，经今日一事，秦先生必定声传江陵，你觉得清风书院会做出那等愚蠢之事？话说回来，即便小女子动机不纯，秦先生铁嘴钢牙，真的会在书院吃亏？”薛诗涵似笑非笑的反问。
洛鸢住口不言。
“这个提议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双赢……瞿庄主，洛管事，你们仔细想想，今天秦先生拒绝了义王的邀请，虽说义王大度，可谁又能保证他手下人不会为难秦先生？清风书院的客座西席虽没什么了不起，更不会有功名，但挂了这样的一个名头，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为难先生也要掂量掂量。”
薛诗涵眉宇间带着一股傲气，义王名头虽大可并无实权，清风书院虽只是一个书院，但是里面的夫子、学生可都是有些来头，别说义王手下，就算义王本人想要对付挂名客座西席的秦百川也要先摸清他的底细。
瞿溪看了一眼薛诗涵，似微微有些意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的不断发展，瞿溪似乎也察觉到凭她锦绣山庄的势力似乎还不足以保证秦百川的安全。
“另一方面，瞿大庄主也可以想想，锦绣山庄的部长成为了清风书院的西席，对贵庄的声望又岂能没有影响？要知道，商贾与清风书院从来都没有半点瓜葛，若秦先生点头答应，便是千古第一人了。”薛诗涵显然知道瞿溪的弱点，补充道：“锦绣山庄做得是花卉生意，而书院又是人流密集之所，其中不少学子都来自各大世家，若是结交下这些人脉，恐怕不用洛鸢小姐抛头露面，山庄的花卉也剩不下了吧？”
薛诗涵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对锦绣山庄来说的确是个绝大的发展契机，瞿溪无所表示可洛鸢几乎当场暴怒！你妹，这个一脸书卷气、笑容可掬的破夫子着实可恨，言语间的最后一句分明有嘲笑自己的意思！
本想跳起来跟薛诗涵大声争辩，可此地人多眼杂洛鸢丢不起那面子，况且她说得又确确实实附和山庄利益，让她根本无从开口，只能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瞿庄主以为如何？”薛诗涵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在她看来，经商一道上瞿溪或许更胜一筹，但是论对事态的掌控力，自己绝对压制她。
“不行。”瞿溪目光平静，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决。
第143章一回生，两回熟
瞿溪的回答斩钉截铁，根本没有半分犹豫，别说薛诗涵愣住了，洛鸢满脸不解，就算秦百川也老半天没反应过来。在秦百川的意识里，这位瞿大庄主将山庄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有这样的一个发展的契机，她竟然会拒绝？
有些摸不透瞿溪的想法，秦百川索性耸肩，用眼神示意并非是自己拒绝，而是庄主不同意。
“瞿大庄主，能否给我一个理由？”此时周围的宾客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告辞，整张桌子上再无旁人，薛诗涵坐在瞿溪的对面认真的问道。
“不能。”瞿溪面色越来越冷，又说了两个字。
“瞿大庄主果然如外界传言一般，不近人情。”瞿溪那副高傲的态度早就让薛诗涵不爽，此时谈话颇有些谈崩的意思，她眼里也逐渐有犀利之意：“只是不知道如果临安国子监一纸文书下发到锦绣山庄的时候，瞿大庄主会不会改变主意？”
“你什么意思？”瞿溪眼里徒然射出两道寒芒。
“瞿庄主，我家夫子只是诚心诚意邀请秦先生，你若不同意也就算了，没别的意思。”眼看着两个绝色大美女怒目相向，凌天兆急忙站了出来，眼珠一转，又笑道：“不瞒瞿庄主，让秦先生前往清风书院是一位大有来头之人的意思，薛夫子跟我不过是传话而已。”
“大有来头？大得过义王？”见薛诗涵来了“帮手”，洛鸢也果断开口。
“义王？”凌天兆只是淡淡一笑，跟薛诗涵目光交流了一番，等后者微不可查的点头之后，他才压低声音谨慎的道：“义王虽是大颂王爷，可平时跟当今圣上交流的机会不多……可我说的那位大有来头之人跟圣上来往过密，而且……那人手里也有五龙令。”
“嗡！”
洛鸢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老百姓没事儿就喜欢打听朝廷的秘闻，因此大颂仅有的五块令牌早就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如果凌天兆说的都是真的，那吩咐薛诗涵拉拢秦百川的那位大人物要么是当朝手握重兵的武王，要么就是两位皇子或是公主！
我勒个去哟，秦百川拒绝义王的拉拢，或许义王大度不会放在心上，可谁能保证其余的大人物不会来个狠的？洛鸢一时间心乱如麻，瞿溪也是默不作声，唯有秦百川看向凌天兆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你们也莫要担心，那人只是求贤若渴，不会仗势欺人。”凌天兆颇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又道：“瞿庄主最好还是给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样我家夫子也好回去交差。”
