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裂明》全集 作者:泥潭蚂蚁 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来到了风雨飘摇的崇祯六年. 第1章开山斧 大明崇祯六年十一月。 虽然刚刚进入冬季,但此时的大明北方却是寒冷远甚平时。凛咧的寒风呜呜吹响,刮面如刀。 山西省兴县。 这是一片萧索荒芜的大地,几根在寒风中呜呜作响的老树,树上仅余的几棵树叶不甘的随风飘扬远去。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良田被人所抛弃,举目之内,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不多时,一片嘈杂的话语声从远方传来。原本宁静的近似病态的大地逐渐热闹起来,无数人喊马嘶让这片大地变得有活力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农夫,而是一群流贼,他们并没有自己的旗帜,如同草原上的野马群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人人脸色仓皇,似乎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但再猛烈的洪水猛兽也抵不过奔波数日的劳累,而且后面再也看不见追兵,许是觉得跑的够远的了,乱哄哄的人群终于开始慢慢的停滞下来。外围流贼们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三五成群的或坐或卧,有干粮的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但更多的则是如同死狗一般在地上喘的跟风厢一般。 这是一伙流贼,人数大概在数千人上下,若非还有为数不多的人手中还拿着兵器,显示出他们的身份外,整个看起来就像一股难民出逃般。但流贼毕竟是流贼,这会放松下来,顿时就乱哄哄的坐倒一地,没有一点纪律性可言。 其中有百余人倒是显得与这些流贼有些不同,他们虽然也是东倒西歪,但是他们还是下意识的靠在一起,看起来乱中有序。在这百多人前方,一个年轻人扶刀而立,虽然疲惫但也不掩一脸英气,年轻的脸庞却是充满着刚毅。 “大哥,咱们都到山西了,那些该死的官军不会再追来了吧?”人群中一个有些稚气的少年喘着气走了过来,有些茫然的问道。 “小科,我们是贼,官军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我们,不要多说话,赶紧休息一下。待会跟紧点大哥,千万不要走散了。”一个比之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扫了一眼周围,低声的道。 这个少年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一脸坚毅的脸庞却让人不敢以年龄取人。粗壮的身体,一米七八的个头在明末这个普通瘦小的人群却显得鹤立鸡群,“嗯,我知道了,易大哥。”少年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易飞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他们是贼,而且还不是易飞所知道的后来逼死崇祯的闯贼,老大是一个叫做开山斧的流贼,这分外让易飞感到前途暗淡无光。而这个少年姓郑,单名科,正是自己救命恩人一家仅剩的一根独苗了。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易飞因为不适应这个社会的现状,差点饿死在路旁,正是郑科的父亲在出门找吃的时候,将他救了回来。而且这位憨厚的老人还拿出家里所剩不多的食物接济了他。正是这样,才让他有机会慢慢融入进这个社会之中。 “他娘的,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吗?”易飞用自己才能听的到的声音嘀咕着。 “大哥,你说什么?”身边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有些疑惑的问道。 “呃……没什么,你不会懂的。唉!”这一叹真个是有点山路十八弯的复杂。 不知不觉中,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一个月了,易飞已经不知道如何过的这一个月。而且似乎也是莫名其妙的穿越而来,似乎自己什么灾祸也没遇到,即没有什么狗屁的英雄救美,也没倒霉到被车撞,好象是一觉醒来,就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了。 虽说前世,自己只是个退役军人,也没多大的家产。但是起码每顿饭还是有些荤腥的,平常还可以跟一群朋友喝酒打屁什么的,最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在论坛上灌水,对时政什么的跟风骂几句,过过嘴瘾,相比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在过去,自己永远不能想象自己居然会过上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是天当被子地当床。这些天来,吃的东西更是不敢想象!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够充饥,他都会拼了命的寻找。在过去看着恶心的几天吃不下饭的蟾蜍、蚯蚓、树皮,草根,树叶,所有的一切以前不敢想象的东西,现在抓起来都能生吃。 想象着第一次饿急眼后,吃的战战兢兢。而这些天如此过来,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有的吃已经是不错了,何况就算这些也不是每天都能吃的到。大部分日子,就象眼睛发绿的望着蓝天。 几个月前,自己带着郑科离乡讨生活,因为自己是个壮汉,就被这伙流贼所收纳。几个月的吃大户,然后被官兵在屁股后面追,多少次靠着上辈子在军营中所学而死里逃生,易飞已经记不得了。 第一次杀人,易飞还是有些哆嗦。虽然后世学得的大部分技能都是为了战争服务,也就是为了杀人。但知道归知道,心理上却接受不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生活!多少次午夜惊醒,自己都会有些怀疑,自己是怎么能够一步步的活到现在。还混上了流贼军中的小头目,而照这样看,自己似乎还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易头,一口气也跑了好几天了!咱们应该安全了吧,大当家的这次甩掉官兵了吧?”旁边一个汉子兀自有些后怕,不断的回头望着,似乎官兵马上就到背后似的,旁边的十几个人都是心有余悸。 “甩掉?!”易飞冷笑一声,这回开山斧等恐怕都得再劫难逃了。 这个是自己这几个月中交纳的兄弟之一,名叫黑牛,人如其名,人高马大,肤色也是黝黑。这些人在几次跟着易飞死里逃生之后,已经全部把他视为救星一般,虽然这次被官军赶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但愣是没跑散一个。看着这些个憨厚的庄稼汉子,易飞心底有些黯然,这伙流贼恐怕也不会想到,逃到山西并不是安全了,而是将要走入最后的归宿。 依照易飞的记忆,似乎这个时候,明朝的超级猛人曹文诏正在赶往山西的路上。等这猛人一入场,这些流贼们就会知道,以前的官军是多么的温柔可爱。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易飞从陕西行来,一路上到处都是白骨,散乱在地上。路上还有无数的流民,满脸茫然的行向未知的前方。 也许他们身强力壮者还会被流贼拉入伙中,多活上数日。而这些流贼根本不懂建设,沿路攻城拔寨,所到一地,便抢空一地,让更多的人变得流民。大明已经日薄西山,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们不断的对老百姓敲骨吸髓,制造出流民的源头。而朝廷为了剿贼,不断的加税,终至百姓不堪承受,纷纷破产入贼。于是乎,在朝廷和流贼的共同努力下,贼越剿越多,而赋税来源却日渐委缩,变成恶性循环,时局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各位兄弟,如果我说,离开大当家才是唯一的生路,你们信不?”易飞沉默半晌,有些沉重的道。 “什么?易头,你要走?”众人都有些惊异的看着易飞,若不是平时易飞每每有异于常人之举,而且这些举动一次次救了他们的话,恐怕他们早就咋呼起来了。 “你们没听错!我要走,想跟着我的,我欢迎。不愿意的,大家以后各安天命!”易飞冷冷的目光已经跃过他们,望着一片乱糟糟的营地,丝毫不带感情的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跟着易大哥!”郑科握紧拳头,几乎有些偏执的道。 “操!多少次了,易头说的总没有错过的!我信易头,我也走!”黑牛第二个叫了出来,相比于跟着开山斧,黑牛本能的觉得跟着易飞更加有希望活下来。 “没说的,易头说的总不会错什么,多少次了,要不是易头,咱们这些人早就成了路边枯骨了!”人都是有随大流的本能,而且易飞也是让他们佩服之人,这些人都纷纷表示愿意跟随。 苟华、潘伟、张清水、张俊卿、彭易登、金海、汤莱……一个个看着所有人信任的目光,易飞微微松了口气,悄悄的松开紧握的刀柄。在这个乱世,易飞早已经适应了,心肠已经冷如坚石,如果刚才哪个说个不愿意,为了保密,易飞绝对会二话不说的结果了他。 在流贼的中央,一杆有些破烂的旗帜在风中剧烈的挣扎着,旗帜已经看不出底色是什么颜色,只有一把斧头的样子还隐约能够看到。北风凛咧,旗帜时不时一声尖锐的布帛破裂声响起,让人很是担心这杆破旗是否会在下一刻就变成一条条布纹随风而去。 “老二,这破旗听着也太烦人了,索性扔了!”人群的中央一个矮壮的中年人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这杆破旗,有些不耐烦的道。 相比于义军大部分人都穿着破破烂烂,而此人却是身着一套明光甲,这东西至少是千户、游击以上的将军才有得穿,看来至少一位游击将军死于其手。虽然人长得不高,但却是十分强壮,活象一个矮冬瓜。虽然人长得有些好笑,但手中的家伙却一点也不好笑,半尺宽的斧头闪着冷幽幽的寒光,隐约之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大哥,还在气闷?不过输一场罢了,闯王不也没少吃败仗!大不了再在别地招人马就是,这些年咱们不都是这样子的,有什么大不了的!”接话之人一脸戾色,尤其是右脸上那块刀疤,更是直达眼角,此时森然一色,更加狰狞可怖。 “话虽如此,但好不容易卷起数万儿郎,一战就被洪老九打回原形!仅剩下这数千人,洪老九,老子跟你誓不两立!”开山斧恨恨的挥舞着大斧,将前面的石桌当成洪承畴,几斧下去已经成为碎块。 “大哥,你不觉得奇怪么?洪老九明显已经把我们逼入绝境了,怎么会突然追到山西边就停止不前了?”旁边一个身着斯文之人沉吟片刻,有些卖弄的道。 “还能怎么样,也许洪老九脑子突然被驴踢了!”开山斧明显一听到洪老九这几个字,就有些敏感。 “我说许秀才,有什么说什么。老子就烦你这样,一句话非得分成几次说!”刀疤脸一脸不耐烦的道。 “是,是!”许秀才心中大骂真是一个粗鄙武夫,但脸上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有些讨好的道,“学生觉得其中或许有诈!” “有诈?”开山斧皱眉思索了片刻,但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不象刀疤脸那样没脑子,冷静片刻后,很是客气的道,“以先生之见,会有什么?” “大当家,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需防前方埋伏!”许秀才摇头晃脑的道。 “埋伏?!”开山斧和刀疤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一抹忧色,因为这正是洪承畴的一贯风格,总是在你最放松的时候给你来一个最狠的! 第2章关宁铁骑 “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想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就这样明着离开,肯定会被当家的派人追杀到死。”郑科有些担心的道。 易飞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郑科,这小子居然能够想到这么远,看来平时还是小看了他。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看着易飞望向自己怪怪的目光,郑科有些心虚,怯懦的小声道。 “小科,这是好事!大哥没怪你,大哥只是没想到,小科已经长大了!懂得却脑子了!”易飞拍拍郑科肩膀,郑重的说道,“小科,人若是想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比别人多想一点!” “易头,那我们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黑牛抓了抓头,有些担忧的道。 “怎么办?一个字等!苟夫子已经去找大当家了,只看大当家会不会听进去。若是听不进去,我们就得好好筹划一番,先保住自己性命。”易飞淡淡的道,虽然说着大当家,但眼睛却没有望着那个地方,一只盯着另外一个方向,显然是没抱多大希望,又接着来了一句让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等那个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顺利走脱,以后就是海闷天空了!” “等人!?等谁?易头怎么知道会有人来,而且他来了我们就能顺利离开?那人这么有本事?什么时候易头竟然交往这么厉害的人?!”其他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若不是之前易飞所言所行,事后都证明是完全正确,恐怕所有人都会嗤之以鼻了。 “用不了多久,快则这几天吧,最慢一个月!”易飞淡淡的道,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了。 根据自己所记得的明末历史,这个什么开山斧的家伙会在进入山西后,遇到千里而来的曹文诏,最终是死在他的手里。但他当时却并没有细看,弄得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些日子,我们要缀在后面,见机就溜之大吉!”易飞长出一口气,然后有些疲惫的说道。 “易头,洪老九可是在后面不远,万一我们没等到那个人,就被洪老九追上。”黑牛似乎想起洪老九对付流贼的狠辣手段,不禁打了个寒噤。 “放心,洪老九追不上来!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这里不是他的辖地!”易飞肯定的道,他深深知道崇祯皇帝多疑的性格,没有旨意,洪承畴说什么也不敢随便跨越辖地穷追不舍。 “易头,我回来了!”一个雄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苟华,事情怎么样?”易飞叹息了一下,看到苟华的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结果,但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 “别提了!大当家根本就不信,他把我臭骂了一顿,说什么山西如今并无可用之兵,只要趁虚攻下几个县城,咱们就能东山再起!要不是我们是同乡,这次估计得治我一个妖言惑众之罪!”苟华愤愤的道,“易头,你说真的会有官军会来……” 正在这时,易飞忽然感觉到不对,他伸手制止苟华说话。整个人迅速的趴在地上,用耳朵仔细的倾听着。果然,地上似乎有微微的震动,易飞脸上露出不知是喜是忧的神色,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似乎有什么难解的心事,让人都有点不敢相信一张脸竟有这么多的颜色变幻。 “大哥,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洪老九……”郑科看着易飞脸色难看,有些不能置信的道。 “不是洪老九,是我们要等的人来了!大约三千骑,离我们大概十里地!辽东曹文诏,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曹文诏已经到了,而且自己这个穿越者还没有起到蝴蝶效应,按照历史开山斧应该玩完了,以后就要自负赢亏了,易飞一阵感慨,指着右侧不远处的山岭问道,“看到那边的山岭了吗?我们现在大概还有两柱香的时间来逃命,咱们就在那里会合!” “三千骑?”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脸色都有些发白,终于明白为什么易飞会选择离开了,他们流贼人数一共也只剩下了数千人,三千铁骑旋即杀到,若是事先不知,恐怕全军覆没也不在话下! 所有人都如同看神明一般的看着易飞,能知道是谁前来就已经如同诸葛孔明一般了。而这位易头,不仅仅知道会有人来,而且猜的到是谁,更是随便一听就知道来的人数和距离,这让这些数月前还是老百姓的流贼们不能理解。而这种不理解更是让人觉得神秘,让人们不由的向神怪方向上想。 “大哥,左侧山岭即矮又平,而右边山岭根本没有路,我们逃走会大费周张,为什么我们还要向右边?”郑科经过易飞的认可,胆子也变得的大多了。 “你们怎么想?”易飞向着周围望去。 虽然很多人看到易飞望过来之时都不由的低下了头,但是易飞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这些人心中大概也是这么想,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向右边去的原因!”易飞自信的笑道,“我们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如果几千人都向左边逃去,只有我们这百多人向右边逃去,你说官兵会追杀谁?”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尤其是郑科,更是有些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耽误这会,估计当家的已经察觉到了官兵在接近!我们先到右侧去,待会混乱起来时,大家不要迟疑,信我易飞的就跟着我离开!”易飞吐出一口长气,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 而此时流贼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大祸已经临头,很多人还在懒洋洋的或坐或躺,而这些泥腿子出身的流贼也根本不知行军打仗,根本连大军前方设立夜不收都不知。数千人就这么聚在在一起,无知的等着灾难一步步的来临! 但流贼也不是人人都是傻子,起码那些曾经在沙场上百死余生的老营士兵纷纷察觉到异常!以开山斧为中心,数百人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作为老兵,他们在感觉到身下的大地震动时,就已经知道了来的是骑兵,而且为数不少! 而开山斧久经战场,战场嗅觉更是比这些老兵更加敏锐的多。这种大地的震动,至少也是上千骑兵同时奔驰才能产生的动静。上千骑兵,这对此时的开山斧来说,已经是不是考虑要不要打一场试试的念头,而是如何才能保命脱身而去。毕竟,现在流民遍在,只要性命保住了,想再拉一杆子人马太容易了! 此时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异常,那天边传来隐隐的如同雷呜般的声响不绝的传入耳内。紧接着,人们发现那不是雷呜,因为地上的小石头都有些震动起来。 “骑兵!是骑兵!天啊!”人群中眼睛好的,已经发现远处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紧接着黑线越来越粗。 瞬间,黑线已经清晰起来,那是一匹匹战马不断出现在视线内。长长的马刀,狰狞的笑容,和那如云一般的红色盔甲,形成一片红色的海洋!这股汪洋中一片片雪亮的长刀更是形成一股不可撄锋的钢铁洪流! 看着那一杆青色大旗,上书一个苍劲有力的“曹”字,开山斧心底一片冰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远不至千余骑,单是前锋就已经超过千人,而后面的骑兵更是不断从地平线下跃出!这些官军不同于陕西地面上的官军,那些官军跟这些流贼比起来也是强不了多少,多数都是穿着破破烂烂,当中披甲着不足十一。而且披甲人中,大部分人也是破旧的铁甲,锈迹斑斑,让人怀疑会不会一碰就会散掉。 这些骑兵都是雄兵,个个身强力壮,而且都是明亮的铁甲,披着鲜红的披风,那头盔上的红缨更是红的如同滴出血一般。兵强马壮,人如虎,马如龙,只是单单一个冲锋就显示出与其他明军截然不同的气势来! 大明朝最精锐的军队关宁铁骑到了! 相对于关宁铁骑的威势,流贼这边已经是完全的混乱了,这些数月前还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的农夫们。这些软弱可欺的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农夫们,在经过一系列的压迫之后,终于向统治阶级露出他们不算锋利的牙齿。尤其是他们攻陷几座小镇之后,这些尝到甜头的农夫们无论人数还是士气终于达到了顶峰,似乎官府也就那样,一推就倒! 但后面一系列的发展却让他们立即重新感受到了官府的威严,从数万“大军”围攻合阳县久攻不下。一直到如同恶魔一般的洪老九趁夜晚劫营,毫无防范的流贼顿时被杀的溃散,连续数天的不断追杀下。洪老九把这支顶峰期时数万人马的流贼杀的仅剩下逃窜入山西的数千人不到。 关宁铁骑见状更是欢呼一声,在一声声“万胜”中,数千铁骑如飞而至。面对混乱不堪的流贼们,他们闪闪发光的马刀如同烧红的铁钣切入奶酪中一般轻松!数不清的铁骑不倒的突入人群中,**刀都不用挥舞,直接纵马将来不及避让的人通通撞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留下一串串血花和生命。 那一柄柄雪亮的长刀根本不需要挥砍,只需要横在马旁,战马而过之时,人头滚滚而落。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早已经没了斗志的流贼如同烈阳下的雪狮子般,迅速的消融。 个个逃的如同丧家之犬般,根本就不顾将柔弱的后背留给敌人,这让后面追杀的关宁铁骑更是兴奋的嗷嗷狂叫。 正如同易飞所料,在突遭危难之际,人们往往本能的选择向比较容易逃脱的方向而去。而开山斧更是一马当先,身后则是跟着大股大股哭爹喊娘的流贼们。他们没有一人会想到,这条路既然人可以比较轻松的行走,那战马更是不在话下,而人的两条腿更是比不过战马的四条腿。 而在混乱的战场上,百多人却是早早的擦着人流,向着右侧茂密的林地,在崎岖的山路上亡命的飞逃着。无论是官军还是流贼们都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小股流贼的反常,就算注意到,百多人也引不起任何人的丝毫兴趣。 第3章脱险 密林的确是不好走,而陡峭的山路更是让行走艰难了许多。冬季,虽然树木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了叶子,但是密集的树枝还是让人感觉到难受,脸上不时的被坚硬的木枝挂到,所有人都是跟泼妇干架一般,满脸都似被指甲抓出来一般。 而且他们的衣服更是惨不忍睹,进入树林没多久,各人身上的破旧棉衣更是破的看不出衣服的样子。易飞看再这样下去,估计出了林子,众人身上估计一点遮羞的东西也剩不下来。更重要的是,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出了林子,估计一个晚上就能把所有人都冻死! “啊!” 前面突然有人惨叫一声,滚倒在地。易飞等人顿时一惊,莫非是追兵这么快追来了?却见那人捂着小腿,正在地上不断的哀嚎着,而旁边却有一条蛇正盘在地上吐着信子,直立着上半身,不住的抖动,似乎在警告众人这是它的地盘。 “闭嘴,再敢叫一声,老子直接宰了你!”易飞低喝一声,一把抽出了刀子。 哀嚎声顿时止住,易飞一个箭步,长刀劈落,将之断为两截,又重重的在蛇首上踩了一脚,将之踩个粉碎。 “伤在哪里?让老子看看!”易飞皱着眉头,来到被蛇咬伤之人身边。 “在小腿上。”那人有些诺诺的道,眼中还带着惊惧,适才易飞实在太吓人,那一身杀气让他感觉骨子里都有些冷,看到易飞撕下一块衣角,将他膝盖下紧紧的捆住,顿时吓的面无人色,“易头,你不会砍了吧?” “闭嘴!”易飞仔细的检查了下,将其裤子划开,用嘴凑上去,用力一吸,转头将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易头,使不得!小人一条贱命,不值当易头这样!”那人有些感激又有些惶恐的道。 “闭嘴!你们肯冒大险跟着我姓易的,那就是我易飞的生死兄弟。只要我易飞在,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易飞冷冷的道,继续帮其吸出蛇毒,直至吸出的血液再无黑色为止。 易飞四处看了下,将不远处的一株草药,连根拨下,放在嘴里咀嚼一会,将之敷在那人伤处。在前世,野外生存训练时,他就学会了如何治疗。 “多谢易头,今后我罗立这条命就卖给易头!刀山火海,皱一皱眉头,就是后娘养的!”那人眼中那抹闪烁的泪光,象他这样的普通百姓生来就没人在意。除了父母亲人,无论以前的官府和土豪,还是后来的流贼军,从没有一个人象易飞这样对待他,让他心中感激之情充溢胸膛,这会就是易飞让他一个人冲击官军,估计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冲去。 “少他娘的费话,你小子好歹也是个伙长,当兵的,哭哭涕涕的象什么样子!”易飞冷冷横了他一眼,但看到罗立眼中的深沉感激,却有些诧异,心中理解不了这种感觉,在前世,战友之间这种相互帮助如同流水一般自然,想不到却将罗立感动成这样子。 “看来,这片林子里蛇虫不少,大家当心点!”易飞便抽出长刀,奋力的将挡在前面的树枝纷纷劈断,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更加的慢了起来,如同龟速。 但易飞惊奇的发现,自己说的话,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开始不折不扣的执行起来。不再象之前那样,是被动的服从,而是主动了不少,效率也变快了许多。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除了易飞指派着几个人轮换着开路,林子中再也听不到其他人的话语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哭喊声也渐渐的小了起来,而前方的林子也变得稀松了许多。 易飞松了口气,知道差不多要走出这片林地了。忽然一阵扑楞楞的声音响起,将众人吓了一跳,定眼望去,发现是一群山鸡,大概有五六只。也许一直没有人这么深入这片山地,这群山鸡见到众人,竟然有些疑惑的望着,并不直接飞走。 众人看到这群山鸡都是有些眼直,肚子都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这时,大家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逃命,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这会一个个喉头不断咽动,连易飞也不例外。 那山鸡们也有些傻傻的看着易飞众人,有些奇怪这些莫名动物为什么也会发出咕咕的声音,怎么看也不象是同类。 “都不许动!秦伟明,看你的了,咱们兄弟们的肚子就看你的神箭如何了!”易飞忍着扑上前的冲动,低声喝道。 秦伟明正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弓箭手,他本是一军户,自小就天资出众,特别弓箭上天赋极高,练的一手好箭术。半年前,他所在的卫所百户官赵治霸占了他家的田地,还将上门苦求的老父打成重伤,老爷子接回家后,没挺过两天就伤重不治。 而正好此时卫里军户闹响,赵治带着家丁镇压。秦伟明趁赵治家丁们打的军户们哭爹喊娘暂时远离其时,一箭射杀了赵治。明时杀官是为造反,秦伟明已经无路可退,横下一条心,加入了流贼。但流民们根本就没什么战术可言,最是重视近身战。上阵时一窝蜂,败阵也是一窝蜂,根本就没有让秦伟明施展身手之地,所以时至今日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流贼,而且因为近战不善长,更是被别的小头目不喜,只有易飞接纳了他,还在战场上数次救过他。 秦伟明轻轻答应一声,张开长弓,几乎不用瞄准,转眼间六只连珠箭已经射了出去,四只山鸡应弦而倒。剩下的终于知道大祸临头,忙胡乱飞散,但还是跑不了多元这,最后两只动作稍微迟钝下,也已经死在箭下。 “好箭法!妈的,以后终于有口福了!有这小子在,这山野里简直就是天堂啊!”易飞有些惊异的看着这个秦伟明,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连珠八箭,虽说因为距离近不需要拉开多大弓弦,但是这份敏捷的身手,真是没的说,如果自己和他单挑,估计他能很轻松的将自己远远的射杀。 “有了秦哥这手绝活,咱们以后就不会挨饿了!秦哥,能不能教教我?”郑科满脸羡慕的看着秦伟明。 秦伟明似乎因为经历大变,人也是沉默寡言,只是摇摇点。 “不行吗?”郑科满脸失望。 “不是不行,是你小子这时候练太晚了!”易飞看着有些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秦伟明,帮他解了围,“据我所知,这箭术要从小练起,你这年龄学。身体骨骼早已经定型,就算勉强去练,也不会有多大成就。” “这样啊!”郑科明显有些泄气,有些求证的望向秦伟明,看着对方郑重的点点头,不由的有些失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而你在这!”易飞看郑科有些郁郁,指着他脑袋道。 “脑袋有什么用,又不象秦哥那样能让自己吃饭肚子。”郑科有些郁闷的道。 “错!秦伟明这样只能解决一时吃饭问题,而会动脑子却能解决一辈子的吃饭问题!”易飞郑重的道,有些宠溺的拍拍他肩膀,和颜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看着有些懵懂的郑科,易飞背过身去,一身忧色,虽然人数过百,但是有这几只鸡,再加上随便吃点随身的干粮,今天是熬过去了,但以后呢,这些人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本钱,如果自己不能让他们吃上饭,估计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两人说话间,其他人都在兴高采烈的收拾着山鸡,在这个遍地饿俘的年代,有一顿肥美的山鸡吃,虽然并不是很多,但还是简直如同天堂一般。 “阿科,随我去巡查下。”易飞制止住大吞大水的郑科,作为一个老兵,他深知哨岗的重要性,以前是万事不由自己做主,现在就不行了。 “可是,大哥,那山鸡可快弄好了。我们是不是等一下再去。”郑科使劲吞了口唾沫,有些不舍的道。 “是啊,易头,着什么急?一会就好,咱们好久没见过荤腥了!”黑牛等人都是一脸不以为意,纷纷开口劝道。 “着什么急?若是这会有官兵摸上来,我们就成吃最后一顿了!”易飞努力的将目光从山鸡身上移开,向来的方向看了一下,“小科,开山斧是为什么败的?你还没有想明白?” “开山斧就是因为不重要哨探的重要性,所以从合阳县被洪承畴偷营,再到关宁铁骑合围,他都是毫无准备,若是他先一步派夜不收前出大军数里,虽然还不一定会没事,但绝对不会如这般全军覆没!”易飞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的到,也算是为这些人上一堂军事常识课。 “现在我们是身处险境,随时都会有倾覆之祸,万事还是小心的好!一个好的哨岗关键时候能救所有人的命!”易飞严肃的道,“今天我和小科第一个来,以后两个人轮换,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大家不要小看哨岗,大家伙的小命全在他们身上!” 第4章一抹微笑 山路并不好走,从山上看下来没多远,却走了半个时辰。靠近山脚,明显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片耕地,但如今却早已荒芜。遍地都是半人多高的枯草,这些枯草在寒风中摇曳,天地一片的萧索。 靠山脚不远处有一处土堡,围住土堡,散落着一处处房屋。易飞一路从陕西而来,早已经明白,这处土堡肯定是一些地方的地主修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稍微有点钱的都开始建堡自卫,而这些围绕着土堡的房屋则是给这些地主豪强们做佃户的百姓。 易飞和郑科蹲在草丛中,眺望着远处。天苍苍,野茫茫,若非风吹草低却见不到羊,易飞真的怀疑是否是来到了大草原上。连年战乱,横征暴敛,让很多农民都放弃了自己的土地,很多农田都已经完全抛荒,长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 “大哥,你说,如果咱们兄弟冲进这个堡里,估计一个月内都不用挨饿了!”郑科舔了舔嘴唇,有些向往的道。 “放心,它跑不了!”易飞冷冷的看了看前方的土堡,心中却有些许侧然,自己前世虽然当过兵,但正经的上战场从来没有过,更别说杀人了。但自从来到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他发现自己的心肠开始变得越来越冷,除了能克制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不奸淫掳掠普通百姓外,前世的什么道德准则基本都已经消逝怠尽了。 “大哥,你瞅,有人出来了!他们是从哪出来的,没见堡门开啊?” 郑科的惊呼声将易飞有些漂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易飞起双眼,果然,一直紧闭的土堡门纹丝不动,但是却四五人有些畏畏缩缩的从不远处走了出来。不断的四处张望,似乎害怕刚出来就被一群乱民扑上来乱刀劈死。 两人耐心的等待在草丛中,这四五人不住的张望,行动的速度可以说如同龟速,草木皆兵。 过了许久,终于慢慢靠近了易飞二人的藏身处,大概走了良久也没有动静觉得没什么危险了。这些人紧绷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下来,几人说话的声音也慢慢的传了过来。 “他妈的胡扒皮,从来就不给咱吃饱饭,却让咱们干这种随时掉脑袋的活,真不是人!”其中一人骂骂咧咧的道。 “是啊!连知县大老爷都贴出公告,说一群流贼向咱们夏县方向扑来,却让咱们探探外面有没有流贼?这不是往死里坑咱吗?” “可不是哩。这姓胡的最不是东西!你没听那些逃难的说,匪过如梳,兵过如剃!前天不是刚刚有一队官兵经过附近,如果咱们撞上他们,会不会被他们冒杀了领功?”这个人似乎胆子最小,说话都有些哆嗦。 经他这一说,几个人心中都有些发毛起来,毕竟他们听说的这种桥段实在太多,所有人都有些面无人色。 “算了!怕甚,反正咱们烂死一条,早死早脱生!大家别忘了,咱们全家可是在人家手里,要是惹恼了姓胡的,咱一家老小都被赶出堡来,那可就累死全家了!再说了,咱也不见得真能碰上官兵,他们这会儿应该忙着找那些流贼。”其中一人还算镇定,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提醒和鼓励几人。 “刘哥说的是,咱们这些苦哈哈就是这命…”其他人都有些沉闷,只顾闷着头走路,毕竟送死是个人都不会觉得有多高兴。 “各位兄弟,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在一起弄票大的买卖!”几人心情沉重之时,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是谁?流贼来了?”所有人都开始慌张起来,不过看到说话之人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慢慢的镇定下来。 “这位小哥请了,不知你说的买卖是什么?”刘哥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松一口气,相反还十分谨慎的扫视一遍四周,虽然不知道对方底细,但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少年而有所轻视,沉声问道。 “我想进入胡家堡,可否行个方便,我们一起进去,大家心情吃个够!?”易飞定定的看着刘哥,这人还是有点见识。 此话一出,这些人都如同炸开了锅般,嘲讽者有,惊异者有,但几人都是不相信这个还显得有些稚气的少年竟然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但是易飞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似乎说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这位小哥,不是俄瞧不起你,庄内至少有二十人的庄丁,你就算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人多!小小年纪还是好好想想干正经事吧!”大部分人都很朴实,有些还诚恳的劝解道。 “无妨,我也有百多个生死兄弟!”易飞淡淡的道。 “这位小哥也太强人所难了吧!需知我们的家人还都在堡内,这等于是将我们往火坑里推!”刘哥伸手制止了其他人的喧哗,这少年果然不是平常人。 “可笑!如果你们就此一去不返,以胡财主的性格,他会善待你们身后的孤儿寡母吗?”易飞冷笑一声,平静的说道。 “你想干吗?”这下连刘哥都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他根本就想过这个问题,这时被易飞提醒,顿时越想越觉得对方说的不错。以胡扒皮为人这不是不可能的事,而是必然的事! “你们这么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表忠心吗?你们为了什么?为什么胡老财可以天天大鱼大肉,而你们只能吃着发霉的馒头,勉强饿不死而已。你们祖辈的土地,现在还有多少是属于你们?那些地跑哪去了?你们不想要回来吗?”易飞不急不缓的慢慢说到,给了他们思索的时间。 “但是,易小哥怎么让我们相信你们有除掉胡扒皮的实力?否则我们就是不报仇,而是送死了!”那个刘哥并没有丧失冷静。 一群人都是慢慢的思索着,一种共呜在众人心头浮现,但刘哥这个不和谐的声音把这种共鸣的气氛给破坏了,几人都是心头一惊。 用胡扒皮的刻薄先打消他们的斗志,再慢慢勾起他们祖辈深埋在心底的仇恨,如果能不战屈人之兵,就是最理想的。但是明显的是,这种想法失败了,易飞发现自己实在太小看了古代人,他们并不傻而且很聪明,只是当权的人糊弄了他们而已。 “哈哈……”易飞一阵长笑,他发现秦伟明等人已经渐渐向这里迂回靠近,当然这些老百姓出身的人还茫然不知,“秦伟明,给他们一个欢迎礼,不要伤到人!” “嗖嗖嗖!” 三支长箭闪电般破空而至,三箭呈品字形将刘哥包围在内,这下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就算他们不懂这些。也知道这种箭法杀他们实在是轻松的很。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大群人已经持着明晃晃的武器将他们围在一起,这些人全部散发着一阵阵的煞气,一望就让人心惊胆战。 刘哥至此唯有一声叹息,胡家庄命运已经可以确认了。刘哥不认为那些只能在普通人面前摆威风的庄丁面对这些明显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面前,还能有勇气抵抗。这些人的煞气简直是太惊人了,就算他们并无什么威胁言语,只是冷冷盯着自己,就让自己提不起来勇气反抗。 “现在信了吗?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让我们能够进入庄内就好了!”易飞轻轻挥了挥手,围成一圈的人开始快速散去。 “居然真有一百多人……”刘哥觉得脑子快有点不够用了,这大大超乎他的预料,这些人明显是经过战阵的人,每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森冷气息。 “小哥,你们这么多人,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刘哥很识时务,实力太过悬殊,挣扎也没多大用处,为了胡扒皮这样的人送命更是可笑的事。 “很简单。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就怎么把我们带进去就行了。” 易飞嘴角闪过一抹微笑,但刘哥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胆寒,不禁为胡扒皮一家老小惊心,这一抹微笑实在是象带着鲜血一般,冷酷而狰狞。 第5章破胡家堡 “易头,你觉得那姓刘的说的可信吗?”一个压抑的低低的声音问道。 “行不行我们都要试试!”易天行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还有别的路吗?山上本来东西就不多,你们不是也试过了吗?上午是咱们运气好,下午打到的野味连我们一顿饭都不够!” “妈的,凭什么咱们就得饥一顿饱一顿的!”罗立有些不忿的嘀咕着。 “兄弟们!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呆在这个看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地方?”易天行冷冷的问道。 所有人都不出声,他们是有些不理解,他们多数人还是觉得这个地方还算不错。这一点,就连和易天行最为亲近的郑科也是觉得这里不错。 “我想问问兄弟们,为什么同样天灾不断,我们就得饿死?而那些达官贵人土豪劣绅们却纸迷酒醉,大鱼大肉,一个个娶无数的美貌小妾?” “为什么我们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栖,终年劳累,最后却一无所有?” “为什么我们就得乖乖的将一年绝大部分,甚至全部收成都给了那些当官的和地主们?” “为什么他们可以左拥右抱,醉生梦死,夏天有冰块消暑,冬天有炭火保暖!为什么我们却夏天硬挺着热浪,冬天死顶着寒风!” “他们****,拿走我们的土地,欺侮我们的家人!逼迫我们给他们当牛当马,难道我们就生来就应该给他们卖命吗?” “我们想活下去?你们说应该怎么办?”易飞低沉着嗓声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着,但所有人眼神都有些狂热起来。这些问题说实话他们从没有想过,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被易天行质问的哑口无言。是啊,凭什么咱们累死累活,一年到头吃不上饭,衣不裹体,而他们就这么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们眼中都是闪着火花,一种叫做不平衡的心理在不停膨胀着,那种不满的情绪似乎能将天地间一切烧为灰烬! “杀了他们,分了他们的家田!” 所有人都狂热的叫了起来,似乎不狂吼出来就不足以宣泄自己有生以来无尽的压抑一般。 易天行静静的看着这些狂热的人群,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这些后世那位伟人所创建的思想改造利器牛刀小用就已经完全凝聚起了人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轻轻压了压手,让这些狂热的复仇份子安静下来,易天行指了指胡家庄方向,“那里,有一户这样的人家。今晚,我们就去端了他!分了他的家产,大家” 易天行并不担心官军会前来,现在曹文诏最大的事是去将开山斧赶尽杀绝,而不是来扫荡小股的流贼。而且这还不算完,还有十数个和开山斧相差不多的流贼也得去处理一下,重要的是他们这百多人的流贼就算被地方报上去朝廷方面也不会放在眼中。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知道,现在高迎祥,张献忠等大股流贼已经开始向陕西、河南方向流窜而去,山西在未来的一年内还是比较安静的。而一年时间,足够自己建立稳固的根据地了。 “易头,你说吧,怎么干?咱们都听你的!” “易头,这回一定要干翻他们!” …… 看着下面一群狂热的战争份子,易天行嘴角流出一抹微笑。这就是后世军队与封建军队的区别所在,后世的军队是有理想,有目标的,人人都知道为什么而战,所以人人敢战。而这些人现在还不敢说有什么理想,充其量只是一群知道不向前就会死的亡命之徒罢了。 这是一股士气,也可以称为欲望。只可鼓动,不可轻泄,否则又会变回一群畏畏缩缩的农夫。 初战选择这么一个庄子,是最合适的,胜则士气大振,大量的浮财也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如果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那这群人就会成为一群只知杀戮的暴徒。 “行!兔崽子们有股子精神气!不过老子要提前说几点,你们都得给老子记好了!”易天行发现对这群人说话,如果满嘴粗话要比和他们慢慢分说有效果多了。 “记住你们是什么出身!祸害穷老百姓的事最好在做之前,摸摸自己的良心!老子有言在先,你们敢伸手向老百姓,伸哪只,老子就砍下哪只蹄子!不过,敢于抵抗的和胡扒皮家的不在其中,随便你们怎么弄,老规矩所有缴获归公,事了统一分配,钱财三成大家分了!” 易天行恶狠狠的道,如鹰一般眼神扫了一边所有人,看的所有人都有些后背凉嗖嗖的。 “好吧!现在出发!”易天行轻轻挥挥手,一群人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凉风习习,吹过荒芜的大地,只余下一片片野草发出索索的声响。数年干旱,不仅民不聊生,连一些动物也慢慢消失不见,只有那生命力最为顽强的田鼠,在黑夜中出没,寻觅着不多见的食物。 今天这只田鼠似乎运气不错,黑暗中不断的传出它进食的声响,但忽然之间这只田鼠警觉的看着远处,不多时,嗖的一声钻进干枯的草丛中。 不多时,田鼠看着的方向来了一群人。他们在黑暗中尽量小心的行走着,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慢慢安静下来,对于易天行一行人来说,这种破堡取粮的事没少干过,用句后世的话,那就是一伙惯犯。根本不用易天行示意,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前方不到百米远就是胡家堡了,夜晚的胡家堡并不是漆黑一片,相反在堡墙上每隔几丈远就插着一个火把将堡外十数步外都照的清晰可见。早几日就有消息传来,一伙数千人的小流贼向着这边扑来,事关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大家都是尽力的巡视着,没有人会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易天行带着罗立沉默的看着数十步外的胡家堡,这个村堡虽然不大,高只有五米左右。但是明显是有高人指点,无论城墙还是堡外的壕沟都似模似样,数米宽的壕沟将村堡围了一圈,堡墙上还包了一层石砖,尤其是堡城上还修筑有箭楼和弩墙,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城池。 如果硬攻的话,就靠易天行这百多人,再加上只能做出简易的木梯,想攻下来也不是说不可能。但上面的只要有二十人,连弓箭都不需要,只需要砸石块就能把自己这点人死在墙下一半。 “看来也只能赌一次了!”易天行一挥手,带着罗立静静的退了回去。 “刘哥!”易天行很是客气的拱了拱手,“这次全要靠你们了,我们按计划行事。” “大当家放心,小的一定尽力。”刘哥可不敢怠慢,赶紧还礼,他自然不会自大到坦然受此一礼,非常清楚自己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嗯,为了保护刘哥你们的安全,我让伟明带几个擅长箭术的兄弟陪你们,顺便保护你们!”易天行亲热的拍了拍刘哥的肩膀,十分自然的说。 “谢……谢大当家的!”纵然是久经人事如刘哥,也是打了个冷战,连说话也不利索了,这摆明就是监视他们的,如果他们有何异动,保证他们没一个能够善终。 刘哥等数人看着秦伟明数人背着长弓而来,眼前都似乎出现数支长箭一般,再也不敢有别的什么小心思,其中有些别样心思的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看着其他人苦着个脸,刘哥心底一叹,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不管如何,自己若死,家人也绝对好不了,不管如何,先顾了眼前再说吧!做出了决定,心底反而轻松了许多,他带着一个脸色稍微比其他人镇定的人快步向前走去。 “什么人!站住!否则立即放箭!” 很快他们的脚步声引起了堡上的人的注意,上面传来一声厉喝。 “屈二哥,你不记得小的了?我是刘大仓!”刘哥镇定了下心神,放声喊道。 “原来是你这小子!”城上的屈二哥明显的放松下来,示意身边的人放下了弓箭,“刘大能人,老爷吩咐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屈二哥,你不提这事还好,提这事我就觉得渗的慌,能不能叫我们进去再说?”刘大仓看了一眼身后,心有余悸的说。 “哟?!你刘大能人不是胆子极大么?怎么这会象丢了神似的,被狼撵了?其他的人呢?”上面的屈二带着嘲讽的语气。 “二哥,我的二爷唉!你不知道小田洼那边我们看到了什么!他娘咧,渗人啊,全是死人啊,多的数不过来啊!那些流贼全死了,死状真惨啊!”刘大仓旁边的人顿时惊叫起来,声音都带着哆嗦的颤音。 “什么?”屈二看着已经走到堡墙下的那人,发现他脸色惨白,确实是一副吓的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皱着眉头说,“其他人呢?” “我们吓的不行,看到后就转身就往回跑,他们,他们应该还在后面吧!”刘大仓也是带着颤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开门!”屈二看了一眼二人也不再问什么,连大家都戏称的刘大能人都被吓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其他人会吓成什么样子,不过他是知道了流贼的情况,老爷还在堡里等着这几人呢,他挥挥手,示意下边的人打开堡门。 无意中看了一眼刘大仓,他有些吃惊的发现刘大仓的脸色比方才更加的白了,心底不由的一阵鄙视,这货平时挺大胆的么,怎么见些死人就吓成这副德性。 堡门在剧烈的吱呀声中缓缓的向两边开去,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三个人正慌慌张张的向村堡冲来。其中一人边走边语无论次喊着,“杀了人,杀人了,好多死人啊!” “我呸!真他么的一群耸货,不就是死人么,至于吓成这样!” 屈二鄙视的看了一眼他们,不屑的撇撇嘴,这些人真是一群耸包,就这样就被吓的有些崩溃了。 但是好象哪里有些不对,屈二本来坐着城墙上,带着一副看笑话般的模样,哼着小曲扫视着这几个狼狈不堪的人,但忽然之间猛的跳了起来。而且用力过猛,差点从堡墙上掉了下去。 冷汗一瞬间从他后背上涌了出来,他终于看清楚了,已经快跑进堡门中的三人的与众不同。他们全部带着武器,有一人甚至还背着长弓!老爷派出去的人哪里会带武器,该死的,原来刘大仓串通好流贼来骗门! “流贼,有流贼杀来了,快鸣……”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却看见那背长弓的人快速解下了长弓,弯经搭箭几乎一气喝成,紧接着似乎一点黑芒离弓而出,这最后一个字就这样被堵在喉咙中再也发不出来。似乎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屈二最后一个念头冒出来,无边的黑暗就此降临。 “白痴,还敢聒噪!”看着城墙上那个一手扶着长箭,一手无力的挥舞着的汉子,秦伟明冷笑一声。 第6章这下麻烦了 冲过来的确实不是胡家堡的人,而是包括易飞在内精心挑选的三人,秦伟明擅长箭法,由他压制堡墙上还敢出头之人再合适不过。而易飞和罗立则擅长近身搏杀,他们快速冲进堡门内,制止住堡内庄丁把大门重新关上。 “伟明,给我盯住堡墙上的人,谁敢露头,杀!”易飞留下这句杀气腾腾的话,直接向着堡门疾冲而去。 这时,堡门处的庄墙丁已经反应过来,数人合力想重新把堡门关上。但是已经晚了,十数步的路程对于易飞这个接受过魔鬼式训练的特种兵来说,根本就是咫尺而已,大门还没关到一半,一把长刀已经照刀落下。 “噗!” 一股腥红的鲜红喷射而出,正在关门的一个庄丁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扶着大门软倒在地。而他的倒地更是挡住了门,大门更加难以闭合。 “杀!” 初时的慌乱过去,其他几人见易飞只是单人夺门,胆气也上来了。各持兵器攻上来,他们知道必须先杀了这个碍手碍脚的,才能顺利关上大门。 其他四个人明显也是一些练家子,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大刀,有长矛,还有一个不论不类的拎着个流星锤。 易飞眼睛渐渐转红,长久的军旅生涯,让他本身就带着一股子戾气,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不断的杀戮更是让他在战场上更加的狂暴。 “锵!” 狂猛的一刀将对方劈来的大刀撞向一边,右手一拨将间不容发刺到胸前的长矛荡在一边,借着长刀挥落之势瞬间劈在这名长矛手身上,几乎将对方切成两半! 身体向后一偏,让开另一把长枪,刀背反手一劈劈在身后想上前占便宜的庄丁身上,将之劈的连连倒退向后,口中鲜血不断的溢出,甚至夹杂着肉块,眼见是腑脏受损,活不成了。 那手持大刀的庄丁只觉得一撞之下,整个右臂都已经麻木不堪了,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一把长刀冷光一闪,接着感觉到天旋地转,在黑暗最后吞噬他之前,他看到了一举失去了头颅的躯体轰然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在极短时间内结束,易飞转身过来时,那名极品庄丁还在木然的摇动着流星锤,正打算混乱中偷袭。看到易飞转向冲来时,这家伙才象是明白过来似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连锤子也不打算要了,直接转向转身亡命飞逃。 “……”易飞不由的有些无语的看着流星锤子掉在地上,一把抓起,猛的向前掷去,“哎,你的流星锤!” 一声惨叫过后,那人背着已经深入骨头中的流星锤正无意识的在地上抽搐着。 “这就完了?都死了?”这时落后少许的罗立才堪堪赶到,但留给他的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废什么话,赶紧点,帮忙把大门打开。”易飞看着已经出现在不过多处的大队人马,一巴掌将不断的在嘴里神神叨叨的罗立打醒。 转眼间,大队人马已经冲到堡门前,所有人都是两眼冒光,已经好久没好好吃过喝过玩过的流贼们都兴奋的嗷嗷狂叫着,但没有人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只是盯着易飞。 “罗立,秦伟明你们带一半的人给老子把胡家大院围住,一个鸟也不准飞了!” “张清水,剩下的人你带着,去把堡墙上的人给老子收拾了!” “虽然老子之前说过,但这会儿老子还得再重新给你们提个醒!不要忘了老子定的规矩,否则,再好的兄弟也没面子给!”易飞浴血而前,大声的吼道。 “易头放心吧,咱什么时候都记得规矩,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罗立嗷嗷怪叫,眼中放出野兽般的光芒。 易飞冷冷的看着胡家堡,流贼已经大部分已经灌进去了,靠那二十多个庄丁根本翻不起浪花,大局已定。 想想普通老百姓日出而做,日落而栖,一年到头的忙碌就只为了能求个糊口。如果对这些百姓下手,易飞自认为是畜生才干的出来的事。而他的所谓规矩就是不准对没有抵抗的百姓下手,不得对穷苦人家干出奸淫掳掠之事。 对他这条规矩,流贼们倒是可以理解,而且更加的尊敬易飞,毕竟他们也是这个出身。这规矩说的好听点是少做点缺德事,积点阴德,说的不好听,这些穷鬼们跟自己以前完全一样,家里除了个穷字,基本上没什么油水。 但在这朝不保夕的处境下,却又不能完全让他们不做这些事,他只所以现在能把握住这些人,只是因为他能够比其他人更让这些家伙们活的好一点罢了。如果易飞在这个时候强制提出什么无论贫富秋毫无犯,这样的话,他好不容易才拉扯起的一支队伍可能一夜之间就会烟消云散。 而富贵人家,虽然有些确实也是无辜之辈,但是他们的财富是从别人手中拿来的,既然敢拿就得有失去的觉悟,两者相权取起轻,能少祸害一些是一些吧。 这时的胡家堡已经完全沸腾了,激烈的喊杀声和流贼们恶狠狠的狞笑声相伴在一起。在这些久经战事的流贼们面前,这些个庄丁的抵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易飞慢慢随着鲜血流淌的方向步步向前,战事至此,除非跳出个吕布般的猛人来,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疑问了。 而村堡和城池最大的不同在于,村堡基本上都是只有一个大门,现在一被攻破,就意味着连窝堵了,连逃跑都没办法。而夜晚破堡更是让村堡毫无丝毫的抵挡能力,若是白天,也许能够动员全堡中的百姓上墙助战,但是夜晚一旦破门,就是一片混乱,再也无法组织。 而零星的出现抵抗时,秦伟明就会几箭解决,而堡中住着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攻进来,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苦苦的求着各路神仙,更别说出来送死。 村堡基本上都是些十字街道,罗立等人不费多大力气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胡家大院,这些有钱人家基本都是这样,将自家大院置于村堡中央,似乎就怕别人找不到似的。 另一个方面,张清水等人也扫荡完堡墙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将胡家大院牢牢的包围了起来。 “怎么了?为何不攻进去?”易飞皱着眉头,看着罗立和秦伟明,这两人明显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易头,里面的人有火铳,还有弓箭手!”罗立有些憋屈的说道,“就在刚才,我一把翻到这不到两米的墙头上,直接就有四把火铳对上我,还有数把长弓,娘的,好悬就把一百多斤扔在那里了。” “还有火铳?这下麻烦了!”易飞眉头皱的更加高了,内心总是有些许不安,“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开铳的声音?” “不知道,也许他们是想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再开铳!易头,有什么好怕,等会兄弟们找来撞木,只要撞开大门,老子就进去把他们脖子一个个的扭下来,他们就一个也别想跑!”罗立使劲对着墙院吐了口唾沫,恨恨的道。 “话不能这么说,易头,我也觉得这家财主似乎有些背景,弓箭也还算了,火铳都有,可能有些背景!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一旁的苟文化突然插口道。 “苟夫子说笑了,咱们已经团团围住了这大院,他们还能飞天入地不成!”罗立不快的道。 “飞天入地?!”易飞顿时惊叫出来。 “小弟!潘伟……你们快随我来!”易飞快速叫起十数人,急不可等的向着堡外冲去。 “希咴咴!” 就在易飞等人刚刚冲出堡门时,村堡外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健马的长嘶声! “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被他跑了!这下麻烦了!”就算以易飞两世为人的稳重,这时也不由的想骂起三字经。早该想到了,这些山西土财主逃命本事,在后世都是大大有名,自己怎么就忘了! 第7章该拿多少,我说了算 不多时,易飞一行人就来到方才健马长嘶的地方,只见一条小河沟一侧出现一个直径大概二米的洞口。洞口附近全是杂乱的杂草,如果不是现在被人掀开,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看来这老财为后路想的还是比较充分的。 “易头,我去追这些王八蛋回来!”潘伟望着健马行去的方向,咆哮一声,就要追出去。 “回来!捣什么乱,人家有马,你追的上么?”易飞没好气的喝斥道。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跑了?”潘伟还是有点不服气的道。 “跑的了和尚,难道还跑的了庙,先把剩下的一网打尽再说!”易飞恨恨的挥一下手,“老潘,你带兄弟们守在这出口,再有出来能活捉的尽量活捉,敢于反抗的直接杀了!” 北风呼啸,枯草不断发出呜呜性,但易飞的脸色比天空还要阴霾。如果普通人逃出去几个也无所谓,但这村堡老财明显是有些势力的,原本想安安静静的发展几个月,看来是不行了,官府的报复近在咫尺。 “罗立,怎么还没打下大院?”易飞有些惊异的看着有些狼狈的罗立,似乎这家伙刚刚被里面的人教育了一通。 “易头,大门太结实了,没有合适的大木难以撞开。”有些灰头土脸的罗立老脸有些难看的请罪道,“刚刚我带兄弟们翻墙时,被里面的家伙们一阵乱枪乱箭压了回来,给易头丢人了!请易头责罚! “火枪不是只能放一次么?难道你们连这些乌合之众放的乱箭也挡不住?!”易飞心情更是不爽,“先别说什么请罚,把情况详细说下!” 罗立有些羞愧的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他们在一家民房拆了一处梁柱,但是胡家大院大门用的木料确实比较讲究,而且姓胡的甚至还在门上包了数层铁皮,久撞之下,大门还是分毫无损。 一急之下,罗立便带几个身手比较敏捷的翻墙硬攻,但是里面火枪弓箭同时发动,顿时有两个兄弟被打下墙。其他人也是在惊惶之下,纷纷退了回来。 “都有谁被火铳打中了?”易飞顿时有些吃惊,这个时代的火铳基本发射的的都是些铅弹,别说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就是现代社会,这种情况救治起来也是五五对半,多半还会有残留的铅留在人体内。 “没有人被火铳打到,一个是被弓箭手射中腿部落地。另一个是躲避弓箭时滑下围墙,真他娘的丢人!易头,再让我带人冲次,这次没拿下大院谁敢乱退,我拧掉他脑袋。不拿下大院,咱就不回来见你!”罗立恨恨的道。 “不要蛮干!”易飞也是有些头疼,这些人根本就没什么战术的概念,遇事只是一味的前冲,打不赢就跑,打的赢的就不再管什么军规军纪,一窝蜂的冲上去捡便宜。 “火器没什么好怕的!”易飞扫视着众人,缓缓的道,“只要我们躲过第一枪,那在他们重新装好弹药的工夫时,我们手中的刀足够砍下他们十次头颅了!” “张清水,你带你们一伙人在左墙处诱敌开火,注意不要玩假成真,只要看到他们枪向你们,你们立即给我下墙!” “罗立,老子就再给你个机会。等枪声一响,你带着你的人立即做右墙入内,还敢抗拒的都给老子把他们都给剁了!” “张清水,你等罗立他们进入后立即从左墙处翻过,一半支援罗立,一半人去给我开了大门!” “苟华,你带几个兄弟负责堵门,不能放里面一只耗子出来。并且进去后统计物资和兵器类,咱们能得多少东西,就靠你们了怎么撬开他们的嘴了!” “大哥,我做什么?大家都有事情做,我不能只靠你照顾着过日子。”众人纷纷应喏去准备里,郑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祸害小科,咱们定下的规矩绝对不能坏,你带着汤莱和金军他们和我一起去巡逻,有敢百姓者,全部给我拿下!”易飞看着郑科,似乎就看到郑叔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给自己思情,人不能没有良心,不管怎么说决不能让郑科去冒什么危险。 易飞一路巡来,只见道路上有数具尸体,并没有明宅大门大开的情形。大部分人都去收拾胡家大院了,剩下的十几个人还是很当他的话是回事,并没有看到私闯民宅的行为,有几人都是沿着道路巡视,阻止百姓出门。 阵阵女人的尖叫声不断传出,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的刺耳,这是那些庄丁的家属。不过不再同于初来大明时,此时的易飞心中没有一丝的负罪感,极度恶劣的环境真是能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完全的改变。 “轰……” 身后不远处,大院的攻克战已经打响,一阵火铳的轰鸣声传来。接着便完全沉寂了,但喊杀声却越来越响。 “看来,罗立他们已经攻进去了。”易飞并没有回去继续指挥,已经安排到位就不需要他再插手,已方久历战场,对方只是一些临时工,如果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耐何不了里面的不到十个人的庄丁,那全死了易飞也不觉得可惜。 村堡并不大,里面就多也就住着二三十户人,随便跑两步都已经转了一遍。易飞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这帮人基本上已经完全被自己掌控,自己在乱世中终于初步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力量。 “回去吧!罗立他们应该把活干完了吧。”易飞满意的点点头。 “哈哈……老家伙,出来吧,里面多憋屈,小心别憋坏了!”离的老远就听到罗立那破锣嗓子在得意的大笑。 “易头,大院已经拿下,一共十二个庄丁。四个顽抗的杀了,俘虏了八个,还有胡家二十余口人全部拿下,现在关在大厅中!”张清水跑到易飞旁得意的说道。 “嗯,不错,弟兄们伤亡如何?”易飞面无表情的问道。 “重任了一个,轻伤三个。”张清水满不在乎的道,在这该死的乱世中,大家都不太在乎伤亡。 “好好照顾他们,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们!他们都是好样的!先去看看罗立这小子,这么久了还没打下胡家大院!”易飞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比较满意。 “这是自然,咱们以往都是这样的。”乱世人命如草芥,虽然不理解易飞为何这么重视伤员,但跟着一个厚待手下的老大,张清水心底也是一暖。 “易头,你这法子真是有用。这些火铳手放一枪后,等到咱老罗的刀已经到他脑袋前了,这群龟孙子还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结果我一刀就砍死了两个!就是弓箭手还有些门道,我伙里四个兄弟就是被他们伤到,有一个射到肚子,差一点玩完!”罗立这会一边威风凛凛的扛着大刀在大厅口虎视眈眈,一边向易飞汇报道。 “那个胡扒皮?”易飞眼睛扫视着厅内众人问道。 “易头,那家伙根本名不副实,扒什么皮,趴皮才差不多。我带人进来时,这老小子躲在自己小妾的床底下,全身哆嗦着。叫他出来时,他竟然吓的趴了,怎么也挪不动,最后还是咱老罗拉着腿把他给拽出来!”罗立鄙视的指着人群中一个白发老者呸道。 易飞顺着罗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老头出现在目光中,这老头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皮肤跟外面游民皮黄骨瘦的样子大不相同,虽然称不上红光满面,但也是保养的甚好。 “好汉爷饶命,只要你放过我等老小一家,咱愿意奉上粮食百石,白银二百两。”老者似乎感觉到了易飞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老头有些肉痛的说道。 “难怪别人说山西土财主都是些抠门的家伙,人说三核桃俩枣都抠抠索索的,我还不信。但命都不保了,还不舍得花钱,我这回是真信了!嘿嘿,一百两银子,一百石粮食,你们的命也忒不值钱了吧!”易飞有些惊异,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大当家的,只要你放过在下一家,小老愿意多出一半……不,多一倍的钱粮!”这回明显看的出来,老头脸庞不断的抽搐着,似乎心头都在滴着血。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由得你讨价还价?老子死伤这许多兄弟,就是为了你这两小钱?”易飞冷着个脸,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你别得意!需知道我外甥就在县里做捕头,难道你们不怕恢恢王法吗?等我甥儿奏明县太爷,待王师前来,尔等皆为齑粉了!”老者明显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一旦超过底线,连生死也顾不得了。 “哈哈!王法?!”易飞顿时狂笑起来,“我要是怕王法,今天就不会来你这了!老小子,你给我听着,这里一切都是我们的,该拿多少,我说了算!” 第8章各有心思 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可说乱世已现,而祸乱之源陕西就紧挨着临猗。这让临猗这几年从来就没安生过,从县太爷到乡兵都是紧张应对着。若是太平之时,这时县城上早已经是灯火俱息,一片安宁了。但现在却是火把处处,不时可见乡兵不断的巡逻而过。 一片寂静的原野上,突然传来的阵阵马蹄声顿时让这些已经有些晕晕欲睡的兵丁们紧张起来。尖锐的哨子响起,一阵脚跟踢在软肉上的噗噗声响起,当官的不断的催促着兵丁起身。 等到混乱不堪的兵丁们紧张的在弩墙后戒备时,只见一骑正急惶惶的策马过来。临猗城外,一骑正滚滚而来。马上的骑士是一个中年人,大约年近四十,但明显是不常骑马之人。整个人在马上颠簸着,左摇右晃的,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跌下马来。 “来人止步!大胆刁民,竟敢夜间冲城?!再前一步,小心老子弓箭伺候!”当听到手下报告只有一骑来时,一个守备模样的将领终于从弩墙后探出头来,看到来人这种骑术时,更是宽心大放,官威一下子又回到他的身上,把手一挥,顿时十数张弓遥遥指向来人。 “原来是鲁将军,将军不认得小人了吗?小人是胡家堡胡一明!有急事,想见杜将军!”火把照耀之下,城头如同白昼一般,看着反射着点点寒光的箭头,城下之人顿时吓的滚落马下,急忙解释道。 “唷,还真是胡先生。是不是令尊想通了,愿意长住在城中了?”鲁将军借着火把仔细辨认一番,还真是胡一明,不看在对方表兄的面上,就算看在每年都有一些孝敬银的份上,他说话之间也客气了许多。 “将军,此事十万火急,还请行个方便,让胡某进城拜见杜如明杜将军一面!不胜感激!”城下的胡一明可没什么心情跟这位姓鲁的套交情,自己一家老小只有自己一人见机的快逃的一命,现在可是十分着急的见自己的表兄。 “急事啊?不过,这可不行,本朝律令,晚间戍时关闭城池,早间卯时三刻方可开启!胡兄弟啊,你这可是让为兄十分难做啊!”鲁将军看着胡一民急的团团转的样子,更是心中一喜,大公凛然的说道。 “难你妹!”胡一明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找着机会就伸手,自己不把他安排妥当了,不大出血一次,今晚是休想进城了,但最让他难受的是,他是急匆匆跑出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带什么银子。 “鲁将军,小弟之事当真是十万火急,希望将军行个方便。今日胡某行止匆匆,并不曾带得些许土产在身,明天必厚厚的备一份,送于将军尝个鲜!”胡一明都快被急疯了,这个小人,平时也不少贿赂于他,但一旦有事,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一群喂不饱的豺狼! “嗯?这样不太好吧!半夜开城,如果被知县大人得知,我也得吃不小的干系,兄弟你也不想连累大哥吧!”咱们亲兄弟明算帐,这事咱说什么也得从你身上刮下来一点油水。 “鲁大哥,事急从权,我见到表兄时自会替将军分说,决不拖累于鲁兄!”我说,见好就收吧,哥们今天真的没带钱,你这样是连哥表兄老杜也一起得罪了。 “此事非同小可,杜将军也不一定能保的了咱。他是衙门捕头,我是兵备,到时候他不一定能帮我说上话。兄弟,你也不要让兄弟太为难!到底什么急事让你这么为难?”小样,别拿你表兄说事,我还真的不在乎。 “鲁将军,此事说来话长。兄弟我这匹马儿虽不算上好,但也是一匹良马,麻烦将军帮我照顾,我只想去见下表兄。”能说吗,胡一明有些欲哭无泪,谁不知道匪过如梳,兵过如锑,你们得知消息,再经过你们一道手,恐怕胡家真的被掘地三尺,连根毛也剩不下了。李家庄就是一上好例子,只是闹了个毛贼,你们过去就封锁大院,贼人没拿到,大包小包倒包了不少。 说是帮忙照顾,但两人都知道此马就此易手了,鲁将军得了好处,也不好再行刁难,命人打开大门,连人带马全部入了进来。 虽然没了马,但胡一明虽然暗恨姓鲁的落井下石,不过人也轻松了不少,这一路,不擅策马,差点将他大腿磨破,这一会步行走路,倒也舒服了许多。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鲁将军的背影,快步向着杜如名家奔去。 “……就这样,他们忽然杀进堡内,见人就杀啊!小弟一家老小全部被困在内宅,现在估计危在旦夕啊!表兄救命啊!”一处四合院,深夜被吵醒的杜如明正有些惊慌听着胡一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越听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们有多少人?”杜如明仔细听了一会,有些皱眉的问道。 “几十人吧!”胡一明仔细回想了一下,但是当时实在太过于惊慌实在想不出来,“应该有几十人,最多不会超过百人,不然不可能半天也进不了内宅!” “只有不到一百人?好了,这事为兄知道了,今日这么晚了,暂时歇息一夜,待明日为兄便请见大老爷,自会去解舅父之危。”杜如明点点头,拍拍哭的泪人一般的表弟肩膀,温言安抚道,“不过数十毛贼罢了,明日奏明大老爷定然一举将之剿灭!” “表兄,小弟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你了……”胡一明虽然焦急,但也不敢过于逼迫,只是不断哀求着,随着管家去厢房行去。 “嘿嘿!我的好舅父,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这回看你还怎么吝啬,我母亲的一份家产我一定要拿到手!”杜如明看着胡一明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眼中的亲情瞬间消失不见,唯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 “怎么这么少?”易飞有些不爽的看着眼前的东西,这离的期望差的太远了,一小堆银子,往大了估计也最多百多两,而金子更是没有看到。各种首饰类放在一起,也值不了多少钱,因为大部分都只是镀点银和金罢了。 “易头,看来这老小子藏了不少东西,兄弟们到处都搜了,也没找到多少。”胡家大院,苟华有些不甘的道。 “粮食倒有不少,粗略估算一下,大概也有一百石左右!”苟华仔细的思量一下,肯定的说道。 “一百石,算个屁!”易飞没好气的道,“刚才那老小子想向我买命时,付的价格都比这个高两倍!” “这老小子肯定是藏起来了!”苟华恶狠狠的道,“易头,交给我吧,我会让他把内裤藏哪都说出来!” “这些都是些身外之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问出来。县城中有多少兵丁,战力如何,还有附近可有什么藏身之所,我们要是找不到一个好点的落脚点,拿到多少东西都是徒做嫁衣罢了!”易飞心中还有理智,官府的报复随时都可能来到。 “易头说的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闯王、献王他们无不是如此,待在一个地方长了,总是不能安稳。”出乎易飞的意料,一边的罗立这样应道。 易飞转眼看看身边其他人,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流寇天下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大家都是流寇出身,自然十分相信闯王、献王他们之所以成功的经验,根本就没有人想过建立一片根据地慢慢发展。 不过,现在易飞并没有反驳,现在的他还没有能选择一个适合他经营的地盘。但他自己心中是决不赞同他们的想法,流寇天下虽然痛快,但终究成不了事,历史上的成功流寇天下,让大明处处焦土的李自成,最后虽然建立了大顺朝,但终究因为没有根据地,没有大后方,如同沙滩上的城堡,看似威武,但却终为无本之木。胜利时士气如虹,摧枯拉朽!一旦兵败,顿时百万大军作鸟兽散,身死政灭,东山再起更是痴人说梦。 第9章机会不容错过 胡家内宅,一处偏僻的小房间,虽然已经夜晚了,但是小房内还是灯火通明。隐约还可以看见几个人影在不断的晃动,走的近了,却时不时的听到磨刀的声响。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有些不爽的说道,“苟夫子,这是你要的东西,这玩意兄弟可是找了许久才找到!” “多谢老罗了,下次兄弟请你吃酒!”一旁的苟华接过一团黑乎乎的物件,眼神一瞬也离不开这东西,随意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去你的!这话老子听了八百遍了,从来没见你TMD请过!”罗立站在门外没好气的说道,抬眼向屋中一个有些哆嗦的少年看了一眼,有些悲天悯人的感慨道,“啧啧,孩子倒是多好的孩子,不过遇到你算是倒霉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只是欠着而已!今晚过后,咱不就有钱了,保证请你吃酒!要不今天先付点利息,免费让你在旁边参观?!”苟华老脸一红,为自己辩解道。 “算了,不妨碍你做正事了,我还想睡个好觉呢!老子可不想做噩梦!”罗立怪叫一声,死活不肯多留一会,一眨眼就跑个没影了。 “喂!死了没?没死出个声!”苟华没好气的回过头来,冲着屋中少年吼了一句。 “啊!”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在被捆成棕子的情况下居然还差点跳了起来,只是多听了这几句,就让他吓成这个样子。 “小子,你吃过神仙肉吗?”苟华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个少年,语气却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什么叫神仙肉?没……没听说过!”少年感觉神经都快崩溃了,这个人给他一种面对疯子般的感觉。 “神仙肉。嘿嘿,片片均匀,大小同一,而且薄如蝉翼,入水即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东西啊!”苟华温柔的解释着,但在明暗不定的烛火下却是显得有些阴森吓人。 “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的吗?”苟华不理会少年越来越苍白的脸庞,继续温柔的道,“这可是一门艺术,普通人是不会的,只有我这种毕生研究这种事业的人才能切出厚薄均一的极品神仙肉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所需要的工具,诺,这个是渔网,这个是做神仙肉必不可少的工具之一。它会勒在你肉上,让人的肉一块块的通过这些网眼露出,因为网眼大小均一,这些露出的肉大小也是一样的。” “看到这把刀了吗?明白为什么切下的神仙肉都是薄如蝉翼了吧!工欲善其行,必先利其器。有了好的刀,才有好的肉!” “刀锋利,切下的肉才会均匀,你看那一片片的透明般的神仙肉不断落下,岂不是最美的风景?” 望着不断掉书袋的苟夫子,少年哪里经过这些事情,只是听听,还未有所动作,他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断,脸上再无一点血色,更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下身屎尿齐流。 “不要弄坏了我的神仙肉!”苟夫子拿着渔网和小刀,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快步向少年走来。 “不……不要……不要!”随着苟华的接近,少年神经终于崩溃了,一声足以吓退饿狼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凄厉的声音远远传出。 “你不要过来!走开!”少年心神完全乱了,不断的大哭着,“爹,娘亲,我怕,我怕!”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谁叫你爷爷那老不死的不肯说出你家东西都藏在哪儿?”苟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温柔的说着,他知道时候到了。 “不!不要,我说,我说!我知道那老不死的把东西藏哪了,他吩咐人埋东西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不要杀我,我带你去找!”少年顿时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说道。 “你知道地方?别是骗我的!否则后果自负!”苟华拿着刀子贴着少年的脸庞缓缓的划了下去。 感受到冰冷的刀锋贴住自己的皮肤,少年顿时又是一阵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大口的喘着气,一再的哀求着。 “好吧!就相信你一次吧。”苟华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艺术工具放好,解开了少年的绳索。 …… 兴县县衙坐落在北城,虽然从明中叶以降,朝廷财政开始紧张,再也无力拨款修缮,但事关自己的颜面,各地官员在大把捞钱的同时,也小规模的整修过,并不显得破烂。 日已升上三竿,本来应该在衙门内办事的县太爷却并没有出现在衙门内,不是不勤政,而是基本上一个月也见不着一个上衙门的人,老百姓们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进来。 在县衙的后面,是一个建筑的十分精致的小花园,劳累了一夜的县太爷此时就在花园中舒服的躺在一张藤椅上。县太爷略微有些发福,但保养的相当不错,脸色红润,没有一点山西人那般的沧桑。此时正一边假寐一边享受着身边小丫环递到嘴边的糕点,时而轻轻的抿一口小酒,其乐无穷。 县太爷姓孙,名子福,字广镇,这是一个典型的寒窗十年苦,一朝中举万金屋的例子。也许是穷怕了,孙老爷自上任后,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拼命搜刮,恨不得一任就将十辈子的银子全部刮回来。 但这些年来,该刮的都已经刮的差不多了,如果再继续刮就只能刮到那些士绅豪强身上了,他深知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背景,他自然不会去碰这个禁忌。看着没的刮了,也积累到足够自己舒适一辈子的银子了,他的心思自然转到享受这个方面了。 文人嘛,就算讲点情调,哪能象个武夫般对着使女上下其手,但一些必要的调情还是必要的。时不时挣眼偷袭一下小丫头的两颗葡萄,捻着个葡萄摇头晃脑的赋诗一首,再看着丫头眼中惊慌的神色,却一动也不敢动,也是一种其乐无穷的事情。 “老爷,杜捕头有紧急事情求见!” 原本这一上午就应该这么滴的度过,但是在大老爷心胸澎湃,欲进一步做一些什么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花园口传来。 “让他进来吧!”挥挥手让使女退下,孙子福稍稍坐直些身子。虽然被人打扰了兴致有些不爽,但孙子福还是觉得不好冷落这个心腹,这些年来,自己能够搜刮到如此多的身家,与这个心腹栽赃陷害无所不为的鼎立支持分不开。 “见过大人!”杜如明进来之后,立即恭敬的磕头。 “是如明啊!起来吧!来找本县,有何要事?”孙子福大概是躺的时候久了,此时说话也是有些懒洋洋的。 “大人,属下正有一喜事请大人做主。”杜如明顺势便站了起来,看来也是习惯了孙子福的态度,起来后笑眯眯的说道。 “哦?!”孙子福本来斜躺着的身体立即坐直了,他和杜如明合作久了,立即明白他话中另有深意,明白这里面有味道,“你细细说来听听。” “大人,是这样的。”杜如明并没有丝毫隐瞒,将所知的一切全倒了出来。 “如明,你糊涂啊!这是火中取粟啊!上百个流贼,我们派的人少,根本就敌不过,派的多了,开拨银、回来的赏银再一分发,还能剩多少?这还是一,如果这是大股流贼的先锋,我们若是动了他们岂不是后患无穷?”孙子福有些恨铁不是钢的责骂道。 “大人不必忧虑,请看!这是曹总兵要求助饷助粮的公文!”杜如明倒是一脸轻松,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递给了孙子福。 “嗯?!王师大胜?阵斩数千,正在追击穷寇?”孙子福的脸色越来越好,看到最后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要助粮饷,这是好事啊! “是啊!曹总兵已经行文兵部,这份也只是署文而已,他要一千石,这可是大人的好机会啊!”杜如明有些得意的道,他自己也是可以分一杯残羹的。 “如明,你错了!”孙子福却是十分严肃的道,“你看错了,曹总兵是要征三千石,不,是五千石粮!” “是!大人,你看,这财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啊!”杜如明假装打了一下脸赔罪,却是一脸的喜色,“曹总兵真是帮了大忙,由他顶着,那些乡伸们就不敢不损粮。而且他既然已经歼灭贼寇大半,那胡家堡的贼寇明显就是一伙散兵。而且据小的表弟所说,他们那些庄丁,您也知道,那些庄丁是什么货色,但是靠着他们居然顶住这些贼寇数个时辰的攻击,那这些贼寇的能力也就可想而知。而且小的舅父世代据有千亩良田,这些年月积累下来,收藏之丰可想而知,大人,这个机会可不容错过啊!” 第10章终于要来了么 胡家堡内的审讯房,此时里面被审讯的已经换了人,而且多了许多旁观者,这些旁观者正在胆战心惊的看着审讯已经快要到了结束。 “啊!” “嗷!” 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吼叫声不断的从小屋中传出,这时的用刑已经不是在口头上了,而且对象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而是一众庄丁,这些人只是口头侗吓已经是没有作用了。 由于刘大仓等人的配合,苟华顺利的找出其中一个最为霸道也是胡家最心腹的庄丁,这次苟华的行动跟上次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没有废话,甚至连发问都不需要,直接就被吊在房梁上,用一团破布塞在嘴唇两边后就直接开打。 苟华只是时不时的提问一句,稍微回答的迟点,或者犹豫,直接就打。而且他这种打还不是一般的那种惊天动地一般,好象只是轻轻一鞭子,轻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他没用力,而且打的时候间隔一段时间,根本就不连续着打,但是效果却是杠杠的,每一鞭子下去,那庄丁就是不自觉的扭曲着身体,并且发出一连串不似人声的吼叫声传出让人不寒而粟。 真实,旁观的庄丁还以为是这家伙配合着诈他们来的,但是越向后看,越是迟疑不定。原本还死硬着不肯出声,但是数鞭子下去,这个庄丁脸孔就完全扭曲在了一起,十数鞭子下去,就差点将父母祖宗全部卖了,再向后,众人都麻木了,不等别人问,直接将从小到大干的龌龊事全部兜了出来,最后甚至不用苟华问,一个眼神过来就将偷看少夫人洗澡这种事也说了出来。 众人终于明白这并不是演戏,而是实在无以承受的巨大磨难,因为他当众说出这事,事后他无论如何都死定了,胡家肯定容忍不了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情发生! 事到最后,这个庄丁已经了无生趣,只是盼望着苟华早一点杀了他,什么叫生不如死,他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如果此时谁能结果了他,估计他都会感恩不尽。 但苟华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块更大的破布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给堵了回去。 “各位,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大家,不知道有没有人是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如果说的话,我就不用再问他了。”苟华的笑容依旧温和有礼,但是却让这些人都有些喉咙发干,浑身哆嗦不能自己。 “看来大家都是信心十足,好吧,我喜欢回答问题痛快的人。”苟华温和的说道。 “请大人问话!”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生怕被这个恶魔说一句自己是个拖拉的人,是个应该被吊着打的人! 半个时辰后,易飞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况。但是面对着正侃侃而谈的苟华,易飞禁不住生出一股寒意,这货折磨人的工夫也太他妈的吓人了。 “胡家之人处理了吗?”易飞冷冷的问道。 “已经全部解决了!”苟华面不改色的回应道,伸手递过一张纸,“从他们口中问出所有财物都在此。” “你念下吧!”易飞双眼闭上,虽然他也是曾将胡扒皮的一个小妾入房胡天胡地了一夜,但是他没的选择,不敢将这种不知是否会在自己熟睡后给自己一刀的小美人留下。这是乱世,他不可能留下任何潜在的隐患。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易头不必自责,他们既然生在这个家庭,享受着比别人没有的奢华生活,就应该有祸共担的觉悟!”苟华毫不在意,继续总结道,“白银一千一百余两,黄金十余两,余有粮食千余石,七成余都是陈年旧粮,有些已经发霉了,各种其他的诗画类不下十件……就是这些了。易头,眼下我已经分别详细问过了,找到的财物全部都已经登记上了。” “嗯。”易飞只是点点头,这此的收获之大超出了自己所料,但他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眼中一抹寒光盯着苟华,沉声问道,“锦衣卫?” “如果我还否认就是看不起易头,我承认我是!”不顾易飞那骇人的杀意,苟华倒是十分轻松的承认了下来。 “你故意透露你的身份,要我知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我自认为还没那资格让朝廷或者那些锦衣卫的大人物注意到。说说你的故事吧,我很想听听为什么好好的锦衣卫不做,却跑来做流寇。”良久之后,易飞眼中的寒光如同实质般,但语气却是十分的平静。 “易头明鉴,家父曾经确实是锦衣卫出身!”苟华并没有隐瞒,但却将曾经二字咬的甚是沉重,语气中带着一种极度压抑着的怨恨,“万历朝时,大明远征倭寇于朝鲜,家父当时为锦衣百户,也是派往者之一,同去者还有那狗贼许显纯、田尔耕。他们三人曾一同潜往汉城,二人劳而无功,家父却是天幸取得汉城布防图。他们二人心中不甘,为了夺得大功,构陷家父通寇,将家父冒死得来之情报俱为已有,而家父却含冤落狱,饱受折磨而终。” “当时跟随父亲的锦衣卫也有不少人,我自小便是被他们养大,更是被他们教了一身本事,但这又如何,我始终不敢亮出自己本名,只能苟活于世,苟华,苟华,可不是苟活吗?” “看着两个狗贼傍上魏忠贤这个阎人,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那些父亲的忠心部下他们百般求告,却始终无果,最后更是个个没了影踪!而这两个狗贼更是一路高升,我从此息了从大明为父亲伸冤的念头,只要这大明不倒,我就永远没有报仇的一天!”苟华狂笑起来,但现行眼泪却是不断汹涌出来,“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大明倒行逆施,民心已乱,乱世来了,改朝换代不远矣!” “哈哈,锦衣卫!好大的名头,所过之处,百官禁言,百姓失声!但是谁人知道,大明三百年来,多少无名的锦衣卫奔赴关外,血洒异土?这锦衣卫上层做威做福,下边劳而无功,且担着无数骂名,不做又如何!” “你为什么选择跟着我,以你的本事,投奔闯王、献王他们不更是有前程?!”易飞心中也是感叹,都说锦衣卫跋扈嚣张,谁人知道锦衣卫也是有着无数为国为民的真汉子? “我不知道,我有一种感觉,易头十分与众不同,每一个不经意的决定都有如神助一般,处处避过灭顶之灾,我觉得跟着你更能做出一番大事!再说了,闯王不也只是数十人起事,现在裹众十数万。”苟华不假思索的说,证据中充满了肯定。 “闯王裹众十数万,你难道不看好他?”易飞敏锐的看到苟华眼中对于高迎祥的不看好,他心中十分的惊异。 “属下总是觉得,象闯王般不断流窜,总不是长久的事。”苟华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且越说越是流利,“闯王破城后,往往有屠城之举,城中一物不留,而且胁迫城中百姓入伙,这非王者之风。自古而来,从未有寇掠而得天下者!” 易飞长叹一口气,刚刚到来大明之时,还曾会有天下之志。但半年下来,从一开始的差点饿倒路边,到被流贼胁迫入伙,大小数十仗下来,每天都在生死之间徘徊。这份心思不敢说已经断了,但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这个念头已经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今天不知明日事的日子中,你还有天下之志,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无数个午夜梦回,总觉得自己竟然还活着实在是有些不真实。多少次都以为再也活不下去了,总是能天无绝人之路,而且还笼络了一众手下。现在所有的打算都是好好活着,在猪尾巴找上自己之前尽量活着。 每一次一想到猪尾巴离自己已经没几年时,易飞也曾产生过跑路去南方,去海外的念头。但最终却是被内心那份不甘留了下来,老子好坏也是穿越党,就这么灰溜溜的跑路,实在对不起这个身份!反正自己也算死过的人,还怕再死一次!? “闯王这个层次的人不是我们现在可以评论的,这些狂语以后就不要再多说了。先说说县城的情况和周围合适的据点。”易飞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情,将一切不合实际的东西全部扫出脑海。 “是!”苟华恭敬的应了声,接着汇报起自己的工作,“县城已经搞清楚了,大概有捕头衙役百多人,另有兵丁三百余人!不过这些从未见过战阵的乡兵能有多少战力,很值得怀疑。还有一则消息,离此大概二十余里之处,有一杆杆子,人数大概有二十多人,山寨很险要,官兵数次围剿都是不了了之。” “但最可虑的是曹文诏的三千关宁铁骑,他们如果去而复返,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说到这里,苟华明显十分忧虑。 “不必担心曹文诏,他此时已经深入陕西,估计已经跟闯王接上了!短期内肯定回返不了!”易飞不以为意的道,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曹文诏估计现在已经在五省总督陈奇瑜的统筹指挥下,和五省明军主力一道跟高迎祥连续碰撞了,一天鞑子不兵至宣大,他就只会在跟在高迎祥后面开打。 “若是如此,那就没什么了,估计县城能凑出二百兵丁,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压力!”苟华还是有些担心的道。 “说的对,既是压力也是危机!危机,危险中存有机遇,只要打跨这二百人,咱们就算是站稳脚跟了!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易飞站起身来,遥望着临猗方向,心中也是一阵激动,立足第一战,终于要来了么。 第11章皆大欢喜 兴县县衙,许久不踏步入内的孙子福终于进入这个地方。一本正经的坐在知县大位上,身着大红官袍,有些发福的身体在头顶上的那幅正大公理的牌匾的映照下倒也显得威风凛凛!一众衙役排列整齐两行,个个挺胸收腹,昂然而立,造就出一副肃穆的气息。 不多时,一个武将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赫然正是那夜在城墙上百般刁难的鲁将军。但这会他早没那晚的威风了,眼见孙子福如此排场,更是有些迷糊。正在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是孝敬没有到位之类的时。只听孙子福大喝一声,“鲁成柱,你可知罪?!” “末将不知,还将知县大人明示。”鲁成柱迟疑不定,忙跪倒行礼,大明中叶以来,素来是以文御武,此刻虽然不知何事得罪这个文官,但却也不敢当场顶撞。 “不知?!哼,昨晚为何私自擅开城门?!你可知如今时局颇多艰辛,陕西乱民四处寇掠,若是因你之故,使得流贼入城,全城百姓皆因你而亡!汝于心何忍?”孙子福一脸的悲天悯人,似乎站在了道德的最高点,“满城百姓赤子何辜,如此的草芥人命,本官非得向朝廷弹劾你失职之罪!” “去你妈的龟孙子,往日往死里搜刮百姓的时候,逼的老百姓卖儿卖女之时怎么不见你这孙子的这副嘴脸?!”鲁成柱狠狠的在心中腹诽着,心中一时彷徨无措,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孙子福真的弹劾了,他这个守备也当到头了,说不定还难逃一死,想到这里更是将胡一明恨到骨子里,妈的,这孙子还真敢告,这知县也真的还借题发挥。 “大人,小的可否说一句话?”一旁的杜子明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哦,你有何要说?”孙子福依旧一副黑脸严肃的样子,似乎此时包公附体般。 “大人,这却是小的家人的不是。小的还没来的及禀上。家弟家中惨遭数十悍匪,危难之时脱围前来报信,鲁大人也是看在家弟太过可怜的份上才开的门,虽然有过失,但事出有因!还请大人明鉴!” “对对对,杜捕头说的是,末将实在是见来人家中惨遭横祸,怜悯之心大起,才犯下这等大错,还请大人原宥!”鲁成柱顿时又改变了对胡一明的看法,原来是有别人乱嚼舌根。 “是这样么?”孙子福皱起眉头,还是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鲁成柱,“但是境内有匪患,鲁将军身为守备,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解民于倒悬之中?” 鲁成柱这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一听这话,觉得知县还是肯网开一面的,而且听闻只有数十个贼寇,顿时把胸口拍的震天晌,“不是末将夸口,些许小贼,破之易如反掌!” “哦?鲁将军些许当真?”孙子福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当真!末将定提贼人首级献于大人!”鲁成柱眼见脱罪有望,赶紧拍胸口回应道。 “好,那就辛苦将军了,本县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给你一百两开拨费。再派杜子明带五十个衙丁陪同前往,定要将这些悍匪绳之以法!”孙子福微笑着道。 “呃?遵命!”鲁成柱顿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事到临头,也来不及细想,只得应命而出。 “子明,这次剿匪,便宜不宜占的太尽,可以许一些好处给姓鲁这个武夫,免得是非多多。哼,这样一个武夫,竟然还得这样压制,真是有失斯文!”孙子福笑得见牙不见眼,以往每次要这武夫出动,都是一大堆的花销,这次如此便宜和顺利,让他也是心情大好,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已经遥遥向他招手。 “来人,将曹总兵的助粮公文贴出去,再招城内各大家议事!”孙子福感觉这数个月也没有今天一天忙碌,不过,累却快乐着。 “来人,快召集弟兄们!”鲁成柱满头大汗的拿着孙子福交给的一百两开拨费,回到守备府,二话不说的召集人手。 临猗明面上有四百兵,这是一个县城的标准配备,但是这么多年来,吏治军纪早已荒废,当军官的已经默契的开始吃空饷喝兵血。此时临猗城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三百人的人数。 