“理由吗？”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瞿溪可以放弃锦绣山庄的发展契机，可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心思把山庄带入险境。微咬了咬红唇，瞿溪抬头道：“理由就是薛夫子太过美貌。”
“庄主！”瞿溪这话一出，洛鸢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我去，大庄主啊大庄主，就算你想找借口也得说一个靠谱点的吧？这也叫理由啊？
“瞿大庄主过奖了，论美貌，我甘拜下风。”薛诗涵怔了怔，随后坦然一笑。凭心而论，撇开所谓的身份、地位，这瞿溪的长相、气质薛诗涵自愧不如。
“我是认真的。”沉默了一会，瞿溪说出了自进入楚家最长的一段话：“秦部长纵有才华，可品行不端，时常诱骗无知女子，寻花问柳，这在山庄是尽人皆知，想必你们也知道他前两日因为山庄中的某个女子而被血衣卫抓走的事情。而薛夫子的长相、学识都在我山庄那女子之上，秦部长又擅长招蜂引蝶，恐怕薛夫子上当受骗还不自知，到时候薛夫子毁了名声，却都是我锦绣山庄的错。”
洛鸢双目发直，秦百川郁闷得直翻白眼，那薛诗涵也是愣了许久，呆呆的不明所以。在她想来，瞿溪故意贬低秦百川分明只是借口，可她偏偏说的认真，而且……男女私情这种事，又岂能在第一次见面便这般直白的谈论？
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薛诗涵只觉得这个大庄主果真是深不可测：“瞿大庄主目光长远倒是让小女子佩服……可你多虑了，我与秦先生初次见面，断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况且……薛诗涵也并非无知女子。”
“一回生，两回熟。”瞿溪冷冰冰的继续道：“若这个理由不充分，那我再告诉你，秦部长与山庄中的那个女子已经签署了婚约，作为庄主我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他们维持婚姻的稳定，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踏踏实实的为山庄出力。”
瞿溪说得大义凛然，洛鸢心里却是微微一动，我说大庄主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她这分明是拿孟晓菱当幌子，目的是不想让秦百川跟别的女子产生交集，以免影响她的心境啊啊啊啊！
“理由固然牵强，不过勉强也可以接受。”几个人闲聊之间，楚老爷子已经送走了大部分宾客，正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薛诗涵站起身，奇怪的看了看瞿溪，忽然笑出了声音：“既然锦绣山庄没有和清风书院合作的意思，那我也不勉强。倒是我愚笨了，秦先生固然是山庄部长，也总该有些个人时间吧？其实……这件事只要秦先生亲口答应，似乎跟瞿大庄主也并无关系。”
瞿溪脸上更加冰冷，可也只能一言不发。压根没什么好说，难道开口告诉她，混蛋秦是我相公，怕你们以后接触的时间长了，干柴烈火吗？
将瞿溪的表情看在眼里，薛诗涵觉得自己胜了一阵，对秦百川点头一笑：“秦先生，瞿大庄主也说了，一回生，两回熟，小女子对先生充满了好奇，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得到先生指点。”
“不敢。”跟清风书院扯上关系进行一些营销的确是发展的又一途径，可大庄主言辞拒绝，秦百川也不好当面忤逆她的意思，抱拳说道。
薛诗涵转身便要离开，凌天兆脸上一急，似还有话说，却见那薛诗涵对他打了一个眼色，凌天兆把要说的话闷在心里，冲着锦绣山庄三个人抱了抱拳，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
薛诗涵离开没多久，楚老爷子带着楚轩来到瞿溪三人近前，乘着酒劲大笑道：“瞿庄主，秦大先生，老夫多有怠慢！此时闲杂人等俱已离开，三位若无要事，不如跟着老夫前往内堂，把酒言欢！”
“楚老爷子热情相邀是小女子的荣幸，只是今日瞿溪前来除了祝寿之外，还有一事相求。”瞿溪心里也非常清楚，楚老爷子感兴趣的应该只是秦百川，她不打算跟着继续凑热闹，因此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要借助工坊之力？”瞿溪这种商贾必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造访，楚老爷子其实早就猜到了几分。若是换做旁人老爷子未必重视，但秦百川以山庄部长的身份造访，老爷子却必须要给几分面子。
“老爷子目光如炬，正是如此。”瞿溪也不废话，从身上拿出薄薄的几张纸，递给老爷子。楚老爷子凝神观看，秦百川在旁边扫了一眼，却正是瞿溪根据自己蒸馏法的草图找人重新绘制的图样。
“将水烧至沸腾再收集蒸汽凝成水，蒸馏法，有趣，实在是有趣。”楚老爷子浸淫奇淫技巧多年，因此一眼便看出了这容器的关键，双眼大亮道：“瞿大庄主，莫非是想效仿老夫，浸泡花瓣使之发酵，然后酿酒？”
楚老爷子的目光毒辣，瞿溪当即便是一愣。
“好办法，好办法！”楚老爷子也不用瞿溪回答，拍着脑门道：“哈哈，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老夫自酿的杏花醇固然美味，但酒水当中不入金丹，故有杂质！若是用了这蒸馏之法，哈哈哈……”
“楚老爷子，这蒸馏法是秦部长提出，并非用于酿酒。”楚老爷子生性豪迈，瞿溪也不好意思瞒着她。
“果然又是出自秦小友的手笔！”楚老爷子似乎没什么意外，又大笑了三声回头叫道：“老三！”
“在！”一直站在内堂门口，一个看似五十左右的老管家急忙答应了一声。
“命令工坊最好的工匠，按照图纸上的框架打造器皿！半个月，半个月之内务必要精准完成！”楚老爷子将图样交给家丁。
“马上去办。”老管家跟随楚老爷子多年，也不用他过多吩咐，拿着图样走了出去。
“楚老爷子，承您厚恩，只是不知打造这器皿价值几何？”楚老爷子如此痛快的答应既在意料之外，可见证了秦百川跟他的关系后却又在意料之中，不愿意欠旁人人情，因此明知道老爷子未必将银子放在心上，瞿溪还是不得不勉强开口。
“图样是锦绣山庄提供，工坊不过依样画葫芦了而已。日后犬子拜访锦绣山庄，瞿庄主能打开方便之门便算是对老夫的报答。”
“晚辈遵命便是。”楚老爷子的回答跟瞿溪预想的也差不多，大庄主深深行了一个万福，淡淡的道：“老爷子，天色已经不早，山庄还有许多瞿溪便先行告辞。秦部长，你陪着老爷子好好聊聊，莫要忘记三日后与洛管事前往安阳便可。”
第144章狐狸银戒
楚老爷子也算是给足了锦绣山庄面子，一直将二人送出屋外，待她们都离开之后，楚老爷子一把搂过秦百川的肩膀，大笑道：“哈哈，秦小友，自楚轩拜你为师之后，不少人都按照嘲笑老夫，说老子有眼无珠，任由孩子堕落！哈哈，妈的，今日小友真是给老子长脸，让那些人看看，到底谁他娘的有眼无珠！难能可贵的是，小友不屑争名逐利，将机会都留给楚轩逆子，这等行径比起那些沽名钓誉的狗屁才子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爷子过奖，论偷奸耍滑秦某人的确有些本事，可是论这识人待物，结交四海宾朋，我差得太多。”在老爷子面前秦百川也不妄自尊大。
“秦小友莫要在老夫跟前自谦！据楚轩所说，小友崛起于望江茶楼，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和忠义勾栏、锦绣山庄、楚家工坊还有老妖怪的青梅园有了诸多联系！秦小友的那些手段就连老夫都要叹为观止！”楚老爷子回了一句，忽又压低了声音：“尤其是秦小友敢于当面拒绝义王要求，更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楚老爷子捏了捏秦百川的肩膀，忽然换了一副脸色，叹息道：“只是……秦小友今日恐惹上了麻烦。”
“哦？”老爷子明显是有话要说却不愿痛痛快快的开口，秦百川很配合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想来小友也听到，那义王……哎，跟我本有师徒的名分。”楚老爷子眼里带着无尽的追忆，似沉吟了半晌，忽又摇头道：“算了，那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只是秦小友，老夫提醒你，大颂百姓认为义王义薄云天，其实那人自恃清高，有仇必报，小友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丢了面子，恐怕事情不会轻易了结。”
秦百川早就料想到会有一些后果，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淡笑道：“秦某人说的很清楚，我这一生只想多赚些银子，多娶几个娘子，对官场争斗根本没有半分兴趣。只要我不作奸犯科，义王总会给我留条生路。”
“小友将大颂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大乱将起，谁又能独善其身？”楚老爷子用力的摇摇头，见秦百川皱了皱眉头，似不愿给他添堵，拉着他笑道：“算了，老夫寿辰本是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走，小友难得来我楚家工坊一次，不如老夫带你参观参观如何？”
说着，楚老爷子也不等秦百川拒绝，拉着他从后门出了楚家大宅，一路行了大概一二里路，眼前便出现了临江的一排排工坊建筑。原本秦百川以为这个时代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工业链，可待等到看清楚楚家工坊的产业，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楚家工坊相当于现在的制造业，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以木材为主，聘请一大堆木匠打造桌椅板凳门窗等等生活用品或各类农具的半成品，第二部分就是以淬炼为主，以青铜、铁矿为原料，打造各类农具、车轮等金属制品。
让秦百川更为惊奇的是，以前在电视里看到那些铁匠都是守着红红的铁炉，光着膀子打造铁器，可楚家工坊借助江水便利，在水面上打造了一排排的水车，由水车带动重锤，不但节省大批人力物力，更是颇具有一些现代生产线的雏形。
“秦小友，感觉怎么样？”见秦百川面带惊讶之色，楚老爷子也是兴奋莫名，骄傲的说道。