而且去除老弱病残,再留下最低限度留守人员,此时最多能召集一百人。好在,此事是知县一手促成,而且一直太平无事,就算没有官兵,衙役也还是可以控制住县城。 鲁成柱东拼西凑,总算凑出来一百五十人,和杜子明的五十个精壮衙役会合,总算凑足二百人。对付大股流贼也许不行,但对付数十人的一小股流寇,鲁成柱还是觉得已经绰绰有余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开拨银也分发下去后,鲁成柱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只要这一次一切顺利,想必自己也能保住脑袋了。 “老爷,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杜捕头已经在城外等候了。”正在鲁成柱暗暗庆幸躲过一劫时,家中的官家进来禀告道。 “唔,他的动作还是蛮快的么。知道了,我这就去!”鲁成柱随口应了一句,起身与杜子明会合。 当鲁成柱来到城外时,看到杜子明确实已经等候多时了,看着那些衙役们既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兴奋的样子,鲁成柱总是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就是发现不了。 “呵呵!让杜兄久等了,还请海涵。”鲁成柱抢上两步,握着杜子明的手就不松开,满脸感激的道,“多谢杜兄仗义直言,否则咱老鲁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以后咱兄弟二人可得多多亲近亲近!” “那里的话,都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鲁兄,可否出发了?”杜子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鲁成柱看着对方眼中那一抹迫不及待,似乎心中一丝明亮终于找到了答案,为什么这孙子这次这么积极,而一向无利不起早的衙役们居然这么快的集合完毕,再联想到这次孙子福的小题大作,鲁成柱一下子似乎明白了许多。 此时的鲁成柱确实是有一种脑袋被驴踏了的感觉,他并不是蠢蛋,若是蠢蛋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仔细思索之后,就明白自己上了当,这摆明是二人唱的双簧戏,可惜的是自己有苦说不出。 立即撤兵吧,他又不敢,我怀疑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这孙子福肯定会抓狂。到时候这些个文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肯定会给自己再罗织一个新的罪名,无奉令私自调动军队,这可是跟造反一般严重的罪名。 “出发!”鲁成柱没肚子的不甘只是化成一句有气无力的喝令。 但是就此任由这个酸儒这般耍猴般的摆布,这口气也实在是咽不是去。故而这一路上,根本就不象是去平匪,更多的则象是游玩一般。看着身边的杜子明一脸的住的按耐不住的兴奋,他心中更不是滋味。 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老子没的好处,你们两个孙子也别想落好!鲁成柱恨恨的想。随着鲁大人的心情转为乌去密布,这种心情有效的影响到行军的速度,整只队伍的速度可以与乌龟相媲美。 “鲁将军,你看,咱们也走了一个时辰了,才行了不到十里路,是不是加快点速度,否则那股悍匪又该跑了?”一旁的杜子明强忍着心中不快,陪着笑脸说道,他是真的担心那批匪徒直接拉着银子和粮食就跑路了。若非自己只有五十衙役,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理这鲁成柱,自个就带人去了。 “什么,已经行了一个时辰了?传我命令!原地休息一刻钟!”鲁成柱脸上一股肃穆,指挥若定,但看见一旁如同死人脸的杜子明,心中一股怨气顿时稍减。 “鲁守备!”杜子明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分明就是在阳奉阴违,因此说话之间也不再客气,“这可是知县大人交代下来之事,鲁守备如此拖延,莫非其中有弊?” “这个么?杜大人,你有没有随军打仗过?”鲁成柱依旧漫不经心,或者可以说是故意恶心杜子明,把唯一记住的书袋给抛了过来,“夫战,勇气也!勇就是指勇敢,气就是要保持士兵的精神气,如果一路急行过去,什么气也没了,还打什么?所以该休息时还得休息。” “你……”杜子明被气的说不出来话,良久之后,终于象是下定决心道,“这次大人事先有言,可以给你二成红利!” “二成就将我打发了?”鲁成柱终于露出笑容,娘的,这些文人注特么的贱,不收拾就是不知道如何做人。 “你别不知足了,二成至少也有三百两了!”杜子明恨恨的道。 “不行,至少三成!”鲁成柱丝毫不让步,这么冷的天,跑出来还不是为这个! “三成?不行!到少还得给胡家留个一成二成的,而且大人已经要了五成了!”杜子明丝毫不肯让步,再少的话,他根本就不值得这么劳心劳力的筹划! 终于等到自己可以分一杯羹的鲁成柱立即也精神起来,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催促着大队人马,伴随着不断的利益争夺,等已经慢慢接近了山谷地带。双方终于达成协议,知县的一份可以双方隐瞒,以三成的财物报给孙子福五成的数目,再留一成给胡家,双方各得二成五,剩下的一成赏给各自手下。在皆大欢喜之下,双方都是急不可待的向着山谷冲来。 第12章完了,全完了 “传令下去,立即起兵,直扑胡家堡,务要令贼寇无法得脱!”心满意足的鲁成柱再不有意迟缓,马上催促士兵前进。 寒风凛咧,原本就不愿在原地休息的官兵们闻令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人人都知道这次面对的只是数十贼寇,士气本来就旺,再加上是去一地主老财家,这一躺下来,个个肯定不会空手而归,辛苦一次,又可以逍遥月余,幸运者说不定下半辈子都可逍遥,所以此时人人都是双眼冒光,平时的兵痞作风全部一扫而空。 “嗯,鲁大哥,前方是一个山谷,你说这些贼寇会不会在这里设伏?咱们也得小心一二才是!”杜子明一脸亲热的在旁提醒着,经过刚才的一番的讨价还价,二人各自十分满意,都觉得对方会做人,这会关系好的都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老弟,你也太高看那群贼寇了,就他们懂什么兵法?再说,就算有一两个识相点的,也只会趁咱们没来之前赶紧转移财货才是正理,你听说过这些贼寇主动找咱们官军麻烦的没有?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敢设伏,就他们那几十号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正好省的咱们去攻打胡家堡。”鲁成柱一脸不以为然,根本不放在心上。 杜子明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就这“几十”号人,对上数倍于已的官军,换作自己也决不会放弃坚固的城堡,反而跑到野外决战。而且流贼以往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他们最普通的情况就是数百官军漫山遍野的追杀数千甚至数万的流贼。 鲁成柱和杜子明他们走在队伍的最中间,眼见前头的人马已经进谷,还是丝毫不见动静,等他们也进谷,还是一片寂静,最后一人进谷,还是没反应。 鲁成柱得意的大笑着,“兄弟,我没说错吧,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会懂得什么设伏的,兄弟过虑了,出了这处山谷就离胡家堡只有数里之遥了,他们跑不了!” “易头,这里便是葫芦谷,这是县城到胡家堡的必经之路。若是县城出兵,也肯定走的是这条路。”一座小山上,苟华指着前方的一个峡谷说道。 “好,就在这里为他们送终!”易飞满意的看着前方的山谷,这处谷地并不狭窄,并不是什么多险要的地方,也不是埋伏的好地方,但对方也不是什么强军,只是一伙兵痞子而已,只要自己能够出其不意,这场仗就已经胜了七分了。 “易头,要不我们前移一点,到山谷中间的地方设伏,定然会让他们大乱一场!”罗立在一旁兴奋的叫道,这家伙天生就是战斗狂人,而且运气相当的好,一直冲锋在前,还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异数。 “这个地方还算不上出其不意,只要对方有点脑子,就会注意山谷两侧,在中间伏击意义不大!”易飞指着山谷出口处,自信的道,“我们在这设伏,山谷外围杂草丛生,伏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进谷时一定会小心翼翼,处处防备埋伏。一旦出谷,哼!绝对是一副得意洋洋,甚至骂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打仗,而就在他们最得意也是最松懈的时候,一举出击,将他们击为两段!” “易头,我们的人回来了!”苟华指向远方地段,一个人正匆匆向这里赶来。 “易头,来了,真的来了!他们人数在二百人左右,不过似乎游山玩水一般,慢吞吞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人接过一个水袋,猛灌了一气,气喘吁吁的说道。 “易头,临猗真的出兵了。他们居然不象平常我们面对的官军一般,竟然第二日就出兵了,看来县城里的那位还是有点手段的。”郑科在一旁有些疑惑的道,“出兵倒是挺快,但行军速度却如此的慢,还真是让人纳闷。他们到底出什么事了,脑子被驴踏了!” 众人都是有些哑然,都觉得这事还真是透着诡意,如果不想这么快出兵,那武将再怎么也可以以各种理由拖延数日再动。但是这种立即进兵却又拖延不前确实象是脑袋被驴踏了。 “小弟,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易飞满意的看着郑科,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成熟了。 “大哥,他们是不是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当官强逼着他们出兵,这些兵老爷们是准备出工不出力吧!”郑科有些不肯定的道。 “妈的!这帮孙子,还称的上是官兵?就这么幅耸样?你们先瞧着吧,咱老罗先睡会,先养足精神,等这帮龟孙子来了再干翻他娘的!”罗立嘴里骂骂咧咧,真的倒在地上准备休息一番。 众人都有些无言,超佩服这货的神经大条,一会就要大战,这货还真的能睡的着。 “八十对二百,有心算无心!而且是一群没见过战场的乌合之众再加兵痞子,胜算至少有七八成!”易飞心中不断盘算,干了! “报!官兵休息片刻后,突然加速向山谷进发。” “知道了,再探!” “报!官兵已经开始入谷!” “报!官兵已经全部入谷!” “……” 现在已经不用再探了,官兵前锋已经出了谷口,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不断的嘻笑着向胡家堡涌去。 “就是这个时候!”易飞双目一寒,豁的站起身来,“弟兄们,随我上!干翻这群狗娘养的!” 正如易飞所料一般,官军刚刚出了谷口,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伏击在侧,他们潜意识里觉得谷中才是最好的伏击地点,方才未遇伏击,心理上正在得意时,突然之间受到攻击,无疑是从天堂直坠地狱,而出的谷口的也就不到一百人,双方人数相差不多,又是突遭袭击,顿时阵脚大乱。 而易飞等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他们都知道这一战失败后的后果,官兵败了还可以逃,他们败了逃都没地方逃。所以个个都奋勇向前,数十人的决死冲锋,竟也荡起惨烈的气势! “杀!” 易飞高举着大刀,第一个杀进人群中。一刀就将一个惊慌转身的官兵砍倒在地,如同疯虎扑入羊群,勇不可挡。长刀所向,顿时如同波分浪裂,无人可挡,数十人紧随其后,跟着易飞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般,将慌乱的官兵直接从中间切为两半! 易飞知道时不我等,一旦让官兵喘过一口气来,他们人多势众的威力就会发挥出来,到时就算是战胜也是惨胜,估计自己这几十号人都活下来一半都难。 “杀!” 在战场上保持着建制才能保持最大的战斗力,易飞两世为人,而且两世都经历战事,自然知之甚详。敌人已经散乱,那自己就可以形成局部优势兵力,压着敌人痛打,让其败势变为溃势,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易飞数十人如同苍龙出海,势不可挡的将出口的官兵全部打乱打散,哪里有聚集的现象就直接杀过去,这些兵痞子哪里见过这样凶神恶煞般的贼寇,虽然战死人数还没到一成,但余者就已经完全崩溃了,哭爹喊娘的向着谷内溃败而去。 易飞控制着众人的行动速度,将落后的官兵一个个砍翻在地,始终保持着压力却又不将他们逼入绝境。 果然如同易飞所想一般,这些被打蒙的官兵一个个十分配合的向着中军方向扑去,希望能够在中军的支援下保下小命。 “大哥,不好,贼寇要逼他们冲击本阵,快阻止他们!”杜子明不愧是读书人出身,马上明白了贼寇的阴险用心。 “对!传令前方溃兵,向两侧绕行!”鲁成柱也是气急败坏,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了。 但一切都是无用的,不管鲁成柱的亲兵们叫的多响亮,但是被吓破了胆的败兵根本就听不进耳,或者说听见了也装着没听见。人都有一种群居心理,总觉得人多的地方才安全。 而且后面不紧不慢的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更是让所有人的理智全部扔进垃圾堆里,人人奋勇争先,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向着鲁成柱扑来。 “大哥,快……快阻止他们啊!”一旁的杜子明是文人出身,眼见败兵的疯狂,被吓的已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弓箭手!给我放箭!”事到临头,鲁成柱反而冷静下来了,把手一挥,十余个弓箭手立即上前,十几只长箭立即破空而去。 “啊!” “啊!” 几声惨叫发出,破空的箭矢终于让一众败兵头脑稍稍冷静了一些,但是时间不长,稍稍停顿,后方的惨叫声顿时变得密集了起来。前有拦阻,后有煞神,这些败兵终于疯狂了,人性的卑劣终于被发挥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转身向后面拼死一战,反而红了眼般向着鲁成柱杀来,妈的,为你卖命,你却派人杀老子!这是所有前军官兵一致的心理,在愤怒的情绪下,这些已经快被逼疯了的败兵顿时爆发出比以往高上数倍的战斗力。 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首当其冲的十几个弓箭手,连人带弓被愤怒的败兵砍成了碎片,他们冲势不止,转眼间杀散挡在身前的一干袍泽,一溜烟的躲在了大队人马的最后面。 鲁成柱还没从这些败兵的疯狂举动中清醒过来,数十个煞神已经尾随着败兵冲近,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将有些呆滞的中军官兵砍的鬼哭狼嚎,四处逃散。 “完了,全完了!孙子福,这就是你说的几十个不入流的流贼,我操你%%!”当一脸狰狞的罗立一刀让鲁成柱的头颅翻滚着离体而出时,只听到这句似是梦呓般的绝望声。 第13章就拿他们开刀 随着鲁成柱的死去,中军的抵抗也随之崩溃,战场上已经全面混乱。官兵们再也没有抵抗意志,机灵点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而大部分人都是胡乱奔跑着,但山谷就这么大,原本看着挺宽的,现在却是窄的让人绝望。 杜子明早在败兵疯狂之时就已经拨马而逃,他身后的衙役们更是一个比一个机灵,全部扔掉刚刚拿到手的武器和盔甲,把身上所有能减轻份量的东西全部丢下,一窝蜂随着杜子明绝尘而去。 易飞等人对此有心无力,看着他们如云般飘忽而去,只能气喘吁吁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绝尘而去。 “他妈的,这些狗娘养跑的就是快,我看就是碰上骑兵都不一定撵的上!”罗立恨恨的看着已经跑到天边远处的一行人,无力的哀叹道。 “还不满足,他们来两百人,回去的还不到一百人,我看他们胆子差不多已经完全破了,以后咱们就有一段安静日子好过了。”张清水呸了一口道。 “就是,真是痛快!咱就这三四十人,杀的他们二百人大败而逃,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以前总是被千把人的官军撵的跟狗一样跑路,只是想想就是就让人感觉痛快!”罗立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 “就是!凭这样的龟孙子们也想奈何我们?呸,做你娘的千秋大梦去吧!”看着畏畏缩缩看着他们的官兵俘虏,张清水没好气的道。 “别他娘的费话连篇了,赶紧打扫战场,把能用的家伙都带回去!”苟华并没有理会这些家伙们的自吹自擂,他的眼光完全被战场上的东西吸引了。 “好勒!这些家伙也是做了好事,你看,送了我们多少东西?”其他人也打趣的说道。 不多时,战场完全打扫完毕,各种物资和俘虏全部集中在一起,重伤的全部被补了一刀,而且死人全部堆存在一起,全部统一掩埋,这是易飞定下的规矩,主要是防止尸体腐烂而形成瘟疫。而众多的俘虏也成为免费的搬运工,把所有可以用的物资全部搬回胡家堡。 见易飞一行人回到堡内,一直提心吊胆的狗蛋等人总算松了口气,而且长长的俘虏被押着进堡,更是让他们欢呼声响成一片。 “易头,东西已经统计出来了,共缴获完好长刀十二具,长枪四十三杆,弓箭比较少,只有五把,大部分都已经损坏。其它的各类武器三十多把,另有完好盔甲二十具,不过都是相当的破旧。”苟华现在基本变成了后勤部长了,各种物资统计全部都是他在做。 “弟兄们伤亡如何?” 易飞一把扯掉沾满血污的血服,提着一桶水将身体全部冲洗干净,这么冷的天,哼都不哼一声,看的苟华直哆嗦。 “伤亡不大,咱们一共战死两个,重伤一个,另外还有五六个轻伤的,不过不打紧,只是开个小口子。过几天,就又会是个生龙活虎的好汉!这些官兵也只是敢欺负下老百姓!真刀真枪干他娘的时候,他们就软了!按易头说的冲的快的,敢迎面上来的,先集中人手弄死!这不,才弄死他们几个胆大的,之后那些软蛋就他娘的一窝散了,就只剩下追杀了。”罗立一张大嘴都笑的到耳朵上去了,以不足百人大破两倍的官兵,没有理由不觉得得意。 “嗯,阵亡兄弟们带回来了吧!用最好的棺木厚葬他们,让人准备好灵位,明天我们一起去祭拜他们!”易飞沉默了片刻,这些是他的班底,任何一个失去都是十分心痛,但这是他妈的战争,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易头,不必心伤。我们本来就是贱命一条,谁也不曾在意过。相信弟兄们在下面知道死后还能够被人记得,一定会感激易头的!”罗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庆幸自己跟着一个把手下当人看的老大。 “是吗?弟兄们跟着我一直是饥一餐,饱一顿,这下去了,再不能让他们跟现在一样困苦。吩咐兄弟们多买点纸钱,让他们在下面能够过的好一点!”易飞虽然自己不信这一套,但是却没有别的法子表达对这些战友的缅怀。 “多少易头!”大家都听的出来,易飞是真的想对死去的人做点什么,而不是表下姿态,这个态度分外让他感动。 “对了,易头。原本胡家堡外的百姓全部是靠着胡家的地过活,胡家堡被攻城,现在不明情况下,已经十室九空。”苟华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愤怒的道,“这些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咱们也并没有扰民,他们却二话不说就跑!”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老百姓都是最怕就是兵灾。除非我们强制他们不得离开,否则在生死不明的情况下,逃跑是必然会出现之事。”易飞也是一阵头痛,万事开头难,想立刻获得民心更是不可能的。 “易头,咱们又不准备呆这多长时间,一群老百姓,跑就跑了,咱们又不想着祸害他们,但又何必如此为他们计较!”张清水有些疑惑,对于易飞这些百姓如此上心有些不解。 “清水,若是在之前,我是没打算多在这儿待。但现在不同了,山西官军力量基本上已经完全调出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些乡兵,对我们没什么威胁,这可是我们一个好机会!”易飞耐心的解释道,“而如果我们想长期在一个地方待下去并且发展壮大,就必须得到民心才行。” “易头想在这儿招兵买马,开始干大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喜,对易飞盲目的信任,让他们对此抱有万分憧憬,似乎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一般。 “你们别想的太大了,我只是觉得这里官府势力弱小,构不成大害,适合我们慢慢发展!”易飞点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一切的基础都在于百姓,如果百姓全部跑光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 “大哥,我们可以贴出告示,把田地全部分给原本租佃的佃农们,而且不向他们收税。这样他们有田地的刺激,应该就会回来吧!象当年,爹他们如果有几亩地,就不会饿死了,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拒绝的!”郑科见易飞眉头深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照哇!这个办法不错,要是当年有人给咱老罗几亩地,而且还不收税,咱老罗还出来拼杀什么!易头,我觉得这办法不错!小子,真有你的,这你也想的出!”罗立满心佩服之下,用力的拍了拍郑科的肩头,直拍得的对方龇牙咧嘴。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郑科心虚的看了看易飞道,“是大哥一次在我家无意中说出来的,他说天下九成的利益集中在一成的不用交锐的权贵身上,还说只要这一‘成’人把手中的钱粮拿出十分之一,天下就不会乱了。” “小弟,你的这个想法是好,但却不适合现在。”易飞装着看不见这些人灼热目光,“这个意见虽好,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一群流贼,谁敢要咱们分下去的东西?难道不怕以后官府事后清算?” “官府有什么了不起的?人数是咱们的几倍,不也是被咱们打成个猪头狼狈的滚回去了?”张清水不服气的道。 “不要看不起对手。”易飞摇摇头,“我们打败了的只是二百不入流官军,如果是曹文诏的关宁铁骑来,就算来二十个,你有信心打的赢吗?” “这……”这下别说张清水,就算是一直号称敢战的罗立也没的话说了,实力差距太大,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会去跪着求他们回来,把他们象大爷般供起来?!”罗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憋气,不祸害他们也就算了,想讨好他们也这么难。 “我们不用怎么做,准确的说,什么也不用做!”易飞长出一口气,终于想明白了,“我们先把我们身后的不稳定因素全部给清除了,这比我们做了什么都强。” “易头厉害!”苟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既不祸害百姓,也不强迫百姓做什么,而且又把祸害地方多年的杆子们清除了,既让老百姓感激咱们,而且还可以强大咱们自己!真是一箭双雕啊!” “那附近的杆子们有什么动静?”易飞怪怪的看了一眼苟华,这货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易头,经过这几天的审讯。再加上小六他们的探查,发现附近有数股杆子,人数最多的有两百多人,最少也有数十号人。而且还有一个特别的,就是黑云岭上的杆子们,自从我们进入这胡家堡后,他们就动作不断,不断有人在我们附近晃悠。刚刚收到小六报告。他们已经下山,似乎想等着我们和官兵两败俱伤后来捡便宜。”苟华答道。 “!野心不小,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力如何,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易飞双目一寒,冷冰冰的问道,“他们有多少人?距离我们有多远?” “他们就是这附近最大的杆子,大当家外号盘山虎,此人最擅长不是堂堂正正的交战,而是偷袭和浑水摸鱼!”苟华显示下了一番工夫,想了想又说道,“我们的弟兄只是觉查到不断有陌生人接近,而这些关于盘山虎的情况都是从那些庄丁嘴里得来的。” “我们也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练兵,这次算这头病猫倒霉,好,就拿这伙杆子开刀!”易飞感觉到时不我待,离崇祯七年越来越近了,鞑子就快来山西了。 第14章大人,请留步 兴县县衙,原本一直冷冷青青的大厅现在坐满了人,能坐在这里的,都不会是普通百姓。这里都是临猗县各大地主豪强,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乡绅父老们。而正中坐着的当然是临猗县的父母官,孙子福今天把久已不穿的大红官袍穿在身上,微微发福的身体在官袍的映照下也别有一番威严。 不过此时的孙子福可没有在鲁成柱面前那副威严的死板脸,此时的他可说笑的十分的灿烂甚至可说是和蔼,正在笑容满面的请着在坐的所有人品茶。 “大人公务繁忙,不知道叫学生们来有何吩咐?”一个秀才模样的人站起施了一礼,道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到这里来还能有什么好事?赶紧的说说,大家听完了该干么干么去。 “既然大家都是这意思,那我就说说!”孙子福微笑着点点头,但随即脸色一变,“相信大家都看过公文了吧。王师剿流贼,大家也许不知道,流贼最是擅长逃匿,王师胜之不难!但想围歼之,却多半不成,所为何故?” “流贼一旦大败,就窜入山岭之中,大军追剿,往往费时费力,每每拖延不下。而且粮沫不足,大军往往难以持久,使得流贼往往死灰复燃,难以根除。有鉴于此,曹总兵上书朝廷,在地方征集粮沫以资大军,相信公文大家都已经看过了吧,现在说说大家的看法吧。”孙子福悠然的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给他们时间消化。 厅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他们早就明白让他们来的意思,但是从见到公文再被知县传召,时间上根本就让他们无法碰头,商讨对策。但是如果他们强要推辞,难免会让知县说他们不识国体,罪名更大。但是说拿出这些东西,心中又是十分的心痛。 一时间厅内众人充分的发挥出了他们的默契性,没有人开口说话,以免落人口实。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特殊的交流方法,一时间,眉眼齐动。看那眉毛忽尔上蹿下跳,忽尔左右舞动,那双目之间不断转动,发出的信息又是如此之大,实在让后世的计算机都汗颜。 虽然没有一人开口,但是片刻过后,在一阵阵眉目传情之后,似乎就达成了一个协议,所有人都轻轻的吁了口气,不时有人轻轻揉了揉眼眉,看来这一翻交流也实在不算得轻松。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个老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有些茫然的向着孙子福微微施了一礼,“知县大人,公文我们已经看过了,但是小老有个疑问,还请问下大人,我大明律不是讲,大明赋税不是一向取自于百姓吗?不知这里可有各位乡绅父老能帮的上忙的事吗?” “这只老狐狸!”孙子福心里恨恨的问候了一遍这老头的母系亲属,但知道这老头虽然本身不算什么,却有一个儿子在吏部任职给事中,官虽不大,但权力不小,保持着脸上却是一副温和客气的微笑,“刘老丈客气了,免礼,快快请坐。只是本官也难啊!数千石粮草可不是小数,虽然可以从小民处加税收到,但一来连年战乱,百姓多多困苦。二来,曹总兵急切需要,从小民中收取耗费时日过久,恐怕会影响大军作战,这个罪名孙某可背不起啊!” “为国出力原本就是吾等份内之事。可是,大人,山西连年大旱,这里的乡绅父老许多都是入不出,早已个个困苦不堪,而此次征粮数目如此之大,倾家荡产也根本无法满足啊!”刘老头脸色一暗,一副有心但却无力的样子。 “去你妈的!还入不出,个个困苦不堪?!你姓刘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上个月还娶了个双九年华的小妾,听说还花了数百两银子,你都困苦成这个样子了,苦的只剩下银子了?”就算以孙子福的涵养,在听到这番话时,都有想骂娘的冲动了。 但定了定神,他还是客气的说道,“刘老过虑了,虽然说有数千石粮沫,但是在座的也有三十余人了,众人一均,难度还不是太大。如今国难当头,大家更需为圣上分忧,为我嗷嗷待哺的王师贡献一些力量啊!” “大人说的在理,小民也深以为然。但是如今兵连祸结,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就算咱们这次从牙缝里省出来这些救命粮,也还远远不够啊!”这时,一个中年人说道。 “可望多虑了,你可能没有看清公文,公文上说曹总兵上文请朝廷以朝廷名义向各位乡绅父老借支一些粮草用以大军急用,事后朝廷还是会按数将还众位的。”孙子福一看,此人虽然只是一个掌柜,名叫范可望,但是却是更加的惹不得,这人背后站的可是大同镇范家,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释道。 “大人,是否在考虑一下,毕竟取税于士绅,历来根本就没有这么做的。”一个老人有些惋惜的叹道。 孙子福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开什么玩笑,本县只有万多户人,而且久历大旱,若是再强行抽税,估计不等流贼打来,自己这就又成了一个贼窝了。 “可笑!如今天灾人祸不断,我等收成早已近乎全无,早已入不出,困苦不堪。区区数十人却要负担如此之众的粮沫,而山西小民何止百万,积少成多之下,别说数千,就说数万,数十万亦不是不可能之事!”一个秀才模样之人顿时大叫道,义正言辞的反驳道,“大人强征赋税于士绅!国法所不容,大人难道真的觉得一人可使天下无声么?” “放肆!葛洪!尔只是一秀才功名,竟敢如此咆哮于本县,目无王法!不怕本县革了你的功名吗?”孙子福顿时大怒,别的人身后都有大佬也就算了,这个葛洪原本只是一土财主,但是祖坟冒烟,让他中了秀才,算是勉强步入士绅这一层次,但是根本没有背景,如今竟然敢向自己发难?!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葛洪毫不示弱,他也根本没办法,这个刺头是大家一致决定的,没有什么后台的他被人一致推为过河卒,“大人倒行逆施,就不怕被惹起公愤吗?” “好,好一个强项秀才,本县记住了!”孙子福恨恨的点点头,他已经清醒过来了,明白这是众人联手给自己难堪,再追究下去根本没好果子吃,只能说句场面话下台。 “大人这是何意?”不出孙子福所料,立即就有人为葛洪出头,“葛洪也是一片公心,毕竟大人此举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开本朝未有之事,委实让人心难服。” 众人一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纷纷七嘴八舌的表示反对意见。按以往的惯例,只要是到这一步,众人再推上一把,然后给孙子福一个台阶下,基本上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孙子福所推出的方案肯定得胎死腹中。 “本官知道大家为难,也不勉强大家,本官只是给各位一个忠告而已。而本官也会尽力,本官个人先捐出三百石粮食,而县仓中大概还有五百多石。本官会另外筹措,至少凑足一千石粮草。至于你们如何,就论不到本官管,会有人和你们理论,不过到时候不要后悔就行了!”不出众人所料,孙子福果然节节倒退,但这一次却也有些不同了,孙子福却是退而不倒,而且越战越勇,甚至变得大公无私。 在场所有人都是人精,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向只许进不许出的孙大老爷今天居然如此慷慨的拨出了大把的鸡毛,让所有人都觉得的有些不可思议,更加觉得其中必有什么关键自己没有明白。 “不知大人所说的,有人会与我等理论是指哪位?”在众人眼光的逼视下,葛洪忍着心中不断的忐忑不安,决定把过河卒的功能继续下去。 “不知各位,有谁知道合阳、澄州所发生之事?”看着众人眼巴巴的目光,孙子福顿时从孙子摇身变得大爷一般,冷冷的问道。 “大人,可是说城中数家乡绅被流贼所袭杀之事?” 这人众所周知,但所有人都有些不明白,这事跟他们所谈论之事有何联系。 “合阳、澄州并未被攻破,这数家全家被杀,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些蹊跷?”孙子福冷冷的继续道,“谁曾在这两城驻扎休整?” “不知大人有何证据?”众人这才一惊,是啊!城未破流贼如何能够这么凶厉的入城杀人?这两城曹文诏都曾驻扎过,难道是他?他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帏? “没有!不过,下公文来此之人倒是曾经提过两城,本县还猜不出其中猫腻不成?”孙子福淡淡的道,但这消息却是非常震憾的,初听闻时也是吓的不轻,但是却也敏锐的觉察到这也是一个机遇,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举动。 “大人,这些丘八如此祸害乡里,难道就不曾向朝廷弹劾吗?”一人吃惊之余,顿时惊问道。 “这事王老儿子应该知道,当时是有弹劾,但是结果如何……嘿嘿,问问令公子自然就知道了。”孙子福轻轻吹了口杯中的茶叶,悠然的说道,“葛洪,你不是不畏死吗?本官言尽于此,若不畏死的话,你尽可自便!” “大人恕罪,学生只是一时糊涂,因而口不择言。大人教训的是,国难当头,岂可如此,学生愿意出粮相助王师!”葛洪脸色都吓的变色了,再也不敢强硬,这群丘八如此凶横,岂能再做他人的卒子,满腔的道貌岸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各位,今日这粮草之事,本县言尽于此,大家好好思量吧。本县还有公事要忙,就不妨碍各位了,请自便!”说着,孙子福便起身离去。 “大人,请留步!”厅内众人顿时急眼,齐声道。 第15章给我打 天气有些阴沉,还时不时的起一阵风,虽然风并不大,但在这寒冷的季节还是吹的人不由得有些哆嗦。但县衙之内,孙子福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寒冷,相反,一想到数千石粮食的入手,整个人都兴奋的象是全身满着火一般。 倒不是说公文是假的,其实公文上只要求提供一千石粮草即可,但是并不妨碍自己改动下数字。毕竟,眼下当官的,这份欺上瞒下的本事都是无师自通的,要不然只靠着那一点点微薄的官饷,连老父母都得饿死。 想起今天上午那一群人最后如同吃了死孩子一般脸色的混蛋们,孙子福心中就止不住的有一阵阵的快感,被他们联手欺负了这么多年,终于一次性给还了回去!想着他们陪着笑脸,上赶着向自己手里塞钱,孙子福心中就乐开了花。 各家各有自己的分成,其中拿的多的有葛洪这杆枪贡献出的数百石,最少的也有百石多,加在一起足有四千五百石。除去曹文诏的一千石,自己还保有四千石,四千石啊!放在平时也值五千上下的银子,尤其是现在这个年景,保守估计价值都在万两以上! “发财了,真是发财了!这么多年也没这一次的东西多!”孙子福眯着双眼,看着身边侍候着的丫环,觉得越看越顺眼,不由的小腹一阵火热,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是该多添一个小妾了,这个看着就觉得蛮顺眼的。 这个时候的丫环来说,根本就是奴隶一般,如果能当上一个知县的小妾,也算是飞上技头变凤凰了,所以这丫环一点也不抗拒,那双眼更叫一个妩媚,都快滴出水了。让孙子福性趣大涨,直接将之放倒在床上,就欲行事。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杜捕头回来了!”正在孙子福兴致最高时,一个急惶惶的声音传来,差点吓的孙老爷就此不举。 孙子福怒气冲冲的冲出房间,刚看到一个人,也不管他是谁,直接就一巴掌抽了过去。爷叫你没事乱叫,不知道乱叫会害死人吗? “啊!”来人并没防备,一巴掌就被打晕了,顺势滚倒在地,还以为消息走露,只吓的脸色惨白,只是磕头,再也不敢出声。 一巴掌下去,孙老爷也出了气,终于发现不远处站着他的管家,而脚下面有一个人不断的磕头,顿时有些疑惑,这,我这不明明打的是那没眼力劲的管家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叫化子?! “你有何冤屈,不必害怕,慢慢讲来,老爷为你做主!”没缘故的打了人一巴掌,孙子福一时觉得有些吃不住味,有些尴尬的道。 没想到,孙子福这般少有和气的说话,却是让下面磕头之人更是惶恐,磕头的声音更响,没几下,竟然在地砖上流下丝丝血迹。 这一下更是让孙子福有些惊异,这会他已经认出了这人,没别的这家伙每天在自己眼前出现不止十数次,多少次的狗屁事都是这人一手帮着办理的,远的不说,就说这数千石粮食就是这厮一手促成的,正是自己心腹中的心腹捕头杜子明。不过此时,却见不到杜子明精明能干的模样,这时的他如同一只丧家狗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起来吧!天塌不下来,有事慢慢说!”孙子福虽然心中一惊,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看着这个心腹这副可怜相,以下还有些不忍。 “是,大人!”杜子明心中一松,原本以为孙子福已经知道了经过,一时吓的不轻,但这会儿听口气,大人并不知晓。 “大人,我们上当了!”杜子明站起身来,回来的路上早已经把理由想了千百遍,这时配合着一脸鲜血,真有一股子壮士浴血而还的感觉,“大人,那胡一明并没有说实话,贼寇并非只有数十人,而是有数百人!” “什么?此话当真?”孙子福心中一下子紧张起来,数十人和数百人可完全是两个概念啊!如果他们按照他们的流寇本性,裹带着百姓起事,短时间内就可以集起数千甚至数万人,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个知县也就当到头了,不,连头都得没有了。 “千真万确!”杜子明一脸悲愤的模样,如同被数十个刚刚逃狱的大汉轮了一遍一般,泣血道,“小的与鲁将军害怕贼寇就此一掠而走,急速催军前往,但在半路却被贼寇大军突袭,他们人多势众,至少也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人,我军人少,被流贼团团围住,虽然人人欲报效朝廷,安靖地方,但毕竟寡不敌众,大败而还。鲁将军亲自断后,被流寇包围,估计已然不幸,小的原想一死报国,但却怕无人将这一消息带给大人,万一被流贼来个突袭,那小人罪过就大了!所以,小的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回报大人!大人啊!” “流贼势大,这可如何是好?”孙子福并非历过军事,一听贼寇过千人,顿时大惊失色,“不行,流贼势大,非本县可抗,本官这就上文,让朝廷速派大军前来剿灭这些乱贼!” “大人,不可啊!”杜子明顿时大急,他为了推卸责任,故意把流贼说的甚多,如果朝廷真的派大军前来发现只是数十贼寇,保守估计这种空耗国家钱粮的行为,满门诛灭应该都是仁慈的! “不可?为什么?”孙子福有些疑惑,他并没有猜到这个家伙心中的小九九,否则估计不用朝廷杀,他自己就会控制不住一把先掐死了他。 “这,大人,你想……”杜子明一时情急,他只是害怕这个后果,真说什么理由,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杜子明?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内情不成?”孙子福毕竟不是傻子,从杜子明反常的举动中隐约觉察出了什么。 “这个……嗯,大人,其实……”杜子明这个那个半天,也始终没有出来个什么。 “给我闭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再敢相欺,我这就结果了你!”孙子福顿时大怒,看到这种情况,一头猪也知道这家伙肯定说的不尽不实了。 “大人恕罪!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杜子明顿时软倒在地,千算万算,算漏了兵败的后果,如果按他的话,除了求救兵再无他法可想,但是这救兵怎么敢求? 良久之后,整个县衙都听都了县令的咆哮声,还有杜捕头的惨叫声。愤怒的知县大人都快要发疯了,出去了二百人马,不是出动了二百头猪,竟然被数十人打的如此狼狈。 不,也可以说是猪,哪有五个打一个还打成这样的?如果对方是北虏或者建奴那也就算了,但是面对一小股的小股的流贼也打成这样子。不是猪是什么?不,说猪也侮辱了猪。 “打!给老爷继续打!” 想到这里,孙子福更是怒不可遏!顿时又是一阵棍棒入肉的声响不断传出,夹杂着杜子明凄厉的鬼哭狼嚎声,让县衙外面经过的人都快速的加快了脚步,娘咧,这声音也太渗人了。 “你是说,二百人被不到一百个流贼给打的哭爹喊娘的?”孙子福很有耐心的监看着执刑,耐心的问着。 “大人,是……不过,那是……”杜子明刚想辩解就被孙子福的话打断了。 “是就行。给我继续打!” “你说,你带回来的人比追你的人还多?” “大人,不是那样的,那些都是陆续逃回来的,只是和小的汇合而已。” “还不是一样的,给我打!” 第16章灭敌 胡家堡外,一百多衣衫缕烂的杆子正在外面吵吵闹闹着,不时的还有着人跳着脚在不远处叫嚣着。而堡墙上有着数十人,正在与外面的杆子对峙着。 “他娘的,大家都是杆子,开开门,大家一起进去乐呵乐呵!” “你他娘的,还不开门,知不知道官兵马上就要来了,就凭你们这几十号人,也想守住胡家堡?快他娘的开门,大家都分润分润,官兵来了,咱们还能帮你们打退他们!” “你他娘的到底开不开门,再不开,咱们不等官军来,直接打破你们堡子!” 乱哄哄的人潮中,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嚣着,不管也没有人敢太靠近,毕竟去年他们还曾在这儿丢下的十数具尸体还在提醒着他们,虽然这堡子并不高,但以他们的水平这堡子还不是那么好打的。 在混乱人群当中,有十数人穿着明显与其他人不同,别人的土布麻衣都已经破破烂烂了,他们穿着的丝绸衣服虽然明显旧点,但却没有什么破损之处,一看就是杆子里面的头头人物。 不过,一身丝绸衣服并没有将他们衬托的气质不凡,反而有些不伦不类的,就象是穿着龙袍也不象太子一般的感觉。尤其是那副匪气和各类乱七八糟的武器,更是让人觉得另类。 “大当家的,这些外来的很硬茬,就是不肯开门。要不咱们打吧,听说里面的粮食可是有数百石呢,相信金银珠宝也不会少,这回打下来,咱们几年都不用愁吃喝和银子了!”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的道。 “是啊,儿郎们叫骂了好长时间了,也不见他们有一句回应,一群没蛋的家伙。”其中一人更是一脸不屑的道,“也不知道被他们撞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他们灌进了堡子!” “大当家,你看,那墙上的杆子,只有十几人还象个人样,其他那些人根本就是拿来充数的!看那一个,就是脑袋乱转的那个,连个刀都拿不稳!还指着他守堡子呢,不被吓死就是命大了!”一人大笑着指着堡墙上的一个流贼哈哈笑着。 众人都被他的话逗乐了,定睛一看,果然上面虽然人比较多,足有四十人上下,但是大半人都是有些惊惶失措,果然是不堪一击。 众人都在大笑,但那大当家却是自始而终都在沉默,始终都在谨慎的寻找着什么。他人的虽然长相粗糙,初次一看似一鲁莽匹夫,但是却是一个粗中有细之人,能混上这个位置的人脑袋都不会太差。直觉告诉他,虽然这个堡子看起来很好拿下,但是最大的可能是一下碰个头破血流。 但眼下的情况却是让他不仅十分的疑惑,而且十分的警觉,就象是碰到天敌一般。按理说,就靠这上面的几十号人的表现,能阻他一时,但是绝对挡不住一心想拿下此地的他。 而且若说上面只是假象,里面还埋伏着人的话也不象,据他昨天派人偷偷潜入堡内的人所发的信号,里面确实是没有了其它的人,但心中的那股不安到底来自那里?! “大当家的,快下令吧,儿郎们都等不急了!听说那胡老财娶了八九个小妾,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而且还有数个女儿,咱们都想试试呢!”有一人一脸贼笑,满脸憧憬的说。 “可不是,大当家。莫在犹豫了,看看他们那些怂货的样,咱们怕他个什么?”有人有些不满的道。 有人带头,顿时大家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满,毕竟大把的钱粮正在前方等着自己。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美丽女人也在等待着,让这群肾上腺分泌过于旺盛的人都有些等不住了。 望着众人有些不满的眼神,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玄虚的大当家也淡定不了了,不能再多做阻拦,众怒难犯,一旦搞的众叛亲离,那就真的玩完了。 “好!通知兄弟们,一鼓作气将堡子拿下,这次抢到的东西都归自己所有!”大当家终于下定决心,传下号令。 “嗷嗷……” 随着命令的到达,所有杆子都兴奋起来。大把的钱粮和女人就在前面等着自己,只要翻过这墙就可以实现!而墙上站的人?抱歉,他们站着都有些不稳,有个屁用,等砍翻了他们,里面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抬上来,都快点!”一个小头目不断的呼喊着,拳打脚踢的将一个个杆子赶的飞快,让他们将临时制作的粗糙梯子抬上前。 “快点,你娘的,说你呢!磨叽的跟只猪般,找抽啊!”小头目并不是说说而已,手中的鞭子雨点般抽下来,顿时让被抽之人的工作效率大大的提高。 “你们这些兔崽子,不打就是不懂得……呃……”小头目得意洋洋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之间捂着喉咙嗬嗬的喘起气来,一支长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咙,让他的话语声嘎然而止。 “又一个!” 秦伟明冷笑一声,这已经是第四个了,易头说的没错,这些小头目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对士气的打击还是很严重的。虽然这些杆子本来就没什么组织性,但是还是效果非常显著,这些杆子的队形更加的乱,更加的没有组织,对于居于地形有利一方的守城方,这作用就大的多了,可以从容不迫的防守,而且伤亡也小的多。 这些杆子猜的不错,已方虽然人数有三四十人,但这些人大多是俘虏,临时被强制赶上城墙。如果是官兵来攻打,易飞根本就不敢把这些还没收服的俘虏拉出来壮声势。但是对于这些无组织的杆子,在留下十数人看管之下,还是可以吆喝一下。 从俘虏一下子转变为守城炮灰,以这些官兵的心理素质,一时间根本就适应不过来。但是在后面明晃晃的刀枪逼近下,这些炮灰还是快速的成长起来。而且前面攻城的杆子基本上没有攻城经验,一窝蜂的涌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架梯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套路。 这时,杆子们已经扛着五六架临时做的梯子向着堡墙冲来,虽然没什么队形,但是上百人同时冲来,气势还是很可观的。这些俘虏们平时哪里见过阵仗,顿时一阵骚乱。 “瞧你们这群耸样!”秦伟明等人整齐的将刀枪向前一逼,不屑的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捡起檑木滚石,给老子狠狠的砸!” 这些官兵俘虏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再被明晃晃的刀枪一逼,脑子变得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这些杆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到自己的东西,这些杆子只有冲上堡墙来才能要自己的命,而身后这些杀神们可是瞬间就能要了自己小命。 前进也许还有生路,但后退还是不要想后退的事。这些俘虏的胆子已经被易飞打破了,虽然这些杆子们人多势众,但他们宁愿面对着他们。前后无路,俘虏们有些疯狂起来,在后面刀枪的压迫下,几乎疯狂的将为数不多的檑木滚石铺天盖地的砸了下去。完全没有准备的杆子们顿时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身边又没有小头目的压制,他们第一波冲锋死伤十数人时,顿时败退下去。 初战胜利的刺激下,这些俘虏顿时气势如虹,再也没有原本的委委缩缩的样子,开始耀武扬威起来。许多人直接址开裤子向下洒尿,还有的露出光腚,左右晃着,十分的扬扬得意。 城下的杆子伤亡并不大,这波檑木滚石虽然凶猛,但是却收获寥寥,这些官兵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他们根本就不管下面有没有人,只管向下扔就是,所以众多的守城工具也只有极少数能够凑效,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这些杆子心理素质更加的差! 虽然只是不多的几个人被砸中,但是凡是被砸中的全部都面目全飞,血肉模糊。这种惨烈的死亡样子顿时就将他们的心理防线给撕裂,加之几个小头目之类的被精确射杀,没有弹压之人,这些不久前只知道土里刨食的农民们顿时就崩溃了。 “不准退!都给老子冲上去!谁再跑,老子先宰了他!”虽然开局不利,但盘山虎却一反常态,居然发起狠来。 “大当家的,点子有些扎手,要不下次再来吧!要不,晚上再来也比现在要好吧?”其中一人有些惊讶,刚才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啊,这是唱哪一出? “是啊,大当家,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不了下次再来就是!”又有一人劝道。 “屁话!你们这群白痴!你没看见堡上面已经没有了檑木滚石了?这可是难得的良机啊!”盘山虎一脚踢开正在拉扯着让他离开的心腹,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他妈的,还没看出来,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而已,其它人都是强征的庄丁。只要咱们一旦短兵相接,这胡家堡就是咱们的了!” “杀!” 这些人也不是笨蛋,立即明白过来,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在盘山虎的指挥下匆忙的收取败兵。 “老秦,看来这群杆子也不是易于之辈啊!竟然看出了我们虚实!”秦伟明身边的张清水有些感慨的道。 “这不是更好吗?全部都在易头的算计之内,我刚才还真怕一下就把他们打跑了,那就麻烦了!” 秦伟明阴侧侧的道,和张清水对望一眼,都嘿嘿的奸笑起来,一旁边的俘虏们都有些汗毛炸起,这俩人笑的也实在太渗人了! 第17章愿降 胡家堡。 激战仍在继续中,重整旗鼓的杆子们虽然心中害怕,但更加害怕盘山虎和他身边那十几个心腹。在这些人的抽打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呐喊着向着堡墙冲来。 城上的确已经没有多少石头檑木之类的东西,这次更加理想的是再也没有弓箭的破空声。杆子们士气顿时大振,开始树起木梯,一些悍勇之辈用嘴叼着短刀,拿着临时找来的木板什么的当成盾牌,手脚并用的快速向上攀扯。 城上的滚石还是不断落下,但是数量明显比之前少了太多,但是准确性却是加大了不少。再不断砸翻了十数人之后,城上再也没有了滚石落下。杆子们一声欢呼,更加快速的向云梯爬上聚集。 “快!他妈的,傻杵在这干啥!?还不给老子把梯子推倒!” “说你们呢!动作给老子快点!梯子口有谁露头上来,直接一刀剁去!” “还有你们,保持队形,谁窜上来,你们几个一起上,把它给我扎成刺猬!” 一个看起来比较凶悍的杆子已经从云梯上第一个攀登了上来,刚刚拿开嘴里的短刀,还未来的及吐气喝声出来,一杆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长枪已经闪电般刺了过来。到嘴边的大喝声也变成了无法分辨出来的咕咕声,破碎的内脏随着鲜血不断的从嘴里流出来。 这个官兵还没来的及高兴,另一个杆子已经从后面上来,趁着官兵还未来的及抽出长枪的机会,一个虎扑已经来到他面前。这个官兵只觉得一道寒光闪过,喉头一股暖流不断汹涌而出,眼前渐渐变得一片黑暗…… 同样的场面不断在各个云梯口出现,短暂的片刻肉搏,俘虏兵已经锐减八九人。这种惨烈的战斗对于这些俘虏说实在太有些惊心动魄了,俘虏们方才振作而起的士气只保持了一会,就在不断汹涌而来的杆子面前如同天边浮云一般,消散无形。任秦伟明和张清水上蹿下跳的镇压也是无用,在涌上城头的杆子数超过十数人后,终于开始崩溃了,任张清水带着人杀了几个最狂乱的人也是无用,四散而逃。 秦伟明此时也顾不得保留了,张弓连射十数箭,杀伤了八九人,但在汹涌而来的人潮中,却显得无足轻重。根本压制不住已经看到胜利前景的杆子们,想想盘山虎刚刚动员时所许的诺,进堡之后钱财女人随他们自己掳夺!谁抢到就算谁的,眼见胜利在望,他们已经被攻进堡子之后的奖励刺激的红了眼睛。 正在这时,堡门突然大开,六十几余人如同旋风一般从内杀出,如同一柄锋利的箭头,一下子将围在梯子下面的杆子杀的四散。 为首一人更是勇不可挡,长刀挥动之下,前方慌忙迎战的杆子都不停的倒下。以他为锋芒的二十人顿时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不波分浪裂,留下一地的残肢断劈。 “锵!” 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响起,易飞前行的道路终于遇到了障碍,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虽然不断的后退,但终究是挡了下来。 “嗯?!”易飞的眼睛立了立,居然挡住了自己?心中却是豪情涌起,盯着眼前这七八人,“罗立,你带兄弟们给我把剩下的人给我解决了,尽量少杀人,这些以后可是我的部下了!他们归我了!” “遵命!易头小心点!” 罗立对易飞十分有信心,闻言嘿嘿一笑,带着众人向着杆子们聚集的地方杀了过去,眼下局势危急,也实在没的时间耽误。 “放心!就他们几个,还不是小菜一碟!”易飞晒然一笑,有心在众人面前立威。 “小子,这可是你找死!嘿嘿,杀了你之后,这一切都是我的了!全部都给我上,乱刀给老子分尸!” 盘山虎虽然看出易飞手脚厉害,而且但自己一方一大半都已经出去指挥其他杆子攻堡,但身边也还有五个人,打起来赢面极大!而且此时也容不得他们退缩,否则他们将小命难保。而且从方才情形上看,这个小子应该就是这帮流贼的头头,如果拿到他或者杀了他,也许这仗也不用再打了。当下狞笑一声,长刀照头劈来。 “哼,脚步虚浮,用力不知留三分。”面对眼前的盘山虎,易飞从心底发出一些冷哼,甚至还有闲暇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盘山虎也是一愣,在看到这个笑容后,他不自觉真的觉得易飞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脚步也缓了一缓。 “罗立,记得老子说的话,能不杀尽量不要杀,那可是老子未来的手下!”易飞冷冷的瞄了一眼已经有些发怵的盘山虎,回过头去大喝道。 “知道了!”罗立头也不回的高声答应道。 看到易飞竟然还敢回头,盘山虎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狰狞的厉笑,脚步顿时加快,似乎已经看到这小子的脑袋在自己刀下血肉横飞的场景。 但眼前的一切却让盘山虎瞬间进入一个梦中一般,易飞轻轻一闪身,避开了近在咫尺的长刀,左手轻轻一带,脚下一绊,盘山虎就象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出去,双手还在空中胡乱的抓了几把,下一刻已经是摔了个狗吃泥。 盘山虎一阵头晕目眩,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整个世界又是一阵乱颤,刚想抬起头来。一只大脚已经重重的踩在泥土中。促不及防之下,一口气刚换到一半之时,嘴巴又一下子扑入泥土之中,张口一吞一嘴泥已经咽入喉咙,差点呛死了过去。下一刻,一根一个硬物已经重重的砸在脑门上,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用刀背敲晕了盘山虎,易飞随意的用长刀柱在地上,十分快意的将鞋子上的泥土在盘山虎身上擦了擦,刚刚的打斗速度太快,形势变得的也实在是太剧烈了一点,盘山虎这几个跟班都有点反应不上来。整个过程,易飞的出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几乎在眨眼之间,他们的老大已经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等到易飞这句话出口,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后退,更加没有过来查看或者打斗一翻的动作,相反倒有些禁若寒噤。开玩笑,什么是老大,在流氓和地痞之间,拳头硬就是道理,盘山虎之所以在他们中间能当老大,就是他的拳头最硬身手最好,盘山虎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死活不知,他们自问上去的话肯定也是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份。 双方一时间有些僵持在这儿,几人不敢轻易上前,但也不能轻易离去,盘山虎死活不知的躺在地上,而且对方弓上弦,想走也不是件容易事。 易飞用刀背轻轻在手上砸着,这会很有点老美那种温言在口,大棒在手的感觉。但脚下不停,还是一步步的逼来。几人眼见躲不过,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所有人都是一脸戾色,他们的家伙不同于盘山虎,盘山虎身躯高大,有几分蛮力,最喜欢用砍刀劈人,而这些无赖基本上都是用腰刀,数刀齐下,看起来也是分外的威武、耀眼。 易飞目光一闪,鱼儿终于上勾了,就怕你们不敢上。说时迟那时快,最近一柄长刀已经临近,长刀带起的劲风已经吹拂到易飞脸上。易飞笑了,而且十分的洽意,好久没有这种近身贴斗的感觉了。 手中长刀一抬,啪的一声,最先过来之人下阴部位传出一声水袋破裂的声晌,所中部位让任何男性看到都会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这人顿时两眼一凸,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声,迎面劈向易飞脑袋的长刀顿时在空中一滞,长刀落地,持刀之人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一声如同被阉割的公猪一般的嚎叫声顿时传出老远,吓的树林中的鸟儿顿时胡乱飞舞。 趁其他几人都有些恶寒之时劲力稍稍一松的一瞬间,易飞长刀迅速点出,一刀点在另一人的咽喉之上,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此人一声闷哼,直接痛的晕倒在地,四肢无意识的不停抽搐,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易飞并不多看一眼,手中长刀顺势一扫,斜切在后一人的手腕上。这人顿时鲜血长流,一声惨嚎声震耳欲聋。不等长刀顿时落地,易飞趁着扫势已经荡在半空,狠狠的回落而下,刀背狠狠的砍在此人头上,顿时将其连人带刀砸的翻滚而出。 易飞舒了口气,能够同时击倒三人已经是他在心底盘算之后得出的极限了。但是自己这会觉得,似乎还行有余力,看来战场是最好的训练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只剩最后一个了,易飞斜眼看着此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饶……饶命!!” 最后一人已经有些傻了,长刀还举在空中,但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地上的三人已经以最佳的答案告诉他们继续上前会是个什么下场,他双手哆嗦着,之前的嚣张气焰已经不知道丢到哪了,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盘山虎已经死了!降者不杀!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易飞并不理会磕头如捣蒜的小头目,走上前去,一把将盘山虎的首级割下,用刀挑过头顶,大声吼道。 这一吼吐气十分清亮,整个战场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被高高挑起的头颅,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了! “愿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杆子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一个人带头,所有杆子顿时受传染一般,武器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第18章沉重 兴县县衙。 杜如明的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旁边一个衙役正满脸堆着笑的向孙子福禀告着。 “大老爷,已经行刑完毕。一百仗一仗不少,请大众验看!” “嗯!不用了,老爷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呢!”孙子福有些懒洋洋的道,随即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好你个杜如明,如此丧师失地,本县如今治一百仗,你可服气?!” “多谢大人,小的心服口服!”杜如明欠了欠身,恭敬的回答道。 杜如明的感激确实出乎肺腑,这次虽然是挨了一百板,但是正常情形下,一个人再挨了一百板后,最轻也是数月不能动弹,身体稍差点当场就得被打死。而他这么快就能跑起来,这就是行刑时所谓的潜规则了,看似打的不轻,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皮肉之伤罢了,回家少少用点金创药,几天就好了。 这一百板子只是知县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而走的过场而已,通过这事,杜如明明白虽然这次祸闯的比较大,但是他并没有被抛弃,仍旧是孙子福的嫡系心腹!这如何不让杜如明心存感激,直欲杀身以报! “大人,小的没用,给大人丢脸了。但这事小的干系不小,该如何收尾?”想通了这一点,杜如明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时间连屁股上的巨痛似乎都忘记了一般。 “关系不小?”孙子福狠狠的瞪了一眼杜如明,慢条斯理的道,“以后这种话不要提起,事实是鲁守备立功心切,轻敌冒进,杜捕头几番劝解却无作用。以致中了贼寇埋伏,王师折损严重!你明白了没有?” “小的明白了!”杜如明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属下何德何能,竟得大人如此爱护!从今以后,小的这条命就卖于大人你了!” “起来!快起来!你随我颇多时日了,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孙子福微笑着,一把将杜如明拉了起来,但是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虽然为你脱身不难,但是贼寇如此凶顽,肆虐本县,此事该当如何处理?一个不慎,干系不小!本县欲向上报备,但是左思右想,总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你一向心思泛泛,你给本县仔细考量一下!” “大人,以小的愚见,这事最好先不要向上报备!”杜如明仔细的思考了下,沉声说道。 “哦?你的理由呢?说来听听!”孙子福舒服的将身子挤进椅子中,淡淡的道。 “大人,小的以为,如今王师新败。若是就此传入上官那里,恐怕对大人的仕途有碍!”杜如明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用词谨慎的道。 “这事恐怕想瞒也不好瞒吧?!再说万一这伙贼寇一时兴起,前来攻打县城那又如何?总不能兵临城下再想着上报吧!”孙子福皱了皱眉头。 “大人,能瞒一时是一时!现在贼寇已经明了,只是数十悍匪而已,虽然十分凶悍,但毕竟人数太少,不成气候。他们也根本没有能力来攻击县城,只多是本县山间再多一伙山贼而已!”杜如明斩钉截铁的道。 “你的意思是按下此事,放任不理?可是,若是这伙贼寇就此坐大,岂不更是祸事一桩?”孙子福心里也是赞同此议,但心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大人多虑了,这伙贼寇明显是外来的,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只要驱狼吞虎,让附近的山贼们知道他们在胡家堡抢了不少红利,估计不用我们动手,这伙悍匪就得在其它山贼们永无休止的骚扰下慢慢消亡。”杜如明冷冷一笑,恨恨的道。 “如明,可大意不得。需知你和鲁成柱都在其手下吃了大亏!万一这伙悍匪没有慢慢消亡掉,反而吞并其他山贼,大势一成,怕是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了!”孙子福闭着眼睛思索一会,有些不放心的道。 “大人,其实这样对我们更加有利!如果这些贼寇真的能吞并附近大小山贼,那他们的声势一定大涨。既然贼寇势大,那大人抵挡不住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大人只需向上报告,有大股流贼欲犯本县。大人令鲁守备击之,奈何贼寇势大,鲁守备死战殉国,王师损折颇多,然后再顺势请朝廷举大兵平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杜如明嘿嘿一笑,有些奸诈的说道。 “果然妙计!就这么办!”孙子福快速的思考利弊,发现这事如果真如杜如明所说,那自己不但无罪,甚至可以说是名利双收,想想贼寇四起之时,远近皆无敢应之,自己却出类拔萃,虽然不胜,但却是在朝廷眼中写下浓厚的一道烙印! “呵呵,本官果然没看错你!今次你虽闯了祸,但献计也有功,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办事可得给老爷注意点!”孙子福双眼都笑开了花,越看越觉得这个心腹顺眼,也庆幸自己留下了他。 “谢大人宽恕之恩!”杜如明也知道眼下不是邀赏之时,他是待罪之事,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千之喜了! 此时,胡家堡的大势已定。胜利和失败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让以盘山虎为首的杆子如此的心碎,眼看就已经登上堡墙,下一步杀散这些外来的杆子,整个胡家堡就是他们的了,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但下一刻,二十多人的杆子突然间扑出来一下子就让他们美好的理想一下子定格在了那里!这二十多人是养精蓄锐已久,此时杀到毫无防范的杆子们中间,顿时将这些杆子们杀的哭爹喊娘。 虽然堡墙上已经上去了三十多个杆子,但是对面的杆子却是凶悍异常。十数人愣是顶住了他们的进攻,甚至若没有下面不断涌上的杆子加力,他们还有可能会被这些外来的杆子给赶下堡墙去! 而眼下,堡墙下的杆子已经乱成一团,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陷入各自为战的尴尬局面中。人多的一方形不成合力,居然被人少的一方压着打,而且这些外来的杆子各个凶悍异常。 尤其是堡墙上,战斗更加的惨烈,张清水等人已经没了退路。但是易飞他们的出去将他们有些颓弱的气势顿时点燃,他们此时全凭一股狠劲在作战,但眼下情况不同了,只要顶住这三十余人,就大局底定! 樊二牛是张清水手下一个普通的流贼,虽然只是小兵,但是樊二牛却也是久经战阵。此时死在他手里的杆子也有两人了,他虽然悍勇,但是在不断涌上来的杆子面前,也不由得有些气力不支,握在手中的大刀此时都有些颤抖,肺里更象个风箱一般喘个不停! 盘山虎手下的一个杆子好不容易窥到这个机会,一刀将其中一个肚皮划开。但是樊二牛明明受了重创,却毫不为意,用手将掉落出来的肠子一把塞了回去。狰狞的笑着,不顾旁边一柄木枪的挺击,身体就这样任长枪穿过,一步抢过,一刀****了这名枪手的心脏。 他双眼寒光闪闪,如同一个野兽盯着猎物一般,不但不拨刀,而且毫不停留,直接带着长枪扑到伤到自己的那名杆子面前,猛扑到那名已经吓傻了的杆子身上,一口将他的喉咙咬出一个大大的血洞。 看着这个杆子双手捂着喉咙不断的呜咽的样子,他发出如同夜枭一般难听的惨笑声,虽然站立都有些不稳,但却还是向着这样杆子扑了过来! 盘山虎一方见到这一幕之人,无不觉得头皮发麻,看着这人如此发狂的冲来,很多人心中惊惧,虽然此时刀剑齐下就能将其乱刀分尸,但受其气势所压,竟是谁也不敢上前,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疯子!而且让人绝望的是,这并不是只是一个疯子而已,是他妈的一群疯子! 看着樊二牛如此的惨烈,张清水等人都有些疯狂起来,所有人都呐喊着,势如疯虎般的撞入人群中。刀枪入体的噗噗声不绝于耳,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易飞一方的人大多都是久历战阵,再一发狂,更是勇不可挡,起码这些农民转业的杆子挡不住。 连续倒下十数人后,杆子们心理终于崩溃了,机灵点的直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饶。其它人都有些混乱了,无意识的战场不断跑动着,直到被人砍翻在地。 易飞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许多心神恍惚的人终于象被惊醒一般,赶紧扔掉各自的兵器,纷纷跪地请降。 鲜血染红了大地,随着易飞高高的挑着盘山虎的首级,慢慢的走近。罗立等人也完全解除了盘山虎一伙杆子的武装,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但是堡墙上张清水等人却是犹如未闻,人人都杀红了眼,不惜以伤换伤,不断的将堡墙上的杆子砍翻在地,不管是否投降,全部杀掉。 而这些杆子慌不择路之时,很多人都被逼从堡墙上跳下来,从这么高的地方慌张的跳下来,后果可想而知。大部分人都是断腿断脚,堡墙之下一片哀号。 “罗立!去看看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降者不杀!怎么他们还是厮杀不止?上叫他们停下来!”易飞皱了皱眉头。 其实也根本不需要易飞再吩咐了,堡墙上已经看不到活着的杆子了,除了十几个跳下堡墙的杆子,其它人全部都被愤怒的张清水等人分了尸!易飞马上有些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甚至连他都有刹那冲动,想将这些杆子全部斩在此地! 堡墙原本分配有近二十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易飞还是没有想到,损失会如此之大!现在只有廖廖五六人站立,其他的只能是战死,或者重伤了!而能站着的也是各个带伤,原本虎虎生威的汉子们,现在却是有些虚弱的扶着堡墙,靠着堡墙才能站的稳定! 而重任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下,估计一成的人也活不下来,而且活下来也可能是残疾一生,重伤基本就可以宣布是阵亡了,几乎一半的好兄弟啊,多少次的并肩血战,多少次的不离不弃的共同落荒而逃,从来没有一个兄弟独自离开,这就是一个集体,一个所有人都认同的集体,一年多了,却没有一次伤亡如此之重!这可是能与自己同生共死的袍泽们和战友们啊!一种叫生命不可承受之痛的感觉将易飞包围,让他说话都有些嘶哑起来! 第19章破寨 巍峨的峨眉山向西漫延,分出一支支余脉。这里已经进入陕西地界,而这座山并不十分的险峻,但却胜在崎岖山路,道路蜿蜒,在古代这种兵丁的素质限制下,特别是明末各地驻兵的糜烂,沿路更是有着不断的骚扰,根本不可能出现大部队入进来的可行性。 盘山虎盘踞的地方就在这座大山深处,当地人称这座山为肠山。两日后,易飞带着人到这个地方观看时,也深以为然。这里的条件实在是没有的说,如果一个山谷一个山谷的行军,恐怕没人袭击,在不熟悉道路,兼且艰难苦闷的行军数日后就会自乱阵脚。 但是这却难不住易飞等人,而盘山虎率领大半山贼下山更是让这里的防御形同虚设。在反正的带路党引领下,近二百人的队伍很顺利的就走到了盘山虎的老巢之外。当然也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在路上骚扰着,但在秦伟明那变态的箭法下也只能一个个的无助死去。 一行不到近百流贼人再加上百余俘虏,赶着十数辆大车,看起来声势甚壮,至于胡家堡自然是放弃了,又没有基础,又没有什么军用价值,而且还是横在官府心中的一根刺,除了惹人烦感外再无任何的作用。至于金银、粮食之物当然是全部拉走,甚至还裹带着一些无地和亲近他们的百姓一起撤离,完全留一个空空的胡家堡给官府。 “呃……” 一声惨呼声悠悠传来,放眼望去,那人正倒在地上,双腿还不自主的抽搐着,似乎对这个世界还有着无限的眷恋。 这已经是第六个人了,偷偷摸摸的躲在山上,想伺机偷袭,但是效果却不大,除了让一些俘虏和百姓一阵忙乱之外,就再留下一条鲜活的生命。其他的山贼都有些口干舌燥,眼前的这个人成功的将一块大石头推了下去,但是石头滚动的声音早已经远远传了出去,已经有了经验的易飞一众人都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只是前行的路又一次变得狭小了起来!而这人还想再推第二块石头时,一支长箭已经准确的射入他的喉咙,让其他人都有些胆战心惊,纷纷明智的退守在了山寨内,不再理会易飞他们的步步逼近,做起了缩头乌龟。 易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山寨,这个山寨修的并不坚固,只是在通向山谷内的道路上设了一堵木樯罢了,但是木墙并不低,足有三米多高,还搭起了简易的箭台,几个山贼正战战兢兢的看着外面的众人。 说是箭台,其实上面站的并不是弓箭手,这些出身百姓的山贼们想训练出来一个合格的弓箭手简直难若登天。而那几个将就着还能拉弓引箭的已经死在了胡家堡外面。易飞不由为这些明军战斗力之低而汗颜,这样一堵松松垮垮的木墙,若是全盛时期的明军,估计一什明军随便带着一点匠兵,就能一个时辰内将这里完全荡平!而现在的明军,易飞摇摇头,数百人兴师动众而来,却屡屡刹羽而归… 这实在是没有一点的挑战难度,易飞收回自己有些唏嘘的思虑,目光变得冷咧起来,这伙山贼数月前也只是本份的农民,但是作了山贼之后,却将自己曾经受过的磨难更加凶残的加之于其他百姓身上,这祸害百姓之事他们比官府更有过之! 官府还知道留民于来年,他们却只是为了自己活的更好让其他的百姓家破人亡,奸淫掳掠无所不为!这些年来,他们其中的骨干力量,每人的手上都沾着血迹。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老大已经死了,看老子的手上提着什么?识相的早早投降,还能保全小命!否则打破山寨,鸡犬不留!”人前,罗立正扯着那破锣嗓门提着盘山虎的人头在不断的叫嚣着。 “大当家,真的是大当家!你看,那群人中还有二驴子!完了,看来大当家真的是败了!”山寨中有人惊恐的看着那颗人头。 “二当家,咱们降了吧,大当家那么多人都打不过,咱们上还不是送死啊!”其中一个人战战兢兢的道。 “放屁!你看大当家都被杀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逛咱们开门,然后再杀进来!”被称为二当家的人脸色一阵变幻,但最后还是恶狠狠的道,“咱们一开门,这么多的银子、粮食、女人全他妈的归他们了!要老子拱手让于他们,不如先杀了我!弟兄们,官兵们哪次攻山不是数百人,但哪次不被咱们揍回去了!?他们就数十人,咱们怕个屁!” “可是,二当家……” 一个人还想再劝,但二当家手起刀落,一把结果了他,跟着将长刀用力向罗立掷去,长刀划出一条明亮的弧线,落在离罗立十几步远外。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凭仗,但明显看来对方没打算投降了!秦伟明!将那站着上面的几只苍蝇给清理了!罗立,等秦伟明清场之后,去将山寨门劈开!其他人准备好,给老子好好清场,老子今晚要在里面过夜!”易飞冰冷说道,话语中隐隐透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好咧,就看咱老罗的吧!”罗立用力的晃了晃了手中的大斧,翁声答应道。 秦伟明一如既往的不擅言语,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后,直接开弓引箭,几次弓弦响动,已经有三个人倒下箭台,其他人发一声喊,本来就没有死拼之心的他们顿时哭爹喊娘的四散而逃。 “嘿!” 一旁罗立的吼叫声不断,大斧在不断的翻飞着,木屑纷飞。整个木墙都在沉重的压力下,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轰隆!” 不多时,伴随着罗立的一声爆喝,整个山寨大门已经向后倒了下去。 “二当家,怎么办,他们杀进来了!”一个山贼下意识的转头去问,但却发现只看到二当家狂奔向后的背影。 “杀进来了,二当家跑了,咱们也快跑啊!”随着最后一层保护被暴力摧毁,兼且二当家率先逃跑,山寨里为数不多的人心理顿时崩溃了,纷纷哭喊着,到处乱窜。 “他们败了!跟我杀呀!”罗立一看对方开始溃逃,便兴奋的大吼着冲了出去,抡起了他的那把斧头,奋力撒开了两条长腿,朝着敌人追杀了过去。其他人也立即紧随其后,嗷嗷怪叫着追杀起了二当家的人来喊杀震天的追杀了上去。 二当家这个时候才知道,对手为何敢以比自己少的人来攻打自己了,原来人家比他这些人厉害的多,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以为凭着这些士气低落的山贼们完全可以象以往般守住山寨,简直就是找死嘛! 听着背后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二当家更是心慌了起来,根本顾不得收拢手下,组织抵抗了,只知道玩儿了命的撒腿跑,希望赶在对方追上他之前,躲入到深山里,对手便拿他没有办法了。 可是他的腿还是短了点,加之安稳惯了,平时运动量也太少了,在罗立率人的追杀下,很快便又有几个人倒在了他们的刀枪之下,剩下的那些个二当家的手下,眼看对方腿快,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干脆有人便哭喊着丢了家伙,直接跪倒在了道路两旁,苦求对手饶他们一命,干脆就这么投降了。 罗立沿路大吼着“降者不杀……”更是让一些无处可逃的二当家的手下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倒在了路旁,以求活命。 易飞虽然恨那些山贼骨干,但也不想杀太多的人,一边约束着手下不要滥杀,还一边撒腿狂奔,朝着逃在最前面的那个二当家追去。 从开战他便盯住了这个敌首二当家,因为这厮实在是太好认了一点,长的有些肥胖,而且很拉风的裹着一条红色丝巾。披着一件明军标准的鸳鸯战袍,但是外面却不伦不类的带着一块闪闪发光的护心镜,而且还是平的,如同镜子一般的在太阳下反着光。 而且从头至尾都是二当家在哪儿大呼小叫的发号施令,易飞想看不出来他是头脑也难上加难,所以易飞从开始追击,便一直死盯着他的背影穷追不舍,越过了那些纷纷跪地投降的人之后,一阵百米冲刺,便追到了这厮的背后,手中的长刀也轮了起来,做好了劈砍的准备。 二当家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异常,稍微一扭头,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对方一个大汉已经追到了他的背后,顿时便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为求活命,也算是急中生智,他不管不顾甩手便把手中的大刀朝后面丢了过去,不求有功,只求能挡一下追来的这个凶神。 易飞正要轮刀猛劈,砍了这个二当家,但是没想到这厮情急之下居然来了个撒手刀,把手中的大刀朝他丢了过来,一惊之下,他赶紧收腿拧身低头,几个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好不容易才躲开了这把大刀,那把大刀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旋着掠过了他的头顶,让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只见二当家跟受惊的兔子一般,便窜出去了老远,朝着后山可劲的跑,嘴里面还在大喊大叫:“快拦住他,谁拦住他老子给他一百两银子!快点救我!” 二当家眼看把身后紧追的那个凶神甩开了一段距离,终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觉得好歹算是脱离了危险了。只要进了后山,自己就算是逃出生天了,可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突然间便觉得后背传来了一股剧痛。 二当家呆呆的看着眼前透胸而出的刀尖,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嚎声。但声音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条腿猛然一顿,便一个狗啃屎扑倒在了地上,无边的黑暗顿时将他完全笼罩。 第20章铁匠 “罗立,你小子不要只顾着大杀,你娘的,没看到他们都降了么?!那是老子未来的兵!把他们控制住就行了!什么,还有不怕的?把降的留下来,去把所有不降的全部清理了!” “张清水,你带二十个兄弟给我将其他老弱妇孺给控制好!” “苟华,你带二十个弟兄给我将仓库给老子封好,清查清楚,不准有人浑水摸鱼,老子大老远跑来,没点报酬怎么对的起老子!” “小科,别跑远了,玩刀用不上你!来大哥这边,看好这些俘虏!” 大局已定,但山寨内却是一片鸡飞狗跳,弄的易飞也不清静,扯开嗓子不断的喝骂着。虽然是在骂,但声音中的兴奋只要不是个聋子都听的出来。易大当家当然有理由兴奋,不管过程如何,终于有一个落脚之地了,活下去的把握也大了一些。 山寨中,喊打喊杀声纷纷扬扬了半个时辰,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一番清洗之后,这座寨子也改姓了易。 “易头,这鬼地方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好东西不少。”没过多长时间,苟华已经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咱还没细算,但是随便统计了一下,好东西还真不少。各类武器有百多件,盔甲虽然没有完好的,但也有七八副。而且金银之类共有二千两左右,粮食不多,只有百多石。怪不得这老小子想打咱们的主意,看来也是闹粮荒了!” “不对,这个小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武器?”经过了胡家堡一役,易飞对各类数字都有些淡然了,但是武器属于朝廷管制之类,平时民间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就算是自己的队伍,铁制武器也就是数十件,这可是半年多以来在战场上慢慢积累来的,这个地方如此之多,实在是有些吓人。 “呵呵!这就是我要向易头禀报的!这里后山就有一个铁矿,这些杆子就是自己制造兵器,而盔甲耗费太大,他们一直舍不得做!”苟华显然已经审问过这些杆子了,这时并没有一点迟疑。 “后山就有铁矿,自己制造兵器?你的意思是他们居然有铁匠?!”这下易飞可真是坐不住了,这可是一个理想的根据地啊!一下子解决了自己所有的难题。 “肯定有铁匠啊!”苟华有些不解的看着易飞,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哈哈!老苟,这次我们可发了!真的发了!快把那些铁匠请来,我想见见!”易飞纵声长笑,谁都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的高兴。 “是!”苟华应声,但是心中也是不解,大明向来都是蔑视工匠之类,他们的地位十分的低,易飞如此看重一伙工匠,让他甚是不解。 易飞虽然看到了苟华的不解,多少有些明白他心中所想。但就算是完全明白,他也不在乎,这个时代的人看不到工匠所代表的先进性和科学,不代表自己也是脑袋被驴踢了,丧失了数百年的前瞻性。 这时,听说这伙流贼的老大亲自见他们,他们并不觉得这是好事,有些心细的甚至还觉得是不是因为他们制造的武器让这些流贼多了伤亡,让这位当家的大怒,亲而向他们兴师问罪的。 但到了聚义厅,所有人都有些蒙了,这位当家的不仅没有追问他们的罪过,反而象是迎接老朋友一般,摆下一桌酒席。虽然匆忙之间,不算丰盛,但是大块的熟牛肉和一些凉拌小菜还是吸引了他们的眼球。更别说,那一大坛烈酒更是让他们垂涎三尺。 虽然他们为盘山虎打制了不少兵器,但是却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待遇。虽然饭食不缺,偶尔也会赏点酒肉,但是如此被视做座上客,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就是这种尊重,让这些一向被人瞧不起的匠户都有些哽咽了。 “各位,认识一下,某叫易飞,你们叫我易当家,易头都可!”易飞看着这七八个人战战兢兢的站着,他微微一笑,边自我解绍,边请他们入座。 “大家放开一点,就当是相互聊天,不必紧张,易某人不是什么官老爷,不用这般拘紧。”易飞无奈的看着这些老实巴交的汉子,一个个如坐针毡半蹲半坐在椅子上,温言的说道。 “是,是!”不说还好,一说这些人顿时慌乱的站起身来,不住的躬身。 “都是汉子!为什么要低人一头的活着!?”易飞轻轻的端起酒碗,缓缓的的说道,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却是十分的诚恳,“我易某人为何做流贼,还不是活不下去!我们做流贼,就是要打倒那些肆意骑在我们头上做威做福之人!若是到头来,却是要再一次变得对他人做威做福之人,我为何要走上这条路!若是各位觉得易某还算入眼,喝了这碗酒,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大当家说的对!窝窝囊囊的活着,有啥意思!既然大当家看的起咱二黑,咱二黑这条命就卖于大当家又如何!”都是男人,谁不想活的有尊严,易飞这几句话一出口,这些人眼框都有些红了,是男人都有自尊,以前是别人看不起,被生活所压迫,但是这一刻热血上涌,似乎什么都顾不得了,这个铁匠几乎是吼着出声的,将一碗烈酒一口干下! “没说的,大当家看的起我们,自当效劳!”其他人也是十分的激昂,一种叫做尊重的情绪让他们恨不得为之效死。 “好!大家都是好汉子!想要别人尊重,就得先自己尊重自己,人得有自尊!”易飞激昂的道,微笑着招呼众人落坐,“大家说说你们能做的出……嗯,先不忙,边吃边说。” “大当家相问,自不会隐瞒,各种刀枪斧剑,我们都是可以打造。而且山寨后山有处铁矿,就地取材,基本不用什么费用。”二黑拍着胸膛保证着,对于易飞的问题,众人一致看向二黑,看起来在这群人中二黑算是一个头头。 “嗯,那盔甲之类呢?”易飞点点头,这回可是几句话就忽悠来一群技术人材。 “大当家有所不知,盔甲虽然也可以制造,但是需要熟铁数十斤,而且各种工序繁杂,耗损时日众多,怕是大伙一个月甚也不作,也制作不出一件来。造价实在太高,不太适用。”二黑谈到自己的领域,顿时变得健谈起来。 “费些银钱不算什么,但一月制成一件,这也实在太慢了些。”易飞有些皱眉,虽然眼下大明人最不值钱,甚至可以说远远低于一副盔甲的钱,但是易飞深深明白盔甲对于一支队伍的重要性。 “大当家,小的绝对不会拖延工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二黑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易飞心有不满。 “二黑,起来。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隔行如隔山,这不管你的事,是我太想当然了。算了,先不谈这个了!”易飞轻轻叹了口气,看来眼下是指望不上了,他不可能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只为了打造几副盔甲,“那火枪你们谁会做?” “这个……让大当家失望了,小的几个连火枪都没见过,怎么做更是无从谈起。” 二黑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纷纷摇摇对,心底一阵黯然,原本想在这位仁义的大当家前面好好表现表现,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对于对方的要求,一点也办不到。大明对于火枪的管理极为严格,这些底层的铁匠不要说制造,连火枪什么样子都没从来没有见过。 “不能做啊!”易飞也是明白火枪的重要性,原本也是持着万一的希望而已,眼下这情况实在是让他失望。 “小的无能,愧对大当家!”几人顿时羞惭的跪倒在地。 “起来,我也只是一问罢了!”易飞将他们一一扶起,这些人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哪能这么快就让他们离心离德,“朝廷管制如此之严,你们不会自是正常。我带来有几杆火枪,你们哪位技术好的,好好琢磨下,看能否仿制出来。不过,这也急不得,眼下要做的是,你们打造一批长枪和标枪出来。” “长枪?”二黑几人信心顿时恢复过来,这可是他们熟悉的东西,“不知大当家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嗯,枪杆要结实,枪头也做一些改动。喏,大家看看这副图,就是这样,在枪刃上开几条槽线,不需要太深,但一定要从枪头到枪尾。”易飞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图纸,向着几人解说道。 “小的明白了!这并不难,我们几人合力,一天可以做出十个来!”这种枪头并不复杂,只是多了几条槽线,二黑几人看了几眼就已经明白过来,“至于枪杆,最好是用白蜡木,足够结实还有韧性。但是咱们这个地方没这些东西,倒是橡木可以替代。” “这方面你们是专家,你们看着办,我只看最终结果!”易飞笑了笑道,指着上面标枪的图案,“这个东西不需要熟铁,生铁就行,枪头开下锋就行。” 二黑等人看了一眼,这东西倒是早就有了,纷纷表示不用图纸就能做。 “好了,目前做的就这些了!铁矿你们懂得如何冶炼吧,眼下你们抽出一人,我调些人给你们打下手,帮你们炼铁,你们就专心打造长枪。”易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笑着道,“你们几人成立一个铁匠营,以二黑为主事,你们的月钱暂定为二黑一月一两五钱银,其他人每月一两银,另外每打造出一根合格长枪我另外再加一钱银子,但是一定得保证质量,每把长枪都得注明打造人名字!” “一两银子?!”所有人都有些口干舌燥,再细算下如果每月打造三十根长枪,合共四两多银子,这让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燥热起来。 “好了,先谈到这吧!大家先吃饭,吃饱了才好做事!”看着这些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易飞心中也是不无得意,利益捆绑果然是最佳的合作方式。 “是!大当家!”铁匠们大声的答应着,眼前的酒菜似乎更加的美味了! 第21章三十军棍 一场不算丰盛的酒席却吃的宾主尽欢,微笑着送走几个匠户,易飞此时也带着几分酒意,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双目闭着,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正在闭目养神之时,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虽然距离尚远,而且声响慢慢低沉远去,但易飞依然猛然坐直身体,长久的战争生涯让他立即抓紧了长刀,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于此同时,郑科几人也是立即涌入房中,将易飞团团护住。一连串的胜利也终于将郑科锻炼出来了,稚气的脸上再也不见惊异,所余只有坚毅。 “小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易飞侧耳倾听,发觉声音越来越远去,当即收加长刀。 “遵令!”郑科一抱拳,正准备前去,却发现苟华正急匆匆的赶来。 “易头,没什么大事,只是几个官兵趁虚想逃跑,惊动了兄弟们。”苟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哦?怎么回事?这些俘虏不是有专人看管的么?”易飞眉头皱着,隐约想到了什么。 “本来是有人看管的,人还不少,但破了山寨,却发现后山居然囚禁着许多女人,这个……”苟华嘿了一声,用一种大家都懂的语气道。 “砰!” 易飞的反应却让苟华吓了一跳,眼看着地上已经碎了一地的茶碗,而茶碗的主人此时全身都在散发着危险气息,让原本想说几句荤段子的苟华顿时将说来话语吞进肚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在哪?!带路!”易飞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出这几个字,脸上狰狞的肌肉充份的表示了他此时的愤怒! 苟华知道这是易飞暴怒的状态,虽然平时易飞是一副好相处好脾气的模样,但是一旦是处于暴走状态的易飞,绝对比吃人的猛兽还要吓人。不知怎么的,苟华的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八个字,‘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不多时,易飞就已经来到了关押妇女所在,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茅草屋,处处破烂。外面只有两个把门的,易飞几眼就扫完了整间房屋,里面除了几个女的有些衣冠不整外,并没有想象中一片淫乱的场景,眼前的情况却是让易飞稍稍松了口气。 “人呢?这群兔崽子们不是要来这里快活吗?怎么都不见了?”易飞松了口气,既然大错并没有铸成,这脸色语气也都和缓了不少。 “还真他妈的倒霉,兄弟们刚来这儿,几个最先找到的刚扑上去,还没来的及快活,就听到那些软蛋们想逃跑,罗头只好带着兄弟们赶回去。这不,罗头怕这些娘们也趁乱跑,就让我们两个守在这儿,等他们回来。要不,易头,您先挑几个回去伺候着?”可能刚刚易飞的样子吓到了他们,半晌,其中一个才有些讨好的说道。 “哦?一会就回来了?好,我先等会他们,娘的,胆子还真不小?!”易飞脸色一下子又阴了起来。 “遵命!”苟华心中一凛,感觉到了易飞的决心。 “易头,兄弟们这些天也着实辛苦了些。我看,这事不值当大动阵仗……”苟华看着一脸杀气的易飞,但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劝说。 “不值当?我们立足未稳,再没了规矩,你觉得以后怎么办?!继续到处流寇着过日子?!”易飞烦燥的挥挥手,恨恨的道,“还好没有他们没有得手,否则咱们以后想令行禁止就难了!对了,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易头,如今咱们有粮千多石,看起来数字是不小。但是,咱们现在张嘴吃饭的人太多了!我刚刚统计了一下,咱们自家兄弟还有八十七个,而咱们俘虏的官兵山贼数量则咱们人数的三倍以上。这四百人中主要的就是山寨里的一些老弱妇孺,大概在小两百人左右,这些粮食最多只够咱们吃上四个月,到时候咱们上哪去弄粮?”苟华有些忧虑的摇摇头,接着又有些头痛的道,“如果这种情况不改善,咱们四个月后就得喝西北风了,咱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这倒是个问题,这么坐吃山空下去,咱们也只能沦为流寇。但做流寇,咱们这点人,嘿嘿,一个浪花也翻不起来。”易飞也是苦笑一下,这情况他也想到了,但是苦于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想抢到更多的资源就需要更多的人马,而更多的人马就需要更多的资料供养,这是一个怪圈,“苟华,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易头,你这可是难为我了,除了节约口粮外,我可没什么办法变出粮食来。”苟华眉头皱的老高,摇摇头,猛的想起另外一事,“易头,咱们逮到这百十个官兵怎么处理?不能老是晾在山寨外面也不是办法不是?而且这些废物除了浪费粮食还不让咱们省心,咱们为了看着他们可是放着二十多个弟兄,真是晦气。这会儿趁咱们一时疏忽,竟然闹起事来!” “官府最近有什么动静?”易飞不答,倒问出另一个问题。 “他们还能怎样?刚刚被咱们结实的揍了一顿,而且城里也就那么点兵,想必自顾不暇罢。这几天消停的很,一直没什么动静。”苟华毫不掩饰自己眼睛中的鄙夷。 “越是没有反应,就越是要谨慎!你说那县令会不会上报,让朝廷派大军往来?”易飞站起身来,眼中也是充满着不甘。 “应该不能吧?!就咱们这点人,值当让大军前来进剿?那也太看的起咱们了吧,这县令若是这样报上去,待朝廷知道真实情况,这种窝囊废回头最轻也是丢官!”苟华冷冷的一晒,颇不以为然。 “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易飞还是有些不能理解,照谁看,这么的大嘴巴挨上来,怎么说也得骂几句出来嘴上不认输才正常吧! “易头,这是你不了解官场,这官场中人向来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欺上瞒下。这事只要掩盖的好,再给上面送点‘心意’,保证大事化小,最后拖到大家都忘记了这事,也就了了。”苟华平静的说着,将官场中的嘴脸娓娓道来。 “这么说,这事情还有的转机?”易飞摸了摸下巴,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意。 “易头,你该不会是想招安吧?”苟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眼中不自然流露出一丝失望。 “招安?!凭那个废物也配!”易飞不屑的撇了撇嘴,片刻之后又是一脸的郁闷,“我不想被招安,但我却想相互之间相安无事。好不容易打来一块地盘,但却住不下去,这事还真头疼,难道真的要招安,听那帮子腐儒们摆布?!” “易头,我倒有个主意!”苟华一看风色不对,赶紧将易飞产生的一丝投降思想给堵了回去。 “说来听听!”易飞摸了摸下巴,他对明末的这些文官可以说一点好感也欠奉,有其他出路自然十分感兴趣。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抓的这些官兵我想放他们回去,再送一份重礼,顺便给县太爷带个信,咱们就可以在这儿住下了。”苟华微笑着道。 “你确定没开玩笑?这些人放回去是不是再考虑下,这些人可是官府的人!而且这些官僚老爷们会不会接受咱们的好意还两说,到时候若是他们认为我们软弱,恐怕还会来找咱们的麻烦!”易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苟华,若不是对方办事十分稳妥,换了罗立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这叫什么事?刚打完人家,想给颗糖就能摆平对方了,而这颗糖本来也是人家的!有这么办事的么?! “易头有所不知,这些人放在咱们这儿也是浪费粮食,而且已经被咱们打破了胆!