“不愧是大颂第一民间工坊，巧夺天工。”其实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楚家工坊依旧是比较落后，但放在大颂来说却已经足足领先一步。
“楚家工坊的确是有些名气，可这大颂重文轻武、轻工，楚家始终都是二流家族。在那些士大夫的眼里，奇淫技巧也根本就上不得台面。”楚老爷子眉宇间带着愤慨，重重的哼了一声。
秦百川怔了怔，本以为这老爷子不太在乎那些所谓的虚名，但是从这语气中分明听出一些不受重用的味道。略一沉吟，秦百川笑了笑，道：“人生便只有这短短几十年，若是太过于在意旁人的目光，岂不是无趣？”
楚老爷子勉强一笑，道：“老夫宦海浮沉二十年，忠君报国之思想根深蒂固，哪里做得到如小友这般洒脱？”意味深长的看了秦百川一眼，楚老爷子淡淡的道：“大颂由开封迁都临安，看似歌舞升平，可这太平盛世下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机！老夫时常在梦中梦到，我大颂儿郎手持楚家工坊制作的刀剑，冲锋陷阵，收复失地，那又是何等的豪情！”
秦百川笑了笑，老爷子仰天长叹，苦笑道：“不过……岳翔之后，大颂无元帅，恐怕老夫永远都无法看到那一天。”
楚老爷子这副忧国忧民的心态秦百川理解不了，只能跟着轻声一叹，沉默不语。
“秦小友，老夫将你带来此地，是有一事相求。”楚老爷子回过神，认真的说道。
“请说。”秦百川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老爷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朋友有朋友，要银子有银子，还有什么是他帮得上忙的？
“逆子楚昂已进入清风书院，虽没什么才华，但书院的名头却足以够他在尘世中自保。可是那逆子楚轩……哎……他娘死得早，这么多年也被老夫宠坏。”楚老爷子抬头道：“小友，日后若是楚家工坊有任何不测，便让楚轩跟在你身边做一个端茶送水的童子，老夫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楚老爷子，你这是何意？”秦百川脸色变了变，楚老爷子这话里分明有一种临终托孤的味道。
“小友莫要紧张，老夫只是做一种假设。”楚老爷子哈哈一笑，也不去回答秦百川的话，追问道：“老夫早已经过天命之年，提早做些安排也是情有可原。秦小友，能否答应老夫请求？”
“我跟楚轩名为师徒，实为挚友，就算老爷子不交代，秦某人也不会对不起朋友。”秦百川觉得有些看不穿老爷子，只好抱拳说道。
“好，能得小友亲口承诺，老夫便知足了！”楚老爷子大笑三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秦百川道：“小友，日后楚家工坊便是你的后院，有什么需要帮忙便让逆子楚轩过来传话。来，老夫这里有件礼物，送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本是老爷子的寿辰，秦百川本不打算接受，但是老爷子目光坚定，他也只好接了过来。打开那巴掌大小的盒子之后，却在里面看到了一枚完全由纯银打造的扳指。那扳指上雕刻着一个张嘴咆哮的狐狸，扳指的雕工极其精致，甚至可以看清狐狸嘴巴里露出的两根阴森森的白牙。
“这是……”将扳指拿在手里仔细观看，却在狐狸头的背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机括。
“小友才思敏捷，倒是与这狐狸相配。”楚老爷子笑了笑，这才说道：“小友一身傲骨，不愿人前屈服，可你不懂半点武功，若是有人暗下杀手你又当如何？”
秦百川瞳孔微微收缩，看样子这扳指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银扳指还是老夫早年亲手打造，普天之下便只有这一枚。”楚老爷子目光深邃，解释道：“你看到狐狸头背后的机括没有？用力按下便会将之激活，将机括向左侧扭动，狐狸口中便会射出牛毛银针，向右扭动，便会出现极强药性的蒙汗药……”
“暗器！”秦百川双眼顿时一亮。
“不错，这是暗器，或许也正是小友需要之物。”楚老爷子笑道：“一旦小友陷入危机，这狐狸银戒说不定会在紧要关头帮小友一把。”
“多谢老爷子厚赠。”知道了这戒指的用途，秦百川也不客气，果断的戴在了大拇指上。这东西可是好宝贝，如老爷子所说，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说不定就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小友，你且听我说完。”楚老爷子目光看着那戒指，半晌才道：“这戒指共有七枚银针，针上淬有软骨散，一旦用完便无处补充。另外……这戒指对楚家工坊意义重大，小友定要妥善保存，莫要落入他人手里。”
“老爷子，这又是什么意思？”秦百川只觉得老爷子有些不对劲儿，话里有话。
“老夫自开办楚家工坊之后，便积累了一些宝贝。平时放在钱庄不放心，便藏在了一处隐蔽之处，并且有几个过命的兄弟暗中把守。”楚老爷子说的平平无奇，可眼里却闪过一道深深的杀机：“老夫曾传下命令，若是哪天江陵工坊遭遇大难，手持狐狸银戒的人便是楚家的管事人，到时候打开两位逆子脖子上带着的护身符，便会找到楚家最后的底蕴所在。至于如何处理……秦小友，自己做主吧！”
“嗡！”
饶是秦百川总觉得自己见过大世面，可听到老爷子这番话后却一下子懵了。按照老爷子所说，这哪里是一枚戒指那么简单，根本就是将整个楚家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老爷子……”秦百川有些忐忑，虽说他对楚轩有些影响，可也不至于影响到让楚老爷子将整个家族都交给他的地步。
“只要老夫还活在这个世界，那戒指便没有任何用处。况且，只要老夫愿意，一句话便能将之作废，你又何须多虑？”楚老爷子似看出了秦百川的想法，不等他说完便大笑打断：“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楚家工坊这两年已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迟早会有一番变化。这将戒指交给你，无非是给两个逆子留一条后路。老夫以为，以小友的人品断不会对老夫的那些宝贝生霸占的心思，好歹也能保他们后世无忧。”
“是。”楚老爷子的这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秦百川犹豫了一下，将戒指戴在了手上。
第145章有世界名为极乐
从楚轩家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秦百川谢绝了楚老爷子留宿的邀请，乘坐楚家的马车赶回万花小筑。这一路上秦百川不停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思考着楚老爷子背后的用意。
楚老爷子的解释看似合理，可仔细想想却又是漏洞百出，晚上的时候秦百川曾百般出言试探，可终究是一无所获。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一时间，秦百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秦百川在楚家大宅宴会上的表现只一日便传遍了江陵主城，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道出这普天下父母的心声，一连串的妙对对得临安才子哑口无言，公开拒绝了义王结拜为兄弟的请求，哪一件事都值得百姓议论纷纷。
许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借着秦百川的东风，锦绣山庄在寿宴上被楚老爷子奉若上宾，陆府尹当场称呼大庄主为“侄”，义王更做出了护佑山庄的承诺，一时间将锦绣山庄的名声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第二天天色刚亮，剩余的几百两马车便被人以高价收走，预订马车上画的商贾更是排到了三年期外，洛鸢分明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以席卷的势头涌入了锦绣山庄。除此之外，似乎是为了维护与锦绣山庄的关系，不少老客户纷纷下了订购菊花的订单，洛鸢本想彻底清仓，可瞿大庄主却下达了一个让洛鸢无法理解的命令：滞销菊花不再销售，搭建温室抵御风寒，备用。
洛鸢对瞿大庄主的这个命令百思不解，可秦百川却是知道，瞿溪这是打算将花卉全部储备起来，待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提炼他提出的花卉精油。秦百川早就把制作洗面奶的配方交给了瞿溪，而花卉精油他提出了构想，在实际操作方面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因此，瞿大庄主忙得头晕脑胀，秦百川倒是成了山庄最大的闲人。
“秦先生，这杯酒我敬你。”主城内一处偏僻却很干净的酒馆二楼之内，穿着一身便装的杜波举起手里的酒碗，笑道：“前些日子我带人去拿先生，言语间颇为不敬，请先生见谅！”
“杜大哥客气了，站在你的角度，对我这种‘坏人贞洁的登徒子’的确不应有什么好脸色。”秦百川也是端着满满的一碗酒，两人碰了一下，俱都一饮而尽。
“酒品即人品，秦先生本是一介书生，可却没想到还有这般豪情！”杜波爽朗的大笑，竖起了大拇指。
秦百川将嘴角的酒滴舔干净，暗中一笑，这杜波显然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徒，这一句马屁拍得实在是生硬。秦百川心里明白，可嘴上也不点破，笑道：“杜大哥公务繁忙，怎的会有兴致请小弟喝酒？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事情倒是没有，只是在楚老爷子的寿宴上见过了先生的风采，有意结交而已。”杜波给秦百川又倒了一碗酒，本想聊聊其他再说正事，但是见秦百川目光深邃，似笑非笑，他皱了皱眉头，索性不再绕弯子：“不瞒秦先生，寿宴之后我通过朋友了解了一些你的过往。”
“哦？”秦百川自顾自的又喝了半碗酒，塞了一口牛肉。
“我倒不是要查先生，只是觉得有心好奇而已。”杜波生怕秦百川误会，解释了一句方才继续道：“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着实让杜某震惊！先生在这江陵便如彗星一般崛起，短短几个月便名传江陵，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地步？先生，杜某敬佩，再来一碗！”