放他们回去只是宣传咱们的武勇。指望这些人再来拼死一战,还不如缘木求鱼!主要是咱们的意思带到了,咱们不会去进攻县城,他也不要再来打我的主意,大家相互井水不犯河水。这样能给咱们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慢慢扩大咱们的力量!”苟华淡淡的道,紧接着双目一寒,“如果给脸不要脸,那就再狠狠的打一次!伸过来一只爪子,我连他胳膊也剁了!” 看着易飞还有些怀疑,苟华十分自信的道,“这是官场的老传统了,除非是走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否则一般都不会来个损人不利已的鱼死网破,毕竟各则两利。” “也罢,成与不成,总是一个办法。这事你费心走一躺吧,咱们这些兄弟中,可没那个能比的上你!”易飞点点头,也认可了这个办法。 正在这时,远处一片嘈杂的喧哗声传来。远远的传来一个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淫笑声,易飞和苟华望去,罗立正带着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赶来过来。 “易头也在啊!不是咱没想到易头,实在是刚刚看到易头正在休息,又出了点乱子,也没通知易头。不过,咱老罗可是记着的,会挑两个最可人的送来!”罗立本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但此刻看到易飞一张阴沉的脸,也顿时焉了,连声音都低了七八度,一付犯错的乖宝宝一般。 “人抓回来没有?可有逃脱的?”易天行盯了罗立老半天,一直看的对方浑身发毛,才淡淡的问道。 “全部抓回来了,有几个挑头也挑出来砍了!咱让人清点过了,没有跑出山寨的!”罗立脑袋上汗珠已经密密的渗了出来。 “罗立!我记得你刚刚跟着老子的时候,老子就说过,别的老子不在乎,但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切缴获得由老子统一分配!你他娘的是不是觉得老子说话象放屁一样?”易天行低沉的喝道。 “老罗……小的,不敢!”虽然语气并不十分的严厉,但罗立却是吓的语无论次,他明白这是易天行每次大发光火时的前奏,连忙跪倒在地。 “老子跟你们说过,咱们干的就是掉头的买卖!咱们都是什么出身,为什么活不下去!?咱们打破老财地主的堡子,拿他们的钱粮和女人,天经地义!” “但是这些被掠来的女人有没有欺压过你,她们有没有让你背井离乡?老子就是没想好怎么处置她们才拖延一阵!你他娘的这会儿就忍不住?”易飞虽然骂着,但是语气已经放轻了许多。 “罗立认罚!”罗立头也不敢抬,被他视如神明的易天行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已经把他骂的没了脾气。 “还有谁对里面的女人动手动脚过?自己站出来!” 易天行冷冷的扫视了一遍众人,众目睽睽之下,犯事之人也抵赖不得,又有四五个人站了出来。 “全部押到这些女子面前,重重责打三十军!今次是初犯,下次再有类似之事有一个杀一人!”易天行声色俱厉的喝道,“罗立,虽然你此次立了大功,本来可以让你选挑上两个,但是这次你如此大胆,这次你是别想先挑了,你们几个这次没的分!” 第22章奸商 “一,二,三……” “……二十九,三十!” “报告,易头,行刑完毕!” 在关押民妇的屋子外,几个人被扒下裤子,露出几个大白的腚子,几个行刑的流贼拿着手臂粗细的军棍不断的抽打着。因易飞在侧,所有人都不敢随便敷衍,全部是棍棍到肉,待得三十军棍打完,几人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脸上更是面无人色。 众多妇女都在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幕,许多人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些贼寇打人就打人吧,还放在她们面前打。她们都已经认出这些人都是之前曾经毛手毛脚过她们的人,眼下他们被打,她们也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们错了,易飞根本没想过放过她们,这顿军棍更非为了她们。 “你们都是被掳来山上的,如今身子已失,回去也是没有活路。”易飞说着,虽然同情这些女人,但是易飞也不可能放过她们,“想活命的话,就跟着我的兄弟们!不用再每天伺候不同的男人,过些安定的生活吧。” “你们的选择只有一条路!跟着我的兄弟们,或者死!”易飞扫了一眼既有些解恨也有些害怕的妇女们,心中也是一软,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君子,我杀过官兵也杀过老财的庄丁,我杀过很多人!也祸害过很多人,但是我可以拍拍胸膛说,我就是没杀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更加没有祸害过贫困人家的子女!只要你们不给我捣乱,我可以保证你们可以安稳的过活。” “大王垂怜!”一群女子顿时跪倒一片,纷纷七嘴八舌的哀求着,虽然眼前的一切让她们都有些惊异,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易飞没有放她们的打算,虽然这伙流寇似乎与众不同,但也是流寇,她们心中充满了恐惧。 “好了,现在开始执行吧!秦伟明,老子记得你还没娶妻吧,这次你的箭法立了大功,这些人你先挑两个!老子每人赏五两银子,良宵一刻值千金,挑了人赶紧滚蛋吧!”在这个乱世之中,有人马才是草头王,虽然对不住这些女子,但是在手下和道德之间选择,易飞肯定会一脚将道德踢飞,道德这他娘的东西能让人安全活下去吗? 看着这些千恩万谢的手下挑选好人后,急不可耐的渐渐的消失于视线,易飞望向罗立这个一向忠心的心腹,长叹了一口气。今天这般重手,一半是因为罗立确实触及了易飞的底线,更重要的原因是易飞要树立在军中的绝对威信。一支不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懂得纪律的队伍,在四方为敌的地方,那这块地就是一死地罢了。 “别起来,先趴着!罗兄弟,你别怪我心狠,今天你确实触犯了老子底线了!” 看着缓过来一口气的罗立起挣扎着爬起来,易飞一把扶着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包伤药均匀的涂在罗立伤处,边轻声解释边仔细的包扎起来。 罗立此时心中却是滋味难明,刚刚挨了一顿揍,说没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易飞这个几次三番救得他性命的恩人和老大,他又觉得怨不起来。但此时见易飞亲自给他包扎,这种兄弟之情自然流露的情形是怎么也做不得假的,而且这事也是自己找的,毕竟是自己触犯了易飞为数不多的底线。 “易头!不怪你,是咱老罗自己犯了规矩,该有此教训。” 罗立想笑,但一动又扯动了伤口,顿时让这笑变成龇牙咧嘴,看的一边的人都笑起来。 “这次是委屈兄弟了!先好好歇息,过两天跟苟华一起去下县城,放你几天假,到兴县好好乐呵乐呵,一切费用我出,顺便探探那县太爷的风向。”易飞有些愧疚的道。 “易头可是要咱潜入县城做内应?放心,咱老罗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罗立龇了下牙,满不在乎的说。 “老子现在可没心情打县城,打不打的下还两说。就算打的下,咱也会崩了门牙,而且官府大举报复之下,也不可能守的住!老子才不会干这种稳赔不赚的生意!”易飞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到县城里,你得听苟华的,不要胡乱闹事,省得老子在你被抓之后,不想攻城也得去攻城!” “哪能呢!大当家说杀鸡,咱老罗啥时候撵过狗?”罗立嘻嘻哈哈回应着,“不过,大当家,这些官兵真的全放了?咱们好不容易抓回来,管吃管住这么久了,按规矩怎么地咱们也得找他们要点赎金,总好过这些轻易的放掉吧!这不是示弱么?” 易飞心中一动,这谈判跟做生意一样,有筹码的总是会处在有利的位置。易飞心中衡量着得失,下意识望向苟华,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点了点头。 “嗯,反正这事交给苟华和你去办,究竟怎么有利就怎么谈吧。”易飞点点头。 “大当家,那这些山寨的杆子们怎么办?要不就收到营里算了,反正咱们现在也缺人!”见自己意见相当受重视,罗立顿时来劲了,本来这事易飞没有答应,这会儿趁热打铁的提出来。 “再缺人也不能要这帮人!这些人不可能和我们完全一条心,一只老鼠坏锅汤!要让这些人夹杂在咱们兄弟中,早晚会祸害到咱们!”易飞再次拒绝了这个提议,这些人抢劫杀人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根本不可能接收,只会祸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支人马。 “那我们养着他们也不是办法啊!要不,直接……”罗立做了一个封喉的手势,这也是这个年头对敌对者最司空见惯的手段。 “去!这可是免费的劳力啊!咱们后山不是有铁矿吗?只要看好他们,这些人可是上好的劳力!”易飞摆摆手,要是想杀,攻入山寨时早就会杀个干净了。 “明白了,大当家!”罗立顿时对易飞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这恐怕就是大当家经常说的那啥怎么也搞不明白的‘最大限度压榨剩余价值’吧! “大哥,可是那些老弱妇孺,他们恐怕干不了这些吧!”一直在身边没有说话的郑科开口道,虽然明知道这是易飞所说的妇人之仁,但他还是怎么也无法硬着心肠装作没看见。 “那些老弱妇孺,我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去干这卖命活!这些青壮杆子去干,那是自赎,这些老弱妇孺可以安排他们和胡家堡的佃户们一起去开荒种地,咱们不是缴获了不少耕牛吗?”易飞拜拜郑科的肩膀,“大哥也是穷苦出身,哪里会如同这些积年杆子一般的没有人性!”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多心了!”郑科有些愧疚的道。 “你我兄弟,以后不用说这些话!”易飞温和的劝慰道。 “大当家打算深固根本,属下也是认同。但是现在四周到处都是杆子和流民,就算想好好的耕种也难以实现!”看到易飞已经将各种事物全部考虑到了,苟华也是庆幸自己找到了个好东家。 “这个问题不大,毕竟我们扫了这方圆最大的杆子。他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我们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岂敢在我们面前造次。嘿嘿,就等着我们的县太爷将方圆的百姓全推到我们这边!等我们站稳脚跟,我们就横扫附近一切的杆子,让附近再也没有祸害百姓的杆子!还本地父老乡亲一个朗朗乾坤!”易飞义正辞严的说道。 “县太爷会这么配合?”罗立对于易飞这种大义凛然的样子直接无视,但有些不相信那县官会如此配合。 “他肯定不会配合,不过他架不住我这一招!”易飞将一张红纸拿了出来,这可是了在胡家堡数个日夜的心血,易飞很体量的为在场大部分不识字的人读了上面的内容。 “哈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当家这么自信!要是老罗没造反之前,有人给咱老罗也这样一份告示,老子还造什么反啊!”罗立听明白上面内容之后,顿时将心中怀疑一扫而空。 “大当家,这……大当家,你这完全是拿钱往水里砸啊!”苟华却一下子愣住了,他可不象罗立那样的二楞子,稍微在心中一算,他就明白这玩意的弊端,这前期投入海了去了,但回收成本却是遥遥无期,这估计最乐善好施的人也根本不会弄出这一套! “苟兄弟,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品牌效应和基础性投资的重要性和未来发展的可观性!”易飞无法短时间将这些后世人都明白的常识解释给这个时代的人,只好采取另一种办法,乱拳打死老师傅,果然,一连串的专业术语一下子就将痛心疾首的苟华给弄昏了头。 “品牌……投资……”苟华越想头越大,但他却是已经习惯于易飞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也习惯性的相信易飞的正确性,既然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苟兄弟,你明日先放一批人回去,另外挑些个机灵的兄弟去探探那县太爷的口风。”易飞望着兴县县城方向,心中一片的忐忑。 第23章拜会 山西,兴县。 距离葫芦谷大败已经几天了,这事意外的成全了孙子福,也把一城的乡绅也吓住了!这些人可是听过官府的宣传,这些流贼,一听闻兵败消息。孙子福本来这事关心则乱,经过杜子明的话,孙子福也是一点就通。这事完全可以运作,运作的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得到上面的嘉奖…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事不但将自己吓住了一旦陷城,那满城的乡绅可一个也跑不了,家产全部抢走,人命能否保住也得看运气。 而且这些兵败的丘八和衙役们为了脱逃责任,更是在杜子明的暗暗授意下,更是将流贼的数量说的更多,而且这些流贼一个个更加是三头六臂式的人物,轻易可不得得罪。 一念于此,这些乡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向孙大人保证的粮食全部运送到位。让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和这些拖拉的乡绅们斗法的孙大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种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他心中最乐观估计的日期。 众人的附加条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求孙大人一定要守住兴县县城,就算守不住也得给大伙一个活路让大家逃命也好。 别人不知道流贼的实力,但孙大人是心知肚明的。对此孙大人倒是完全的表现出官府守土的责任,不但不逃避反而大度的表示,他完全理解这些乡绅们的苦难。而且郑重的立下誓言,誓言与县城共存亡。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这个举措倒是一下子让孙大人的威望在兴县大了起来,在安排各种事物时下边的人都开始变得顺畅起来。这让孙大人倒是意外的暗爽了好久,脑海不自禁的跳出一个词‘养贼自重’! 孙子福轻轻的捋了捋胡子,怪不得史上那么多人养贼自重,咱这还只不过粗养,效果就这么杠杠的,要是真的养了那还得了?! 虽然美中不足的是那些烦人的,那些或死或俘的官兵家属还在不断的向自己求助,希望解救回他们家的男人。但这还不是让孙大人真正头痛的,毕竟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为他们出头,而真正令孙大人心烦的是这一年的年税又一次快到了。 兴县县背靠大山,虽然和山西别的地方一般干旱,但好歹也还是有些山间小溪。所以基本上还是能够保证田地中能长出庄稼,虽然少了点,但老百姓还是能够搜集一些别的食物,好歹日子也能凑合下去。 但这种日子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崇祯四年来,山西一直是旱灾不断,而且兴县由于处于陕西、山西交界,兵灾更加的不断。各地原本的水利设施经过几次兵灾过后,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根据一些幕僚们的分析,如果不投入个几千两或者上万两的银子,估计是看不到重新使用的可能了。 如果让孙大人拿钱的话,也实在太难为父母官了。但若是不拿出银子来,自己今年的赋税根本就没有办法交上去,这却是大大的妨碍了自己的吏部考核分,更加的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唉,算了,到什么只能多打点一下了。虽然拿出的银子不少,也至少得有两千两以上,但这样结识朝臣总比给这些小民打水漂了好!”孙子福长出一口气,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报!大人,探子有紧急军情报上!” 孙子福眉目一皱,毕竟刚刚闭目养神就被人吵闹,谁也不会有多高兴。但是紧急军情这几个字却让孙子福喝骂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坐直了身体,愠怒的道,“拿过来。” “是,大人!” 门外的管家顿时吓了个激灵,他虽然不知道怎么让老爷生气了,小心的将一张竹筒恭敬的呈上。 “你下去吧!”孙子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管家屏着呼吸溜了出去,这年头能有一份这种工作实在是十分的难得,他退出的时候更加的恭敬小心。而且也不敢跑远,老爷正在火头上,如果一会有事吩咐他,他却不在,那他怀疑还能不能在这里做下去。 明显可以看出,屋内的孙子福对他这副态度心底还是满意的,脸上也破开了些许坚冰。慢慢打开了竹筒,将里面的纸片取了出来。一副云淡风轻的边品尝着茶水,一边看着。但稍稍看了一会,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中惊骇,一时之间竟然楞住了,手中的茶杯更是失手掉着地上。 “砰!” “来人,快去将杜子明这厮给我叫来!”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终于将孙子福拉回了现实,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外面的管家在杯子碎裂的同时就已经打开了门,一听老爷吩咐,顿时来个一百八的大转变,转向狂奔而去! 孙子福却跑不了,他不停的在屋子内踱着步,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将心中越来越升腾的烦燥压下去。最近的日子也是有点烦,但比起这张纸条所带来的后果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一边踱步,一边心中事情不断的汹涌而来。本来县城派去剿匪的官兵反而被匪剿了让他心中有点不痛快,但是这事也牵连不到孙大人身上多少。毕竟领兵的是鲁守备,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所有的家底全部都栽了,更加连自己也身死当场,更加没有人会找到孙大人头上要公道。 而且从官面上也挑不到孙大人什么毛病,毕竟鲁守备完全是强烈的“自愿”领军前往剿匪安民,自己做为当地的父母官,这种‘造福’于一地的善举当然不会反对。数百官兵兵败身死或被俘,这当然是鲁守备自己指挥不当造成的,和造福一地的孙大人自然一毛钱的关系也没。自己做法是没错的,最多也是识人不明罢了。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让孙子福有些觉得事情已经超出自己掌握能力的范围了!比如说现在的情况,这伙流动杆子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幸亏在吃过一次亏后,孙子福就专门加强了对这伙杆子的情报工作。但在刚才接到这伙杆子居然一次性的将盘踞在此地,令数任县官都束手无策的土匪盘山虎彻底剿灭!眼看这伙杆子就快要成就燎原之势了。这明显附和孙大人的心愿,将这伙贼寇无限夸大,最好他们还能到处溜达一下,然后再将自己擅自出兵的事情报上去。 虽然只是将事情发生的顺序颠倒一下,但是效果就完全不一样。(想想我大清耿耿忠臣曾国藩同学,把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结果反而得到了我大清的嘉奖……)到时候朝廷不仅不会责问自己,想想周边都是缩头乌龟,而自己却敢于主动出兵剿匪,那么肯定会给上面一个好的印象分,然后自己就算守不住城,也可以说是力战却不敌。 而这也是孙子福烦恼的根源,因为他不仅想表示出勇气,还想表现出能力。如果在一片大败的场面下,还能坚守住城池,并且击败了流寇,那怎么也能得一干吏的称誉!但这都是建立在杆子攻不下县城的前提下!若在之前,孙大人还是有十成把握把这些杆子挡着城墙之外,但握着手中这份情报,孙大人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孙大人之前的自信满满已经被这伙杆子如同破竹一般攻陷盘山虎老巢的战力下被击的支离破碎! 眼看着自己原本已经制定好的剧本,却悄然的向着别处滑去,而且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向!本来的男配角居然不满意于目前的角色,强硬的想要抢自己导演兼男主角的戏份!最让人气愤的是,自己居然还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得! 想想这戏演出后的后果,孙子福就忍不住的浑身发抖。若是守住了城池,那自己就是一干史,日后前途无量。若是演砸了,那派兵出击就变成刺向自己心窝的利剑,轻敌冒进,败军失地的罪名就再也逃不了了,那就意味着孙大人前途无亮!更加严重的话,可能朝廷会严惩,那孙大人只有两条路,要么拿头顶上去,要么就只有跑路的份了。 虽然这事意外的成全了孙子福,让他名利双收,财富额更加上了一层楼。但是如果这需要拿性命前程来换,那孙大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抛弃!毕竟有官在,那一切都还在,有命在,财富才显得有意义! 孙大人如坐针毡的在书房内踱了半个小时的步,就在快要彻底爆发之前,杜子明终于风尘仆仆的赶来了,令孙大人意外的是,杜子明竟然还带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面生之人。 就在孙子福有些狐疑的扑向杜子明时,这个面生的人主动开口了,“晚生姓苟,名华。奉我家易当家之命,特来拜会大人!” 第24章谈判 “你家易头领?你到底是谁?” 孙子福双眉一竖,顿时后退一步,有些迟疑不定的看着杜子明,虽然后者跟了他多年,但是孙子福还是下意识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大人,这位便是那伙攻陷盘山虎老巢的……呃,易壮士的手下,属下觉得此人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所以带他来见见大人。”杜子明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他自然知道此时他的处境十分的尴尬。 “好你个杜子明,你竟然私通贼寇,来人,给我把他们二人给我绑了!”孙子福却似被捅了菊花一般,指着两人大喝道。 “大人,不可啊!他们可是剿灭了盘山虎啊,咱们之前可是几次都被打的溃不成军啊!”杜子明顿时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扑到孙子福身边,一把捧着孙子福大腿,失声痛哭,如同一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般。 “滚开!” 孙子福一脚将之踢开,这一刻他真是怒到了极致,本来他也是有些绝望了。但是不想竟然出现了转机,他对听一听对方的条件也是有兴趣的,但是他深暗为官之道,那就是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刚才也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那后面的谈判也可以占据心理优势,用以达成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而这蠢货居然二话不说全部就把这些向对方全部倒出来了! 而现在,孙子福只能无语问苍天,为何生出如此蠢笨的饭桶,而又为什么非得跑自己这里!如果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心情那是相当的恰切,那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好了,大人下马威已经立过了,我们可以正式的谈谈吗?”而出乎孙子福意料之后,苟华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没有鄙视也没有得知机密后的欣喜模样,而是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听到杜子明这一出闹剧一般。 孙子福立即对苟华的重视更加上了一层,能在得到有利的形势下表示的如此平静,那就表明这人要么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并不在乎这一点。要么就是自信不管自己这边如何行事,他都有把握接下来。而这两点,孙子福发现没有一点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这让他有一种在公堂上面对普通老百姓时的感觉,那就是无可抗衡的压倒性!这种感觉让他在更加不舒服的同时,也是觉得此次会谈的结果充满了灰色。如果他此时还有其他的路,他可以直接将人赶走或者直接枭首示众而且这种行为并不会为自己加什么分,最好的评价也只是一个无能但却知道本分而已。更加重要的是他对于官位看的太重,至于公忠体国,见鬼去吧,你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人为国尽忠过? “说吧,你们当家的要本官怎么做,要多少银子才不会攻打县城?!”孙子福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想起马上就要大出血,这让他都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觉。 “银子?不,大人误会了!”苟华眼中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厌恶,但语气还是一如纪往的平静,“我家头领说,我们本是良民,本不愿吃这一口断头饭。如果大人肯放我们一马,那我们愿意不再为大人敌!” “哦?”孙子福顿时大为意外,心思不禁的动了起来,语气也顿时有了一些官腔,“你们当家的意思是愿意招安?” “大人误会了!我们是请大人行个方便,将鹰荡山南边土地卖于我们”苟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冷冷的晒道。 “哦。这个本官会思之,慎思之。” 孙子福心中顿时一亮,感觉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原来是四处流窜久了,想安稳的过下去,这事还有得谈。孙子福放下了心,至少对方有所求。 “嗯,大人可以慢慢考虑,小可今天有一下午时间静待大众回复。”苟华拱了拱手,自己毫不谦让的找了一把椅子悠然的坐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孙子福自然忍不了,拍案而起。 “我家头领只给了小可一天的时间,上午送你们那些兵壮已经浪费了一上午时间,如今我也只有这一下午时间了。” 完全忽视了孙子福的爆怒,苟华依旧没有起身,淡淡的说道。 “贼子敢尔?!”孙子福气得手都有些哆嗦了,颤的指着苟华斥道,“听你谈吐也是读书人出身,为何屈身事贼寇?” “这就不是大人所该知晓的,小可仅仅一个跑腿送信的,而且我家头领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尤其耐心更是不太好!”苟华声音也更加的冷了,威胁的意味更是傻子都听的出来。 “口说无凭,我怎么相信你家头领的所说之事?”到了这时候,孙子福反而冷静下来,冷冷的反问道。 “这事我们已经表示出了诚意,今天已经有一百多贵军被放回,这事已经由杜捕头查验过。相信这已经代表了我们的诚意。”苟华淡淡的说道。 孙子福冷冷的看向杜子明,杜子明点了点头,孙子福一声长笑,“你们放回这么多官军,你们还想威胁本官吗?本官又何需跟你们多言?” “一群惊弓之鸟也配自持?大人似乎太过自信了点吧?我们既然敢放他们回来,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况且,大人似乎从来就没为这些士兵的性命努力过吧?既然这样,大人有何信心他们在我们攻城的时候还能为你拼死而战?”苟华还是一贯的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云淡风轻,但不得不说,这种语气更能让人保持不了理智的状态。 “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孙子福毕竟不是专业的谈判人士,平生根本就没做过此类的事情,一贯是见高拜,见低踩,此时已经完全阵脚大乱。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愿意买下鹰荡山周边的田地。大人,这些地全部都是荒地,并不会让大人难做,而我们也不会给大人吃亏,完全按照本地地价买入,而且还会向大人足额交赋!”苟华终于拿出这个杀手锏。 “什么,你们还会交赋?!” 这一下不光孙子福,连一边插不上嘴的杜子明也楞住了,对方刚才对招安一事不屑一顾,但是这种条件已经完全跟招安没什么两样了,除了一个名头以外。 “姓易的究竟想做什么?不必如此逛骗本官了!”孙子福压根也不会相信对方会不趁这个良机敲诈一些什么,因为这事也太离奇了一点。 对此,苟华只是微微摇头,表示并无所求。 孙子福和杜子明相互对望一眼,发现并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领会错了意思,对方竟然真的想安份的过日子。至于把易天行归结为明太祖朱元璋那般,打下根据地然后慢慢发展争天下,那简直就是疯子一般。 按当时人的想法,也只有疯子才会在一个小兵身份还想着打天下坐皇位,人家朱老头也是拥兵数万的情况下才隐约产生这个念头。而且最重要的是,大明此时还没有到快要玩完的地步,虽然对建奴屡战屡败,但还没有人会疯狂的觉得只有十数万人的小部落竟然有蛇吞象的那一天。而对内,流寇虽然人多,但是官军的追剿还是有力的,经常数千人打的数十万流寇狼奔鼠窜! 至此,虽然孙子福心中充满疑问,但也是很快点头答应了。目前的状况之好,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给出的只是一些无人问津的荒地,别说给银子就是不给银子,白送买个安全也是值得的。 “既然答应了,那请大人尽快发下地契,派人清查田亩。”苟华拱了供手,算是表达了谢意,“大人,按大明律,荒地前三年是免税赋的?” “这个?”孙子福一下楞住了,本来他还指望易天行买下地后,先不把这些地上报朝廷,赋税之类自己来个截留,但他忘记面前这个人还是个书生出身,不象老百姓好糊弄。 “大人。来前易头领说了,如果大人给个告身,让我家头领能够以朝廷的名义对本县的各个山贼剿灭,那这三年免赋税就当我们孝敬大人的一点心意!毕竟,他们这些山贼在一天,我们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还怎么安心耕田?” 孙子福的表情在苟华眼中纤毫毕露,苟华心中冷笑一下,果然是这样的。将这次来的终极目的说了出来,苟华不担心孙子福不答应,毕竟孙子福答应了,既是赚了面子也赚了里子,这种好事上哪里碰的到? “既然易头领迷途知返,如果肯归降朝廷,本官愿意招安尔等,给易头领一个守备的职位如何?” 孙子福和杜子明对望,心中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对方有意招安,只是碍于面子不想直接说出来,想来这么一个迂回路线!自己堂堂朝廷命官,尤其是在对方已经主动示好,已经捞了一大笔好处在前了,这种肚量还是应该有的。那自己索性给一个真实的职位,而不是画个大饼,官位并不难啊!刚刚不是死了一个无能的鲁成柱吗?刚好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我家头领无意入城为官,只想讨一闲职,还请大人成全。” 苟华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易头有句说的对,‘一个只懂得夸夸其谈的废物,也配我跟随在侧?!’。 装,你再给我装,不就是现在还有些怕入城罢了!孙子福心中腹诽不已,但已经捞足好处的他这时也爽快的答应下来,“本官依你如说了!今晚本官设宴,苟壮士勿必请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第25章倒霉蛋 翌日清晨,苟华就带着一帮子提心吊胆而来的小史来到了鹰荡山。但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更没有被这些贼寇毒打一番什么。反而在入山后,被当成贵客一般招待了一番,席后更是每人给封了十两银子的红包。 这些小史个个眉开眼笑,原本对县太爷打发他们来这里的怨恨和惶恐一扫而散,不多时,一番让这里原本山贼和一些被掳来的百姓更加惶恐的场景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些原本的官家人和山贼们居然开始勾肩搭背,一团和气,这让这些百姓们纷纷在心底狠狠的骂官匪勾结。虽然这些天来,这些贼寇并没有为难他们,而且很多百姓在这儿还是第一次吃上饱饭,但是长久以来,深入人心的对贼寇的戒备还是转变不过来。 “看,那不是以前在县里收租子李麻子的吗?这天杀的当时一拳就打掉我半袋米粮,真是个天杀的,又让额多回家搬了一次才交足。没想到这么快这些狗官就和贼寇勾结在一块了,这世道,让人怎么活啊!”人群中一个壮年汉子恨恨的跟旁边的人嘀咕着。 “老宋,别乱说话……你看他们在看我们呢!娘呃,他们向我们过来了!祸事了,他们肯定听到了!”虽然老宋压着嗓门说话,但是那声音还是跟常人说话一般,旁边一人顿时吓了一跳,见这伙人直直的向自己走来,更是吓的面无人色。 “好你个宋大,你这刁民还真是胆大包天,敢诽谤朝廷?不想活了,小心我报上去,杀你个满门!”李麻子狞笑一声,一把抓住了宋大,举起拳头就砸过去! “李哥,何必跟这种粗俗一般见识。”旁边的一人赶紧拉住了李麻子,但李麻子几十年苦练这一手,速度之快教人咂告,宋大还是没能躲开这一拳,直接满脸开花的向后摔了出去。 “郑兄弟,何必护着这样的刁民?你听这话,不狠狠揍他一顿,消不了这火!”李麻子有些不解的望着郑科,虽然他在小民面前比较嚣张,但是对上郑科还是不敢放肆的,尤其是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的情况下。 “大哥想买些地,也总得要人种吧。李哥虎威哪个不晓,要是李哥一拳打死打残这厮,以后谁给大哥种地?看在小弟面上,就不要和这等浑人一般见识。”郑科笑笑,一把拉开李麻子,“李哥,咱们今天还有很多的正事要忙,犯不着为这浑人耽阁时间。” “算你小子走运,郑小兄弟护着你!不过你小心点,以后交租的时候别碰上老子!否则非得要你好看!”虽然今天这火是发不出去了,但是并不妨碍李麻子走的时候再放一句狠话。 望着慢慢走远的李麻子,宋大呸的吐出一带血的吐沫,外带着一颗牙齿。他的神情没有屈辱,有着仇恨,更有着不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贼寇看起来更加象官府,而官府的人却更加象贼寇! “大兄弟,你没事吧!”旁边那人似乎与宋大交好,过来将宋大扶了起来。 “我说狗子,到底谁是官府?”宋大机械的被狗子拉了起来,有些迷茫的问道。 “宋大,你不会被打傻了吧!”狗子看起来与宋大交情非凡,顿时有些紧张的拍了拍宋大的脑袋,伸出手在宋大面前,“这是什么?” “把你的蹄子拿开,别在额眼前晃荡,我没傻!”宋大一把推开眼前的手,虽然摇晃着身体,但一阵有些凄凉的大哭着远去,“什么屁官府!官不如匪……” 众人看着渐渐远去的宋大,心底一阵阵的凄凉不断上涌,似乎内心的什么规则被打破了一般。想想这几天被强掳进贼窝,但是这几天的生活却是比在官府下生活数十年都要好过的多,人人心里都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最后都是在无声中渐渐散去。 鹰荡山下,丈量田地的工作正在进行。 看着不远处李麻子等人正在艰难的丈量着土地,还真是十分艰难,李麻子等人都在山上喝的太高了一点。适才宋大之事,也不无酒精上头产生的副作用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会儿李麻子几人都有些脚软,那丈量工具也是陪着他们歪歪扭扭着,让人实在不知道他们出来的结果会有多么的离谱。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最大的问题是,这两样都站了,而且还有知县大人离去前特意交待过的,这次丈量工作不要太过仔细。这些荒地根本就没人敢要,因为时不时会有贼寇和流寇路过,风险实在太大,送人都没人要,因为还得交赋,而且知县大人也怕太过过份,会让易天行心中不爽,然后热血上头找他麻烦。 有了这个‘尚方宝剑’再加上易天行银子开路,这些政府利益保证者的工作精度就可想而知。看着这些人东晃西晃的蹒跚着前进,郑科眼中那鄙夷之色越发浓重,同时对自己的这份临时工作也相当不满。 之前在易天行那儿,自己也是抗议了数次,但最终都是无效。向罗立看去,希望他来解下围,但却发现罗立突然变成了动物学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数只蚂蚁,似乎不研究出来蚂蚁为什么会长出这么脚出来就不罢休一般。 然后,郑科一个个看过去,这些平时称兄道弟,似乎两肋都肯为你插上两刀的一般兄弟们全部变成了八婆。只要郑科一旦看过去,他们立即就开始如同八婆一般突然对聊天感兴趣起来。 更加让人郁闷的是,他们的谈论话题竟然还是你的鞋子哪里买的,看起来挺不错的……你的衣服质料十分上乘,应该出产于某地云云……等等这类让人忍无可忍的话题!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些话竟然是高音发出,彻底压制住了他的嗓门。最让人崩溃的是当易天行确认自己去的时候,这些人突然全部活过来了,纷纷表示易老大让自己去确实是英武过人,学究天人…… 不就是一群没义气的家伙吗,不想去,连这些用在这上面狗屁不通的英武过人都弄出来了。郑科狠狠的鄙视了这一群没文化、没义气、没节操、没道德的‘四无中年人’,但也不得不站出来虚与委蛇。 但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站出来的效果却是相当的好,自己和易老大的关系那是整个山寨尽人皆知。而这就给了李麻子一伙一个错觉,那就是易天行给足了他们面子,而这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郑科正想的出神,这时李麻子等人已经晃晃悠悠的转了回来,郑科整理一下心情,微笑着迎了上去。 “李哥,今天这里测算出来了么?大概有多少田亩?” “呵呵!老弟你这儿招待的实在太热情了,嘿嘿!” 李麻子脚步虚浮着,借酒打着哈哈。边打哈哈,边给身边的几人每人打了一个眼色,这些人全部都心领神会的微微点点头。 “来人,每人取一两银子辛苦费来!”郑科人虽不大,但毕竟跟着易天行闯荡多年,知道这是对方在借机敛钱。 “哈哈!易兄弟就是爽快!赵二友,统计出来多少?”李麻子麻利的接过一两银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本酒精过多产生的晃荡样子。 “呵呵,易兄弟,西边这块地一共三千六百多亩多亩,良田有二千二百余,剩下的都为劣田。”赵二友也是眉开眼笑的一边踮着手中的银两,一边说道。 “确定无误吗?”郑科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压制了自己的怒火,平静的问道。 “无误!”赵二友点头道。 “看你,易兄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这里至少有四千亩以上,咱们可是十分的给兄弟你面子了!”李麻子一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受到的损害,因此语气也冷淡了不少。 郑科哈哈笑了一声,但语气中一毫克的喜悦或兴奋都没有。这些家伙的用处已经用尽了,而来之时易天行就已经大概测算过,这种数字计算对一个穿越者并不难,只需要花一点时间罢了。 易天行当时得出的结论与他们得出的差不多,这证明这些贱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易天行想从他们口中听出来的数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为此易天行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这些人知情识趣的话,那就主动会把数字减少至少一倍,那就是皆大欢喜。而不识趣的,自然会区别对待了! 郑科他们这些年都是在不断流窜中度过的,明白金银什么的根本就是用处最小的东西。在他们的观念中,食物是排在首位的东西,紧接着重要的便是武器和衣物,最不重要的就是金银,因为就算他们拿着银子,也没地方去买东西,毕竟他们是流寇!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可以随意让人宰割! 而很明显的是,这伙人明显是不识趣的,而这也是附和易天行的想法的。易天行本来就有着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县太爷,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只会做好好人,偶尔来来暴力也是维持和平的必要手段! 所以,郑科笑了,而且这次绝对是十分开心的笑!装了一天的羊,终于可以把这身羊皮给扔了,狼嘛,本来就是该时刻让猎物知道什么叫做利牙和鲜血!这一天受的鸟气终于有一个倒霉蛋,所以好好发泄发泄吧! 郑科笑的让李麻子等人一脸的惊恐,似乎有什么地方错了。等等,为什么知县大人要自己眨只眼闭只眼?好象也不是这个!妈的,等等!终于明白了,他妈的,这是贼窝啊!天啊!我在摆谱给谁看呢?! 第26章换人 “大人啊,小的们好冤啊!小的们尽心尽力的丈量着土地,而且按照大众的吩咐,给他们以优惠价。但是大人,就是这样,他们还觉得不满,直接将小的们打成了这副样子!而且,而且就是给一两银子!大人,这不是在侮辱小的们,而是侮辱大人你啊!” “对啊,小的们是大人派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这是根本就没有将你们放在眼中啊!” “是啊,为小的们讨回公道啊!大人,派兵剿了他们吧!他们在本县呆一天,本县的父老就要被祸害一天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着贼寇的无理,人一多,这气势就上来了,说的似乎不剿灭这些贼寇,这天下就没法继续下去了一般。 “都给本官闭嘴!” 孙子福是相当清楚这些小吏都是些什么货色,就算他们说的不尽不实,但孙大人也猜测出了大概,而经过上次的接触,易天行等人明显还是十分的识实务的。估计他们这些人又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从而惹恼了易天行,所以被打了回来。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给本官说假话逛骗!本官清楚你们是什么货色!”孙子福没好气的喝斥着,老子如果能剿还用你们说话?! “不想说是吗?好,反正你们也是丈量田地的好手,本官这里也没有别的人懂这些!本官就再派你们去一次!” 孙子福恨恨的看着刚才还咬牙切齿的小吏们,现在这些龟孙子全部成了哑巴,更加的火大了起来。 这一下这些跪着的人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些本来凄惨的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断气的伤势,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的能量,实在让人惊奇。当然了,孙大人却一点惊奇也没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麻子不由的想起当时的情景,一见明晃晃的刀子拨了出来,他已经十分敏捷的跪了下来求饶,但当他求饶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站着的五六个小吏已经成为了满地的滚葫芦。而李麻子顿时死了心,再也没有了在普通百姓面前的那副超人模样,那号称一拳可以打晕一头牛的钢铁拳头一点也没用出来。 李麻子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不仅这一路上收的红包全部又还给了别人,而且求饶也是丝毫没用,直接被郑科而带来的这几个亲卫打的跟猪头一般。这一会酒不醉了,人也清醒,比什么醒酒汤都要管用。好在是几人也不敢还手,而郑科也没有把事做约,一人打发一两银子做为辛苦费还有汤药费就打发他们滚蛋回家了。 但最坑爹的是孙子福竟然还要再派他们回去!虽然李麻子也知道这多半是孙孙子福故意吓他的,但他却根本不敢赌,如果再回去那里,脸面是小事,但再多挨一顿打,估计自己就残废了,而孙大人怎么看也不象会在事后会为他报仇的样子。 被逼到这一步,李麻子只有老老实实的都招了,将一切经过尽量不带个人色彩的说了一遍。越是说声音越低,越是觉得似乎这一顿挨的不亏,完全是自找的。 “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去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眨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一个个耳朵都聋了吗!?” 孙子福觉得自己这时候有暴怒的理由,更加是恨的牙痒痒,这群杀才!本来易天行他们找来丈量土地完全是一种示好的举动,对方也是十分的上道,摆明让自己能从中捞一笔,只要帐目做的好,别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种事毕竟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是这群白痴硬是给搞砸了!但是自己已经派人去丈量土地了,这种事情已经浮在了面上。如果不能真的‘招安’这群贼寇,那等待孙子福的绝对不会是好日子!往大了说,这是私通贼寇(虽然这是事实),往小了说,至少也是孙子福失了朝廷官员的脸面! “大人恕罪!” 一帮小弟一路上想的都是自己这顿打,但他们都是人精的存在,这会儿只从孙子福的角度一思索。顿时都有些汗流夹背的感觉,毕竟一些潜规则他们是知道的,虽然他们是无意中破坏了,但是在官场上破坏潜规则那可是禁忌!一时间,他们都恨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能再重一点,这样或许大人还能从轻发落! 在他们心中忐忑不安中,屋内静的吓人,只是听着孙子福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的声音,那一声声轻响,直入他们心底,震的他们心底一阵发寒! “起来吧!你们也算辛苦了,都回去吧!记得把嘴巴闭严点!来人,叫杜捕头过来!”良久,孙子福总算开了口,疲惫的挥挥手,象赶走了几只苍蝇一般。 “大人……”一甘人等虽然惊异,但是还是赶紧依言退了下去,而且眼看一个傻B还想傻乎乎的问一句,但话音刚出口,李麻子顿时一把将他按了下去,一见孙子福也看到了,李麻子尴尬的道,“时间不早了,大人早点休息!” “嗯!去吧!” 孙子福挥挥手,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他也不能太过苛责这些手下,毕竟这事明面上看着是招安贼寇,但时间长了肯定会有马脚。而这些地头蛇是不能压迫过甚的,否则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难题。 象孙子福这样的是流官,一般在一个地方干不多少年,但是这些小吏就不一样。他们称的上传承久远,大多都是从明初就已经被家族给承包了,一般是子承父业,兄终弟及!更有的可能都是从上个朝代就遗留下来的,如果完全开罪他们,孙子福估计什么都难以开展起来。孙子福这时深深的感受到,没有心腹做事是如何的难受。想起杜子明,还是觉得这个还是相当的亲切,还是有一个自己人。 没多久,杜子明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看起来十分的匆忙,衣服什么的都有些凌乱。 “深夜还得叫子明过来,本官心中甚是不安呐!不过,这事不处理好,本官心中是难安啊!”孙子福少见的和气的客套了一句,接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大人,这事说大也大,说简单也简单!”杜子明虽然是深夜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但毕竟旁观着清。 “哦,说来听听!”孙子福顿时来了精神,毕竟他苦苦思索,也是觉得棘手的紧。 “大人,其实招安这事才是最重要的事。而丈量田地派人去什么的,都是走个过场而已!”杜子明整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现在是我们双方想办好这件事,这个就够了!” “够了?”孙子福似乎明白了一点。 “嗯,其实派人过去什么的都只是走个过程。”杜子明似总结一样。 “对!” 孙子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一个过场而已。而这次被赶回来也不是说以双方谈判破裂了,否则就是送几颗人头过来了!孙子福越想越觉得相当的对,自己只是被这种突发情况给弄蒙了而已。 “子明,这次你就辛苦一躺,旁人去我不放心!”既然已经明白对方的意图,那杜子明就是最好的人选,首先他是自己心腹,而且应变能力相当不错。 “愿为大人分忧!”杜子明也是十分的上路,他与这群贼寇也算是老交情了,从被暴打到信使,从中收获的好处也实在不少。而且这种招安使者,明显也是一个胆差。 第27章比试(上) “立正!” “平枪!” “齐步走!” “刺!” “杀!” 十数人整齐的挺枪前刺,前方的草人顿时再遭一遍蹂躏。 “收枪!” 十数人整齐的将长枪扭了半圈,轻松的拨了出来。 “刺!” “杀!” …… “你个兔嵬子,说你多少次了,就是记不住!?妈的,排成一线,听不懂啊!找打!!” “还有你,枪刺的时候记得要稳,脚下要稳!这样才能使的出力,你个王八蛋是不是没吃饭,软绵绵的跟娘们一般!想死啊!” 粗豪的破锣嗓子正不断的吼着,一阵阵惨嚎声不断传出,让人怀疑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一般。 “大哥,你让这样折磨兄弟们到底有什么用处?” 此时在这片被划出来的训练场外围,几个人正瞧着里面这些被操练的鬼哭狼嚎的一干兄弟们,其中一人还是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没用,小科?” 一个脸庞十分坚毅的年轻人并没有回答,反而轻轻的反问。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我并不是说没用,大哥从来不做没有用的事,只是我不明白罢了。”郑科顿时脸庞都红了,并不是害怕,更象是说错话的小孩子一般,毕竟易天行在他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地位。 “你们都觉得这样子没什么用处吗?”易天行依旧是一脸微笑,望着身边这些亲卫们。 “没有的事!”众人齐声回答。 “没有?” 易天行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明显看的出来,他们不太擅于伪装,他们的眼睛里面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他们确实是觉得这些排列整齐的列队正步走等花架子多一点,而郑科明显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你们不服气?那我用事实和你们说!”易天行笑了笑,转身面对他们,“你们都是兄弟们中比较出色的,之前都有家底子,而他们都是没有底子的,要不你们和他们比试一下!当然,不可能他们那么多人对你们几个,相同人数之间的比试,敢不敢?” “要是他们就是这样的齐步,排列整齐,他们根本就是待宰的羊!”顿时一个近卫有些不服气的道。 “好!有志气,二牛你们五个,然后随便在他们中间挑五个。那边,家伙什么都是现成的!”易天行一声长笑,指向那边地面上的一堆木矛,木刀。 “易头,不是小的夸口,他们这些人,我们五个可以挑十个!”二牛满不在乎的道,他们身边的人也是目光闪动,显然自信非常。 “好!罗立!收队!” 易天行也是十分干脆的应了下来,立即冲着罗立喝道。 “停!全部列队!” 罗立一声令下,顿时这些正在训练的贼寇顿时按照训练的队形,很快就排列整齐。 “只训练不实战,只是花架子。今天难得咱们兄弟中真正的练家子想跟大家切磋一下,就看看大家训练的如何了!” “嘿嘿,小子们,听到了吗?都给我争气点,否则,嘿嘿!第一队,出列!”罗立把手中的军棍轻轻拍打着手掌,配合着那有些森然的语气,顿时门第一队列的人全部都打了个哆嗦,似乎那棍子有着奇异的魔力,让这些见过多次战阵的贼寇也是惧怕无比。但第一队列的人还是听着命令,整齐的跨步前出,十数人如同一人一般,整齐而有力。 “从排头都第五名留下,其余人回到队列!” 易天行点了点头,虽然比起自己那会练的兵还差的远,但考虑到训练时间的短暂,还有这个时代人的普遍知识水平偏低,也只能这样了。 “好了,你们去选武器。规则很简单,与战阵对战一样,只是不准攻击眼睛!刀枪(木头的)上面都沾有白灰,只要身上中了白灰就算输了,自动离场!” “小子们,等着。” 一声令下,几名近卫各自挑选自己趁手的武器,而这些训练的贼寇则统一使用木枪。 不多时,各人都找到各自的武器,而二牛更是多拿了一个木盾,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不仅攻击得利,而且防御也是增加了不少。 “上!” 二牛用刀敲击了一下盾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显然力量也是不俗。几人顿时分散着向五人冲了上去,他们之间磨合了这么久,早已经十分默契。二牛持盾冲在最前,其他人分散在他身边掩护,靠着这一手,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虽然只是瘳瘳数人,但一种沙场的惨烈气氛已经弥漫了起来。 “杀!” 而另一边的贼寇反应则是简单了许多,整齐的一声断喝,五杆长枪算是整齐的平举在向前。 “哼!花架子!马上,我的盾牌就会撞入枪阵,正面的长枪是别想有作为了!而这些小子连个盾牌手防护都没有,只要旁边的岩子给我挡一下侧面长枪,我就可以冲乱他们的枪阵,身后两人及时跟进,他们就玩了!”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按照剧本一般所演一般,对面的这群小子只是举着枪,没有一丝其他的动作。 “澎!”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顿时响起,二牛已经撞上了枪尖。二牛清晰的感觉到正面的长枪已经被撞的向后退了退,“一切顺利!不过好象少了点什么?” “刺!” 与此同时,一些如同怒吼般的声音同时响起。 二牛对这种声音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免疫了,战场上的人叫的比这更加的响亮,但有什么用,还不是该死的都统统去死了!单凭声音大可吓不退敌人的!但是,比这个声音更加有说服力的是旁边突然一根长枪穿了过来! 这根长枪顿时将准备发力将正面长枪手向后推挤的二牛停在了原地,他右手一个反刀,顿时将这根长枪挑了开来。还没来的及在心中鄙视一下这小子的软弱无力,左肋突然间一疼,愕然回首,左边一杆长矛正迅速的收了回去。 二牛退下来的时候,终于想明白刚才有什么不对的了,原来本来应该配合在两侧的兄弟竟然没有出现!顿时愤怒的扑向了其他几人,但是一看更加的吃惊,这时场中竟然只剩下了三个自己人了。而最令人气愤的是这些‘乱七八糟’训练出来的二瓜子们居然还有四人之多! 这时一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二牛有些愕然看去,正是岩子。而岩子知道二牛想问什么,苦笑一声。 “这些人打法简单是象疯子一般,刚刚二牛刚刚撞上长枪之时,岩子顿时补位上前,想用刀迫其中一位枪手,但是对方对他照头劈来的一刀看也不看,直接一枪向着自己胸口直刺过来。岩石如果继续刀势,那只能是同归于尽,而与一个二瓜子同归于尽明显是十分丢人而且郁闷之事,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挥刀格挡,被迫退开来。” “岩石退开的时候,想必另一边之人也是同样的情况。这时本来做为锐尖的二牛顿时变成了孤军深入,结果已经注定。而岩子这时也顾不得丢脸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就不是丢一个人的脸了,而丢五个人的脸,如果被这些二瓜子打败,那才是最丢脸的!” “但这五人似乎成了一个整体,总是让人感觉似乎一人对付他们五人一般。尤其是自己一方少了一人后,对方似乎更加的难缠了,每时每刻总感觉至少有两杆枪指向自己。凭着自己沙场经验,再加上有着武术底子,终于窥到一个机会。快速荡开一杆长枪,直接一刀让一人离了场,但却是没有避开另一杆……” 二牛此时已经没有心来听岩子的话,他的目光已经被场中的情景吸引了。在他这种行家眼中,这四人的枪法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连个章法也没有,但是唯一的就是快,准,稳,招招不离要害,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十分的默契,基本上都是一根长枪进攻,其余的防守窥视在旁,而且这些窥视者如果逮到机会,就会变成噬人的毒蛇。不多时,一个不慎,又一个近卫中了招,恨恨的退了下来。 “又是这一招,这不是耍赖吗!”岩子恨恨的道,两杆长枪以一命换一命的无赖打法迫退了两人,虽然这两人快速的扑了上来,但是却于事无补,剩下的那个自然在随后的围攻下败了。 而场中的虎子更是吐了口唾沫表示鄙夷,但他明白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跟旁边的金海点了点头。两人十分默契的同时后退,正面不行,那就侧面,不信这些二瓜子能跟的上他们的动作! 但他们忘了进来容易出来难,发觉他们后退,四枪顿时同时刺来,而且大半招呼到金海身上,于是金海光荣的退了下来,加入到啦啦队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中来了。 但剩下最后一个虎子如同游龙入海,围着四人不断骚扰攻击,这一下这四人的软肋顿时暴露出来。四人转向能力太差,而且突然之间转向配合攻击更是一蹋糊涂,没几分钟,形成了局部的单对单,而虎子强悍的个人能力完全发挥了出来,四人全部被清了场,而虎子却是毫发无伤! 第28章比试(下) “你们几个不中用的东西!真给我长脸啊!哼,这一次是你们赢了!” 罗立黑着一张张飞脸,就差鼻子差点喷出火来,任谁被最后一刻反盘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特别是在胜利马上就到手的时候被人来个绝地反击反盘,更加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连语气中都带着明显的火药味。 “你们觉得你们赢了吗?” 易天行这时看着被近卫们如众星捧月围在中心的虎子,冷冷的说道。 “五人对五人,你们被做掉了四个,而且还是一群原本不如你们,而且也没有训练出来的兄弟!这就觉得赢了?” “仅仅是几天时间粗粗练,再加上只有五人!如果是他们有二十人结成阵势,你们同样有二十人,你们能打败他们吗?” 虎子五人心中思索了一下,如果按照这种战法的话,如果他们结成方阵,那他们不灵活的缺点就会被很好的弥补,他们再想这么容易战胜就不太可能了,但是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不甘和不服气。 “易头,这种列阵而战确实厉害,但他们这种打法也太卑鄙了吧!我们不服气!!这不是战场,所以他们可以用这种打法,明知道我们不会跟他们来个同归于尽!但是如果是战场上,他们还用的出来吗?”岩子第一个跳了出来,表示不服,毕竟这种拼命三郎般的打法也太无赖了点吧。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错了,并不是他们这种打法无赖,而是因为他们只会练一招!那就是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直刺!原本,他们是不会给你这种同归于尽的感觉,之所以给你造成了这种错觉,是因为他们还没练到家!”易天行淡淡的说道,同时伸手取了一把长枪在手,“如果他们能够练到家,那么这招根本不会出现同归于尽的结果,只能会是敌死而你存!虎子,来,让你看看这招练到家是什么效果!” 虎子本来就是端着一口气,闻言直接跳了出来,虽然这刀并不合手,但是拿在手中还是下意识挽了一个刀花,顿时引的一片采声。而易天行就简单多了,只是双手平平持枪而立。 虎子一声虎吼,连人带刀就滚滚向前而来。但下一瞬间,虎子就是一个急刹车,一柄平平无奇的长枪已经停在他胸口前方。如果说这一枪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那就是快,快到你反应不过来。 虎子老脸一红,但是仍不服气,觉得自己只是大意而已。虎子出身小地主,但是这一家却是喜武不喜文,虽然家底比不上有读书人出身的地主(有功名的不用纳税),但从小也不缺吃少穿,若不是因为崇祯皇帝的赋税收入与政绩考核挂钩让这些地方官用尽方法敛财,更加遇上数年连续大旱,他家也不会被杂税(杂税一般是正税的数倍,最离谱的可能达到数十倍之多)弄的破产。 而虎子幼年时候家境还好,在家专心习武,也是练了一身好本身。而且锻练过一段时间脚力,比常人敏捷许多,这会全力施展出来,围着易天行不断的骚扰着。 但易天行反应就是一枪,不管虎子刀子如何耀眼,如何的变幻莫测,只是坚定的指向虎子的要害之处,这丝毫没有花哨的一枪枪刺出,却是不断的将虎子逼的步步后退。 “该死,该如何还手!?” 虎子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这一下子他再也没有觉得这是一种无赖打法,毕竟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若是自己硬拼,那自己想要将刀送到易天行身上之前,自己肯定会先一步被一枪刺穿身体!更加让他羞恼的是,他自己却更加象无赖打法一般,不断的游走躲避,这若是在战场之上,那有空地让自己闪避! 正在忙乱之时,脚下却是一虚,踏入一个浅坑之中,顿时一个踉跄。一柄长枪却是趁势直扑而上,枪尖迅速的向着自己喉咙挺进! “服了吗?” 不出意料,枪尖在半空中骤然停止,明知道易天行不会伤害到自己,但是那种长枪所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是真真让虎子感觉到了离死亡只有咫尺的感觉,更是让虎子出了一身冷汗。 “服了!” 虎子汗水一滴滴的从额头滚下,诚然这是易天行本身的基础就好,就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但是由始至终,易天行也只是用一招,那就是直刺,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花哨招式。偏偏在这一招之下,自己却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旁边新训的战士也看的呆了,原本这么简单的一枪居然有这样的威势,如果自己也能熟练掌握这一招,那在战场上可不是保命而已,那是夺人命和保命相结合的啊! “易头,你这些天每晚练习枪法,就是练这一招吗?” 罗立也是有些呆了,本来易天行让他来如此操练这些弟兄,他还心中有些微词,但现在他有些庆幸了,如果真的能操练成功,那自己手中这一支力量得有多强?! “嗯!”易天行长枪一晃,向着草人刺去,正中草人心脏位置,分毫不错,“你们也看到了,战场之上根本就没必要耍什么花招,直接一枪刺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只要你够快,那就是对方死,反之死的就是你!” “大当家,我们能够象你现在一样吗?”有人在队中高声问道。 “当然能,只要你够勤奋!每天象我这样刺出个几千次,你也能达到!”易天行口中回答,手中又是一枪,正中草人喉咙,正中所画圈中的正中心。 “好了,你们好好练着吧,我们去巡查下各处。”易天行将长枪向着地上一插,招手几个有些尴尬的亲卫。 “易头,家父常说,武功一途,以简入繁,若能再化凡为简,那就是大乘之时。想不到,易头这么快就到这个境界了!”听着后面开始传出响亮的操号声,虎子突然间插口道。 易天行摇摇头,并没有说话,这哪里是什么化繁为简,这根本就是全无根基!但他却是相当满意自己的现身说法,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这支新兵队伍士气的高昂,明显感觉的出,这些人比刚刚他来到的时候气氛变得不一样了,充满了积极的感觉。 自己哪里是什么武术高手,但后世所训练的擒拿格斗术根本就不适合如今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但世上的事物本来万变不离其宗,后世的格斗术讲究的就是简单直接一击即中!本来自己认为现在再学枪法什么的根本就来不及,不如按照后世那种训练方法,只是单一的练习一种格斗,而长枪最重要的就是刺,为了安身立命,只得如此熬练,没想到效果还是非常好! 在战场上,很少有人面对如此完全可以算做同归于尽的打法还不回身躲闪的,所以一次次都是易天行在杀人。虽然有时也能碰到这种悍勇之辈,但是随着易天行不断的苦练,刺出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只要我快,再悍勇之辈也只能成为松下亡魂! “长枪数量有多少?”虽然不知道这种训练方法对不对,但易飞没有火枪一类的东西,也只能边摸索边改进,但大方向不会错,在军队时已经了解过近代军队的进化过程。 “二黑的铁匠营如今每天都能打出数十个枪头,只是开锋和装配有些慢。要不要催促下他们,产量应该还能提高?”郑科答道。 “不用,咱们用不了这么多,这样的产量已经不错了,等二黑他们做到一千五百个枪头,暂时就不用再多做了。”易飞摇摇头,长枪这种性价比不错的武器是目前最为适合的兵器,一把好刀不仅费时费力,而且造价高昂,十几两一把费用和一天数把的产量都难以让人满意。 “易头,你在这儿!可叫我好找!”远处一个人远远的叫道。 “苟兄弟,这么急匆匆的,出了什么事?”易天行有些惊异的问道。 “孙子福派人来了!”虽然易天行早说过不喜欢行礼,但苟华还是拱手行了一礼。 “来了就来了,你出去应付一下就行了,我哪有时间陪着这些蚊蝇去丈量土地?”易天行皱了皱眉,这事本来就议好了,由苟华出面就行了。 “不是,是杜子明亲自来了。这回这孙子福转过脑子来了。”苟华嘿嘿一笑,有些奸诈的道。 “哦,这小子还挺识相,哪咱们得去见上一见。”易天行松了口气,第一块根据地终于成了。 第29章酒宴 北国的初冬,已是寒风呼啸,风势虽然不大,但已经吹的人脸如刀割一般。在这个似乎连人思维都给冻僵似的季节,屋内气氛却是如同盛夏一般的热烈。 “不知道守备大人驾临,草民易某失礼了,失礼了!请受易某一礼!”易天行十分亲热的说道,似乎下一步就要行礼似人。 “易守备客气了,如今易守备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不需要这些俗礼了!”杜子明连忙将作势行礼的易天行给扶着,不说他自己也不敢受,只看周围人那欲吃人的眼神,就知道这礼绝对受不下来。 “易守备肯顺天应命,迷途知返,真是善莫大焉。如果不弃,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好了!”杜子明一脸的诚恳,那语气就似见了失散的亲兄弟重逢一般,“而大人也已经同意给易兄弟以安民守备一职,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以后咱哥俩得多多亲近才是!” “杜兄说的是,咱们之后还得多多亲近!来人,整治饭菜,为杜守备接风!”易飞也是一笑,说话之间的称呼也是自然的转变了过来。 说了一阵,气氛甚是热烈,虽然屋外还是凛咧的寒风,但屋内众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却是如同夏天一般。 兴县虽然属于偏僻小县,境内所产并不多,但所幸不是在现代,附近山上还是有些野味。一桌酒席虽然算不得精致,但也颇为丰硕。 作为中国人,都懂酒桌上的道道。很多在平时不方便说的,在酒桌上都可以慢慢谈。几杯洒下肚,大家都有几分感觉了,话题渐渐变得有内容,再也不是虚虚实实了。 “杜兄此来,可是知县大人有什么训示?”易飞碰起杯子,轻抿一口,似乎无意中问了一句。 杜子明此时正十分尴尬,自己明明来给好处的,但是对方偏偏就是不题一句。总不能自己提出来吧,那不是上赶着给人送好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如此脸面都没地方放去。正自左右为难之际,此时易飞一提,自然解决了这种尴尬局面。 “大人派愚兄前来,是为和易老弟商讨一下丈量田地之事。不知老弟可有整理造册?”杜子明尽量斟酌着用词,虽然说易飞等一直都十分的恭敬有礼,但经过上次那批人的经验,他也不敢太过造次,对方翻脸和翻书那是一般的快。 “杜兄明鉴,石崖山周边地区大部分都是荒地,虽然有着数千亩田地,但想要开垦出来本来就不容易。而且兵荒马乱,这一方的水利设施什么的都已经荒废了许久,更加加大了开垦的难度。杜兄,你可得向孙大人好好说说我们的难处啊!”苟华站了起来,笑着向杜子明敬了一杯酒。 “易兄弟的难处大人早就起到了。按照大明律,新开荒的田地只是报备而已。一年之间是免除赋税,三年之内只是半税而已!”杜子明接着杯子一饮而尽,又充满暗示的来了一句,“至于其他的人,易兄弟不必多虑!” “这就有劳大人和杜兄关照了!” 易飞也是满意的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一条而已,来这个世界大半年,他非常清楚什么叫阎王易对,小鬼难缠,开山斧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被这些把上面的意图无限放大以后搞的家破人亡的。昨天也是故意敲打敲打这些小吏。当然也有向孙子福示威的意味,如果连这些小吏也压不下去,那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呆的下去。 一时间宾主尽欢,觥筹交错之间气氛更加的热闹,不知道的,还以后这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重逢,或是生死之交在一起畅快欢聚。 “老弟,这个山沟呆着有意思么?”杜子明明显喝的有些高了,搂着易飞的肩膀大着舌头劝道,“如果老弟愿意,这胡家堡也是不错的地方么。不是老哥夸口,只要兄弟你开口,咱老杜一定给你争取这个地方作你的驻地!” “哦?!杜老哥些许当真?” 易飞明显对此事十分的感兴趣,当初放弃胡家堡是迫不得已,但现在有了官府的一身皮,那这个地方他就志在必得。胡家堡位置十分的理想,依靠着岢岚河,周边大多是良田。 而且入驻胡家堡还有一个潜在的好处,虽然胡家堡防御设施不错,但胡家堡却是处在石崖山山脚下。周边更是一马平川,比之石崖山那九曲十八弯一般的山路自然是差远了。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处在这个胡家堡能更好的保持住各人的警觉性和进攻性! “自然……自然是真的!”杜子明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这只是小事,来的时候大人就已经同意了,毕竟易老弟以后也是安抚地方的官军,怎么也得有个体面的地方驻扎,怎么可以住在深山老林里,那可不成贼寇了么?!” “只是……”杜子明顿了顿,眼光闪烁着,显然并没有真的喝醉,“只是这地方是那个胡家人所有的,上次在葫芦口一战,那胡家的胡一民?” “这个杜大人放心。我们与胡家堡根本不会有和解的机会,上次意外抓到一个官兵,被人认出了是胡一民。然后……”苟华是情报方面的主管,嘿嘿一笑。 杜子明到底是官场上混久了的人,再也不多问一句,双方都是心领神会。明显看出来,杜子明根本就喝醉,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防止一些内幕被泄漏,而抛出来的诱饵而已! “呵呵,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大人说了,易兄弟只管安心屯田,开垦多少报备一声就行了。大人会在各个方面给予易兄弟照顾,让易兄弟再无后顾之忧!大人对易兄弟可是寄以厚望,希望易老弟也不要辜负大人的一片爱才之心!”杜子明此时忧患尽去,人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兄长,请转告大人,易飞一定不会有负大人期望!”易飞也是心情大畅,满面春风的道,“小弟这里有一些土特产送上,还望兄长以及大人不要嫌弃!” 几个人推着一口大箱子送上,另外上面还附带着一口稍小的箱子。杜子明一看来人有些颤抖的双腿,就明白这‘土特产’分量绝对不会轻,更是十分的欢喜。 一席酒宴,宾主双方各得其所,尽欢而散。杜子明更是不顾易飞盛情挽留,选择连夜回城而去,不仅因为县城还有孙大人还在等待着他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敢在这个贼窝里面过夜。 第30章捆绑 翌日清晨,在震天的锣声中,石崖山上所有的人全被叫起来。这些被掳上山来的农夫们都忐忑不安的被集中在了一起,命运的判决终于来了。 不过经历了这几日的观察,这些农夫们也不再对这群流寇感到畏惧了。这些日子虽然不能自由活动,但是却是日日可以吃的上饭,虽然伙食依旧不算好,但各种粗粮还是管饱。这对于这些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几次饱饭的农夫们来说,已经象是天堂一般了。 若不是,从小到大对于从贼有着天然的抗拒,这些农夫都已经打定主意在这终老一生了。 “你说,这些流贼,不,好汉们叫我们前来有什么事?”人群中,不管相不相识,大家都互相打听着,神情比来之时已经从容了许多。 “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听说,好象知县大老爷已经招安了这些好汉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这群好汉们能留下就好了。”一个消息灵通的人感慨道。 “过时了!昨晚我亲眼看见县里的杜守备亲自来这儿了,看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另一个人不屑看了一眼之前那人,自信的道,“你也不看看是谁来了?那个是杜守备,县里有名的大人物!铁定是招安成了!看这群好汉们的行事,咱们以后日子肯定好过多了,再也不会有山贼来抢咱们了!” “那是!那是!这群好汉明显跟那些欺负咱们的山贼不一样!你没看见那杆大旗么!?那上面写的可是替天行道!”另一人指着前面的旗帜,满怀憧憬的道。 “在哪?”有人急急的问道,顺着前面那人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面崭新的红旗正矗立于前方高台之上,看了一会,这人有些迟疑的道,“虽然咱不识字,但也不可能看错啊!那上面明明只写了一个字啊!替天行道不是四个字么?” “唔……看,易头领来了!”被人戳破了牛皮,这人吱吱唔唔再也不肯出声了。 这时,一群人拥着一个出现在这这面红旗下,看到此人到来,原本闹哄哄的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易飞手抚着这面大旗,久久不能语。心中更是颇不平静,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仅仅不到一年,但这一年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死亡的挣扎线上。每天面对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每天唯一需要去做的只是争夺可以活下去的物资,无论愿不愿意,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如此! 现在,终于有了一块落脚地,虽然小,但是毕竟可以不用再靠掠夺和破坏来维持生存这些都是愚昧的野人部落如野猪皮才会做出的事! “诸位乡亲!这么多天大家受惊了!”易飞很快收拾了心情,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之前与官兵交战,掳来众位是为了不暴露我们兄弟们的行踪!。” “当然,也有兄弟给我说,全部杀了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易飞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但是下方的人都已经开始有些骚动和不安起来。 “但是,我易飞并非这样的人!我与诸位素味平生,更谈不上冤仇!我易飞之所以成为流寇,也是因为活不下去,所以对于穷苦人,我易飞视之为兄弟姐妹,而非可以信手可以杀害的诘草!” “我希望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也打心眼里想让更多象我这样的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朝廷和官老爷们不愿意,我也要让更多的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人群停止了骚动,只剩下易飞在哪儿平淡的说,但虽然是平淡的语气,平淡的道理,但是听在这群平凡的人们耳中却再也不平凡。无论什么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重视或者可以说是尊重,最起码也要保持做为人的自尊。但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个统治者会考虑他们这些草民的感受。 而在今天,在这个外来的流寇这里,他们却感受到了这一种尊重。不用任何怀疑,不提易飞那诚恳的语气,就算是摆摆姿态,那也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今天我易飞终于有了一块自己的落脚地,我已经向知县大人买得数千亩良田,而我也愿意给各位兄弟们分享!” “现在,愿意留下来和我易飞一起的,现在就可以留下来!每人可以分得三十亩良田!而不愿意留下的,我易飞也不勉强,毕竟现在我也是有官身的人,不用再害怕你们报官!咱们相识一场,我不仅任你们离开,而且每人发下三天干粮,算是路费!”易飞用力的挥了挥手臂,大声的对着所有人道,“弟兄们,你们可以选择!” 下面的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在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而有自己一些薄田的人也是不会嫌自己田多,中国农民的土地情结更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易头领,呃,不,守备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田地分下来后,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的了?”易飞一点也不着急,安静的等了他们好半天,直到人群都安静下来,终于一个似乎是代表的有些疑问的道,“要是给我们,如果官府还是横征暴敛,那岂不是多要田多死的快些?!”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主意?”易飞看了一眼,还是个熟人,正是攻打胡家堡时赚堡的合伙人刘大仓,而刘大仓的顾虑他更是明白,这个时候的官府不是逼的人造反就算了,而是给所有小百姓全家两个选择,要么选择交上每一颗粮食自己选择饿死,要么就是自己奋起一搏做流寇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大人,小人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若是还是官府来收取赋税,那小人们要决不敢要这份田地的。这可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啊!”刘大仓也算半个易飞的自己人,咬着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易飞慢慢从台下人的脸上一个个的望过去,不用再询问,下面的人的表情已经完全做出了回答。 那是一幅幅又惊喜又忐忑不安的眼神,两种情绪都已经把这些苦哈哈的百姓们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了。易飞心底一叹,后世天朝分田那可是一个大杀器啊!但是现在,同样的渴望都已经出现在这些人的脸上,但是那令人绝望的杂税、火耗、各种剿饷、练饷、永无止境而且绝不重样的各种摊派能把人全家逼死、逼疯! 虽然后世易飞也曾经了解过,崇祯当年所想的加税只是在原有的二成田赋上多加上大约三分之一而已。但是下面的官史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上面的加派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伦之音! 虽然有个别有道德有操守的官员抵制和约束,但是却架不住崇祯那急于求成、刚愎自用的性格,只要下面有官员拿不出应交纳的赋税,那下场就是轻则贬官,重则下狱!结果在一群国之蛀虫的一致努力下,国家财富不到一成掌握者除了负担全国的各种支出以往,还得负担各个阶层蛀虫敲骨吸髓的盘剥! “关于这个,大家不必多虑,我已经考虑好了。以后田地挂名在我名下,以后大家赋税先行集中我这儿,由我上交县城!”易飞顿了一顿,沉吟了一下,“头年免租,次年收一成五的赋税,第三年以及以后全部收取三成赋税!至于其他的杂税,一概没有!你们觉得如何?” “最高只有三成赋税?” 众人此时都已经有些惊呆了!这个情况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不说官府恨不得收百分之三百的税,就是一般的地方家佃农的所交的田租都得超过六成,而且这种四六分还是比较良善的地主了! “易大人此言当真?” 这个不等他们的代表刘大仓来说,众人都迫不及待的七嘴八舌问道。 “当然!而且我还将统一收租放租的斗具,而且不允许再出现火耗、踢斗等一切不合理的加派!”易飞铿锵有力的说道。 下面的议论声更加的大了,这种好事他们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这种条件让他们欢喜之余还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大人,这真的是白白给我们的?”终于有人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当然,我说过我会尽力让和我一样的百姓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的承诺!谁也不能剥夺这一切,包括官府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能!”易飞发自心底的感慨,这些百姓也太容易满足了,如果是个现代人,恐怕会吐上一口口水然后踩上一脚,MB的,这是最起码的东西,还想我感激你? “但是,我也得告诉你们!我虽然会尽力的保护你们的日子能好好的过下去,但是如果有一天,对手太强,我也不一定能保护的了你们!如果你们不自强的话,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易飞见火候已到,萝卜已经给了,大棒也该祭出来了。 下面的人顿时从狂喜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终于想起来这一切是谁给的。易飞说的对,这一切如果易飞在,那就一切都在,如果哪一天易飞走了,或者被打败了,那就一切皆空! “奶奶的,这种窝囊日子我过够了!天天从早干到晚,从来就没给过一顿饱饭。如今终于有一条活路了,谁敢抢我的地,老子就跟他拼了!” 良久,一片沉寂中一个大汉突然跳了出来,挥舞着拳头怒吼着。随着这个带头的傍样,其他的人也都如同爆发一般的吼了起来,仿佛要将他们所受到的所有压迫全部吼出来一般。 “好!是条汉子!别人都来要你命了,还不敢拼一次,那还算个男人吗!”易飞开心的笑了起来,从政工干部那里常来的三脚两式,随便改装下效果还是蛮好的,如果所有人都是一付麻木的样子,那就太可悲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灭亡了! “兄弟,是条汉子!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是做什么的?”易飞压了压手,将沸腾的人群安抚下来。 “俺叫铁柱,王铁柱!”五铁柱挺了挺胸,努力在易飞面前显得更加精神一点,“俺以前就在镇西卫拒虏堡的军户,去年大旱,所里又是几年都没发饷了,俺爹娘和三个兄妹都饿死了,就俺一个人逃了出来,在胡家堡做了快一年佃户!” “好,王铁柱,我记住你了!你想不想变得更强,直到再也没人敢惦记你的田产?!”易飞称赞了一声,终于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 “当然想!”王铁柱大声的说道。 “好!你们所有人都一样!只要愿意变强,那我就会带领你们,直到所有强盗再也不敢直视我们!”易飞用力的挥舞一下自己的手臂,加大自己的音量,“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千万人的力量汇合在一起,那谁也不敢再轻视我们!” “愿为大人效死!”下面的全部嘶吼着。 “还是资本家们总结的对啊!利益捆绑果然是最为牢固的关系,单单收买人心什么的效果差的太多了!嘿,还真的感激朝廷这帮官员帮忙啊!”易飞一脸沉痛的叹息着,但叹息没持续一秒钟,脸上的笑已经变得有些贼嘻嘻起来,看起来象是一只偷到咸鱼的小猫一般。 第31章开荒 随着易飞等再次入驻胡家堡,胡家堡这一块地方顿时繁忙和热门起来。 胡家堡周边原本就有已经开垦好的田地,这些田地也得感谢胡扒皮,他的佃户在易飞来临之前就种下了冬小麦,这时候大部分田地都已经冒出了青油油的麦头。而其中最好的田地当然被与易飞更加亲近的刘大仓等十数人给接受了。这些土地本来就是良田,只是一向佃农们积极性不高,所以产量也不怎么样。 但是刘大仓第一次获得这些田地,第一次当家作主的感觉,让他的所有的热情全部都铺在了上面。一大早就从易飞那里租借了数头牛,和着十几个相好的开始在相临的荒地深耕除草,积极补种着冬小麦,虽然这个时间再补种,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易飞说的一人五十亩的田地还是深深诱惑着这些人,让他们一刻也呆不下去,抓紧一切时间开垦着田地。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周围的荒地上不断忙碌着,各种利好的政策让他们深深的憧憬着来年的日子,那必然是比今年更加的好过,更加的美好!数百人集体开荒,修整土地,个个热火朝天,让人看到了还觉得难以置信。 “易头,不,大人,还是不对!唉,我还是觉得叫易头比较顺嘴点!易头,你说的那什么利益捆绑果然是个好办法啊!”苟华看着热火朝天的开荒场面,觉得头脑都有些不够用了,这种场面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多少年了,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你还是叫易头,不,叫易头我老是有种怪怪的想法,算了,你还是叫头儿吧!”易飞也是一阵阵的恶寒,这也太啥了吧,不就是姓了个易么,怎么听着都象叫一头,一头啥来着?! “利益捆绑?你怎么知道?”易飞有些吃惊,明明很小声的说啊,怎么身后一丈远的苟华却听到了!? “算了吧,易头你得意的样子你自己没注意到,所有人都听到了不止苟夫子,咱老罗也听到了,虽然不是太懂。”罗立也在边上插话。 “光平整好田地没多大作用,如果不修水渠的话,收成估计也不行!”易飞脸皮已经厚的如城墙一般了,这点打击根本不在话下,直接就将话题转移开来。 “易,不,头儿,要修水渠的话,开销实在太大,而且咱们人手也远远不足啊,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而且,咱们还没有相应的匠工。”苟夫子的思路果然如愿的转了过来,这会又有点愁眉苦脸了,再也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了。 “开销再大也得弄,这以后可是咱们的地盘了,如果不弄好的话,那产出也许连成本都收不回来。这样就是一个死循环,长此以往,就不会再有人来投奔我们,而且原本的人也会慢慢消散掉,天下嚷嚷,皆为利往!”易飞对此时相当的重视,一点也不退让。 “可是,易头,有这个必要吗?我们给的条件已经相当优厚了!起码在别的地方,不会有这么公平合理!我们的付出会有回报吗?”苟华有些发愁,这些钱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立竿见影,这样投入就象是一个人钱多了然后不顾一切的向水里扔,一点响声都没有。 “不,在我看来,这是立足于此地的根本。前期,我们就利不顾一切的投入,如果把这盘棋盘活了,那一切就好了。这里,将源源不断把心向我们的集聚,然后不断的为我们提供粮草、兵源,这里将成为我们最为坚固的根据地!”易飞明白苟华这么急切反对的原因,也不是不明白目前前期投入远远和收入不成比例,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头儿,我们现在的银两还有二千多两,虽然兄弟们对银两根本不在意。(流寇们一向对战利品的排列是粮食、武器、布匹、银两。而银两是最没用的,对于流寇来说,带着不仅十分沉重,而且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但是在修一条能灌溉数千亩田地的大水渠,对于官府来说也是一项大工程,咱们这几千银子买点修渠材料还差不多!修渠最少得修几个月,而修渠的工钱根本就不敢想!”苟华思索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就不修渠了!”易飞头也有点疼,这种大工程不是说个人拍拍脑袋就修的出来的,连太平时候官府想动这么大的工程也得筹措良久,更不用说现在底子还薄的可怜的易飞了,“那就挖井吧!几千亩地,一百口井应该够用了吧!” “一口水井得十数人十数天时间完成,人工加上材料大概估价在十几两银子之间。一百口井修下来咱们也差不多得破产了!头儿,你不把自己折腾得破产不甘心么?”苟华从易飞这儿学会这个词,第一次觉得这个词简直是太贴切了。 “是人口比较贵,还是材料贵?”易飞也有些蒙了,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以前知道的后世一口井大概几千元左右,换成银子大概也就几两,而且量大的话价格应该更优再是,最多应该不超过八两才对啊,“苟夫子,你会不会弄错了?怎么这么贵?!”“头儿,要想打一口经久耐用的井,就得给井壁贴上砖石,而西北这地方打井最少得挖八丈多深,这么深得贴上数以千计的砖石,这最少得有四五两银子的花费。而人工就更是花费的大,头儿又不白用人,一口井打下来,每人半两银子总得有的吧!”苟华主管的就是后勤和各类杂事,这时一条条列出来,不由得易飞不服气。 “人工贵就好!”易飞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根本没想过给他们工钱啊!”“头儿,你不是说善待他们的吗?不给工钱怎么行,否则他们又得闹起来了!”苟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易飞,这人变脸咋这么快呢? “你不懂!这事交给我好了!你负责多买砖石,我负责招集人挖井!”易飞挥了挥手,将这事定了下来。 胡家堡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孙子福的眼线,而易飞也根本没想过瞒着他。所以兴县几乎在同一天就接受到消息,不过兴县方面根本不当回事,毕竟易飞要了那么多的地,不组织人生产才是怪事。 不过,另一条消息就比较让人感兴趣的,这个易飞居然大肆购买砖石,而且还传出风声,是为了打井而用。而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易飞居然要打一百口砖石井!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啊!至少也得二千两以上,而整个兴县一年需要上缴的赋税才一千多两而已! “子明,你看啊!这易飞是想做什么,一口气打如此众多的井,而且还是上好的砖石井,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孙子福一想到数千两银子全部用在了一群贱民身上,更是连身上的肉都有些疼了。 “是啊,几千两银子挖井,正经的银子扔水里了!”杜子明也是十分肉疼,上次易飞一口气送了自己和知县大人上千两银子,他还觉得易飞真的是十分的豪爽了,但是与这大手笔一比,还真有点寒掺了。 “你说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孙子福有些不能理解的问,打水井虽然明显能够提升田地产出,但投入如此众多收回成本都不知道哪一年了,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反正孙子福自己决不会做这种傻事,方便了别人,但把自己亏死了! “可能是这样吧,这家伙是贼寇出身,听说贼寇一向都是如此,拿钱不当钱的。而他们都是饿怕了的人,为多打点粮食吃饱肚子付出一切!”杜子明不太自信的说道,排除掉易飞他们集体疯掉了,也许只有这一条才是最合理的。 “嗯,这些贼寇跟贱民是一样的,为了吃饱肚子什么都干的出来。”孙子福也是点点头,只有这一条才有些道理。 他们都没想过易飞有割地自据的想法,毕竟以这个时代最有想象力的士人也不敢想象,一个小兵居然都敢冒出当皇帝的想法的。 “不过,易飞也算是十分懂事的。子明啊,以后他要的东西就多行些方便吧。” 孙子福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个木盘,虽然木盘做工并不好,甚至有些粗糙,但是里面放着的东西倒是十分的惹人喜欢,他伸手取了一绽纹银,温柔的抚摸着手中成色极好的纹银,满意的说道。 第32章亢家 如今的胡家堡人流涌动,之前在石崖山上的百姓基本上都住在堡内,而胡家堡更是因为内部狭小,连堡墙都堆平了,以原胡家堡为核心。这些百姓相互帮忙搭建起简易的窝棚,足足将胡家堡的占地面积扩大了两三倍。 而胡家堡内胡家原本的大宅也变得了易飞的驻地,挂着一块明显是赶工出来的匾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守备府。 不过这个门再也不象过去那样,整天都关着。而是通天都在大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这里,报备自家所开垦的田地。而坐镇里面的是苟华这个大总管,苟华这几天正是痛并快乐着,每天都忙着处理各种公务,具体就是不断的带着人丈量田地,划分区域,将田地文书分发给各家各户。 而苟华也制定出来一系列的条列,任何虚报田地,少报或者好田报坏田之类处罚更是严厉,一经发现无视缘由直接驱逐出胡家堡,这更加加大了苟华的工作量。尤其是接连驱逐出三户恶意虚报田地的人,其他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因为无意中触犯了条例而被驱逐。 所以人人宁可开垦田地后请苟华带人丈量,也不再自己丈量,更是让苟华忙碌,每天都是脚不沾地一般的忙碌着。但好在苟华正处于年富力强的年纪,而且中国人一贯的当官欲也让苟华乐在其中。 但今天除了这些衣衫破烂的百姓出入守备府外,还有一些衣着十分讲究的人也不断的出入守备府。更让这些百姓不解的是,和这些人一起来到的,还有一辆辆装满砖石的车辆。 “守备大人,在下有礼了!”守备府,一个中年人微微躬了躬身,“小可是兴县砖石铺的掌柜,亢源中。” “亢家?可是山西八大家,亢家人?”易飞也是有些吃惊,明末八大家实在太出名了,他早就了解过这八家的详细资料。 “大人出身草莽,竟然也知道我亢家?”亢源中也是十分的惊讶,但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有意无意的显露了出来。 “山西八大家,富可敌国,本守备也是早就听说了。这次亢掌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易飞暗中制止住想要发飙的罗立,仍然平静的问道。 “哦!大人是豪爽之辈,一百口井这种大手笔在这兴县地面可不常见!而我亢家在这兴县也是有几分实力,如果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亢家也是乐意为大人奔波!而我亢家在山西地面也算有几份薄面,大人与我亢家结个善缘,日后对大人的前程也是有不小的助力。”亢源中侃侃而谈对于一旁黑着脸的罗立视而不见,依然是气势压人。 “哦,亢家能看的上我这个小小的守备?”易飞依旧是微笑着,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对方高傲的嘴脸。 “大人说笑了,大人是大明的守备大人。我亢家只是一商贾而已,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亢源中笑了一笑,淡淡的岔开话题,“西北数家,唯我亢家经营最杂,各种买卖都做,大人若是有意,无论何种生意,我亢家都可接着!” “连卖粮卖兵器给建奴和蒙古你们都敢做,你他妈的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易飞心中恨恨的骂道,心中已经是怒火万丈,但脸上还是微笑着,更是刻意降低了姿态,“我易飞是个粗人,这么说吧。以前就是种地的农夫,现在虽然蒙孙大人看的上,当上了守备一职。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个农夫,我需要大量的耕牛和犁具一类的,不知道亢掌柜是否能为我送来一批,价钱好商量。” “哦?大人不是说笑?”亢源中微微一愣,毕竟如此热衷于种地的官员也太奇葩了吧。 “我当然非是说笑,刚刚招集了一群佃户,如果来年的家具还不能备好,那来年非但收成,更是连饭也吃不得了。”易飞桌子下的拳头都快捏爆了,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一点也没减少。 “大人需要多少?农具是要铁质的吧!”亢源中确认对方不是再开玩笑,顿时收起了心情,商家还是要以赚钱为目的的,不管客户的要的货物多么离谱,只要给钱那就好说。 “嗯,先来个一百套左右吧,包括各种犁具、锄头、镰刀之类。耕牛嘛,至少得有五十头左右。”易飞吐出一口气,客气的说道。 “农具一套市面价大概为二两银子,至于耕牛,市面上大概为七两八钱。”亢源中快速在脑海中盘算了一遍说道,“这次给易守备首次买卖,我可以做个人情给易大人一个面子,只收个成本价!农具一套一两五钱,耕牛类只要七两五钱!” “哈哈!亢掌柜就是痛快!好,希望以后能够多多合作!”易飞心中骂着娘,但脸上却洋溢着事得麻烦下易守备。”亢源中微微一笑,对着易飞道,“易守备是治世之才,如此精工利器,来年胡家堡一定会有一个大丰收,而我亢家主要的产业就是粮草,不知多余的粮食可否出售给我亢家?”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易飞心中痛骂着,这山西八大家还真不是盖的,他们的发迹还真不是出于偶然。一个偏僻小县的掌柜居然有这些的眼光,只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就可以嗅到不平凡的商机! 方才的一系列让步都只是为了自己能取得更好的利益罢了,易飞心中一懔,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仅仅一个亢家掌柜都如此,以后遇上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岂非更是非同小可! “当然,如果亢家出的起好的价钱,自然会优先考虑亢家,毕竟我们是朋友嘛!”