秦百川依旧没有拒绝，第二碗酒喝进之后，这才笑道：“杜大哥，秦某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既都是性情中人，有话便不妨直说。”
“也好。”杜波咬了咬牙，左右看了看方才压低声音道：“我便只问一句，近来江陵蠢蠢欲动的极乐教，幕后可是由先生操控？”
“极乐教？没听说过。”秦百川摇头：“这是什么组织？难不成又是青楼？”
“没听说过？”杜波也是怔了怔，狐疑的盯着秦百川看了老半晌，见他似乎真的不知情，杜波又皱眉道：“如果先生不是幕后操控，为何我在江陵两岸的江神庙看到了先生车夫的影子？莫不是……我看错了？”
“哪里？江神庙？”秦百川也愣住了。
“是的，江神庙。”见秦百川神色震动，杜波也不再拿捏，解释道：“楚老爷子寿辰过后，我带人微服前往江陵两岸走动，却看到江面上划来三条快船，非商非渔，故而便留了心。一路跟踪之下方才发现，那三条快船上总计有三十七人，男子十人，其余皆为女子，年龄大都应该在三十岁以上。”
“百姓进城而已，这难不成有违法纪？”秦百川稍微明白了，他命令猴子要去收集苦行草籽，这项工作需要一些人手，聘请周围的百姓是聘，聘柳媛媛丘山中的百姓也是聘，或许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才从丘山军请了一些老弱病残过来帮忙。
“法纪倒是没有半丝违背，我只是觉得事情似乎并非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除了先生的车夫之外，我还在那里看到了忠义勾栏的人。先生……你该不会不知道忠义勾栏是丘山军的一个落脚点吧？”杜波试探的问道。
秦百川想了想，也没瞒着，点头道：“我不仅知道，而且跟丘山军的柳媛媛柳小姐很熟。按照你的说法，那江神庙的人也是我派人去召集，可这跟什么极乐教又有什么关系？”
“那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杜波抚掌而笑，道：“我觉得事情古怪，便派人暗中盯着，却发现那伙人被召集起来的目的却是要为各家各户免费清除房前屋后的杂草，说什么今生愿行千善，来世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并自称极乐教。”
“嗡！”
秦百川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是一刹那便全都明白了，晕哟，这回事情玩大了！他好歹是学过历史，看过电影，历朝历代想要拉起一支队伍，屡试不爽的办法就是利用宗教束缚！当年的太平天国是如此，小说里的天地会是如此，就算现代那些年那闹得沸沸扬扬的什么法什么功也是如此！
至于极乐教名字的由来……秦百川只觉得脊背发寒，以前看过的一本《佛说阿弥陀经》中曾明确记载，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土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这就是极乐世界！
传说那个世界没有三恶道，整个世界全部都是以金银琉璃砗磲玛瑙装饰，美轮美奂，思衣得衣，思食得食，若能往生到那个世界，便不入轮回，每日每夜与诸佛菩萨为伍，迟早会证得无上菩提！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利用宗教，许以好处再形成精神信仰绝对、绝对是拉队伍最便捷、最快速、最有力的做法，以猴子的思维断难想出这种高明的手段，但五音脑瓜灵活，再由柳媛媛辅助……秦百川闭上眼，蛋碎欲裂。
在这个时代，宗教限制比现代要严格了太多太多，猴子等人这分明是铤而走险！
“秦先生，你怎么了？”见秦百川脸色一变再变，杜波试探的再次开口。
“没怎么。”秦百川深吸口气，目光炯炯有神看着杜波：“杜大哥，你今日请我，可是要将我抓去问罪？”
“秦先生，你说得哪里话来？”杜波似看穿了秦百川担忧什么，宽慰的一笑，道：“先朝历代的确有一些人打着宗教的幌子妄图颠覆大颂的江山，可我朝当今圣上却是极度开明，从未限制过任何学说。况且，那极乐教为江陵百姓做事不收分文，这是好事，杜某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抓先生去问罪？”
“当真？”杜波说得倒是实在，可秦百川不敢全信。
“杜某可以发誓。”杜波举起三根手指，又道：“看样子杜某猜得没错，秦先生便是极乐教的幕后首脑……先生，杜某便只告诉你一句，一条狗不会引起旁人的恐慌，若是这条狗长成了一条狼，即便狼无伤人意，人也有杀狼心……凡事，须有度。”
“多谢。”秦百川郑重的抱拳，这件事他必须要重视，必须要将一切可能惹祸上身的根源扼杀在摇篮当中。
“秦先生，你也不用多想，我是打听到江陵又崛起了一方势力，故而才有一问。你可能不太懂官府对这些势力的态度，若是先生允许，便将我介绍给极乐教的首脑，到时候我帮你约束，总归出不了事。”杜波端起酒碗，竟主动下水。
“杜大哥对我多方关照，秦某人感激不尽。”秦百川又跟他喝了一杯，稍稍放了点心。
“兄弟一场，应该做的。但求日后先生一飞冲天，莫要忘了我便好。”杜波深深地看了秦百川一眼，在他看来，跟这个背后有五龙令的秦先生做好关系，总比在陆府尹那一棵树上吊死强。
第146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杜大哥对我有恩，秦某人还是希望能为杜大哥做些事情。”酒至半酣，秦百川不动声色的主动试探。
“秦先生无须如此谨慎，杜某真的并无他意。”既然已经开了口，杜波索性借着酒劲讲起了他的过往：“杜某本是在安阳沿海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服沿海德生公，发生过几次战斗。后来惊动官府，杜某被抓入狱，阴差阳错之下便成了江陵城的捕快。”
“陆远行陆府尹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也早就改恶从善，一心想要加入血衣卫为国出力……可惜……”杜波面带苦涩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秦百川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杜波看着秦百川，道：“实话说，这么多年我鞍前马后为陆大人出力，当年的恩情早就报答完毕……我虽也过而立之年，但还想奔个前程——秦先生你，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秦百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正是！”杜波满脸兴奋的道：“秦先生是大气运之人，短短几个月便名噪江陵，背后锦绣山庄、忠义勾栏、楚家工坊、郡守大人，丘山水军，再加上清风书院，以及……嘿嘿，也难怪你会不把义王放在眼里。”
秦百川听着多少有些糊涂，不过再顺着他的话想想，好像自己还真的很厉害，江陵的官、商、学都跟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心里虽是这么想，但秦百川也很很冷静：“杜大哥，我与你说的那些势力都是点头之交，恐怕最终会让你失望。”
“点头之交也是交，杜某想去跟人家点头，人家也未必理我。再说，杜某这等粗鄙之人都看出先生不是池中物，更何况那些个手段通天的大能？”杜波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快，不悦的道：“难不成……秦先生是怕杜某成为你的累赘？”
“并无此意，有杜大哥照拂才好。”秦百川笑了笑，也不再过多的解释。
“那便好，今日这顿酒喝得痛快！”杜波哈哈一笑，道：“相交不论长短，贵在知心！就为了日后的飞黄腾达，秦先生，干了！”
“干！”俩人一连干了三大碗，很有默契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秦先生，你方才说明日便要前往安阳？”杜波也是好酒量，脸色虽然涨红但却没有多少醉意。
“是。”秦百川揉了揉太阳穴，在忠义勾栏将千金赌坊的大管事得罪的死死，这次去安阳颇有些生死未卜的味道。
“那我便劳烦先生一事。”杜波从脖子上拽下一根挂绳，挂绳上是半块玉佩。那玉佩材质普通，随处可见的地摊货，但杜波摩挲了半晌方才交给秦百川，笑道：“安阳城靠近沿海，往来渔民、走卒极为复杂，况且又不是丘山军地界，先生过去之后万事小心。若是先生得空，可以前往神武镖局，将这块玉佩交给镖局的总把头，告诉他……当年……是我错了。”
“神武镖局吗？”秦百川将玉佩拿在手里，想问问杜波跟那神武镖局的总把头到底什么关系，但想了想却没开口。
“不光彩的事情，不提也罢。”杜波喝了一口闷酒，勉强笑道：“先生放心，那总把头跟我是过命的交情，纵然有些误会也是私事。我知道锦绣山庄势力庞大，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但若真有危难，可以找他帮忙。”
秦百川点头不语，杜波站起身扔下一块碎银子：“先生，今天这酒喝得痛快，待你从安阳回来，杜某为你接风，告辞！”
看着杜波从酒馆离开，秦百川猛然觉得……自己一再的拒绝官场，可冥冥之中似乎还是跟官场扯上了关系。
“也不知……是福……是祸……”秦百川喃喃自语，目光失神。
虽说杜波亲口答应以后帮忙照看极乐教，但宗教这种东西就好像在刀尖上行走，秦百川哪里能够放心得下？醉醺醺的出了酒馆，随手拦了一辆马车，直奔忠义勾栏。
关于极乐教的事情其实跟秦百川猜测的也没什么两样，那五音是三人当中心眼最多的一个，心里暗中早就有了借助丘山军的地盘拉独立队伍出来的想法，因此，猴子当晚提出秦百川也有这个意思的时候，五音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借助丘山军已有的力量，先集合几十人，一边收集不死草，一边宣扬极乐教。
大颂本就信奉“存心有天知”的古训，极乐教一来宣扬因果轮回说，既多做好事就能往生，对普通民众本来就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二来五音对教众也不苛刻，但凡通过考核加入极乐教，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可领，自然是得到了百姓的拥护。
秦百川甚至可以预料，一旦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三两个月，极乐教众就会遍布江陵。五音当面给秦百川展示了他的整个规划，并拿出大颂律法进行一一校对，在确认极乐教的确没有触犯到朝廷的底线之后，他也只能略作嘱咐，任由五音折腾下去。