易飞仰天打了个哈哈,十分热情的在心里说,“等老子有能力了,一定第一个铲平你们亢家,没有你们的粮食输入,建奴早他妈的全部都饿死掉了,一群真正的卖国贼!” “好说,只要易守备能够长期提供大量的粮草,亢家一定会有回报,大人的仕途必定一帆风顺!”亢源中话语透着十分自信,在山西如果亢家肯打点铺平道路,那让一个人稳步升到三品左右官还是小事一桩! 而亢源中心中也更是满意,看来这一躺是来对了!这小子满上道的,又会经营田地,说不定这是自己一个机会。家族每年从江南千里运粮北上,路上消耗何等巨大,如果自己能够在北方临近地方开辟一个粮食产地,那自己的身份必然水涨船高,进入家族核心决策层也不一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那就多谢亢掌柜吉言!本官一定会尽心尽力,多经营一些田地,多产出一番粮食,相信我们双方必然是共赢!”易飞微笑着回答道。 “大人,农具之类因为要从别处调入,小可不能减免太多。但此番砖石一共有十数万块之多,而且所有损毁都已经检出,是我亢家在兴县的库存的一大半!一共纹银一千三百余两,就算给大人一个见面礼,此番便不赚大人的钱,只需要本金一千两即可,算为我们长久来往一个红利!”亢源中此时也是表现出了商人的精明,舍小利以图长远。 “那就多谢亢掌柜,小弟日后一定有报!”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易飞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大人太生份了,叫小可源中即可!大人公务繁忙,小可就不再打扰大人,日后还得与大人多多接近,大人若是有暇,不妨来兴县盛兴行一躺,小可可以保证给大人最好的招待。”亢源中说道,暗示根本不用担心官府,亢家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亢掌柜客气了,本官刚刚立足此地,要做的事可谓千头万序,实在抽不出身,不过来日方长。日后粮食销售还得多多打扰亢兄!”易飞起身相送,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十分的满意。 送走了亢源中,易飞黑着一张脸再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脸上阴晴不定。 “易头,依我看,不用理这孙子!妈的,看着那幅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就想脱了鞋子狠狠抽他,直到抽到口吐白沫,给老子跪在地上添鞋子为止!”罗立早已经弊了一肚子的火气,恶狠狠的骂道。 “给老子收起你那些恶趣味!滚,给老子滚!”易飞看着一脸委屈,抱头鼠窜的罗立,嘴角也被带起一缕微笑。突然间,似乎想明白什么了。 第33章剿匪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晃就是大半个月了。渐渐热火朝天的开荒场面开始慢慢冷却下来。不是因为人们没有兴趣,而是老天爷没什么兴趣了,板着一张脸,不断的降低着气温,如今的地面已经冻的跟铁块一般,使劲一锄头下去,也只是浅浅的一层土皮被刨开。 而胡家堡太小了,根本就挤不下这么多人。为了不避免在窝棚之中产生冻死、冻伤的情况,易飞开始将住在窝棚中的人转移到石崖山老巢中。那里盘山虎经营多年,住这几百人根本不在话下。 效率的低下让人们开荒的劲头越来越小,猫着过冬的时节又一次来到了。而这一片地方早已经被乱兵给祸害的不成样子,除了胡家堡还有完整的房屋还能避寒,大部分住在窝棚的人根本就挨不过这个寒冬! 虽然只是简单提供几百口人最低限度的口粮,但这半个多月由于每天都在开荒,劳动量太大,再加上易飞原本的手下都在进行着操练,这更加的费粮,一百多人的消耗已经压过数百百姓的消耗!无论怎么省一天还是得消耗八石粮以上。 整个胡家堡总体是忙碌的,积极向上的。但是任何地方都有不太合群的存在。原本只是个别人不思进取,现在易飞收到的这些蛀虫数量已经慢慢增高,而且这些蛀虫还在不停的影响着其他人,总体人数还在不断上张着。这会儿苟华已经警告了好几次了,如果再这么持续下去,三个月后,就得面临断粮的局面了。而来年,更是会因为荒废太多人力而收入下降,陷入恶性循环! “确认都是盘山虎的旧人吗?”易飞双目一寒,还真是一锅老鼠坏锅汤,“老罗,他们适合收入队伍么?” “头儿,你别开玩笑了!不是你的么,咱们只收忠厚老实的农家汉子,这些杂碎东西远远不够格!上了战场,就属他们跑的最快。而在窝里面,他们倒是相当的厉害,这些天之所以斗殴事情不断上升,就是因为小科交待过,给他们的份额下降一半。但是他们不敢朝着我们狗叫,就把主意打在其他人身上!”罗立没好气的说道,对这些人根本一点好感也没有。 “老罗说的没错,这些人跟着盘山虎时间久了,根本就野惯了,根本就受不得约束。而且尝过抢劫的甜头,想再回头做良民也没那个性情了!”苟华也是不爽的黑着脸,这些人的存在让他的分地和执政都造成了相当的困扰。 “头儿,我早说了,这帮孙子根本是个祸害,留着也没用。要是当初听我的,在攻山的时候全部杀个干净也就一了百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不是我老罗夸口,给我二十个新兵,我就完灭他们,一个也别想跑!”罗立一拍大腿,恶狠狠的道。 “大哥,这个不妥!咱们现在人心刚刚稳定下来,若是这般狠辣出手,会让人们产生恐慌的!”郑科见易飞似乎有意于此,急忙开口道。 “小科说的有理!这帮人既然已经投降我们,不能没有缘由就全部杀了他们,这对我们的名声不利。”苟华也是表示了支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们当爷一般供着他们?!这他娘的叫什么事?”罗立见自己的意见又一次被两人抢毙,忿忿不平的道,“那你们倒是说个办法!” “罗立!这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的!”易飞住有些郁闷的罗立继续发脾气,“不过,也不能这样的轻轻放过!治政不能靠打杀,官字两张嘴,正反都有理!既然他跟咱们玩无赖,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无赖!” “头儿的意思是?”苟华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但是却不太真切。 “笨,以前官府怎么对付咱们的?你把这些手段全用在他们身上,逼得他们待不下去不就是了!怎么做我不管,但是吃我一顿饭就得干活给我补上,否则就饿着他们!”易飞骂了一句,实在有些怒其不争的感觉。 “大哥,这恐怕也不大好吧!如果这样,逼走他们不成问题,只是他们怎么也有数十人,万一再次落草为寇怎么办?”郑科摇摇头,这样对治下的百姓也太不负责任了。 “杀也不行,赶也不行。这些人如果心怀怨恨,那赶他们出去,不时回来骚扰咱们屯田,那也是十分的麻烦!”苟华皱着眉头,虽然这些人已经被打怕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骚扰屯田他们也不敢,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麻烦永无止境? “大不了先将他们隔离,然后先集中‘训练’着!唉!不说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粮食!要怎么才能让我们支持到明年秋收?!”易飞见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就只能先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看日后会有机会。 “解决问题,无非开源节流。我们如今可以节流的有两种,一是停止向百姓分发粮食,二是停止弟兄们的操练。”苟华已经调查的很清楚,这两样都是最大粮食的消费体。 “操练不能停下来!这是根本!是我们立足之本!”易飞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只能在那些百姓们身上寻找突破了,“正常情况下,每户四口人家,每天最低保障需要一斤粮左右!这样,每家每户发给一石粮!告诉他们,这是借给他们的,等有了收成得还回来!不过,不需要利息!” “头儿,这样不好吧!”苟华谨慎的表示这样可能会影响民心。 “屁的民心,升米恩,斗米仇!这要是白送成习惯了,那才更加不可收拾!我可不想养着一群不给米就成仇人的民心!”易飞挥了挥手,对着苟华抱怨道。 “只是这样也不够啊!今年冬小麦已经耽误了!就算之前胡家堡所种的小麦也不可能满足这么多张嘴一年的消耗啊!要是熬过去这一年就一切顺利了,但这一年不容易熬啊!”苟华叹息道,“必须得开源节流,如今节流已经有了办法,但开源该怎么办?” “我想想!”易飞一拍大腿,“那个什么张口闭口亢家的不是做粮食生意的么,先买一些粮食渡过危机再说!” “头儿,你忘了商人尤其是粮商是如何赚钱的吗?低进高出,他们早早把粮食囤下,就是为了等青黄不接的那几个月。就算姓亢的仗义,肯接济一下我们,但数量也不会很多,毕竟这是他们的命根子!”苟华想了想,摇摇头,这个肯定不会是长久之计。 “妈的,那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也好,兵也练了个把月了,就在战场上看看练的如何。”易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头儿,不如,我们这次就混入县城吧!保证可以弄到几年的粮食也没问题!”罗立在旁边已经有些想打瞌睡了,这两人说话他一句也插不上嘴,不过一提到打仗,顿时从休眠状态中复活了。 “去!” 两人同时对他一通鄙视,见过没脑子的,但没见到这般没脑子的,打县城有什么好!?打下来,那也没命享用,朝廷就算为了脸面也得派人追杀你!就你撑死了百十人,想逆天不成!? “那只剩下一个目标了!正好一举两得!”易飞恶狠狠的道。 “哪一个?打谁?”罗立有些疑惑的问道。 “笨!剿匪!” 苟华和郑科同时说道,尤其是郑科,刚刚他没抢到鄙视的机会,这会儿直接甩了一个白眼过去。 “剿匪!?好!咱老罗可算是有事干了!易头放心,先打那个,咱老罗立即带人灭了他们!” 罗立一下子跳了起来,内政什么的他不懂,易飞三人说的东西让他听的头都快炸了,这会儿终于听到了自己的老本行了,终于有一样东西能让咱信心十足,再也不用担心被鄙视了。 “不!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法,既能解决这些蛀虫,也能剿匪集些钱粮以供军需!”易飞一拍大腿,有些兴奋的道。 “头儿,你是说驱使这些降俘打头阵?”苟华眼睛一亮,果然是个好办法。 “不全对!”易飞冷笑一声,眼中的寒光更盛,“这些人根本不可用,消耗他们摸清他们部署最好!但是如果他们充当内应不更加的美妙?” “明柏(苟华的字),你速去安排,把我们的人混到这些降俘里面。然后动作一下,逼走他们!罗立,你准备好人马,等他们逃时,放掉指定的一部分人!然后派一些精明能干之人,尾随其后,等待我们的人发回消息!我们就押送这些蛀虫去会会这些杂碎!”易飞冷冰冰的安排着,“这次,我要给他们来个狠的!” 第34章分粮 崇祯六年十二月。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大部分都已经躲在各自的房屋内。这个冬天分外难挨,若非有要事,谁也不想在这个寒冷的天气下外出。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胡家堡外却有些出人意外的喧嚣起来。不断有人怒骂着,更是有着鞭子抽打的声音。这在易飞入主胡家堡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发生过的事了,这种热闹事情中国百姓自古以来就十分喜欢围观。 虽然天公不作美,但仍然冰不息国人爱看热闹的传统,许多人都压抑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纷纷走出房间,前往声音发出的地方。 让人没想到的是,好些天没有露面的易守备的军伍竟然出现了,这更是让人有兴趣看看是何方高人,竟能将守备军都吸引了出来。 这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程队,他们正在守备军的皮鞭和责骂的‘劝说’下挖着地基,似乎要建房子。而建筑队的成员更是这些百姓都熟悉的人,那些一直以来都无所事事的人!本来这些人都是凶恶异常,常常欺负他们这些勤奋和老实的百姓。这会儿,被人以皮鞭抽着,但却无人抱不平,人人都兴高采烈的指指点点议论着。 看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此时守备中走出一人,这也是大家的老熟人,负责丈量田地和分发田地文书契约的守备府文书苟华。见到苟华出现,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苟华这些日子一直奔走操劳,为人又十分公正,已经渐渐在百姓心中有了威信。 “众位乡亲!大家安静一下!守备大人治下,处处为乡亲父老着想,分田分地,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但是无论哪里,都会有一些害群之马!这些人就是!”苟华压压手,让人群安静下来,“他们不学无术,而且从来和大家一起共创家园,更加可恨的是,他们还到处惹事生非,欺压良善,守备大人听说后十分生气!说一定要严惩这些只知道啃噬粮食的蛀虫!” “这些砖石,本来是守备大人为了防范来年大旱要大修灌井所用,但是如今天寒地冻,挖不得灌井,因此大人就地取材,令这些人戴罪立功,用这些砖石为大家伙造一些御寒的砖石房屋!”苟华大声的向众人解释道,“这是大人的恩德,这些罪人吃着大人给的饮食,就得为大家做一点事出来!我们守备大人治下,不养闲人!” “大人恩德!草民们感激不尽!” 老百姓是最朴实的,也是最知道感恩的,许多人都跪下,向着苟华等不断磕头。这年头能看见一个不重重剥削百姓的官员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而一个处处为百姓着想的官员更加是如在梦中一般!这些百姓的感激,都是出于心底的至诚。 “各位乡亲,原本还有一件事要召集大家,既然今天大家已经来了,那我就一起办了!”苟华清了清嗓子,将众人拉了起来。 “各位,我们守备府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而且每次都是一起吃饭也太是麻烦,所以守备大人考虑后命令,将余下存粮全部分发给大家,每个人头可以分得两斗半的粮食。守备大人说了,要大家以后坚持到来年收成时,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咱们以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了!守备大人愿意与所有乡亲一起共进退!”苟华向着众人大声宣布道,然后扫了一眼所有人,“但是,为了避免有如同这些罪人的人存在,大人说了,这是借出,日后还得归还!不过,不会收取任何利息!而且,不限定日期归还,只要三年之内还上就可!如果三年之内你也还不上这些粮食,那么大人也说了,直接赶你滚蛋,也不用还了,而且日后也不准再踏入这里!这样没用的废材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苟华的话立即引起一片的哄笑,人们都觉得十分的有趣。诚然,这里不用交纳别的杂税,还不用担心小吏刁难,三年时候还还不上,那也太没用了。 “好了,明白了都散了吧。午后,各家拿着自己的户籍文书,到守备府领取粮食!”苟华挥挥手,让人群慢慢散开。 “多谢易大人恩典,易大人公候万代!” “多谢易大人恩典,易大人公候万代!” “多谢易大人恩典,易大人公候万代!”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今天他们又一次感受到了守备大人的与众不同。往昔每年年关都是一大关,就算官府不催税,但是经过几个月的消耗,家中也是存粮无多,来年更是凄惨,不知多少人家饿死人。而今有了这些救命粮,再勤快一点,多挖些野菜对付一下,熬到来年就更有把握了。所有人心中的感激实在是无以言表,也不知道谁先喊了这一句,人群如同爆炸了一般顿时群起响应。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响彻整个胡家堡! …… 于三原是盘山虎手下的一个喽头目,胡家堡一战,盘山虎当场击杀。而盘山虎手下这些人也是被这些贼寇的战力震慑的不敢再有多余想法,老老实实的当了俘虏,更是在进攻石崖石盘山虎老巢时甘愿充当先锋,最后更是兢兢业业的把所有山寨中人安抚好。 有了这些功劳,于三自认为可以挤身入易飞的自己人中了,而易飞的到来在他看来,只是再次换了一个老大罢了。日后的日子,以前怎么做就还怎么做。而这些天,他无所事事,更是有事没事欺负个老百姓,而易飞的人总是一通警告就不了了之,这更让他加深了这种想法。 但是今天的遭遇让他彻底傻眼了,原本眨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守备府的人今天一下子翻了脸!几乎是用鞭子把他们原本的人从床上叫起来,然后一路赶到这儿来,要建什么房子! 而且是给那些懦弱的老百姓造房子!这回看起来是真的,这些兵士们个个煞气逼人,给在战场上留给他的印象一样的气息!这让他们丝毫不敢妄动,他们毫不怀疑一旦他们反抗,对方就会拨刀砍过来! 而过程更是让人发疯,只要稍微一点怠慢,一鞭子就抽了下来。而且绝对不是隔着厚厚的棉衣,是直接抽到脸上!那痛入骨髓的痛楚,让他们更是不敢稍有偷懒! 而老天早已经把土地冻得跟石头一般的硬,他们就这样一直不停的挖掘着地基。就这样一直干到天黑,也只是勉强挖好了一半而已。 夜已经深了,一直监视着他们的兵士也抵不过寒冷的冬夜,纷纷跑回房间避寒去了。但是于三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脸上一阵阵的抽痛让他根本无法入眠。于三索性站起身来,点亮灯笼去小解。却发现不止他一人,所有人都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三哥,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易守备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拿咱们兄弟不当人看?”一个小喽一咕噜爬起身来,叹气道。 “我看不象!这姓易的要的是肯为他卖命的人,而不是兄弟!”这时,一个临铺的人躺在坑上,头也不抬的道。 于三认出这个人,这应该也是一个不肯好好种地的人,要不然不会被发配到建筑队上班。不过这人十分的面生,于三可以肯定以前没见过几次。 “你怎么知道?也许只是易守备见我们太过了,给我们一个教训而已。”于三十分谨慎的道,这人说不定是易飞派来的,可不能冲动,否则性命都可能不保。 “屁的守备!老子就不鸟他!”这人一掀被子,跳下床来,指着脸上的几道鞭痕,“你看下多重的手!要是你这样抽手下,你觉得他还会再忠心为你办事?姓易的不会想不到这点,他这样下死手,根本就没想过再接受我们!看看我们要做的事,他娘的,挖个地基都这么难,还有几十户房子等着我们去造,这寒冬蜡月的,不是累死,也是冻死的下场!” 于三借着灯火看了一眼,怪不得这家伙怨气如此之重,脸上至少也有数道鞭痕。可能是穿的衣服不多,尤其是身上,都已经被抽的血肉翻起了。在灯火的闪烁下,更是有些吓人。 “这位兄弟十分面生,之前在哪讨生活?”于三看着此人身上的伤痕,已经信了他七八分,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我叫于得水,这几个都是我兄弟!我们兄弟五人是从镇西卫逃出来的军户,听说姓易的为人不错,想来投个军!但这王八蛋竟然说我们想从军,必然先从农户干起,否则不准入军!娘的,哥几个一辈土里刨食,今天想投军搏个前程,却还是让咱们当农夫,咱肯定不干!怪我贪嘴,这辈子没吃过几天饱饭,就多留了几天,结果就被抓在这儿了!你说,老子冤不冤?!”于得水瞪着两只眼睛,怨气冲天的吼道。 “唉,兄弟你还算好的了!兄弟我立过功,不也说抓就抓了!”于三已经信了这于得水九分,将自己的经历也讲了一遍。 “我说三哥,你这么忠心为他做事,竟然也说翻脸就翻脸?”于得水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能有什么办法?”于三叹了口气。 “呸,某看错人了!这人如此赏罚不明,不知道投奔,不如咱们一走了之,不也痛快!”于得水狠狠啐了口唾沫。 “一走了之,这倒是个好法子!”于三眼睛亮了起来。 第35章叛逃 “三哥,你要走吗?带上兄弟们吧!这他娘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不如你带我们重新找个山头,咱们兄弟一起快活过日子!” 其他小喽也一起站在于三身边,他们都属于盘山虎一系,眼看在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他们都是过惯杀人掠货的勾当,当这已经成为习惯时,安分种地当个良民已经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事情了。 “好!都是好兄弟!我于三只要逃的出去,一定不会亏待各位兄弟!”于三也是觉得十分的可行,他转向朝着于得水五人问道,“于兄弟,你们有何打算?” “某几兄弟人生地不熟,想出去自然得依仗于兄弟,某听于三哥安排!”于得水拱了拱手,含糊的答道。 “于兄弟,看你也是条汉子。兄弟我多嘴问一句,你出去后当何打算?”于三并不满意于得水这种首鼠两端的态度。 “于三哥,咱们只是初次相识,出去后自然各奔东西。”于得水也拉下了脸,狰狞的伤疤也是分外的吓人。 “小子想的倒是美事!靠着三哥逃出去,然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有这种好事?”一个小喽顿时不满的叫起来。 “于三哥,你怎么想?”于得水一声招呼,五人紧紧相靠在一起,做好了戒备。 “于兄弟,你多虑了,我只是问问,若你有意,当然欢迎你入伙。若你执意不愿,我也无意强求,咱们相遇一场就多交个朋友多条路。”于三口气也软了下来,毕竟五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想压迫也是件危险事情,很可能会引来易飞的人,那就一切皆休。 “那就多谢三哥了!”于得水拱了拱手,但是丝毫也没有大意,五人依旧依在一起。 “好说,好说!如今同舟共济,理应相互扶持!” 于三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心付一旦出了这里,能放开手脚,你们五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你们几个都是练家子,但是好汉敌不过拳多!只要拉得你们入伙,一起做个几票买卖后,你们自然而然就会融入进来,之前自己就是这么进来的。现在,不也是挺喜欢这个行当么。 “咱们对面有几个易贼的人,他们是负责监视我们的。不过,估摸着他们这会已经睡了,咱们只要小心点,不发出声音,就不会惊动他们!而且我在这已经十多天了,他们的巡逻队几时经过,我还是有把握的,只要稍微绕下路,避开他们,那就逃出生天了!”于三自信的道,这些天他虽然无所事事,但是却留意过这些,“兄弟们,晚上天黑,许多兄弟都有夜盲病,一会一人拉一人,跟在我后面。记得脚步要放轻,千万不要发出声音!都听明白了没?” 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几个人摸到其他兄弟的房间,一个个叫醒他们。几分钟后,所有人都集中好,一切都十分顺利,易飞安排的人的房间还是一片漆黑,并没有觉察到这边的异常。 于三由于是个小头目,平日掳掠所得也是分薄不小。小日子过的十分不错,营养也十分的好,所以并没有这个世代所常见的夜盲症。理所当然的在前方带路,数十人无声无息的消息在夜色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屋里的人并没有入睡,他们今晚一直在窗边守候着,这些人刚刚离开,他们也离开了,这里已经没有守候的必要了,行动已经正式展开。 于三也确实不是吹出来的,他一路所过,几乎都是擦着巡逻队的身边而过。似乎已经和巡逻队商量好了一般,每每都能提前避开巡逻队。数十人东躲西藏,渐渐离开胡家堡核心区域,成功就在眼前,只要冲过最后一道也是最紧密防线,他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而他们也确实好运,这条防线上虽然有十数人,但大部分都是刚刚接受训练的农夫。这些民兵性质的队伍当然不能和易飞的守备军相比,他们甚至连巡逻也没有进行,大冷天全部进入哨所里面猫着。 但他们的好运也到此而至了,正当他们悄悄的通过时,一个凑巧出来小解的民兵发现了他们。顿时铜锣四起,十数人全部冲了出来。 “只是一群农夫罢了,没什么可怕的!兄弟们,冲过去,谁敢阻拦,直接杀了!”眼见事情暴露,于三也没什么好怕的,这是最后一道防线,而且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些民兵防守而已。 “杀!杀出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所有喽都沸腾了,只要冲过去,一切就好了,再也不用受这种鸟气和约束了! 数个跑的快的已经冲了出去,但此时这十数个民兵已经列好阵势,将其他人全部阻在了后面! “杀!” 十数个‘民兵’一声爆喝,整齐的挺起长枪,于三立即发觉这群民兵太不一般了,那种气质似乎十分的熟悉! “中计了!他妈的,这绝对不是什么‘农夫’!” 于三心中怒吼道,但是却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些人已经挡住了他的前路。而后面更是铜锣响应,更多的兵士从后方赶了上来! “大家分散突围!” 于三大吼一声,情况已经是最坏的了,再降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只能大家各安天命了! 但是于三还是低估了情况的险恶,在他吼出分散突围时,左右两边象是响应他的一般。各自出现一片火光,伏兵! 于三有些绝望的看着四面火光快速的合围,几个特别胆大的还冲向左面的伏兵,想杀开一条路。但是结果却是十分的悲惨,他们还没有接近对方就已经被戳成了筛子! “他们怎么变得更加厉害了?” 虽然随时都可能没命,但是于三还是忍不住冒出了这个想法。如果说胡家堡一战时他们还只是一群比较凶厉的悍匪而已,但是此时却让于三感觉象是面对百战雄师,那种堂堂正正压迫人的气势让人产生不了反抗的念头! “三哥,快,这边!” 正在于三万念俱灰之时,旁边一个响亮的声音将他唤了回来。于三回头一看,于得水五人却是找到了围攻的薄弱点,人数最多的右方的竟然只是一队农夫虚张声势。此时,于得水已经抢过一把钢刀,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眼看就要溃围而出。于三精神一振,快速与于得水合兵一处,冲出了包围。 大敌在后追杀,于三等人都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一路拼命狂奔。不知多久以后,后面的追兵再也没了踪影,终于敢停下来休息一下。查点一下人数,于三有些欲哭无泪,原本数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十个不到。 “多谢于兄弟救命之恩!以后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于三惨然一笑,如今自己就算是想自立门户,这十个人不到已经完全让他没有了底气。 “三哥欲去何处?还请带我兄弟一起前去!”于得水突然发话道。 “嗯?于兄弟,就这几人,你此时就算愿意入伙也是没有办法了!”于三苦笑一下,原本想吞并之人此时上杆子来投,但他却再也没那份实力了。 “那三哥,你这数十兄弟的仇就不报了!?”于得水恶狠狠的道。 “报?!我拿什么报仇?我这几人有什么胜算,完全是送死罢了!”于三摇摇头,十分的心灰意冷。 “他娘的!算我看错你这个王八蛋了!兄弟们,我们走,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找不到制这易飞之人!我们兄弟自己给老四报仇!”于得水一脚将于三踹翻,骂骂咧咧的就要抬步走人。 “给老四报仇?”于三似乎被这一脚踹醒了,突然发现原本形影不离的五人少了一人,“于老哥等下!还有一个去处!” “什么地方?你他娘的要是劝我躲一个山沟里,那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于得水明显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不是,我们去投李响马!”于三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于得水四人,这几人的义气让他向往,“李响马虽然没有入行多少年,但听说与蒙古人有一腿,而且手下有近二百响马贼,向来跟我们虎爷不对付,但是他们响马却也飞不上石崖山,所以两家一直相互耐何不得对方。只要李爷能够出马,二百响马齐动,这姓易的全是步兵,一定能够给于老哥的兄弟报仇!” “你说的是真的?”于得水回头与其他三人对了个眼色,沉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你可以到处打听一下!这周围谁不知道李爷的名头?!李爷所过之处,官兵都没耐何,而且全是马军,要来就来,要去就去。这周边的油水差不多都被他搜光了,不光粮食,所有经过之处男人、女人,牲口什么的全部都弄光了。要不然我们虎爷也不会挺而走险去对付易飞,以致兵败身死!”于三以为对方不相信,十分急切的解释道。 “他们要牲口容易明白,他们要人干吗?”于得水好奇的问道。 “听说是卖给蒙古人做奴隶,换取他们的马匹!反正都那个样!”于三满不在乎的道。 “李爷好大的气魄!我们就去投李爷,我们早晚要让他付出代价!”于得水沉声道,眼光中寒光闪烁。 “那是自然,李爷可不是好惹的,只要李爷肯帮忙,姓易的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于三理所当然的道。 第36章机会 于三一路仓皇逃窜,并没有发现,原本应该被抓的老四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暗处,而他身边也还站着数个人。他们安静的听着这数人的对话,良久之后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静悄悄的离去了。 “头儿,情况就是这样!李响马我也在百姓们中间打探过了。于三所说并没有什么夸大之处,如果真的打李响马引过来,那事情就麻烦了!”苟华显得有些忧心重重,己方全部是步兵,就算打的赢也绝对追不上。 “是啊,这李响马的确不好啃!”易飞也是十分的为难,虽然想剿匪,但也不想被人剿了,“可是,那可两百匹马啊!要是我们得来,那实力何止大增那么简单?!” “大哥,我们吃不下的。除非我们能够全歼他们,否则只要放跑一部分,那我们麻烦就更大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若是不停前来骚扰、杀戮百姓和破坏我们的耕田,我们恐怕就会被他们拖死!”郑科明显赞同苟华的意见,在旁边劝道。 “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我们能抢过一部分马匹,那我们就能派出游骑,广布眼线。他们想来骚扰也不是那么容易!”罗立顿时不干了,毕竟马匹对于已方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男儿汉谁不想金戈铁马,啸傲战场? “还是不行,这不是我们能够吞下的,否则弊大于利!我们现在才刚刚立业,容不得如此冒险,等我们慢慢发展起来再说吧!”易飞摇摇头,做出最终的决断,好东西确实让人喜欢,但也得建立在自己能够吃下去的基础上,否则只有撑死一路。 “大人!兴县急令!” 易飞才刚刚说完,这时虎子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扬着一张文书。 “什么事,这么急?没个稳重劲!” 苟华斥道,这家伙太没有立场了吧,易飞和兴县的关系在坐的都心知肚明,这么把兴县的命令当会事,让他心中十分的不满。 “不是,是好事!”虎子喘了口气,大声的道,“李响马不知死活,竟然跑到镇西卫去洗劫。不巧这天卫指挥使董卫国的舍人(第一顺位继承的儿子)正好带着家室出来游玩,正逢其事。舍人和随同家丁十余人全部被杀,更是将其妻妾数人掳去。董指挥吏大怒之下,集结宁化、宁武、八角等千户所剿杀李响马!” “最终在李响马逃往蒙古的路上被镇所与三路千户所合围,已经造到重创!李响马等逃出来之人还不到四十人!” “可这跟兴县有什么关系,镇所离兴县足有数十里之遥,兴县激动个啥?”苟华嘀咕了一句,这完全八杆子打不上啊! “苟总管有所不知,这伙响马可机灵着呢!他们佯装向北突围,但是半夜里突然悄悄向南奔来。前天已经突袭了孟家峪,彻底血洗了孟家峪!孟家峪离兴县只有数里之遥,如今县太爷已经坐立不安,特急令我们前去剿灭这伙响马!”虎子急忙解释道,接着又加了一句,“据来报信的人说,孙子福已经着人准备好了粮草和开拨银,只等我们一到兴县就送到我们营中!” “哼!一点钱粮就想让我们去替他打生打死?孙子福自己为什么不去剿?分明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好拼个同归于尽,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结局!”苟华冷哼一声,这点小伎俩也想忽悠人? “大哥,此一时,彼一时!我觉得可以试试。毕竟我们想要安生下来,就得把周边的山贼全部都剿灭!而如果拿下了这最大的响马,那好处多多!既能提升名气,将来剿灭其他山贼会更容易。而更重要的是,这数十匹马正好来建马军,以后我们的机动打击更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失利,那也可以骑马离开,损失会更小!”郑科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分析道。 “易头,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打这一仗,而且我们也一定不会输!”罗立突然出声,而且十分的冷静,不象平日那般的冲动。 “哦!?说说看!”易飞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罗立,这家伙一本正经起来倒是多了一些大将风度。 “大人,还记得我们刚刚进入山西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建在山顶的村子么?”罗立定了定神,沉声道。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个村子好象只有一条上山下山的通道,而且道路十分的难行,更兼四面全是大山环绕,的确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易飞点点头,这个村子给他的印象十分的清晰,这种环境天生就适合防守,只要有充足的粮草,称的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这地方天然不适合建立巩固堡垒,只是后勤一条就足以让人打消这个念头。 “这个地方就叫孟家峪!”罗立沉声道,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哦!原来那里就是孟家峪啊!倒是个……孟家峪?!”易飞顺口说了一句,但立马反应了过来,“这伙响马还真是一群蠢货!虎子,立即集合兄弟们!这次一定得将这些祸害乡里的马贼全部剿灭干净!” “孟家峪离我们只有十数里地,兄弟们带上两天干粮,急行军的话,一个时辰足以抵达!以长击短,正当其时!这么好的立名机会,孙子福既然就这样送给我们了!?这个蠢货,被我们狂揍一顿后,一点胆子也没了!”苟华也是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一场送上门来的胜仗! “这样还不算什么,看这张急令上,似乎董指挥使还没有抓到李响马!这次只要我们成功了,那不管死的活的李响马都会让我们得到一份人情!嗯,最好是活捉,也让董指挥使有个泄愤的对象,那样就更能落一个大大的人情!”易飞用手点点兴县的急令,哈哈大笑道。 “头儿,兄弟们已经集合好了!就等头儿一声令下了!”屋内几人心情大好,这时虎子也进来报告已经集合完毕,毕竟天天都在训练,要集合起来相当的便利! “好!” 易飞大步走出房屋,向着外面正整整齐齐列队的兵士们走去。此时的义军已经简单整编完毕,完全按照大明军队的编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两伍为一伙,设伙长一人,三伙为一队,设队正一名,副队正一名。三队为一个营,易飞自任营将,全军一共九十七人。 “万胜!” “万胜!” 看到他们熟悉并尊敬的头领易飞的到来,这些兄弟们也是十分热情的向着他们的头领致敬!这些日子训练虽然十分的辛苦,但是易飞也是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大锅吃饭,从未有一天的缺席和一丝的懈怠! 更是挨个指点他们的枪法,纠正他们的动作和发力,引导着他们成长。这更是让他们原本在拥戴的基础上更加觉得尊敬和亲切。 看着这些精神饱满,昂头挺胸的兵士,易飞也是十分的欣慰,这些弟兄们终于有点象军人的样子了。而自己,也终于在这个乱世中有了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钱。 “弟兄们,知道这一次我们要去干嘛吗?”易飞大声的喝道。 “头领说打谁我们就打谁!” 甲队队正张清水第一个喝了出来,虽然易飞已经被招安成为了守备,但是下面的人更加愿意称呼易飞为头领,这样显得更加亲切。 “对,头领说打谁,咱们就打谁,好久没痛快打一场了!”乙队队正彭易登也是附和道。 “兄弟们,你们想要马吗?有人已经把马送到我们面前了!”易飞微微一笑,激昂着说道,“送上门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要?!今次我带甲、乙两队出战,丙队留守胡家堡!” “头领,这不公平吧!如果你看不起我们丙队,那我们可以和甲、乙两队他们对抗,胜者前往!”金海顿时不愿意了,共同训练了这么久,三队互相之间都不服气,都想争个高低。 “不用争了,金兄弟应该明白咱们跟官府的关系!有人留守老家是最重要的事!我可不想虽然打赢了仗,回来却变成了丧家之犬!”易飞一挥手,不容置疑的道。 “可是……”金海还想争辩,但是易飞直接打断了他。 “咱们想要安生的呆在这里,以后的战事还多着呢。一天不把周围的土匪消灭干净,咱们一天也别想好好的种田,更加没有壮大的本钱!以后三队可能得轮换出战,所以金兄弟不愁没有仗打,” “那小的就没话说了,请头领放心,我老金一定守好老家,不让头领有后顾之忧!祝易头领和各位兄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金海点点头,抱拳道。 “好,甲、乙两队听令!向左转,跑步走!” 易飞不敢再耽误,这个机会十分难得,若是李响马提前跑了,那不仅捞不到任何好处,还得惹上一身骚! 第37章堵山 兴县县城。 孙子福正忧心重重的看着东方的方向,从接到示警到送急信到易飞那儿,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这会儿,东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子明,你说,那易飞肯来吗?” 孙子福在城墙上已经来来回回踱步了十几圈了,将众人的眼睛都快转晕了。更是时不时打量着东方,神情象极了盼望丈夫回家的妻子。 “大人且宽心,大人为他分得那么多地。还默认他召集数百百姓做其佃农,只要易飞还有一点良心,他肯定会来为大人解围的!”杜子明虽然心中也是没底,但还是开口安慰道。 “可这一次不同啊!毕竟那易飞才刚刚归附,立即让他为朝廷剿灭马贼,估计他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孙子福叹了口气,上次与易飞一战,县里的兵丁更是闻贼色变,根本就不敢出城作战,而如果听任这些响马在兴县肆虐一番,那估计他这个县令也算是当到头了,忍不住在心头哀叹,“这年头为官一任还真是不容易啊!才刚刚安抚好一群流寇,又来了一群马贼,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人,来了,来了!”突然一个眼尖的衙役高声叫了起来。 “什么,谁来了?在哪儿?”孙子福心脏一下子抓紧了,努力眯起因为读书而留下的有些近视的眼睛,胸中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如果是响马来了,那……” “是易守备!我看着易字大旗了!”这个衙役兴奋的叫了起来。 “老天保佑!”孙子福心中激动无比,这时候甚至都快热泪盈眶了,他很怀疑易飞会不会来,毕竟换他在易飞的位置也不会如此的‘忠心’,毕竟这是要去拼命,更加要命的是易飞还没接受自己多少恩惠的情况下! “来人,开城门,本官要亲去劳军!”心情激动之下,孙子福大声的喝道。 “慢!大人,只看到一面旗子不一定就是易守备。而且,就算是易守备,此时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安全其见,还是先等等吧!”杜子明顿时将有些失态的孙子福拉住,低声的劝道。 “唔!若非子明细心,本官险些失了分寸!”孙子福也醒悟过来,低声夸奖道,但也多留了个心眼。 “来人,将粮草和开拨银运到城门处,等待易守备到来!” 这些银两粮草既可以迅速拉出去劳军,也可以关键的时候顶住城门,一举两得。 “怎么才这么点人?” 不一会儿,来人更加接近了,杜子明此时也终于看清了,带队之人正是易飞。但是易飞带的人也太少了,六七十人而已。杜子明摇摇点,有些感慨易飞不懂军事,怎么也得强拉个数百百姓充充声势,这样才能吓住对方。 这时,这数十人停在远处,只见易飞带着几个侍卫快速的向城池方向走来。 “来者可是易守备?”杜子明大声的喝问道。 “原来是杜大人!”易飞向着城墙上拱了拱手,“杜大人,敢问孙大人何在。易飞此来,是奉孙大人之命,前往孟家峪剿灭响马贼寇!” “易守备客气了!”孙子福看着觉得没什么危险了,毕竟易飞只是带了数人而来,随即开了城门,将易飞迎了进来,指着数辆大车道,“易守备如此公忠体国,本官甚慰!这些是本官给易守备准备好的钱粮、开拨银。” “多谢大人厚赐!不过军情紧急,飞还得全力行军,若带上这些钱粮恐怕耽误行程。而孟家峪路程不远,末将更是带了一日干粮。不如大人静候飞的捷报,等飞围得此贼,大人再送来不迟!”易飞躬身行了一礼,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 孙子福顿时又有点感动了,这年头个个武将没开拨银根本就调不动,没赏银就不与贼接触,而这个易飞却对钱粮丝毫不在意,满腔的全是杀贼为国,如此的精忠为国,实在让人感动,连这个武将居然不对他这个文官行跪拜礼都忘记了。 “易守备且宽心!本官保证,这些钱粮绝对不少一毫的送到营中!安心为国杀敌,朝廷不会亏待忠贞之士的!”孙子福此时的话语也是十分的诚恳,易飞在他心中的好感也是节节攀升,话语也变得和蔼起来。 “多谢大人栽培!军情紧急,末将就不多待了,特末将剿匪完毕,再向大人处领会教诲!”易飞沉声道。 “好!去吧!”孙子福道。 “末将告退!” 易飞转身就走,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多等一秒,就多一分变数。 “军心可用!军心可用!破贼必矣!”看着易飞回到军中,整个队列再次滚滚向前,孙子福还是激动着念念不休。 …… 兴县过去,再向西方行去,道路已经变得有些难行,但是甲、乙两队兵士还是整齐的列队而行。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这支队伍的面貌终于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更加的与易飞心中真正的军队接近了。 “报!头领,斥候回报,李响马还待在孟家峪,并没有下山!” 张俊卿回报道,易飞军中极其缺马,而前后缴获的几匹马连易飞都没的骑,全部给了张俊卿,从易家军挑选善骑之士组建了易家军的斥候队伍。 “好!终于堵上了!这回这些兔崽子们跑不了了!”易飞还没回答,一旁的罗立已经杀气腾腾的道,“孟家峪的山路根本不适合马战,就算慢慢下山都得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马摔下来!” “终于赶上了!弟兄们,加快速度,赶到路口,将他们堵住,一网打尽!这些可都是好马,注意不要给老子伤了!”一到战场,易飞就象变了个人,再也不是那种文绉绉的儒将,整个人都有些狰狞粗野起来。 “呜……” 山上的人也终于发现这些不速之客,示警的号角声不断响起。山上的人一片沸腾,下山的路已经被人堵上,他们终于觉察到自己究竟身处一处什么场所,一时间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头儿,咱们不攻山么?” 张俊卿带着几个斥候从四处巡游集中回来,他们既是斥候,但一旦已方胜利,他们也是追杀敌人的利器。 “要等一会,毕竟我们急行军而来,弟兄们都已经疲惫了。他们想下山只能从这种小路而下,而且还得牵着马慢慢行走,正好借这个时间让兄弟们喘口气!”易飞舒服的靠坐在土坡下,淡淡的道。 “那头领,我们做什么?”张俊卿看着一个个喘得如牛般的弟兄们,赫然一笑,他们斥候有马骑,十数里根本不算什么,而这些步兵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 “放出我们的斥候,越是我方占优,越是要注意四边!我可不想快要打赢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打一闷棍!”易飞沉声道。 “遵命!”张俊卿也立即警醒过来,大声招呼道,“斥候队的弟兄们!上马,为头领警戒四周!” 半柱香后,看到山下的人一直没有进攻,山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开始小心翼翼的派出人马试探,但是对他们猫着腰缓缓进逼,易飞直接选择无视,按这种速度想推进到已方身边,起码也得半个时辰。 此时山上视线开阔处,出现一个粗壮的汉子,虽然身材不高,但那一脸的暴戾之色还是让人望而生畏,正是这群响马的头领李一鸿。 此时李一鸿面色有些难看,不需要多试探,只是眼看到的一切就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让李一鸿迷惑的是,兴县根本不可能有这样一支兵马!李一鸿在进入孟家峪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这里只有一支地方明军,这些明军战力根本不值一提! 是平原一战,估计自己的马队一动,他们就可能自己崩溃。若是早知道有这一支劲旅,他根本不可能悠闲的呆在这个绝地。但是眼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队精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卡住了自己咽喉,让自己的长处根本无法施展。若是在平原地区,自己人数虽然比对方少,但是还是可以依靠马力一战。 “事情似乎有点棘手啊!”李一鸿心中暗叹,这里虽然是自己半个主场,但却发挥不出自己东道主的优势。 “大哥,怎么办?唯一的路被他们堵上了,要不,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这些年,咱也赚够了!”一个小头目盯着山下的易家军,恶狠狠的道。 “拼?拿什么拼?弟兄们一直在马上讨生活,下了马,恐怕连衙役都斗不过!”李一鸿痛骂了一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妈的!让试探的人回来吧,不要白白送死!立即准备杂物,将山路堵住,老子下不去,你也别想上来!老子跟你耗上了,老子人虽然没你多,但你想上来,死的人一定比老子多,看谁先受不了!” 第38章对峙 眼前的响马们已经越来越近,相互之间已经能够看清容貌。由于地形不利于马贼们骑战,因为来的十数个全部都是下马的步兵,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口中呼喝有声,乱哄哄的向着易飞这边逼了过来。 “聒噪!想让你们多活一会都不行!”易飞没好气的站起来,下令道,“张清水!带着你的人给我灭了他们!” “遵命!甲队全体都有,起立!迎敌!” 张清水一声令下,甲队三十人整齐直立,长枪平举,踏步向前逼去!相对于对手的呐喊,他们以沉默相对,只是平端着长枪,稳步的缓缓压上。 整齐的队形无形中透出一股压迫感,对面的马贼也是老于战事,立即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完全不同于那些卫所军,这些军人一看就知道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个个都有一股惊人的杀气,让他们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连同呐喊声也低了起来。 “当当当……” 正在这些马贼进退两难之时,山顶上传来阵阵金锣的呜响声,马贼们顿时大大松了口气,趁着还没有跟这些恐怖的家伙混战,争先恐后的向着山顶跑去。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献丑?!”罗立狠狠的啐了一口,对这些以前的分支同行十分的鄙夷,“头儿,这些马贼不堪一击,不如我们休息好了,一举将他们荡个干净!” “不!全军立即进攻!”易飞叹了口气,明显是小窥这些马贼了,应该说小窥这伙马贼的头领了!发现步兵对敌远不是对手,就能当机立断,收回这些人,免得白白送死! 而上面不用说,估计已经在做固守的准备了,如果说此来的目的只是剿灭这些马贼,那罗立的话并没有错,但是易飞是想缴获战马,这就不得不进攻了。虽然现在进攻士兵都很疲惫,但是这个马贼却帮自己鼓舞了士气,如果长期拖下去,等上面准备工作做好,那已方就是想攻上去,付出的代价也绝不会小。 “可是,兄弟们急行军而来,早已疲惫不堪,现在上去,恐怕损失不小!”罗立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明显这样不合算。 易飞并不回答,快速扫了一眼眼前的兄弟们,看到他们虽然疲惫,但是对方不战而逃却让他们此时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中。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累!但是山上的马贼却不想给我们时间休息,他们现在正在加固工事,只要他们加固好,我们再想攻上去,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更多的兄弟会死去!”易飞快速的说道,一把拨出自己的长刀,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下,这种武器更适合进行突击,“弟兄们,随着我一起上山!只要剁了这群害人的马贼,那咱们就有马可以骑了,那么多的马儿正等着我们!弟兄们,想要的,就跟老子上,先到先得,后到没的得!” “杀!” 见易飞头一个冲上山道,其他的人也不甘落后,更别说还能够有一匹马在手,那还不羡慕死其他人?! 事实证明,经常骑马的人都有一些罗圈腿,虽然这些马贼并不是很明显。但是比起易飞这些完全靠十一路车跑路的人差距相当的大,虽然易飞等人稍稍耽误了点时间,但是还是在快靠近山顶的时候追上落后的。 易飞面无表情的一刀结果了那落在最后之人,不理会他惊恐的眼神,一脚将其尸体踢开。这在平时毫不费力的举动,此时却连呼吸都有点急了起来。 “妈的,这次犯了禁忌了!”易飞心底狠狠的责备了自己一通,竟然忘记这基本的规律,在特种部队时就已经在系统学习中得知,急行军后最好不要只进行短时间的休息,否则身体会更加的疲累,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么进行半个小时以上的休息! “杀啊!” 虽然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士兵们依旧十分的亢奋,对方完全没有回身一战的欲望,而且追杀这种不敢还手之敌,是个人都会觉得十分的过瘾,就象是吸食某种禁忌物一般的让人陶醉。 终于接近了山口,从这里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剩下的马贼都在紧张搬运着杂物,试图封锁入口。 见易飞等已经追着自家败兵的屁股后面上了山,上面的明显都有些混乱了。但时间不长,一个粗壮的汉子带着几个亲卫赶到,一翻皮鞭抽打喝斥下,终于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可惜!” 易飞看了看跟山口只有十数米后已经整顿好的马贼,心中一阵惋惜,如果混乱再持续一会,那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孟家峪。 “扔石头!快!”那个粗壮的汉子跳着脚的大骂着。 “可是,咱们还有兄弟还没上来呢!”一个马贼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有几步路了,接应兄弟们上来再扔吧,这样会误伤兄弟们的!” “等个屁!等这群饭桶上来,这些贼人也跟着上来了!”李一鸿一把抽出佩剑,一边挥舞一边喝道,“快给老子扔,谁他妈敢不扔,老子就先宰了他,然后把他扔下去!” 马贼们再无疑虑,数块大石头已经先后扔了下来,山路并不宽畅,几块大石头如果是久经训练之人扔下,那几块大石头足以挡住整条山路。但所幸这个山路并不是十分陡峭,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精锐之士。几块大石头虽然声势浩大,但却先撞上了自己人,然后滚了两下就没了动力。 “别扔,啊!狗日的,额是自己人咧!” 这一番檑石攻击并没有伤到后方的易飞等人,却将还幸存的几个马贼砸的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停!” 易飞伸手制止了后面前冲的兄弟,虽然因为离的远,没被砸伤。但易飞明显不想就这么冲上去成为第二批受害者。 “伟明!就看你的了!让这些狗日的见识见识!”易飞喝道,这秦伟明是除了斥候队之外唯一一个骑马到来之人,就是因为易飞觉得此次攻山必然用的上秦伟明,是以不让其将体力白白耗损在行军上。 “嗖!” 秦伟明直接用行动表示了回应,一个刚刚举起石头的大汉直接被洞穿喉咙,石头都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 “嗖嗖……” 弓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数记箭矢破空而去,又是数个暴露在外的马贼中箭倒地。马贼们骇了一跳,纷纷寻找隐蔽地藏身,再也不敢露头,对方有这种神射手在,谁敢再上去充英雄,连李一鸿也不例外,带着几个亲卫躲在一辆木车后。 “上!”易飞快速下令,稍微停止了片刻的易家军又是欢呼着奔腾而上。 “嗖!” 易飞等又一次上冲,马贼们肯定不会没有听到,几个胆大的先后探出头来想观察一下。但无一例外都倒在秦伟明的弓箭之下,这下马贼再也没有了战意。剩下的十数人尾随着李一鸿向着村内逃去。 “乙队在前列阵待敌,甲队原地休息!”易飞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攻上来了,那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一声令下,甲队所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的喘着粗气,狂奔十数里到孟家峪,不及休整迅速攻山。这在这个时候的大明是难以想象之事,若非这些天一直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就算是他们也难以完成。 但是易飞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休息,而是强撑着身体,在一旁转悠着观察着附近。他十分明白乙队此时的心情,虽然是为了全军的安全而防御,但这一群本来土匪出身的兵士们难免会有怨气。但自己如果和他们一起坚持,那乙队将士就不会有怨言。 此时十数个马贼慢慢接近,看到乙队已经列队在前,顿时打消偷袭的念头,小心翼翼的离了一箭之地,双方冷冷的对峙着。看到敌人已至,甲队都有些紧张,张清水都想要喝令全体准备迎敌。 但看向易飞时,易飞却摇摇头,“相信乙队的兄弟们,你们抓紧休息,等会对战你们将会是主力!” “别放箭,我家头领请对面的将军出来一谈!” 片刻冷场后,马贼中一骑纵马前出,大声喝道。 第39章生俘 孟家峪上双方一触即发,但是双方有些相互忌惮,一时间只有北风呼呼吹过,树木都在北风中呜咽着。 “别放箭,我家头领请对面的将军出来一谈!” 片刻冷场后,马贼中一骑纵马前出,大声喝道。 “本人便是!”易飞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缓步走到乙队队列前面。本来都想拖延时间,既然对方如此不智,那易飞自然也无不愿。 “敢问将军何人?”任李一鸿苦思永久,但依然没有此人的一点信息,让人颇有些横空而出的感觉。而一身穿戴也不象官兵,没有一人身穿鸳鸯战袍,甚至大部分人都是无甲,而披甲的更是些破烂皮甲。 “本官兴县守备易飞!特奉孙大人之命前来剿灭尔等!尔等如今已是山穷水尽,何不投降!”易飞沉声道。 “兴县守备?不对,兴县守备似乎姓鲁!”李一鸿感觉有些糊涂,他记忆中兴县守备是一个叫鲁成柱的,更是深知这个鲁成柱根本不是个打仗的料,手下虽然号称二百,但估计一半都是空饷,更是清一色的步兵,只有廖廖的数匹战马,否则他也不敢在元气大伤的时候跑到离兴县县城如此近的地方,而且大模大样的休息一天。 “你们消息太闭塞了,鲁成柱一个月前已经被我宰了!”易飞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你宰了姓鲁的?那你怎么当上兴县的守备?我知道了,你是被招安的?”李一鸿略一思索,顿时对这个情况了然于胸,人也显得轻松了一点,毕竟算起来双方都是同行,说不定今天的事情还有的商量。 “兄弟,不是老哥挑拨,你看评书上说的,自古到今,那有一个招安的有好下场的?听老哥一句,如此为官府卖命,不值当!你一日为贼,官府都记在心上,现在用的上你,若是哪一天用不上了,就会落个过了河把桥拆了的下场!而且,虽然老哥我今天局势不利,但老哥我清一色骑军,你惹想取胜也得损失惨重。你这些兵练的也不容易吧!值当么?”李一鸿在心中盘算了半天的言词、语气,良久,用自己这辈子最诚恳的语气说道。 “李兄此言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易飞装作有些意动,心中乐开了花,暗暗向张清水做了个手势。 经过双方一通子胡扯,甲队此时已经休息完毕,张清水迅速的整队完毕,对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一拼之力。 “易兄弟要做什么?”李一鸿看着原本坐在地上的甲队起身整队,心中一惊,怒声喝道。 “不做什么,只是想留下李兄!其余的人听着,奉董指挥使之令,擒拿李响马,其他人等若是擒得此人,一概赦免其罪!”易飞冷冷的回了一句,拨出长刀。 此时甲队三十人已经将乙队护在身后,乙队队将彭易登也早已经得到易飞的授意,缓缓退到不远处的一座民宅内。 此时,李一鸿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原本在他面前表现的威风凛凛的乙队兵士们许多都在刚一进入民宅就已经直接躺在了地面上喘着粗气。这那是刚才那不可撄锋的精锐劲旅,分明就是一只早已疲惫不堪的疲兵! 李一鸿觉得喉咙一阵发甜,好险一口鲜血喷出,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努力控制好情绪,尽量保持话语的平稳和镇定,“姓易的!连这种行险之事都用了出来,老子很好奇,官府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为他们卖命?” 易飞并不回答,心底更是一点伤感也没有,这些人连同胞都可以绑去卖给外族人,乘他们之危易飞一点罪恶感都无,心中只是有些戏谑,不过这话绝不能让活着的李一鸿听到,“官府?你真的觉得我是为了朝廷表彰才来的么?所谓守备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我只不过是来打落水狗的,更不巧的是这条落水狗手里还有着让我心动的东西。” “攻击前进!” 张清水一声令下,甲队整齐的排成三列纵队,向着李一鸿等人缓缓压了上去。 “易飞竖子,老子山西十数年,想杀老子的人多的是!就看你小儿有没这个本事!”李一鸿也彻底的死心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易飞会象有杀父之恨、夺妻之恨一般跟自己死磕,但也已经明了,今日一战不可避免。 “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李一鸿已经怒发冲冠了,但出乎他意料,他身边的人除了几个亲卫之外,所有人都是有些躲闪。 “对面的人听着,我只要李一鸿一人,与其他人无关,你们若是就此离去,我易飞指天为誓,决不为难!” 更加让人难受和绝望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让原本就有些动摇的马贼们更加离心了,原本还是要斩杀或擒拿李一鸿才能脱身,如今只是两不相帮就能脱身,他们更加的没了斗志。 而且他们更加明白,李一鸿已经没了取胜的希望,在这个狭小的村落里。骑兵根本施展不开,根本提不起速度来,没了速度,骑兵连步兵都不如。而易飞已经稳占上风,就算一时不利,也可以随便退入一间房屋内抵抗。而他们更是连跑都没路,那个神箭手会在他们亡命奔逃之时,给他们一一点名! “易将军说话可算数?!”良久一人纵马远离李一鸿身边,高声叫道。 “算数!但留下马匹!”易飞高声喝道。 “好!希望易将军说话算数。”这人倒也干脆,立即下了马,将马匹赶到一边。也十分明智,自己只是一个试探,只要易飞不想其他人亡命相拼,那放自己的可能就超过九成。 果然,他已经跑下了山路,但自始而终也没有弓弦的响动声,只有李一鸿不断的破口大骂一路相送。 见到易飞果然言而有信,这帮马贼顿时分裂了。除了李一鸿身边数人外,其他人如避瘟神一般,快速下了马,除了两人离的近被怒火万丈的李一鸿斩杀之外,其他人都顺利逃出生天。 “噗!” 李一鸿终于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中已经恨极了易飞,这次狼狈奔逃,他们武器盔甲大多丢弃于路,弓箭更是在逃跑中毫无作用,自然是优先抛弃的对象,如今却是致他于死命的短板。 “要是有把弓箭就好了,就算不能手刃易贼,也能把这些墙头草一一斩除,以解心头之恨!”李一鸿心中不断的抽搐,连长剑也有些颤抖起来。 “杀!” 张清水毫不受李一鸿的愤怒影响,甲队士兵更是步伐坚定,一步步的接近这些穷途末路的敌人。 几个亲卫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抑,一个个催动战马,他们是李一鸿的亲卫,和李一鸿荣辱一身,若是李一鸿死,他们就再无前途可言。虽然这在现代社会十分难以理解,但是确实是当时社会的常识。 骑兵的冲锋威势让见识过关宁铁骑冲锋威势的张清水也是一凛,让士兵停步以待,但是出乎张清水意料,这些战马在崎岖的山路上根本就提不上速度,一步三晃的状态让人都有些怀疑他们会不会下一秒就会从马身上掉下来。 几个亲卫的自杀性攻击也终于得到了不出意外的下场,失去马速的骑兵根本无法跟步兵抗衡,在密集的步兵行列前。每个骑兵因为占据空间太大,而导致每个人都同时被数人围攻,这些亲卫带着一身的枪洞和忠诚掉下马,将大地染红一片。 “易飞小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事不可为,李一鸿倒也果决,直接将长剑横在喉头,就要自裁。 “嗖!” 一只长箭电闪而至,将他的手腕射个对穿,甲队士兵一拥而上,将之绑个严实。甚至还有一个士兵将裤带解下,粗暴的塞进李一鸿嘴里,害怕他咬牙自杀。 “呜呜……” 李一鸿虽然被俘,但仍然不停挣扎,口中更是呜呜作声,表示他的愤怒,但下秒,他就再没声息发出,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你还不能死!我觉得,董指挥使应该会喜欢我这份礼物!”易飞轻轻的道。 第40章猜疑(求推荐票) “甲队打扫战场,将这些马贼的首级全部割下来!” “乙队分散搜索,将这些响马的马匹全部找出来,看看咱们这一躺生意到底赚了多少!” 战斗的过程让易飞十分的满意,最满意的就是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除了刚刚攻山时一个兄弟心急被滚石砸成重伤外,还有两个被滚石擦破了点皮。而担任主攻的甲队伤亡也是十分的轻微,只有两人被马匹撞伤外,还有一个倒霉蛋被自己人误伤,但所幸都没什么大碍。 “头儿,一共搜集到了六十余匹马,缴获各种武器百多件,就是盔甲少了点,只有十几套!唉!”罗立阴沉着个脸,一脸的愤怒之色。 “老罗,有什么事就说,看着你这张脸,我都替你难受。”胜利的时候总是让人心情放松,虽然看出罗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易飞还是开着玩笑道。 “头儿,你真的要放了这些人……不,杂碎!?”罗立一张脸已经有些铁青了,一双拳头都握的格格响。 “出了什么事?”易飞脸色也沉了下来,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头儿!你去看看,这群畜生!”罗立眼睛都快冒出了火,“孟家峪所有的百姓,无分老幼,甚至连刚出生的娃娃……一个都不留,全部被他们害了,全部堆在村内的几间房屋内!而且所有妇女都被扒的净光,有的甚至还被割了奶子,太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什么?”尽管心理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这些人的为人底线之低还是超出了易飞所能想象的极限! “头儿,让我去吧!这些灭绝人性的工畜生,我保证一个也不会放过!”罗立咬牙切齿的道。 “不用!”易飞再次摇摇头,要说恨,易飞比他们更恨这些杂碎,毕竟罗立他们能做到善待百姓,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受到易飞的影响。 “头儿!难道就让这些畜生大摇大摆的离开!?那易头你教导我们的全部都是放屁么?”罗立眼睛更是冒火,大声的质问道。 “老罗,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放过他们。就算现在去追,你也追不上这些一心逃窜的马贼。不过没关系,我想早已经闲的发慌的斥候队一定跑的过他们!老罗,虽然我也想亲手干掉这些杂碎!凡事都得冷静,不要让怒气影响了你的判断!”易飞制止了其他人的喝斥,虽然罗立此举明显是对易飞不敬,但是易飞却是毫不在意,有些事,现代人永远比古代人更豁达。 “罗立冲撞头领,特请头领责罚。” 罗立的气一下子消了,很是后悔的跪地请罪。虽然明知道易飞也不会处罚他,但这并不是他敢于冲撞易飞的依据,只是他有什么话总是憋不住。这也是罗立一直相随易飞左右的原因,换作别的人,象他这样的不给上司留一点面子的刺头,一定早已经被叉出去打死百来次了。 “都是自家兄弟,更是一场误会,请罪这些文绉绉的话留着以后当官了再说!”易飞一把拉起罗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一路生死相伴,这些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现在,要紧的是处理好这些杂碎!” “老罗明白!就交给我好了!”罗立嘴角露出一缕冷笑,目光紧盯着正亡命下山的响马们,“传令兵,立即发旗语,命令斥候队全力追杀!一个不留!” 自从成立了斥候队,因为斥候一般情况下都会远离大队四处巡游。而且易飞等是清一色的骑兵,若是骤遇敌骑,那敌骑有可能会紧追着斥候而至,让已方根本没有时间来布防。因此,易飞结合现代部队的一些常用手势,制订了一些旗语,这时便也方便。 传令兵已经放出了旗语,如今限于这些人掌握旗语的能力,也只能简单的传出拦截的意思。罗立远远看到斥候队传回已经收到命令的回应,也是松了口气。这些马贼的命运已经注定,失去了战马,他们的本领本来就发挥不出一小半,此时赤手空拳的对抗骑兵,下场可想而知。 “把那些装满尸体的房屋都推倒了吧,让他们都入土为安吧!”易飞叹了口气,乱世百姓总是最苦的,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有做人的底线,但是并不迂腐,在这种半石质半泥土的环境下浪费士兵的体力和时间来为这些百姓立坟。 一行人推倒了大屋,将满屋的尸体全部埋在下面。将所有马贼首级全部摆列在前,简单的祭拜了下。虽然是大胜,但是所有人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相反一个个都有些心情发堵。一路无语,所有人都默不出声的帮助着马匹下山。 “好了,留下十匹马,还得应付下那孙子福。乙队带着其他的马回石崖山吧!”易飞沉声道,眼下胡家堡是最薄弱之时,而且这么多马也不能让孙子福看见,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看着乙队官兵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一阵马蹄声传来,易飞转过了头,看到斥候队远远赶了过来,每人马鞍上都系有几颗人头,正是那些之前逃离的马贼们。 “头儿,全解决了,一个也没有逃脱!不过,刚才追杀这些马贼之时,正好碰上押送粮草而来的杜子明,离此还足有五里。”张俊卿跳下马来,十分轻蔑的道,“这些家伙真是胆小如鼠,一路上就是不断的磨蹭,真是一步一回头。看到咱们兄弟们追杀马贼时,更是回头就跑,若不是咱老张报出身份,他们估计一路跑回兴县去了。” “他们看来已经胆裂了,不足为虑。算了,我们去迎他们去吧。也只有这样的兴县才让咱们放心。”易飞也不禁有些好笑,这些活宝也将他沉重的心情减轻了不少。 不多时,双方已经相遇。杜子明也是有些惭愧的看着易飞等,这些人一个个高昂着脑袋,大胜而来的威势更是让已方这些站着都有些畏缩的兴县兵看起来更像是垃圾一般,怎么看都让杜子明有些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感觉。 “恭喜易守备旗开得胜!这些马贼也虽然凶狂,但是还是经不起易守备雷霆一击!”杜子明脸上堆满了笑容。 “不敢当。这都是孙大人运筹帷幄在后,杜大人亲自督战在前。末将才能立此微功!此番全歼马贼,更是生擒贼首李一鸿!”易飞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易老弟真够朋友!愚兄以前已经给知县大人送去喜迅,估计此时孙大人已在城中为易老弟摆下庆功宴。”杜子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易飞这是愿意将战功给两人分润分润,不禁在心里有了几分得意,指着后面两辆大车道,“唔,这是大人拨给易老弟的开拨银和粮草,一共三百两纹银,再加上五百石粮草。大人本来为易老弟准备了三天的粮草,没想到竟然这李响马一天都没挺过去。这回算是让老弟吃个饱了!” 易飞随手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杜子明,“杜兄亲临一线督战,更是奋勇杀敌,斩首数人。实在让易飞敬佩,这些银子是杜兄拼命换来的!” “哎!这哪使得,这不折杀为兄了?!”杜子明口中客气,但手底一点也手软,伸手接过银子。 “这小子真是上道!懂得将功劳分出来大家共同分润分润,虽然他不给,大人和我也没有办法……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以前那个武夫敢如此嚣张?”杜子明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有一种说不明白什么的情绪在心中激荡不已。 “大人?”因为杜子明在前引路,易飞并未见对方脸色不断变幻,轻轻拍了拍杜子明肩膀,“杜兄?” “唔……易老弟见谅,愚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老弟居然能够全歼这伙顽贼!”杜子明毕竟在官场里混久了,轻轻就将刚才的失态掩饰了过去,“孙大人此时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杜兄过誉了,易飞只是尽了本份而已!”易飞态度依旧十分的低调。 “老弟过于谦虚了!”杜子明嘴上应付着,心中却在呐喊着,“孙大人啊!虽然燃眉之急已经被解除,但是易飞成长的速度太快了,这才几天这些流贼已经变强了这么多!再不加以改善,这种仆强主弱的形势也是分外让人担心啊!” 第41章羞辱 一路上,杜子明明显不在状态,两人有一言没一语的问候着没有营养的话题。幸好这里离兴县很近,在两人快要完全没有话说时,兴县也到了。 孙子福早已经得到了捷报,此时更是派人在城外迎接,城内正动员做着酒宴。对于这场酒宴,孙子福也是给予前所未有的重视,连他都有些不自觉,在对着易飞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大明朝文官对武官优越性。 在一阵“噼啪”的鞭炮声中,易飞带着甲队昂首挺胸的进入兴县。刚刚进入县城,就看见知县大人已经带着一群士绅相候。 做为一个现代人,易飞此时纠结无比,这个时代最他妈扯蛋的就是见个人就得下跪,但是若不行礼又太过孟浪,易飞百般不愿的来到孙子福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拜见大人,请恕末将甲胄在身,难行大礼!” 孙子福明显愣了一下,身后的士绅更是议论纷纷,今天怪事实在太多了。一个堂堂七品文官,却亲自来迎一个流寇出身的武官本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虽然这可以理解为孙大人十分看重此人。但是这个粗鄙武夫也太过于桀骜不训了吧,你身上挂两块铁片就敢说自己甲胄在身? 别说你一个不入流的武官,就算正三品的卫指挥使见了七品的知县孙子福,那也得正正经经的行礼,那会容你如此的放肆?!更别说你这礼行的也太随意了吧,更随意的是孙子福还没开口,你就自己站起来了? 听着身后议论声,孙子福一张老脸也是有些挂不住,幸亏已经在官场混了数年。这些年别的本事不见增长,但脸皮厚度绝对已经磨砺出来了。 孙子福装作听不到后面一群苍蝇的嗡嗡声,一张脸都快已经笑出花来,“易守备忠义,本官早已深知。今日更是让人大开眼界,数十里奔波,一鼓克敌,更是勇将!虽响马来犯,但幸赖易守备克此大患,还兴县百姓一片安宁!真是我兴县百姓之幸!” “大人谬赞了!都是大人指挥若定,子明兄亲临前线,才使我军士气大振,一举灭此祸患!”易飞虽然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但仍毫不在意,毕竟孙子福的手下的样子也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孙子福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整个老脸都被憋的通红。若是易飞之前能稍微恭敬一点,那孙子福自然是在众人面前捞足了面子。但一通不敬在先,再这样一能恭维在后,任谁听着都觉得易飞是在当面打脸一般。 “原来真是易大人!”就在孙子福快要暴发之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一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孙子福已经狂暴的脑海恢复了一些清明。 “是亢掌柜啊!一别多日,亢掌柜风采依旧啊!”易飞热情的打着招呼。 “倒是易大人让学生大吃一惊啊!想不到易大人除了善于经营田亩,还是如此骁勇的一员战将!李响马的名头我也听过,想不到易大人居然能够靠一队步兵将之生擒!”亢掌柜笑着拱手道。 “只怪这小毛贼忒也愚蠢,清一色骑兵,居然如此大意,驻扎在崎岖的山上!”对于精明的人,易飞也不再相瞒,毕竟这事也保不了密。 “那也是易大人胆识过人,毕竟这兴县也不是没人知道此事,但却没人敢于前往。易飞此次一定赚了不少吧!”亢源中丝毫不顾忌孙子福等人的脸面,这些讥讽的话随口就出。 “亢掌柜是近期才回来的吧,前几天我还派人前来贵行,却不巧正逢掌柜外出未回。”对方行事能如此肆无忌惮,易飞对于山西八大家的能量更是感到忌惮,但毕竟孙子福是上官,易飞也不能太让其失颜面(似乎刚才已经丢了太多了),就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呵呵!易大人做事果然上心!”亢源中对于易飞如此在意田亩十分满意,毕竟一个上心的地主(这是易飞原本在其心中的印象)能够提供更多更好的粮食,“源中确实是外出,也是忙易大人所交代之事,从各地搜集来的耕牛已经在运来兴县的路上,估计开春前后就能到齐,各种农具也是一应齐全,不会耽误易大人开荒所需。” “亢掌柜果然了得。”易飞衷心的赞了一声,看来商人的效率确实不是官方所能比的。 “不知易大人可有余暇,今日我们好好一聚,也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亢源中越看越觉得这个合作人选的十分合心意,既能种地出产粮食,又能打仗保卫自己的粮食,简直是完美。 “亢掌柜,今天就抱歉了。大人已经为末将等准备了庆功宴,而且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只能改日再来登门拜访!”易飞向孙子福拱了拱手,有些歉然的道。 “哦!是源中孟浪了!”亢源中向孙子福行了个礼,但语气中丝毫没有歉意在内,“今日源中跟易大人聊的投机,险些耽误了大人的庆功宴!” “无妨,无妨!”孙子福微微一笑,一幅大人看待小孩子胡闹的样子,“亢掌柜若是胡暇,也可以来一起入席,毕竟大胜之后,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这个就不叨扰大人了,学生离开商行数日,恐怕积压太多锁事,这就告退了!”亢源中丝毫不领情,行了一礼就此离去。 “哼!亢家小儿,如此无礼!来日我非……”孙子福恨恨的看着亢源中离去,心中发狠,但想了半天还是狠不出来,对于孙子福而言,亢家实在太过于强大和不可测了。 庆功宴上两个地主孙子福和杜子明都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而今天看到不少可乐事的士绅们更是对于陪武将饮酒没多大兴趣。庆功宴也一点没有欢乐的气氛,菜肴虽然丰盛也引不起人们的兴趣,于是时间不久便草草散场。易飞也是觉得相当无趣,不等孙子福下令赶人,就派人通知下面快快吃完走人。 而下面的小兵们也是欢呼雀跃,他们早就等着离开了。这种饭食让他们兴趣缺缺,大明一向不关注底层小兵的需要,孙子福也不例外,除了吩咐杜子明给每人一两赏银外,伙食也只是多了些肉丝。但易飞由于天天练兵,麾下的伙食也是十分丰盛,每人每天吃的肉食都在二两以上,这样的伙食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只是孙子福送来的酒倒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但奈何军中有规定,不得多饮,而且如今身处险境更是不得饮酒,这些士兵们只得草草拨两口饭食,小心的将酒坛收藏好。虽然这里不让饮,但是回到老营还是可以喝几口的,这东西在大冬天可是个好东西。 …… 得知易飞已经率人离开了兴县,孙子福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在书房里砰砰啪啪的砸个不停。口中更是秽语连连,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各种国骂全部温习了一遍。赌咒发誓一定要让那个如此羞辱他的易飞付出代价。 一旁的杜子明一声不敢吭,孙子福拿易飞没辙,但杜子明可没这个待遇。虽然他也想到仆强主弱的局面,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直接。从内心来讲,杜子明觉得今天易飞并不是刻意羞辱孙子福,更大可能是因为出身草莽,不知礼数,但是在孙子福暴怒的时候,他可不敢给易飞说一句好话。 “大人,这个易飞不可留!”半晌,看孙子福发泄的差不多了,杜子明轻轻的劝上一句。 “废话!本官岂有不知!但是本官敢动他吗?能动他吗?他再反了怎么办?到时候丢的就不是脸,而是脑袋了!”孙子福刚刚熄灭的怒火又一下燃烧了起来,屋内的摆设又一次被砸了个粉碎。 一句话就让孙子福狂暴,杜子明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更是一言也不敢发了。 “等等!子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孙子福又一次发泄完,终于气顺了一点,理智渐渐恢复过来。 “大人,我们用不起,可以推给别人啊!”杜子明谨慎的选择着措辞,尽量不提起易飞,免得刺激到老爷,“原本没什么好办法,但现在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猖狂小儿不是刚刚擒获李一鸿么?这姓李的还关押在县府大牢里面,这可是董指挥使必欲得之人。” “你的意思说把姓李的交给董卫国,然后顺便把那……那易飞小儿一并塞过去?”孙子福已经明白过来,但是一条好棋,但是还有一个难处,“那以什么方法将易飞小儿塞过去?本官虽然不惧那董卫国,但让董卫国俯首听命,本官还做不到!” “大人,小的倒是听说,董卫国此次围剿李响马,是因为儿子一家全部被杀。而且据说,董卫国还迁怒于一个百户,故意在战场上阴死了他!”杜子明轻轻的道。 “好!此事可行!”孙子福思索片刻,脸上也露出一丝冷笑。 第42章百户(求收藏,求票票!) 镇西卫。 镇西卫位于山西西部,卫所位于岢岚州,顶盛期间,拥兵过万,人口十数万!是阻挡蒙古人入侵的边关卫所,但随着大明国力的不断虚弱,这些卫所也是荣光不在,百病从生,如今的卫所也只是挂个名头,不仅卫所兵已经所留无几,大部分都变成各个千户百户手下的佃家,而且因为永远没有出路,逃亡者更是多不胜数,如今估计整个卫所连一半人都不到。 虽然平时镇西卫和其他卫所一样,虽然充满穷途末路的感觉,但却是一种麻木的平静。但是如今的镇西卫却是如同大海上暴风雨下的一叶扁舟,充满了杀机和压抑。 离舍人出事已经半个多月了,董指挥使紧急如今各个千户所,动员所有千户所的千户百户等,组建了一支全家丁的追剿军,追杀李响马。但是在数天前,还是让老奸巨滑的李一鸿窥准了一个空隙,带着残余人马逃之夭夭,再无踪迹可寻。 没有抓住罪魁祸首,而且动员如此巨大,董指挥使也是破了血本,这支纯家丁组成的队伍更是每人花费巨大,而且伤残、战死的抚恤更是代价高昂。才半个月,董指挥使就感觉支持不住,眼看着大半生积聚的财富已经消耗过半,而且远没有看到抓到李一鸿的希望所在。 董卫国不得不含恨解散追剿军,他不能把所有老本全部用于追剿这股穷寇身上。但是付出巨大却一无所获,还是让董卫国的怒火不断上升,这段时间已经有数个侍候的俾女和家奴被仗死,整个卫所都处于一种惴惴不安的状态中。 今天,卫所来了一个特别的人,这人进入卫所与董卫国密谈了半天,都指挥使里面就传出了阵阵咆哮声,听到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指挥使大人又要发脾气了,看起来一会里面又会抬出几个被打的凄惨无比的家奴的尸体。 但是偷偷围观的人并没有看到这种场面,相反见里面出来的家奴们都是一幅轻松的样子,似乎去掉了一道架在头上的利刃。 几个特别不怕死的,并且八卦之火燃烧过旺的人向指挥使府的下人打听一番,然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快速传遍全城,罪魁祸首李一鸿终于已经被抓住,这一下全城的人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 而指挥使府邸的杜子明和董卫国并不知道这些,两人之间相谈的十分融洽,对于将易飞调入卫所系统拿董指挥使的话来说,就是不是事。 一来,孙子福是文官系统的人,历来文官对于武将的高高在上让董卫国根本生不出对抗的勇气。二来,也正好有一个空缺,那个该死的百户居然连地盘上有响马都不知道,害死了自己儿子,正好空出他的位置。三来,能够手刃仇人,也是欠了孙子福一个大人情。 “董指挥使大人,我家大人会在数日内就将人犯送至,那易飞的事就拜托大人了!”临到门口,杜子明行礼准备离去,但却见到董卫国已经拉来了坐骑,不由有些惊异的问道,“大人这是准备去哪里?”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本官这就前往兴县一趟,将这恶贼千刀万剐!”董卫国杀气腾腾的道。 “那易飞之事?”杜子明有些发愣,如果就这么被他弄死了这么重要的棋子,那对方反悔那就不好弄了。 “等处理完这厮,我就去会会这个易飞,看看到底是有多英雄了得!?”董卫国明显已经没有耐心,一刻也不想多等。 …… “放松!你他娘的把缰绳拉的那么死,马怎么走?” “蠢货!你他娘的就不能动动你那猪脑子!?随着马儿的跑动晃动身子,坐象一桩木头一样,你怕摔不死你是咋地?” “说你呢,找揍,刚说完就能忘?” 胡家堡五里处,一块巨大的荒地被圈了出来,围着这块地区还修出了简易栅栏。这个地方离胡家堡并不远,有事容易支援,而且五里地也可以让骑术训练不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毕竟战马不断呼啸而过,也太考验这些大明百姓的心脏承受能力了。其中骑术最好的张俊卿等人也临时客窜教官,将几队人马训得神魂颠倒,鬼叫连连。张俊卿等人的怒骂声也是不断传出。 “早知道如此艰难,那咱们少分点马就是了,如今上午练枪,下午练马,这么练下去,老子就练死了!”张清水终于发觉自己有点上当了,当初六十匹战马自己甲队一共得了四成,当时还觉得沾沾自喜,但易飞命令立即就下来了,得了马就得学会骑,这一下子就让自己的训练量大了一倍。 “是啊!易头那条规定也太要命了,教官在训练期间可以用军棍对偷懒、屡教不改的队员进行十棍以内的军棍!这些人还真的下了手,痛死老子了!”彭易登也是骂骂咧咧,用手轻轻揉着身上的肌肉。 “老彭,谁让你当时训练那些兔崽子们死命的用军棍打的?这下报应来了吧!”张清水幸灾乐祸的道。 “谁让这些兔崽子那么笨!连个左右都得分那么久,不打他们记不住!”彭易登瞪了那个揍自己最狠的那个,恨恨的道,“他们绝对是公报私仇!” “得了吧!老子都瞧见了,你他娘上了马就跟个大姑娘一样,死死的夹着马腹,动都不敢动一下,要是换了我,照样给你一顿狠揍!”金海也是取笑着,意犹未尽的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张俊卿在揍你的时候估计心里也是在想:这兔崽子怎么这么笨!” 彭易登正想回话,但是远处望哨上的哨兵却发出一阵刺目的哨声,不多时,一骑迅速而至,“停止训练,立即集合!有十数骑正冲胡家堡急速而来!” 张清水和彭易登等立即翻身上马冲向各自的小队,虽然他们嘴上骂的凶,但是他们心中也是明白,这些军棍挨的不冤,短短几天时间内,他们已经可以熟练的骑上战马进行机动,虽然离可以马战还差的远,但是对于以前从未骑过马的他们来说,进度已经可以称的上突飞猛进了。 刻苦的训练也显示出来效果,短短两分钟不到,各队立即集合完毕,而且排好了队列,手持兵器,做好了战斗准备,这种反应速度在战场上绝对可以吓坏其他的大明军队。 “列队前进!” 随着一个个队将的命令,战地小鼓轻快的敲击起来,数十人整齐的踏着鼓点前进。马匹数量不足以一人一匹,所以整个易家军也是分批进行训练,这样也更加的安全。 “拜见指挥使大人!” 十数骑来临,当然也惊动了易飞,在得知是指挥使大人亲临,易飞也不敢怠慢,更是因为回来问过苟华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闯了大祸。易飞此时已经快要得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此时也不愿轻易放弃,只得说服自己入乡随俗,此时各项礼仪做的可以说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错来。 “易百户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虽然话说的客气,但董卫国还是得易飞叩足了头,才悠然说道,心中更是十分得意,终于手刃了仇敌,而且这个刺头表现更是让他满意,这家伙对孙子福都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对自己却如此恭敬,让他觉得在文官面前赚足了面子。 “大人见谅,卑职并非百户,卑职蒙孙大人赏识,如今为兴县守备一职。”易飞心中有些不安,他可不认为对方会叫错了称呼。 “此一时,彼一时。孙大人觉得守备一职太屈就你了,特举荐你于本官。本官也觉得你是可造之才,是以给了你一个百户之位!”董卫国此时觉得易飞十分顺眼,这小子应该是和杜子明所说一般,只是出身草莽不懂礼仪,但是他生擒了李一鸿,让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而且也算个人才,值得栽培一番,因此说话也十分的客气。 “大人,可是卑职如今在兴县也是购买了大批田地,而且投入巨大,而且刚刚开荒,事情千头万绪,不知……不知卑职……”易飞此时怒火万丈,这个孙子福!不声不响就将自己卖了,虽然还能压制住怒火,但一时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这个当然不会让你为难,毕竟你为我立了大功!这样吧,你的百户所就在六里堡,这样也方便你!”董卫国今天心情很好,而且这也是小事,毕竟六里堡军户逃亡过半,而且这里的百户也是毫无背景,动动他也不费什么事。 “谢指挥使大人!” 易飞这一拜确实出于至诚,说实话,易飞对于卫所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还乐意。虽然卫所名声难听,但是卫所官却是既有治权也有军权,比起这个挂个名的守备强的何止百倍。之前恼火是被人阴了,但是却是因祸得福,六里堡离此仅有十数里,两地早晚可以连成一片,不由得他不喜。 “这个拿好,可不要弄丢了,三日后你到卫城领取官身文书。”董卫国随手扔过来一个令牌,拍拍易飞的肩膀道,“既然你已经做了百户,手下没几个顺手的人也不行,这样吧,你列一份名单,本官今日一并给你办了。” “多谢大人!大家栽培之恩,易飞永世不忘!”易飞明白对方这是收买自己,虽然也有感谢自己之意,但是易飞却是真心的感激。 第43章火耗 一个百户所下辖三个总旗,每个总旗又有三个小旗,每个小旗额定十人。而百户自领十名亲兵,一个百户所额定兵额大概在一百一十人。而易飞所报的当然只是旗手,这些卫所的兵,他看不上。 腊月初七,也就是董卫国走后第二天,易飞带着罗立、郑科和亲卫数人,开始前往卫城。一行不到七人,但是却带着近二十匹马,前往卫城岢岚州。 一行人纵马狂奔,这是易飞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如此放松的行路。对于孙子福,易飞是从来就没有放松过,毕竟是他逼着对方给的官职。而这次不一样,自己生擒了李一鸿,给了董卫国一个手刃仇人给亲子报仇的机会。 以这个时代人的观念来看,这是与救命之恩相同的恩情,如果董卫国敢于下手害自己,那他自己也会身败名裂。 中午时分易飞等已经进入岢岚州城,虽然如此众多的骑士到来让守卫有些侧目。但是董卫国给的令牌也确实好用,守卫验证无误后恭敬的让其进城,一点刁难也没发生。进城之后入目并不是繁华的场面,出乎易飞的预料之外,这座城市简直象个垃圾堆一般,官道上处处都是又脏又乱的垃圾,幸亏是冬季,并没有各种蚊蝇横行,但是在北风的呼啸下道路上尘土飞扬,让人难以忍受。 而一入小巷子,更是一股刺鼻的屎尿味扑面而来,易飞几人都有些受不了。在胡家堡,虽然地小,但是易飞一经进入,立即就组织人手清理垃圾,修建厕所等公共设施。但是一个卫城,却是在这一方面做的一团糟。几人快速的找路人问清指挥使府邸所在,几人更是不加停留,狂奔而去。 指挥使府邸位于东城,东城因此也成为富商和官员们的集中地,这里的空气明显比西城好了太多,街道上也较为整洁。几人问清地址,进入指挥使衙门。 由于众人带来二十余匹战马,一时间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易飞没料到会有这种轰动,但也并不在意,将董卫国给的令牌递给门房,原本爱理不理的门房顿时换了一幅表情,热情的引着易飞进入。 在门房的热情引导下,易飞也得知办理这种文书的是都指挥同知,类似后世的军需部长一类,易飞也满意的赏了他一两银子,看着他千恩万谢的离去。 都指挥同知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老于事故的圆滑。易飞不敢再犯之前的错误,唱了个胆诺,恭敬的跪下行礼。老头子在看了易飞的令牌,再询问过易飞的名字,等易飞签字画押后,将相关官服文书给了易飞,并没有刻意刁难。 易飞也不是不懂事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仪金奉上,掂了掂足有十个足有十两重的元宝,老头子也露出一丝笑容,勉励了易飞几句。交待一些注意事项,见易飞已经明了,就让其离去。 既然已经到了卫城,易飞也不能不来拜见一下董卫国,这是绕不开的。正所谓一令在手,天下我有。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但是在令牌和银子的双重攻击下,门房乐呵呵的进入通报,让易飞少了许多麻烦。 不一会,一个家将出来招呼易飞等入内。指挥使府邸十分的大,看的罗立、郑科等人都有些目不暇接,感觉这一座府邸比起胡家堡也不惶多让。 “是易飞来了!?”屋内董卫国声音传了过来。 “卑职等参见大人!”易飞等一齐拜了下去。 “嗯。不必多礼,起来说话。”董卫国左手摇摇一扶,易飞等人便顺势站了起来。 “拿到官身告书了没?”董卫国问道。 “谢大人恩典,已经拿到了!”易飞恭敬的答道,“腊八节快到了,卑职也没什么好孝敬大人的,小小心意,还请大人收下。” “嗯,以后好好做事,我看好你。”董卫国随手拿着礼单,显然觉得易飞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但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愣住了,一百两仪金对于董卫国也不算什么小数了,而且二十匹战马更是让他心动。虽然知道易飞剿灭了李一鸿响马后,至少也会缴获近四十匹马,但易飞一下子拿出一半,也是十分的难得了。 良久,董卫国深深的看了一眼易飞,平淡的道,“易百户有心了。” “卑职多蒙大人恩情,大人这么说折杀卑职了。”易飞平静的道。 “关于你百户所之事,你是如何打算的?”董卫国问道。 易飞知道来了,看来这次不惜血本,还是有收获的。之前给易飞的一切方便只是为了还易飞人情,而现在关心易飞内务,就是有拿他当心腹的感觉了。 “大人,卑职之前就是种田的粗汉。眼下卫所也是粮食短少,所以卑职寻思到任后还是要以这个为主业,尽量为我卫所多收获些粮草。”易飞之前已经详细的思索过,如果太过于求精兵和战功容易让上面忌惮,因此以退为进道。 “种田打粮是要事,但是这样功劳就小的多了,就算本官有心提拨于你,但无战功恐怕也是徒惹人非议。”董卫国摇摇头,对于这小子他真的已经动心了,他的条件也十分的好,刚刚入卫所,没什么背景,而且还骁勇善战,要是纳为心腹,对自己也是好处多多,更别说还十分会做人。 “你原本就不错,骁勇善战。不如把精力全放在练兵上面,这样兵强马壮,只要立一些功劳,本官就能把你向上提提!要是把手下全部撒下去种田,不出几年你的兵就不堪使用了。”董卫国决定好好敲打敲打这块璞玉,毕竟有战功才是一切。 “大人,欲练兵,得先有粮。要是不给他们吃饱,还要勉强操练下来,儿郎们的身体受不了。”易飞顿了顿,似乎有些勇气不足,但也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若是农忙时屯田,农闲时集训,效果会更加的好一点。” “这本来就是太祖皇帝立下卫所军的初衷,难道这小子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卫所什么样子你还看不到?弊端太大!”董卫国一瞬间想到这一点,然后有些无力的摇摇头,这小子倒是个人才,竟然自己能想到这一点,不过也跟他经历有关吧。 “好吧,既然你有番心思,也不容易,想本官如何帮你?”董卫国一时也没有太好的法子,若是自己给粮支持,那根本是不现实的。 “大人,卑职想请大人拨给一些耕牛,粮种,农具等,马上就要开春了。卑职尽力保证多开垦一些荒地,尽快做到自给自足,不给大人多添麻烦。”易飞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讲了出来,“有一事还想请大人批准,卑职来的路上也看过六里堡,这里抛荒严重,若是想恢复过来,非得三年时间不可,卑职想请大人能在钱粮税收上面优待一二。” “这个简单,只要你不用上面拨付饷银,我就免你三年赋税!这样吧,物资方面我一会给你一个批条,你去指挥同知哪儿领一些回去就是!不过,也只有这一次!”这个董卫国倒是十分的干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而且别的千户所根本就没人有大开垦的念头,留着牛也是浪费草料,给了易飞还省些料钱。 “多谢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易飞再一次行礼,准备去领取耕牛等回返。 “等等!内人对你擒拿了李响马为小儿报仇十分的感激,想亲自向你道谢。另外,既然已经来了,就在本官府上吃一顿便饭,本官还没当面给易百户道谢呢!”董卫国微笑着道。 “呃,卑职遵命!” 这一顿饭绝对是易飞吃的最辛苦的一顿饭,按照苟华所说的,坐只能坐半个屁股,随便谁给夹菜都得一通道谢,吃饭得细嚼慢咽,喝酒更是只能一小口的抿着,分外让人难受。虽然董卫国一直都在提,这是在饭桌上,不用拘谨,但是易飞可不敢真的当真。 这饭虽然不容易吃,但是效果却是相当的不错,易飞出了府门,一干门房眼神都不一样。而都指挥同知更是客气多了,亲自陪同易飞前往库房取来各种物资,甚至比董卫国所给的还要多上三成。 “大人,这恐怕不好吧,毕竟若是仓库里少了这些东西,将来岂不是让大人难做?!”最后易飞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这家伙有点不把仓库和储备当回事一般。 “无妨,火耗而已!”老头子一本正经的道。 第44章军户 腊月二十九,六里堡。 相比于易飞第一次到这儿来,这里的环境已经变了许多。易飞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来这儿的情景,整个六里堡如同一处难民营。在这座足以容纳数百户人家的堡垒中,竟然找不出几座完好的房屋,许多房子一看就知道存在了数百年了,可能是大明开国之时所建造。 军用建筑确实是比一般的房屋要结实的多,在经过二百多年的风吹雨打,这些房子虽然多处破损,但依然屹立在地面上,如同这个帝国一般,虽然已经千疮百孔,好象一碰就倒,但是依旧顽强的矗立在大地上。 这些明显是危房,易飞已经给了这些房子定了性。但是目前易飞却拿不出任何的东西来改善,这一段流水般的花钱已经快将自己搞的破了产,苟华数次埋怨自己这么无止境的糟蹋东西。 而里面的居民明显对于自己的到来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是那幅让易飞一看就心酸的麻木眼神看着自己。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到来就是重新换了一个主人,仅此而已,生活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我做不了太多,但是我愿意去做,愿意去把他们向好的方面改变!” 易飞这一次来并不象上次一般空手而来,这一次带着的是满满一车的肉包子,虽然财政紧张,但易飞还是力排众议(苟华的反对),花了一大通冤枉钱,临时赶制了数车肉包子来到了六里堡。 也许是肉包子的香味唤醒了他们麻木的神经,也许是觉得易飞这些日子来并没有任何扰民的作法让他们敢于走出屋子。在数辆大国沿着堡内各条道路走过一遍后,大部分人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易飞有些惊喜有些悲哀的看着眼前的人群,这些人眼中终于不再是那让人难受的麻木,多了一点东西。他们面对全幅武装的易飞的亲卫队时,露出了既渴望又恐惧的眼神。 “乡亲们!我是你们新的百户!我叫易飞,记住我说的话,你们的苦难日子结束了!”易飞双眼有些发酸的看着这些军户们,他们很多都是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更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脏,脏的让易飞灵魂都有些不安,易飞努力的制止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记住我易飞所说的话,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我保证,你们以后都能吃饱饭,而且再也没有人能随便的欺侮你们!” 