“先生，你一定要去安阳吗？”忠义勾栏柳媛媛的卧房之内，秦百川与她相对而坐，柳媛媛那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愁，道：“那安阳城是沿海德生公的地盘，而你有开罪了千金赌坊的大管事，此时前往安阳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也不想去，可庄主有令。”秦百川对安阳之行也没多少把握，喝口酒方才道：“仔细想想，我跟那位从未谋面的豆浆李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他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我吧？”
“我已修书一封送往安阳，那豆浆李就算不给我几分薄面，可是楚老爷子上义王尚对你抛出了橄榄枝，豆浆李明着的确不敢把你怎么样。可先生，你想过没有，怕就怕暗中藏有杀机。”柳媛媛也是黑涩会的老祖宗了，显然熟悉这些道道。
“那更不怕，我更擅长玩阴的。”秦百川呵呵一笑，这次前往安阳他还是带着猴子，那家伙的战力自不须多说，更何况他手上还有楚老爷子亲自送的狐狸戒指，悄悄的干掉几个人似乎都不算问题。
“我有时候真羡慕瞿溪，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你为她做这许多事情？”柳媛媛嘟囔着小嘴，不悦的说道。
“她不知道我跟安阳军有过节，况且锦绣山庄人手虽多，能为她分忧的人却是极少。作为她的相公，我总要出一点力。”秦百川笑了笑，很认真的说道。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也不用编这些谎话哄我。”柳媛媛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我哄你？”秦百川一愣。
“当然了啊！本来我也以为你跟瞿溪真的是夫妻，可寿宴那天一见，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咱们大颂讲究出嫁从夫，哪有娘子坐在主位，相公坐在后面的道理？”婴儿肥的小脸上忽然有种泫然欲泣的模样：“先生，媛媛哪里不如那冷冰冰的瞿庄主？你若愿意便离开锦绣山庄，我将丘山军全部作为陪嫁，送给你可好？”
柳媛媛面色红晕，秦百川迟疑了一下，忽然抬头道：“你离开丘山军，安安心心的在望江楼演你的角色，做一个明星如何？到时候时机成熟，我在江陵买了房，置了业，用八抬大轿请你过门可好？”
秦百川目光炯炯不像是开玩笑，柳媛媛盯着他看了许久，叹气道：“原来……在先生眼里，媛媛始终是一个反贼……”
“我没那个意思。”秦百川摇摇头，想起楚老爷子那天在工坊所说，他迟疑的道：“我总觉得江陵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我怕波及到丘山军，对你不利。”具体有什么大事秦百川想不太明白，可是义王莫名其妙的出现以及楚老爷子那番含糊不清的话，总让秦百川有种危机感。
他说得郑重，柳媛媛只是苦笑一声：“我生在丘山，长在丘山，若是没有丘山军，又哪里来得今日的柳媛媛？我知道先生是一番好意，可身份使然，就算是粉身碎骨，媛媛也只能一力承担。”
“为了丘山军，为了亡故的岳元帅，值得？”秦百川反问。
“为了锦绣山庄，为了一个瞿溪，你呢，值得吗？”柳媛媛没回答秦百川，问得秦百川哑口无言之后，她这才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算了，明日你便要离开江陵，这践行酒上，我们不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好不好？”
“对，喝酒吧。”一碗酒下肚，秦百川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随着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他开始患得患失，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洒脱。
“先生，你此去安阳，若有危难便拿着我给你的丘山令去渔家傲找那里的管事，那里我留下四十七人，真有不测他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临别之际，柳媛媛主动拉过秦百川的大手，眉宇间满是柔情：“望江楼以及话剧的事情有媛媛帮你照看，你放心便好……告诉你，望江楼于下个月二十正式开张，媛媛等你回来听戏。”
“嗯，一定。”柳媛媛纵行事怪异，但主动拉自己手这种事也需要极大的勇气，秦百川捏了捏她的小手，转身离开忠义勾栏。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再回江陵的时候，恐怕也要过年了吧……”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秦百川忽的发出一声感慨。
第二卷何时复西归"href="2116395.txt"media-type="text/html"content-type="volu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