现场的人终于有些反应了,虽然人们还是不太相信这种比梦境还好的生活,但是他们却愿意相信这个眼前的年轻人,毕竟从来没有官员对他们这么说过,即使只是骗骗他们!因为他们本来就一无所有,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说。 “今天,要过年了,我易飞现在给不了大家什么,我只能尽我所有的能力来给大家过一个象样一点的年!”易飞指着身后的大车,“这些肉包子,是我给大家的新年祝福,希望来年我们能够更好!” 人群中顿时开始骚动,说的再好也不如做出实事,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百户已经做出了他们一生都没有经历的事情。历来从来都是官府从他们手里拿东西,还是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们。 虽然生活依旧艰难,虽然日子还是困苦,但是人们终于看到了希望,摆脱这种地狱生活的希望! “全部排好队,小孩、女人先来,所有人都有份,全部管饱!”易飞跳到大车上,抽出长刀,厉声道,“若有人敢恶意抢夺,或者抢夺他人的东西,全部斩首!” 听到人人管饱后,军户们也平静下来,而小孩、女人先拿,他们也乐意,毕竟自己小孩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所有做父母都恨不得替孩子承受一切的苦难,这条也附合他们的心意。 良好的秩序也是良好的效率,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已经领到了肉包子,终其一生终于有了一次吃肉包吃到撑的机会,现场再无其他声音,只剩下一片狼吞虎咽的声音。因为一次只是发放两个肉包,很快就有速度快的人已经吃完,已经想领第二次。但是这次,易飞却不再是放人头下放,而是端起纸笔,开始以户口为单位发放,顺便进行一次人口普查工作。 事实证明,这样的人口普查最为有效率。这些开始对易飞产生好感的军户们相当配合,毕竟这也和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不多时已经清查完毕。六里堡里的军户大概还余下二百三十余户,这个数字水分也是相当大,很多人都只是刁然一身,具体人口为成年男丁二百六十余人,妇人一百八十余人,小孩倒是有三百多人,看来他们把剩余下的时间都用在了造人上。 代价是满满七大车的肉包子全部散了个干净,不过效果让易飞十分的满意,看着这些开始慢慢变得信任的目光,最主要的是那些让人痛心的麻木眼神已经消散大半,易飞打心眼儿觉得喜悦起来。 “现在正式介绍下我,我便是新任六里堡百户,易飞!我知道这些年大家过的很苦,而我愿意改变这一切!不过,你们也得自己努力!从现在开始,我们本堡的土地,我会再次按照人头分下来,当然代价是每户农闲得出一人参于训练,必须是壮丁!而且军训之时,饭菜一率管饱!平时负责屯田,若是战时,我有权进行征召!”易飞扫了一眼周围的军户们,“我不会再象之前的百户们盘剥你们,我会出钱帮你们打造灌井,等条件改善之时,还会修建水渠。而且每亩产出只需要上缴纳二成产出,只要你们肯努力,最多二年之内,你们就可以吃饱穿暖!你们相信我吗?”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帮我们打井,只收二成田租?”有人有些颤抖的道,若不是手捧着七八个肉包子,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大多数人都是有点身在梦中一般,头一次过年肉包子可以吃到撑,头一次遇到这种体恤大家伙的好官。这一年,让军户们都有些永世不忘。 “当然是真的!”易飞点点头,“耕牛、粮种之类我都会给你们提供,但这不是免费的,利息就不用了,但是你们得慢慢偿还给我!” “多谢大人!”所有军户都一齐跪了下来,虽然这个冬天依旧寒冷,但是春天的希望终于也来了。 易飞松了口气,终于没有白费功夫,只是数车肉包子,却一下子将人心全部收拢来了。 第45章拜年 大年初一,在一阵鞭炮的炸响中,易飞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相比这大半年的亡命天下,这个年过的相当的安稳,平静和喜庆的气氛让易飞都有些茫然,感觉似乎一切不是真的一般。 今天也是有大批的人来拜见易飞,想象他们心中尊敬的长官送上最真诚的祝福。但是所有人都失望了,易飞一大早就已经上路,去向顶头上司拜年的路上。 六里堡隶数于镇所,新官上升,上下打点一下总是对的。易飞叹着气,将剩余的银子全部拿出来,除去要给亢源中买农具和耕牛的费用,剩下的只余下了两百多两。眼看年关已近,必要的孝敬还是得给,易飞取了一半银两在身上,带着苟华、郑科等前往镇所。 镇所位于山西西北,与蒙古接壤,向来是一处险地,除却地势险要外,蒙古人的入寇也是相当的危险。镇所于洪武十三年所建,因为其特殊的地理情况,这个卫所修的十分的坚固。城高近三丈,而且城墙上城楼堡垒林立,虽然在岁月的吹拂下显得有些破败,但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城墙外壁用条石砌筑,内壁用砖砌筑,中间夯填黄土、乱石或碎城砖。一些特殊地段又有特殊作法,西门也就是镇门附近及靠山地段,依山而建,仅在外侧修筑砖石墙体。下部利用原有的陡峭石壁,仅在山顶上加筑很矮的砖墙。城墙顶部的一般作法是在由桐油和黄土拌和的夯土层上面再平砌数层城砖。 这是一处被大明寄于厚望的边城要塞,大明顶盛时期,卫所官兵就是从这座坚固的城堡里开出,征战敢于入寇的蒙古部落。而当时,蒙古人也确实望风披靡,镇所外百余里方圆都不会有蒙古人部落。 而如今的镇所却是让人叹息,而且这个叹息的人就是易飞,当易飞来到镇所时,也被其巍峨的气势所震住,但是片刻之后就已经大失所望,他们大摇大摆来到镇所时,城门却是紧紧关闭着,根本就没有守卫存在,站在城下叫了良久,才有一个小旗没好气的回应。千户根本不在此城,早已经定居在了卫城。 易飞自不用说,连郑科都有些不屑。堂堂一个千户,驻地更是一座坚城,但却没有一点勇气敢于入驻!大明的武官们的开通,可见一斑。 “大哥,我们怎么办?还去卫城不?”郑科摇摇头,有些不爽的问道。 “去吧!反正也得去拜见一下董指挥使,他对咱们可是照顾有加!”易飞也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一个武官不在自己需要守卫的前线,反而去后方安乐,这大明的官场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易飞几人穿着崭新的官服前来,守卫并没有多问,今天来给上官拜年的人太多了,守卫已经习以为常,在拿了自己那一份过路钱,并没有多问。今天的卫城还是依旧,只是多了点喜庆气氛,虽然西城的年味不明显,只是人们稍微显得干净了点。但东城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年的气氛。 过了气味难闻的西城,东城给人感觉似乎置身于两地。一个个店铺都挂上大红灯笼,大街上一地的鞭炮红,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身新衣服,两两相见都是隔老远就来一句恭维话。 易飞等人已经是轻车熟路,很快已经来到了指挥使府邸,一到这里,人流更加的繁忙,易飞几人的百户身份根本就不值一提,事实上这里也根本不可能有百户能巴结的上。 好在守门的门房还记得易飞,易飞才能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来到门前。易飞恭敬的抱了抱拳,将门贴送上,五十两的孝敬还是让周围官员、商人有些吃惊。倒不是说他们拿不出,而是一个百户居然能送上如此多的孝敬也让他们有些吃惊。 易飞投了门贴,让门房代上自己的祝词后就准备离开,他十分明白自己的斤两,这种场合里不是千户级别的官员就是当地有名的士绅或者商家,根本就没自己的位置,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易百户留步!” 易飞刚刚转身,后面门房就叫住了他,门房也是满脸堆着笑,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看重这家伙,但他也知道这人不可得罪,“易百户,大人交代过了,易百户若是来了,就带到里面。” “这不妥吧,卑职位低人微,府里哪有卑职的位置?”易飞也是有些不明白,董大人这是玩哪出,自己似乎没这么重要吧。 “这个小的也不明白,大人交代过,小人也是遵命办事。”门房客气的道。 “那就僭越了!”易飞笑着抱拳道,不再理会后面一群嗡嗡的议论声,跟着一个门房身后迈步走了进去,既然指挥使大人的意思,自己只能进去瞧瞧了。 “百户但请自便,指挥使大人就在前堂会客,这里就不是小的们能够进的了。百户的侍卫随小的来,这边有专门招呼各位的地方!”门房客气的指了指路,行了一礼道。 “麻烦老哥了!”易飞取出一两银子递了给他,那门房欢喜的带着郑科等人去了。 “指挥使大人新春大吉,福寿绵绵!”易飞进来之后,就对着堂中高坐之人拜了下来。 “易百户来了!不必多礼,今天是本官与众位仝人一起同乐新春,不用过多俗礼,起来吧!”董卫国满面的笑意,伸手虚扶道。 “卑职僭越了!”易飞顺势站起身来,自觉的站到所有人的后面。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眼前人之多,官员之多也是超出了易飞的意料。镇西卫一共六个千户所,原本以为千户也只六个,谁知今天一见才发现,实在超出自己想象。六个千户所,易飞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至少有十数位穿着千户服之人,而按照董卫国刚说的,这里全是同僚,易飞就更叹息了,这说明这里除了他之后都是千户级别的人物,老天,足有四五十位之多! “尸位素餐,官员亢沉,管事的人太多了,效率能高的起来?只从这里看,大明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易飞一边心中暗暗的想,一边听着董卫国的新年祝词和一些毫无营养的激励的话。 “……嗯,就是这样,新的一年众位同僚要同舟共济,上报皇恩,下安百姓,替天子守卫好镇西卫!”董卫国最后激昂的道。 “愿随大人一同保境安民,为吾皇守好边疆!”显然这都已经是套路了,众人整齐跪下,齐声唱道,易飞虽然之前没经历过,但也随同跪下,似模似样。 “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本官说一件私事!”董卫国脸色有些消沉的道,“大家都已经知道,犬子之前遇害一事。也可能奇怪,为什么本官要招一个百户来此。” “易飞,出来。”董卫国站起身来,向易飞招了招手,“本官能够亲手手刃李响马那恶贼,全是因为易百户之恩惠!” “大人言重了!”易飞没想到突然被叫到,急忙出来向四方行了一礼,“卑职也是因缘际会,这才拦住这恶贼,当不得大人如此!而且,卑职当时只是觉得若是生擒这厮,功劳会更大点,所以才无意中帮了大人!” “易百户不用推脱,不管有意无意,你确实是帮了本官,了却本官一桩心事!”易飞毫不居功,更是老实的讲出实情,让董卫国心中对易飞更是看重,“邓义涛!本官将易飞纳入你的麾下,你可得多多照顾一二!” “卑职明白,大人放心,易百户年纪轻轻就立此大功,未来前途定不可限量!”一个千户站出,大声的回应道。 “多谢大人栽培!”易飞十分感激的道,没想到董卫国居然如此行事,这简直是公然的宣布,易飞是他的人,别人别想动歪脑子。 “好好干!易百户,我看好你!”邓义涛拍拍易飞肩膀,笑眯眯的道。 “谢大人!”易飞行礼道。 “好了,易飞先下去吧!”董卫国挥挥手。 “卑职告退!”易飞恭敬的行了个礼,今天的收获太大了,心中更是振奋不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董大人的行为完全是为了易飞造势,有了董指挥使的造势,自己的计划就会更加的顺利,更加的快速。 易飞心满意足的退了出来,招呼郑科苟华他们,还没来的及说话,苟华脸带喜色的说道,“头儿,刚刚罗立派人传来消息,潘伟他们有消息了!” 第46章堵路 易飞从卫城回来,又一次变成了穷光蛋,二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是经不起该送的人太多。一番奔波下来,虽然银子没了,但收效更多,而且阻力同样也是少了不少,就算是邓义涛这个千户也是十分的慷慨,虽然没有什么实际好处,但是在明白易飞要开荒种田后,也是大笔一划,将镇所东边靠近易飞的荒地全部划给易飞,并且给三年的免税。 回到胡家堡,易飞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在卫城里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在胡家堡,他就是最大的上官。而且随着时间的传播,他这个好官的名声也是不断传播开来,不光是原本手下的百姓前来拜年,还有附近卫所也不断有人来投,一个新年忙的跟苦逼的加班族一样。 “头儿,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银子更是不足。钱粮这事得抓紧才行!”晚上,终于有时间的易飞却不得不应付另一个人大总管苟华,“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人投奔,这些人既没钱也没粮。头儿又说不能饿死冻死,这些日子真是花钱如流水,若是一个月再没有想的粮食、银子来源,咱们就得破产了。” “明柏,潘伟他们传来什么消息?”易飞也是皱着眉头。 “还不知道,消息是罗立接收的,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苟华摇摇头,虽然一向是他负责情报工作,但谁知道这么巧,自己刚刚离开,那边就有消息过来。 “那些投奔而来的只要不让他们饿死就行,能不能再节省一下?”易飞想了想,问道。 “头儿,这我早想了!这些天只是给他们喝粥而已,无法再省。”苟华开口道,这些他都已经想到,并且已经在实行。 “头儿!潘伟有消息了!”正在这时,罗立快步走了进来。 “你可真行,能沉住气等到现在才来!”易飞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罗立,“伟子说了什么?他们还好吗?” “伟子还好!他这次是托人带来口信,他们现在在黄尖山,里面的老大叫风奎,有二百多杆子,粮草什么的不清楚,按人数来说,应该也不少!不过,老潘他们在那儿不受人重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后山,干的都是些上山打柴做饭的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老潘他们一次在后山打柴时无意发现了一条摸上山的小路,虽然难走,但是十分的隐秘!”罗立搓了搓手,兴奋的道,“头儿,干吧!” “老罗,护田队训练的如何了?”易飞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还差的远,虽然像模像样的,但是没上过战场,我估计用处不大!”罗立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讲道。 “跟一般的官兵相比如何?”易飞还是不放弃。 “头儿,你不会想用他们吧?”罗立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比起那些没见过血的官兵,应该胜过一筹,但是想用他们去打杆子,估计还差的远!” “这就行了!立即召集所有兄弟们,将防守的事全部交给护田队!明柏,你立刻将剩下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我估摸着留十余个兄弟带领护田队数十人就已经足够防守的了,一人给他们一两银子,不要心疼钱,咱们马上就有大笔钱了!”易飞心情大好,打山贼既能安民,又能赚钱,多好的买卖啊! …… 黄尖山后山。 “猴子,消息可传出去了?”于得水低声的问着一人。 “潘哥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头儿?我们沿路留下记号,而联络点更是发现那处小路后才联系到易头那边建立的,绝对万无一失!我刚刚又去查看了一下,消息已经被人取走了,而且还留下了确认记号!”猴子十分自信回答道,这种记号在整座山寨中也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 “小心无大错,毕竟这是二百多的杆子,而且消息送到了,咱们兄弟也能少流点血。”潘伟松了口气,谨慎的道。 “易头现在估摸着也收到了消息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潘哥,你说咱们怎么接应他们?到时放一把火弄点混乱如何?”猴子嘿嘿的笑着,这些日子全他娘的做苦力,终于到了出气的时候了。 “别胡来,咱们几个人而已,能弄出多大动静!?”潘伟摇摇头,“就算咱们能弄出大动静也不好,一来不利于易头他们突袭,二来,烧大了如何控制火势,再将所有东西全部烧了,咱们这次大老远来做苦工,什么也捞不到,完全亏本了!”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看着?”猴子有些不爽的问道,这完全让他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哼,咱们能帮易头最大的忙就是不要添乱,等易头他们上来时。咱们就是这次最大的功臣了,没咱们他们指望谁给他们带路?要做就做带路的,没有危险不说,功劳更是大大地!”潘伟冷哼一声,得意的说道,全然不顾一旁数道鄙视的眼神。 “当当……” 这时,突然一阵铜锣声传来,不时有人喊着骂着,乱哄哄的从房间里出来。潘伟知道当里面的老杆子们说过,有人攻山才会有这种铜锣声。接下来,一个杆子嚎叫着的声音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大当家有令,所有人全部在聚义堂前集合!官军攻山,有敢后退者家法处置!” “竟然是二当家何永力亲自督促,看来易头他们打的他们很惨!”潘伟看着前来传令之人,兴奋的向身边的猴子几个嘀咕道。 “你们几个,说你们呢,娘的!你们是不是官家的奸细?怎么这么巧,你们没来之前好好的,你们一来官军就来攻山了?”何永力斜眼看着潘伟等人,目光有些冰冷。 “姓何的,你他娘的说谁呢?!”潘伟一声暴喝,“谁不知道咱老于在胡家堡干死了数个官兵?老子四弟也陷在那儿,到现在也是生死不知!你他娘的说的是什么狗屁话?!老子跟官兵不共戴天!”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姓何的传令人冷冷一笑,虽然他们也打听过,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但现在官军攻山,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个投名状才肯真正把他们视为自己人,“现在攻山的官兵自称是找你们的,你们看怎么办!” “原来是这姓易的!老子已经躲到这儿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兄弟们,跟这姓易的拼了!”潘伟心中大喜,头儿果然到了,向着几人使了个眼色,一把抓起自己的长刀,脸色狰狞的带着数人冲了出去。 行到聚义堂前,里面已经是乱哄哄的挤了一大片人,而且更是有人正凄厉的惨叫着。潘伟等人分开人群看时,只见十数个浑身是血之人在人群在惨叫。而风奎则在对着于三等人破口大骂着,口水喷的到处到是。 “姓于的,你来的正好!看看你给老子带的祸事!姓易的竟然有骑兵你们也没说过,是不是老子当回事?!”看到潘伟他们到来,风奎顿时跳着脚的骂道。 “大当家,我于得水一人做事一人担!大当家既然不愿多事,那于某离去就是,这就带着兄弟们跟这厮拼休!”出乎风奎的意料,潘伟并不辩解,倒是十分硬气,直接转身。 “慢!刚才是咱一时心急,于兄弟不要介意。你们这数人前去,那也只能白白送命!”风奎知道如果就此任潘伟离去,甚至白白送死,那他的名声就得臭大街了,以后道上的人都得瞧他不起,这还是小的,若是如此刻薄,手下更是离心离德,这完全是自取灭亡之道。 “于某前来投大当家,原是想随大当家闯个出路,然后宰了那姓易的,为兄弟们报仇!不想今日却为山寨带来灾祸,于某无颜面再在山上立足,就此下山取一个痛快,也好为山寨去一祸事!”潘伟这时那还想跟这些杆子纠缠,听得头儿现在居然有骑兵,而且为数不少,更是恨不得立即下山讨一匹马。 “给我回来!你既来投我,就是我的人!谁想随便欺负于你,得先问过我手中宝刀!不就是一个易飞么?咱黄尖山易守难攻,以往官兵数次前来,都是无功而去,我就不信他飞的上来!”风奎打定主意,将乌龟进行到底,这样既可全了自己名声,也可以耗退这些官兵,“老二,带几个兄弟,将后山的小道给我看好了。虽然这姓易的并不一定知道,但是小心总是无大错!” “遵命!”何永力咧嘴一笑,“大当家放心,这条小路平时根本走不得人,就算这些狗官兵能找到,咱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也是能堵死他们!” “多谢大当家仗义相救!日后大当家有令,姓于的几个水里火里,在所不辞!不过此事毕竟由我兄弟而起,小的不愿意在后面观战,不管去守山寨大门或者去看守秘道,随大当家吩咐!”潘伟心中一凛,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幸亏没走,否则易头上来的时候有人在路口一堵就万事皆休! “好!难得你们有这份心!老二,带他们一起守秘道!”山寨大门处的兄弟们都熟悉地形,而且相互之间也是非常熟悉,突然调过去恐怕会出现混乱,风奎盘算了一下,开口道。 第47章屠杀 黄尖山下,此时十分热闹。数十骑不断的来回巡游,奔腾的马蹄声伴随着嘹亮的吆喝声,一片嘈杂。刚刚被结实的揍了一风奎的人根本不敢再出现,更是让这些骑士们兴奋,不断的在外面耀武扬威。 易飞此时已经来到了黄尖山下,几个斥候也是十分轻松的按照记号找到了上山的那条小道。说座是小道,还不如说是一座断崖,这处断崖却是十分的特别,每隔几十厘米就生长一棵小树,似乎老天造出的楼梯一般。 “头儿,这儿看起来并不好走啊!若是上面有人守着,绝对上一个死一个,随便丢块石头就能砸下去一个!”此时,连悍勇无比的罗立都有些发怵,这他娘的太高了点吧。 “再难也得上!我相信伟子,他一定能让我们安全上去!”相比强攻早已经建筑的相当坚固的山寨,易飞更愿意去试试偷袭上去,“等吧!晚上估计伟子就会给咱们发信号,若是到时候没动静,再强攻山寨不晚!” 与易飞一样烦燥的还有一个人,何永力也是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大战在即,他并没有怀疑潘伟他们,而是觉得这些官兵从小道上来的可能性更大。一想到这儿,他就十分的不舒服,更是将这种不服务保持到了晚上。 这个小道只是大山向内探出了二三米,外面的平台比山的主体要矮上一两米。所以若是从下面上来,到达山顶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平台只有两三米,一下子上来的人不能太多,而且想进入山寨内还得克服这一人多高的高度!自己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必须要经过自己的位置的官兵,全部用石头砸死或者砸下去。 “这是一个难度并不高的活,只要有准备甚至可以凭借几个人逼退千军万马!”何永力暗暗给自己打气,消解自己心中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二当家,三更天了,你们守了一天了,该换俺们来了!你们且去休息下!”正思索着,于得水的声音传了过来。 “得水,你可得眼睛放亮一点!不知怎么搞的,老子今天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官兵能攻上来。但老子反复想,实在没任何理由让他们上来才是!”何永力用手搓了搓脸,这样守了一天,还真是累的不轻,“天已经黑了,不要忘记打上火把,防止这些官兵摸黑上来!” “遵命!谁在哪儿!”于得水突然双目一寒,抽出刀来,指着不远处喝道。 “官兵摸上来了?”何永力顿时一惊,转头看向远处,但眼前一片漆黑,偶尔有风吹草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但下秒他已经醒悟过来,还没转过头,一道寒光已经耀过,心中终于明悟过来,原来自己不安的地方出在哪里。 在潘伟拨刀的同时,他身边的猴子几人也同时拨出了刀。有心算无心,单兵素质又强过这些杆子多多,自然毫不费力的解决了这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杆子自始而终也没人能惊叫出来。留下一地死不瞑目的杆子们,他们中有的至死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点火把,向易头发信号!”潘伟知道时不我待,立即下令道。 猴子举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把,纵身跳下矮崖,按照事先设定好的信号,用火把在夜空中划了三个圆。 “太好了!伟子得手了!兄弟们,跟我上!”易飞狠狠击了一下节,望眼欲穿的信号终于出现了,“所有人听令,不得发出任何声音,违令老子也不用斩你们了,咱们全部得葬身这断崖之下!” “头儿,不如我先上去吧,毕竟情况还不明朗!”罗立一把拉住易飞,有些担心的道。 “滚开,老子还没金贵到那程度!兄弟们,跟我上!”易飞一把甩开罗立的手,再一次检查过自己的装备,全部都绑的结实,一挥手,第一个爬了上去。 寒风吹拂,虽然有着月光,但这种黑夜里,许多人都是目不见物,易飞第一个向上,也有一部分原因在此,他并没有这个时代的夜盲症,负责沿路插上火把,为后续的人指明一条道路。也幸亏这个地方是断崖,大山挡住了火光,易飞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安插火把。 有了易飞的铺设道路,后面的人都很轻松的跟在后面,一条火龙不断的向上。十几分钟过后,易飞已经接近了山顶,翻身上了断崖,见矮崖边已经堆好了一堆石头,人为的制造出一条阶梯。 “易头!你终于来了!”猴子从旁边闪身出来,长长出了口气。 “风奎有没有动静?”易飞顺着阶梯上了山顶,一旁警戒的潘伟已经跑了过来。“没有!他们短时间不会发现出了问题。”潘伟低声道。 “好,就等兄弟们上来了!”易飞满意的点了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恢复体力,夸奖道,“伟子你们几个这次可立了大功了!兄弟们都快断炊了,大家可都得感谢你,” 潘伟等四人都是昂着头,得意的笑着。有了易飞的这句夸奖,潘伟觉得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也值得了,这一百多人都是生死于共的兄弟,他们这次可是大大的张脸了。 不多时,除了封山的骑兵,其他人都陆续的爬了上来。虽然断崖不算高,但是深夜爬这么高的地方,除了对胆量有要求,对心理素质的要求更是高。很多人这辈子都没爬过这么高,这会双腿还在打哆嗦。 “风奎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下,等会咱们去捅他腚眼,帮他醒醒!”易飞打量了一下众人,见有些人还是没有从登高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也小小的开了下玩笑。 “对!好好休息,等下还得捅这老小子的腚眼去!”听自家头儿说的有趣,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恐惧感也减轻了不少。 …… 不止已经心静的何永力,风奎也是一阵阵的心神不定。在房间来回踱步,始终没有一丝倦意。 “山寨大门处的兄弟可有消息传来?”风奎猛的停止住身子,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一刻钟前来报过,一切安好,那些官兵堵着山路扎营,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一个侍卫回答道。 “二当家可有消息传来?”风奎一提到二当家,顿时有些不舒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二当家没消息,应该轮休了吧。于得水在三更后传来消息,一切安好。”侍卫通红着双眼说道,虽然大当家不困,但他这个小兵早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但是老大都不睡,他也只能强打精神陪着。 “三更?”风奎慢慢坐倒在椅子上,有些自言自语的道,“现在离三更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我不是下过严令要半个时辰来报一次?这个于得水在搞什么?不好!” “于得水!快去看看后山!”来报的不是二当家而是于得水,风奎立刻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快叫兄弟们起来,官兵可能已经上来了!” “当当当……” 清脆的铜锣声响彻整个夜空,这些杆子经过几次官兵围剿也已经总结出了经验,明白官兵围山第一夜绝对是最危险的,这些杆子大多都不敢睡的太深。当风奎的召集令一下,大部分人都飞快的奔出自己房间,乱哄哄的来到聚义厅。 而休息完毕悄悄摸来的易飞等也被这铜锣声所迟到,见偷袭已经无法进行,易飞咬咬牙,大声的喝道,“止步,列队,准备迎敌!” 四十余人迅速的排成三排,紧紧抓紧长枪,这还是第一次以列队状态对敌,不是以前所熟悉的自由作战,所有人心中都有些打鼓。 “官兵来了!”杆子们也不是聋子,马上发现开始整队的易飞等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官兵横空而降,还是令他们一阵混乱。 “乱什么!没看到就几十个人!给老子稳住,杀官兵啊!” 风奎此地二十余载,也不是侥幸,迅速的安定下人心,见官兵只有数十人,顿时大喜,催动杆子们杀来。 “起枪!” 一二百人狂叫挥舞着武器而来,易飞并没有一丝紧张,近代军队这个杀人机器军团的威力,他从不怀疑,更不为这些乌合之众所动,口令依旧平静无波,而在易飞口令下的战士也从头儿感受到信心,整齐的平举起长枪,遥遥对着狂奔而来的杆子。 “刺!” 直到杆子们杀到眼前,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庞,易飞才吐出这一个杀气腾腾的字眼。 “杀!” 战士们齐声吼道,并不理会眼前是否有敌人向自己递来武器,直接手枪前刺!攻,直冲要害,并不闪避格挡! “噗!” 利器刺入体内的声响不绝于耳,一片临死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有些杆子至死也在想,自己不是挡住一把长枪么,怎么还会中枪?身边的人干吗去了?但没有人回答他,和他一起到达的同伴都已经伤亡殆尽。 “吱!” 伴随着一声声让人牙疼的骨骼摩擦声,战士们整齐的扭动长枪,快速的抽出长枪,在伙长的口令下不断的投送着死亡。 “刺!” “杀!” …… 如同鬼魅般的口令不断的发出,战士们整齐的吼着,枪枪不离眼睛、喉咙、胸口等要害位置,娴熟的不断收割着冲上来的生命。直到眼前再也没有人上来,除了地上的一地死尸,而空气中更是充盈着浓浓的血腥味。 风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敢于上前的部属都已经全部倒在地上,而对方却是毫发无伤,整齐的队列平整如故!所其他的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的杆子都不由的后退着,这种场面也太骇人听闻了,对方没有伤亡,这完全是一场屠杀!他们畏惧的望着官兵,相互拥挤着后退,恨不得缩到其他人后面,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势。 “收枪,齐步走!” “攻!攻!攻!” 战士们条件反射般回应着口令,将长枪靠在肩膀上,大步向着杆子们逼去。一扫之前对列队而战的怀疑,士气空前高昂,这种战斗实在太痛快,已方一人未伤,对方却是倒下数十人,这完全的一边倒屠杀! 第48章返回 寒风袭袭,冬意盎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对于风奎一方杆子来说这个冬天无尽的冷,他们相互拥挤着,就象草原上的野马群,希望被挤在外面的同伴能够满足草原狼的胃口,保存自己一条小命。 战士们目不斜视,在口令声中整齐的跨步逼来。虽然只有数十人,但是隐约有种将这一百多杆子完全包围了似的。 “抬枪!” “杀!” 双方的距离不断缩近,战士们又一次抬起长枪,向着最外围的杆子挺枪刺去。杆子外围顿时崩溃,数个逃离不及的杆子纷纷成为枪下亡魂。随着队列的不断挺进,一层层敢于挡在前面的杆子象洋葱一般被一层层的剥开,终于露出中心位置的风奎。 风奎狂吼一声,他知道今天绝对难以幸免。穷途的野兽往往最凶厉,风奎也是如此,除了拼死一战,他别无选择,唯一出山的路已经被封住,想要活命就只能向前! “杀!” 对于抱着拼命心思的风奎,战士们不敢大意,一个伙的战士一齐挺枪而至。 “杀!” 风奎狂吼一声,右手一个回旋,嗑飞了正面撞向胸口的长枪。但左右刺来的长枪却是毫无办法,右腿一蹬地,借力后退。左右两边的长枪一下落了个空,但正面长枪又是闪电般而来,这时风奎正是老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但他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横刀一封,枪尖撞在刀身上,风奎也由此借力踉跄后退。 “怎么这么整齐,同时刺来?这些官兵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风奎心中的疑问大过震惊,若是平时官兵虽然也是攒刺而来,但是毕竟官兵素质不一样,出手迅度有快有慢,轻易就可化解,而且那些官兵彼此之间也配合不到位。但眼前的这伙官兵却是整齐的如一个人一般,让他根本无可化解,只能后退。 “杀!” 风奎刚刚稳住身子,几柄长枪又一次将他全身笼罩,但这一次风奎再也不避,侧身一避躲开三柄长枪。长刀向左侧一砸,又撞开一枪,但最后一枪再也躲不过,右腿一下被长枪洞穿。 风奎右腿一软,以刀柱地半跪于地。心中一阵苦笑,张了张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但下一刻五柄长枪整齐的刺入他的身体,让他结束了有些纠结的心情,脑子中转着的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人太多了。 风奎的死让本已经没了斗志的杆子们顿时哄然而散,战斗终于回到了战士们最熟悉的场面,痛打落水狗。在自由追击的口令一下达,战士都欢呼一声,端着长枪飞快的追着四散而逃的杆子们。 战斗结束的很快,这些丧胆的杆子们在战士们一追近,立即跪倒在地,零星的顽抗根本阻挡不住士气如虹的战士们。很快,所有还活着的杆子都被抓获,集中看押了起来。 “头儿,兄弟们当场宰了七十多人,活捉的有百多人,而且还有一些熟人,他们十几个倒是无一伤亡,逃命的本事真是一流!”罗立将统计的数据报了上来,顿了顿,有点玩味的看着易飞道,“头儿,这些家伙们怎么处理?我已经带过来了,你要不要见下?” “易守备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小的愿意做苦力,以后再不敢逃……只求易守备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以后做牛做马永远报答……”于三等人完全已经破胆,隔着老远就跪地哭喊着,今夜对于于三来说,完全是一场永远也不敢相信的噩梦。 “全部和风奎的人关在一起,仔细甄别一下,杀过人的,全部处理掉!”易飞眼中寒光一闪,对于这些只会祸害百姓的渣滓,就只能乱世用重典,纵容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大哥,山寨大门已经拿下!”郑科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欢喜无限,“大哥,这回咱们发了。我刚刚审过,这会他们山寨内有存粮足有三千多石,白银少了点,只有一千八百多两。不过,听说大部分是赏给下面的杆子了,咱们仔细搜搜,我估计肯定也不少!” “你没问问他们是如何取得如此多的钱粮?”易飞心中也是一颤,这得祸害多少人家才能积攒到如此家当。 “问过了!”郑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这个山寨可是比盘山虎富多了,他有些神往的道,“这些人说是风奎带人洗了数个镇的地主士绅才得来的,这些人真有钱啊!” “原来如此!” 易飞紧绷着的脸一下子松了下来,既然洗劫的是这群人,易飞倒是没有多少同情,大明灭亡虽说主要原因是皇帝不拿百姓当回事,但士绅地主这个阶层也是功不可没,占据全国财富的九成多,却是一毛不拨,跟文官一般也得为明朝灭亡付很大责任。 “大哥,要不我带人去搜?咱们现在可是顶缺钱啊!”郑科跃跃欲试的道。 “不用,让他们自己拿出来更加的好!”易飞想了想,笑着道。 “他们怎么肯拿出来?就算拿出来也只是随便凑个数!”郑科有些不解的道。 “小科,这事是得看怎么去做!”易飞嘿嘿的笑了笑,“你去告诉他们,我今天心情好,只要他们能够拿的出赎身的银子,我就饶他们一死。但是一点小钱我是看不上的,如果有人故意寒掺我,拿一点碎银子就敢跑出来,我直接宰了他!” “那是不是具体规定一个数量?这样能收到更多的钱!”郑科一点就透。 “唉,你还是太嫩了!就是不要规定数量,但你提醒了我,就再加一条,老子只饶出的价钱的前五十人,剩下的全部埋了!”易飞数落着郑科,继续循循诱导。 “大哥,我明白了!交给我吧!”郑科眼睛一下子亮了,还是岁数大的够坏啊,这点子咱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领会到易飞点子精髓的郑科连夜就去开工,到朝阳初升之时已经战果惊人,这些杆子们为了活命,真是什么都舍得拿出来,不光把自己最后一个铜钱奉上,而且还互相揭对方老底。某某那日得风奎多少赏银,放在哪个地方,既然我都什么剩不下,凭什么你就能留一点? 一夜到头,郑科已经收入了近三千两银子,这还没算上死的人。而死的人的钱,郑科也是不打算放过,经过易飞的教育,郑科此时更是精明过人,公布了前五十人名单,没有榜上有名的人顿时面如死灰。 就在他们绝望时,郑科表示,虽然他们没能得到这个机会,但还有一个机会等着他们。只要能把夜晚死去的杆子的银两全部搜出来,如果数量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数量,那他们也可以免去一死。 剩下的人死里逃生,工作的积极性相当的高,为了活命如同老鼠挖洞一般的在死者曾出没的地方‘开垦’,没有指定的数量更是让这些人玩命的去搜集。中午时分,这场挖银大战才算落下帷幕,昨天死去的杆子是这些杆子中最勇猛的一批,他们的赏银也是更为的丰厚,可惜主人不在,能够取得的成果相当稀少。 不过,郑科也是十分满意,毕竟能够多出一千五百两银子也是意外之喜,郑科大方的表示,他对这个成果十分满意,决定饶过剩下这些人的小命。不过,他们的山寨已经不能再住了,全部要押解到六里堡,全部充为军户。 笠日,易飞不得不归,苟华在家传来消息,除了粮食供应不足外,指挥使大人也派人传来消息,蒙古人最近很不老实,时不时有着蒙古游骑出现在镇羌堡外围。董大人觉得似乎是蒙古人有入寇的迹象,提醒易飞自己多加小心。 不过总体来说,易飞此次是相当的满意,完全是满截而归,只是粮食就装了数十大车,银两什么的更是多的让自己做梦都偷着笑。更重要的自此黄尖山大寇风奎成为历史,经过二十余年建设的山寨也是在一把火中成为灰烬。而女人更是抢得了百余名,足够各位兄弟一人分得一个,结束他们的光棍生涯。根据地有了,人口也有了,兄弟们有了老婆孩子也能够将心安定下来,彻底的扎根在这里。 在这大明乱世中,易飞终于建立了第一块稳定的根据地,迈出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步。 不过听到蒙古人出没,易飞也不敢大意,将大队人马交给罗立带领缓缓而行。自己带领骑兵先一步急驰而回。 第49章练兵 易飞飞驰而回胡家堡,才知道是虚惊一场,虽然这一阵子一直有蒙古人出没。但是和苟华讨论了一下,觉得这可能只是单独的蒙古人冬天挨不下去,想南下找些吃的,因为一直没有蒙古人大举出动的迹象。 “看来也就是这样了!这次只是蒙古人的个别行为,应该没什么大碍。”苟华松了口气,易飞回来让他的压力大减。 “唔,也不能大意!”易飞并不赞同,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十分危险的信号了,“已经有蒙古人活不下去了,宁可单独南下来冒险,说明蒙古人的生活过的很难,按照他们的思维,估计南下是早晚的事。现在不南下,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猫了一冬,马匹估计掉膘十分严重,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哥说的是!这些蒙古人必须提防,几千年下来,他们抢东西都抢出习惯了!年年都会来!”郑科对于蒙古人更是没好感,他自己小时候就经历过一次,不过幸好自己全家去山上耕田逃过一劫,而自己村子里起码少了一半多人! “明柏,户籍统计的如何了?”既然明白了蒙古人此时南下不太可能,易飞对此也有些兴趣缺缺,对苟华问道。 “头儿,太难统计了,军户们还好点。全是在六里堡,而下面的百姓都是分散在各地,石崖山、胡家堡全部都有,而且现在是正月,天气正冷,更是添加了难度。不过,基本上的十户一甲,十甲一保都已经建立起来了!”苟华苦笑着摇摇头,原本以为做官是多舒适的事,现在看来,做个好官真是太难了。 “明柏辛苦了!春天已经快来了,春耕也得抓紧,该将他们叫出来了!咱们的粮食也不是白给的!”易飞长出一口气,神情轻松了许多,“这次在黄尖山,咱们收获颇丰,而百姓们的粮食我在路上也大致算了一下,就算他们再怎么节约,也是吃不到夏收!如果还要我们填补,那耗损太大,我决定以工代赈!趁着现在泥土解冻,又是农闲之时,重建胡家堡和六里堡!” “头儿,这花费可是相当大啊!”苟华粗粗的算了一下,就有些头大。 “放心,咱们这次的家底相当厚实,可以支持!”易飞站起身来,自信的笑了笑,“再说,我也没打算免费帮他们建房子!” “那砖石呢?”苟华问道。 “建个砖场!”易飞握了握拳,“我就不信几千人连个会烧砖的匠工都找不到!” “如果自己烧砖石,应该花费不大,就是粮食消耗大了点。”苟华想了想,人工不用成本,若是材料也用不了多少本钱,那此事还是可行的。 “对了,头儿,你出去的这几天,刘大仓来报,有数户人家藏匿壮丁不报,被发现后还抗拒抽丁参军!”苟华顿了一顿,小心的说道,“头儿不在,我按照头儿留下的规矩,没收了分发给他们的粮食、住所,将……将他们逐出。如今他们在堡外日日哀求,这该如何去做?” “又是一批蛀虫!”易飞眼睛一下子寒了起来,“做的好!再多加一条,日后此等被逐之人永不得回来!” “大哥,这是不是有点过了?”郑科有些疑惑的问道,“毕竟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圣人更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若是今日被逐,明日再同意其回来,那置其他为我们出力的人何地?小科!妇人之仁要不得!特别是在这乱世!”易飞一改平时对郑科的温和,半警示半喝斥道。 “可是,大哥……他们可是拖家带口啊,若是这么离去,他们如何活的下去?”郑科有些执拗,十分的不忍心。 “唉!”易飞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若不是当初郑科父子都是这般宽厚之辈,自己早已经饿死路旁了吧,“算了,小科,你给他们每户一两银子再加一斗米,他们是否能活下来,就靠他们的造化了吧!” “等等!”易飞看着有些低沉着离去的郑科,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小科,你现在要明白,咱们不再是一群流贼,咱们现在手底下有数千人,若是因为你这一个善行让下面的人看到空子,那就会有大把的人会钻我们的空子。这样下去,尽早下面会离心离德,再也不会有人会真心的依附我们,咱们就又成一伙无本之木了!” “大哥,我明白。虽然我心中还是难受,但是我相信大哥说的是对的!”郑科点了点头,诚恳的道。 “头儿,小科现在还是太小,年轻人有时做事是有些任性,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苟华看着精神有些不振的易飞,低声劝道。 “我并非是生气,若不是郑叔收留,我早就已经饿死路旁了。”易飞眼中有着深深的忧愁,“我只是在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一点了,但是,我不这么做,咱们这些兄弟们就不能好好的活下去!这该死的世道!” “头儿,现在保甲制已经基本上完成。各保都已经挑选良家子弟成立了护粮队,胡家堡就有一只,头儿,要不要去看看?”易飞说的话苟华都明白,但这是一个死结,没办法改变,逐将话题引开了去。 “哦!这得去看看。”易飞对此事的兴趣明显不小。 …… “齐步走!” “嗯,兔崽子们,今天的表现不错!老子今天通知厨子,今天给你们加肉食!” “好!立定!向左转!” “他娘的!你个二傻子!不打就是记不住!拿碗的是左手,你他娘转哪儿去了!”老远,黑牛那破锣嗓子就已经喊的震天响。 “老子训练那会,张队叫俺傻子,但老子挨了七八次军棍就已经记住了!你还敢委屈,比俺还笨,叫你二傻子难是叫亏了?不揍就是不长记性!出列,自己到旁边做一百次向左转,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黑牛!你小子又在骂人咧!”看到这个老部下,易飞也是心情畅快了许多。 “头儿,不,百户大人,甲队伙长林黑牛向你报道!卑职正在进行队列训练,请指示!”黑牛明显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经过孟家峪一战,黑牛发自内心的开始学习易飞所教给的军中礼仪,此时立正行礼,倒是有一种后世军队的影子了。 “稍息!”易飞也是眼前一阵模糊,似乎回到了后世的军中,“继续训练,我来当排头兵!” “可是,头儿,这……不合适吧!”黑牛吓了一跳,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比较文雅的词来。 “没什么!乡亲们,想想以往鞑子来了,你们是什么下场!今天多用一份心,来日就多一些保命和保全自己家人的本事!大家不要怕苦,也不要有怨恨!”易飞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黑牛,大声的说道,“他也是这么挨着打练出来的,不说别人,我就抽了他两次!” “哈哈……” 护田队的成员全部开怀大笑了起来,不患贫而患不均。刚刚黑牛自己说,别人还不信,但是易飞都这么说了,谁还能不信?既然连教官都是这么打着过来的,他们顿时心里就平衡了,发出一阵会心的笑意。 “黑牛,老子可是给了你一个公报私仇的机会,只要你能抓到我的错误,那今天你就可以报仇了!” 易飞笑着说道,这下不光黑牛眼睛亮了,众人也是期待万分,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排斥情绪进一步的降低,看起来效果十分不错,看得出来,这些人在自己加入后,个个都是主动的配合,而不再是刚才打骂着才肯配合。 不过,出身特种部队的易飞到底不是黑牛这种半路起家的人所能比拟的,任凭黑牛快将眼睛瞪的象牛眼一般也抓不到一丝机会。最后,只得窝火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这一下抓到的人就多了。 “啪!你他娘的没吃饭么?连根木枪都端不稳?” “啪!抬着头走路,你他娘的打算在这捡钱么?” “啪啪……” 随着军棍不断的落下,一阵阵闷哼声也随之传出,不过再也没有顶撞。易飞的带头示范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不管列队,正步走,左右旋转,全部都是标准无比。既然大人都能做到这点,他们这些小兵还有什么可怨的? 一个下午的训练时间过完,易飞又即兴表演了一下枪术,原地立起一个木人,身上挂着七个小球,分别在头、胸、喉等要害部位,易飞挺枪刺击,枪枪均是刺中木球。更是引得阵阵惊呼,也让他们更加的热血沸腾。 晚餐十分的丰富,不但馒头管饱,每人还有一两肉食。这更加让所有人吃的眉开眼笑,许多人参军都是冲着这个才来的,这年头有个饱饭吃已经是十分美满的事了,更别说还有肉食! 只有黑牛一个人脸色黑黑的咀嚼着馒头,似乎将馒头当成敌人一般的嘶咬着,嘴里更是愤愤不平的嘀咕着,“不是你自己定的规矩么?等这些护田队训练成,就有机会独自带一支!可是,你却这样拆我台,训练都是先队形后枪术,你这一样一搞,都要练枪,我还怎么练兵……” 第50章章匠户 六里堡。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正慢慢走来。对于六里堡来说,这与往年似乎并没什么不同。新任的百户大人自从大年之日来过,已经数天没有出现了。而当天所领的肉包子也差不多消耗殆尽。这个春天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是困苦不堪。 不过,这个春天对他们来说,也是充满了希望。百户大人锐意练兵,征召了许多军户进行训练,而且不同于以往,这次参与军训的军户们都能吃饱饭,这无形中减轻了大部分军户的困难。毕竟这些壮丁也是耗粮大户,往往家中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他们消耗掉的,这些人在外面能吃饱,家里自然减轻了负担,让家里也能有更多的人得以活下来。 正月初八,这天六里堡彻底的沸腾了,百户大人于今天正式移居六里堡。而且随着百户大人一起来的,除了两队威风凛凛的骑兵,还有百十人的‘匠工’、数十头耕牛和一千多石的粮食!而最让军户们沸腾的是,百户大人居然发出通告,这些粮食是给他们的,只要他们肯努力做事,就可以得到粮食! 六里堡初衷是作为一个军事堡垒建立的,因此虽然经历了二三百年的风风雨雨,还是挺立在大地上。易飞现在在做的事情很简单,不用再重新建堡,只需要将堡内的危房推倒重建就好。 但在做这事之前,易飞也临时客串了一下城管,指挥军户把六里堡里里外外全部清理了一遍。为了提高军户们的积极性,他甚至在城门处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关卡,任何人只要拉出一车垃圾就给五分银子,当场给付! 最后拉出来的垃圾也有点出乎易飞的预料,运出来的垃圾堆的如山高!原本指挥着俘虏们挖出一个大坑来填埋垃圾,但最后却是连挖了三个大坑才将垃圾处理完毕。这事还将原本已经驯服的俘虏们吓的够呛,挖一个大坑他们还不在意,毕竟这个坑虽大,但是还埋不下所有人,但听到再挖三个这么大的坑时,所有俘虏脸色都变了。 但幸亏垃圾车络绎不绝,不断将垃圾运来,这些俘虏才恢复过来。这些俘虏已经从郑科嘴里得知,若是他们安安分分做一年劳工,那他们就将恢复自由,何去何从随已。此时见事不关已,就再次安心做自己的工。 六里堡经过这番大扫除,整个环境就好多了,虽然还是有着阵阵的刺鼻味,但是已经是无根之木,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易飞满意的巡视完自己的领地,干净的场所让他心情也是大好。接着发出自己上任后的第二道命令,所有军户每户开垦出一亩良田核实后就下发一斗粮食,每户五十亩田为最高个人拥有亩数。而且每亩田收租两斗,不加派任何摊派。为了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易飞还加了一条,每五户可从他手中借到一头耕牛,而最先达到开垦五十亩的五户人家每家耕牛送一头耕牛!直到耕牛送完为止! 易飞不断兑现的诺言也让他的信用达到了极点,六里堡的军户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热血沸腾到了极点,家家户户大开垦,也是让六里堡成了一时亮点。 而六里堡也不是人人都欢喜,匠户们全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已经确认,每条条令上都有一条,匠户不在这些优惠之内,这让匠户们都是完全绝望了。 “虽然,这位新来的百户大人是难得的好官,但还是和其他大人一般,根本看不起咱们匠户!”全堡的军户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时,工匠坊里还是一片死寂,一个年老的匠户叹着气,一边有气无力的挥着手中的铁锤,“大家别楞着了,虽然大人看不起咱们。但是大人毕竟是好官,咱们好好干,说不定大人会发下饷银,让咱们也不至于饿死!” “大让叔,你说咱们真的就没一点希望么?百户大人看起来很好说道,要不咱们也找他说说,让他们给咱们一个军户身份?”一个年轻的但却面黄肌瘦的匠户希冀的道,大明朝军户身份低下,甚至还在普通百姓之下,而匠户更是排在军户下面,这样一代代的毫无希望的活着,让他们都完全麻木了。 “小乐,别做梦了!大人再好心也不会让咱们脱离匠户,要不谁给他打造武器?咱们世代都是这命,听让叔的话,好好做事,换个好官,咱们日子幸许会好过一点!”祝让低声叹了一声,摸摸程乐的脑袋劝道。 “让叔说的是,是乐儿多想了!可是,咱们根本就没口粮了,我娘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也是快两天没吃上饭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祝让是这班匠户中的前辈,程乐也是十分信服让叔的见识,程乐抱头痛哭了起来。 “百户大人有令,所有匠户全部百户所集合!”正在这时,一个小旗服色的军官快速走了进来。 “这位官长,大人如我等有何事?”祝让心中震动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颤抖着问道。 “这个咱就不晓得了!不过应该不是坏事,大人已经准备好酒食,只等尔等前去了!”来人咧嘴一笑,轻松的说道。 “大人,小的并没有犯错啊!”祝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喝冤。 “你这是弄那般啊!大人赏脸请你们吃顿酒,这么不识抬举?你当是断头饭?”来人有些迷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让叔,不用怕!咱们都这些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断头也比这种折磨人的日子好过!”一旁的程乐倒是十分硬气,铿锵有力的道。 “不错!年轻,就得有点胆色!”来人拍了拍程乐肩膀,“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找我!我叫郑科!” “郑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程乐有些迷惑的问道。 “郑科?这几天听人说,百户所的命令都是由一个叫郑科的下发的,难道就是你?”祝让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大人身边的心腹! “错不了!好了,可以走了,莫让大人久等!”郑科洒然一笑,将祝让扶了起来。 …… “慢点,老人家。” 易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将一锅排骨向祝让身边推了推。这一下将这个老人家吓的够呛,差点当场噎死,连忙跪地请罪不已。易飞摆摆手,柔声安慰了几句,将他扶了起来,自觉的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饮茶。 易飞发现把现代社会的社交礼仪带到古代绝对是一场错误,起码用到底层人士上面绝对是个错误。本来还想在酒桌上边吃边谈,在谈笑中说完公事,并且拉拢好人心。但易飞只是客气的让了一下,这些匠户们就迫不及待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饭菜上,易飞估计他后面说的话这些人根本就没到一句。 这么一直尴尬的坐着也不是个事,易飞试着劝下菜,但是对方的反应吓了自己一跳。得,还是坐着等吧,这帮吃货吃完了再说吧。这个世界谈平等,实在太过于超前了,易飞心中思索着,这些家伙们中应该有些人才吧,有一个会造火铳的这顿饭就赚了。 “大人唤小的来有什么吩咐?”终于,祝让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饭桌,记起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们。 “火铳!可有人会做火铳?”易飞急速的说道,期待的看着祝让,在他看来,也就这老者或者还有点把握,他的耐心也快消磨干净,但是对着这些连盘子都添的干干净净的穷苦人,他也实在发不出脾气来。 “小的做不了。”祝让低声说道,但是看到易飞那张立马暗淡下去的脸色,他急忙拉过一旁的程乐,指着他道,“大人息怒,乐儿是会做的!” “当真?”易飞有些疑惑的看着程乐,这个家伙最是无赖,别的人都是猪哥吃相,而这家伙除了猪哥吃相外,还是一个快抢手,抢到两个肉饼就塞在怀里,为人甚是不堪。 “大人放心,乐儿原本是镇千户所的匠户。崇祯三年,蒙古人入寇,他父亲被害。乐儿和其母亲一路流窜到六里堡,因为我和其父是故交,所以乐儿就被我收留在百户所内。乐儿的父亲可是当时千户所第一巧匠,尤其擅长火铳,乐儿也是学了一身本身。若论制作火铳,乐儿确实是百户所第一人!”祝让赶紧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易飞盯着程乐,有些冰冷的道,“虽然有些本事,而且本官也确实用的上你,不过你不要自持身有长技就可以不守规矩,这次私藏两个饼就算了!若是日后还敢私吞,军法定然不容!” “小的不敢!”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私藏毕竟是私藏,程乐十分恭顺的低头认错。 “大哥……”郑科悄悄在易飞耳边说了几句。 “原来还有这等隐情,小乐,你怎么不辩解一下?”易飞声音一下子温和下来,连称呼都亲热了一些。 “回禀大人,错了就是错了!父母经常教导乐儿,做事就得象做人,只有先做好了人,才能做的好事!”程乐昂起头,大声的道。 “好个做的好人才能做的好事!”易飞赞叹一声,“本来我是想,我给你足够的铁料,只要你能做出合格的火铳,我便每月赏你二两银子和一石米粮。但现在本官改主意了,刚才的例银加高为三两,米粮不变。另外再加一条,只要做出一杆火铳,我就给你提成一分银子,至于你用什么办法做出来,我并不管。我只要求合格,每一杆都会给你一分银子提成!” “大人,若是我教会别人做出来的呢?”这例银的优厚已经远超过程乐最乐观的想法,但是不知足是人的共性,程乐顿时想到这个方法。 “若是你一人制作,多久能造出一杆火铳?”易飞问道。 “八天到十天,就是钻透铳身费功夫。”程乐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的学过如何制作,但是并没有制作过几杆,说不定前期还会大把糟蹋铁料。” “这……”易飞也有些头痛,怎么自己就找不到一个合格的,什么都要从头干起。 “大人,小的绝对可以制作火铳。要不……”看到易飞有些失望,程乐咬了咬牙,“要不这部分小的自己赁付,从我的例钱里扣!” “你付?呵呵!”易飞笑着摇摇头,“这种背黑锅的事,还论你不到,本官负担的起!好小子,性子不错,我看好你,好好干!至于你刚才所说的,你教会那人起步为学徒,只要每月造出三杆,我就发放米一石,银一两。每多产出一只,例银加五分,没有上限!” “多谢大人!”其他人闻言大喜,全部跪倒在地,如此一来,他们的生计就不用发愁了,每月一石粮,梦幻一般的生活啊! “开垦田地不算你们,是让你们专心自己的事!今后,程乐为匠户小旗,全面负责匠坊。这头个月我也不饿着你们,提前将你们的口粮发放,你们随小科去支取口粮,起来吧,好好做事!”将所有人叫起来,易飞微笑着道,“小乐,你是个人才,本官保证,你不会只是个匠户!” 第51章内务 对于易飞来说,匠户只是这个战争机器中的一环,而粮食生产才是根本。乱世已经来临了,而随着乱世的加重,粮食的重要性将开始超越一切,而所幸的是现在还有时间来做准备。 胡家堡和六里堡的土地开垦热已经在火热进行,而该给的扶持易飞都已经尽力给了,只要努力就能改变生存现状。现在的军户们就象一辆载重卡车,易飞已经将卡车发动起来,能开出多远就看卡车自己的能耐了。 一百多的俘虏在手,让易飞有了富余的劳动力,易飞组织着他们开始进行打井。第一口井就建在胡家堡内,方便了百姓的取水。胡家堡原本只有胡家大院中有一口水井,可惜这只是自家用的,百姓们根本就不能踏入一步。而百姓们要取水就得跑上数里地,到一口还没干枯的井中取水。 易飞用这些俘虏在六里堡同样建了一口井,井方圆五米,全部用砖石铺就井壁,井底更是铺了一层细沙,让这口井水清澈见底,水质十分的好,凛咧甘甜,百姓们取水方便之余,也忘不了易飞的恩德,给了这口井命名为百户井,还自发的盖起了雨棚。 接下来的两个月,这些俘虏们都在六里堡周边忙碌着,陆续的打出数十口井。一部分是建在开垦出的田地中,一部分是规划出来的田地周边。有了这些水井,来年的收成就可以得到保证。 易飞在前世看到的资料上说,明朝末年时期北方亩产良田大概在一石左右,而薄田甚至只有数斗,万一碰上灾年,更是颗粒无收,易飞当时嗤之以鼻,大明开国之初地产都不值这个数,之所以地产会如此之低,更大的原因是各种灌溉设施荒芜,更兼人祸让百姓们无法安心耕种,官府对收赋税的兴趣远大于修建水利设施。 “明柏,咱们有了这些灌井,来年的收成肯定会好上不少,亩产一石应该不难!”易飞擦了擦头上的汗,欣慰的道。 “是啊!今年指望不上了,无论军户、百姓都多余不出多少粮食,明年,明年咱们就不用再靠剿匪过日子了!”苟华也是一脸兴奋,这种热闹勤奋的场景让他十分的欢喜。 “现在一切都上了轨道,咱们以后要做的就是努力保住这种平稳,要不了几年,这块地方就能源源不断的给我提供粮草赋税,让我们能够得到更多的领地,更多的人口,这才是良性循环!”易飞握了握拳头,向着前方挥舞一拳,“这里!将是我们的根本!” “大哥,下面的几个火路墩的各个小旗来了!”郑科一溜小跑着过来。 “头儿,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苟华问道。 “他们还是照旧做他们的小旗吧!咱们的兄弟根本看不上这个小旗的位置,不过,六里堡治下,全部都得推行政策,不能出现特殊化!”易飞明白他的意思,定下了基调。 “参见百户大人!新春之时,卑职前来拜见,大人并不在堡内。今日听得大人归来,特来拜见。”下面几个小旗都战战兢兢的跪着,新年没能拜见到易飞,这在这个时代可是大错,易飞就是全部免了他们也没地喊冤去。 “起来吧!今个儿下的命令你们都听说了吧!”易飞看着几人点头表示知道,接着说道,“你们我也调查过根底,并没什么大错,本官新任六里堡贴队官,也无意拿你们立威。你们回去好好做事,将我的命令传下去,努力开垦田地。” “大人,不知道我们的欠饷何时能下发?弟兄们大多已经饥寒交迫,若是没有足够的口粮,根本没法进行开垦!”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目光炯炯的盯着易飞,毫不示弱的盯着易飞。 听到自己还可以留任时,一群小旗都喜出望外,他们都是了解过,这个易飞并不是空降而来,而是带着一大帮小弟而来。原本他们都是忐忑不安,害怕易飞一句话就让他们全部一降到底。这会刚刚安心,这个不合群的小旗却是冒了出来,惹的一群人对着他怒目而视。 “好胆!敢如此跟百户大人说话!?”一旁的罗立怒目而视,右手按在刀柄上,只等易飞一声令下就上前收拾这个狂勃之辈。 “卑职李天斗,现为小旗,原为六里堡贴对官!易百户,卑职后台没你横。这会又因为六里堡讨要欠饷时被降为小旗,但事关兄弟们生死,也不得不争!”李天斗倒是十分光棍,根本无惧罗立的威胁。 易飞制止住就要发飙的罗立,心中也是一阵好笑,怪不得自己当初向指挥使提要求时,董大人会说出一句让自己莫名其妙的话,‘只要你不用上面拨付饷银,我就免你三年赋税’,现在算是明白了,董指挥使根本不指望能从下面收到赋税,倒是这个刺头要饷银把他刺激到了。这人名字不讨人喜欢就算了,连性格也是如此。 “李天斗,你要饷银,但本官如何相信你不会中饱私囊?”对于这种难得一见的真汉子,易飞心中也是有些敬仰,故意问道。 “老……卑职怎么会如此!”李天斗一下子如同被刺到屁股一般,跳了起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羞辱,让他差点破口,“若是卑职从中贪没,随大人处置便是!” “既然如此!本官也省点力气,只找你好了!前任的屁股老子不负责擦,老子只发放老子任期内的饷银!苟华!立即带李天斗支支取本月饷银!”易飞眼睛寒了起来,盯着李天斗道,“李天斗,自今日起,你升任百户所镇抚官一职。负责各火路墩饷银发放,若是我听说下面再有人闹饷,我就唯你是问?你可敢接受?!” “大人,若是下面之人贪墨,如何处置?”李天斗虽然耿直,但却不傻。 “你是镇抚官,自然全权负责此事,如何处置,这是你职权之内之事!当然,若有人不服,只要你证据充足,我自会为你做主!”易飞平淡的扫过所有小旗,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卑职愿为大人效力!”李天斗心中充满了狂喜,跪地说道。 “起来吧!镇抚一职,必得非常人,但是你就任,我很放心!”易飞一把拉起了李天斗,这个世界还是有些亮点的,不过都淹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大人,第一杆火铳已经打制成功!正在靶场等候头儿来检验!”这时,程乐兴冲冲的到来,满脸期待的说道。 “好!这待去看看!”易飞满脸兴奋之色,作为一个现代人,比起冷兵器,他对火器更是感兴趣,第一杆火铳打造成功,让他欣喜非常。 第52章特种兵 “澎!”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前面三十步外的二层厚木板应声而碎,原地也是一阵浓雾弥漫。 “再移二十步!” 易飞满意的点点头,这杆火铳由于易飞要求的时间紧,因此做工并不好,甚至有些粗糙,但是威力还是可以的,三十步内(大概四十五米左右)的杀伤力惊人。而准确度也是还算不错,反正整块木板是看不见了。 “好勒!” 程乐熟练的将火铳清镗,装上火药弹丸,安好火绳。再次退后二十步,重新瞄准换上的木板。 “澎!” 这回是易飞亲自动手,这么远的距离,象程乐根本做不到精确瞄准。易飞沉气静心,瞄准木板。铅弹准确的命中木板,这一次木板并没有炸碎,而是中心破了一个大洞。 “准确度还是太差了!”用惯了后世的枪械,这些枪械的准确度让易飞摇头不已,这还是在百米内的打靶,若是百米外,估计飞哪儿都不知道了。 “再来!把靶子再后退二十步!”易飞熟练的进行装填工作,那熟练程度让在场唯一摸过火铳的程乐都有些咋舌不已。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易飞也是有些控制不住火铳的准头,铅弹只是擦着木板的边飞射而去。不过,就算这样,也让程乐一阵惊异,他听父亲说过,还从没有人可以用火铳打中八十步外的目标。 “近个十步!” 易飞再一次挺枪瞄准,但是程乐说什么也不敢让他再试射了。 “大人见谅,这杆火铳是仓促之间做出来的,不能多多试射,会有炸镗的危险。”一旁的程乐有些讷讷的道。 “我不是说过,不合格的火铳不能拿出来么?”易飞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大人见谅,这杆火铳并没有问题。若是说起质地,这杆火铳已经比起千户所造出来的好多了。应该能够达到大人所说的五十发弹不炸镗的要求,只是,只是大人身份尊贵,小乐不想让大人冒险。”程乐一见易飞怀疑自己的技术,那就如同质疑他的尊严,于是头一昂,大声说道。 “你都敢保证,那本官还怕什么?让开,本官要亲自试射!”易飞并不认为自己的性命不重要,而是火铳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名声太臭了,往往官军作战时,火铳炸镗时有发生,所有人都是十分怀疑火铳的安全性,不能自己带头消除部下对于火铳炸镗的恐惧心理,那火铳装备之日就遥遥无期。 “澎!” 易飞试射着火铳,感受着不同距离火铳的精准度,能够承受填装火药的数量,最后终于摸清楚。这种火绳枪最远有效射程大概为六十步,估计可以打穿皮甲的敌军,放近五十步可以击穿铁甲,最大杀伤距离为五十步内,就算穿着数层铁甲也是无用,一打一个洞! “可以了!” 易飞心中十分欢喜,总算多了几分筹码。虽然这种初代枪有着各种问题,但是相对于建奴只有四十步杀伤威力的重箭,还是效果十分的理想。 “这种火铳定型生产后,装填火药的量也得提前确定好!嗯,这样,可以用纸筒进行定量,用时直接撕开纸筒填装,可以节约时间,也避免心急时装填过多炸镗!”易飞拍拍程乐的肩膀,十分满意的道。 “可是,工坊里面的匠户都在忙着打造火铳,并没有人手来做这些事啊!”程乐挺了挺胸,虽然易飞的夸奖也让他十分受用,但是工坊里人手原本就不充足也让他十分为难。 “这事你不用操心,你安心打造火铳。人我给你找,你只要提前做出一个模子出来。现在堡内壮丁,壮妇都忙着开荒。而老者却是还有不少,做这个足够了!”易飞心中早有定论,让老人发挥点余热也是好的,除了管他们日常口粮,每人一月给五分银就足够了。 “嗯,卑职明白了!”程乐行了一礼,道,“大人若是没其他事,卑职就先去工坊了。” “好,你去吧!注意,质量一定得给我把好,每杆选出的火铳都得铸上制作者的姓名,而每杆火铳由会我或者我的亲卫试射!把原话告诉匠工们!”易飞将程乐扶了起来,郑重的道。 “卑职明白,不敢大意!”程乐心中一凛,沉声答应道。 “好!去吧!”易飞点点头,这个程乐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许是经历过大变,为人却十分的沉稳,让他十分满意。 易飞的征召令一发出,六里堡的老人们在明白要做什么后都涌跃前来,本来他们觉得是自己子女的负担,但百户大人居然不嫌弃他们年老体衰,用这种方式给他们养老,他们都是十分的感激。 匠工坊的人数进一步扩大,程乐这个匠户小旗官也是更加的繁忙,但他却是忙却快乐着,现在的生活让他十分的满意。 同样满意的还有军户们,他们不但开垦出大片的田地,更加是未来也有了盼头,而且家里的老人也能帮贴着家里,还有百户大人分发下来的欠饷,今年的日子已经可以安定了,而明年的日子不用想也会更加的好! 而挖井队也是挥汗如雨的劳作着,他们也是刚刚得到好消息,百户大人开恩,让他们将所有定好的灌井全部挖好,他们就可以成为自由民!这更激发了他们的热情,没人喜欢当苦力一辈子,既然有了这个厉害的百户,大家绝了念头再去当自在的山大王,而且这个百户官也是相当的亲民,那在这个善战的百户下面当个自由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短短的数天时间内,整个六里堡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一扫麻木沉闷的气象,一切都开始变得欣欣向荣。 而易飞深深的明白,一切安稳的现象下,都少不了一支能打能杀的部队!所以,军队的操练也是从来没有放松过,现在农忙季节,大部分护田队都已经回家参于春耕,但易飞所带着的百十人却是完全脱产的军人。 原本的甲、乙、丙队已经完全打乱再分配,又从一些不愿意从事农事的军户、民户中吸收一些壮丁,现在组建起全新的一支队伍。 甲队改名为长枪队现在由易飞带来的老人为骨干,大量吸引壮丁组建。说是一队人数却是超过六十人,这队全部清一色枪兵,操练阵列、刺杀等成为加强步兵队,由罗立担任队将,张清水彭易登、金海为副队将。 原乙队则从全军中抽取擅射或有资质之人成立一支火枪队,只有三十余人。眼下虽然火枪不足,但是竹子不少,选择大小相近的细竹,中间打穿,做成一只仿制的火铳,在易飞的亲自带领下练习着装填、列队射击等。火枪队队将则由秦伟明为队将,原本秦伟明还不愿意放弃弓箭,毕竟这东西他已经浸淫了一生,但是易飞给他演示了几次火枪的威力后,秦伟明就主动把弓箭扔一边,全心开始熟悉起火枪来。 而丙队则是变成马队,这个队伍中几乎清一色的全是易飞带过来的老人,队将为张俊卿,这个原本官军夜不收的家伙终于干回了老本行,几个队里就是马队训练最是辛苦,训练量最为巨大。 照张俊卿的说法,你们以后都是种子,等头儿家大业大后就是头头人物。头儿将全军最为重要的马军交给你们,你们就得表现出比其他人强的样子来!操练起来那叫一个狠,易飞一次观看时,看到张俊卿竟然让人骑着无鞍的马儿,顿时让他目瞪口呆。 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家伙居然让人这样骑着飞驰,看着那些不是摔的鼻青脸肿,就是被军棍打的鬼哭狼嚎的家伙们。易飞就再也没去视察,只是偶尔私下跟郑科谈起,张俊卿这家伙不是在练马军,是在练特种兵。 虽然张俊卿不知道什么叫特种兵,但是他听说后也是得意洋洋,“听头儿说了么在?特种兵!俺师傅告诉过俺,咱们夜不收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咱夜不收就是大明最强的士兵!不过他还是没头儿总结的好,俺就是喜欢头儿这个词,如果不是特别有种的兵,怎么叫特种兵?” 第53章邓义涛 时间过的相当快,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春去夏来,地里的麦子一片金黄,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晃着脑袋,述说着收获的喜悦。 期间,董指挥使和千户大人,看着田里里一片金黄的颜色也是十分喜悦,但听说易飞的花费后也是大大咂舌。董卫国只是笑着摇头说,有这些钱,不知道都能买多少粮食了,这么洒钱,想收回来得何年才行。 而今日,邓义涛也是来到六里堡视察,易飞对邓义涛也是印象不错,在卫所时,对易飞也是颇为仗义。连忙带人迎出堡外,十分热情的将之迎到堡内。 “易百户,你这儿弄的不错嘛!”邓义涛则是直接多了,眼睛里不假掩饰的露出贪婪的眼神,在卫城里就听说易飞剿匪的事,听人说易飞那可是可劲的赚了一笔,事后也是收到了一份易飞的礼钱。但闻听不如亲见,这番整治,邓义涛在心中粗略的算了下,没个千多两银子根本弄不下来。 “都是各位官长照顾卑职,历来各种所需,都是大力支持,如此卑职才能做出一点成绩来。”易飞微微一笑,心中也是十分得意。 “易百户可真是舍得花钱,来的时候看到这灌井什么的竟然还全部是砖石包壁,耕牛数也是相当的多,这样的灌井、农具什么的花费了不少吧!”邓义涛淡淡的问道。 “回禀大人,卑职剿了几个积年老匪,弄了一些钱粮。这些灌井得修的坚固才能用的久,而若无耕牛开垦田地就会慢的多,因此卑职也是只能咬牙买来,一共大概二千多两银子!”易飞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但是还是说道。 “易百户可真是舍得啊!二千多两银子,就这么扔出去了!”邓义涛脸上似笑非笑,淡淡的道,“本官此次听说蒙古人蠢蠢欲动,所以赶回镇所坐镇!唉,本官可没易百户那般身手,能剿匪充军用。此次前往镇所镇守防备鞑子,更是所需要多多,都快愁死本官了!” “大人言重了,大人为国戍边,劳苦功高!卑职此时手中还有些余暇,愿为大人为忧!来人,取来!”易飞快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微笑向背后打了个手势。 “老弟有心了!”邓义涛淡淡的笑着,这家伙还算有眼力劲。 “大人言重了,卑职的本份而已!”易飞嘴上也是亲热无比,心中更是大骂,“为了要钱,脸面都不顾了!刚刚一口一个百户叫着,一到要钱,称呼都改了。” 这时,郑科也捧了一个大盘而来,里面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共十个,一时间屋内都似乎亮了许多。 但邓义涛原本笑眯眯的等着,但一见只是一个盘子,顿时脸色也拉了下来,轻轻的哼了一声。原本五百两银子他一年也挣不到,但是推已及人,自己若是只是弄到数千两银子那是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将大部分银子都扔出去的,所以此时虽然能得到五百两,他根本不满足。 “易百户,你擅自出兵本官并没有为难于你,如今朝廷多事,本官让你为朝廷多分担点,你就这么打发本官?”邓义涛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悦的道。 “大人这是从哪说起?卑职虽然剿匪得些钱粮,但是大半已经用在农事上了。不瞒大人,如今卑职也就这么多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易飞也不敢硬顶着。 “易百户这话欺心了吧!你若是只得了这点,你会把银子全部扔在田亩上?”邓义涛已经出离愤怒了,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他又不是全要完,得那么多,给个一千两不多吧! “千户大人,卑职只剩这么多,你若不信我也是没有办法!”易飞双眼一寒,这种废物连驻地都不敢坐镇,对着下属勒索却如此犀利,不由得语气也冷了下来,“大人,卑职的缴获已经上报过董大人,大人已经吩咐过,卑职可以自行处理!” “你少拿指挥使压我!他已经没了舍人,还能干多久?按例我也是有资格晋升的数人之一!”邓义涛已经气昏了头,口不择言的道。 “你说什么?”易飞一下子立起双眸,寒声道。 “这……哼!我们走!”邓义涛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有事只能做不能说,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易飞。 “恭送大人!”易飞行了一礼,将之送到堡外。 “大哥,看来这姓邓的恨上我们了!”看着邓义涛带着家丁们恨恨的离去,郑科有些担心的道。 “小科,你觉得他会出什么招?”易飞并没有什么担心的表情,反而轻松的问道。 “卡住我们的钱粮?不对,他知道这对我们没用!”郑科想了想,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忽然出现一个念头,“要是他给我们互换治所,那可就糟了!” “放心,指挥使大人不会答应的,他还一手遮不了天!”易飞摇摇头,虽然这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但是他不认为邓义涛能够办的到。 “我实在想不出来了。嘿嘿,上面有人就是好!”郑科嘿嘿的笑了笑,邓义涛这次这个亏还真是出不了气,“那大哥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不知道,但是他耍不出什么名堂。让我意外的是,这家伙对于指挥使的位置有想法,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易飞看着远去的邓义涛,冷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虽然丧子,但是毕竟还是春秋鼎盛之年,也不定生不出个儿子来!这家伙现在会去镇所,估计就是董大人看到了点什么,这才将之发配出去!” “哦?要是这样的话,这家伙也不足为虑,说不定大哥还能升一升!”郑科一点就透,嘿嘿的笑着道。 “也不见得,毕竟我是靠着董大人的恩情才上位的,下面不服的多的是。若是不能立些功劳,董大人也不好把我向上挪挪啊!”易飞感叹了一声,将目光投向更远的西北方向。 “大哥,咱们兄弟们就等着他们来呢!我现在还真不服气,还真想这些鞑子较量较量!”郑科明白易飞的意思,跃跃欲试的道。 “行了,先忙好自己的事吧!如今快到收割麦子的时候了,一定得小心注意,可不能出任何差迟!”易飞也是笑了,这就是他比邓义涛强的地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大哥,放心吧!咱们周边有十数处火路墩,一有敌情就会引燃烽火报迅。而张俊卿兄弟更是早已经带着训练出来的夜不收们分散在四边,无论是谁前来,咱们都能提前得到消息!”郑科自信的道,苟华现在主管胡家堡,他现在就是六里堡的大总管。 易飞不说话,站在堡墙上的城楼上面,看着外面丰收的景象。一片金黄的稻浪随风飘舞,而在麦田周边还有一些棚子,棚子下面都是挖出来的灌井,而这些关系到收成的灌井也被军户们保护的十分好,各个灌井上面都有简易的木棚,既保护好灌井,也方便人们寻找,还能起到安全标示的作用。 还有一些人正在收割,这些麦田一般都是好田,虽然播种时间相差不多,但是成熟的比薄田要早,这会已经可以收割。收获的喜悦,还有头一次产出绝大部分归已的诱惑让他们都不在乎天空中火辣的太阳,大声唱着民谣,热火朝天的收割着。 “这是我的根,更是我要守护的地方,谁想要拿走就得付出血的代价!”易飞心中默默的说着,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扶手。 …… 正在向镇所城行去的邓义涛此时脸色难看的紧,一路上他都是在恨恨不已的状态中过来的,更令他有些怒火的是,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能真正收拾易飞的点子。 “大人,小心!有鞑子游骑!”一个家丁突然紧张的叫了起来。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数个穿着破烂的蒙古骑手正向着这边眺望。这些骑手虽然衣衫缕烂,但是神情却是十分的嚣张,几人就敢对着邓义涛一行数十人奔了过来,行的近些,更是拉弦开弓,口中嗬嗬有声。 “是蒙古鞑子,避开,快随本官入城!”邓义涛更不搭话,直接拨转马头,绕过一个大圈,向着镇所北门行去。 随着蒙古骑兵的接近,镇所也是纷纷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官是镇所防守千户官,还不速速开门!”见蒙古人越迫越近,前面的镇所北门却在缓缓关闭,邓义涛大怒的骂道。 “是大人!真的是大人!快开城门!放大人进来,要是大人有个好歹,你们全都得死!”守城的小旗官是认识邓义涛的,赶紧吩咐开了城门。 邓义涛心惊胆战的进了城,这才放下一颗快要跳出嗓门的心脏,感觉这一躺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刚被手下顶撞了一次,然后又碰到这些索命阎王,这他娘的哪一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 城外的蒙古骑兵眼睁睁的看着数十套盔甲进入城门,没有追上这些汉人,但是却不肯就此离去,一个个纵马接近镇所,个个指着上面破口大骂,良久后才不甘的散了去。 “这些鞑子!实在是太凶顽了!本官早晚……早晚,唉!”邓义涛被迫的狼狈不堪,想要说句狠话,但实在是摸不开脸面在这信口开河。 “大人,这些鞑子份外凶顽,而那个易飞也是桀骜不训之辈,不如让他们来碰个你死我活如何?”这时,一个家丁凑近建议道,论打仗他是没那个本事和决心去拼杀,若论阴人和拍马屁的本事,这些能成为邓义涛的家丁的人都是佼佼者。 “本官当然想,但是这事如何能成?”邓义涛咬牙切齿的道。 “大人,你想想,蒙古人想要什么?”那个家丁还想再卖弄一下,但一接触到邓义涛那不耐烦的凶光闪闪的眼睛,顿时把头一缩,老实的道,“大人,蒙古人是缺粮食,而易飞那里粮食多的是,若是祸水东引,那不是一举两得?那易飞败则出了一口心中恶气,若胜,也势必元气大伤,再见了大人,他还傲的起来?!” “好!就这么办!”邓义涛仔细权衡了一下其中的利弊,虽然有可能会让自己身败名裂,但是做的仔细,也只能是可能,“你挑选一些精明能干的心腹,去瀚不离部一躺,务必要促成此事!” 第54章来了 五六月份,这是麦田收割的时节,半个月时间,所有人都是围绕着这个忙的团团转。军户们忙着收割,享受他们的劳动果实,而易飞也没闲着,张俊卿的整个马队已经全部撒出去,担任警戒。 而今年的收成也是十分的喜人,良田一般都在一石以上,而薄田也是有着近一石的产出。苟华统计时也是满脸喜色,虽然粮食都存在军户手中,但是毕竟是自己人手中,手中有了粮,心中就不慌,易飞说的一点也不错。 而军户们收割到了粮食,也是战战兢兢的前来交纳租子,毕竟虽然当初易飞说了只收两斗的赋税,但是没有验证,谁也不敢保证易飞会不会突然翻了脸全部拿走。 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军户们兴奋的发现易飞的话是有效的,除了每亩必交的二成租子外,别的杂税一点也无。而且更让他们感激的是,易飞竟然没有用传统的大斗进小斗出的惯例,而是通用的标准斗!而也没有平时会见到的专门踢斗收取火耗的吏员,一切都是完全按照当日所说的进行。 “大人恩德!易青天!” 很快,口口相传之下,易飞就不知情的又多了一个外号,在众人诚心叩拜之下产生了。 而收租处的吏员也是告知每一个前来交租的军户民户们,愿意卖粮的话可以进里面商谈,价钱保证合理。易飞觉得立身之本在于军户,因此在种种措施下也是对军户更加优惠,凡是开垦荒地并耕种的军户全部免除农具、耕牛等欠款,而民户就没这种优待,所以民户除了交纳赋税还得承担农具等前期佘来的费用。不过这个费用不是一下子就得偿还,而是三年之内,三年之内还不上的,要么变为军户,要么只有驱逐一路。 既然在易飞治下,军户比民户还受重视,那么这些民户也没有多少舍不得,能活着已经是十分的不错了!所以这些天,除了交租之外,还有络绎不绝的民户要求成为军户,以便免除债务。至于军户的臭名声,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在谁的手下当军户! 一片热闹欣喜的丰收气氛并没有影响到易飞,相反易飞正十分的苦恼,不是因为自己能收上来多少粮食,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清楚的知道,三年之内他只有亏损的份。他所苦恼的是太平静了,是的,就是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压抑! 这段时间是宁静的,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本以为邓义涛就算不能真正的算计到自己,也应该冒出来点坏水给自己找点堵,但是自从他去了镇所,这事就没了下文,而原本还时不时游弋在镇所外的蒙古游骑也是再也不见。一片安静的情况下,易飞却是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蒙古人绝对不会这么老实,他们不是突然没了觊觎之心,我怕这是在集结部落壮丁,准备入寇!”易飞心中很不安,将苟华、罗立等全部招来商议。 “头儿分析的是!咱们得早做准备才是!”苟华也表示赞同,毕竟这种平静实在太过于异常,就如同暴雨到来前的宁静一样让人感觉压抑。 “来就来,怕他个鸟!咱们兄弟们早就盼着了,这些日子操练的都快闷死了!”罗立跳起来,摩拳擦掌的道。 “明柏,胡家堡的堡墙修筑的如何了?”易飞满意的点点头,军方有信心这场仗就可以打。 “头儿,修筑的差不多了,这阵子忙着夏收,一直没来的及加固加高。若是防范一些小规模的山贼估计没问题,但是跟鞑子战,还是有些危险。”苟华有些担心的道,这些年明军屡战屡败,让鞑子的名气都跟着响亮了不少。 “那就抓紧时间收割,然后把民房全部迁到六里堡内!”易飞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以往鞑子入寇,都是在收割完毕之后,他们也不想来割麦子。我怎么觉得这次有点不对头,似乎是有人有意推动一般。” “头儿是说,有人在捣鬼?有什么依据么?”苟华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如果这是有‘自己人’参合在内,那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 “没有,我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这太象有人在操纵一般!”易飞自然不能说,这跟后世的电视剧太他娘的象了。 “我们的力量不能分散,聚成一个拳头才有力道!”易飞摇摇头,将自己的不好预感甩一边,“当下是将胡家堡内的民户全部转移,连同财物一起转移!这事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 “头儿是想做个姿态给有心人看?”苟华瞬间明白易飞的想法,若是借此引的幕后黑手跳出来,那也总比被动等待要强,“头儿,胡家堡内已经没几户民户了,这些天来,大部分民户都自愿转成军户了!” “嗯?想不到这倒也解决了我一个难题。”易飞有些惊喜的道。 “事不宜迟,这事明柏立即着手办吧。老罗,立即停止弟兄们的操练,大战在即,让他们恢复下体力!”我到底要看看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我找不自在!易飞冷笑了一声,心中暗暗的道。 “遵命!”苟华和罗立一齐躬身,他们觉得头的威严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大,就算易飞还是和以前一般和气的跟他们说话,但他们还是觉得和头儿有些变味了,更象是传统意义上的上下级关系了。 …… “什么?瀚不离说的是真的么?”草原上,一顶蒙古包里,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一手抓着羊腿猛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咱古桉柔部落虽然跟你们瀚不离部离的虽近,但一向不怎么对付!有这种好事,他怎么会想起我来,少糊弄老子!” “我们头人说,中原的这个汉人虽然富有,但是也不好对付,据可靠的消息说,他手下也有不少勇士,不同于明军那些懦夫!我们头人还说,我瀚不离部这次愿意出动族中勇士一百五十人,若是古桉柔头人愿率族中勇士会合,那此次子女财帛两家平分!”来人拜伏于地,恭敬的说道。 “瀚不离是怕我趁他离去时偷袭你们部落吧!他倒是谨慎的很,不过你们竟然出动一百五十个勇士,差不多已经将部中男丁抽光了吧!这真让我惊讶,瀚不离下这么大的注,看来这次南下还是有点意思!”古桉柔将吃到一半的羊腿放下,有些憨厚的面容但眼中却是闪动着精明的光芒,“那纳勒,起来吧,你也是瀚不离部有名的勇士,这么老是跪着也是折辱于你!回去告诉瀚不离吧,若是他肯向长生天起誓两家合盟,那我就陪他一起南下中原一躺!” “多谢头人,我家头人说了,若是头人同意。我们就在纳勒河边会盟,向长生天祷告并请长生天见证我们的友谊!”来人急速的说道。 “好吧!我也有点心动了,看来你家头人很自信细作报来的消息。我很好奇,你家头人为何如此自信,不怕是白跑一躺?”古桉柔有些好奇的问道。 “头人,这次出卖这个情报可是明军的一位高官,是镇所现任千户邓义涛!”那纳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 …… 纳勒河畔,瀚不离带着一百五十个蒙古勇士正静悄悄的等待着古桉柔的到来。由于是准备南下,所带马匹甚多,人手三马,两匹马用来征战,剩下一匹就是用来装运抢劫回来的财物。 “头人,你说那古桉柔会来吗?”瀚不离身边的一人问道。 “乌古力,你放心!古桉柔那老狐狸的脾气我很清楚,他一定会来的,他怕我抢到足够多的东西,这样咱们瀚不离部就会压过他们古桉柔部,他不敢冒这个险!”瀚不离叹息着道,“若不是害怕咱们勇士齐出,部落空虚,我才不会叫上这只老狐狸!” “头人,以往咱们南下,不是一直只派数十勇士即可吗?中原的汉人太弱,咱们数十勇士就足以横着走!”乌古力不解的道。 “乌古力,千万不要小看了汉人!你忘了咱们蒙古人是怎么被逐出中原的?汉人虽体弱,但若是出了一个英雄,那咱们草原全部联合起来,也不是他们对手!听先辈们说,那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当时可是带着一群只有菜刀的汉人反叛咱们大元,但是结果呢,咱们还不是又得回到这个风水遍地的地方来!”瀚不离摇摇头,并没有将心中的一个担忧说出来,若是这人真的有邓义涛说的那样,那绝对是一个大患,迟早他会把主意打到草原上来,现在趁着这头幼虎还未成长起来,联合古桉柔将之扼杀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能够运作一下让古桉柔部元气大伤,那更是让人快意! “若是古桉柔伤了元气,而又耐何不得那个叫易飞的,那就得当机立断,回师先吞并了古桉柔部以弥补损失!这样整个纳勒河畔就以我部最大,到时慢慢吞并其余小部落……”正在瀚不离正在盘算着得失之时,身边的乌古力突然指头远方大叫道。 “头人!来了!”乌古力突然指头远方叫道。 第55章血拼到底 崇祯七年五月十八日,纳勒河畔。 一场老友会面的感人场面过后,双方携手走上早已准备好的高台,神色郑重的拜祭长生天,向着长生天发出郑重的誓言,双方正式结盟南下。此时双方加起来共有战马千匹,三百余蒙古骑兵,浩浩荡荡的跃马南下。 镇所外围的火路墩都被这股浩浩荡荡南下的蒙古骑兵惊呆了,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一股鞑子了?皇明开国之后,虽然与蒙古征战不休,但是成建制千人马队的蒙古人基本上很少入寇。 “快点烽火!”小旗官最先清醒过来,一脚踢开身边一个看呆了的军户,向着早已准备好的干草点去,又取出一个号炮梆子。 片刻之后,三道狼烟,一声炮响,清脆的梆子声悠然传开。不多时,数里外的火路墩也开始接力,将警报快速的向着内地传播而去。 这个时代烽火传警是最为快捷,大批蒙古骑兵还未越过这个小堡垒,烟火已经传到数十里开外。 “看来蒙古人真的来了!不过数目不对啊,瀚不离部不是只有数百人的部落么?他们的成年男丁最多也不到两百人!怎么从烽火上看,来的不下一千骑?难道是蒙古人大举南下了?这只是先锋?!”邓义涛想到可怕处,一瞬间都有些胆战心惊了,恨不得立即出城逃回卫城里面。 事情的演变已经超出了邓义涛的控制范围,原本他还想将烽火延迟一会再传回内地,但是现在他一点想法也没有。 “点燃烽火,立即全城戒严,所有人准备守城!”事到临头,邓义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向着诸天神佛祷告。 一个时辰后,大队的蒙古骑兵已经快速来到了镇所城外,镇所位于长城边缘,沿着道路筑城而立。而蒙古骑兵居然在镇所眼皮下面破墙而入,贴着城墙边缘而去。对于一个拥有兵力千余的军事要塞,他们只是分出了十数骑防备镇所可能突然发病的偷袭,大队人马视镇所如无物! “呼!看来是去找姓易的麻烦去的!”邓义涛这回终于看清了,蒙古人根本没有千人之多,人数三百人左右,不过一人三马让人远远一看如有千军万马一般。 “好了,邓大,在蒙古人退兵之前,你们分成两班轮流值守,切不可大意被蒙古人钻了空子!”邓义涛终于放下了心,吩咐家丁们好生防守,心满意足的下城去了。 …… “呜噜噜!” 成群结队的蒙古人怪叫着,不断的分散出小队向着四周而去。虽然这次主要目标是易飞,但他们也不介意在吃大餐之前先吃点开胃菜。 “哈哈!看来瀚不离并没有诓骗于我,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是茺田野地。但是接近六里堡周边之时,明显多了耕地,还有新割的麦茬。这么多的田地,粮食一定也不少,这回咱们部落可又能少饿死很多人了!要是能够再将他们多留这一点,那就更加好过了!” 古桉柔亢奋长啸一声,仿似要将心中的积郁散发出去一般,这些年瀚离部出了一个瀚不离,让他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他不象瀚不离,他自己没有多大野心,只是想守住这个部落而已,而瀚不离部实力却是一直稳步的增长着。 …… 易飞此时已经站在敌楼上,望着远处那笔直冲天的三道烽火,也是久久无语。他没有料想到,这次入寇的蒙古人竟然如此之众!三道烽火,按照大明的军律规定,这是一千人以上的大股骑兵! “一千骑兵!还真是看的起我易某人啊!” 易飞眼中充满了忧虑,这次真的是玩大了,相比于对于建奴的恐惧,明军对于蒙古人还是有心理优势的,毕竟两百多年下来,与蒙古人的战争基本上赢多输少,因此蒙古人也老实了许多,这种规模的入寇已经数十年没有过了。 “立即如回所有在外之人!点燃烽火,向后方示警!另派人去见董大人,请求卫里支援!通知护田队登城防守,让枪队兄弟们分出一半人协助护田队守城,其他人休息,随时准备增援!”易飞狠狠的拍了一下城垛,虽然明知道这伙蒙古人是冲着自己而来,但是易飞也已经别无选择。 一个时辰后,汹涌的骑兵浪涛快迅出现在天边,并没有丝毫犹豫,笔直的向着六里堡呼啸而来。似乎大地都在颤抖着,数千只铁蹄叩击着大地,传来一阵阵闷雷般的响声。 护田队已经开始集结,快速的登城守卫。虽然已经训练了数月,但是护田队究竟是未经过战阵,虽然严格的纪律让他们如同标枪立在城堡上,但是看到一个个脸上带慌恐的表情,易飞的心还是有些发沉。 他没有说话,默默的带着亲卫慢慢巡视着城墙,看到个别严重的还轻轻拍拍他们的肩膀,将他们手中的长枪扶正。一路走过,护田队的士兵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是他们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不再恐慌,心境慢慢平复下来。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尊敬的百户大人居然抬来一张椅子,就端坐在他们中央。既然大人都改于处于危险的战场中心,那他们这些小兵还怕什么?! “弟兄们,知道谁来了吗?”易飞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所有人看过来时,站在椅子上大吼道。 “知道!是蒙古鞑子!”无数声音回应道。 “是的,但是你们不知道,他们这次是冲着我们来的!”易飞不打算隐瞒,如果现在骗了他们,蒙古人大队前来,就会让军心当场浮动。 “为什么?大人怎么知道他们冲着咱们来?”良久,下面一片哗然,一个人突然大声问道。 原本还以为鞑子是来抢劫的,那么躲在坚固的城堡里,自然可以躲过去,但右是鞑子直接冲着自己来,那这次就危险了。不由得他们个个有些嘴巴发干,紧张无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山西连年大旱,大家都知道,我们周边许多地方更是颗粒无收,蒙古人去哪干吗?只有我们这儿有粮食,他们不找我们找谁?”易飞语气十分的平静,象是说着不管自己之事,“我们有两条选择,一,打开堡门,把粮食、女人、丁口全部任他们选,他们抢够了自然就走了!” “这怎么行?咱们辛苦一年,哪能这般便宜了这些狗鞑子?”易飞刚说完第一条,下面所有人都炸开了,好不容易日子有点盼头了,若是再回到从前,那是死也不行,更别说被鞑子掳去做奴! “那咱们只有选第二个了,拼死一战!只要咱们敢拼命,鞑子就别想抢走咱们辛苦一年的收成!去他娘的狗鞑子,想侮辱咱们的妻女,想杀咱们的孩子,想抢咱们的粮食,那只有一条路就是踏着咱们的尸体过去!”易飞一把抽出了长刀,在地上划出一条长线,厉声道,“想要保住现在的好日子,就得拼命向前!今次一战,不是敌死就是我亡!自我而下,若非受伤、换防,敢于退过这条线者,杀无赦!” “有进无退,有敌无我!”一旁的罗立也是一把抽出长刀,仰天长啸道。 “有进无退,有敌无我!” 无数的声音怒吼道,已经受够了过去的苦日子,现在有人敢于破坏它,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也只有血拼到底! 第56章接战 感应到了前方如虹的气势,蒙古骑手也是怪叫着,更加狂猛的前冲着,一匹匹战马汇聚成钢铁般的洪流,不断的席卷向前。在离六里堡一箭之地外嚣张的绕着城墙奔腾不休,不时还有蒙古人在马上做着各种高难度的杂技动作,更是少不了他们最拿手的恐吓战术,几百人不断嚎叫着,时不时还猛冲而前,向着城墙上来上一阵骑射示威。 易飞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蒙古人不断的耍着杂技,心中的忧虑消去了些,这伙蒙古人虽然远远看去声势极大,但一到眼前一切都露了底。一千匹马上最多只有三百余骑手,剩下的都是空马。 蒙古人的骑射当然没什么效果,六里堡早已经做好准备,整齐的举起盾牌遮挡,盾牌没那么多,木板也是可以临时客串一下,而蒙古人的箭大多是骨箭,穿透力根本不强,木板就已经足够胜任。 “呜呜呜……” 见六里堡良久没有还击,一点反应也欠奉,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种战术对于对方没什么用。在苍凉的号角指挥下,蒙古人如同潮水般退了下来。 “弟兄们!鞑子技穷了!咱们有城墙,他们难道还能纵马冲上来么?”易飞哈哈一笑,虽然明知鞑子不是真的退了,但是这些原本老实巴交的农夫们突然见到千军万马奔腾之时,还是由衷的感到震憾,士兵的士气还是得趁机鼓动一下。 “哈哈!鞑子也不过如此啊!”罗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有些猥琐的跳上城垛,一把脱下裤子,冲着下面就开始放水,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呦,好多骑兵啊!老子好怕啊!你看,尿都吓出来了!” “哈哈……” 此举果然更加效果显著,护田队的士兵都是开怀大笑了起来,眼前的视觉震憾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而原本的老兵们更是不断搞怪,甚至有的蹲在城墙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腚。 “哎呦,真是吓死老子了,老子的腚都吓黑了!” “哈哈!” 护田队的士兵们完全消除了恐惧,有些胆大的甚至还效仿这些老兵,一时间城墙上面的嘲笑怒骂声不断。士气完全提升上来,外面的上千战马也不觉得刺眼了。 …… “可恨!头人,乌古力愿为先锋,挫挫这些南蛮子!”远处的正在扎毡帐蒙古人就没这么开心了,乌古力更是咬牙切齿,跳将出来道。 “你是想拿你的战马撞蹋城墙?没脑子的东西,也不动动你那猪脑子!?”瀚不离明显也是心情不高,恶狠狠的骂道。 “头人,乌古力不惧汉狗!就算登不上城墙,只要给我十名骑射手,蒙古人骑射天下无敌,一个个射死他们!”乌古力并不屈服,恨不得将满腔怒火一下子泄在城墙上面那些敢于羞辱成吉思汗子孙的人。 “给你骑射手?咱们部落一共才多少,你一下子要十个,要是折了几个,你拿什么给我换回来?给我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得出战!”瀚不离狠狠的踢了一脚乌古力,整个瀚不离部虽然男丁近两百人,但是骑射手却只有廖廖的三十余人,随便折一个,都会让他心疼。 “乌古力,你真的不拿我当回事么?”瀚不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他发现又是这个乌古力去而复返。 “乌古力不敢!头人,是古桉柔部,他们竟然发起了攻击!”乌古力跪倒在地,快速的说道。 “有这种事?”瀚不离一下子来了兴趣,快速的出了毡帐,立身于马背,向前方眺望。 只见古桉柔部分出了数十骑,快速的向着六里堡奔腾而去,个个弯弓搭箭,只等进入射程就要将怒火发射到城墙之上! “居然是清一色的骑射兵?!”这下轮到瀚不离震憾了,这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古桉柔部的情况作为对手的他最为清楚,古桉柔部这是将族中所有的骑射手全部派了出去!古桉柔此次居然下了如此血本! “嗬呼!” 如飞的骑兵迅速接近着,大声的呼喝着,有的人甚至人立而起,但端着的弓箭却是丝毫也不加晃动。 “真是精锐啊!”易飞叹息了一声,这种骑术在后世哪里还见的到?不过他并不在乎,“竖盾,弓箭手准备!把火铳拿来!” 易飞一把接过这些日子出产的唯一一杆火铳,静气凝神瞄准着其中一人。他身边的长枪兵整齐的将木板举起,牢牢挡住身后粗加训练的弓箭手。 一百步,五十步,更加的近了,有的蒙古骑兵已经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射!” 易飞一声暴喝,用力扣动板机,‘澎’的一声响,远处的一个蒙古骑兵应声而落马。身后更是一片弓弦的松动声,一片箭雨洒向蒙古骑兵。弓箭手一箭射出,急忙躲在木板之后。 但这些弓箭手的战果却是廖廖,数十只箭矢,却只是命中了几个骑兵,只有一个比较倒霉的落了马。其他人根本不受影响,更有几个身上带着几支箭,随便拨下一根弯弓射了回来。 “随我的角度,抛射!”秦伟明直接拉弓摆出一个角度,喝令其余人全部照做,这是易飞后世一次无意中看到英国人海战时炮战的仿制版,英国当时对战西班牙人的无敌舰队时就是如此行事,以一个经验丰富的炮手确定坐标,其他炮手就按照这个炮手的坐标进行覆盖射击。 木板上一片‘咄咄’的声音,这些蒙古的骑射真不是盖的,虽然不能在战马上准确的命中敌人要害,但是却是箭箭不落空,所幸易飞准备周全,盾牌将大部分箭矢挡了下来,只有廖廖几人被零星的箭矢命中,并无性命之忧。 采取了易飞所‘发明’的覆盖性射击,虽然箭矢笼罩范围大大缩小,但是密集度却是增加了,这下效果要好的多,又有两个蒙古骑兵落马。 “好!就这么射!” 秦伟明见状精神一振,再次换个角度,又是一轮抛射。这次效果差点,只有一人落马。 而蒙古人也不白站着挨揍,战马奔腾中,他们可以更好的躲避箭矢,他们也是比较硬气,虽然不断有人落马,但是始终不断的以箭矢回应。 “这些蒙古人有些不对头啊!毕竟这样对射下去,他们吃亏更大啊!”罗立有些不解的对易飞说道,更是随手将长刀划了个半圆,打落下一支漏网这箭。 “确实有些不对,你看到没有。这些蒙古人虽然一同南下,但是他们相互之间却是隔开一段距离,我估计他们内部不是那么融洽!或许这一方如此做是有什么阴谋吧。”易飞也是不解,觉得有些看不懂。 …… “头人,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啃骨头?瀚不离那老狐狸估计现在就在偷笑咱们呢!”古桉柔身边一个蒙古骑兵有些不满的道。 “你懂什么?我吩咐过勇士们,他们都是身着两层以上的皮甲,就算是中几箭也不伤要害,而且这也是为了避免受到更大的损失。”古桉柔眯着双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叫勇士们回来吧,他们应该完成任务了!” “呜呜呜……” 但是蒙古人已经坚持不住了,这种交换比他们不愿意接受,训练一个骑射兵得从小开始,还得选择有骑射根骨的小孩,经过十数年的训练才能得一个,不比枪骑兵,任何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都能胜任! 而上面的汉人们的木板也是相当的烦人,不见汉人们倒下,倒是族人们接三连四的落马。见到已经基本达到自己的目的,古桉柔果断的让自己的人吹响号角,将族中的勇士们招回。 “去派个人告诉瀚不离,长生天在上,古桉柔部已经按照盟约对汉人进行了决死攻击,现在我部伤亡惨重,已经无愧于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蒙古人的荣耀,接下来攻城的事情就得麻烦瀚不离部了!”看着退下来的部下,古桉柔阴险的笑了笑的说道。 看着伤痕累累退下来的古桉柔部的骑射兵,瀚不离露出了深深的不解,这些骑射兵们个个身上带箭,有的甚至带着数只长箭,有的骑着马上走着走着就掉下马背,显然受创甚重。 “瀚不离部的勇士们!我们古桉柔部已经证明了我们的勇气,无愧于伟大的成吉思汗的荣耀!接下来攻城就看你们的了,要让我们蒙古人的荣耀照耀这片天地!”一个粗豪的声音响彻在所有瀚不离部众人的耳朵里面。 “古桉柔部的勇士,你们是好样的!我们瀚不离部也不是懦夫,安心的养伤吧!”瀚不离部顿时一片沸腾,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登上城墙,证明自己的勇武。 “糟了!被古桉柔这只老狐狸阴了!”瀚不离心中暗暗叫苦,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是逼我出大力攻城啊!如果在古桉柔部已经出力在前,他还不敢出兵,那他就将成为蒙古人中的懦夫,甚至所有的族人都会看不起他,动摇他的地位。 “古桉柔,我真是小看你了!”瀚不离恨恨的道,“立即伐木制造云梯,誓破六里堡!” 瀚不离部的勇士欢声雷动,头人的勇武让他们倍觉自豪,一些呼啸,立即四散而去伐木。瀚不离叹息一声,心中忿忿不平。如果他知道,那些古桉柔部的骑射兵身上的箭矢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插上去的,估计会更加气的吐血。 第57章攻城 五月天气,暑气渐渐转盛。时间大概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天气也变得凉快一些,而外面的蒙古人却根本不休息,挥汗如雨的砍伐着树木,准备制作简易云梯。 “看来鞑子是铁了心要攻城了!”苟华看着远处忙碌着的蒙古人,有些不理解的道,“难道他们真的认为,凭他们这两三百号人就能拿下我们六里堡?” “他们是先入为主,因为大明的卫所军战力实在太差,以往野战往往,他们数十人就可以追着数百卫所兵砍杀,心中根本就看不起我们卫所兵。就算我们表现出比其他卫所要强的战力,他们还是觉得拿的下。一胡抵十汉,好大的口气!”易飞冷笑着看向那些忙碌的蒙古人,要是人数上了千,那易飞或许会真的有些发怵,但是人数相差不多,易飞的心态就转变了,一百老军,再加两三百的粗加训练的护田队,就算野战也不必怕他们,倒是害怕他们会就此逃离。 “嘿嘿,我也觉得他们感情是觉得咱们只能靠一个土城阻挡他们,一旦短兵相接,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后悔!”罗立也是嘿嘿一笑,充满了信心。 “头儿,你看那边鞑子分出几队离开了!”苟华指着几小队蒙古人说道。 “嗯,看起来蒙古人又要玩他们那一套了!”易飞冷笑一声,还好早有准备,“明柏,堡内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如今军户在做了,估计一个时辰后就一切妥当!”苟华已经算过了时间,有些不解的道,“头儿,在城内挖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些坑坑洼洼还影响咱们向城墙上面输送守城物资。” “明天你就知道了!”易飞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明天之前,鞑子的攻城器械是做不出来了,留下护田队轮流值守,今晚兄弟们可以安心休息一晚!” “遵命!”罗立等一齐躬身行礼。 …… 虽然被古桉柔这只老狐狸摆了一道,瀚不离的心情还是不错。四处掳掠而回的游骑们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通过对于百姓的审问,也证明了邓义涛并没有说谎,这个小小的门里堡里确实有着众多的粮草。 这些百姓许多都是和六里堡沾亲带故的,这年头山西普遍大旱,许多百姓活不下去,很多都来到六里堡借过粮食。他们都称,看到六里堡里的人都有众多的粮食,人均都有数石之多。 这个消息也使蒙古人士气大振,毕竟来一躺不容易,若是只抢到少许东西,那根本得不偿失,这也是为什么蒙古人入寇往往只是数十人的原因。这里的军户们太穷了,来的人多了,抢的东西还不够分,甚至还不够来回消耗,亏本的买卖强盗是不会做的。 “血洗六里堡!” “这个冬天再不用发愁了!” 整个蒙古人营地都是一片欢腾,强盗们都散发出对六里堡毫不掩饰的渴望,这些年草原上也不好过,小冰河时期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因为降水量小,草原上的水草都是长不高,养不起太多牲畜,每年都有大批蒙古人因为饥饿而死去。就算占据好一点的牧地,也是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现在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堡垒里就有数千石,甚至上万石粮食,让他们眼睛都泛红了,若是能够全部抢回去,几个冬天都足够用了! 高昂的士气让瀚不离十分满意,而收获前景之巨也是让瀚不离心情愉快,今天晚上他破例施舍了一点食物给了这些掳来的汉人,免得他们明天没有力气为蒙古人当挡箭牌听说这个汉人百户是一个好官,瀚不离估计这个汉官应该不会对着百姓放箭,要是能够驱使这些百姓攻城,应该是个好办法,毕竟祖先们一直都是这样子的,而且效果也十分的不错。 入夜的蒙古人进入了沸腾状态,除了例行巡逻警戒的蒙古人,其他的蒙古人围着篝火堆,大口的喝着马奶酒,高声的唱着他们祖先流传下来的歌谣。在成片的蒙古包里,火光点点,还有阵阵女人尖叫声传出,那是有些欲求不满的蒙古人再发泄多余的精力。 …… “头儿,让我带兄弟们趁夜色去摸他们一把如何?”张俊卿跃跃欲试的看着远处几乎是高防的蒙古人营地,“这可是个良机,鞑子根本无备,马队可以去试试!我愿立下军令状,定能让这些鞑子鸡飞狗跳,损失惨重!若是不胜,甘当军法处置!”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易飞拍拍张俊卿肩膀,“我知道此去一定能胜,因为他们觉得咱们不敢出城野战!但是不可因小失大,你虽然能够成功,但却是会吓到他们的,万一他们就此撤兵,咱们可卖亏大了,多好的马啊!” “头儿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也太难了吧,鞑子都是一人三马,想打就打,想全歼他们难度太大了!”张俊卿摇摇头,作为马军出身的夜不收,他深深知道想打败一支骑兵容易,想全歼的难度势比登天。 “要是关门打狗呢?”易飞意味深长的问道。 “关门打狗?”张俊卿一下子楞住了,越发的糊涂了,但看着易飞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只好抓抓头。 …… 夏日的清晨总是来的很早,狂欢了半宿的蒙古人也开始缓缓集结。不出易飞的意料,前排打头的果然是被掳来的百姓,这些百姓号哭着扛着云梯,踉跄的向着六里堡行去。数十个蒙古人穿梭在其中,看到行动稍微慢点的,就直接一鞭子抽出,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驱赶着百姓缓缓的向着六里堡而来。 紧随其后,百余下了马的蒙古人手握弯刀,尾随着百姓们,只等百姓们把云梯靠在六里堡墙上,就会抢登。在这批蒙古人后面,则是数十名骑射兵,他们负责压制城头明军,为攻城的族人提供远程火力掩护。 六里堡并没有护城河,原本的护城河也因为没有水源而变成一条壕沟。更因年久未修差不多都成了平地,百姓都可一跃而过。 “军爷,不要放箭!” “咱们都是汉人,不要放箭!” 越来越接近六里堡,百姓的号哭声也渐渐清晰起来,许多人都是相互搀扶着,边走边向着上面的护田队们哀求着。 “这些鞑子,也太可恨了!”罗立恨恨的一拳砸在墙上,怒声吼道,“头儿,放箭吧!这些人既然为鞑子前驱,那就死不足惜!” “大哥,不能放箭啊!他们都是被逼的!”郑科双眼一红,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因为走的稍微慢些,就被一个蒙古人纵马撞倒在地,然后纵马踏了过去,几匹马过后,就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人形。 “被逼又怎么样?他们难道不知道继续向前就会帮鞑子?为了活命,把更多人带入地狱?!”罗立横目而对,丝毫不让步。 “闭嘴!伟明,看你的了!”易飞挥了挥手,制止两人争执,若非他早有算计,估计现在他也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箭石俱下,罗立说的不错,不能因为妇人之仁,给更多的人带来灾难。 “嗖……” 早已忍耐许久的秦伟明顿时松开弓弦,一个蒙古人应声而倒。正举起的皮鞭也是滑落在地,再也抽不下去。 “噗……” 一个接一个的蒙古人倒了下来,秦伟明的箭法快速如电,连珠箭不断射出,将视线范围内的蒙古人一个个钉死在地。如此箭法,让剩下的蒙古人有些胆寒,再也不敢大摇大摆的立身人群中央,赶紧将身子缩成一团,隐在百姓中间。 后排骑射兵见状,立即驱马上前,张弓搭箭,借着马力,远远的还射而来。秦伟明急忙退到两面盾牌之后,蒙古人的骑射真不是吹的,几秒后盾牌上已经插满了箭矢!再晚几秒,估计秦伟明就得成了刺猬! 蒙古人士气大振,峰涌而前,前云梯搭在城墙上面,嘴里咬着弯刀,左手将小圆盾顶在头上,用右手快速向上攀扯着。 “砸!” 六里堡上也是一片滚石落下,将几个性急的蒙古人砸了下去。而骑射兵也是近前,策马围绕着,箭矢不断横空而去。这回护田队就没那么好运,许多扔檑木滚石的护田队员纷纷中箭,一时云梯上的蒙古人压力大减,更是奋勇向上攀爬。 “粗粗训练未经过战斗的民兵真的太弱了!”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护田队,易飞叹息一声,他也料不到情况一下子就严重如斯,原来还想多耗一下蒙古人的士气,“命令马队出击!” “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六里堡西门快速打开,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马队迅速从西门中冲出,快速的扑向正在附蚁攻城的蒙古人步兵。 第58章全歼 马队经过近半年的训练,在张俊卿魔鬼式的训练之下,骑术都是突飞猛进。虽然与从小骑在马背上的蒙古人进行马战还差了些,但是对付这些没有队形附蚁攻城的下了马的蒙古人还是绰绰有余。 张俊卿带着马队兴奋的扑向正惊慌着转身的蒙古人,雪亮的马刀高高举起,在掠过一个蒙古人时,马刀也是一闪而过。过了片刻,这个蒙古人才松开手中的弯刀,紧紧的捂着喉咙,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咕咕声,不甘的倒地。 一刀封喉!张俊卿觉得没有比这更加爽的感觉,而对方惊慌而无力的反抗更是让他肾上腺激素更加旺盛,就这么横着马刀,由战马带动着,在一个个匆忙转身的蒙古人身上掠过。 “当!” 终于一个反应快的蒙古人终于用弯刀挡住了要害,将张俊卿这一刀架住,但是却承受不住那混合着马力的冲击力,双臂一麻弯刀就飞了出去。他茫然的站起身来,脑袋还未反应过来,又一柄马刀快速的劈斩而来,这下终于不用再迷茫了,整个脑袋飞旋着飞上了半空。 四十余匹战马横过西城墙,还在附蚁攻城的蒙古人顿时哭爹喊娘的四散而逃,留下一地阻碍战马前路的尸体。 “明军竟然敢出城逆袭?!”瀚不离一下子跳了起来,亲眼看着数十个族中勇士就这么魂断沙场,这可是他部落四分之一的力量啊,让他心都有些抽搐,咬牙切齿的道,“命令骑射兵给我上!不许放跑一个汉人!我要让这些汉人为我族勇士祭奠!” 实际上,不用他命令,在发现这群突然冲出的汉人骑兵,这些骑射兵已经纷纷拨转马头快速的迎了上去。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汉人骑兵根本没有硬撼他们的想法,他们快速的将攻城的蒙古人清扫一遍后,头也不回的绕着六里堡向北驰去。 “追!不能让他们逃了!”乌古力双眼赤红,数十朝夕相处的族人就这么没了,怎么能放过这些罪魁祸首?! “弟兄们,这次干的不错!立即从北门入堡!”张俊卿满意的吼了一声,急切切的向着北门奔行而去。 北门已经大开,数十骑迅速的奔行入内。乌古力发狠紧追着不放,想要尾随而入,但是北门上突然出现一排排弓箭手,一阵箭雨洒落而下,将之逼退了下来。 “卑鄙的汉人!”看着已经紧紧闭合的城门,乌古力用角弓将射来的一支长箭挑飞,在马上大骂。 而差点被气的吐血的瀚不离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惊喜的变数,西门的大门此时竟然没能及时关上!数多个百姓刚刚在马队出击时也被双方误杀不少,此时幸存的人们见到竟然有一条保命的通道,顿时峰涌而入,生生的将守门的护田队冲散,大门此时也关闭不上。 “天助我也!命令全军突击,随我进城,杀光这些汉人!”瀚不离几乎是疯狂的怒吼道,抽出弯刀,一马当先的道。 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意外之喜的古桉柔也是做出了同一个决定,古桉柔部也是彻巢而出。双方对于堵在城门口的百姓都是挥刀屠杀,将这些笨的互相挤着进不去的百姓都清理一空。 眼前的障碍物一扫而空,吸取了教训的蒙古人冒着头上不断落下的滚木檑石鱼贯而入,当一座房屋出现在视线内,所有蒙古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城破了,城破了!但他们想继续前行却发现路面已经破败不堪,战马只能小步前行。而且最要命的是,前方所有巷子都已经被人用各种杂物堵塞了起来。 “快退,快退!中计了!” 有机灵的蒙古人一边大呼,一边拨转马头,但是外面的人听到城破了,正十分激动的向里面挤呢。于是想退的想进的挤成一团,根本无法转动。 直到最后一骑蒙古人进入堡内,易飞冷笑的挥了挥手,一个早已经等待的不耐烦的兄弟直接挥刀斩断了绳索,一阵机括的绞动声响起,一块数千斤的巨石轰然落下,将西门堵的严严实实。 身后的巨响也让蒙古人一惊,当发现后路被堵,所有人都慌乱起来。经过古桉柔、瀚不离好一阵弹压才恢复过来。 “我们是勇猛无敌的成吉思汗的子孙,慌什么?你们还是勇士吗?我们已经进了城,里面的汉人羔羊正在等待着你们的洗礼!勇猛无敌的蒙古人,随我一起前进吧!将这些只会耍诡计的汉人杀个干净!”瀚不离怒吼着,事到如今,就是头猪也知道上当了,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拼杀向前。 但瀚不离的拼杀也只是走了几步,前方的路已经提前挖的坑坑洼洼的,马儿根本跑动不起来。瀚不离强行催马前进,却一下子摔倒在地。而这时,前方传出整齐的踏步声,一排排明军士兵踩着整齐的鼓点声,长枪如林,冷森森的光芒似乎要灼痛人的眼睛。而这些明军在一箭之地外立住阵势,然后整齐的向两边分开,十数个明军合力推出三门黑洞洞的物事。 “火炮,竟然是火炮!快退!” 蒙古人都惊叫了起来,有些人已经带着哭腔了!这个鬼地方如此拥挤,这样一炮打将过来,得死上多少人! “放!” 易飞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些瓮中之鳖,喝令道。 “轰!” 第一门炮直接轰响,打出并不是实心弹,而是散弹,一片弹石铺天盖地而来。首当其冲的一大排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一片惨叫混合在马的悲声长嘶中,分外的惨烈。不到五十步的距离,铅弹的威力格外的的威猛,不但击穿了最外层的蒙古人,余势不衰,更是洞穿了后面两三层人!这一击,就葬送了差不多数十人的性命,更是将蒙古人的腥气一扫而空。 “投降或者死!” 易飞冷声喝道,一大群弓箭手也是运动到了近处,在长枪兵的掩护下缓缓近前,虽然这些射手技术并不好,但是如此,众多的目标堆在一块也不需要什么箭术,直接攒射就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古桉柔已经无需再烦恼,他已经在刚刚咆哮而出的铅弹下变成了马蜂窝了,连带着族内最擅战、最勇猛的战士一起去见了长生天。而摔倒在地侥幸逃过一劫的瀚不离却是还在,因此失去了主心骨的古桉柔部的蒙古人也同瀚不离部的蒙古人一起看向瀚不离,蒙古人等级森严,虽然他们惊惧,但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还是让他们不敢在瀚不离没死之前自作主张。 易飞摇摇头,这些蒙古人还真是质朴的可爱。林丹汗对战皇太极时屡战屡败,也是根由于此,虽然建奴战力比江河日下的蒙古更强,这是个事实,但是林丹汗不敢拼死一战也是其中很大的原因。上面不敢死战,下面敢死战的勇士也是徒呼奈何。 不过易飞并不是一个好耐心的人,在瀚不离还在为投降后会有什么对待而思索着之时,易飞的命令又一次的到来。 “放!” “枪兵出击!” “轰轰!” 最后两门炮也开始发威,将钢铁风暴洒向还在犹豫的蒙古人,这一次双炮齐呜,蒙古人更是哀嚎遍地,人数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而瀚不离没时间哀伤,枪兵队已经踏着鼓点慢慢向前逼来,整齐的队伍散发着一种无坚不摧的锐气。 “下马!投降!” 瀚不离咬了咬牙,几乎如同在牙根里面挤出这句话。骑兵如果没有了速度,比步兵更加不堪,局面已经完全是死地,他相信再慢一秒,那个杀人魔鬼会毫不犹豫将他们全部弄死在这儿! 望眼欲穿的蒙古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争先恐后的将武器扔在地上,跳下战马,乱哄哄的趴在地上。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易飞大声喝道,身边通蒙古话的翻译赶紧将这句话翻译了出去。 事实上,不等他翻译,听的懂汉话的蒙古人已经按照要求抱好了头。其他人虽然听不懂,但经过那些听懂的一翻译,也全部按照要求照做。 “罪人前来领罪,任大人处置。”此时,瀚不离已经完全的放弃了,任由护田队的士兵冲上来将他们全部捆绑完毕,最后押解到易飞面前。 “你叫瀚不离?”易飞听完翻译的话,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瀚不离,冷冷的道,“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觉得我使诈才赢了你们?” “罪人不敢!”瀚不离快咬碎了牙齿,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现在他身为阶下囚,并不敢顶撞。 “就知道你不服气!”易飞点点头,脸上浮出一抹微笑,亲手解开他的绳索,淡淡的道,“为了我们以后能更好的合作,我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第59章骑兵对决 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着,易飞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瀚不离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瀚不离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听易飞的意思,自己还能获得自由?只不过这汉人诡计多端,或许是故意给自己希望,然后再看自己的难看吧!瀚不离心中暗暗的想着。 “不知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由于多了些希望,瀚不离心头也是火热起来。 “你还有一部分勇士没有进堡,对吧!看,他们还真是忠心,一直徘徊在那里,不肯离去!”易飞笑了笑,指着远方望去。 “大人,按照蒙古人的规矩,此时瀚不离已经被俘,已经无权命令他们!”瀚不离如同一头凉水灌了下来,心中的火也熄灭了,冷冷的道。 “不不不。”易飞缓缓摇摇头,淡淡的道,“头人误会了,我并非要你令他们投降。我刚才说的让你心服口服也是原因在此!你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人,而我的马队也有四十余人,但是你们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敢不敢下令让他们跟我们来一战?若是他们赢了,我放你离开!” “此言当真?”瀚不离身子颤抖起来,论马上功夫,这些汉人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易飞铿锵有力的道,“不设诈,不靠人多,只是硬碰硬的来一场,可敢?” “有何不敢!”瀚不离昂然的道,走下去从尸堆中找出一把号角,呜呜的吹了起来。 “听!头人的号角!头人在召唤我们!” 很快原本就要离开的乌古力等听到号角响起,尽管猜测头人大半已经不幸,但还是转了回来。 “头人!兀那汉狗,速速放我家头人出来!” “汉狗,只敢躲在高墙之后算什么本事,可有胆出来与我等一战?” 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但看到头人果然已经落入汉人手中,这些心中不服的蒙古人还是大骂了起来。 “看看,你的部下士气还是可以的嘛!”易飞笑眯眯的道,“好了,该你出场了,能否离开就看你本事了!” “乌古力!”瀚不离定了定神,走到城墙边缘,高声呼唤道。 “头人!头人放心,乌古力一定打破城池,救头人回来!”乌古力翻身下马,跪倒地上哭道,瀚不离从小就收留了他,还派人教他骑马射箭,马上功夫,瀚不离在乌古力的心中,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乌古力,起来!咱们蒙古勇士是草原上的雄鹰,什么时候象兔子一般只懂得哀哭?!”瀚不离厉声喝道,也小小的耍了个心眼,“这位是汉人的头人易大人,易大人向我保证,若是你能击败他的马队,他就会放我离开!战场就在离城一里处,我能否离开,还得看你的武勇如何?!” “大人,你看城外一里外决战如何?”这句话当然是心中忐忑的瀚不离向易飞征求。 “头人还真是谨慎!怕我城上乱箭齐下么?”易飞洒然一笑,他原本就打算给瀚不离来个终身难忘的记忆。 “马队着甲,东门集合!随我出战!”易飞高声的下令道,这些蒙古人身上的皮甲虽然味道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总比空身出战要强。 很快,集合起来的马队就已经出现在东门外。这次缴获的皮甲相当的多,大家都知道蒙古人的骑射兵的威力,很多人都是身着两层甚至三层皮甲。 “散开,排成两排!齐头并进!”易飞纵身跃上一匹战马,马队所有骑士迅速排成两排阵列,整齐的拨出马刀,斜举向天,易飞飞马在所有人面前驰过,挨个将他们的马刀全部碰了一遍。 “兄弟们,都说蒙古人的马术厉害,老子偏偏不服气,怎么样?敢不敢与他们一战?”目光缓缓扫过所有马队中的兄弟,看着这些熟悉的兄弟,突然高声喝道。 “杀!” 所有人都高举马刀,齐声喝道。 “好!并肩子上,让他们见识见识汉儿铁骑的威风!前进!”易飞回到队伍中央,大声激励道。 “并肩子上,杀光他们!” 战马开始缓缓加速,比起已经开始加速,气吞山河的蒙古骑兵,他们的马速显得十分的无力。但所有人都是镇定如恒,几乎是马挨着马儿,并肩着整齐向前。近代骑兵,第一次登陆大明战场! “白痴!” 瀚不离看着慢腾腾加速而来的明军骑兵,口中啐了一口。骑兵没了速度,还叫骑兵么?易飞这是成心找死么?虽然易飞死了自己必然无幸,但是瀚不离觉得比起渺茫的逃生机会,亲眼看着易飞死在眼前,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一里地的距离对于相对而行的骑兵实丰太短了,数息时间已经进入了骑弓的射程,乌古力大喝一声,“射!” 蒙古人的冲锋一般都是松散式,几十个骑兵往往分散的十分的广泛,单骑之间距离可能超过五米。为了保证突击的力道,三十余人更是分成了数排,以乌古力为锋首形成一个锥形阵,长度与易飞等相差仿佛。十数枝长箭破空而至,向着易飞等笼罩而来。这种骑射的准确性确实太差,易飞等更是久经杀场,廖廖数人中箭,只有一人被射中要害,落下马来,但是后面的人立即纵骑前进,补上了空位。 骑兵对冲临战最精锐的射手也不过三箭,乌古力惊奇的发现效果并不是太好,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时间,对方的马速也已经提了前来,虽然还不能达到自己的一半,但是已经有了威胁。 “锵!” 乌古力一把抽出了弯刀,既然骑射效果不佳,那就马上见真功夫吧!剩余的蒙古人根本不用乌古力操心,马上民族在马上根本无需象汉人那般处处要军官指挥,他们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在马上作战! 接下来就该相撞在一起,然后拿弯刀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的砍下来,乌古力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这情景太熟悉了,无数次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等等!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空隙可以横穿过去!乌古力一下子有些迷茫了,如果再这么冲上去,下场只有一个,肯定会和其中一匹马相撞,然后不论自己是否斩杀敌人,自己也肯定是落马的结果,下场肯定是被后续的马儿踏成肉泥! 虽然乌古力有一时的失神,但是他的坐骑却不会。不等他有什么动作,马儿已经自己横转了过来。但是此时,明军已经冲了过来,一柄马刀出现在乌古力的视线里。 “这是要斩我肩膀!”丰富的战斗经历让乌古力一下子瞧出了明军的攻击方向,弯刀第一时间架住了这柄马刀,但是乌古力立即感到腹部一凉,然后脸庞也是一阵抽痛,紧接着看着自己的右手臂脱离身体。 “人太多了!”战马还是忠诚的带着乌古力向后退避,但是乌古力的生命气息已经慢慢消散殆尽,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这最后一个念头,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哼!算你走运!”张俊卿恨恨的看了一眼乌古力,这小子实战经历还真是丰富,居然在马匹横移的时候,还能准确的架住自己一记劈斩,但也再没工夫理会乌古力了,眼前又是一个敌人出现。 “小子真是找死!”张俊卿冷冷的瞄着眼前的蒙古人,这家伙正在竭力的躲避着旁边一个明军的攻击,对于这样的‘菜鸟’张俊卿根本懒的费力气,将马刀放平,仗着马速直接拖延而过,留下一个保持着侧身躲避姿势的无头尸体。 这是一片倒的屠杀,虽然人数相差不多,但是每一个蒙古人都觉得他们是在单独面对数十人的围攻。每一刻每个蒙古人都得招架数把武器从各个方面而来的攻击,让他们绝望的攻击! “乌古力!” 正在冷笑着看着战场的瀚不离也是惊呆了,连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没发觉,已经被这些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给震憾的无法言语了。 几乎一个照面,三十余人的蒙古骑兵已经所剩无几,几个在边缘的蒙古骑兵见势头不对立刻拨马逃开,才幸免于难。看着原本气势高昂的三十余蒙古人,大半变成死骑兵,瀚不离几乎要完全崩溃了。 而更让他崩溃的是,易飞等击溃了骑射兵,趁着这些蒙古人都有些不能置信的呆在原地时,将他们合围! “完了,这下连个逃回去报信的人也没了!”瀚不离呆呆的坐着,将头完全埋在了双膝之下,接下来的结果也不用多说了,易飞肯定不会放弃这场大功,蒙古人的结局只能是全部枭首,将首级送到上面,这可是一笔大大的功劳,足以让易飞向上挪上一挪! 片刻后,脚步声渐渐近来。瀚不离再也没有反应,蹲坐在地,脑海中根本没有一点其他的思维。 “头人,相信你不会再怀疑我的实力了吧!”易飞那如同恶魔般的声音传入瀚不离的耳朵里面,“那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作的事情了吧!” 第60章伏击 “合作什么?我还有什么能和你合作?”瀚不离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之前的野心完全被击的粉碎,这会就算易飞放他走,他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怎么?头人愿意住在我这儿不走了,从此放弃了草原?”易飞皱皱眉,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如此打击到这个蒙古人。 “大人果然神勇无比!瀚不离从此再也不敢踏入大人治下一步!”瀚不离苦涩的笑了笑,到现在为止,他是真的相信易飞是真的想放他走,有如此军队在手,还怕什么人来捣乱?全部都是送来的军功罢了。 “慢着!”看着蹒跚下楼的瀚不离,易飞恼怒的大喝了一声,若是这个瀚不离就此一撅不振,那还不如拿了人头换军功合算,“你若就此消沉,老子放你回去干鸟?” “大人此言何意?”瀚不离迷惑的道,自己丧胆不敢再来,对于易飞不是更好么? “知道我为什么放你离去吗?”易飞恨恨的道。 “小人委实不知。”瀚不离十分颓废的道。 “老子是看你有野心,有决断,还有你有成功必须得有的一点点运气!”易飞没好气的道,一脸自信的道,“老子看重你的野心,本来还想扶植你崛起于草原,但你现在这幅样子,老子真有点后悔了,还不如拿去换军功的好!” “大人此言何意,难不成不怕瀚不离势大再来寻你报仇么?”一提到草原,瀚不离顿时恢复了几许枭雄风采,低沉着声音道。毕竟易飞的人再厉害也只那么点人,若是数千铁骑而来,这点人再厉害也只有被剁成肉酱的份。 “这还象点样子!”易飞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在乎的道,“等你崛起于草原,你以为我还会只是个百户么?只要我实力足够,留一个对我印象深刻的草原枭雄总比留个对我没有丝毫印象的要强!” “大人说的是!”瀚不离低下了头,毕竟想崛起于草原,除了自身的实力外,外力也是必不可少的要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象铁木真一样,但是成为草原的霸主一直是瀚不离的心愿,瀚不离也因此恢复了几分神采,“大人所说的合作是什么?” “蒙古产马,只要你给我马匹,而且不再骚扰我,我会提供你粮草、铁器以偿还。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出兵帮你征服草原!当然,作为回报,有些我不能亲自做的事,你也得帮我做做!眼下就有一件事得你去解决,你先带一半人回去,城外那些俘虏也全交于你,等你解决了,剩下一半人也全部还你!另外,城外的战马给我留下二百匹,其他的你都带回去,这次你们出兵我也不让你白手为难而回,我送你二百石米粮,一并带着离开吧!”易飞淡淡的道,根本不提派人前去监督之事,他也明白,这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 “敢问大人何事需要小人解决?”事到如今,瀚不离也完全没有别的选择,对他来说,也许多了易飞这个外援,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邓义涛!我不想再见到他!为示诚意,你们先带着一半人和其余马匹和粮食返回草原。过几日后再潜入镇所周边,等邓义涛离开镇所,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易飞起身,拍拍瀚不离的肩膀,森然的道,“记得,这事是你误信邓义涛的密使,以致于在六里堡下遭遇惨败。这是你与他的私人恩怨,明白吗?” “请大人放心,这邓贼如此可恶,让我等与大人这等人物死磕,我瀚不离部早已将之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瀚不离怨气甚重,若非这厮,如何会遭此惨祸,瀚不离早已经将之恨之入骨。 “甚好。希望你说的是实话,不过就算你说出来也没人信,谁也不会想到你在造此惨败后会与我合作!”易飞满意的笑了,这个邓义涛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除非无气大伤的瀚不离会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其他部落,放弃这里的半数蒙古人俘虏。 “那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小的告退了!”瀚不离沉声道。 “听说你们这次是两个部落的人结盟来犯,我估计你也会对失去头人的古桉柔部有兴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易飞嘴角浮上一抹微笑,‘善意’的问道。 “多谢大人关怀,小人知道如何做,不需要大人劳累。”不出易飞的意料,瀚不离一口拒绝易飞的‘善意’。 “好!头人自便,我已经吩咐过了,随你挑一半的人离去以后大家合作的机会还多的是!”易飞满意的点点头,如果瀚不离这还需要自己,那也太没用了。 “谢大人恩典,小的告退了!”瀚不离低下头,将自己眸子中的寒光掩饰而去,你可以利用我,等我强大起来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得到代价。 晚些时候,苟华来报一次,瀚不离已经离去,带走的人倒是出乎苟华的预料,所选的人竟然大部分是古桉柔部的,他只是带走了自己骑兵对决后剩下的十数个骑射兵。 易飞叹息一声,这个瀚不离虽然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名气,但从这种做事来看,委实是一个枭雄人物。自己放出这个枭雄,还加以扶持,不知是祸是福。不过,所幸的是,这个枭雄的左右手基本已经被打断,短期内,他也张牙舞爪不起来。 …… 一天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镇西卫,一千蒙古铁骑入寇,却在一个小小的六里堡铩羽而归,阵斩百余蒙古人,还缴获百余马匹,其他物资无算! 整个镇西卫都开始沸腾起来,数十年来,蒙古人屡屡入寇,数十游骑就敢视镇西卫如无物。每次入寇,都是在董指挥使严令之下,各所才集合家丁,费尽心思才将之逐出镇西卫,而斩首更是可怜,最多只有几级。 各所第一时间都觉得易飞杀良冒功,虚报战功,但等六里堡送的首级到了卫城,经过董卫国亲自检看,个个都是真级。这一下,让整个镇西卫都沸腾了,而易飞另一份报告也随同捷报而至,书中声泪俱下的检举此次蒙古人入寇乃是邓义涛私通蒙古瀚不离、古桉柔部,引蒙古人入寇! 这一下更是一石击起千层浪,一个小小的百户居然这样质疑上官?但是报告中的件件状状也是详细无比让人不得不信,而且几个被俘虏的蒙古人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五月二十四,震怒的董卫国急召邓义涛、易飞前来卫城。易飞欣然而来,不仅带着数名早已精选好的俘虏,更是带着百余匹精选的战马前来。但是邓义涛却迟迟不肯上路,这更加惹的众人怀疑。在董卫国的连连催促下,邓义涛在五月二十九终于离开了镇所。 但是一路上忐忑不安的邓义涛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矮山后面,一群夺命阎王正在等待着他。这是六七十人的蒙古骑兵,其中更是有着十数人的骑射兵,此时所有的马都被上了嚼子,所有人都安静的躲在矮山后,一点声息也滑。而领头的正是瀚不离,但他此时的眼睛更是如同冒火一般,盯着邓义涛一眨也不眨。 “头人,咱们真的要为那个汉人杀人?”一个年轻的蒙古人有些疑问,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明明那个汉人杀害了他们那么多的族人,为什么头人还要如此的替那汉人出力。 “桑格尔,我不是为他出力,毕竟宰了邓义涛这汉狗也是我的心愿!若非邓义涛这汉狗故意误导咱们,咱们也不至于有此一败。你还年轻,若是你到了你哥哥乌古力的年纪就不会有此一问了。”瀚不离有些缅怀的看着桑格尔,有些歉意的道,“若不是我一意此次南掠,你哥哥乌古力也许就不会这么早的离开你。” “为头人效死是哥哥的心愿,头人不必过于伤感!”桑格尔倒是十分的洒脱,更是昂扬的道,“而且哥哥也曾说,桑格尔迟早也会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好样的,桑格尔!你年纪轻轻弓马娴熟,已是不在乌古力之下,来日必将是我瀚不离部最勇猛的勇士,这一点我从不怀疑。”瀚不离眼中露出光彩,更是勉励道,“但是只是成为勇士是不够的,那打败我们的汉人并不比我们勇猛,他们打败我们靠的更多的是脑子,以后你得遇事更是得多想想。” “谢头人教诲。”虽然脑子还是有点象浆糊,不过桑格尔还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好了,这汉狗已经到了咱们的守猎场了!传令下去,谁能取这汉狗项上人头,赏羊羔三十,良马十匹,牛三头!”看到邓义涛终于走进了包围圈,瀚不离站起身来,高声的吼道。 “呜……” 悠长的号角场划破长空,进攻号角已经吹响。本来四散在矮山周围的蒙古人全部翻身上马。也许对于易飞这个新来的对手让他们心中发寒,但是对于邓义涛这种老对手,这些蒙古人有着完全的心理优势。 “大人速退,有埋伏!小的断后掩护大人!”邓义涛的家丁们整齐的抽出兵器,蒙古人四面八方而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摆明是绝杀邓义涛,而与邓义涛休辱与共的他们再怯懦也不得不去抵挡。 “退?往哪退?”邓义涛苦涩的笑了笑,对于引蒙古人入寇更是有些心酸,本来这是每一年都会来一次的事,自己也不过是将之声势变得更大一点而已。更何况而自己此次就算侥幸逃过蒙古人这关,大明内也是容不下自己。 第61章汉人 铁蹄阵阵,人喊马嘶,突然出现的蒙古人确实将邓义涛的家丁们镇住了。但震惊过后,没有回头路的家丁们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斗力,头一次迎着蒙古人冲了过去。生路只有一条,要么彻底击败这些鞑子,要么就踩着他们的血肉杀出一条路来! “杀!” 邓义涛一声暴喝,挺起骑枪,不但不退,反而跟着家丁身后狂猛的迎了上去。这一次引蒙古人入寇,不但是大明内的人不会放过他,这些损失惨重的蒙古人更是不会放过他,邓义涛已是无路可走。 头前迎来的就是瀚不离最后剩下的十数个骑射兵,一阵箭雨过后,头前几个家丁的战马和自身都是如同刺猬一般。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千户官手下的家丁,他们的装备自然不是没有家底的易飞骑兵可比。 邓义涛手下的家丁基本都是一层棉甲再加上一层皮层,这次却卫城,个个都有心理准备,更是将能穿戴的都带上了。而且邓义涛也不是完全没有指望,若是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那全幅武装的杀出卫城再随便找一个山头当马贼也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一波箭雨之下,并无一人因此而落马,他们的战马虽然也是箭矢重重,但是马儿的生命力要比人要强太多了。虽然受创,但是依然带着主人凶猛的接进蒙古人的骑兵队里。 骑兵交战,对冲一次叫一回合。一回指的是双方相互冲撞而过叫一回,而一合就是再次整队后再次冲撞而回到各自原来的方位叫做合。一阵惨烈的搏杀过后,邓义涛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家丁竟然还剩下一大半,五十人的家丁队伍只有一十六人落马身亡,而蒙古人也是落马七八人。 虽然对比不是十分的理想,但邓义涛却意外的发现已方的士气竟然开始昂扬起来。因为一向以来,各个将领都是舍不得将家丁派上战场,上战场的一般是普通的军户,也就是炮灰,这些人在明末基本就是农夫,根本没受过多少训练,一上战场看到战马奔腾就自己崩溃了,往往数骑蒙古人就能追的几百军户鬼哭狼嚎,这也让蒙古骑兵的威名越来越响亮。 总的来说吧,蒙古人的威名都是这些将领们或有意或无意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而这个道理也许邓义涛明白,但他的这些家丁们却不明白。看着往日畏之如虎的蒙古人竟然也是落马七八人,不比自己强多少,这些人的自信一下子就回来了。 “杀!” 不等邓义涛这边想个明白,瀚不离等已经出离的愤怒了,打不过易飞他也认了,毕竟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连故意诱他们进城这种在其他人眼中如同疯子的想法也弄出来了,他认为自己输的并不冤,毕竟正常人谁不怕疯子一点。 但是往日如同泥巴随意揉捏的邓义涛居然也能隐隐与蒙古人平分秋色,这一下让所有蒙古人都有些癫狂了!毕竟被一个看不起的人赶上来,这让所有蒙古人都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不用瀚不离再发出命令,所有蒙古人都是狂吼着扑了上来。 “大人,咱们快离开这儿吧!”冲出了蒙古人的剿杀圈,所有家丁都兴奋起来,但作战的决心已经消散大半,生路已经打通,没有人愿意再为一时之气而再拼个你死我活。 “不!今天只能决一死战!打不跨蒙古人,今天咱们休想能够逃脱,大部分人都得留在这里!” 邓义涛将长枪抖了抖,将上面的血摔掉,他刚刚已经看到了,前面还有一队蒙古人正等着他们,如果保持不住这股士气,那前面的蒙古人只要稍稍拦截一下,那等后面的蒙古人追上来,也只有将后背交给他们了,邓义涛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将,但也并不傻。 “大人,前方的蒙古人根本不足虑,咱们一冲就过!十三带兄弟们去杀出条血路!”邓十三还是不屑的回应道。 “大胆,你敢如此跟大人说话?”立即一个家丁怒斥道。 “哼!大人?到了卫城他还能是大人吗?说不得还连累了兄弟们!”邓十三讽刺的冷哼道,“弟兄们,出路就在前方,邓义涛想自己寻死,咱们可不陪着他。想活命的,跟着我杀过去,只要过了前面那一关,咱们随便找个山头也能安身立命!” “我看谁敢!”邓义涛终于暴发了,大声的吼道,“将这个逆贼就地正法!” 但是邓义涛明显是高估了他的家丁的忠诚,当下就有家丁反对这道命令!这是在置疑他的权威!此种情况在从前是不能想象的!邓义涛扫了一圈家丁,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心意,这些人再也没有之前看自己时的恭敬。反而脸上都是一些诡异的表情,邓义涛明白,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此次若是他在大明这边还有活路,说不定这些家丁还会全力以赴以保邓义涛安全,这也是保全他们家人继续活下去的基本,只要邓义涛还活着或者邓义涛的势力还在,那么他们家人还是可以好好的在这乱世活下去。 但是邓义涛这次明显凶多吉少,而一旦确立他引蒙古入寇的罪行,邓义涛的势力更是不可能再存在。也就是说,他们的家人已经完全没了保障,在这种情形下,是保自己还是保邓义涛这种选择一点也不难。当下一大半人都响应十三的提议,蜂涌着向前路杀去。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当下就有忠心的家丁喝骂了起来,他还忿忿的想策马上去将这些人杀掉,但邓义涛微微摇摇头,将他制止了下来。 “大人,那咱们怎么办?弟兄们无惧于死,任大人吩咐!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这时聚集在邓义涛身边的只剩下廖廖的数人齐声应道,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邓义涛一手自小带大的孤儿,而这些人也是邓义涛最为忠心的核心份子。 “蒙古人的目标是我,你们也走吧!不必陪着本官去死了!”邓义涛心灰意冷的挥挥手。 “大人,小九誓死与大人共存亡!”一个家丁视那些正疯狂赶来的蒙古人如无物,昂扬道,“只是这次难逃一死,不能将那些忘恩负义的混蛋亲手杀个干净!” “大人,小六自小由你养大,这条命本就是大人所赐,蒙大人恩遇有加,如今还给大人理所当然!”小六一把拧开洒袋,痛饮一口恨恨的道,“如小九所说,只恨再也没机会将这些杂碎杀个干净了!” 邓义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是有些哽咽了,这些家丁不仅仅是家丁更象他的孩子们一般,但是今日却是要一起死在此地!想到这儿,邓义涛更是有些不甘,自己如果想就此一战一死一了百了,但是却会无意中为那些叛徒们挡了一下蒙古追兵,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孩儿们!这些叛徒们想好好的活下去,天理不容!今日反正难逃一死,不如在死之前将这些叛贼杀个干净!”邓义涛一声暴喝,在尽在咫尺的蒙古人眼前拨马转身,跟在方才的叛逃的家丁身后杀了过去。 …… 良久,瀚不离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两拨惨烈厮杀在一起的明军,他实在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士气如虹,几乎让蒙古人刮目相看的明军到底发了什么疯。 原本瀚不离已经觉得事情隐隐超出了他的预料,明军的战力超出了他的估计。以明军所表现出的战力,最后一拨原本只是用于拦截漏网之鱼的蒙古人根本没有实力拦截住他们,明军的逃脱似乎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 虽然易飞并没有说让其匹马不得逃脱,但是瀚不离在心中早已将他们全部判了死刑,毕竟因为他们自己的族人死的太多太多了! 而事实也是正如瀚不离所预料的那般,这伙明军只是分出部分‘先锋’就已经凿穿了蒙古人单薄的防线,而后面‘观望’的明军也是抓住机会与‘先锋’会合在一起。 “快!拦住他们!” 眼看两部分明军合兵一处,只怕再也追之不及。瀚不离不由得有些急怒攻心之时,连连催促蒙古骑兵,但是戏曲性的转折出现了,这本配合无意的明军突然之间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那惨烈的厮杀让蒙古人都有些心寒。 直到瀚不离带着大部队起到之时,这伙明军还在厮杀之中。其中一个明军被另一人一刀将腹部带出一个大口子,这个明军却是视若无睹,在落马的时候还奋力将那人坐骑的后腿卸了下来,失去平衡的战马哀鸣倒地,将上面的骑士远远的摔了出去,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音响起,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没了声息。 同样的事情不断发生,一个中了一刀的明军紧紧的抓住刺入身体的马刀。刀刃划过手掌骨面带出一阵渗人的摩擦声,在对方忙乱弃刀之时,更是狞笑着将长枪贯入对方体内。 再看到一个已经被砍下持武器的右臂的明军居然飞身将另一人扑下马,左臂紧紧抓住对方,一口将对方的喉咙咬破…… 瀚不离突然觉得身后一阵的发冷,这种惨烈的场面他不是没见过,但是从来没见过汉人能够如此惨烈的厮杀。他突然发现,似乎有些不认识这些汉人了。在他的人生观念中,汉人从来都是一群羔羊,就是为了他们这种草原狼在饥饿时所寻觅的猎物而已,从没发现汉人居然会从羊羔变成猛虎!易飞不用说了,若是这些汉人不是将这种斗志用在自己人身上,这些汉人有一半现在的斗志,那他的蒙古勇士早就逃的没影了。毕竟自己的勇士们来是抢劫的,不是来玩命的,这尼玛眼前的汉人也太吓人了。 “这一躺南下或许是对的吧,虽然伤亡惨重,但却让我再次了解到了汉人的另一面!或许这是长生天想让我避免更加大的伤亡,才让我来这一躺吧!”瀚不离看着周边所有蒙古人,见到他们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不由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第62章易千户 瀚不离十分耐心的看着,所有蒙古人也是十分耐心的等待着。这两拨明军终于也是分出了胜负,邓义涛等人并没有死在蒙古人的手中,反而是死在自己家丁的手中,不知道是一种解脱还是一悲哀。 而浴血而胜的家丁们也象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们甚至连试探性的突围都没有做,望着包围着他们的蒙古骑兵,一个家丁当选扔下兵器,而剩下的也是如同受了传染一般全部丢下武器,下马投降。 小心的将这些人的武器全部缴收,将这些家丁全部绑了起来。瀚不离不为人觉的轻轻出了一口气,就算是枭雄如瀚不离,也觉得这些明军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头人,这些人如何处理?”桑格尔明显也是轻松了下来,低声的问道。 “杀主纳降,这样的人要来何用?等他们之后再捅咱们的刀子?”瀚不离冷哼一声,冰冷的道,“这些人咱们不能用,全部枭首给咱们勇士们祭奠!而且咱们需要他们的人头向姓易的那个汉人交换咱们的族人,更是不能留下他们!” “是!”桑格尔高声的应道。 …… 五月二十六,一直在等待着邓义涛前来的董卫国却是接到一个想不到的消息,邓义涛已经被蒙古人伏击而死。 消息是镇所送来的,同来的还有一个管队官副千户钟楚阳。董卫国细细询问了有些吓破胆,几乎是在蒙古人前脚离开,后脚就离开镇所的钟楚阳。 五月二十六日近午,刚刚出发没多久的邓义涛和他的五十家丁的人头就已经被蒙古人从镇所东面带来。蒙古人十分嚣张的提着邓义涛的人头绕着镇所好是耀武扬威的转了几圈。 这个情景更是让钟楚生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蒙古人击败邓义涛并不难,难就难在居然将之家丁队一网打尽,一个逃跑的都没有。这让本来就对蒙古人畏惧有加的钟楚阳更是胆寒,虽然有着坚城可守,但是还是立即带着家丁弃所直奔卫城而来,而理由更是现成的,来报告邓义涛的死讯! 本来,邓义涛引蒙古人入寇这事是大事,这几天时间董卫国已经紧急将各所操守官全部召集而来,本意是要重重处理此事,但是事情发展实在是太出人意料,邓义涛本人没有来,但是首级却是被人送了过来。 易飞看着邓义涛的首级,却意外的发现邓义涛死时十分的平静,根本就不象易飞想象中的或者惊恐,或者愤怒之类的表情,让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易百户,如今邓千户已然身死,而且是死在蒙古人手中,也算是为国杀身成仁了。我看,此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吧!”虽然邓义涛能够来到卫城,依着董卫国的脾气也是难逃一死。 “大人说的是,虽然邓千户此前包藏祸心,但是人死债清,更何况千户大人为国捐躯。卑职也觉得,此事就此了了。而且千户大人最后是为国战死,还请大人能够给其家人以抚恤。”易飞急忙拜倒在地,十分‘诚恳’的道。 “嗯,难得你有这份心!”董卫国点点头,易飞如此表态实在是懂得分寸,更是对其看高了一眼。 “诸位同僚,邓千户一事就此了案,本守备欲为其上报朝廷加以抚恤,各位意下如何?”董卫国扫了一眼众人,郑重的道。 “大人体恤下属,是卑职等的福分!” 其他千户都是十分真诚感激的道,毕竟在这个乱世已显的年代,就算是千户级别的官员也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老死在床上,而董指挥使连邓义涛这样的都能够容忍甚至加以抚恤,其他的人相比之下更加的有指望。 “好了,现在邓义涛的事算是了结了,但是如今镇所操守官一职暂缺,大家都说说谁可以担此重任?”董卫国也是心中欢喜,经此一番,这帮家伙肯定会更加的归心,但是此事也多亏易飞没有死硬到底,说着就向易飞望了过去,看到他依旧十分的恭敬有礼,不由的满意的点点头。 “守备大人,依卑职看,易百户就是最好的人选。首先,此次易飞大捷,依照旧例,带兵一百斩首十级就可以进升一级。而易飞此次斩首百多级,依功也得连升三级,从贴队官直升操守官刚好。而且易百户骁勇善战,由易百户镇守镇所,蒙古人更是不敢轻易南下!”出乎意料的是,镇所副千户钟楚阳竟然第一个举荐易飞,并不是自己也对此也有觊觎之心。 “钟副千户此言当真?” 钟楚阳这一表态,立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连董卫国都有些诧异,毕竟这钟楚阳可是副千户,在原千户邓义涛亡故后,副千户是最有希望继承之人。 “禀守备大人,卑职此言句句为实。而且卑职年纪大了,恐不太适合戍边御虏之事,还望大人开恩,调卑职入卫,卑职愿意退位让贤。”钟楚阳一咬牙,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吧,钟副千户也是戍边多年,退职闲老也是应该的!”众人都算是明白过味来了,这货摆明是被蒙古人吓破胆了,根本不敢再呆在镇所,不过他这个机会找的相当好,董卫国虽然心中看不起,但是依旧客气的道。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本官就在此任命易飞为镇所新任操守官,全面主持镇所练兵、屯田以及抵御鞑虏之事!”董卫国见最有竟争力的人也退缩了,于是干脆利落的说道。 “大人英明!” 对此,其他几个千户都没什么意见,毕竟易飞能打,由他守着镇所,蒙古人再想这么轻易的入寇怕是不容易了,这也是让他们省了不少心。而且这个镇所刚刚葬送了众多的蒙古人,估计也是蒙古人恨之入骨的地方,谁去了都得担着点心。不说别的,只看钟楚阳那幅吓破了胆的样子,就知道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 见事情已经解决了差不多了,其他千户们都是告退离去。大明一向讲究大小相制,一般情况下卫城也不能对千户所内部指手画脚,这些人在自己地盘上都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来到卫城都是十分的不自在,上面有人天天压着是一种难言的苦事。 “易千户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卫城一次,这次就多住几天。另外副千户人选也早点定好,一并给本官报上来,本官给你颂了官身文书后再走不迟,省的你再次跑来一躺!”董卫国拍拍易飞肩膀,对于这个年轻人也是十分的看好,为人懂分寸不说,打仗更是骁勇,而报捷文书上更是主动的将数十级让到自己的功劳上,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多谢大人眷顾,卑职感激不尽!”易飞虽然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当它真正实现时也禁不住有些激动。 “易飞,你到镇所该如何入手?”临别时,董卫国有些意味深长的问。 “还请大人指点!”虽然是和上次新任百户时问的是同一个问题,但易飞明显的感觉到此次问题虽然表面一样,但是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你毕竟年轻,资历浅,而且镇所不比小小的百户所,里面关系错综复杂,你初来乍到恐怕难以服众!不过你有一样别人没有的优势,有一支能战的手下!放手去做吧!”董卫国意味深长的拍拍易飞的肩膀,完全是按培养心腹的标准指点着易飞。 “多谢大人指点,卑职明白该如何做了!”易飞心中一喜,明白董卫国这是给了他极大的便利。 告别了董卫国,易飞出了守备府,正准备去卫城好好的逛上一逛,但是刚出门就被一人拦住。 “拜见千户大人!”钟楚阳行了一礼,他早已经等候多时,千户为正五品大员,副千户为正六品,只是躬身为礼。 “原来是钟大人,免礼。有何事找本官?”易飞对此人的看法倒是挺好,知进退,能有自知之明,比起那些夸夸其谈之人更让易飞有好感。 “大人,卑职在镇所有个侄子,若是大人方便,还请照顾一二!我们叔侄至镇所并不久,应该不会对大人施政造成什么障碍。”钟楚阳很聪明,虽然不知道易飞的打算,但是知道年轻人都有冲劲,将侄子轻轻撇开。 “钟大人客气了,易某保证不会刻意为难令侄便是!”虽然对此人有好感,但是易飞也算是久历官场了,并不会立即给出什么保证让自己束手束脚。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大人此去镇所,要多加小心,有的时候,蒙古人不是最可怕的。”钟楚阳隐晦的提醒了一句,他十分的明智,他要的也只是不刻意为难而已,“若是大人没什么吩咐,卑职就先告退了。” “钟大人慢行!”易飞客气的道。 目送着钟楚阳远去,易飞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镇所的情况之复杂更在自己的预料之外。良久,易飞冷哼一声,嘴角更是露出一丝冷笑。 第63章镇所 五月二十九,易飞已经领到了官身告书,而易飞推荐上去的副千户人选,罗立为副千户防守官主管练兵事宜,苟华为副千户屯田官主管屯田事宜,董卫国也痛快的给予确认。 来去已是近十天,易飞从镇西卫回到六里堡。简单的将官身文书下发,第二日便从六里堡出发,先是经过石崖山,易飞在此会见了等候已久的瀚不离等。易飞并没有刁难,直接命人接关在山上的其余蒙古人尽数释放交于瀚不离。 “多谢大人,大人真是信人!”瀚不离长出了一口气,他当时挑人的时候故示恩惠,带走的的大多是古桉柔部的蒙古人,这会他深深感觉到了危机,毕竟主弱从强实在让人忧虑,这会儿接回自己的人也是让他长出一口气,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些铁杆的加入,就不用再怕那些看自己虚弱而虎视眈眈的邻居们了。 “头人客气了,人无信而不立。我与大当家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的是,怎么敢食言而肥。”易飞看着瀚不离,也不由一阵感慨,这才过去几日,以前古桉柔部的蒙古人似乎已经完全被这个枭雄给降服了,从他们服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头人若是愿意,再帮易某一个小忙。”不过易飞并不惧怕,自己的力量也是与日俱增,只要保持住这种势头,那瀚不离并不足惧,毕竟自己身后有整个大明。 “大人请吩咐!”瀚不离恭敬的答道。 …… 送走了瀚不离,易飞一行人缓缓前行。半个时辰后来到胡家堡,胡家堡距离六里堡约为二十余里,中间隔了一个石崖山。此时的胡家堡已是一片狼籍,由于易飞的重心在六里堡,因此胡家堡基本上在这次蒙古人入寇中属于放弃的棋子。 而蒙古人来到之时,这里一个鬼影也没,没抢到东西的蒙古人当然心情不好,直接一把火将之烧成了白地。而这会,蒙古人退兵之后,一队护田队也是保护着百姓开了进来。 受到这次蒙古人的刺激,原本对于城墙没有概念的百姓们在失去家园后也意识到了城堡的重要性,这会百姓们连住的房子也没修,在苟华批复送来石料后直接开始加固、加高堡墙。 易飞一行经过时,这里便是一片繁忙,不断的有着牛车将附近山上的石头运来,有的百姓们打磨石料,有的在用力将黄土夯实,然后再加上各种工料,将石头牢牢的包裹在黄土上面。 不过易飞等人并不停留,他的心已经飞到了镇所,因此直接纵马而过。由此再向前行三十里左右就到了镇所。不同于上次,易飞此次是以主人的身份再一次进入。从六里堡到镇所形成一条椭圆形的路线,东西相连大概有百里地。 虽然只是一个千户,但是治下的领地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县级单位。不过这对于地广人稀的西北,也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地方,根本无足轻重。 而此时的镇所,一场闹剧正在进行中,得到易飞授意的瀚不离带着刚刚释放的蒙古人正在绕着镇所所城不断的叫嚣着。时不时,给你们战战兢兢的军户们表演一番骑射,引起一阵阵的惊呼。 这也是大明的耻辱,百多骑蒙古人就敢如此威吓一座理论上拥兵千余人的千户治所,而明明人多的一方,却是缩手缩脚的躲在城墙后面,连个屁也不敢乱放。 虽然明知道是演戏,但是易飞还是看的有些目瞪口呆,鲁大大说的那句话还真是不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虽然自己是这场戏的总导演,但是看蒙古人如此视自己族人如无物,还是让易飞心中怒火万丈! “吹号,冲锋阵形!进攻!” 易飞一声暴喝,抽出马刀,已经训练有素的明军骑兵熟练的排成墙式队形的向着瀚不离等扑了上去。 “呜呜呜……” 远处传来苍凉的号角声也惊醒了城上的军户们,他们有些吃惊的看着打着红旗向着蒙古人冲锋的明军骑兵。多少年了,这些镇所军户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于在野地里与蒙古人争锋的明军! “援兵来了!是我大明的骑兵!看,他们正向鞑子冲锋!” 城上的明军都欢呼起来,咚咚的战鼓声也响起,虽然他们不敢出城助战,但是擂鼓来助威还是可以的。 “呜……呜呜……” 出乎这些军户的预料,这些蒙古人在见到这面红旗出现之时,立即发出一长两短的号角。这些边塞的军户们都知道一长两短这是蒙古人撤退的号角声,这些在镇所城下嚣张了半天的蒙古人竟然连野地浪战都不敢! 果然片刻之间,还在嚣张的蒙古人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匆忙的整队之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草原奔腾而去。 “死鞑子,你们不是嚣张吗?来跟我们的人打上一场啊!” 城上沸腾了,不是没见过蒙古人被打败,但是如此不战而退却是头一次见到,憋了一肚子的气顿时发泄出来。 “你们不是不可一世吗?来啊!” “天杀的狗鞑子,你们跑什么啊!” …… 而打着红旗的明军骑兵很快来到镇所,但是并没有在镇所城下停下,他们高举着旗帜,如同一片红云闪过,狂追在蒙古人之后,如风卷一般从镇所城下掠过。 “万胜!” 镇所上面的军户都目眩神迷的看着这些勇敢的明军骑兵如风而去,暴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这是那位大人的家丁?老九,你认识字,你给我说说旗上面写的是谁的姓?”一个军户激动的问,更是热血沸腾的道,“若是我也能有这一天,那该多好!等我老了,我也能挺着胸给孙子讲,爷爷当年可威风啦,连不可一世的蒙古人见了爷爷我,也是立马就掉头就跑!哇哈哈!” “马六?就你?你给这些爷们提鞋都不配!不过旗子上没有字,只有一柄马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头儿,你见多识广大,给咱们说说哪位大人的旗帜上面只有一把刀的?”一旁的老九鄙夷的看了一眼马六,脸上堆着笑向身边的小旗官问道。 “咱们卫里没听说哪个旗帜是这样的?难道是新任的千户大人的家丁?”小旗官确实比这些军户见识广大的多了,但他搜遍脑海也没有这面旗帜的相关信息。 “说不定是!”马六点点头,有些憧憬的道,“邓大人的家丁可没这位大人的家丁凶,希望这真是咱们新来的千户大人,有了大人坐镇,咱们也不用再怕这些鞑子了,也能好好种田了。” “或许吧,也许只是路过的战兵营的那位将军的家丁。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小旗摆了摆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要是一会真是千户大人,看到你们这么堆在一块,还不剥了你们的皮!” 正在此时,易飞骂骂咧咧的带着众人返回,易飞这次是真的想追上瀚不离,再揍他个满脸包。但是瀚不离却没这个想法,若非易飞要他演这场戏,他早已经返回草原上了,现在他元气大伤,急需整合两部兵力以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邻居们。因此一见易飞到来,逃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草原上的马术功夫演绎的出神入化,易飞等只能目送着他们绝尘而去。 “下面何人?这里是镇所所城,若是路过,还请速速离去!”见到易飞缓缓来到镇所城下,一个百户已经对易飞的身份猜侧出了七八份,当下义正辞严的喊道,努力在新的顶头上司面前有一个好的打分。 “本官乃新任镇所千户易飞!这是官身文书!废话少说,验明了赶紧开门!”没追到人暴打一顿心情本就不好的易飞并没好气的喝道,后世的做的面子工程比这专业的太多了,根本就迷惑不了他。 “大人息怒!卑职立即开门!”这个百户马屁拍在马脚上,连面子工程也不做了,急忙命人打开城门,迎接易飞一行入内。 外面的动静根本瞒不过城内一众官吏,得知千户大人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嚣张的蒙古人吓的窜入草原,这些本来躲要被窝里的官吏们全部恢复了官态,已经聚集在城门口迎接新任千户的到来。 “镇所同知何副千户何在?”见到众人迎出,易飞并不下马,立身于马上问道。 “下官镇所同知何有为,拜见大人!”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闪出人群,恭敬的应道。 “为本官引荐下同僚。” 易飞打量了一下这个何有为,有为无为他并不知道,但是这个老头在西北这种地方保养的却不错,红光满面而且很有富态,这种肥胖的身材在江南这等宝地也是不多。不过,却也分外让易飞觉得厌烦。 “遵命!”何有为心中松了口气,虽然看的出来易飞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是明显也没动自己的意思,他定了定神,介绍道,“这位是镇所镇抚官丁春阳,主管所内一切军律、法律,另外统计所内人员战功!” 看着易飞点点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继续说道,“这位是贴队官钟进生钟百户。” “钟百户?还不错,鞑子入寇,敢于据城而战。”易飞终于开了口,但看着钟进生脸有得意,随即脸色一寒道,“说你不错是因为你还记得自己身份,知道抵抗鞑子!并不是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你那些讨好上官的小伎俩给我收拾好了,再让我见一次立即给我当个小旗去!” 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是一颤,特别是何有为、丁春阳两个易飞连开口应付下都没有的人,都是一惊,听易飞这意思是要大动干戈啊!在场数人都悄悄的对了几个眼色,虽没有言语,但似乎暗中有着什么耐人寻味的意思在内。 第64章等着你们 众人各怀心事,但是依旧满脸热情的将易飞迎入千户府。再说了一通毫无营养的恭贺大人高升之类的话语后,同知已经捧着千户印信和所内的户籍文册和军户花名录送了上来。 “现在时日还早,千户大人是否查看一下?”因为易飞是清晨出发,一行人都是快马而来,现在也才中午过后,所以同知有此一说。 “嗯!” 易飞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将这几本厚厚的文册随意的翻了翻。 “大人且忙着,等晚上由卑职等给大人接风洗尘,也是庆祝大人年轻有为,官运亨通!”何有为恭敬的道,毫不担心易飞能从这帐本和文册中翻出什么东西来,这可是多年的老帐户做出来的帐,等闲还是挑不出问题的,更别说易飞这个黄毛小子。 “不必了!这些东西我信不过!”易飞站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何有为,冷冰冰的挥了挥花名册,道,“我这人只看实际!何同知,立即传我命令,全所官兵全部在校场集合!三刻钟内我要见到这上面的人!” “大人何必急于一时,今日舟马劳顿,不如改天再点兵吧。”何有求一惊,更是心中大恨,这姓易的初来乍到就准备拿自己立威,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他再不愿,也不敢公然顶撞。 “要我再说一遍么?还是你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易飞的话语中已经带着隐约的威胁。 “下官不敢!”何有求咬了咬牙,转身对着钟进生道,“千户大人要视察官兵,立即击鼓点兵!” “卑职遵命!”钟进生大声的应道。 不一会儿,震天的鼓声在较场响起,军户们虽然不解,但也隐隐猜到是新来的千户在点兵,谁都不敢迟疑,向着较场乱哄哄的走去。 易飞带着骑兵队已经提前进入了较场,一通鼓罢,只有廖廖数人到场。大明军律,一通鼓为一刻钟,一通鼓集结完毕,二通鼓列队完毕,三通鼓不到者斩立决!但是现在,易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并不出声。 耐心的等到二通鼓罢,现场的军户终于多了一些,来了二三百人。而三通鼓后,良久再也没有人进场,易飞默默的数了数,人数大概在五百人左右,缺额一大半人。 “何同知,人已经到齐了么?”易飞似乎并没有看到人数不对,依旧淡淡的道。 “回大人,基本上已然到了!”何有为此时反而豁了出去,不再卑躬曲膝,这年头哪里都有吃空饷的,你姓易的想拿这个来找事,那就是惹了众怒。 “嗯。点名吧!” 出乎何有为的预料,易飞只是嗯了一声,一点也没有拿这个借题发挥的意思。 “何六顺!”虽然不明白易飞想做什么,但是何有为见自己没什么损失也不想再多做理会,依令开始点名。 易飞有些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四五百人,眼中的冷色一点也没有减少,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大明武将们都有吃空饷的习惯,但是吃空饷吃到这个地步,还是让易飞有些诧异。尤其是其中一半多都是不符合年龄的军户,大明军律上卫所兵应该由十六到四十五岁年龄的壮丁组成。 而眼前的则是一只老人军,人均年龄估计都超过了四十,望着一片白哗哗的人头,易飞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令易飞有些无语的是,其中甚至有些老人站立都不稳,需要扶住长枪才能立住身子。 军户都看着新来的千户,等着他对大家训话,但是易飞却是一片沉默。六月的太阳十分的毒辣,不一会工夫,这些军户们都有些吃不消了,原本还有点队列的军户们很多都有些奄奄一息。 易飞和他的马队依旧笔挺的站着,虽然汗水也是顺着他们的脸庞落下,但是依然没有一人的身子有丝毫的晃动。 “唉!今天到场点到名字的人上前,每人领取一两银子。”易飞叹息了一声,不愿再为难这些老人们,原本一人一两银子不在易飞的预算中,但易飞看到满场那些脸上皱纹深刻,白发苍苍的‘卫所军’,他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什么?发饷?”这些卫所军们顿时炸开了,已经多长时间没人领取过饷银了,长的让大部分人都认为朝廷早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个卫所了! “排好队,叫到名字再一个个的来!”易飞当然不会让这种收买人心的事给何有求做,直接接过花名册点起名来。 夏日的炎热也挡不住这些军户们的热情,一个个拿到白花花的饷银的军户们都用力的咬着纹银。人人都是十分惊奇的发现,这是纯度很高的银子,不象以前发放的那些掺杂了许多杂质的黑银,这种用眼睛看就知道是纯度极高的雪花银。 一个个拿到银子的军户们都是真诚的向易飞叩头,原本觉得换个官来也是事不关己的军户们都开始转变了思想,而听说过六里堡变化的军户们更是觉得生活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下面,点到名字的人留下,其余的人领到银子就回去吧!”易飞拿花名册的目的之一也是再次确认适合当兵的人,把其他的老弱全部淘汰掉。 “马六顺!” “到!” “何老九!” …… 经过一番裁汰,四五百人又是少了一大半,变成不到二百人,不过就战斗力来说,这两百人绝对可以完胜方才那四五百人。而原本的数位贴队官中也只有钟进生还剩下十几个青壮,其余的数个贴队官都只有手下十几个家丁,易飞毫不客气的将他们统统降为小旗。 易飞敏锐的察觉到何有为在看到这个贴队官被降为小旗时,他嘴角露出的一丝冷笑,不过易飞并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盯着这几个贴队官,冷冷的问道,“你等可服气?” “卑职不敢!” 几个贴队官急忙跪了下来,虽然咬牙切齿,但是口中却不敢不服气。毕竟之前和钟进生一向是平起平坐,这一下就被连降两级,不说在钟进生面前难以抬头,之后想喝兵血养家丁也是一桩难事。 “如此甚好,你们的家丁也来领一份饷银吧!”易飞淡淡的道,“今后,所有兵员经核查后才会发饷,不符合条件者一率淘汰。本官这是千户所,不是养老院!” “大人教诲,卑职谨记!”几个贴队官还能说什么。 “何同知,你觉得呢?”易飞冷冷的瞄了一眼旁边有些出神的何有为,淡淡的道。 “大人英明,这才是强军之道!”何有为赶紧回答道。 “何同知认可就好,这里有一份公文,麻烦何大人向全所公布一下!”易飞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公文。 “遵命!”何有为匆匆的看了一遍文书,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这份公文完全触动了他的根本利益。易飞竟然要组织人手开垦田地!这是变相的把众官手中的军户奴隶们给解放了出来,开垦只交纳二成收成,那还有谁会愿意再给他们当佃户? “大人,这所有人都去开垦荒地,那原本的土地又该如何是好?这可是所里其他同僚们辛苦耕耘的良田啊!”虽然愤怒,但何有为并没有失去理智,更是隐约指出易飞出招一出,一定会犯了众怒。 “没办法啊!咱们所里人数有限,不过头一年他们开垦不了多少田地,而且本官也没有让他们只去开垦,只要他们愿意,还是可以回来继续种那些良田的!”易飞轻描淡写的道。 “你这是与众同僚为难!你就真不怕犯了众怒吗?”何有为再也坚持不住了,这种挑衅已经是赤果果的打脸了,有了自己的田地,谁还会犯傻去帮这些官老爷们当那种产出七成交租的佃户? “你这是再置疑本官么?”易飞双眉一轩,森寒的道。 “姓易的,如此与所有同僚为难,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怪不得,本来就是流寇出身,哪里懂得士大夫的礼仪!”何有为彻底豁出去了,直接指着易飞的鼻子骂道。 “大胆!”郑科一把拨出马刀,爆喝一声,照头就劈了下去。 “锵!” 一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传出,易飞在间不容发之间挥刀将之招了开去。易飞鄙夷的看了一眼已经吓的跌倒在地的何有为,“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镇抚官,顶撞上司,辱骂上官何罪?” “依律……依律当仗责二十!”镇抚官本来不想说出来,但易飞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显然更有说服力。 “律法有就好,拉人,拉下去打上二十仗以正军律!”易飞轻喝一声,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亲卫便上前将之拉了下去。 “姓易的,你真敢杖我?我跟你没完!”何有为也是有些呆了,想不到易飞还真的敢打,但刚刚从鬼门关经过,这会儿的狠话更是没有一点气势,甚至有些让人好笑。 “我的决定不会更改,来人,立即通告全城,镇所将效仿六里堡,屯垦开荒!”看着面前所有脸色发青的‘同僚’们,易飞嘴角露出一比不易察觉的冷笑,你们以为这是结束么?不,这才刚刚开始,我等着你们! 第65章玩火 深夜,何有为此时却一丝睡意也无,不光是仗责,毕竟易飞的亲卫也知道轻重,板子也没有落实,但是这种羞辱却是让何有为难以忍受。而且更重要的是,易飞不是单单想把他们弄下去,更是想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拿掉。 “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会被仗责?”何妻一边帮着何有为涂着金创药一边心痛的道。 “这个易飞,匹夫!如此羞辱于我,我定不与之善罢甘休!”何有为龇着牙,满腔怨气的道。 “可是妾身听说这姓易的可是很厉害的,听说连那么厉害的蒙古鞑子都不是他对手,听说可是杀了不少鞑子。”何妻虽然也是怨恨,但是还是忧心的道。 “夫人,我一个人当然对付不了这个易飞。但这个易飞虽然打仗厉害,但是在官场上却是一个白痴。他此次算是将所有人都得罪死了,只要大家同心同德,也不是治不了他!”何有为总算是找到一个易飞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地方,得意洋洋的想,“毕竟还是年轻人啊!若是我,我定不会如此操之过急,就算有心拿下这所有人。刚到之时,也会团结大部分人,然后打击那些孤立,等他们一个个变得孤立时,他们所有人还不是任我搓圆?他如此倒行逆施,已经众叛亲离,正好联合所有人赶走他,就算赶不走也得把他完全给架空了!” 正想的得意时,管家轻轻在房门上敲了敲,轻声道,“老爷,可就寝了?” “是有福啊,老夫这会睡不着,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何有为听出这是自己的心腹管家何有福,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老爷,是丁镇抚和几个百户大人前来,说是有要事要见大人。”何有福隔着门恭敬的道。 “唔。请他们在偏厅稍等,本官马上就来相会!”何有为闻言心情大好,这些个老狐狸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 片刻之后,何有为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偏厅,虽然已经明白各人所来的心意,但官场的规矩何有为还是十分的遵循。 “不知众位同僚大驾光临,有何要事?这些俗礼就不用了。既然已不在衙门,众位来者是客,快请就坐。来人,上茶!”何有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说道,他的官职在此最高,因此一大群直接跪了下来。 “卑职等心忧大人伤势,特地前来探访!更是有要事想请大人作主!”镇抚官丁春阳带着众人齐声唱诺道。 “呵呵!一点小伤,还要不了老夫的命。诸位有心了,丁镇抚有话直说好了!”何有为还是打着马虎眼,他这种在官场混久了的人,根本就不会去主动提议。 “大人,咱们还是言归正转吧!大人,姓易的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大人就这么坐视不理?”一个百户到底是武官出身,根本受不了这些文人的弯弯绕,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陆百户想如何是好?”何有为轻轻吹了吹茶水中的碎叶,轻描淡写的道。 “大人说笑了,卑职只是个粗人,哪有什么主意。不过,卑职全听大人的。只要大人有办法赶走这个易飞,卑职从此唯大人马首是瞻!”陆秋安咬了咬牙,昂着头道。 “那你们呢?”何有为扫了一眼其他的几个百户,更是着重的看了一眼镇抚官丁春阳,“丁镇抚,怎么少了一人?钟百户呢?” “哼!这厮方才寻他之时,推托自己偶染不适。我看他是铁了心要去抱易飞的大腿了!”其中一个百户冷哼了一声,这个钟进生来到镇所没几年,不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如今叫不到也是情理之事,“不过,咱们几个已经商议过,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不瞒大人,春阳已经与众位百户商议过了。大家都一致同意,唯大人马首是瞻!而且,大家都觉得,不论资历,还是功劳。同知大人都该再进一步了,要不怎么能让镇所的同僚心服!”看到何有为看到自己,丁春阳赶紧起身表明了立场。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何有为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四周。 “卑职等愿意听大人吩咐!”丁春阳又一次带着众人跪倒地地,在低下头的瞬间,不人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好!只要咱们齐心协力,那姓易的根本耐何不了咱们!不管他说什么,咱们都给他阳奉阴违,他就那几个人,能做成什么事?”何有为自信的笑了笑。 “可是,大人。他今晚天已经将开垦令下发了,现在军户们都有些蠢蠢欲动了,这可如何是好?等第一个胆大的走了第一步,那所有人肯定都会闻风而动,到时候咱们可再也没有佃民了!”陆秋安迟疑了一下,疑问的道。 “大家还记不记得,天启年的周心鹏?”何有为早已有定计,此时有心卖弄更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当年的周心鹏也是如同易飞一般,突然间被派来我镇所。这人也是十分的自大,刚来就雄心勃勃的想做一番事业。但是他的下场呢?!” “大人的意思是再给他来次闹饷?”陆秋安眼睛一亮,周心鹏的下场他当然清楚,这事过去还没几年,当时周心鹏的十几个家丁就是被乱军全部砍杀,然后再被朝廷以贪腐以致兵变而处决。 当然,是不是贪腐这里众人心中都跟明镜一般。包括整个镇西卫都是十分明白,而已经死的邓义涛也是一样明白,所以邓义涛一直对镇所都十分优容。而且邓义涛经常的住在卫城,害怕蒙古人是其中一条,而对镇所这个环境十分警惕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乱说!咱们哪里是兵变,明明是那周心鹏贪污咱们的饷银,所以咱们闹饷闹的应该!而周心鹏更是死有余辜,想吞下咱们这些穷军户的活命钱哪有那么容易!”何有为正气凛然的道。 “大人说的是!咱们都是苦哈哈就这么点东西,他还要再抢走,哪不闹腾他能怎么样?”陆秋安也是立马转了风,一幅被地主欺负了的佃户一般。 “那大人,咱们该如何去办?” 丁春阳心中暗暗欢喜,他一向不愿出头,这本也是他心中所想的,但他却比爱显摆的何有为要聪明,他直觉这个易飞并不好对付,因此更加不愿做出头鸟,现在有何有为顶在前面,既有收利又无风险绝对是无上妙事! “陆百户,你们几个虽然被姓易的给降职,但你们的人脉什么的没有降吧!明天大家一齐串联下,多多的拉起些人。就算他易飞的家丁再凶猛,也架不住咱们人多吧!尽早把他们全部给……”说到这里,何有求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虽然听说易飞的人凶猛,但何有求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若是野地浪战,那他们不是对手,若是在镇所城这种不利于骑兵的城市中,易飞再厉害也逃不脱蚁多咬死象的下场! “你们都回去吧!好好联络一下故旧,明天就行动,声势越是浩大越好!人越是多,姓易的越是不敢动手!等我们将他包围之后,那随便挑拨几句,就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何有为阴侧侧的笑了笑,当年的周心鹏也是战兵出身,积功升为千户,可惜就是因为想出来安抚人心,结果却是在何有为为首的军官们的挑拨,家丁被愤怒的军户撕的粉碎,自己也被朝廷处决以平息兵变。 “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安排!”一个个百户都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做这种事他们早就轻车熟路,根本不用何有为出主意,他们要的也只是一个带头的而已。 不同于其他人那般觉得胜券在握,丁春阳在恭敬应命时心里却在打鼓。这些榆木疙瘩都不明白变通的道理,在一个人身上应验的计策换一个人就可能完全没用,更别说这个易飞本来就是杀气腾腾而来,你们这么上赶着给人挥刀送借口么? 丁春阳想了好一会,还是觉得此次如此行事凶多吉少,在众人面前回到府邸后又悄悄从后门而出,直奔着易飞的千户府邸而去。 …… 千户府。 “情况弄明白了没?”易飞用手扶着眉头,一幅懒洋洋的样子。 “弄明白了,参会的人一共有八人,都是悄悄的进入何有为家。原百户职位以上的只有钟进生没有参合。他们秘谈了半个时辰后,现在已经散去了。”郑科点了点头,又有点崇拜的看着易飞,“大哥教的法子还真有用,他们来的时候脚步确实显得急燥,而离去时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依大哥的说法,他们真的可能达到一定共识,觉得可以对付的了我们!” “你觉得他们能玩什么花样?”易飞直起身来,有心考究一下郑科。 “这……虽然咱们的人打听不到内容,但是他们不敢于公开杀官造反,那么选择也无外乎几乎百试百灵的招数闹饷!”郑科思索了一下,有些嘲弄的道,“他们大概还不知道,咱们明天来的兄弟会更加的多,而且军户们已经不是象以前一样一边倒的支持他们了!” “唔,也不能太小看别人!”易飞告诫道。 “我知道,大哥,我还探听到一件有趣的事。”郑科笑着应道,然后将周心鹏一事给易飞讲了。 “他们打的算盘还真是如意,可惜用错人身上了!”易飞冷笑一声。 “这群只懂得喝兵血的东西,他们还以为别人都如他们一般!他们这是在玩火,也只有****的下场!”郑科也觉得他们完全是不知死活,如果他们真的找死,那明天就不用等兄弟们来压迫他们让步了,直接就将他们全部连根拔起! “报!头儿,镇抚官丁春阳特来求见,有要事相告!”这时,张俊卿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 “叫他进来吧!”易飞有些愕然,随即明白过来,哈哈笑道,“看来他们内部都有人不看好他们的这次玩火啊!” 第66章闹饷 虽然镇所这个地方算不上好,风沙遍地,多为薄田。但军民却如此贫苦,最主要的原因是人祸。镇所所城为神木城,地处丘陵、森林草原向沙漠、干草原的过渡地带,基本土壤为风沙土和绵黄土,虽然种植不易,但是黄河的支流窟野河与秃尾河环绕左右,在水利上还是有优势的。 此时易飞是站在窟野河岸边出这声感叹,自从在卫城被任命为镇所千户,易飞就派郑科先一步踏遍了镇所各地,所城内外,境内各个军堡,各地的屯田矿山,他都有去看过,城内外军民的贫苦,所有回报而来的信息也是深深震撼了他。 进入镇所后第二天,易飞象没事人一般的出城巡视,此时在易飞身旁,站着所城贴队官钟进生,郑科等一干护卫。离他们身前不远,是一条叫益民渠的水渠,蜿蜒从窟野河内引出,灌溉了窟野河北岸的大片土地。不过这条水渠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很多地方己经淤积废弃,从水渠的情况看,益民渠己经多年没有疏睿修理,引水效果大大减弱。 “多好的水渠啊,若是将这条水渠输通,起码能够灌溉数千亩良田了吧!”易飞有些憧憬的看着这条水渠,虽然淤积严重,但是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它之前工程的浩大。 “大哥说的是,这条渠若能修好,得能少建多少灌井,省多少人力啊!”郑科也是认同的道。 “钟百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有什么急事不成?”易飞早就注意到旁边有些心神不定的钟进生,从出城到现在他一直都是有些象是火烧到屁股般,一直想说什么又不敢打断易飞。 “大人,如今城内有人想要闹事,大人不留在城内准备,难道不怕那些人趁机捣乱?”钟进生五内俱如火焚,他已经完全站在易飞这边,如果城内的人一旦成功,那他下场可就惨了,也顾不得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进生,你觉得,我在城内他们还敢弄出一场闹剧么?”易飞淡淡的道,转身指向六里堡方向,“更何况,我出城也是为了迎接一百多兄弟们的到来,你真以为我的凭借只是这廖廖数十骑兵?” “大人居然有如此多的家丁?”钟进生吓了一跳,听易飞的口气,这百来人战力恐怕也不在这数十骑兵之下。 “他们不是我的家丁,而是我的兄弟!这次既然他们想闹,那本官就陪他们大大的玩一场!看着吧,今天过后,这些渣滓就会被连根拔起!”易飞冷笑着看向,否定了钟进生的胡乱猜测,毕竟一个百户居然养着近二百的家丁也实在太离谱了。 “大人勇武,是卑职杞人忧天了!”钟进生大大的松了口气,如此强大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城内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碾死几遍有余,钟进生也是庆幸自己站对了队。 …… “都准备好了么?”在同知府邸,一脸狞笑的何有为阴侧侧的道。 “大人放心,卑职等已经联络好了。这姓易的也是徒有虚名,他认为将那些老军户淘汰掉,再撤了卑职的职,卑职就指挥不动他们的?”陆秋安也是一脸狞笑,他在镇所已经十数年,十数年的积威之下,绝对不是易飞轻易的解职能够抵消的。 “其他人呢?”何有为扫了一眼所有人。 “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所有人的家丁和护院以及杂役等全部相加在一块,至少有数百人!而且照以前的经验来看,一旦乱起来,会有想浑水摸鱼的人加入,人数只会不断翻滚,到时候易飞想弹压下来谈何容易!”镇抚官丁春阳已经将人员统计完毕,此时总结道。 “那易飞呢?他还未回城么?”何有为冷笑一声,不知该说太过自信还是自大。 “大清早就听说他带人前去视察益民渠,也不知那个破渠有什么看头!”陆春阳撇撇嘴,众人发动在即,他却如此懵然不知,竟然有空去瞧什么破渠。 “报!易正千户在回城的路上,大概半个时辰就会进城!”一个专门负责易飞动向的小旗飞速来报。 “好!既然已经准备完毕,那就开始吧,等到那易飞进城时,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了。我倒想看看,他到时会有怎么样的脸色!”何有为长出一口气,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战场都根本不讲究这个,而作为更凶险的官场更是百无禁忌。 崇祯七年六月七日,对镇所城神木城的军民百姓来说,是一个历久难忘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就有大股大股的官军所城西南各处出来,他们手持刀枪兵器,举着“忠义报国,却饥寒无食克扣军饷,天理难容,等标旗,乱哄哄的向城东北的操守府邸,易飞亲卫所在地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些样貌粗壮凶悍,然打扮举止满是兵痞模样的人。有心人可以看出,这些游街的官兵,都是所城的原贴队官下面的家丁,还有众多人,竟是平日在州城内横行霸道的地痞无赖,此时他们也混上一身的军衣,同样拿着刀枪等兵器,一路叫喧而来。 他们从各个军营出来,浩浩荡荡有数百人之多,然后这些官军行进时毫无秩序,也没什么组织力,他们中除了一些管队官,小旗之类的头目外,便没有什么更高级的军官。 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平日的上官何有为、陆秋安等人,却是尽数不见,他们出军营而来时,也没有任何人来制止。只有管理州城军纪法纪的镇抚官丁春阳还敢站出来,大声喝斥着,但是这些敌军根本不鸟他,依旧挺着兵器向前行去。 这群官军杀气腾腾而来,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街上的军民百姓大乱,不知谁喊了一声:“官兵闹饷作乱了!” 立时一阵鸡飞狗跳,街上男人叫,女人哭,无数的百姓四散而逃,官兵没有军纪约束,便如匪贼一样可怕,特别这匪贼还是从所城内部产生的。 看见那些百姓恐惧的样子。那些官兵们更是欢呼嚎叫,他们似乎认识到自己的某种力量,或是得到一种泄的快感,隐藏在内心的兽欲再也按捺不住,事态开始向不可控制的局面展。 何有为本就想将这事闹大,越大越好,但前提是不能逾底线,毕竟上次这些官兵也并没有趁机洗劫所城,最多也只是几家商家遭了老秧。不过他们低估了这些官兵的自制力与军纪力,这次来的更多的是无赖,流氓地痞居多。而何有为等也是因为想避嫌,所以并没有随军弹压,结果他们从军营内出来没走多远,街上的要饷官兵己经成了乱军。 “乱兵闹饷了”。 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所有军民听闻后都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事情的生毫无预兆,怎么会这样呢?” 乱兵的可怕这些军民就算没见过,也听多了,他们杀人放火,抢夺财物,可以干下种种没有人性的事情,就算事后抚定,所城内外也定是损失惨重。 “报!何有为等已经开始行动了!”来人易飞并不认识,但是此人却是拿着丁春阳的信物,“大人请火速回城平叛,丁大人只是带着少量的兵丁,根本拦不住这些家丁和暴民们打砸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如今所城已经大乱!” “什么?乱军人数多少?”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易飞的预料,原本这种灾害性的乱军事件对于易飞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可以将明里暗里存在的敌人全部暴露出来,然后雷霆一击全部予以毁灭。 “镇抚大人说,人数大概在数百人,如果长时间没有人阻止住他们,那他们人数就会越来越多!到了最后,除非杀光所有人,否则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来人快速的回禀道。 “张俊卿,立即带骑兵队的兄弟们随我入城平叛。”易飞当机立断,快速的下令道,“小科,立即命令罗立,停止休息。告诉枪兵队的兄弟们,全部跑步前进,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后赶到,立即镇压兵变!” “驾!” 易飞飞身上马,一声清斥,所有骑兵全部马刀在手,风驰电掣的向着镇所而去。而后面正在休息的枪兵们也是不顾连日行军的劳累,在激昂的战鼓声中以急行军的速度向着镇所扑来。 第67章兵变 在易飞飞马回城的短短一刻钟内,镇所城内已经成了地狱一般。一场类似于武装示威的闹饷终于演化成了一场浩劫。 无数原本身份为官兵也摇身一变成了土匪,甚至比土匪还要凶厉。一个家丁突然瞧见一个躲闪不及的小妇人,虽然粗布衣,枯黄的头发也难以掩饰她的秀色,这个家丁突然之间觉得小腹涨热难当。 一个虎扑就将之按倒在地,不顾着她尖声惨叫,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不管这是当街,不管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泄着自己的兽欲。这好象是个信号一般,所有的官兵全部狂暴起来,将所有积压在心中的野望全部释放了出来。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崩溃了,三五成群的官兵们随意找着下手的目标。这个时候女人、财帛,还有杀人似乎都成为了乐趣。 虽然各个店铺都在关着大门,但这并不成为妨碍,再坚固的木板门也挡不住一群如狼似虎的年轻军汉们。而流氓地痞们更加不用说,浑水摸鱼,强抢豪夺更是轻车熟路。只要店铺中的掌柜和伙计们敢于反抗立即就会被砍倒在地。 镇所的秩序已经完全的丧失了,而原本秩序的维护着官兵现在则成了秩序最大的破坏者。一处处店铺被砸开大门,一个个无辜的军户被砍倒在地,更不用说那些年轻的女子,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女人,更是凄惨无比。 这是一处诸神没有眷顾到的地方,这是一处恶魔横行的乐土!天使在悲叹,恶魔在空中高唱着邪恶的赞歌。 一处处惨叫声不断传出,一个个张狂的大笑声也响彻整个神木所城。三五成群的乱兵已经如同水银一般汇入所城,见人就杀,见财帛就上前蜂抢,而女人更不用提,无论什么时代,乱兵横行时第一个遭难的就是她们! “哈哈哈……痛快,咱老张活了这么大年纪,就属今天最是痛快!”一个家丁狂笑着,顺手将一家店铺中所有的银钱全部卷光,在他的身后老掌柜已经身首异处,而几个伙计则是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娘子哪里去?不如陪哥哥们耍一乐子?” 离城门口没多远的一个地方,几个流氓地痞则是淫笑着,向着一个一脸绝望的少女慢慢走来。这个少女最多十一二岁,已经无路可退,身后是一家军户的屋墙,而其他方向已经被这些流氓地痞团团包围着,她虽然也是不断的呼救着,但是在这些流氓地痞看来,却是更加多了一些刺激。 “你们!你们不会有好报应的!”少女含着泪,嗓子都已经喊哑了,说完一头朝身后的墙面撞去! “哎呦,咱们还没好好乐一乐,你想死,哪有这么容易?”一个地痞嘿嘿笑着,一把将这少女拉了回来,笑话,几个大男人在场,你想寻死哪有这般容易。 几个流氓地痞再也等不及了,大手伸出不断的撕扯着少女的衣服,几息之间,少女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得衣不蔽体。 “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少女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阻止这些禽兽们,双眼一闭,向着苍天呐喊道。 “嗒嗒嗒……” 正当这些流氓地痞堪堪将少女身服完全剥光之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大哥,你听,有马蹄声。是哪位大人的家丁?不是说今天没有马军参合的吗?”一个混混虽然欲火焚身,但是还是听到隐隐的马蹄声。 “管他呢,反正今天天王老子也管不到咱们,只管寻乐子吧!”这个老大已经没有了思考的欲望,如何整治眼前这个小美人才是今天的主题。 “大哥,不对啊,这马蹄声好象是冲着咱们来的!你听,越来越近了!啊,不!”这个小混混这一刻终于看明白了,这些骑兵是他们今天要要挟的正主易飞的骑兵队! 但是已经晚了,急骤而来的骑兵队已经亮起了雪亮的马刀,一道闪亮的白光从这名小混混眼前闪过,一颗大好人头离体而出。失去压制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飞向高空,喷出的血流一下子将好事将成的地痞老大淋醒了过来。 但他还没有恢复思考的时候,后面又是一柄马刀伸了过来,这下他再也不用去思考了,又一具无头尸体颓然倒地。 “饶命,都是官兵,手下留情!” 其他的小混混们顿时心胆俱裂,他们虽然平时横行霸道,但是那是在主人也就是镇堡中管事的官员们袒护下才能如此,充其量也只是一只土狗罢了。但在更凶横的猛虎面前,他们那些事情如同过家家般可笑。 飞驰而过的骑兵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只是当他们是路边的杂草,既然路过也看到了,那也只能顺便拨一下而已。当最后一骑绝尘而去后,只余下这些流氓地痞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 “老天爷真的开眼了!”少女死里逃生,望着已经远去的骑兵们,嘴里默默的向着神佛祈祷着。 “千户大人铁骑平乱!” “奉千户大人令!凡手执兵戈不跪地者死!” “凡趁火打劫者死!” “各人立即回到屋中!随意在街上走动者死!” “掳掠****者死!” 随着骑兵的急骤而来,那森寒的斩首令也随着铁骑的到来而传遍四方! “太好了,千户大人已经开始平叛了!我们有救了!” 神木所城中幸存的军户们都喜极而泣,在他们看来,千户大人就是神木所的主宰,一旦他开始介入,那这种乱局很快就能终结。 而这些军户心中的主宰此时却是愤怒的仰天长啸,眼前的人间地狱让他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会让神木所城遭受如此惨重的浩劫! “杀!” 易飞重重的踢了一脚马腹,催促战马更加快速的奔行,闪电一般的沿着街道狂奔。手中马刀更是绝不停歇,一路血杀而过,凡是出现在眼前的乱兵,一个也不放过!这时的乱兵完全是一片散沙,三五成群的乱兵根本无法抵挡数十骑的冲锋,沿路过去,除了极为少数的乱兵,一路残肢断臂处处可见。 血未沸,心已冷! 易飞仰天悲啸,前世只是在史书上见过的场景此时却真实的发生在面前,让易飞真的有些无法接受。若是外族人在此屠城,易飞或许不会如此的悲愤,但是自己人杀起老百姓的狠劲让他始终无法理解,这些渣滓对外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的嗜血过,但是杀起百姓来却是比外族狠多了。 “饶命啊!兄弟是陆贴队官的家丁,大家都是官军……啊!”不理会这人再说什么,易飞连马速都未停留,直接一刀将之送下地狱,既然没有了人性,管你是什么人,杀了再说! “杀!” 终于有乱兵开始反应过来,在知道求饶无用后,几十人匆匆汇合在一起,开始试图顽抗。 但易飞等根本无视着他们乱哄哄的阵形,直接催马撞了过去!对,就是撞了过去,这些人将神木所城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给堵了个严实,根本没有迂回的可能。 “喀吱……” 一片密集的骨折声音响起,最前方的乱兵被撞的骨断筋折,如同随风的风筝般向后抛飞而去,在半空中洒下一片血雨,落地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易飞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后腿用力一蹬地,跃入乱兵之中。更是将两个倒霉鬼踏个血肉窟窿,易飞顺势马刀横扫,一片血雨飞溅,数个乱兵被放倒在地。但是,人太多了,照顾的了一边,另一边难免会疏漏,左边小腿一痛,已是被乱兵趁乱砍了一刀。 但是这些乱兵的战绩也仅此而止了,源源不断的战马不断冲撞而来,根本不用挥刀,仅凭战马高速的冲撞已经将这些人完全冲垮,剩下的就是骑兵最喜欢的朝着逃跑的步兵后背挥刀。 “大哥,你受伤了?” 见到战局顺利,郑科等并没有随同追击,而是停下来将易飞护在中间。 “死不了!”易飞下马撕下一片衣服,将伤处简单的包扎一下,不然只是流血就足以要了他的命,等包扎完毕易飞直接再次翻身上马,“追,这些狗娘养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骑兵队撒欢的追着三三两两不断鬼哭狼嚎的乱兵,已经有些卷口的马刀还是不断落下,将一个个肮脏的灵魂送入撒旦的怀抱,慢慢的将乱兵逐步削弱,然后将之压迫回城西的军营之中。毕竟骑兵只能在宽阔的笔直大道上奔驰,而乱兵只要稍微冷静一点,躲着点大道,还是可以很轻松的绕着小巷子逃回西城! 侥幸从骑兵马下逃过一条小命的乱兵和流氓地痞们终于松了口气,有了地形的掩护,骑兵再想如此赶羊一般追杀他们就不可能了。 但在他们刚刚庆幸终于逃脱了之时,一阵响亮的口号声响遍了整个神木所城,数百人整齐的呼喊和踏步声也将这些乱兵的心一下子扔在了深渊之下。 “万胜!” 随着响亮的口号声,数百虽然气喘吁吁,但是斗志昂扬的长枪兵整齐的踏着鼓点,万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城西军营缓缓压迫而来。 第68章平乱 “万胜!” “万胜!” …… 响亮的口号声震动了整个神木城,似乎整个城池都在这雄壮的口号声中颤抖起来,数百人排着整齐的列队踏步而行。数百人的脚步声连在一起,犹如一个整体一般,他们精神饱满,他们身强体壮,他们士气高昂,他们似乎无可战胜。 他们正是已经经过半年训练的护田队,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军户中挑选而出。易飞治下,每户出一丁,经过筛选,六里堡共征得三百余人,而胡家堡的佃户们也大部分由民籍改为军籍,他们中也选出合格者一百余人,如今再加上易飞之前的旧军,总人数在五百以上。 经过半年多艰苦的训练,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些畏畏缩缩的军户,而是一个个气质昂扬的新军。而成军的第一战就是追杀败兵,更是让他们的士气如虹,毕竟就算没有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在追杀败兵时士气也能超过百战雄师。 “奉千户大人令,入城平叛!” “大人有令,持戈不降者杀!” “趁乱打劫者杀!” “全城戒严,有敢在街上游荡者杀!” “****妇女,入室抢劫者杀!” “军士敢于侵犯百姓者,杀!” “杀!” 罗立每说一句,所有人都同声大喝杀,整个神木城都在这雄壮的声音下颤抖。 “以一伙为单位,分散剿匪!” “万胜!” 一声欢呼,整齐的队列立即化为数十道细流,无孔不入的渗入整个神木城中。 …… 半个时辰过后,原本喧嚣的神木城安静了下来,原本战战兢兢躲在家中的军户们都疑神疑鬼的躲在门后张望着。看着一队队身上兵器上都在滴血的士兵,这些军户们都觉得从心底处有些发寒。原本乱兵就已经够可怕的了,但这一批士兵则更为可怕,若是他们也作乱,那这座城中估计也留不下多少人了。 “奉千户大人之令,王师入城剿匪,各人安居于家,不得在街上停留,莫要自误!” “王师入城,秋毫无犯!若有军士胆敢祸乱百姓,请大家于千户府邸前文书处举报指认,千户大人已派人接待!” “入城剿匪,莫要自误……” 声音一遍遍的传开,这些军户战战兢兢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千户大人居然公开在府邸前设文书以统计兵士作乱,这让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感动起来。就算只是一个姿态,这样肯为军户所想的作法已经让这些只会被官府刁难和漠视的底层军户们感到万二分的感激。 …… “参见千户大人!城中残留的乱军已经全部诛除,侥幸活命的都已经逃入城西大营!”罗立一脸严肃的跪倒在地,恭敬的道。 “少来这一套,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需要这样!”易飞一把拉起罗立,拍拍他肩膀。 “头儿,这是罗立真心的叩拜,罗立烂命一条,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官,还能做到副千户这种从五品的大官!”罗立郑重而带着敬畏的道,“罗立加入流寇数年,每天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活的下去,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带着流寇这种乱臣贼子的身份下去见列祖列宗。但是现在一朝将这流寇身份洗清,还做了从五品的大官,更是光宗辉祖!这都是拜头儿所赐,头儿提携之恩,老罗永不敢忘。”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我这儿清一色的骑兵,一会还得去收拾正主,这里就得全交给你了,还是说说怎么将这些禽兽一网打尽!”看着眼圈都有些泛红的老部下,易飞也不忍多看,赶紧将话题扯了开去。 “头儿太抬举他们了!”说到打仗,罗立顿时一扫之前的妇人之态,“这种围墙根本就无法防守,高不过两米,搭人梯就能过,而军营大门孱弱,比百姓家也强不到哪去!这城西大营吓唬下百姓还差不多,撞上咱们根本没戏,咱老罗保证一个时辰内就可攻下并且清理残敌!” “好,那就看你的!”易飞的看法与罗立相差无几,甚至更加乐观一点,易飞不认为这些惊弓之鸟还有抵抗的欲望。 “马队所有人上马!咱们去办正事了!若是此次不能将罪魁祸首给拿下了,我怎么对的起这么多死难的人。咱们想放开手脚办事,也是决无可能!”易飞狞笑着翻身上马,这些人在他心中早已经判了死刑,这些人的存在严重的掣肘于他。 数十骑都无声息,只有‘得得’的马蹄声,而‘内线’丁春阳也早已经通知过他们,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何有为的家中。此时,这些全部都声称得了急性疾病的人正如热锅蚂蚁一般,事情的急转直下让他们都有些末日来临的感觉。 “同知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陆秋安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事情越来越难以收拾了,刚刚乱兵刚刚开始打砸抢时,何有为还安慰大家,只要事情闹大了,上面想追究都不行,毕竟只有他们能够将这些乱兵给控制住。 但眼下易飞的迅猛一击将他们的希望击的粉碎,他们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数百人的闹饷风波,就象是鸡蛋猛的撞向铁拳,一下子鸡飞蛋打。事实证明,数百乌合之众根本不是精锐的数十人的对手。虽说他们是在分散中被各个击破,但他们的人数要比对方多上十几倍啊,就算几百头猪也得一会砍吧。但事实是,他们在半个时辰后就已经四散奔逃,这半个时辰还得包括骑兵找他们的时间! “大人,你倒是说话啊!不如我们立即去向易大人请罪,这样或许大人会从轻发落也说不定。”另一个贴队官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心存侥幸的道。 “闭嘴,想要活命。就得记得,这事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我们这是告病在家!”陆秋安厉喝道,有些事做的说不得,这个白痴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更可恨的是自己当初还拉他入伙。 “陆百户说的是!这事咱们只能咬死不认,否则绝对难逃一死!姓易的,你隐藏的够深的啊!” 何有为苦涩的说道,一张老脸一下子象是老了十多岁一般,本来以为这易飞从百户身份上位,又只是在六里堡这种小地方经营半年多,撑死也就数十家丁罢了,但是从刚才满城皆闻的口号声中听出来,这厮起码也有数百精锐家丁,否则绝对不会有这般声势! “对,咱们都是告病在家,根本不晓得此事!”这时那个贴队官也醒悟过来,赶紧附和着说。 就在此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清晰可闻,何有为等有些面面相觑之时,一声巨大的轰响也传了进来。何有为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听出这是从大门处传来的,有人硬是撞开了他家大门! “来人,怎么回事?” 何有为暴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同知府邸闹事!但很快他就焉了下来,来人几乎是带着哭声进来的,如今府邸中的家丁大部分都派出去闹事了,府中守卫严重空虚,来人几乎是一路摧枯拉朽一般的突入进来。 “大人,千户大人好生无礼,不理下人们的招呼。狂奔至大门处,一拉马缰,那匹马儿直接抬起铁蹄,将大门给踢开了!如今更是毫不停留,稍有阻拦,直接挥刀砍杀!若非小的跑的快,这会儿已经死在刀下了!” “什么?他怎么来的这么快,难道城西大营已经被平定了!?” 何有为心中不断盘旋着各种应对措施,正在何有为脸色阵青阵白,犹豫难定之时,易飞的暴喝响起,已经来到了厅院之中。 “何有为,给本官滚出来!难道要本官亲自去请你不成?” “大人,不能出去啊!这易飞摆明就是来要我们命的!”陆秋安一改方才理智之身,事到临头,竟然有些战战兢兢的道。 何有为不屑的看了一眼陆秋安等人,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找这些其蠢若猪的人作盟友,最后咬了咬牙,打开房门行了出去。 园中的易飞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就在战马上冷冷的盯着他。而他的马前还有一个家丁战战兢兢的跪着,明显是这人将他的行踪告诉了易飞,让易飞一路追寻到此。而让何有为心中发寒的是,易飞沐浴鲜血而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让何有为这种自小就没经历过什么血杀场面的人面对着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 “不知大人如此来到下官家中,是有何事吩咐?”何有为毕竟久居官位,勉强压下了身体的颤栗,不亢不卑的道。 “你问我为何到你家?”易飞狂笑了起来,眼中却是丝毫笑意也没有,他冷冷的盯着何有为,轻轻的道,“本官倒觉得你下去问问那些无辜死难的军户,也许就会明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一直告病在家,事先根本不知会有人闹饷,大人如此污指下官,可有证据?”何有为豁了出去,易飞的杀意瞎子也看的出来,当下反而昂着头,正气凛然的道。 “证据?”易飞笑了起来,向后面一挥手,“你要证据可以,来人,唤丁春阳丁镇抚上前!虽然本官根本不在乎” 何有为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注意到易飞用的是唤其上前,而是解其上前,这中间一字之差,就说明了许多问题!丁春阳已经叛变无异,他们做的龌蹉事就算打官司到皇帝面前也只会是一个结果! “何大人为何不说话,刚才的正气哪去了?该不会不认识当晚坐在一起商量大事的兄弟了?对了,忘了告诉大人了,就算你们没有闹饷,我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和我对着干的人!”易飞有些戏谑的看着脸色不断变换的何有为,几乎是贴着何有为的耳朵轻轻的道。 “你……”何有为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仅仅发出一个音节,一抹闪白已经掠过了他的喉咙,让他剩余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面。 “首恶何有为罪大恶极,无需再审,本官直接战场诛逆!另外,何贼说了,还有数个同党从犯正在屋内藏匿!张俊卿,立即带人给本官将他们全部揪出来!”易飞轻轻的在马鞍上将血迹擦净,大声的喝道。 “喏!” 张俊卿等十数人翻身下马,执刀狞笑着向屋内扑了过去。 第69章生死 抓捕陆秋安等人的行动很是顺利,易飞的那句从犯他们都是听到耳中,特别是首恶已诛,按照惯例,他们这些从犯顶多只是一顿皮鞭,扣除饷银之类的不痛不痒的惩罚,因此他们都是十分自觉的不作反抗,免得给易飞借口直接给‘战场’正法了,而那不走运的首恶何有为就是最好的教材。 “大人恕罪,卑职等都是猪油蒙了心,被这姓何的一通花言巧语所离间。其实卑职们都是极力反对此事来的!” 到了现在,既然易飞已经明了所有事情,那咬死不认显然是白痴才会去干,几人被绑成棕子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易飞马前,痛哭流涕的忏悔着,并且向着永远不会反驳的何有为身上猛倒脏水。 “官兵苦守边塞,本就清苦,而朝廷一时困难,钱粮发放不及。你们部下有心报国却无口粮糊口,本官都是知道的!”易飞倒是主动替他们开脱着。 “但是,你们纵容部下闹饷这就是大错!不过这也不是多难办的事,也罪不至死,毕竟是你们不得口粮,自己和家人都得饿死!” “大人说的太对了!卑职就是有如此苦衷,才会做此荒唐之事!”陆秋安见到易飞竟然如此和气的为他们分辨,更是激动起来,终于看到生的希望。 “荒唐?这不是荒唐!这是大错!”易飞语气一下子严厉了起来,“边塞之苦,天下共知!但你们如此视朝廷如无物,该当何罪?” “大人恕罪,卑职再也不敢了!”陆秋安等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虽然易飞的语气严厉,但是并没有说死,他们更是苦苦哀求着。 “要说赦免你们,也并非不能!”易飞假装思索了一下,淡淡的道,“边军之所以会饥寒难挨,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田地,辛苦劳作一年,连温饱都无法解决,长此以往,必将祸事连连。不如……” 易飞紧紧的盯着数人,顿了顿后接着道,“不如将田地散于他们,每人保留自己应得之田地,也留别人一条活路?而本官可以保证,你们日后的日子不会比守着这些田地要差!” 陆秋安等顿时一片哑然,分田地那是要他们的命,他们养家丁,喝兵血全指望这些。但是不答应,何有为就是前车之鉴,陆秋安等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但仍然恭敬的低下头,连连答应。 “罢了,我本欲留你们一命,奈何你们都是要钱不要命,那就由不得我了!时不我待,我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们慢慢玩!”陆秋安等眼中的变化没有一丝逃过仔细观察着的易飞的眼睛,他心中默默一叹,明白他们指望先逃过这一劫,根本没有丝毫的诚意,而他则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再跟他们斗智斗力,心中杀意已生,眸子中更是寒芒一闪。 “陆秋安等兴兵作乱,实属大逆不道!所部属下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按律当正法以平民愤!” 易飞如同魔咒般的冰冷判决声立时将还怀有憧憬之心的陆秋安等人惊呆了,他们实在难以明白为何方才易飞还是有心放他们一马,但片刻之后却是如此的翻脸不认人。 “姓易的!为了我们的几亩薄田,你至于如此吗?如此将同僚逼迫,以后你也休想有好下场!”陆秋安满脸怒容,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若是必须将田地和军户奴隶交出来,那他那什么也不是,这易飞完全是将他将死里逼,无论生死都是一样。 “本官已经给过你们保证,失去田地会给予你们补偿,但是你们却自寻死路,怪不得人!我的决心不会改变!” 易飞心中充满了悲哀,这些人为什么到死也要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而更悲哀的是易飞知道若是不先将这些自己人中专门做猪队员的成员清理掉,而鞑子南下的那天,就是他的末日,神来了也救不了他。 而易飞是绝对不会对清理自己人感兴趣,在他看来一个只会杀自己人的将领根本不配成为将军。这也是为什么易飞只是诛杀了这个反自己的小团体中的首领就收手,更是想让他们主动交出权利,甚至于还肯给予一点补偿。 易飞对于为满清入主天下立下赫赫战功的三顺王等一点也没好感,这些人根本不配载入史则,尤其让易飞恶心的是这些人在正史中居然还都是比较光伟正的!只是记载了他们征战时不断胜利,对于屠杀百姓一事基本就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头儿……不,大人,城西大营已经拿下,所有乱兵均以擒下,等候大人发落!”已经新任枪队哨长的潘伟被罗立派来报信。 “弟兄们伤亡如何?”易飞轻松的问道,他并不觉得城西大营还会有抵抗的勇气。 “这群败兵根本不算事,弟兄们只是隔着墙扎死了几个敢于从城上露头的人,然后就再没人敢于阻拦咱们。十几个兄弟用一根木缒一下就撞开了大门,甲队火枪队新兵一通排枪击毙数个来不及逃走之人之后就没有任何抵抗了,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被绑成一个个的棕子!”潘伟满不在乎的道,“就是找绳子的时间长了点,要不早就做完了!” “头儿,这些人怎么处理?”潘伟恶狠狠的盯着陆秋安等人,狞笑着问道。 “立即将所有一干人犯全部押往城外!另外将护田队所有没见过血的新兵全部集合好,今天就让他们明白一下什么叫杀人!传令全城,易某要在城外处决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有愿前来观礼者,概不阻拦!”易飞脸色一下变得狰狞起来,既然温和的改革完全行不通,那来一场鲜血淋漓的革命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姓易的你敢!我乃朝廷七品命官,想要杀我,必须得由朝廷下令才是!”陆秋安终于害怕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着。 “是吗?我还记得有一条,若是平叛时在战场上予以剿杀,并不用经过有司审核!而且籍没其家,全家贬为奴籍!”易飞冷冷的道,“你们几人都是本官在战场上亲手格杀,悬其首以镇宵小,贬其家为奴以儆效尤!在向上的塘报上我也是准备这么写的,至于你们,就赶紧托梦给上官让其为你平冤吧!” “姓易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此恶毒,你不得好死……”陆秋安等被拖着远去时,还声嘶力竭的咒骂着。 “大哥,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心急了?”郑科犹豫着说道,“我不是怪大哥心狠,这些只会祸害百姓的败类杀之一点也不可惜。但是如此激烈手段对付他们,上面不会一点也猜不出来其中的猫腻,上官脸上也不好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我徐徐平了他们,我不是做不到,而是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想慢慢和他们争权,再一一将他们削平,这至少得数年时候。但数年时间将所有精力全浪费在他们身上,那建奴大举南下咱们可就完了!”易飞似乎根本听不到陆秋安等的叫嚣声,眼睛一直盯着东北方,“蒙古人根本成不了事,建奴马上就要来了,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要不了几年,他们就会真的成了气候。” “建奴要来?”郑科有些不解,他疑惑的道,“建奴不是一直在辽东穷折腾吗?他们怎么可能来我山西?而且,大哥,你是不是太高估建奴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入关,几次入寇不都是不了了之?” “你不会明白的。你只要知道,建奴最近就会入寇宣大三边就行了。若是咱们还不能统一事权,到时建奴一来,这些和我们唱对台戏的渣滓就会让咱们内外交困,我可不想就此兵败身亡,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还是死在建奴手中!”易飞叹了口气,建奴靠自己当然入不了关,但是若是北方再无人敢于抵抗建奴,那就会有无数的汉奸充当满州太君的马前卒。 “大哥,建奴真的会在近期内入寇宣大?大哥是听指挥使大人说的么?”郑科见易飞信誓旦旦的再次重复,也不由得开始相信起来,不止是他,这些老兄弟们对于易飞都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任。 “是的,就是在七八月份吧!入寇的理由么,当然也是十分简单,怀疑咱们宣大有人窝藏蒙古人逃犯!” 易飞当时读起这段历史时也是对此嗤之以鼻,想入寇就明说,这种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理由也拿的出来,而更让人好笑的是后来日本人也是根本不知道啥叫变通,在卢沟桥事变时也是将这个理由重新拿出来用了一次。 “走吧!早点送这些败类们重新投胎,希望下辈子能够活的象人一点!”易飞不再理会众人如同看神一般的眼神,一挥马鞭向前缓缓行去。 而远远的还有声音传来,“千户大人率军平定叛乱,如今要将这些贼寇兵正法以儆效尤!请各位乡亲父老出城做个见证!” “千户大人率军平定叛乱……” 第70章处决 当易飞缓缓行至城外随意选定的一块刑场时,所有数百人的乱兵已经有大部分人被押解了过来。不过这些人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在谈笑着说起自己此次收获多少财帛。 “我说赵老三,你还是下手不够利索,咱老张直接宰了那个碍眼的掌柜,这老小子一趴下,其他伙计都马上焉了下去。咱老张一口气将他们店铺所有银子全部取了去。” “赚点钱有啥好爽的?咱老何可是碰到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可劲的爽了一次。就是这小娘皮有些不经操,还没爽够就两眼翻白了。”另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更是得意无比的道,他的话也是一下子让众多家丁们为之羡艳。 “不知道这次叫咱们出城来是做什么?他娘的,新官上任就是架子大!”另一个家丁有些不耐烦的道。 “还能怎么样?上次咱们砍死了那姓周的十多个家丁,上面还不是屁也没一个。到了最后,还不得好好安抚一番咱们。”有人不以为然的接腔道。 “说的也是!这姓易的这么大阵仗的吓唬谁啊!历来朝廷都不会拿咱们怎么样,杀了咱们还有谁给他守边?”另一人也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周围密布的长枪手,甚至还有一队火铳兵。 “嘿,正主来了!看,那姓易的还带着骑兵来了,阵势挺不小的么!最后还不得他娘的跟咱们好好说话!”老何指着远处,嘿嘿的冷笑。 “咦,怎么还有些破军户出城来了?他们来干什么?”老张倒是心细,一眼看到远处战战兢兢的军户们,这些人竟然也是小心的尾随着乱兵的后面一路跟到此地。 “事情不对啊!我刚刚在城中好象隐约听到,什么千户大人要处置乱兵什么的。”一个看起来象地痞无赖更多一点的乱兵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些依旧杀气腾腾的新军们。 “屁话!他姓易的敢!他就不怕没人为他守城么?”到了现在,就算神经大条如老何,此时也是有些心中打鼓起来,但是嘴上却是死也不肯附和这人的话语。 但是事情更是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这些枪兵们在火铳手和骑兵的押阵下,缓缓的将包围圈不断缩小,更是一个个的将这些乱兵全部踢的跪倒在地。 不多时,一队队士兵不断的抬着一具具尸体,将之置于场地中央,其中大半都是女性,很多妇女身上都是一片赤裸,而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在老何他们不敢的自欺欺人的暗示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下马威时,易飞策马飞驰到场地中央,冰冷的眸子扫过一个个的乱兵。当一具具尸体不断抬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悲痛的嚎哭声,易飞转过头,看到离此不远既有些害怕又无比仇视的看向这些乱兵的军户时,这肯定是乱兵祸害神木城时受害者的家属们。 乱兵们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不过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坚信,易飞只是迫不得已必须给军户们一个交代,拉出一些比较倒霉的人杀了以平民愤。但是易飞清亮的声音传开时,他们一下子就愣住了! “大明戚少保戚爷爷曾经说过,兵是杀贼的东西,而贼寇是杀老百姓的东西!本官对戚爷爷这句话深以为然!神木大乱,归根结底是官兵放弃了他们的职守,竟然变成了贼寇,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贼寇都要更凶!既然兵也不再是守护百姓,那这兵本官要之何用!?” “宁愿尽屠之,从此祸患除!今日通知尔等前来,就是要你们见证!若是兵不兵,那法则必须正之!”易飞一把抽出饱饮鲜血的马刀,大声的吼道,“罗立,立即行刑!” “遵命!” 如今新任镇所防守官罗立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血洗一遍镇所,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丁队,提人!行刑!” 如今易飞水涨船高,这些护田队也是变身成为新军,每一百人为一队,罗立之所以没有立即随易飞前往镇所,就是因为将各个老兵打散成为新军的军官,重新整编。如今的易飞手下已经是一哨四百余人的枪兵,再加上火枪兵,骑兵等,人数已经突破五百人。 丁队除了带队的军官外,基本都是清一色的新兵,这些人基本上没有见过血,而进城平叛时也是害怕他们添乱,所以他们是最后一批入城的。这次刚好拿这些乱兵让这些新兵蛋子知道一下战争的血腥性。 而这些新兵们除了训练的还象点样子外,真正的战力估计还比不上老兵的一个伙。此时虽然有板有眼的摆出姿势,但是手中有些颤抖的长枪还是将他们的身份给表现了出来。 “刺!” 而罗立更是早就明白这点,嘴角冷冷一笑,随即一声爆喝。 “杀!”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所有人整齐的将长枪刺出,象训练中一样整齐、有力。但是不同的是,训练时稻草人你扎上数十枪也不见得会有些微的晃动,不会象眼前的人一样颓然倒地,更加不会喷射出一道血箭。 “呕……” 丁队许多人一生都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很多人都是一脸痛苦的将脸转到一边,大声呕吐起来,恨不得将去年的胃中东西吐出来。 “举枪!” 但没等他们恢复过来,罗立一声口令又是炸响在他们耳朵中。事实证明,军棍远比恶心更可怕,许多人吐到一半,还没收住身体就自然而然的挺直身体,平举起长枪。 “刺!” “杀!” 丙队所有人都是回应一声爆喝,举起长枪向着前方密集在一起的乱兵刺去。 这一次很少有人再呕吐了,很多人眼中都闪烁着一种野兽般的光芒,杀人是会上瘾的,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一旦将之放出,人往往就会由人变为野兽! “刺!” “杀!” 丁队士兵红着眼睛,一次次的随着口令不断滚滚向前,枪林密布,任何挡在前面的人都是他们屠杀的对象。到最后眼前一片空旷之时,这些人的眼睛才慢慢恢复到正常人类的状态。 在他们身后,那是一片血的海洋,鲜血如同细流一样慢慢汇合在一起,顺着地形流淌着。而大地更是贪婪的吸收着这些珍贵的补给,大地一片泥泞,而丁队就是踩着这片血泥而屠杀而过。 但是当他们回头看到自己所造成的一片血海之后,很多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胃,纷纷捂着肚子死命的吐了起来,许多人连胃中的酸水都吐的干干净净。不过,罗立这一次并没有叫起他们,他知道,这次他们吐过之后,以后再上战场就不会再吐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们已经是合格的兵了,不过想成为老兵还得靠他们的实力和运气。 这时,出城观看的军户也是越来越多,原本看的眉飞色舞更是大声叫好的军户们都看不下去了,甚至有些受害者家属也是有些不忍的闭起了双眼。 数百人的尸体,汇集成一片血泥地。受害者虽然解恨,但是还是承受不住这种视觉冲击,很多人都是歇斯底里的狂吐个不停。 “陆秋安、李天养、何德伟,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易飞冷冷的看着这些脸色灰白的罪魁祸首,淡淡的道。 “姓易的,你如此嗜杀,难道就不怕有报应吗?”出乎易飞的预料,陆秋安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一脸的丧气,“我们低估了你的实力,更是估计了你的狠辣!不过,你也不会得意多长时间,注定不得善终,我们睁大眼睛在下面等着你!” “好!见你这么长时间,就属这句话有志气!安心去吧!”易飞鄙夷的看着另外两个磕头哀求之人,对着陆秋安微微笑了笑,嗜不嗜杀他自己清楚的很。 “火枪队!送送这些人!” “砰……” 一阵炒豆子的声响过后,浓烟之后的陆秋安等人全部倒地不起,此次兵乱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易飞有些淡然的目光扫视完刑场,慢慢将眼神定格在镇抚官丁春阳身上,顿时让这个镇抚如遭雷击,身体一阵颤抖,险些跪倒于地,虽然料定易飞不会再寻自己麻烦,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让他心惊胆战,毕竟刚刚数百人都是说杀就杀了。 “丁镇抚,本所可有铁矿、石炭矿?”果然,易飞并没有为难于他,只是问起矿产。 “回大人,本所原有铁矿数处,但是均是把持在上层手中。下……下官也有一处,愿以献于大人!”丁春阳现在是完全明白了易飞的性格,这种人不达目的必不罢休,单是为了统一事权,数百人说杀就杀了,他此会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心思与之对抗。 “剩下的在何人手中?”果然,易飞又追问道。 “最易开采而且产量最大的铁矿在乔甸山,距离所城不到十里,原本掌握在同知大人手中,这会已经无主了。其他都是些小矿,年产也是不多,不过是何同知分润下来的些许好处罢了。”丁春阳尽量控制着言辞,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何同知的铁矿每年产铁几许?”易飞低头思索了片刻,追问道。 “只是因为人数不足,年产只有数千斤!不过若是大人能找到更多的人力,估计产量还能大幅度上升,毕竟这矿是最优质的矿,开采容易而且含铁量最足。每年除了为卫所提供足量的铁矿,还能让何同知从中大捞一笔。”丁春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嗯,这铁矿所里收回,至于丁镇抚的矿产本官也不好插手,还是由镇抚自己安排就好!”易飞笑了笑,既然丁春阳已经表现出足够的恭顺,那易飞也不会将之逼迫过甚。 丁春阳心中大喜,田地什么的收成根本无法跟矿产相比,易飞不夺他矿产让他惊喜无比。本来还想客气两句,但易飞一挥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大人,苟百户派人送来紧急军情,大股的流民正朝胡家堡、六里堡峰涌而来!请大人速速回师!”正当易飞松了口气,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已经跪倒在前。 第71章赈济 听闻数量不少的流民向着胡家堡挺进,易飞也是吓了一跳,出身流民的易飞十分明白流民的可怕,若是真将他们逼急了,只是一个附蚁攻击,就让人受不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易飞还真是不忍心对于这些因为饥寒交迫的流民。 崇祯六年至崇祯七年,山西、陕西连续八个月的大旱,田地里的庄稼基本毁于一旦,而易飞能有一个好的收成也是因为大量的投入水利设施和民众高涨的热情双方面催成的。 易飞早已听说过山西、陕西各地饥民易子相食,饿孚遍野,各地饥民都有蠢蠢欲动的念头,这次大规模的流民潮一个处理不好,立即就会再次酿成民变。易飞近期也是接受了众多的逃难者,但是崇祯皇帝这个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皇帝还在加赋税,恨不得这些人不反。 易飞此时也顾不得镇所刚刚平定,人心还远未到安定的程度。急匆匆的任命罗立带全部新军驻防神木所城,自己急急的带着骑兵队飞速的向着胡家堡方向狂奔而去。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虽然处决乱兵的决定是易飞所做出来的。但是真正执行的却是罗立,一日之间,罗立这个冷面杀神的名头已经传遍全城,可止小儿夜啼!就算还有人不服于易飞,但在易飞留下这尊杀神后,所以人都安静了下来。 …… 及至胡家堡外围,易飞也是被这种凄惨的场面惊到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出现在胡家堡外围,现场一片悲声,数千人的泣哭声由不得人心中大受触动。很多饿极的人都在向着堡上磕头求救,更有人一把把的抓着泥土吃着。而堡外的农田更是一片儿狼籍,连刚刚收割过的麦杆都被人清扫一空,许多人都是站着站着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能站起来。 而留守在胡家堡的长枪丙队则是人人全副武装的在堡墙上与这些流民对峙,数千人的流民潮也是吓的他们连门也不敢开,人人弯弓搭箭,只等流民上前便是发射。而堡墙外更是一地死尸,看起来也是已经爆发了一场战斗。 “怎么不设粥棚?苟华呢?这是怎么回事?” 易飞出离的愤怒了,本来以为现场已经在控制之中了,但是来到这里却是一片哀求声,而他自己轻装简从,并没有带上多少人马,如果这些乱民情绪再不稳定下去,或者有心人挑拨几句,就会变成一场民变,靠他带的这些人,估计连渣子都剩不下来。 “快看!大人回来了!” 城堡上的兵丁也是发现了这支打着比较特别的方旗的骑兵,也只有易飞才会有这种有别于其他明军三角旗的四方旗! 而流民们也发现了迅速接近的骑兵队,他们能动弹的都向着旁边躲避,而更多的人则是躺在地上,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天空发呆,似乎转动一下眼球都会消耗他们太多的体力。 “苟华呢?立即出来答话!” 一行人迅速的来到城堡之下,易飞更是火气向上冲,他已经交代过若有流民来,定要尽可能的予以救济! “头儿,卑职在!” 城墙上苟华早已经守候良久,从流民到来,他就没下过城头。 “为什么不立即设粥棚?”易飞愤怒的用马鞭指着苟华,大喝道。 “回大人,卑职已经设过数次粥棚!就在堡西,但是卑职人手不足,根本无法维持住基本的秩序,所以全部都还没煮好,就已经被流民们给挤倒。不仅没能赈济到饥民,反倒是浪费了许多米粮。这些百姓之所以留恋不去,也是因为这一路也只有胡家堡还尝试给他们粥棚赈济。”苟华不敢大意,他早就知道百姓是易飞的逆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易飞会如此心系百姓,但是他却明智的知道这根逆鳞根本不容触碰。 易飞轻轻的出了口气,既然不是苟华不出力赈济,而是这些饿疯了饥民根本等不及,更有可能是有些比较胆大的饥民说不定还会想着趁乱入城。毕竟苟华既然已经尝试过设立粥棚,那就没可能毫无缘由的射死一片流民,而这些流民更是都在堡门前方。 “乡亲们!本官乃镇所千户防守官易飞!”而为了让这些不懂什么叫防守官的百姓知道这个分量,易飞顿了顿加上一句,“本官乃朝廷正五品官员!” 易飞每说一句,身后数十骑就将他的话整齐的重复一遍,数十人齐声大吼,顿时声震四野!所有乱哄哄的百姓都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真的吗?五品官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毕竟他们的知县大人也才是七品官。而突然出现一个五品官,是不是朝廷终于开眼了,看到了他们的苦难,派下大员来赈济他们? “大人,可是朝廷派来救济咱们的钦差大臣?”一些人满脸期待的看着易飞,这么年轻,又是如此多的杀气腾腾的护卫拱卫在旁,怎么看也象是戏言中所演的那些钦差大臣啊! “官并不是朝廷派来的!本官也没那么多的物资来长期救助你们!”易飞才不会这么花自己的钱给朝廷收买人心,作为一个对明朝毫无忠诚可言的未来之人,他对于朝廷唯一的好感大概就是这也是一个汉人的王朝罢了。 “大人开恩,给小的们吃一顿饱饭,小的们吃完后立即就走!” “大人开恩,不用给小的们吃,小的有两子一女。请大人随便赏他们口饭吃,小的们决不会拖累大人,立即掉头就走!”更有一些饿的奄奄一息孩子的父母悲声的哀求着,只希望让他们的后代能够活下去就足矣。 “胡家堡乃本官治下!尔等逃难于此,本官也不忍心你等全部饿倒路旁,尸骨也无人收拾!”易飞的合唱团忠实的将易飞的声音不断的扩散,“本官不可能长期养着这么多的闲人,这顿饭过后,若是愿意留下为我镇所做事,本官可以给你们一家老小一份口粮。若是不愿,吃过这顿大家各自离去!” “本官这就让人准备粥棚!不过本官有言在先,所有的人必须按照我的顺序来!谁若是不守规矩,本官立斩其于马下!”易飞高声的吼道,“本官的顺序就是小孩、老人、妇人、最后才是壮丁,若是有人敢于插队,有人哄抢别人领到的粥,那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杀!” 骑兵队全部抽出马刀,耀眼的刀光映出一道雪白的光芒,一股无形的杀气慢慢散发而出。 “苟华!立即开堡门,重新开设粥棚!”易飞满意的看着这些流民眼中畏惧的眼神,虽然这些人大半都是因为已经没了任何的体力才不得不应承下来的。 “头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堡墙后面,十数个大锅正在熬着稀粥,这些人饿的太久了,若是吃的太过于稠粘,他们可能会被撑死!”苟华一见易飞已经稳住场面,顿时开了堡门,指挥着丙队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煮好稀粥的大锅抬出了堡门。 饥肠淋淋的流民们一看到稀粥,顿时有些骚动起来,原本苟华一次失败后就是觉得这些人已经饿的快没力气了,然后才再一次设粥棚。谁知这些快要饿疯的人在见到食物的时候所迸发出的能量让丙队士兵都拍马不及,一个回合就被冲的四散。 易飞也注意到人群的骚动,一挥手,数十骑兵立即奔腾而前。而骑兵的冲击阵势还是相当具有视觉的冲击力的,让大部分原本蠢蠢欲动的流民都安静了下来。这些骑兵在流民与堡门前一个漂亮的横切,将所有丧失了理智敢于冲击粥棚的饥民全部斩于马下,一下子将所有流民都震慑住,有时候用事实说话比用嘴巴说话要管用的多。 良好的秩序代表着效率,很快十几口满载稀粥的大锅就各自就位,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流民快速的向前流动着。 “一人一勺!喝完到队后重新排列!” 掌勺的大师傅不断的吆喝着,每人都是先用一勺给他们垫底,让他们先不至于饿死,能够安心的更加有秩序的排队,更重要的是加快了效率,节省出更多的时间。而一旁更是站着几个粗壮的兵丁,若是有人敢于纠缠多讨要,就会直接被拖出队列,不顾他们的哭嚎,直接一路踢到队伍的最后面!这样拖出几个还想多嘴的流民后,一切就变得的顺利多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流民都吃到他们的救命稀粥。肚子中有点东西的流民们也开始慢慢接受这种如同流水般的赈济。而接下来的半个晚上,所有的粥棚却都不休息,不断的煮着粥,直到半夜时分,所有流民都实在吃不下更多的东西了,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粥棚。 而这些流民易飞是不敢将他们放入胡家堡内的,毕竟数千人一旦发起疯来,那破坏可是相当的可怕。不过这也不代表易飞什么也不做,丙队和骑兵队轮流守夜,一旦发现趁乱摸鱼者,不管是偷骗,还是严重如****妇女,杀人夺财,全部都是执行乱世重典,一经发现直接杀无赦! 有了这些军士的彻夜巡逻,这些百姓这个晚上算是睡的最安心,不过昱日起来,百多颗人头悬挂在堡墙上也是让他们在大吃一惊之时,更是对胡家堡更加的信任和依赖起来。 第72章整改铁矿 清晨,胡家堡。 易飞长出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些流民安定了下来。对于能够救助这些灾民,易飞也是十分的欢喜。除去易飞的侧隐之心外,乱世争霸不外乎田地、人口、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而人口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有人人口,那田地、赋税、兵丁来源就不全不成问题。 “大人,如今咱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年初弄来的三千多石粮食,维持一百多人的长备军每月就得消耗近五百石,而数百护田队操练之时也得供给足够的口粮,就算是有专门的狩猎队也是抵消不了多少。”胡家大院里,苟华正郑重的向易飞汇报着,而火铳队由于火铳不足大部分人都是手持弓箭,由于秦伟明所建议的与其空在训练场上训练,不如上山打些野物,既满足军队中的肉食需要,又能在实战中练习箭术这一建议也成了六里堡火铳队的一大亮点。 “粮食还剩下多少?” 易飞揉揉眉头,这些流民他是绝对不会将之撇下不理的,一来不管最后铁定变为流寇不利于易飞的建设,二来他也是对这些人口心里流口水,毕竟整个镇所地广人稀,耕田大多荒废,若是将之纳入自己的体系,不出几年就会产生巨大的作用力。 “不足一千石了!而今年轻赋以养民力,田地也是初耕收成不好,收上来的赋税只有仅仅数百石粮,根本不足今年全年所用!”这些数据苟华每天都在脑海翻滚。 “粮食的事你不用管,你负责把这些流民以保甲为单位整编,尤其是会点手艺活的先全部挑出来,然后交由我带走!”易飞也是一阵阵头大,粮食问题一直都是困绕着自己发展的重要问题。 “大人,你看是不是多派几个文书过来,或者懂点文墨的也行。”苟华一张脸都快变成苦瓜了,易飞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让他去一整编数千人,自己好歹也是武人出身,这时硬生生被逼成了文官,就算是是文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数千人的登记造册啊! “这样吧!我从所城调一批吏员过来帮你,不过这批人我不敢保证他们负不负责!”易飞也意识到了人才的重要性,虽然他对明末的文官基本上没有好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没有这帮鸟人很多事情都弄不转。 “这个不用头儿操心!治不了他们,我还混个屁!”苟华自信的回答道,眼中寒芒闪烁,这会儿才有一个武人的样子。 “好!那这就拜托你了!所里刚刚安定下来,我得立即回去坐镇,免得宵小之辈还敢挺而走险!”易飞简单几句将镇所的情况介绍了下,便急匆匆的上马而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始终没有任何的异常出现,镇所方向一片宁静,易飞急切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从胡家堡向西二十余里,就到了镇所最大的铁矿乔甸山。既然路过此地,易飞决定入内视察一番,这里将是千户所的要害地方之一。 乔甸山的路并不好走,唯一一条通向矿洞的路也是坑坑洼洼,易飞一行行到最后,无奈的牵马而行。 “头儿,这儿的山路也太难行了,这些当官的也不知道修一下!”张俊卿做好骑兵出身的夜不收,对这种崎岖的地形最是厌恶。 “谁说不是!这些铁矿带给姓何的收入最为丰厚,他却一点钱也不愿掏出来改善一下!”易飞恨恨的啐了一口,但是对于易飞来说这是好事,一个连最赚钱的地方都舍不得投入的守财奴,其它地方更加不用指望,“幸亏他不肯乱花钱,这次老罗抄家时,咱们肯定得大赚一笔!” 山路虽然难行,但总也有个尽头。半个多时辰后,易飞一行人也终于到了矿山,在矿洞前方是一排排简易的木棚。 而此时这些住在简易木棚中的贫苦军户们也发现了这一群不速之客,这么多的骑兵登山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次。许多人都是麻木立于原地,并没有慌乱,对他们来说,这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没有任何值得他们打劫的东西。 “新任镇所防守官千户易大人到!”张俊卿来到近前,大声喝道,“将你们管事的叫出来答话!” “叩见千户大人!”密密麻麻的百十人整齐的跪倒一地,对他们来说什么官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一跪。 “大人,小的便是此处监管舒人同。不知大人有何吩咐?”一个长着三角眼,一脸凶厉色的瘦小汉子从人群中行了出来,跪于马前行礼道。 “本官今日上任,特地前来铁矿视察一番,你头前带路,本官要瞧上一瞧。”虽然此人易飞十分不喜,易飞依旧是平静的道。 “不知同知大人可有一同到来?”舒人同并没有直接带路,而是有些意有所指的问道。 “同知他忙,本官自来视察治下,无需跟下官去分说吧!”易飞眯起眼睛,拉住想要喝骂的张俊卿等,平静的道。 “大人这就为难小人了!有道是清官难判家务事,这铁矿是同知大人所有,大人如此做可有些过了!”舒人同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有些官场潜规则大家不用说的太明显了。 “带路!或者死!”张俊卿再也忍受不了,怒声喝道。 “大人?”舒人同骇了一跳,但还是有些希冀的看着易飞,虽然这新任千户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是坐到如此位置上不可能一点也不懂官场规矩。 而他明显压错了宝,易飞根本没说话,直接给张俊卿一个手势。 “小子,算你该死!本来以为何有为的亲信已经诛尽了,原来还有漏网之鱼!”张俊卿狞笑一声,挥刀而进,直接将其诛杀在前。 杀了舒人同后,原本麻木着的军户们也变得激动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但是畏惧于易飞等人,都是不敢上前。 “你们想做什么?” 张俊卿一挥马刀,恶狠狠的盯着这些骚动的军户们,那还在滴血的刀尖闪烁的寒芒让人眼睛都有些发痛。 “多谢好汉诛此恶奴,为我等出了一口恶气!” 看到马刀,骚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走出人群,恭敬的向着易飞等叩头谢恩。也无怪于这些人怀疑,毕竟易飞太过于年轻了,在千户这个年纪的人大多都是三十以上。 “什么好汉!本官乃新任镇所千户易飞!拿本官的腰牌予他们一观!算了,他们一定没见过千户的腰牌,潘伟,把你的总旗腰牌给他们瞧瞧!”对于这些贫穷底层军户,易飞一直没什么架子。 “是,大人!”潘伟解下腰牌,递给这个老人。 总旗的腰牌老人倒是见过,此时一加验证顿时明了,急忙伏地请罪。 “老丈不必多礼,本官也只是随意来瞧瞧,诛杀这等恶奴只是除恶勿尽罢了!老丈,此矿每日出矿石多少?”易飞不以为意,将话题岔开。 “不敢当大人如此称呼,小的李立德。矿洞工具缺乏,更是吃不饱,大家都没力气干活,还有这恶奴天天打骂,小的们都是苦不堪言啊!”李立德话一出口就止不住,险些连易飞的问话都忘记了,半晌抹了抹眼泪,看到易飞还在耐心的等着自己,赶紧刹住车,“目前一天出产矿石一千余斤,大概能炼出生铁八十到一百二十斤左右。” “目前人手够么?”易飞沉吟了一下,打算拉一部分流民来此。 “人手哪够啊!现在大伙儿都不愿多采,毕竟采了之后大伙还得将之背负下山!这山路太难走了,吃的又不够,多采就得多背,大伙身子都受不了!”李立德叹口气,看着崎岖的山路直摇头。 “此矿还需要多少人工?”易飞点点头,又问道。 “回大人,听老辈人说,这矿人数最盛时在万历爷在位时,整个矿山大概有千多人,日产万多斤生铁,足够整个镇西卫所用!”李立德怀念的道,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数十人,“这些年很多人都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跑了一大半,这些剩下的人还是因为有家眷在所城,跑不得才不得以留了下来。” “真是个大铁矿啊!你们的月粮、工钱有多少?”易飞大概算了一下,丁春阳所说的年产数千斤明显是有水份在内,一大半的产出都是被何有为给私吞了。 “月粮?工钱?这些都没有啊!从天启年后就没有了!”李立德有些莫名其妙,这都是惯例,哪有军户有这东西的。 “没有?!”易飞真的震惊了,虽然知道军户过的苦,但他从来没想过当官的真的是将这些军户当牲口使用,只是保证他们不饿死就行。 “李立德,我看你也算是有些威望,以后你就是这里的管事。本官从下月开始,给你们配齐工具,每顿饭管饱,若是能够将产量提升三成,每人每月发放口粮五斗,工钱八分银。若是能再提升成,则加上二分银子和两斗口粮!以此例,每提升三成则提升二分银子和两斗口粮!”易飞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因工伤残死亡,一经查实,死者给其家抚恤三十两银子五石口粮,残废者给予二十两银子和五石口粮。” “大人所说是真的吗?”李立德等都已经有些不敢相信了,这真的跟梦中一样,若是真能拿到如此多的钱粮,已经足够他们养活一家老小了,美好的前景让他们都有些颤抖起来。 “是真的!安心做事,我不会亏待肯努力的人!”易飞一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昂然说道,“只要本官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这一切都会依此例!” “多谢大人恩德!”李立德等无比感激的跪倒于地。 “起来!这是你们应得的,好好做事!”易飞亲手扶起李立德,“这里以后就得靠你们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本官什么都做了,你们还是这种产量那就别怪本官无情!舒人同例子不远!” “大人放心,若是产量还是如同之前,那老汉的就割了自己的头给大人谢罪!”李立德斩钉截铁的道。 第73章修渠 易飞满意的离开乔甸山铁矿,这里至少可以再拉来千人流民壮丁,而胡家堡的流民可能还不足用。毕竟这些流民许多都是拖儿带女,虽然有数千人,但是壮丁还不一定有一千人之多。 “头儿,前面就是所城了。看起来根本没什么事,刺头都已经打下去了,剩下的小鱼小虾老罗足以对付了!”张俊卿已经前出大队刺探了一番,此时回转向缓缓行来的易飞报道。 “嗯,是我太小心了!”易飞长出一口气,虽然说小心无大错,但自己明显太过于小心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毕竟自己不是上任放火,直接放的是雷霆,将所有敌对者全部连根拔起。 而张俊卿的前出打探时早已经知会过城门守卫,罗立已经得知易飞已经返回,急忙带着城内的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看着在罗立身后一大群城内的大大小小还在战战兢兢的官吏们,易飞明白,这座所城已经算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虽然有些人可能还不情不愿,但是已经翻不起大的浪花。 “罗立,本官不在城时,可有什么人胆敢作乱?”易飞杀气腾腾的道,态度十分的强硬,他目前的威权全部是建立在杀戮上面。 “大人,所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害群之马都被大人镇压了下去,剩下的一些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罗立恭敬的答道,丝毫不在意众人是否会被刺激到。 “大人诛除逆贼,大快人心,神木城气息为之一净!”众官僚齐声唱诺道。 “嗯,本官深知各位都是忠心为国的官吏,此次本官不得已诛除逆贼,但不是无端嗜杀之辈!众位今后各安其位,共同为朝廷戊边!”易飞见这些人已经低头,也不以太过,微笑着安抚道。 “愿追随大人,为朝廷分忧!”众人又是齐声应道。 “众位有此志向,飞甚为欣慰。正好此时也有一件麻烦事得麻烦众位同仁,此次胡家堡数千流民乞食,险些酿成民变。本官刚刚安抚已定,需要抽调能吏协助重新核算户籍!长吏何在?”易飞喝道。 “下官在!”长吏魏如松连忙站了出来,只是心中暗暗叫苦,这个煞星又要折腾了。 “本所目前所需要公务不多,你选派十名以上能干小吏,带头前去督办此事!”易飞眉毛一轩说道。 “遵命!”魏如松不敢怠慢,急忙应承下来,但心中却是为选择人选头疼不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最为得罪人。 “既然是外出公干,千户所也不能不表示。这样吧,每人给公干费用五两,如果五天之内能完成此事,那再回所再领五两银子!”易飞看到魏如松一张苦瓜脸,顿时明白其中缘由,又追加了这一条。 “大人何出此言,为国效力本就是我等本份!”一听有好处拿,魏如松的腰板也挺直了,既不用得罪人,那声音也响亮了不少。 易飞此话一出,原本都在缓缓向人后躲害怕被魏如松盯上的小吏们顿时个个昂首挺胸,恨不得魏如松立即看到自己。小吏本来月俸就低,五两银子基本是他们一年的正规收入了,更别提事情办的漂亮后还有五两银子可以拿! “好了,人选就由魏长吏自行解决,回城!”易飞一扬马鞭,迎接的官员们顿时熟练的闪开一条路,不过看向易飞的眼神都变了,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唯力是视的莽汉,却不料却是一个老于事故的妙人,一个知道分润好处的上司总是会更受众人欢迎。 回到千户府,易飞舒服的将整个身子缩在椅子中。连续急驰来回百多里的路,是个人都不会觉得很舒服,既然没有外人在场,易飞也将礼节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老罗,坐吧。老子这一走一天多,该查抄的你也办完了吧!说说看,咱们此次收获怎么样?”易飞懒洋洋的道。 “头儿,这些土财主还真是会藏东西。要不是这些天来从老苟身上学来几手绝学,还真是不好弄出来。”说到这事,罗立立即两眼放光,这实在太合他胃口之事了,“地契什么的按照头儿吩咐已经全部烧掉了,而浮财也是不少。” “数家抄底,得粮食两千余石,银两一千六百余两,各种其他古画古玩无算。最值钱的是竟然抄得数十幅铁制盔甲,皮甲棉甲可用者百余。”罗立有些意犹未尽的道。 “头儿,此行还顺利吧!有俺老罗在,这里的这些小鱼小虾翻不起浪花来!”没有外人在场,罗立也随便了起来,他非常明白易飞不在乎这些礼节,这也是罗立愿意追随易飞的原因之一,毕竟不是每个老大都能容忍这样的部下的。 “还算顺利。不过老罗,不可大意!咱们毕竟是外来的,不可小看这些地头蛇的能力。不过,今日过后,这些地头蛇再想翻起风浪就难了!”易飞舒了口气,所城的一切安好让他终于将一颗心放回肚中。 “大人太看的起他们了!”罗立不以为然的看着城中这些低眉顺眼的军户,自信的道,“不是老罗吹牛,咱一百人就可对阵破他们一千人!只要他们敢于作乱,一概镇杀就是!” “镇杀?!你倒是杀痛快了!人杀光了你自己去种田,你自己去开矿?你自己去打铁,打制盔甲武器?”易飞破口大骂,心中算是明白了,罗立这家伙只能当个军官,想实镇一方那是祸害一方。 “是是……” 罗立被一连窜的痛骂吓的不敢多言,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的头儿不痛快了,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好了!你现在去办几件事!将这些公文贴在衙门口,另外派人在全城解说,我要全城军户都知道这事!”易飞恨恨的拿出一沓公文,这是他昨晚在胡家堡一夜的工作成果。 “这是?”罗立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些东西,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通告全城,千户所征召成年壮丁壮妇整修惠民渠,若是努力干活,每天三十文钱,三餐管饱!想要吃饱饭,那就得干活!” “又得花钱啊!头儿,咱们挣的钱可是全部花在这上面了。灌井,修渠,那个不是得大把投入啊!”罗立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有些感慨的道。 “你不懂,这叫前期投资,后期咱们得的回报更多!”易飞满不在乎的道,“反正每次出征所得,弟兄们都分得三成,这些钱用光了也不会亏待到兄弟们。” “头儿,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兄弟们能够不用再担惊受怕,还得到官身身份,而且还有大把赏银,金钱、地位都有了,大家都很知足。”罗立摇摇头,少有的郑重的问道,“兄弟们都有些不解,慢慢来不是也行吗?头儿,你不用这么苦啊!弟兄们都想不通,你到底图个啥?每次一有钱就投进去,自己什么也没落着,咱们人生一世,不就是为了钱财地位么?” “老罗,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你不会懂的,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除非咱们也愿意当奴才,天天见人就叫主子!”易飞眼神一下子深邃了起来,身子也坐正了。 “谁敢叫咱们叫奴才!呸!头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难道朝廷有什么打算?”奴才这个词一下子让罗立暴怒,此时大明士人以骂皇帝为荣,风气相对比较开放,民间也是如此,象罗立这种野惯的更是受不得约束更别说与人为奴。 “不是朝廷,而是整个天下都得向一群野蛮人叫主子!”易飞心中默默的道,但是这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得,此时的大明谁也不会相信建奴能入主天下,这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好吧,赶紧去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易飞有些疲惫的挥挥手,将满脸疑惑的罗立赶了出去。 很快,随着一队队兵丁沿街宣读公文,整个镇所都开始沸腾了,这年头天灾人祸的有顿饱饭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更难得是千户大人居然自己出钱出粮整修水渠,没有强拉强征,而是管饭给工钱,这可是造福百姓的福泽之事,更是让他们自身受惠的事情,由不得军户们不响应。 而最令他们心动的是,这次参与疏通水渠的军户都可以分得沿渠两岸的田地。良田和良好的水利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早已经退化成为真正的农夫的军户们当然明白。 第74章恩怨 六月初四,镇所城外一片繁忙,整个所城的几乎所有人都出城对惠民渠这个曾经惠泽无数人的进行疏通和修缮。 而同在这天,易飞的加急文书也紧急送到了卫城。此时,这封加急文书已经摆放在董卫国的案前。 “上任的第一天居然有乱兵闹饷?!幕后指使者竟然裹囊大部分镇所高官?这易飞也太不懂事了吧,究竟做了什么事?第一天居然让所有同僚都出此下策!” 董卫国越看越是冷汗直流,感觉到似乎在易飞离去时给他的暗示太不应该了。易飞明显还太年轻,结果在无意之下弄的全城暴动,此事若是捅到上官那里。他董卫国也不会好受,恐怕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 “唉!这个易飞,到底是年轻气盛,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董卫国心中暗暗叹息,自己受顿训斥算不得什么,若是真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那就算他再怎么欣赏易飞,此次也是绝对保不了他。 但是董卫国再次向下看去,却是峰回路转,易飞带着家丁厉行镇压,闹饷兵变竟然只是持续了不到一天,就被易飞平定。 董卫国仔细的读了几遍,确认并非易飞宽慰自己,而是真的已经平息了兵变。他兴奋的一掌拍在桌上,连易飞书尾轻描淡写的报告在乱军中阵斩副千户同知何有为、贴队官陆秋安、李天养、何德伟等直接将镇所高层差点洗劫一空都毫不在意,毕竟想要镇压下兵变不杀几个重要人物是不可能的,这一点董卫国心知肚明,就算有人是被冤杀的,董卫国也不准备追究。 不说易飞处理速度十分的快,没给他找出来什么麻烦,就算是拉拢这个能打仗懂得尊敬上官的心腹也不会去特意追究此事,毕竟那些人敢于做乱就得有这个觉悟! “来人!给我准备文房四宝!”董卫国再看了几遍,确认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就想随便下个公文,将易飞不轻不重的责骂一番,这事就算这么了结了。 “大人,镇所操守千户官易飞又送来急件!”文房四宝没有拿来,一个家丁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 “又出什么事了?”董卫国心中咯噔一声,感觉脑子都不好使了,这年轻人不会又闯了什么祸了吧! “大人,急件在此,请大人过目!”家丁急忙将急件送上前来。 “六月初三,数千流民涌向胡家堡!在飞增援胡家堡之时,官军已经与流民激战一场,死尸狼籍!” 董卫国匆忙跳过易飞开头的问候语,直接看向正题,只看了第一句,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 流民一起就意味着大乱的开始!这不仅仅是董卫国的看法,更是所有经历过此事的官员的共识。董卫国忘不了去年闯贼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等肆虐山西的场面。那无数蜂涌而来,铺天盖地的流民让所有镇西卫的军户都是吓破了胆,所幸卫所本来就是为战争而建立的,坚固异常,更兼里面没什么油水。 去年大股流寇都是围攻民户集中的县城、州城之类,对镇西卫只是以牵制为主,但是就算只是一部分牵制自己的流寇,那种场景还是董卫国在那些里子里无法安然入眠。董卫国定了定神,继续向下看去。 “飞至胡家堡外围,只得数十骑矣。人困马乏之下,无力作战。而流民势大,飞自知战无胜算。逐亲入流民中招降之,流民本为大明赤子,天灾之下无法活命不得已为贼寇,在飞劝说下复归朝廷。飞尽取胡家堡储粮散之,将之编于镇所军户,数千流民暂定矣。飞今岁六里堡一地田地大熟,应能使之就粮于镇所,不使之再沦为流寇。飞年轻识浅,所行不知妥当否,诚惶诚恐请大人示下!” 董卫国长出一口气,越发对易飞欣赏起来。单靠区区一边堡之地,一年就能安定部属,更有余粮化贼为民。更兼一身虎胆,为化解流寇之危,只身入贼寇大营!而打仗更加不用说,几仗下来,无论是马贼、蒙古人、流贼全都战而胜之!若是自己麾下人人都如其一般,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虽然易飞说尽力安抚好数千流民,但是本官也不能让易飞亏空过甚。毕竟这些收成可是他这一年尽心尽力而来,阿晋,带着这张手书给周同知,让他调拨一批粮食于易飞。把易飞的公文带上,另外把镇所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周同知,虽然卫所粮食也不是太宽裕,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相信周同知会十分乐意挤出来一些的。”董卫国满面春风的写了一张手令,交给一心直侍候在旁的心腹家丁队长,“你自己押着粮草去,另外再带上赏银,上次易飞的斩获蒙古人的首级赏银刚刚收入卫所。这次就不要太过了,毕竟易千户现在也不容易,数千人的流民养着不容易!” “遵命,大人!”董玉晋恭敬的应道。 …… 周同知大人那里果然十分爽快,见到公文后激动的浑身发抖,反复看了数遍公文,最后更是有些老泪起来。有些失态的抓住董玉晋的衣服仔细的询问着,手劲之大让董玉晋都有些难以置信,简直不象是一个老年人。 而董卫国的手令,周鸿波更是一点折扣也不打,爽快的批了一千石粮石,这可是真个卫所夏季赋粮的五分之一强。这次有了上官的批准,更是有着绝佳的借口,流寇犯边,征一千五百石粮往剿。 董玉晋领到粮食后,点起十数个家丁,百多军户压着粮食向镇所而去。而周鸿波竟然也是派了一个心腹家丁随同前往,同知大人是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详细情况,毕竟道听途说的董玉晋的说辞根本不能令同知大人满意。 一路上,董玉晋也是有些羡慕易飞这个好运的家伙。这家伙一战孟家峪,绑了李一鸿这个让指挥使大人恨之入骨的马贼,从而获得了大人的欢心。这次更是将周同知千方百计打压却始终没多少办法的镇所的仇人一举扫空,更是讨得卫所二号人物同知大人的欢心,朝中有人好做官,有这两位大佬罩着,起码在镇西卫这里前途可是无量! 而周鸿波之所以如此好心,其实说白了一文不值,前任镇所防守千户官周心鹏就是周鸿波最钟爱的侄子!同知大人膝下无子,而周家更是只有这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子弟,却是在事业刚刚起步、前途锦绣之时在一场兵变之下万事成空! 周心鹏当时初入镇所,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更兼年纪轻轻一心想做出一些成绩来,但却无意中触犯到这些官员的切身利益。一场蓄谋以久的闹饷兵变突然出现,而在镇所根本没有根基的周心鹏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十数家丁更是被众人联手屠杀贻尽,而事后朝廷为了安抚边兵,将没有了兵的周心鹏处死。 而周鸿波却是找不出任何有用的证据,或者说找到也没用,安抚边兵不致遭成兵变才是朝廷最关心的事。总之,不管周鸿波如何奔走求告都是无用,周心鹏依旧被判了个斩立决。 镇所众多官僚将周家唯一一个麒麟儿害死,这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但是大明最讲究大小相治,周同知是镇西卫中二号人物,但是想要直接插手镇所内部事务依旧是不可能的。 他最多也只能是在钱粮方面卡紧对方,但是镇所的军官们都有自己的良田佃奴,根本不指望上面发下军饷,因此影响不大,但是镇所的普通军户们就是受苦受难的多了,为了不给周同知在赋粮上做文章,他们都是拼了命的对普通军户横征暴敛以应付上官。 不过周洪波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这些官僚们先后逼走数位千户,更是让上一任千户邓子涛宁愿住在卫城也不肯回镇所,但是这些年来,周同知却成功的让何有为万年老二上位的梦想频频破裂。这也是为什么,何有为等虽然实际上控制着镇所,但却一直无法完成最后一步蜕变。 但是也只是能做到这一步了,虽然会让何有为等心中有些憋屈,但是事实上根本伤不到他们分毫。毕竟他们的势力已经完全渗透了镇所,就算此生无望再进一步,但是舒舒服服的老死任上看起来已成定局。这点,就连一直处心积虑的周鸿波也是认同。 而此次易飞暴力的犁庭扫穴,彻底的将这些同知大人恨之入骨的仇人一扫而空!这次不仅让其人死于非命,身败名裂,更是让其全家都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全家贬为奴隶!唯一稍有遗憾的是,这次并不是同知大人动的手。如果这次是周鸿波亲自操刀的话,那无疑是报仇报到家了。 但是此番效果也是让周鸿波满意的,毕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仇人们安乐死去。而且易飞也是给了他报仇的机会,这些贬为奴隶的家属很快就会被指挥使大人的家丁押回卫城,同知大人想要出这口恶气的话,机会倒是大把。 第75章建奴来了 “玉晋兄,这易飞怎么做到的?这些军户竟然如此热火朝天的修善着水渠?” 一日后,缓慢的粮车也进入镇所境内,越是临近镇所,越是能够感受到那种完全不同于其他死气沉沉的卫所的气氛,军户们虽然穿的依旧破烂,但是从他们热情洋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努力的修善着水渠完全是一种主动的行为。 而众人观察后也是发觉,这里并没有拿着鞭子紧盯着军户们干活的家丁,只有一些匠工师傅们不断的奔走,以纠正一些施工上出的错误。 随同押运粮草的家丁随意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神木城,但是也是被这种与众不同的气氛和场景所吸引,一路上都是指指点点的讨论着。 “春耕浅谈,秋耕深厚。多耕尺寸深,收成翻两翻,勤劳种地多打粮,家人儿女衣食足。开垦荒地修水渠,来年肚儿圆又鼓!” 而沿渠两岸,已经有着更多的军户正在忙碌的翻耕着庄稼,而更是有着嘹亮的歌声传来,一种莫名的盛世太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易飞定非池中之物!好好结交一下,以后一定会有好处!”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加深了董玉晋的判断,若说转瞬间让镇所变了天,这个不难,大明有的是能做到这点的人,但是这个易飞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让镇西卫中最受打压也是最为贫苦的镇所脱胎换骨,焕发出浓浓生机,这并不是说随便一个人就能做的到的。 一路上人人都是煞有兴致的讨论着,随着粮车缓缓而行。所幸路程并非太远,第三日未到晌午,镇所所城神木城的高大城墙已经出现在众人眼中。 “卑职镇所操守千户官易飞,拜见各位大人,各位大人辛苦了,请入城稍事休息,晚些飞安排了酒宴为各位大人洗尘!” 这些人并没有官职大于易飞的,但易飞也不敢小窥他们,毕竟他们代表的人是他所不敢轻视的,早已经得到消息的易飞更是带着满城文武,一早就出城相迎。 “大人有令在此!镇所操守官易飞,公忠体国,下安黎民。镇所兵变旋起旋灭,易千户功不可没。更喜闻数千流民一战而定,望之善为安置,勿起祸乱。但镇所乱兵之祸,与之年轻气盛不无联系,故功过相抵。镇所兵力之短缺,自行补上。并望之勤勉国事。切切!” 董玉晋板着脸将董卫国的训令读完,然后换上一幅笑脸,亲热的扶起跪于地上的易飞,“易兄弟真是好福气,大人如此看重于你。数百乱兵身首异处,大人都替你拦了下来,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年轻气盛就算了事。” “大人客气了!飞毕竟年轻,只是看到这些乱兵过后,神木城一片狼籍,心中大恨,兵不如贼,不如不留,免得再行祸害。现在想起,还是有些后怕,幸亏大人宽厚,不怪罪于卑职!”易飞恭敬的向着卫城方向行了一礼,起身笑着说道。 “易千户是不是看不起董某?是不是董某也得规矩的叫你易大人?这些叫着实在是太生份了!董某痴长几岁,若是易兄弟不弃,以后就兄弟相称好了!”董玉晋佯装生气的道。 “既然董大哥不嫌弃小弟,那你这个大哥我认了!”董玉晋这个董卫国头号心腹易飞是知道的,虽然不知为何他如此示好,但是易飞当然不会拒绝。 “这就对了!”董玉晋呵呵一笑,眨着眼睛对易飞道,“指挥使大人对易兄弟真是没的说,得知易兄弟主动安置数千流民一事,大人道你家小业小,不便让你倾家为国。特地批了一千石米粮与你方便行事。而且,这回你的首级赏银更是没的说,卫所没有截留,全额放发下来与你!” “多谢大人栽培!” 易飞这回真的是感激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而周边近一些山贼基本上都已经被吓跑了,他想搞灰色收入也不太方便,他这些天都在考虑跨区剿匪的可行性了,这批粮食送的实在太及时了。 “易大人,这些悬于城楼上的首级是何人?”正在此时,一个立于董玉晋身边的家丁突然开口道,而让易飞有些诧异的是,这人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这些首级,身子都有些微颤抖。 既然此人立身于董玉晋身边,那必定是身份相仿之人,易飞不敢怠慢,谨慎的看了一眼董玉晋,希望他能给点提示。 董玉晋也是精明之人,一看就明白易飞心有顾忌,赶紧贴着易飞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 “这些都是祸乱神木所城的乱臣贼子,卑职将他们首级悬于城楼之上,以儆宵小之辈!”易飞悄悄的松了口气,心中也是有些惊喜,无意中又是攀上了另一个实权人物。 “可有何有为之首级?”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这个家丁还是有些期待的问道。 “自首犯何有为以降,陆秋安、李天养、何德伟等贴队官竟然也是坑戗一气,连同他们家丁七十余人全部悬挂于此!而彼等家属,已全数关在大牢,飞不敢轻易擅动,已经请求指挥使大人,只等卫城来人提走!”易飞客气的回答道。 “这次大人派我等前来,就是为了此事,不知易大人何时能将之交于我等?”一个家丁立即激动的问道,但是立即被跟随而来的另一个家丁用力踩了一下脚趾,顿时醒悟过来,如此心急可是十分的丢同知大人的脸,想要说些救场面的却讪讪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了!易老弟,你不会让我们站在城外闲聊吧!我手下这些军户们,还得请兄弟管他们一顿饱饭,否则回去时肯定让为兄头痛!”还是董玉晋反应快,将有些尴尬的气氛岔开了去。 “飞失礼了,诸位大人请入城,飞已经安排好了宴席,今日大家不醉不归!”易飞笑了笑,请众人入城。而推送粮车而来的二十数军户,也是有人将之引入城内用饭不提。 一方有心结交,一方也是同有此意,一场酒宴宾主尽欢。酒席并不算丰盛,很多东西都是山上打来的猎物,但酒席吃的本就不是食物,而是心情。 酒过三巡,周同知的家丁队长周丁山站起身来,郑重的举起一杯酒,“这杯水酒是某代我家大人向易大人敬上,这次切齿仇恨能够得雪,还得多谢大人!” “不敢当同知大人如此礼遇!是这些宵小自寻死路,飞也只是因缘际会罢了!”易飞连忙站起身,恭敬的道。 “我家大人说了,这次是我家大人欠了易大人一个人情,日后自当有报!”周丁山与易飞遥遥相敬一杯,一口喝干,“易兄弟,真有你的。所谓主辱臣死,丁山空有一腔报答我家大人之心,却始终无力为我家大人报仇雪恨,今次易兄弟也算是为我等出了这一口怨气!没说的,若是以后有用的上我周丁山的,只管来卫城找我,只要力所能及,决不二言!” “多谢周大哥,也替我谢过同知大人!”看到同知府上的人如此模样,易飞有些明了,这一千石米粮中,董卫国的作用估计占七成,剩下的估计都是这位同知大人自行发挥所添加而上的,毕竟他才是现管。 “不用客气,一路行来,越发觉得易老弟绝非等闲人物。以后说不定周丁山会有求到兄弟头上的时候……” “报!” 正在此时,张俊卿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什么事?” 易飞皱了皱眉,看到张俊卿紧张的样子,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卫城方向传来烽火狼烟!烟火足有三道!” “什么?难道是蒙古人又一次大举入侵了?” 所有人都立即酒醒了一大半,外敌大举入侵,让他们都无心再喝下去了。点燃三道烟火,说明至少有一千上下的蒙古人入侵。 “不是蒙古人,若我没猜错的话,建奴来了!” 易飞站起了身,这一刻他再也没了方才的温和模样,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建奴?他们不是一直在辽东闹腾吗?什么时候竟然来到宣大?这可能吗?不管了,我要马上返回卫城!”虽然看出易飞十分的自信,但董玉晋还是有些怀疑,但是不管是谁,董玉晋都觉得不能再在镇所呆下去了。 “大哥,绝对不会是蒙古人!建奴来了,他们可不比蒙古人那般容易对付!大哥一路上要小心!”易飞关切的道。 “行了,放心吧!大哥也不是头一天出来的稚儿!这就告辞了,大人还等着某回去复命呢!” “多多保重!” 董玉晋、周丁山等人与易飞拱手为礼,匆匆的翻身上马,向着卫城方向急急而去。 第76章亮剑 发生大明朝崇祯七年,后金天聪八年的这次侵略,是后金第二次对大明朝京畿和宣大地区的入侵。 后金兵分四路,于六月二十至七月初八之间破口而入。而明军对后金的军事行动一无所知,直至“奴四路纷来,至墙下而始觉”。 皇太极入尚方堡,直取宣府。明宣府守兵发炮还击,后金兵被迫转向应州,包围并攻取该城。中路军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自龙门口入边,击败明参将马步兵。进攻龙门,未下,率两黄旗每牛录兵五名,往略保安州一带,攻克其城,杀其守备,略取沿途村堡,会皇太极于应州城。 西路军代善父子等入边后,攻克得胜堡,尽歼明兵。明城守参将李全缢死,镇堡民弃城而逃。 东路军德格类兵,入独石口,沿途攻略,镶蓝旗宗室艾度礼、固山额真宗室篇古攻取长安岭,杀其城守备,转攻赤诚未拔。 大军围攻保安州,知州阎生斗集吏民拒守,城陷被执,全家****而死。 消息不断的传来,不过却是没有一条好消息。而镇所紧急收拢人口入各个所堡后便平静了下来。除了后金兵刚破口而入的时候那一束束粗重的狼烟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警报传来。而根据不断传来的消息,建奴从这边破口之后,呆了没多久,就直奔着宣府万全那边儿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大部分军户都是喜出望外,虽然并没有和建奴打过交道,但是听来的总是满人无敌的神话。经常都是传来数百建奴冲垮上万官兵,甚至数十建奴就敢追着上万的官兵砍杀! 他们无论是谁都不愿碰上这种如同天兵的敌人,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抱着老婆孩子热坑头,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广宁一战,十六万辽东军大溃,尸体几十年之后还能瞧见。 宁远一战,几十万大军不战而溃,数百里防线一夜崩塌,给建奴留下了数百万石粮食,二百万两白银,三万副铠甲!袁崇焕如此‘大捷’,开创历史先河,不过唯一也是没有任何证明的亮点是声称炮击命中奴尔哈赤,致其伤重而亡。 不过袁都督的大炮明显效果不如其声称的那般‘一炮糜烂数十里’,受到致命创伤的奴尔哈赤竟然还坚挺了半年多,还带着如斯非人类所能承受的重伤西征痛打蒙古林丹汗这个土狗,东追专门趁自己家没人来搬家的毛文龙,还时常光临参观一下宁锦防线的进度。 强敌未近,人世已经人生百态。切齿者有之,庆幸者更众,唯独没有奋发敢战者众。易飞冷眼看着这些人世百态,让他意料之外也可说是意料之内的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老兵们也是对满人十分的敬畏,简直可以说是有些畏惧。 “袁都督果然是非常之人,行的事情也是非常。不过人的名,树的影,建奴甲坚兵利,名动天下,熟不知大明内的人对这事的推进也是功不可没。若是没有这些勤劳的运输大队长们,建奴区区十数年别说将自己用盔甲全副武装起来,就算是想做到十兵甲一也是了不起的很了!” 易飞嘴唇一裂,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的笑了起来,突然之间传出的开怀的笑声倒是将一边按剑而立的郑科吓了一跳。 “大哥,有什么好笑的?前面没什么异常啊!”郑科疑惑的探出头看了看易飞望向的方向,除了一堵墙外什么也没。 “没什么,想起一些有趣的事而已。小科,陪我出去走走,嗯,就去城墙上看看吧。”易飞终于结束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大哥,我看建奴估计是来不了了。大家都是十分的高兴啊,不知道大哥怎么一直闷闷不乐?”郑科跟随着易飞,小声的问道。 “高兴?建奴不来祸害咱们,你就和这些什么也不懂的军户一样觉得庆幸?”易飞转回过头,盯着郑科的眼睛。 “大哥,建奴不来祸害咱们难道不值得高兴么?”郑科有些怯怯的道。 易飞摇摇头,心中的苦闷始终无法排解。今晚时分,一行人踩着夕阳的余光,慢慢踱上城墙。这座雄伟的边城在夕阳的映照下也是有一股迟暮之年的味道,就如同如今的大明,热情和热血早已不在,剩余下只有垂垂老矣! “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 不知不觉间,易飞高声唱起这首前世最为喜欢的军歌,这首大气磅礴的歌曲每一次唱起都会让自己不知不觉间热血沸腾,这才是男儿最应该唱的歌。军人当亮剑,军人当自强,军人当以敌强已俞强!而不是向着那些虚无飘渺的漫天神佛苦苦哀求敌人不要到来! “头儿!好雄壮的歌!剑已出鞘,雷呜电闪!狭路相遇勇者胜!听着真他娘的起劲!”一曲慷慨激昂的歌声终了,余音回响之时,罗立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城墙上面,认真的倾听着这首歌,虽然曲风与经常听到的曲子大相径庭,但是歌曲中那种激昂和热血的感情却是常常打动了这个热血未泯的汉子。 “哦,老罗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之事?”易飞含笑的看着罗立,这是他的老兄弟中唯一一个倡议与建奴打上一场的人,虽然罗立也只是谨慎的表示是在己方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再打,但起码是第一个敢于开战之人,虽然罗立稍有点鲁莽的味道在里面,但是易飞却是十分的欣赏他这股热血悍勇之气!军人没有悍勇之气何以谓之军人!? “头儿,刚刚接到卫城情报,奴贼洪太率军围攻宣府不下。现已挥军西进,前锋已经到达代县、五台一带。距离镇西卫已经不远了,而且已经有游骑开始渗入镇西卫,咱们的胡家堡也有人来报,有建奴隐约出没于堡城内外,胡家堡兵少,苟华已经带领军户汇入六里堡了!” “灵邱知县蒋秉采募兵坚守,守备世奇,把总陈彦武、马如豸,典史张标,教谕路登甫,并战死。城破后,知县蒋秉采自缢死,其家合门殉之。兵道台大人张纪唯大人深为敬佩其忠勇之心,通晓全军予以效仿!” 罗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有些悲痛和叹息用力砸了一下城墙,恨恨的道,“而我也向送报而来的兄弟打听过了,蒋知县发动全城兵民守城!而攻城的建奴也仅仅数百人,七日之内,距离两地并不远的两卫卫所军和数千战兵无一应援,城内箭石俱尽才陷落。建奴破城大掠大杀,灵邱几为平地!” 易飞一阵沉默,真不知道这些文官是怎么想的。虽然此事值得鼓励和宣扬,但是如此孟浪,是害怕还有敢于抵抗的官兵么?怕打消不了官兵的斗志?浴血激战之下,援军四方皆有,却是无一兵前来。这如何不让敢于抵抗的官兵寒心?偏偏在这个时候大肆宣柒此事,若非其蠢若猪,便是其心可诛! 不过此事也给易飞一个提醒,对于自己的友军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自己只是小小一卫所千户,面子怎么也大不过一个七品的文官。更加不用指望有人会突然跳出来搭救自己! “英英中华,宁无人耶!”易飞纵声长啸,想将胸中那一股愤懑之情全部发泄出去,但是最后却是无力的低下了头。 “头儿!我不想当缩头乌龟!咱们去找建奴打上一场!”易飞的苦痛一下子将罗立给刺激到了,以前无论情形如何危急,他还从没见过易飞如此灰心丧气过,眼睛立即就好了起来。 “大哥!罗哥说的不错!咱们打不过大股的鞑子,难道连一些斥候也不敢打吗?干他娘的,死有个怕的!要是他们这么祸害着咱们的地方,咱们想安心过日子也难!”郑科也是紧紧的攥着拳头,用力的挥舞着。 “怎么,你不反对了?” 易飞有些不解的看着郑科,在他们内部会议上,郑科是反对最强烈的,父母家人全是被大明的官吏逼死,这他对大明一丁点的忠诚都谈不上,更加不会指望他会为了大明献上自己的生命,其他人也基本是如此,连最为激进的罗立也是为了想见识一下天下强军的威力才会要求请战的,众人齐力反对之下,若易飞一意孤行,那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团体就会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大哥常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何况咱们并非是为大明而战,而是为了守卫咱们的治下而战!”郑科到了此时也不忘了撇清与大明的关系,热血沸腾的高声道,“斥候已经到了胡家堡外围,那建奴岂不更是朝夕可至!咱们已经没了选择!就如大哥歌中所唱,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建奴到底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 “好!真男儿自当激流勇进,只打一些不成器的马贼、蒙古人算什么,咱们要打就打最强的。让建奴看一下,咱汉人当中也是有英雄好汉的!立即集合马队和火枪队的兄弟们,咱们立即出击六里堡!” 易飞狠狠的击节,有了这两位最为依靠的心腹的支持,他也一扫之前的颓态,一脸兴奋的道,对于后世被吹上天的满州太君的无敌威风,易飞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第77章出击 崇祯七年七月初七,镇所大校场。 虽然七夕节是国人的一个重要节日,但是在建奴的威胁下,也是让人意兴栏珊。校场易飞一直没有足够的劳力修善,易飞也只是动员常备军将原本丛生的杂草拨掉就立即投入使用。 唯一的更换就是操场上的那面破烂的大鼓,而今日,这面通常不用的牛皮大鼓此时响彻全城!这是易飞的集合号,大明律,三通鼓也就是三刻钟时间内不到场者全部诛杀! 而易飞苦心训练而来的新军们并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一通鼓没敲完,除了按规定巡逻守城的部队外,其余新军已经全部到场,而且排列好了队列。 易飞站在高台上,按剑缓缓扫视过左边一排排,一列列整齐肃立的新军,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在这个时代,不是易飞夸口,除非戚家军再生,否则任何一支军队都做不到这一点,包括如日中天的满州大兵!而右边的队列就要差的多了,左边三百人已经列队完毕良久,右边还是乱哄哄的一片拥护,不时有军官的军棍声和喝令声传出,良久才终于排好队列。 易飞目前的兵力大概为一千二百余人,六里堡和胡家堡各自驻扎百人左右。在场的其中三百人已经接受训练半年有余,其余六百则是刚刚征召入伍。易飞在镇所实行了严厉的保甲制度,一户抽一丁,抽其青壮者编入伍,共得近六百人。这也是易飞根本养不起太多的人的缘故,否则数字还能再翻一番! 而这六百人只是粗加训练,根本不堪大用,用于守城或许还能发挥点作用。但若是用于野地浪战,那就不是去打仗,根本就是让自己人送死而已!有点可叹的是,大明如今大部分军队都是如此,军官的家丁都是最精锐的,训练伙食粮饷都是充足,作战也是最为强悍,而其他的兵卒根本连基本的训练都保证不了,则是军官们用来加空饷和战场上当炮灰的而已。 而队列中央则是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他们于六里堡一战取得蒙古人的战马数百匹,这些都是良马。而骑兵们在野地浪战之中以劣势人数大败蒙古骑兵也大涨了他们的士气,这时一个个顾盼自雄,虽然披甲者很少,但是一种强军的气势已经隐隐透露而出,军容十分威武。 最前方也是易飞最为终爱的火枪队,来自后世的易飞自然明白火枪的意义,一直所有资源都是优先倾向与其。如今的火枪队也是鸟枪换炮,人数虽然只有数十人,但是人人都是换上鸟铳,毕竟镇所库房中的火铳十分的多,虽然不合格的更多,但是挑选出来数十把还是比较轻松的。 上官的重视,充足的火药和弹药,让火枪队的实弹训练充足。虽然时间只是过去短短的十数天,但是这支火枪队已经隐隐换了个模样。 近千人鸦雀无声,安静的看着易飞,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易飞突然召集他们。但是对于这个让他们感激和敬畏的真正为他们着想的千户大人,他们全部都是投以信任的目光! “嗵……” 这时一阵沉闷的声响远远的传了过来,而与此同时,三道黑色的烽火也是笔直冲天而起! “鞑子真的来了!人数也不到三十人!” 易飞心中一阵莫名的兴奋,这是他提前与苟华定好的信号,不同于大明军中规定的烽火。因为易飞料定建奴来的人不可能超过一百,毕竟六里堡一个小小的堡垒,还不值得建奴投入过多兵力!于是定下一道烽火为十人以内,两道为二十人以内,只有人数在百人以上,则点燃五道烽火,那说不得易飞也只有在倾巢而出往援和马队偷袭骚扰之间做选择了。 “弟兄们!你们知道这烽火意识着什么吗?”易飞定了定神,高声的喝道。 “建奴!” 很多人都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毕竟这些建奴的名声太大了,由不得不让这些前不久还在土里刨食的军户们惊慌不已。 易飞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老兵们,他们虽然也是有些神情不自然,但是却没有一人慌乱。此时他们更是不断喝令着,让这些军户们慢慢平静下来。 “本官也曾听说过,建奴甲坚兵利,天下无敌!如今他们并不是远在辽东如同天边一样的地方,而是已经来到了镇西卫,已经来到了镇所!”易飞淡淡的道,似乎说着一件与已无关之事,“听说,他们遇到抵抗就会在攻下城池后屠城,掳掠青壮男子而去,而女人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而不巧的是,本官也是一个倔骨头,他若是打过来,本官一定会抵抗到底。” “如果你们害怕了,就扔下手中的武器,脱下身上的军服,回家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什,就此离开镇所!本官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不过,你们再想回来永无可能!而且分给你们的田地本官会立即收回再分给其他人!” 并没有出乎易飞的意料,有些意志不坚的人都开始犹豫起来,若是没有易飞最后的两句话,他们保证都会立即扔下武器跑回家中。但是现在却是两难之中,若是就此脱离了镇所,那他们的日子就会立即被打回原型,再次回到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日子。但是建奴那可怕的杀戮传闻也让他们心中难安! “若是此时不离开,在建奴攻来之时任何胆敢临阵不前者将立即斩首,家属同时被逐离出镇所,收回田地!我给你们选择,一刻钟时间!”易飞一声爆喝,将许多犹豫者都吓的一哆嗦。 一刻钟时间过后,共有十数人离队而走。让易飞欣慰的是,三百经过半年训练,参加过镇所平乱的新军们竟然一个也没有离队,更加不用说他那些老弟兄们,他们连一点反应也没!他们如今和易飞已经成为一个牢固的利益集团,双方根本不可分割! “郑科,立即将这些人连同家眷逐出镇所,通知各堡,以后若是胆敢接纳,接纳者与被接者同罪!剩下的都给我听好了,我最后再说一遍,若是此时不离开,在建奴攻来之时任何胆敢临阵不前者将立即斩首,家属同时被逐离出镇所,收回田地!此时不离开,那战时就别怪我易飞不留情!”易飞一把拨出佩剑,大声喝道。 而此时有几个动摇的人后悔过来,想要再次回到队列之中,但是一旁的郑科根本不理会他们,直接命亲卫全部拖了出校场。看着他们苦苦哀求着,最后绝望的嚎哭着被带出大校场,近千人沉默以对,再也没有一人有丝毫晃动。 “小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大人说什么,小的就做什么!建奴敢来抢俺和俺家的好日子,俺第一个与他拼命!”一个小兵突然大声的说道。 “对!怕他个逑!没了田地,咱一家老小都得饿死!狗日的建奴敢伸手来抢,咱的长枪也不是烧火棍,一枪刺他娘个透心凉!”又有一个高声附和道。 “愿为大人效死!” 罗立首先振臂高呼,最近处的火枪队也齐声应和,最后近千人同时高呼起来,声震全城! “好!众人听令!” 易飞高高的举起佩剑,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渐渐平息下来。 “防守官罗立何在?本官将长枪兵和新兵全部交于你,务必守好所城,不容有失!若是有紧急情况,罗防守一切便宜行事!” “遵命,大人!”罗立习惯的立即应承而下,但片刻就反应过来,低声道,“头儿,我想去会会建奴!” “这是命令!容不得你讨价还价!”易飞脸色一板道,但看到一脸失望之色的罗立,又拍拍他肩膀,“老罗,不是我不想要你去,而是我离去之后,也只有你能镇的住整个镇所。这里是我们的根本,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闪失!一旦失去,咱们就又成无根之,后果你自己能够明白的!” “至于打建奴,以后机会多的是。就咱们这小身板,吃个建奴斥候都会撑着自己的!”离别在即,易飞也是说话温和了许多。 “遵命!头儿,老罗明白了。头儿放心,老罗保证,人在城在,城亡人亡!”罗立一拍胸口,郑重的回答道。 “马队和火枪队立即上马,随我往援六里堡的兄弟们!出击!”易飞翻身上马,六里堡情况危急,他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第78章建奴 崇祯七年七月初七,六里堡。 苟华一身戎装,按剑立于六里堡城墙之上。此时的苟华再没半点文官的优雅,真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而他身边则是汤莱这个最早便追随于易飞左右之人,而六里堡里所有青壮也是被紧急动员,在汤莱的一百训练过的新军的带领下,共同防守着城池。 城外一箭之外则是一群骑于战马之上的建奴,约莫有三十人上下。但一人双马,此时奔腾于城外,虽然只有数十骑,但声势却是颇为雄壮。 最前方的十数人一看就是精锐之士。他们穿着白色的棉甲,棉甲的最边缘部分还绣了一圈红色包边。而最中间的几人则是在棉甲外面又多穿了一层铁甲,胸口更是多加上了一个明光闪闪的护心镜,在日光的照耀下,分外耀人眼目。他们武器则是五花八门,有斩马刀,有长枪,也有虎叉等,但人人背后还背着长弓,显示他们远攻近杀,都是好手。 稍稍落后的则是一群并未着甲,穿着建奴特有的马蹄袖箭衣,短下摆放,深筒靴子。他们的脑袋前方都是光秃秃的,后脑上的一小撮猪尾巴随着战马奔腾还在随风飘着。这些人虽然不披甲,武器也只是单一的雁翎刀,但是上面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他们也是杀人无算! 而最耀眼的则是最前方的一身银甲骑士,此人内穿棉甲,外面更是一层皮甲,最外面还加了一层白色锁子铁甲,让人怀疑这人根本不怕热。这么大热的天也不嫌气闷。似乎身份不低,并没有随着其余人奔腾于城外,恐吓着城墙上的明军,而是驻马于城外约一箭之外的地方,顶着日头冷冷的注视着六里堡。 而城上之人根本不在意于他们的呼喊怒骂,毕竟当初蒙古人的气势可比他们大多了,千马奔腾的情景让这些已经见过‘世面’的新军对于这些骑兵的感觉有点象过家家一般的。 似乎觉得恐吓的效果不佳,在银甲骑士的一声呼啸之下,数十骑又斜切过城墙,回马驻立于银甲骑士之后,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外,再无一丝其他人声。正在上升期的后金士兵纪律和服从性都是明军所不可比拟的。 “一个白甲,六个马甲,再加上九个步甲,十九个阿哈。还真是看的起我们这个小小的堡垒啊!”苟华在心中默默数一遍建奴的人数,他受易飞的影响对于建奴既仇视又重视,对于建奴的编制早就打听的十分详细。 八旗的最小单位是牛录,每牛录三百户,每户出一个壮丁,父死子继,兄亡弟代,也就是说,一牛录有三百丁。而马甲、步甲、白甲,都是从这三百丁中遴选出来的精锐。 牛录之组成,分阿哈、披甲人、旗丁三种,阿哈为奴仆,多是汉人朝鲜人出身,不算在人丁之中。旗丁都是满洲人,而披甲人,乃是从满洲旗丁中遴选出来的。披甲人分马甲和步甲两种,不纳粮、不耕种,乃是三丁抽一,每牛录满洲三人中许一人披甲,以六十名为常数。 马甲和步甲,只是功能区分,并无贵贱之别。都属骑兵,只不过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骑兵,一个则是到达战场之后下马步战,算是乘马步兵。 战事发生,满洲旗丁便是士兵,披甲人便是其中精锐,而披甲人出征期间会带上若干厮卒也就是阿哈,协助抢掠,看管财物、俘虏,一般披甲人出征,携带的阿哈数量在一到两人之间。 而白甲,其正确称呼应该为白巴牙喇兵。巴牙喇兵乃是从各旗牛录中挑选出来最能打的勇士,一个牛录三百丁千余成年男子,也不过是能够提供十七名巴牙喇兵而已,一旗所辖牛录,少者十余牛录,多者四十余牛录,因此各旗巴牙喇纛章京,所辖巴牙喇兵,少者二百多人,多者也不过六七百人。八旗加起来,也不过两千而已。正因其少,因此极为精锐。这种选择,是从小就开始的,作为一个战争民族,建州女真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面临着完全以厮杀为标准的训练和选择。 到了黄台吉时代,巴牙喇兵基本都成为了后金除了高级军官以外最富裕的奴隶主。一个巴牙喇拥有十个以上的包衣奴隶数百亩良田和庄园,不事生产,有酒喝,有肉吃,营养补充好,日夜习武。 他们是彻底的军事贵族,类似欧洲的骑士,从小到大的艰苦训练,无数次的实战厮杀,优良的物质条件,百中选一的遴选比例,造就了他们极强的军事素质。他们在战场上一般是作为将领亲卫、战场侦察和反侦察轻骑兵、战术预备队、战场宪兵等使用。 巴牙喇兵有白红之分,但是红巴牙喇兵少见于经传,老奴酋**哈赤时代,一牛录出兵‘十白摆牙喇,四十红摆牙喇,五十人为黑营’。红巴牙喇兵似乎是太多了些,因此可以认为红巴牙喇兵乃是马甲的一种,而白巴牙喇兵,则是真正的精锐了。巴牙喇,就是护军的意思,这也是日后满清护军营的前身。 “这点人想打咱们六里堡的心思,真是白日做梦!嘿,真是有钱,居然都是一人双马,但是比起上次还太过儿戏了,虽然战力不差,但是咱们新军就有百多人,我还真想出城会会他们!”汤莱嘿嘿的笑了笑,随同易飞见识过蒙古人上千战马的威势,他根本一点也不担心会丢失城池,更多的则是有些跃跃欲试。 “别乱来!头儿可能有其他的想法,再说,建奴人数虽少,但个个都不是善茬,辽东的关宁铁骑那么厉害的样子,在建奴面前还不是跑的跟兔子一般!”苟华横了汤莱一眼,虽然拿出关宁铁骑来压汤莱,但是苟华也知道如今新军小有所成,而威力也是不俗,关宁铁骑什么的,苟华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惧怕。 “说那帮孙子干吗?不就是只会欺负下老百姓,老汤还真想再真刀真枪跟他们干一场,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牛!”汤莱不屑的顶了一句,在见识过易飞摧枯拉朽般战胜蒙古人之后,汤莱对于骑兵的畏惧心理也一下消散了不少。 “头儿既然能够提前知道建奴入寇,更是早早预料到建奴只是百人之下,那自然是有头儿的想法。一切等头儿来再说,咱们不可大意,完好城池就是大功!”苟华暗暗表示同意,但如今身份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一样,他不想打乱易飞的战略计划。 “就是!你说头儿是不是星宿下凡,怎么好象能够预料古今未来一般,总是早早的就知道一些天机!”汤莱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有些神秘兮兮的道。 “谁知道,也许是真的吧。大明乱象频繁,内有流寇,外有建奴。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来的朝代还没有一个超过三百年的,说不定这是上天派下来结束乱世的星宿也未可知!”苟华赞同的道,他也是疑神疑鬼了好久。 之前刚刚亡命逃离洪老九追杀后不久,易飞就曾言过关宁铁骑会至,而且还准确的说出是曹文诏领军,而今更是早早的预料到建奴入侵,除了天神下凡外,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够如此神通广大。 连三国通俗演义上无所不能的诸葛孔明似乎也没这个本事,那除了天神下凡再无其他合理解释。 “百户大人,你瞧,建奴来劝降了!”汤莱笑嘻嘻的指着远处单骑飞至的一个建奴,这人并没有携带弓箭,看起来是一个使者,“咱们怎么办?要听听他的废话么?” “召集所有弓箭手,白白送来的首级功劳可不能不要!”苟华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易飞的想法苟华也看的出来,他根本没有跟这些建奴有讲和的意思。 “好嘞!”汤莱也是痛快的答应一声,蚊子再小也是肉,割得一级就有数十两银子拿,不拿白不拿! “上面的人听着,我……” “放箭!” 下面的建奴还没完整的说完一句话,一声冰冷的爆喝就打断了他,紧接着十数支箭矢急飞而下,将之射成了刺猬! “狗日的汉奸!妈的,亏了,会不会被上面说成杀良冒功?”汤莱恨恨的吐了口唾沫,这人汉语字正腔圆,十分的标准,明显是一个投降过去的汉人。 远处的后金兵顿时大哗,这些明军根本就一点不知道规矩,连使者都杀,让他们气愤无比。群情汹涌,就要策马上前攻城。 但那个银甲骑士也就是白摆牙却是一言不发,拦住满腔怒火的后金士兵,单靠骑兵若无内应想攻下城池无异是痴人说梦!而刚刚死去的更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汉人阿哈包衣而已,他久经战阵,更是懂得将不因怒兴兵的道理,反正这些汉人就在城池中跑不了,那他就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他们! 片刻之后,数十后金士兵便从六里堡前撤退而走,分成数股绕过六里堡,向着四方奔腾而去。似乎是见攻不下六里堡,就此四散掳掠而去。 第79章野战(上) “建奴又来了,真是可恨!”汤莱恨恨的指着远方,破口大口着道。 众人赶紧向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北方向烟尘滚滚,更是夹杂着无数的哭喊哀求之声,随着微风飘到六里堡上。 数十建奴驱赶着数百百姓,不时有着建奴兴奋的哇哇鬼叫着,鞭子不断落下,这些建奴似乎都抽出经验了,一鞭下去,就会卷起片片碎衣,中者无不皮开肉绽。将行的慢的抽的哭爹喊娘,有的体弱的一鞭子下去却挨不住,一跤摔地,这些建奴便纵马践踏,伤者凄厉的嚎叫声让人不寒而栗,这些建奴却是哈哈大笑而过,任其慢慢挣扎而死。 不时有人想要逃跑,但是在弓马娴熟的建奴眼中,无异于另一种乐趣。性子急的,直接策马追上将之斩杀,而有些心理变态的则是等其稍稍逃远点,让其还在心中庆幸时,再弯弓搭箭,将之射杀,慢慢欣赏他们慢慢死去时还保留在脸上的错愕的表情。 数百人老少皆有,见识过这些建奴的手段后便不再试图逃跑,只是一脸绝望的向前走来,带着麻木的表情,走向不可预测的未来。 不到一个时辰,这些去而复返的后金兵们便再一次来到六里堡城下。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从四方掳掠而来的汉人百姓。 到达城外,这些明白建奴要他们做什么了。而官兵更是弯弓搭箭,严阵以待。前无去路,后有杀神,这些百姓都崩溃了,很多人都听天由命的抱头痛哭。有一个小孩在看到城上耀眼的刀光长箭更是吓的哇哇大哭,胡乱奔跑起来。 还没等他的父母喝止住他,一支重箭破空而至,正中面门。这箭的力道好大,不仅贯穿小孩头颅,更是将其带倒在地,深深的盯着地上。而发出此箭的建奴更是哈哈大笑,得意的接受着周围族人的惊叹恭维。 小孩的父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连滚带爬的跑向小孩。但是其母亲没行多远,一支重箭又是破空而至,将之钉在地上。而小孩的父亲则是早已身死多时,小孩中箭时,他就已经虎吼着向射箭的建奴扑了上去,而建奴的箭矢则先一步将之射成了刺猬。 小孩母亲咬牙将身子慢慢从地上抬起,更是一手拨起深陷于泥土之中的长箭。在一种信念一般的力量支持下,慢慢的向小孩爬去,连建奴都一时被这种情景震憾,并没有人阻拦。 小孩母亲用身上的血柒出了一条路,通向孩子的路。她颤抖着抚摸着小孩的面孔,想要拨出孩子头上的箭矢但又似乎不愿意打扰到孩子的休息。对,在她眼中,孩子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而已。 “孩子不怕,娘亲来了!娘亲……娘亲来陪你了。”母亲低低的呢喃着,轻轻抚摸着小孩。 “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出,却是建奴看到她竟然连拨出箭矢的力气也无,都在嘲笑她过去又何用。 “建奴!你们不得好死……”这个母亲猛的站了起来,如同疯子一般的向着建奴们厉声吼道,凄厉的诅咒让听者发寒。 “你个臭娘们说什么呢?!找死!”一个‘建奴’顿时恶狠狠的骂了回去,更是催马上前,并不挥舞兵器,直接纵马而过,将之踏于马下。 “狗汉奸!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妇人本已遭到重创,此时身上更是多了两个碗大的血洞,但是闭目之前还是在悠悠的诅咒着。 “老乡们,反正左右都是一死,不如跟这些畜生们拼了!”这时,一个原本哭嚎的汉子猛的站起身来,随手在地上拴了块石头,怒吼着向建奴们冲去。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被十数枝长箭给攒射成了刺猬,但这一句怒吼却象是点燃了汉人心中那深深被禁锢和压制住的血性。无论男女,不分老幼,人人都是怒吼着,虽然手无寸铁,但是却是如同疯狂的向着建奴冲杀而去。 …… “开城门!老子受不了了,这些畜生!”只要还有点血性,任谁见了这一出,都会目眦尽裂!汤莱双眼刺红,整个人杀气腾腾,提着长枪便狂冲下城楼。而他身后,更是有无数的人狂呼着响应,汹涌而随。 “青壮止步,新军出战!”苟华也是双目尽赤,但他还有理智,知道未经长时间训练的青壮出城那就是送死! 城外已是乱成一团,数百悍不畏死、手无寸铁的北地百姓们向着建奴们狂冲而去。但是职业军人和业余的差别实在太过巨大,片刻间就有数十人死于马下。但是也有几个倒霉的建奴被拉下马来,愤怒的百姓手口并用,在众人的撕扯牙咬之下,很快就凄厉的惨叫便没了声息。 六里堡大门洞开,震天的战鼓声响起,无数手持长枪和弓箭的官兵汹涌而出。总算汤莱还没被怒火烧坏脑子,小鼓和军号不断响起。百余新军就在堡外进行了建奴眼花缭乱的列阵,几乎是超记录的不到三分钟,百余乱哄哄的新军已经排列成了空心方形长枪阵,弓箭手箭上弦,处于方阵保护之中。 随着军号的不断的吹动,所有人都整齐的踏步而前。百余人如同一个整体一般,一往无前的压了上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汤莱挺枪位于最前,仰天长啸。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苍凉而古老的秦歌再次响于大地,这首大气磅礴的秦时军歌也由易飞的偏好带入新军之中。由于其辞简单易懂,唱起来也是气势雄浑,受到新军的喜爱,训练时早已经熟知于众人。 城外的百姓本来只是靠着一腔热血而战,但反应过来的建奴们也发挥出他们的杀人技术之后,他们便再也占不到便宜。看着身边之人越来越少,他们的热血也慢慢降温下来,许多人都开始有些慌乱开始逃跑。 这时,身后雄壮的军歌响起,百多人的官兵踏步向前逼来,原本已经成为屠杀对象的百姓如蒙大赦,全部乱哄哄的四散躲在官兵身后。 “呜……” 而建奴这边已经稳占上风,此时事情的发展也让领头的白甲更是喜出望外,这伙明军竟然胆敢出城野战,让他有些诧异和敬佩,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只要在城外将这群敢战的明军全部歼灭,那六里堡就会手到擒来。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停止追杀那些百姓,集合人马,吹号进攻。 “止步!” 汤莱爆喝一声,百余新军立即整齐的停下脚步。 “挺!” “杀!” 新军们熟练的大喝一声,纷纷将长枪斜举,相互之间紧密的挨在一起。这是标准的步兵应对骑兵的方法。 一箭之地十分的近,只有六十米左右,百余人已经进入建奴弓箭射程。但是建奴并没有象以往一般用重箭远远的骑射骚扰,而是直接吹号进攻。 这个白甲十分的自负,他想用雷霆一击,干脆利落的将这些敢战明军全部击溃,以震慑城中明军士气。因此就采取最直接最霸气的进攻方式,虽然以短击长,但是出于对于后金战力的自信,他根本不在乎如此。 响亮的马蹄叩动着大地,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明军紧紧的握着长枪,前排整齐的跪在地上,用脚牢牢抵住长枪。更前面的则是一群弓箭手,他们虽然呼吸都有些艰难,但是仍然没有一人退缩。 “五十步……” “弓箭手,射!” 汤莱暗暗估算着距离,大声喝道。 “嗖……” 一阵弓弦声响,十数支箭矢飞扑向建奴,但是效果却是廖廖,仅有的几支长箭虽然击中一些建奴。但是在铁甲的保护下,他们根本连挥手拨掉这些箭矢的动作也无,整个队伍没有丝毫阻碍,狂奔而前。 虽说临阵不过三箭,但这些粗加训练的弓箭手们根本做不到这点。而弓箭手更是看也不看自己的战果,直接从长枪兵的缝隙之间钻入阵中。抛弃掉已经无用的弓箭,拨出随身短剑,准备进行肉搏。 “二十步……” 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建奴已经出现在眼前。他们挟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应面冲来,然后……然后一个斜切从军阵前面斜掠而过,因为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些连大明正规军也不算的更是正规军也藐视的卫所军竟然没有人后退一步,更别说溃逃了。 面对后金骑兵的冲阵,许多大明战兵都挺不住这股压力,往往还未接阵他们便自己崩溃而逃。剩下的事大家都是轻车熟路,挥马追杀便是。但是这伙卫所军却是邪门的可以。 但是因为出乎意料,他们不可避免的有一些斜切的角度太多,直接将身体送到长枪阵旁。不等汤莱命令,这些长枪兵们都是熟练的攒刺而出,将几个倒霉鬼留在了阵前。 “下马步战!打垮这些汉蛮子!”没有丝毫战果,却是损失了几个族人,这让领头的白甲出离的愤怒。 第80章野战(下) 随着白甲的一声令下,所有建奴全部整齐下马。他们并没有什么严谨的战阵,但是在漫长的狩猎当中也是领悟到了配合的技巧。而与大明累日的战争中,更是让他们不断的革新自己的技巧,虽然没有战阵,但是威力一点不比战阵差。 而下马步战也是建奴的一大特色,很多人只知道建奴的金戈铁马,却少有人知,他们遇到硬骨头,一向都是下马步战解决的。象浑河之战,童仲癸所部就是如此,童总兵闻沈阳失陷,催步往救,所部火器多,而且杀伤力也大,后金惨遭重大杀伤,坠马者多达三千余众。 后来**哈赤多次骑兵冲锋未果,见骑兵无用。随下马步战,终于将童部逼退。但是却也只至于此了,浙兵往援,名动天下的戚家军果然名不虚传,步战天下无敌,虽然**哈赤再三努力,却也只得在长枪林前丢下数千人。虽然不得不调来大炮,轰击步阵将之击溃。 而皇太极征服蒙古之时更是如此,骑兵紧咬蒙古人不放,彼要战时,便下马步战将其击败。其溃逃时,再骑马追杀。 扯远了,建奴在白甲的带领下,缓缓的向着明军逼近。马军冲锋并未吓倒这些明军,这些明军也开始受到他们的忌惮。 而一些建奴也开始在人群中发箭,不同于没落的蒙古人,蒙古人基本将他们祖先留下的老底全部用光。而与易飞交战的瀚不离部更是不堪,他们的箭头大部分都是兽骨磨出来的。这些骨箭威力很小,角弓的劲道又是不足,若非特异之人,连皮甲也穿不透,这也是易飞在披了皮甲之后就敢逆袭出战。 而建奴却大不相同,经过十几年的成功抢劫,尤其是皇太极时代的宁远之战抢劫到的无数物资支持,他们的箭头是全铁铸就,十分沉重,破甲效果十分的好,而此时的建奴更是箭法犀利,几乎都是朝着面门而来,只要中箭,万无幸理。 “前进!” 汤莱是新军的指挥官,当然也是重点对付对象。他低头闪过数枝长箭,但是数个新军已经哼也不哼的倒地不起。挨打不还手当然不是他的风格,顿时喝令新军前进,与之抢攻。 “杀!” 虽然恐惧,但是新军知道他们没有回头路,在训练时,教官就用军棍让他们劳劳记就算当时侥幸逃得性命,但是回城之后依旧会被斩首示众,而他们的家人更是要永远的逐出,任其自生自灭! 而相比于自己死去,新军更怕的是后一条,在这个处处饥荒的年景,能让一家人有吃有住,还能有十分良好的前景,这都跟天堂一般。那是宁可自己战死,也不愿就此将家人推入地狱。 虽然连续损失了十余人,但是终于近了,相互之间的面貌已经如同解手可摸!第一次上战场,许多看到对面牙齿黑黄,面容狰狞的建奴,他们不断怪叫着,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所有新军的心脏都激烈的跳动着,好象下刻就会跳出喉咙一般。 “刺!” 但是汤莱显然并不想给他们太多时间来慢慢将恐惧放大,一声爆喝将这些有些畏缩的新军们惊醒过来。 “杀!” 几乎不加思索,他们就刺出了手中的长枪。最前排的十数人条件反射般的整齐的刺出了长枪,严格的训练让他们都无视对手砸落而下的各种武器,枪尖指向全部都是对方的要害位置,没有一人敢于遮挡回护。 这种近乎无赖的亡命打法立即让建奴们手忙脚乱,格挡各种对自己身体有害的东西是所有人的本能。建奴们纷纷收回砸向新军们的武器,闪避着长枪,动作快经验足的都能避开正面的长枪。 但反应慢的就比较悲惨了,刚刚慌乱制住武器去向,还没来的及回防,就是一个透明窟窿。虽然铁甲能够防备轻弓,但是面对经过易飞改进的三梭破甲枪,还是一刺一个血洞! 而得手的新军们都是精神一振,他们熟练的将长枪一扭,将枪头造成的创伤变得更加巨大,长枪轻松的拨了出来。 “刺!” “杀!” 所有人大喝回应道,首枪的得手让他们对于建奴的畏惧直线下降,动作变得更加熟练。而建奴一方则是一片哗然,他们从来没想过会遇到如此‘悍勇’的明军,不理会别人进攻,只求一个同归于尽!但是明显他们是不会做这种的赔本买卖,他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跟疯子玩命的。 前排最勇悍的建奴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人,新军们压力顿松,这一轮进攻,更是数人攻向一人。这一轮刺杀,建奴整体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建奴不过如此嘛!跟那些山贼强不了多少!” 谭文耀心中得意的笑着,他是年初易飞征兵时参的军,说实话是冲着易飞开出的护田队成员家中田赋亩地只收二斗而进来的。当初,很多比他强壮的都被刷了下来,他偏为瘦弱却是被留了下来,后来才知道易飞只要成家的人参军。 而半年军营生活下来,他也从一个瘦弱的老实汉子变成粗壮而又精神抖擞的军人,家里今年开垦了二十几亩地,因为他参军还被发放一头耕牛,虽然是和其他三家参军的军户共同使用,但是却是省了许多力气。 今年更是产出了十几石粮,除去交纳的近五石粮外,足够自己四口之家吃上一年,更别提还有杀贼的赏银发下,这日子再也不用象以前那么紧巴巴的了。一对比生活,虽然军训十分的艰难,但谭文耀还是不停的鼓励自己,坚持下来。 今年又随着汤副百户剿了周边的一个山贼,自己奋勇杀了两个贼寇,上面又是分下了二两银子,更是提升为伙长,这日子是越过越好过了。 这次出战建奴,之前听闻建奴无敌的名声太多了,所以谭文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的。而且易大人也承诺过,一旦战死,会有三十两抚恤下发,而且家人还能每月从堡内领取五斗米粮,一直领取十五年!而十五年后,家中的小子估计也长大‘成’人了吧!只要他能安稳的活到成年,有自己给他留下的田地,只要肯干活,怎么样都饿不死了吧!既然大人如此恩德,那自己一条烂命还怕什么死! 但是如今的战斗却是让谭文耀十分的不解,更是对那些把建奴吹上天的家伙十分的鄙夷,一枪一个的怂货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眼前的建奴一个个的减少,谭文耀的面前也越来越空旷,不知不觉间,士气大振的新军已经将剩余下的建奴围成了一团,只剩下十余个鞑子了!谭文耀看着这些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眼睛中还带着惊恐的建奴,觉得十分的解气,你们刚才发在乡亲们身上的霸道去哪儿了? “降或者死!” 这时,汤副百户大吼了声将有些恍惚的谭文耀惊醒,这时其他的建奴基本上都已经没了斗志,连手中的武器都在颤抖者。只有一个身穿‘孝服’盔甲的建奴还在垂死挣扎。 “反正也只是一枪的事!”谭文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今天已经有两个建奴死于他的枪下,杀死被传的三头六臂的可是一个值得向后世子孙们炫耀的事,他准备在回城后好好跟儿子讲讲老子的威风。 “%¥%” 那个哇拉哇拉好一阵的女真话,但是新军们没有一个听的懂,不过不碍事,他那狰狞的嘴脸已经代他作了回复,根本不可能投降。 “军爷饶命!” 一个人用汉语大声的叫喊着,惶恐着将手中的武器远远的扔掉,唯恐汤莱看到他手中还有武器,喊出那声让人崩溃的‘杀’! “找死!” 那个白甲兀自不肯投降,更是反手一刀将那人给砍翻在地。 “既然不肯降,那就去死吧!” 汤莱冰冷的说道,但还没下令,这伙建奴已经窝里反了。这些留到最后的大部分都是汉人,毕竟他们的战力太弱,建奴只是让他们给打下手,或者追杀敌人才会让他们在前,因此在这场战斗后才会大部存活下来。 而此时这些汉人发一声喊,明白不擒下这个白甲他们就根本没有活路,因此并肩齐上。那白甲哪里想到这些平时跟孙子一样软弱的家伙竟然敢与他动手,仓促之间险些就此被制住。 但身后仅存的几个建奴也不是吃素的,全力齐上将之杀的鬼哭狼嚎,一时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虽然论起战力,这些建奴要胜过这些汉奸,但是毕竟冲锋在前,都受了些伤,此时变起萧墙,更兼汉奸人数更多。 不多时已经全部被放倒在地,眼见势不可为,这个白甲倒也硬气,奋起一刀将众汉奸逼退。毫不犹豫的举刀自刎,颓然倒地。 “我等早有心归正,只是这些建奴一直监视的紧,今日借将军神威,得以杀了这些畜生,归附大明,还请将军饶命。以后将军有命,水里火里,不能有违!”突然翻脸杀了自己的老东家,这些汉奸脸都不用抹立即转向过来大表忠心。 “杀你们脏我手!先把他们绑起来!”汤莱眼中寒光一闪,看着这些脸上带喜的汉奸们纷纷被新军解下裤带将他们牢牢绑起,指着远处高声欢呼的百姓们淡淡的道,“我不想杀你们,送给那些百姓们吧!谭文耀,将他们押给百姓们,告诉百姓们,任他们处置,本官概不干涉!” “将军饶命啊!”这最后剩下的几个汉奸脸都吓绿了,他们明白落到这些愤怒的百姓手中会有什么下场。 汤莱根本不理睬他们,看着远处百姓们先是疑惑,然后更加高昂的欢呼声盖过了这些人的求饶声。最后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声响起,又盖过百姓的欢呼,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大人,这些汉奸也太惨了!尤其是那个纵马踩踏那个孩子母亲的,现在只剩下骨头了,过一会儿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一会儿,谭文耀一溜小跑近乎逃命般的跑了回来,犹有余悸的向汤莱报告道。 “呜……呜呜……”这时,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从西方响起。 第81章(二合一六千字大章) 悠长苍凉的号角声传来,正在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的汤莱等顿时吃了一惊。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百多骑正风驰电掣的向着他们扑了过来。 “列队!迎敌!” 汤莱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努力让还正四散在外打扫战场的新军们赶快组成阵势。 “惨了!没想到建奴在附近还有这么多的人!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快啊,快!”这伙骑兵来的好快,号角声传来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看到他们奔驰而来的身影,已经不足三里地了,汤莱额头都渗出了汗水,一连声催促着,三里地以全速而来的骑兵来说一两分钟就可到达,而新军新要组成严密的阵势最少也得三分钟! “没办法了!也只有拼了!” 虽然情形紧急而且没有准备,但是战胜过建奴的新军们在士气高昂的情况下还是快速做出了反应。但眼见怎么也来不及在骑兵面前完成阵势,汤莱有些绝望的看着来袭的敌骑,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枪。 但下一秒,汤莱就长出了一口气,他看到来骑中一杆迎风飘扬着的方形红旗!这是易飞独一无二的旗帜,他绝对不可能会认错! 果然,片刻之后已经可以看清,果然是易飞亲自带队前来!但是易飞等并未减速,反而从一侧练开快速向东北方向奔驰而去。 汤莱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就顺着马队的前进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边有着五六骑在战场边缘徘徊,此时一见大队明军杀来,这些侦骑立即转身而退。在辽阔的大地上,骑兵奔腾十分便利,不一会双方都消失在远方。 “他娘的,建奴还真是阴魂不散。杀了一批还有一批!不过也好,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的盔甲,真是他娘的大气啊!”汤莱松了口气,既然易飞已经到了,那这会的战场基本上是安全了,赶紧命人快速打扫战场,并且派人将幸存的百姓通通送入堡内。 一行人快速的打扫好战场,将建奴身上能用的不能用的盔甲装备全部收回,更是将他们脑袋一个个的砍了下来,这可是难得的军功,一颗首级可是值当五十两雪花银! 不多时,易飞一行也是返回,他们虽然追的急,但是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骑术还是大有不如。一点好处也没落到,只是将之驱逐出境罢了。 苟华急令打开城门,迎接易飞一行人入城。大捷之后,又有主心骨入城坐镇,整个六里堡都是欢喜异常。 而易飞也是惊喜不已,自己百人新军竟然出城野战,更是一举歼灭近三十建奴,虽然说其中一大半都是二鞑子和狗汉奸,但是毕竟是大捷,在整个大明也算是大捷! “大人,今儿这次咱们可是发了!除了缴获良马近三十匹外,还有铁甲七副,精钢盔甲一副!皮甲二十余副,弓弩二十余,各类武器无算!”汤莱笑的眼睛都快没有了,这打土豪就是比打那些穷鬼山贼舒服,“另外从这些人和马上搜得白银近七百两,更有金子十数两,还有一些字帖书画等不计于内。” “弟兄们伤亡如何?” 易飞默默的看着地上一堆血迹斑斑的钱财宝物,心中一阵叹息,这些钱财不知沾了多少汉家百姓的鲜血。 “战死六人,四人都是被重箭射中面目,当场无救。另外两人则是肉搏时被建奴所杀,另外重伤三人,胡阿牛左臂被砍断,残废了,轻伤的没有。”说到伤亡,汤莱也是心中一阵阵的抽搐,为什么没有轻伤,因为这些根本就没学过格挡技巧,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一旦自己一枪刺不死对方,那自己也就得受对方的临死反噬!而这种反噬就算有袍泽的护佑,也是非死即残! “嗯,伤亡不小!”易飞脸上闪过一丝落莫,紧接面色一冷向着六里堡镇抚官李天斗说道,“李镇抚,此事交由你处理!善后事情一定要按照制定的规则去办!你要勤盯着,谁敢动这个钱,不管是谁,一率公开予以极刑!”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决不会出现任何差迟,否则提头来见!”李天斗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见证了易飞如同坐火箭上升的官路历程,此时已经完全死了争夺之心,而易飞所给的信任更是让其感念不已,这个职位也更加适合于他。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易飞满意的点点头,坚定的道,“不管是谁,不管身在何位,只要敢伸手,你就斩了他的爪子,所有后果我替你担!而且你主管军纪和监督之位,更是要有你镇抚的样子,不是觉得惹不起就草草了事!” “遵命,大人!”李天斗感激的道,他明白易飞这句话是对自己老部下的敲打和对他的信任,有了这句话他以后的工作就更加的好做了,也能保证镇抚的权威切实落到实处,可以更好的一展抱负。 虽然知道此话出口,必须会让苟华等人心中有结,但是易飞却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下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出身流寇,而且这些天来,他也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易飞不想他们这么无止境的慢慢腐化下去。 果然汤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起来,虽然易飞没有明说,但是他还是听出了易飞已经知道一些事情,只是给他留了一点面子而忆。而一旁的苟华却是问心无愧,他也劝告过汤莱不要做的太过,但是收效并不大。他没想到,易飞虽然远在镇所城,但是对这里还是如此的了解,要说没有暗中监察的人他肯定不信,顿时心中一凛。 “好了,安抚的事就由李镇抚去办。咱们还是说说建奴的事吧,这此没有将建奴一网打尽,事情就有些麻烦了,你们怎么看?”汤莱的脸色变化没有一丝逃出易飞的眼睛,但是毕竟是老兄弟,而且又刚刚立了大功,易飞并不想让其太过难堪,遂将话题转移开去。 “大人,建奴宇内,向无敌手,今天在咱们这儿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看建奴肯定会来报复,咱们不可大意!”苟华的回答四平八稳,一点儿也不出格。 “这我知道。而且建奴此举会来多少人?咱们该用什么办法对敌?”易飞皱了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话说的重了,让这些心腹们都不敢乱说了,“汤兄弟,你说说你的看法。” “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人,小的知错了,这就将那姑娘还回去,若非大人在佳县舍命相救,汤莱早就成了路边枯骨了!今日做此错事,更是损害大人名声,汤莱没有话说,愿受大人处置!”汤莱猛的跪拜下来,羞惭的说道。 “汤兄弟,你且起来,我来此本就也想为你好好了却此事。镇抚官,此事军律可有特例?”易飞叹了口气,这些兄弟们都是光棍汉子,也怪自己所想不周。 “大人,法不外科人情。只要汤副百户去女方家再走一躺,若是其家答应嫁女,此事便不再为军法所管。”李天斗叹了口气,这个易千户刚刚说完严格执法,此时却又更改,实在让起失望不已。 “好!我就陪汤兄弟去一躺,这次算是我作媒撮合此事!”易飞松了口气,接着厉声道,“你私掠民女,军法不容!本该按律斩首,但是毕竟此次你阵斩建奴二十八级,如今以功抵死,但活罪不可轻饶!本官要依律仗责八十,罚俸一年,你可服气!?” “多谢大人,小的服气!”汤莱松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易飞在军法的范围内已经尽可能的维护了自己。 “不过现在建奴未去,军情紧急,李镇抚,可否容后执行?本官当为亲自行刑,绝不宽恕,你看如何?”处理完汤莱之事,易飞微笑的向着李天斗问道。 “大人英明!卑职敢不从命!”李天斗又惊又喜,虽然易飞还是有所回护,但是他已经从这事中看出易飞是真的将军法置于兄弟之情之上。 “汤百户,说说你的看法吧!”成功的化解了一切风波,还起到警示老兄弟的作用,易飞放下了心,轻松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大人,建奴此去必不会罢休,依卑职看,他们肯定会派出更多军马前来。以卑职之见,我们还是固守城池为上。”汤莱一抱拳,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另外广派斥候,若是对方大举前来,就是固守也不一定能守的住。不如先将百姓迁移到镇所城,咱们只留青壮,若是建奴人多势众,咱们也只能集中人力物力于镇所,于他们决一死战!”苟华补充道,要论脑子,十个汤莱也不是他对手。 “大人,要不我们将上次用在蒙古人身上的计策再用在建奴身上!”突然,旁边原本一直没有声息的李天斗突然这样冒出了一句。 …… 代县。 而原本繁华的代县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大街上也是犹如鬼域,只有建奴策马奔驰而过。时不时还有女子尖叫的声音,一些精虫上脑的建奴就这么当街将女人扒的净光,将黝黑的屁股压了上去。 此时的代县已经化为一片火海,无数建奴正欢呼着在代县城内不断的掳掠着,无论是青壮还是钱财,或是女子,都是他们的猎物。强盗们在饱掠之后,把带不走的东西全部顺手一把火点了,顺便也将那些比较会藏匿的人也烧成焦炭。一片火海之间,不时有着人浑身是火从火场中冲出,凄厉的嚎叫声让人不寒而粟。 而瞧见这种惨状的建奴都是哈哈大笑,并且侥有兴致的看着这些人慢慢的痛苦而死。而更多的建奴则是不断的踹开一道道关闭的大门,然后里面一阵的惊叫和痛骂声,最后得意洋洋的背着大包小包离开,并且不忘放上一把火。 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城外的营地倒是十分的安静,大营十分的宽广,而且最为奇怪的是根本没有设置木栏、鹿角等防御,更是连半条壕沟也没挖。而营地中间那高高飘扬着的白色镶红边的旗帜将他们的身份显示了出来,他们是后金,不现在应该叫大清的正白旗。 此时整个营地的守卫十分的松懈,大部分建奴都去城内发财了。仅有少部分各个将领的亲兵奴才们没有去凑热闹,因为无论那些旗丁抢得多少财物都少不了他们一份,他们就都安心的守卫在各自的主子身边。 而此时,一个身上插着小三角旗的骑士奔腾而来,急骤的马蹄声顿时让原本懒洋洋的守护在大营外的卫兵挺直了身体。 “紧急军情!” 来人并不下马,口中用女真语大声的呼喝着,速度一点不减的冲进了军营。这些卫兵并不敢阻拦这些信使,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他们身后背着三面旗帜,这是二等紧急军情,仅仅比第一等稍差,耽误不得。 “你是说,塔本的人已经全军覆没?竟然是被明国卫所军打败?”信使进去没多久,一声炸雷般的响彻在营地中。 “是的,主子!” 这个旗丁大气也不敢出,上面这人的怒火让他战粟不已。两白旗原本是**哈赤时代的两黄旗,虽然皇太极即位以来一直打压两白旗,但是两白旗在八旗中依旧是战力最为强悍的。而能做到两白旗中战力较强的正白旗的甲喇额真,统率八旗中最精锐的五个牛录,那更加不会是简单人物! “秃木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你们这些奴才想怎么骗都可以?塔本带着二十多人,就算是明军所谓的战兵没几百人也别想打败他们,要想全歼他们没有数千明军四面合围根本做不到!更别说一群叫化子一般的卫所军,你们怎么不说他们是被一群女人冲垮拿下的?嗯?!”褚鲁恶狠狠的盯着下方的秃木里,以前还真是看错了他,还以为他还算不错,哪知如此的信口开河。 “主子,小的不敢欺瞒,事实就是如此。那伙明军明显与其他明军不太一样!” 秃木里赶紧将他看到的全部讲了出来,明军如何在马军冲锋时然不动,如何冒着箭矢向前,最后塔本所部不明不白在第一次交手就大败,对方趋势一卷,将之全部围在当中,包括最后那些包衣们窝里反也全部讲了出来。 “这些卑贱的汉人果然靠不住!”鲁恶狠狠的道,但是从他的孳生的表情上来看,他确实是有点相信了,件件桩桩虽都是有些匪夷所思,但却又令不得不信,塔本一定是出了问题。 “这些汉人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不过所幸人数不多。若是大明都是如此的精锐,我大清早就回深山老林去了!不过,这伙汉人虽然人数少,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成长起来,得趁这个时候将他们彻底的灭掉,否则将来定有大祸!”鲁立即在心中打定主意,这个时候的建奴还是比较有忧患意识。 “传令!立即派人通知达术、谷铭维,令二人牛录立即集合前往六里堡,勿必让这伙汉人完全覆没!”虽然一下子出动两个牛录去打一个小小的百户所实在大材小用,但是鲁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狮子扑兔用全力。 “喳!奴才告退。” 秃木里恭敬的应命,小心的接过令牌,退了下去。 不多时,紧急集合的号角声便传了开来。虽然正抢的、杀的兴起,但是建奴闻号立即毫不犹豫的退出代县,在各个牛录的吆喝下不断的汇聚在一起。达术、谷铭维验证过令牌,率部脱离了大队,在秃木里的引路下,扑向西南方向的六里堡。 六百建奴大举出动,人人都是双马,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动了一路的明军。但所幸的是,这些建奴似乎有着什么明确的目的地,沿路上基本上称的上秋毫无犯,一路驰骋而过,而沿途的明军都是大为庆幸这些鞑子并非冲着他们而来,至于主动出击,那就更加不可能。 六百建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大明一道道堡垒前面旁若无人的通过,朱元璋所建立的卫所,巅峰时期十数万大军的宣大军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数百人纵马向西而去,没有丝毫的留难。 …… 早已准备就绪的六里堡也是派出了数支斥候队,在斥候队长张俊卿的带领下在方圆五十里内不断的巡视着。 而只是粗加训练的张俊卿部骑兵根本没有与百战而还的建奴进行斥候战的本事,所幸这次也只是监视建奴来袭而已,并不需要跟建奴发生接触,远远的在制高点看清建奴来袭人数就可。 “建奴已经过了镇西卫,沿过火路墩都已经放出烽火,按烽火上看有着数百至千人的建奴!” “建奴已经过了卫城,直向我六里堡而来!” “建奴人数已探明,有两个牛录,全是正白旗!” “建奴已经越过胡家堡,一个时辰后就会至城下!” …… “建奴可真是看的起咱们,一次性派了两个牛录!洪太手中如今最多也只有不到二百个牛录,一次性就派了两个,看来是抱定决心完全解决咱们!”易飞按剑立于北城墙上,眺望着远方即将到来的建奴。 “两个牛录!看来建奴是动真格的了,就算咱们能击退这两个牛录,那后面估计还会有更大的!幸亏咱们已经提前把百姓转移到了镇所城了,现在情况主动多了!我们想战就战,不想战大可再退往镇所城这座坚固的城池,只要拳头攥成一块,他来两千人也不怕!”苟华有些庆幸的道,代县距此足有二三百里远,建奴一回一来需要数天时间,这些天中,易飞已经把军户们都转移了去。 “来了!” 易飞沉声道,众人向着东北方向望去,远处出现一道黝黑的细线,很快细线就变大变粗。不多时,众人已经看清,这些黑线全部由骑兵组成,一匹匹战马跃出地平线,快速的接近六里堡。 一刻钟过后,建奴已经抵达城下,虽然在一箭之地外立住阵脚,但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嘴脸已经清晰可见。这些人都带着浓浓的煞气,个个都是刚刚从死人堆里出来。身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处处可见,直如一群地狱恶鬼来到人间。 易飞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披铁甲的建奴人数大概有二百人,另有三百十人披着皮甲和各种杂乱的棉甲,未着甲的旗丁人数并不多。易飞回忆后世所看到的资料,这个时期的建奴最多也只是一牛录中有三分之一披甲。看来,这次入寇这些强盗也是获利丰厚。 虽然只是两个牛录的建奴,但是算上包衣和随军掠来的青壮,他们人数也是达到了一千五六百人。此时以两个牛录为主力在城外一站,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就席卷而来,威势极盛! 看到六里堡早已城门紧闭,而且天色也已晚,达术、谷铭维都没有急着立即攻城,而是吩咐包衣们就地修筑营防,砍伐树木制做攻城器械。 不多时,这些建奴又是分出一两百人四散而去。易飞估计又是掳掠百姓强攻百姓附蚁攻城的老路数,这招百试百灵,既可以有效的避免自己的损失,又能大量消耗守军守城物资,还能补充粮草以供军需,一举数得。 易飞冷眼旁观,这些建奴确实了得,无论如何忙碌,总有百多建奴挡在营地和六里堡之间。防备着明军可能的偷袭,更有建奴时不时的纵马跃近六里堡,以骑射消耗明军体力。 易飞果断的制止了火枪队的反击,用精确度惨不忍睹的火绳枪打高速运动着的建奴,这根本就是浪费弹药,更加会提前暴露出自己的实力。 看着六里堡之上,一直挨打而够不成实质的伤害,一阵轻飘飘的箭雨根本威胁不到身披铁甲的清兵。他们都是高声怪叫起来,轮番着向着城头骑射示威。 乱哄哄的直到天黑,这些建奴才恋恋不舍的离去。易飞脸色阴沉的看着不远处的建奴大营,这些鞑子一直到半夜方才睡去。 第82章六里堡(上) 崇祯七年,七月十九日,六里堡。 一大早,所有明军都被城外嘈杂的声音弄的心神不定。皮鞭声,吃痛声,一阵阵号哭声不绝于耳。易飞向外望去,无数的百姓被鞭打着驱赶着,扛着云梯呐喊着向六里堡缓缓而来。 不得不说,人是最不可思议的奇迹。原本至少也要制作数个时辰方可的云梯,建奴却在初来乍到,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却是在半天时间不到就扎起了数十举质地相当不错的云梯。 这让易飞也不得不咋舌,看到蜂涌着扛着十数架云梯向着城墙扑来的被掠来的青壮也是一阵无语。看来,在皮鞭和铡刀的威胁下,人的动力和积极性还真不是盖的。建奴噬杀,看来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歪打正着。 “大哥,怎么办?”郑科手都在哆嗦着,当然不是被吓的,而是气的。这些无辜而且手无寸铁的百姓就这样被驱赶着上来,一边哀哭着,一边踉跄地向六里堡而来,让他怒不可遏。 “大人,慈不掌兵!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些百姓已经不再是百姓了,他们是建奴的走狗!”汤莱狠狠的拍了一下墙垛,寒声说道。 “老汤说的是!建奴夹杂着百姓,一旦他们登上城头,那单靠六里堡里的百多人马和青壮根本挡不住建奴!”苟华也是沉声道。 “秦伟明,射杀几个混在其中的建奴!其他人预备,一旦有人靠近城墙,不管是谁,一律以建奴对待!”虽然心中痛苦纠结,但是易飞还是下了决心,以自己人为优先保护对象。 “遵命!” 苟华和汤莱铁青着脸应了命,分头将易飞的命令下达下去。 城头一时大哗,都是乡里乡亲,他们都是有点下不起手。训练已达半年的新军还好点,但是临时组建的青壮都是有些骚动起来。但所幸的是,没有人公开的抵触命令。 “老乡们,逃啊!别过来!” 很多青壮都开始用力的嘶吼起来,希望劝阻这些百姓们离开。但是回应他们的是一片哀求声,和缓慢却是步步逼近的脚步。 “军爷们,不要放箭!我们都是良民!” “预备!” 看建奴已经接近城墙五十步开外,一杆杆黑漆漆的火铳开始架在城垛上,火枪队的士兵已经进入作战状态,在军官的指挥下个个锁定了目标! “放!” “澎……” 一阵吵豆子的声响爆起,数个混在百姓中间的建奴死士顿时颓然倒地,而百姓也被误伤了十数人。 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百姓顿时尖叫着乱跑,一时场面混乱不堪,攻城的势头也为之一挫。但是后方督战的建奴立即飞骑而前,一阵箭雨挥洒而下,将慌乱四处奔逃的百姓射死了一大片,终于安定住了局面。 “放!” “澎……” 三队火枪兵形成连续的火力拦截网,但是毕竟建奴再加上百姓数量实在太多,根本阻止不住人潮的汹涌而来。 “嗖……” 已经进入城墙四十步内,一个个原本躺在百姓身后的建奴死士顿时从百姓身边跃了出来,势大力沉的箭矢立即给城头以回应。建奴的箭法真不是盖的,顿时几个青壮和新军应弦而倒。 “竖挡板!火枪队给我将他们压制下去!” 易飞挥刀击飞一只迎面而来的箭矢,大声的咆哮道。 “放!” “澎……” 最先射击的火枪兵已经再次装好了弹药,小跑到城垛旁进行压制。但是这个时代的火枪精准度实在太差强人意,不仅没能压制住建奴的弓箭,反而在对射之间损失了七八人,而他们的铅弹大多打在了百姓身上,对于整个局面并没有太大帮助。 “呜呜呜……” 看到六里堡上的抵抗如此的孱弱,远处的大队建奴也吹响了号角,全军压了上来。许多建奴在战马奔驰的时候就拉弓搭箭,整个人已经半人立于马上,只等进入射程就将死亡拨洒于城上。 而此时,看到城头官兵似乎并没有用太过惨烈的手段对付自己,反而是因为磨蹭而死在建奴手中的百姓更多。在混杂在百姓中间的建奴钢刀的威胁下,这些百姓都发一声喊,快速的向六里堡扑来,高高的云梯也随之竖了起来! “放箭!无差别射击!” 易飞此时再也顾不得百姓了,过不了这关,不仅城外的百姓人人无幸,自己和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成果都将成为尘埃。 “噗噗!” 沉闷的箭矢入肉声不断响起,虽然只是普通的弓箭,但是对于城外没有丝毫防护的百姓们来,已经是足够了。箭矢一射就是一片,场面惨不忍睹。 “砰!” 第一架云梯已经架在了六里堡城墙上,一些百姓似乎看到了生路,快速的向上攀扯着。而他们身后往往跟着咬着短刀借着他们血肉之躯掩护的建奴死士。而城上的青壮们,都是犹豫着不忍心将各种守城器具向着老乡们扔下去。 “妈的!你作死啊!快扔檑木!” 汤莱等军官不断的在城墙上快速走动,见到这些愣着的呆瓜,直接一脚踢了过去。更是亲自操刀,举起檑木滚石直接照着敢于攀扯而上之人。 这时,争奔而来的建奴们也是松开了弓弦,一片密集的箭雨顿时将城头笼罩。而建奴死士则是配合默契的将自己的小圆盾挡在身后,将身子尽量的掩饰在百姓之中。 原本准备城防战的城头明军措手不及,登时无数的人哀嚎着倒于地上。一阵支援和压制的箭雨过后,建奴整齐的下马,二百余弓箭手抵近射击支援,射杀每一个敢于露头扔滚石的明军。又有二百人手持短刀拥向云梯,只等上面的死士在城墙上开个小口,便即源源不断的将这个口子扩大,直到彻底击溃这些明军! 而建奴的死士则趁着这个良机快速顺着云梯向上攀扯,一切都象演练过的一般,这些死士很快就接近城头。但是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们从云梯上窜上城墙时,面对的并不是惊惶失措的明军。而是一排排黑漆漆的火铳! “放!” “澎……” 不等这些死士惊愕躲避,数杆火铳瞄准一个人,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吕布来了也没辙!当城墙上厚厚的硝烟散去时,所有攀上城头上的建奴死士无一生存。偶尔幸运之辈也被等候良久的长枪手群枪刺死。 而第二梯队的建奴并不清楚头顶上发生之事,但是枪声停止之后城头一片死寂让他们心头都是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而后方观战的达术、谷铭维等人也是大吃一惊,立即呜金让第二梯队撤回以避免更大的损失,而支援的二百多建奴箭手也是不要命的以弓箭抛射以制止明军乘胜追击。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建奴的战力和配合相当的高超,一阵抛射,也只是仅仅误伤了数位建奴,但是却是将易飞等死死的压制在城墙上,无法从容追击,而檑木等顺着云梯滚落下不少。 但是少了最初的人力砸下,威力都是小了许多,只是将十数个建奴给砸落而下。建奴总的损失并不是很大,这一次差点以假成真的试探性进攻也只是战死不到二十人,死的最多的就是死士,而第二梯队则几乎没有战死者,只是重伤数人,轻伤二十余人,大部元气还在。 “他娘的,好悬!” 易飞有些后背发寒的看着自己撑着的挡板,一支重箭差不多已经穿透了挡板,半只箭身都透了进来,离易飞的眼睛只有十几厘米而已! 这时,汤莱也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这小子刚才十分拉风的亲自操刀,猛砸胆敢攀扯云梯而上之人。也成了建奴的重点打击对象,虽然有亲兵的竭力保护,但是大腿还是中了一箭。 而建奴此时已经潮水般的退了下去,以二百余弓箭手压阵,秦伟明本来自信神箭无敌,想占个便宜。但他刚刚将头露出城垛,还没看清建奴身影,就有几十支箭就电射而来,急忙矮身蹲下,但是手中的挡板已经多了十多只重箭。 易飞急忙喝止住,命人在城垛的掩护下监视着建奴动向,急急的统计着伤亡数字。 “攻城战,攻城方伤亡竟然远远小于守城方!这仗打的!”易飞此时满心郁闷,建奴的伤亡撑死也不过五十余人,其中大半还只是轻伤,而已方伤亡就比较可观了,训练已久的新军还好,在军官的指挥下,伤亡并不是太多,而有组织无纪律的青壮就比较惨了,只是一阵箭雨之下,就当场战死六十余人,受伤的更多。 按照伤亡对比来说,这完全是一场大败仗,但是易飞却是有些惊喜的发现,这一轮的攻城战打醒了这些青壮。他们的一时心软,差点让建奴登上了城,想救老乡却不成,差点自己也不保。此时伤亡虽大,而且建奴还有遇到抵抗后,攻下城池就会屠城的惯例!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个并没有失魂落魄,反而变得悍勇起来。 第83章六里堡(下) 潮水退下的建奴并没有退远,在火铳射程之外就重新编队,而负责压制的弓箭弓们根本纹丝不动,一直监视着城头的动静。 “看来建奴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下六里堡!”易飞快速的从城垛口向外扫了一眼,立即发现数把长刀立即将方向对准了自己,赶紧缩了回来,回头一望,几只重箭已经从刚才露头的地方飞过。 “明柏,看来得跟建奴耗下去了,咱们还有多少存粮?”易飞叹了口气,这次建奴看来真是被惹急了,一幅不死不休的架式。 “头儿,咱们转移军户们时,粮食大多都带了过去。我们只是留了守城所用,大概十天左右吧!”苟华回答道。 “呜……” 城外的号角声不断,原本潮水退下去的建奴竟然再次整队完毕,又一次的扑了上来。一幅不死不休的架式,这回他们依旧是驱赶百姓为前驱,但是此次声势更是浩大,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全军向着六里堡扑了上来。 “啄啄……” 密集的箭雨不断的挥洒向城墙,所有明军的挡板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箭板,上面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箭矢。 不时有箭矢透过挡板射中明军,一声声沉闷的重箭入肉声响起,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地不起。 不同上次,在建奴重箭的掩护下,守城方基本上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就被建奴抵近了城墙。由于根本没有什么威胁的手段,建奴不费吹灰之力便靠近了城墙,澎澎之声不绝于耳,一架架云梯又一次架在了城墙上。 “把云梯给我顶下去!没有撑杆的用长枪!” 易飞焦急的看着不断靠上来的云梯,一把抄起一杆长枪,大声的喝道。 “嘿!” 十数人合力,顿时将一杆云梯给顶了出去,听着城外传来的惨叫和沉闷的摔地声,所有明军都欢呼起来,终于可以还手了。只挨打不能还手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但建奴反应很快,立即指挥百姓们压住云梯,更多嘴里咬着短刀的建奴不断的烽涌而上云梯,云梯如同爬满了蚂蚁的木棍,云梯加上上面建奴的重量,还有下面死命顶着云梯的百姓,城墙上的明军再也推不倒梯子。 看到一个个从云梯上冒出头来的建奴,易飞明白再尝试推倒云梯已经不再现实。 “杀!” 到了这个时候,易飞也没别的选择,挺起长枪便冲了上去。 而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城外的弓箭手也停止了箭雨。而按照惯例,一旦攻城方登上城墙,那就表示城池基本上已经无救了。他们都坐倒于地稍事休息,准备入城大抢! 一个建奴中的披甲十分悍勇,第一个攀上城头,看也不看前面,直接挥刀乱劈乱砍。许多登上城头的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登上城头如果乱看而不出手的话,很可能会被早已准备多时的守军直接乱刀砍死。 而他的动作确实将一处防守的青壮弄的手忙脚乱,纷纷后退。他也不追击,横刀守着。只要他守住这个打开的小口子,那后面源源不断的建奴增援而来,就能将这些明军斩尽杀绝! “退下!甲伙上前!” 正当这个建奴暗自庆幸第一个登上城头时,一队未着甲,但是挺着长枪的明军却是迎了上来。 “只有十个人也敢上前?!站的整齐有个屁用!并肩子上,剁了这些明狗子!”这个建奴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现在在他后面登上城头的建奴已经达到五六人,正面冲撞决计不会惧怕对方。 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谁也听不懂的女真话,扑向甲伙的明军。 “挺枪!” 随着谭文耀的一下令下,甲伙十人原本斜举的长枪顿时放平。 “刺!” 谭文耀一声冷笑,如同看着几个死人,经过城外野战之后,这些新军在心理上已经不再惧怕于建奴,而这种心理上的隐隐优势,让他们更加的锐不可挡! “杀!” 所有甲伙战士同时大喊以回应,迅捷如闪电的刺出长枪,依旧是对落向自己要害的兵器理也不理,全力向着对方要害刺去。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脸上再也不见焦虑害怕之色。 一阵沉闷的入肉声响起,除了最先登城的那个建奴勇士外,所有建奴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刺入他们身体内的长枪。大明的枪兵他们见的多了,但是如此疯狂,如此视生死如无物的战士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收!” “旋!” 战士们高声的回应着口号,将长枪快速的旋转半圈,原本被肌肉夹紧的三凌枪头迅速的破开肌肉,将创口变的更大,所有人都是十分轻松的抽出长枪。 而这个勇士已经惊的呆住了,浑然直如梦中一般,从来没有想过战无不胜的建奴勇士竟然如同羔羊一般的被这些明军如此随意屠杀,对方更是一点油皮都未擦破。 虽然他还在楞着,但是云梯上源源不断攀上的建奴却没有他这种心情。他们眼见前面已经有人登上城头,这城在他们的记忆中的例子来看,已经是完全属于他们了。现在比的是谁更快,能抢到更多的钱财女人罢了! 而他们眼前的族人尸体,他们根本不在乎,哪个明军没有自己的家丁?最精锐的家丁若是拼命,已方想不伤亡哪是不可能的。他们都不在意的呐喊着冲上城头,向着前方的明军扑了上去。 “刺!” “杀!” 随着一声声响亮的口号,一波波建奴不断倒伏于长枪下。云梯上每次上来的建奴数量都多不起来,如同添油战术一般,谭文耀部总是能形成局部的以多打少的优势,而建奴则是不断的汹涌而来,不多时,连负责指挥作战的谭文耀都有些气喘吁吁起来,眼前的建奴尸体已经堆了高高一层,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而云梯毕竟有十数架,就算将所有新军全部以伙为单位防守云梯也是不足。而易飞带着郑科等一众亲卫,就是负责在这些力量不足的方向予以支援。 一些由青壮防守的城垛顿时一片血风腥雨,虽然武器都是一样的长枪,但是建奴却是势如破竹一般的将这些青壮杀的鬼哭狼嚎! “杀!” 易飞身边这些亲卫都是精英,不管列阵而战,还是单兵作战都是军中佼佼者。加入战团后,立即将形势扭转了过来。 “锵!” 易飞一枪架住一名建奴砍向一个青壮的大刀,顺势前伸将一个想要捡便宜的建奴捅了个透心凉。 脚下飞起一脚将那个还欲劈砍的建奴踢了一个倒载葱,一旁的郑科直接一刀将之了解。右边的虎子也是一刀逼开另一个想来合围的建奴。 易飞不停步,长枪如同长棍一记甩抽,将前方一个建奴劈出城头。长枪使的兴起,挑、刺、抽、摆,以易飞为枪尖,两侧亲卫紧紧跟上,顿时让建奴一片人仰马翻。 后方本来被杀的心寒的青壮顿时士气大振,紧紧跟在易飞后面,痛打着落水狗。不多时,这一块的建奴已经被清理一空。 而易飞等则已经去往另一处救场,整个城头飘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建奴和明军都在舍生忘死的交战着。 但是战局开始向着建奴不利的方向转变着,毕竟建奴后继无力,第一梯队在耗尽了力量后,第二梯队也就是更精锐的弓箭手们还在恢复着气力,毕竟拉弓也是一件极为耗费力气的活儿,刚才他们更是如同连珠箭一般的拉弓,如果不及时休息就会对手臂产生巨大的隐患。 而城外的达术、谷铭维却是感觉到战局实在是太异了,眼看着许多勇士已经踏上城头,按理说,不久后,明军的大旗就得倒下,然后城门洞开,整座城市就得在他们的铁蹄下战栗! 但是如今已经过了半天,大明的旗帜依旧还在飘扬着,而原本亢奋的爬上城墙的勇士们的高呼酣战声却是越来越小,两人都不知道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原本被压制着明军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但是只有那一句随风而来的“杀”,除此之外,这些明军沉默的让人有些害怕。 “谷铭维,我看这伙明军邪乎的很呐。你在这指挥,我带着白甲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达术心中越来越不安,带上十几个只是督军的白甲,飞骑向着六里堡城墙而来。 但就在此时,突然看见一人从城头飞跃而下,似乎有什么怪物在后面追赶着他一般。 达术眼力甚好,一下就认出这是他的牛录中一向骁勇善战的勇士。名字叫窝利岗他刚刚第一个登上城头,达术还为其叫了一声好,甚至还觉得他可以荣耀的成为新的白甲。 “窝利岗这是怎么了?这么高直接跳下来,就算勉强活命双腿也不保了!” 此时的景象完全是吓了他一跳,自从选拔其于本牛录,窝里岗向来战在前方,从未在战场上后退一步。但是此刻却是如同慌不择路一般,直接从城头跳了下来,可见受惊的程度。 第84章破敌(上) 在城外所有建奴的众目睽睽之下,一向悍勇的窝利岗纵身跳下城墙。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窝利岗华丽的摔在城下,双腿不出意外断折,但他却是丝毫也顾不得伤腿,用手快速的爬离城墙,恨不得一下爬回建州老家。 六里堡上如同梦魇般的经历,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面对。由于这杆云梯离明军将旗最为最近,所以这里上来的勇士也是最多!他亲眼看着族人不断兴奋的爬上城头,然后再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离开人世,仅仅数分钟时间,在他所站的方位,已经损失了三十余族中勇士。 而那些明军,不那些恶魔也只是有些气力不济罢了,而这三十余族人也只是换来对方三人的伤亡!一对十!若是之前谁会这么说无敌的大清勇士,那窝里岗会直接用拳头把他脸砸成花朵一样红! 但是亲眼目睹之下,他骄傲的心理一下子被击的粉碎!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强悍的武力自信后,他发现他并不比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大明百姓坚强多少。虽然明知道对方已经是疲累不堪,但当对方缓缓逼上来时,他的选择依旧是转身跳下城墙,而不是如同以前般拼命向前! 看到他这幅模样,原本还在沉浸在攻上城池的兴奋中的建奴们都惊呆了,连高昂的号角声也是如同被剪刀从中剪断一般,一下子停了下来。城外的建奴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中,而城上的喊杀声也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而似乎受到传染,城头上不断有着建奴跳落下来,有位置好的还可以顺着云梯滑下来,没有的完全忽视了城墙的高度,直接跳了下来。 “杀!” 明军士气如虹,不断的追杀着落在后面的建奴,这种追杀建奴的情况可不多见,所有人都卯足劲可劲的砍杀着。 而城下的百姓一见到原本如同恶魔的建奴居然如同下饺子般的落下,全部发一声喊,四散而逃。建奴此时自顾不暇,也没有追击。 “弓箭手,给我靠近掩护!” 达术片刻失神之后,明白已经事不可为,命令还在休息的弓手们,抵近城墙接应已方的族人。 “真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们的弓箭手吗?不用再遮掩了,把炮拉上来!”易飞抹去脸上溅落于脸上的鲜血,恶狠狠的道。 之前因为建奴离的远,而建奴又是分散着攻城,更因虎蹲炮射程又近,所以易飞一直忍着没有动手。此时早已经等不耐烦的炮手们立即将遮掩虎蹲炮的布匹拉开,一口口黑漆漆的炮口立即对上城外早已标定好的位置。六里堡本就是一个小城堡,一面城墙的距离不过五十丈远,此时四门虎蹲炮分散正好可以笼罩整个城墙面。 “放!” 一个个炮兵顿时将手中的早准备好的火把按进火让,片刻沉寂之后,四门虎蹲炮怒吼一声,将口中的散弹全部喷射了出去。 这时,运动到位的建奴刚刚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臂,就发现城头那突然出现的四门虎蹲炮! 但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数门火炮已经将死亡的流星雨洒落在他们头上。这些弓箭手顿时如同被十二级台风蹂躏过的地面一般,死伤狼籍! “是时候了!命火铳队自由射击!命骑兵出击!” 易飞挥动令旗,向城中养精蓄锐已久的骑兵们发出攻击的信号,这些骑兵是易飞心中最宝贝的心头肉。之前无论情形如何危急,都没有动用他们。而此时,决战的序幕已经拉起,易飞当然不会让他们无所事事。 “看!大人令旗!” 一直提心吊胆看着城头的潘伟大声叫道。 “没错!哈哈!终于到咱们了!弟兄们,叫建奴看看咱们汉儿威风!”张俊卿翻身上马,大笑着喝道。 “杀!杀光这些畜生!” 所有骑兵都翻身上马,高高的将马刀举起相应。 “吱呀……” 沉重的堡门缓缓的开启,而吊桥也是随之放了下来,数十骑顿时风卷残云般的冲出城门,向着混乱不堪的建奴冲了过去。 “杀!” 城外的惨状也让张俊卿大吃一惊,但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张俊卿可不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好事,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只落水狗可是天下强军建奴!这更让张俊卿等兴奋的无以复加! 张俊卿怒吼着,一马当先,向着完全溃不成军的建奴冲了上去,数十骑紧紧跟随其后,一脸兴奋的挥舞着马刀! 马蹄狂飙,马刀挥舞,沿路的建奴没有一点战心,完全把后背扔给了张俊卿等。忘记了他们曾经也是如此狂笑着策马追逐着明军,一直杀的明军尸骨如山,遗尸数十里。 如今风水轮流转,同样的情景也是来到了建奴的头上,不过这一次他们再也笑不出来。在一片混乱和惨叫哀嚎中,他们展开了长跑比赛,跑的快的奖品就是自己的小命。跑不过明军的骑兵不要紧,跑的过同伴就可以了! 而最为惨的则是弓箭手们,他们刚刚一轮急射,无论体力精力都是消耗巨大,这会更是在疲劳之身掩护已方败兵,更是应头一阵散弹的攻击,在忙乱之中,更是被城头上好整以暇的明军火铳兵当成活靶子一般的射杀。这会儿落到了最后,张俊卿等骑兵过后,一片狼籍,死伤无数。 “白甲集合!立即给我灭了这帮明军骑兵!” 达术目龇欲裂,看着这帮明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的杀戮着自己的手下,他的心都在滴血,一个牛录就只有三百人,这会儿明军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自己的手下眼看就损失了一大半,让他恨欲狂。 这会儿的白甲原本就集中在他周围,原本是想去查看这有些诡异的战局,但是此刻形势直转而下,也自然是得有他们出来救场。白甲兵出击,气势果然与普通建奴不同,虽然只有廖廖的数十骑,但他们却是嚣张的将阵形来的很开,除了以达术为首的锥形阵的十人外,另外八人竟然四人一组远远的绕到两翼,一幅等待中心破阵开花,两翼追击杀敌的阵势! 战马奔腾的轰隆声不断,一场骑兵对决马上就要发生。 第85章破敌(下) 张俊卿早就在留意着达术身边的十余白甲,没办法,这些人实在太过耀人眼了,清一色的白甲。他们不仅是早已名声在外,更是建奴手中唯一还保存建制的部分。 “止步!列队!” 张俊卿大喝一声,数十骑慢慢减速,一骑骑的排列在张俊卿身边。有过上次痛打蒙古人的前例,虽然面对天下强军建奴中最为精锐的白甲骑兵,但这些明军骑兵都是信心十足! “稳住!并肩子上!” 张俊卿不断的命令着,虽然十余白甲已经开始加速冲来,但是明军骑兵刚刚横切战场而过,双方相距依旧相当远。明军没有丝毫慌乱慢慢的整队,所有人都是熟练的去到自己的位置,不多时已经排成两层横排。 而达术也横切战场而来时,明军已经列队完毕,更是开始慢慢加速。而最先向这些建奴进攻的却是城头上的火铳兵,一阵火铳响过,有着两个倒霉的白甲被射中,落于马下。 但是这种损失虽然让达术心痛,但是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要击溃了这群明军骑兵,达术甚至不想再去追杀他们。只要他们溃散之后,自己也能好好的收陇溃兵,这样自己的牛录还能保存下大半元气。 对于对方一直忙腾腾的列阵,达术完全对此嗤之以鼻。刀都到脖子上了,还在故弄玄虚,明军还是一样的不长进!至于马战结局,达术此时完全不放在心上,必胜的仗还用想吗? 十数个白甲,任何一个都可以以一挡十,不要说前面只是廖廖的数十明军骑兵,就算再来十倍。达术也自信能将之一举击溃!这是达术在之前对明军大大小小数十战中赢来的自信,明军再强还不就那样,靠城据守还有点本事,野地浪战你们还是洗洗睡吧! 一转眼间,达术已经看到明军骑兵已经遥遥在望,他们的马速也提到了一半。达术也是有点敬佩这些明军骑兵了,明知道自己带领的是满州最精锐的白甲,还敢迎面厮杀。不象之前所有碰到的那些明军,包括所谓的关宁铁骑全是望风而逃! 但是真的接近了,达术又有些不知所措了,面前的明军骑兵之间密不透风,就算斩杀了明军的骑兵,自己也不可避免的撞上对方的战马,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战法! 不理他的心中疑惑,如墙而进的明军瞬间撞向纷纷急忙拨马侧避的建奴,马刀如雨般落下,更是有来不及的建奴连人带马被撞倒在地,当然撞人者也落不了好下场,尽管建奴已经减速避退,但是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将之带的向前飞落。 “嗒嗒……” 明军战马滚滚而过,一方勇往直前,一方拨马避让,这让建奴完全没了还手之力,比较悍勇的还能以死还死,与一个明军骑兵拼个同归于尽。但是大部分建奴都没有这种牺牲精神,与其说怕死,还不如说不愿意与这些明显就是新兵蛋子般的明军骑兵同归于尽。 马战来的快,去的也快。双方几乎一冲而过,战斗在数秒之后就已经结束,但是这战果却是一下子让后面信心满满的谷铭维和已经停步观战的建奴溃兵一下子傻眼了。 明军大半还立于马背,而自己最精锐的白甲骑兵却一下子少了大半,虽然每一个战死的白甲几乎都拉了一个明军骑兵垫背,但是这种交换却是他们不可接受的。白甲损失了十一人,虽然明军也损失了九人,但是他们却是如同天蹋下来一般! 白甲不仅仅是一个荣誉称号,更是军中最凶悍,战斗技巧最娴熟的存在。以往就算是大明数万大军作战,白甲伤亡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其实很多时候白甲根本就没有损失过。 但是他们却往往能给对方造成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伤亡!这些一直是建奴军中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却在这么一个偏僻的百户所折戟沉沙,甚至连一人换一人都做不到! “吁……” 张俊卿勒住了战马,快速拨转马头冷冷的盯着后面还剩下七人的白甲,耐心的等着兄弟们重新排列整齐,再一次驱马冲了过来。 “刚才虽然杀了一个象是大官的建奴,但是兄弟们损失也不少。嗯,损失最多的是两翼的兄弟,单比战斗技巧我们果然差距甚大!” 张俊卿一边思索着,一边控制着整队骑兵的速度,让他们左右紧密的贴在一起,战马响亮的嘶鸣中,墙式冲锋再一次开始! “靠紧!让他们别想过去!并肩子上啊!”张俊卿高声怒吼着。 “一个也别想过去!”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虽然十分伤痛于兄弟们的伤亡,但是如此轻松的战胜天下无敌的建奴,也他们都是信心爆满起来! 面对着明军的再次冲杀,这些白甲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武勇,他们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奔逃而走。 “万胜!” “大明铁骑天下无敌!” 见到这一幕,城上城下所有的明军都欢呼起来,不可一世的建奴而且还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白甲最为居然也会逃?这让所有人都是再无所畏,高声的为城外的自家骑兵欢呼起来! “擂鼓!开城门!全军出击!” 易飞狠狠的击了一下手掌,刚刚和建奴白甲交锋之时,他手心里全是冷汗,一直害怕张俊卿他们会被这些建奴一击而溃!这时,建奴步战先败于城头,野战又惨败于明军骑兵,战局总算是尘埃落定,建奴败势已成,更兼胆气也丧,也该是全面出击收取战果之时了! “万胜!” “万胜!” 激昂的鼓声响起,所有明军欢呼雀跃着从城门中涌出,向着城外的建奴扑了过去。 “呜……呜呜……” 低沉而又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错觉,这会所有明军都觉得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之声。不过这次苍凉的号角声再也不是催军攻城,而是下了撤退令。 看着已经放弃追击逃走的建奴白甲兵,转身向着自己扑来的明军骑兵,谷铭维满心苦涩的一脚踢断了将旗,带着身边的亲随就拨马而向东北方逃去。这一下,所有建奴都是如同炸开了锅,主将一个死一个逃,他们也再也没了斗志,跑的快的已经来到坐骑存放地,直接跨上战马,向着谷铭维逃去的方向跟随而去。而逃的慢的则个个成了刀下亡魂,而六里堡内也是倾巢而出,等易飞策马最后出得城,城外已经是大局已定! 第86章告捷 追杀落水狗是谁都乐意去做的,更别说追杀的落水狗是不可一世的建奴,这些明军全部都亢奋的奋勇向前。 虽然建奴大部分都是骑马逃离战场,但是也有少数没有抢到马匹的建奴,这些人都是刚刚出城的明军步兵的最佳猎物!他们欢呼着,怒吼着,以饱满的热情招待着这些人生地不熟而注定跑不了多远的建奴。 一直追击战直到拂晓时分才消退,各部都是欢呼着回到六里堡,出击都是斩获极丰。苟华乐不可支的点数着建奴的人头,更加口水直流的看着缴获而来的盔甲,这些都是做工极为精细的铁甲,镇所虽然在易飞的厉加整顿下,开始出产精良的盔甲,但是一时间也做不出如此多的铁甲。 “头儿,咱们这次可是发了!阵斩建奴一百八十七级,追击建奴再斩六十余级!而铁甲更是得来三百余幅!战马四百余匹,全是优质战马!另有部分战马受惊而逃,等待慢慢找回,预计最起码也有六百匹以上的良马!” “看来这些建奴,抢来的钱都是携带在坐骑上,咱们这次一共搜得一万余两银子,金子三百余两,另有其他古玩无算!” “一万多两?这些狗鞑子!不知道多少百姓遭了他们的毒手!”易飞有些愤怒的道,这些建奴仅仅是三百多人就抢到如此多的钱财,整个建奴数万人入关又该抢得多少? “是啊!都是边军无能,宣大京畿地区有数十万大军,却是坐视数万建奴往来,真是没用!”郑科毫不客气的趁机讥讽了一下明军,他一直忘不了父母之仇。 “大明大部分官兵都是这样,只会欺压下百姓,指望他们是靠不住了!明柏,明日把战场打扫干净后,立即全军退往神木所城!”易飞看着缓缓坠落的夕阳,虽然缴获十分巨大,但是心中却是有些凄然,有些兴意索然的道。 “咱们走了,那六里堡怎么办?”汤莱吃了一惊,明明是大胜,怎么易飞却要下令退兵。 “这次来的建奴只有数百人,只算是建奴派出来的小孩一般,咱们占了人家小娃娃这么大的便宜,不走难道等着别人请来大人来揍你吗?”易飞嘿然一笑,这种小胜负决定不了什么,一旦建奴大军前来,那小小的六里堡再加上新军百人,青壮数百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遵命!” 苟华稍稍思索一下,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急忙答应一声。 “汤兄弟,你去检点缴获,与青壮一起先行返回镇所城!”易飞接着道。 “遵命!”汤莱高声应命,转身离去。 “小科,你去卫城一躺,大哥这里的建奴首级和一份捷报需要人送往卫城!另外还得人去留守卫城,等上面的首级赏银下达,给咱们送回来!”易飞沉吟了下,断然的下令道,他不想有负于郑大叔的恩德,虽然刚刚打赢一场仗,但是灭顶之灾马上就要降临,虽然自己身不由己的卷入旋涡,但是保住郑家唯一一根独苗还是办的到的。 “大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为什么现在要我去卫城?难不成当小科就是这么贪生怕死之辈?!”郑科脸色一下子变得愤怒起来,少有的跟易飞争吵起来。 “小科!你别任性!郑家现在就剩下你这根独苗,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他日如何地下与郑大叔相见!?”易飞丝毫不让步,厉声的喝斥道。 “大哥,从陕西到山西,你一路救我何止一次?就算我爹爹曾救助过你,你也已经还清了!如今大哥有难,小科岂能如此无义!”郑科昂着头,不屈的道。 “小科,你可知建奴此次入关者数万人?别说数万大军一齐涌至,就算是我们这次痛揍的正白旗倾巢而来,咱们也必是玉石俱焚!就算他们下次来的人少,再被咱们击退,但是尽早大军尽来,加你一个也不过是多死一个罢了。”易飞叹了口气,温和的跟郑科解释道,“大哥如今已经身不由己,数千人生死皆在于我,我不能走,也不愿走!” “那又如何!若非大哥多次相救,我早已成为路边枯骨!死则死耳!小科愿与大哥共生死!”郑科一脸郑重,过年多的军旅生涯一下子让他成熟了许多,不再是过去的那般显得稚气。 “好吧,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自己负责!也许这一次我们的风头太盛了,这一劫若是跨过去,那就海阔天空,若是跨不过去,大家一起变成劫灰吧!”易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话已经说明白了,郑科既然固执的选择如此,那他也心安了许多。 “郑科,立即带人将首级和捷报报于卫城。完成此事后,立即返回神木城!”易飞的。 “遵命!大人!”郑科行了一礼,立即转身出了房间。 …… 捷报送入卫城,着实惊掉了一地下巴。但是颗颗首级摆放在面前,也由不得卫城中人不信。 更何况此次建奴气势汹汹而来,更是途弓卫城,数百建奴出动。直将卫城中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但没过一天,这些建奴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急的抱头鼠窜,这事所有卫城上的军户们都是亲眼目睹的。 这下满城军户们沸腾,他们这些日子不但是不断听到建奴的屠城暴行,而且还有亲戚遭难,他们的心中也是早已弊了一肚子的气。这时,一见有人竟然能如同屠狗杀猪般的如此杀戮建奴,人人都是兴奋异常。 军户们只是高兴有人能收拾建奴,而镇西卫的董指挥使就更加的喜悦,易飞立此大功,不但他面上有光,而且功劳他还可以分润大部分,毕竟易飞是他的手下。手下立的功,怎么也不会少他的顶头上司一份。 这不但能让他的官运更是亨通,而且还能扬威大明,名垂史册!二百六十三级,斩杀外虏到这个数字自大明万历年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更加不用说这是建奴,往往十数万大军交战,大明一方也从没有得到过这个数字。 “立即向兵备道大人送上捷报!我镇西卫阵斩建奴数百,击溃无数!”董指挥使红光满面,一张脸都快笑开了花。 第87章张维世 捷报频传,不断的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宣大镇兵备西路兵备道指挥使张维世这些天却是一愁莫展,甚至连一死了之的心也有了。建奴肆虐宣大,他治下众多城池纷纷告破,而朝廷也是数次下诏责问。 他这些天头发都快愁白了,他虽然不算什么好官,但是为官一任,还是想有些作为。但是身为文官,他对于军事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比如前次发出嘉奖令一事,更是让军方十分的鄙夷。 对于这些已经渐渐开始骄横了的武将,他也没有以往文官的气势,宣大兵备道守将毛世泽便是如此!张维世数次下令其出战,全是被其阳奉阴违的顶了回来。 而当张维世暴跳如雷想要拿下毛世泽时,却是得知毛世泽先下手为强,竟然公然扇动官兵闹饷!而张维世百般安抚却无果时,事态却是愈演愈烈,差点酿成兵变!张维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建奴肆虐宣大兵备道西路已经让朝廷大为不满,如今要是再来一场兵变,那绝对是活到头了! 不得已之下,张维世只得屈尊相求于毛世泽,再低声下气的答应拿下一万两银子以犒劳三军。 然后当着张维世的面,毛世泽公然将一万两银子从中截取一半,然后命人将银子抬出散于众人。 在张维世提心吊胆的等待中,半个时辰后,所有闹饷官军就平息了,回到了军营。 而这一次的交锋可以说是张维世完败,而这也让他看清现在的局面,天下大乱,武将的地位已经不知不觉间慢慢拨高。从这种事上,张维世已经明白,文官可以无视武将要求,任意处罚武将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张维世已经有些认命了,朝廷如今对于武夫也是开始小心起来。一般战败,掌握着雄兵的武夫们可能没有事,而对于没有兵权的文官却是毫不顾忌。这些年,失地或者败战的文官们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 很多时候,朝廷已经不再走那套三司会审的套路,而崇祯皇帝也是明显的表现出来对于遵守一些国家制度和规矩的没兴趣。当皇帝已经不再按套路出牌,而是随着自己一心的怒喜治天下,这天下就已经开始出现不可避免的乱象了。 摸了摸早已经写好的遗奏,张维世轻轻的叹息一声,也许是该以一死而证自身了,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虽然自己也是积极的应对,但奈何国事如此,非人力可回,但是自己虽然身死,也不会让毛世泽得了好去。这道奏章上已经将西路所有情况一一说明,只等自己身死后就会发向北京! “大人!捷报!” 正当张维世颤颤的走向木梁上已经挂好的白凌时,忠心耿耿的管家的声音也是快速的传入屋内。 张维世一怔,但凡是人都不会主动寻死,如今有转机,当然不会再做傻事。张维世快速的将白凌收好,整理一下仪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令管家进来禀告。 “大人大喜!镇西卫今日送来捷报,在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的精心策划下,官军于六里堡大捷!阵斩建奴二百六十三级!颗颗真级,自建奴入寇宣大来,此为首功也!”管家兴奋不已,只管摇头晃脑的评论着,将镇西卫送来的捷报恭敬的递了上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爷原本苍白的脸慢慢有了亢奋的红晕。 “二百六十级?如此之多?不会是杀良冒功的吧!”虽然这份捷报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张维世愿意相信的,但张维世心中还是不断打鼓,上任虽然还不到三年,但是这些边军杀良冒功之事也是知之甚深。 “卑职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叩首问安,卑职遇建奴入寇,胸中五内俱焚,恨不得生啖虏丑之血肉!为国不暇谋身,通宵及夜,苦思良策。幸赖朝廷洪福,大人指挥若定下……虏丑强攻六里堡数日不下,虏身心俱疲,遂与镇所千户易飞合击城下困顿之敌,一鼓而定!阵斩建奴二百六十三人,缴获无算……卑职战后颗颗亲验,均为建奴无疑!特飞马报于大人得知,仅以此聊慰大人!另首级已经起程以送大人,三日内必到,卑职董卫国谨上。” 张维世此时终于长出一口气,一方大员如此保证,更是送首级于此,看来这事定是真实无疑了。 不过这里面提到的一个千户易飞倒是让张维世引起了兴趣,张维世虽然治政不怎么样,但是官海沉浮多年,董卫国这个武将出身之辈所耍的小心眼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易飞?这个小小的千户竟然如此悍勇,倒是让我小瞧了卑贱的军户了!” 他断定这个易飞在其中出力最大,而且若非这个叫易飞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张维世就断定这事就是易飞一人干的,只不过将大部分功劳分给了上司罢了! “来人,速速将这份捷报告知四方,鼓舞将士士气!”张维世顿时恢复了从容,有这二百六十三级建奴的功劳,他的位置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了,说不定还能借此再升一升。 “慢着,将这份捷报也原封不动的抄一遍于毛参将,让他也高兴高兴。”张维世嘴角露出一道冷笑,意味深长的道。 不到三日,快马加鞭的董卫国已经带着家丁将所有建奴首级送于西路治城朔州,整个朔州顿时沸腾起来。 张维世竟然亲自出府迎接董卫国等人,然后战兵用皮鞭硬是将瞧热闹把街道堵的水泄不通的百姓抽出一条路来。这才迎接着董卫国一行人进入后备府邸。 虽然心中十分的急切这些首级的真假,但是张维世还是耐心的等着董卫国行礼完毕,更是温言安抚了一番。 然后才急切的让府中的家丁们验证首级的真假,张维世忐忑不安的看着这些仔细的对照着太阳,不时将之浸入水中,更是仔细的观察着牙齿,头皮等等细微特征。 这些家丁动作娴熟,这套流程只用了一分钟不到。但是张维世却似乎等了一年之久一般,终于苦尽甘来,听到了家丁那悦耳的声音。 “真级,一颗!” “真级,两颗!” “真级……” “真级,二百六十三级!大人,所有首级验明无误,俱为真级,董大人真是骁勇,开我大明十数年之先河!”这时,家丁一脸钦佩的说道。 “哈哈……”张维世一脸欢喜,在听到一百真级时,他就知道自己官位已经稳定了,但是听到最后颗颗俱为真级时,那一股强自压抑的欢喜顿时再也止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一旁被叫来的毛世泽也是目瞪口呆,二百六十余真级也是完全震憾了他,什么时候这些一向被看不起本身也是废物的卫所军何时变得如此的强,让人根本不敢置信!但事实摆放在面前,他也不得不信,一扫他之前对于卫所的轻视,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董卫国。 “今晚上本官当设宴为董大人贺!”张维世欢喜的道,更是轻轻的拍了拍董卫国的肩膀,以示亲切。 “谢大人!” 董卫国在这里哪里享受过如此的待遇,顿时有些诚惶诚恐的跪倒于地谢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晚上毛参将若是有暇,也来一并为董大人贺,如何?”张维世亲自扶起董卫国,然后转身向毛世泽说道。 “大人有命,自当遵从!”毛世泽此时气焰也是大大减少,张维世有如此一个强悍的外援,也让他不敢再如此前那般跋扈。 “呵呵!”张维世捻须微笑着,这一笑才是真正的志得意满。 一场酒宴气氛融洽,张维世更是自降身份,向着董卫国劝酒不止。而董卫国对张维世如此看重也是感激不已,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郎情妾意,浓意无比。张维世合眼望去,看到毛世泽一脸的紧张,更是欢喜,这几年来,他头一次觉得终于象个后备道大人了。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而张维世却还是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无论如何折腾也是无法也是无法安,索性起床补开了一本奏折,奋笔疾书。 “臣大同镇后备右路张维世跪首乞望圣安,自建奴肆虐宣大……微臣昼夜难安,苦思良策。赖陛下洪福,今与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镇所千户易飞等与建奴激战于……” 第88章大战连天(一) 崇祯七年七月三日,郧阳。 此时,大破高迎祥的卢象升却是久久无语。刚刚送走前来传旨的太监,而崇祯皇帝令其北上勤王的诏书他已经奉在桌上,他万没料到宣大局势已经变的如此的糜烂! “宣大数十万大军啊!又是守土而战,为何局势腐烂至斯!”好半晌,卢象升恨恨的将喝到一半的茶水掷于地上,长叹道。 “大人,此为千载难逢的良机,高迎祥已经如同丧家之犬,只要再推一把,他就是瓮中之鳖了!如此退兵,实在在是坐失良机!”一旁的心腹陈忠犹豫了下,还是劝道。 “这个我何尝不知!但是皇命不可违,还有什么办法?”卢象升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大人,毕生愿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弃之可惜!”另外一旁的俞振龙慨然道。 “算了!吾军至郧阳,千难万苦,日在深山绝谷之中,千里无人之地,与士卒仆夫起居。或皇天相佑,数十万流寇雾灭烟消。郧事之难、之苦,海内所无。两月来督剿流寇,九战皆捷,斩首万余,地方已敉平矣。所难者收拾破残,图维善后耳。”卢象升长叹一声,有点自我安慰的道。 “大人,三思!”陈忠、俞振龙全部跪倒于地,苦苦劝道。 “我意已决!命各路追击大军撤回,明日士卒饱餐一顿,立即开拨宣大痛击建奴!”卢象升一摆手,淡淡的道。 “遵命!” 陈忠明白自己大人的性子,语气越是平淡更是决心以下。而且大人军纪森严,所以将令一下,再也不敢多嘴。 …… 而远在代县的谷铭维却是恨不得已经死在六里堡外,甚至有些羡慕已经当场战死的达术,从六里堡惶惶然的逃回代县,损兵折将近七成,虽然前两日陆续有建奴返队,但是这两日返回的越来越少,所有人都明白,还活着的就只有这些人了。 一战损失建奴近四百人(其中相当部分是涣散后,迷失方向或者落单被杀死。),一个牛录彻底完蛋,一个被打成残废,这一结果一下子让整个正白旗一片哗然。这种惨败甚至连多尔衮都惊动了,知闻原来是败在一伙卫所军手中,差点把这个威镇蒙古大草原的枭雄给活活气死! 多少年了,自从奴尔哈赤在浑河一战中彻底击灭大明最精锐的戚家军和四川白杆兵外,建奴从来没有一次性损失过如此多的人!往往数万人,十数万人的会战,明军也得不到这个数字。 而如今这个纪录竟然被正白旗打破了,尤其是破在一个小小的卫所军千户的手里,这让骄傲的多尔衮根本不能接受。多尔衮将褚鲁这个蠢货叫到自己的王帐中,恶毒的痛骂了半个多时辰,更是用皮鞭将褚鲁的脸都给抽烂了。 受了一肚子鸟气的褚鲁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不仅将多尔衮那雨点落下的鞭子全部还到了谷铭维身上,更是再多加了一倍利息!这还不算完,更将其扒的净光,赤身吊在旗杆上。 现在的谷铭维就是在享受在这种待遇,看着下面围观更指指点点的族人们,他更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但是怒火万丈的褚鲁当然不准备这样放过他,不仅手脚绑得结结实实,更是在其嘴里塞入一团烂布,以防其咬杀自杀! 至于谷铭维所说的被明军骑兵于野战中击败最为精锐的白甲兵,褚鲁根本连一个字也不信,更是不敢带着这个荒唐的说法去见多尔衮。 “谷铭维这个贪生怕死的奴才,为了脱罪,连数十明军二吊子骑兵完败大清最精锐的白甲的谎话都说了出来,真是恬不知耻!”这就是褚鲁对于这则关键消息的态度!也代表了大部分的建奴心声,对于明军他们一向是嗤之以鼻。 “我们是光荣的正白旗!自先汗开始就是八旗中最为强悍的主力!正白旗的荣誉绝对不能从我们手中断送!而洗刷耻辱的最好办法就是拿着仇人的鲜血来洗刷!拿他们的头做成酒杯来偿还!拿他们的女人和财物来抚慰!”褚鲁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巨大的羞辱让他整个人都快被气炸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怒火! “拿着仇人的鲜血来洗刷!拿他们的头做成酒杯来偿还!拿他们的女人和财物来抚慰我们!”褚鲁麾下所有建奴都怒吼着,这件事让他们成了八旗的笑柄,无数族人都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着,让他们见了其他旗的族人都抬不起头来。 “好!全军出击,给我灭了这个敢于触怒老虎的胆大兔子!”褚鲁更不多言,直接跳上一匹战马,“出征前,给我拿这个无耻的胆小鬼祭旗!所有勇士都给我听着,这就是畏敌不前的下场!” 看着一幅终于解脱样子的谷铭维,褚鲁心头无名之火更盛,纵马向前,直接碾踏而过。往复数十次,地上终于只剩下一团血泥。褚鲁余恨未消,恨恨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此时褚鲁这一甲喇已经只剩下有完整战力的三个牛录,原本五个牛录中的两牛录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百士气低沉,惶惶不安的士兵。而这些士兵更是将武器盔甲扔了个清光,若不重新整编休整,根本没有任何战力! 虽然只有三个牛录,但是褚鲁已经被多尔衮给刺激到了,当日睿亲王那种虽然平淡,但是却是十分伤人的说话让他至今心中难平。 ‘褚鲁,你自己能洗净这些汉狗对于正白旗的侮辱么?要不要本王再派一个甲喇助你?’ “不需要!褚鲁甲喇已经足够让那些汉狗把血流尽了!”褚鲁自己喃喃自语的道,“不仅够了,甚至还多了!今日兵发六里堡,所有汉狗,无分老幼,无分男女,全部斩个干净!” “出发!” 褚鲁近乎咆哮着喝道,身边的亲兵顿时举起长长的牛角号,苍凉的号角声传遍整片大地,近千建奴呼啸着向着六里堡而去。 第89章大战连天(二) 而镇所里的易飞也疯狂的整军备战,所有青壮全部被征入伍,连有把子力气能搬的起东西的壮妇也是动员着搬运守城物资。而新军们更是在建奴还未到达之前,拼命的由老军指点着他们如何守城做战。虽然临阵磨枪,但是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而城中的大‘清洗’更是同步进行,‘合则来,不合则去!’一直是易飞的为人原则,易飞如实的向城中军民告之,建奴大军会再次到来,此战胜败难料。若是害怕的,可以自行离去,只是得收回此前所分下的所有田地和粮食! 让易飞惊讶的是,根本没多少人离开。这些久居边塞的汉民,都是一股子血气,软弱怕事的根本在这个地方活不下去,而且易飞到来镇所虽然日子并不长,但是他们却是在易飞这儿得到了如同天堂般的日子。 而一旦离开镇所,他们又得回到过去那种任人欺压和天天挨饿,永无出头之日但却永远也干不完活的日子!在得到了现在的好日子后,他们都是宁死也不愿意!更何况,外面更是兵荒马乱,这些日子退回镇所的新军更是绘声绘色的讲述建奴如何从四方掠来百姓打头站攻城的事情,更是有侥幸从六里堡逃出来跟随易飞入镇所的百姓现身说法,这些军户们就更加生不出逃离的念头。 既然放弃一切逃离镇所也难免逃过一死,就算逃过一死也是终生凄苦,那还逃个什么?建奴既然不让自己好好过日子,那自己就拿起家伙来揍死他们这群强盗!这些百姓虽然淳朴,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脑子! 在镇所上下一心,一片积极备战之时。建奴也是滚滚而来,而且前锋已经到达六里堡外围地区。 易飞之所以在探马还未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建奴到达六里堡之外,就是因为他已经撤退前就已经提前下过命令,在六里堡堆积柴禾,之所以当时未直接烧城,是因为易飞心中还有指望,希望有个万一的指望,建奴也许有事不来了也说不定。 而考虑到建奴都是弓马娴熟,出现建奴大军跟在斥候后面直接到城下的事情可能性相当大。为了给镇所以准备时间,易飞下令在斥候确认建奴大军扑来的时候,直接点燃六里堡,既让建奴没地方撒气,也可以预先让镇所得到消息。 此时,虽然间隔十分的远,但是还是能看到六里堡方向天空上的滚滚浓烟,而沿路的火路墩也是依次点燃烽火示警。建奴真的大举出去了,易飞叹了口气,该还的债还是要还的。 不多时,就看到远处出现明军的斥候,而他们身后不到一里则是一片奔腾的马的海洋,粗略估计一下,至少得有三千匹以上的战马。 “给我们的斥候发信号,让他们绕到西门入城!”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依坚城以守待敌一途了,幸亏此次早已准备就序,连所城仓库一些早已报废的铜炮也是全数搬上城头,虽然不能使用,但是吓唬人还是有些作用的。 传令兵立即举起令旗,不断的挥舞着,将易飞的命令告诉斥候们。十数斥候看的真切,直接从南门斜切而过,远远的绕到偏僻的西门,顺着洞开的城门飞速入了城。 而建奴大军则是在南门外远远的就减速,再这么追赶这些斥候,他们就得冒着城头的攻击而前了。而且大军人多,就算弓马娴熟,但想要象明军斥候那般轻易的转向根本不可能,人是肯定追不上了。 褚鲁虽然心中怒火万丈,但是还没有丧失理智,随即传下号令,全军缓缓收住脚步。虽然命令已下,但是前面的建奴还是得缓缓向前,毕竟大军不是牛车,说停就停根本不现实。 让易飞佩服的是,这个建奴领头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在整个建奴停住脚步时,最前的建奴还是十分巧妙的停在了火炮堪堪的攻击范围之外。这不仅得有丰富的指挥经验,还得有对于明军十分充足的了解,知道各个等级的明军的火炮的配备和射程的情况,仅仅这一手功夫,易飞就立知对方的不好惹。 而此时,褚鲁也是在打量着这座数百年的边关要塞,经过六里堡一事的提醒后,褚鲁就已经谨慎了许多,一座足以居住千多人的城堡,居然毫不迟疑的说烧就烧,对方的狠辣、果决也是让他心中大为凛然,汉人果真还是有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让褚鲁下定决心一定趁其羽翼未丰之时尽早铲除了他,而这时他也有些相信已经化成肉泥的谷铭维的话了,如此人物能够训练出一支足以匹敌女真骑兵的骑兵根本不出人意料,但是要说他能够训练出完败白甲精兵的骑兵,他还是打死也不相信。毕竟白甲都是上阵数十次,立功无数才会得到这个称呼,而据谷铭维所说,对方骑兵从骑术上看根本算不上精兵,靠的是骑墙攻击。 如墙而进,群枪如林,勇者不得前,怯者不得退。战时列阵而前,无往而不利。戚家军的著名战法,经历过**哈赤时代的褚鲁当然不会不知道,但那毕竟是步兵才有的,而且最后还不是照旧败在战无不胜的大清八旗骑兵之下? 骑兵玩步兵的战法,那是开什么玩笑?相互挤在一起,那还是被称为离合之兵的骑兵么? 褚鲁阴沉着脸,策马绕着镇所转了一周,脸色愈加阴沉。这镇所所城不愧为边关要塞,明军从窟野河里面引水灌入护城河,虽然没有近前观看,但是估计里面一定遍插鹿角竹枪。 而此城地形更是让人头痛,北方靠山而建,西方则是一片陡峭,不适合攻城所用。而东门、南门虽然地形平坦,但是城外早已经被人挖的坑坑洼洼的,褚鲁可以想象的出,大清的勇士们在这种地形下蹒跚而行时,将会多受到城上数倍的打击。 而两门上面更是众多黑漆漆的火炮,战事经验十分丰富的褚鲁远远就可辨出,这些都是轻型的火炮,以虎蹲炮居多,虽然射程只有短短的八十步,但是散弹齐射,威力还是非常的可怕。 尤其是与这种被人为破坏的坑坑洼洼的地面相配合,那威力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当然,这都不是褚鲁脸色阴沉的原因,从军征战这么多年,比这更加复杂、更加难缠的地形他都碰到过。 真正令褚鲁最为惊心的是,自己数千骑奔腾而来,但城头上的明军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不象以往碰到的明军,虽然是在高高的安全的城头上,但是一看到清军到来,还是沉不住气,离老远就可以看到或是惊慌失措的人群,或是色厉内荏的叫嚣。 但是此次之敌却是沉静若水,虽然看似杂乱无序,但是人人各安其位,沉默的让人心中发慌。 褚鲁突然觉得此次可能大意了,一座坚城,再加上敢于抵抗的军民,再加上出色的指挥官,这仗就算数千人来也不一定能够拿下,自己这千把人更加是不可能拿下。最大的可能就是,撞个头破血流,对头再来一次防守反击战。 第90章大战连天(三) 褚鲁老于战场,情形明显不利于自己,速战速决已经成为泡影,他也并没有被怒火冲毁理智。命令清兵在城外扎营,一日双方没有战斗发生,明军谨慎的看着清军在城外火炮不及处安营扎寨,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完全并没有任何骚扰。 过低的预料敌人的实力,此时的褚鲁已经颇有退意,但是此时建奴军法森严,若是不战而退所受的惩罚非同小可。若是上面觉得这已经严重影响军心,那斩首示众都是轻的,全家没入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而褚鲁也觉得兴师动众而来,要是灰溜溜的跑回去或者一仗不打就请求援兵,那他这辈子是没脸再见人了。而且拼消耗也是拼不过对方,自己轻师而来,粮草后勤什么的都没有。 “喀什,一会你带着本部为先锋攻城,我为你压阵!”鲁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说不定对方是银枪蜡枪头。 “渣!小的这就去办!”喀什跪地应道。 一声令下,喀什牛录三百人便呐喊着扛着云梯快步向着城墙冲去。而其余建奴则是飞马在前,弯弓搭箭,瞄准城头,准备先用箭雨压制城头明军支援攻城部队。 城头上的易飞却是松了口气,这伙建奴已经心虚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套路。先以驱赶百姓为前驱,然后精锐隐于百姓中,其余大部在后支援。战事顺利则一鼓而上,战事不顺也可用百姓来消耗守城明军的物资,消耗明军的体力和精力,最后精锐大部趁虚而上,既可轻松打败明军,也可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 而眼前的建奴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易飞明白,这只会是试探而已,根本不是全力出击。只要击退了这一波攻击,那这伙建奴就再也无力向前。 大队骑兵速度十分的快速,不到一分钟时间已经进入城头火炮射程之内。而有些骑兵已经纵马而前,人立于马背,只等进入弓箭射程便将箭雨倾泻在城头。 “有点意思,这些建奴骑兵居然懂得分散而前,不再以密集的阵势而来!但这次不同于六里堡,这里的火炮数量可是六里堡的三倍还多!”易飞冷笑一声,指头冲锋而来的建奴吼道,“开炮,轰死这群狗娘养的!” “轰!” 早已准备好的‘炮手’们将烧红的铁棍狠狠的插入火炮火门之中,十数门虎蹲炮立即发出一声声的怒吼。虎蹲炮由于气密性不好,不能填装实心弹,射程更是只有可怜的八十步,但是用于守城绝对是可怕的利器。 这些火炮由易飞亲自校准方位,十数门火炮将一面城墙所有方位都全部裹囊在内,浓烈的硝烟弥漫于城头,而城外更是一片战马长嘶声和人类临死前的哀嚎声。 这顿火炮攻击效果十分的理想,当场便有数十个建奴惨叫着连人带马栽倒在地。而处于上升期的建奴不象数十年后的八旗少爷兵,虽然伤亡不小,但是人人都知道火炮在骑兵面前也只有一次威力而已,其他人如同没有瞧见一般,不断催马向前! “火铳队!自由射击!” “举挡板!” 易飞冷冷的看着这些奔腾的骑兵,从容的发布着一道道指令。离的更近了,这些建奴狰狞的嘴脸已是清晰可闻。 “澎……” 一阵吵豆子般的声音响起,又有数骑倒霉的建奴栽倒于地,但是他们也终于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嗖……” 不等人下令,弓弦响动的声音便不断响起,这些建奴整齐的将手中的箭矢向着转头飞射而去。而有些技艺高超的甚至能够在这短短的数秒内连续射出三枝以上的箭矢! 射出手中的箭,这些建奴整齐的一个斜切转向,策马回到最后,将位置留给后续的人马。一波波的建奴飞快到达城下,一波波的箭雨也是随着他们的到来不断的射向城头。数百人梯次相接,箭矢始终不断的飞向城头,给人以连绵不绝的感觉。 易飞此时站在显眼的敌楼之上,穿着一身缴获而来的白甲,从容按剑扶墙而立。这么拉风的姿态在这种混乱的战局中更是无比显眼,不断有着建奴发现并立即以箭雨招呼着他。 而有了上次六里堡单薄的挡板差点要了易飞的命的教训,这次以郑科为首的亲兵不敢大意,将厚重的橹盾摆放在易飞前方。郑科、虎子更是手持藤牌,守护在易飞左右,防备着角度刁钻的箭矢。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建奴狂风暴雨般的箭矢也慢慢的平复下来,毕竟拉弓射箭也是对体力的一大考验。不过此时,喀什的牛录已经靠近了护城河,数十架特意加长的云梯迅速的架在河床之上。 但就在此时,城头上的再次填装好的火炮又一次开始发威,铺天盖地的弹丸横飞而至,将准备过河的建奴顿时象被大风刮过的麦田,一下子放倒了一大片。而城头上的火铳队也是一刻不停的射击着,踩着云梯行动迟缓的建奴们则是最好的靶子,一具具尸体摔入护城河中,将河水柒成一片暗红色。 “呜……” 不等喀什再次尝试,心知肚明无力攻下城池的褚鲁已经吹响了撤退的号角。这次试探虽然效果相当的差,但是也让褚鲁明白,仅凭自己这千把人根本无法奈何这些明军。 建奴闻号,毫不犹豫的撤了下来,城头上的明军欢呼雀跃,用手中的武器欢送着这些建奴。 而褚鲁回来一清点人马,更是沮丧,一共出动了七百多人马,回来仅六百不到。而且很多人都还带着伤,而这也是褚鲁第一次没能控制住战场,如果出动人马去救援,只会让更多的人留在战场上,在战场上悲惨呻吟的建奴则只能悲惨的慢慢死去,肯定无法救回来。 “向睿亲王求援吧!” 沉默了半晌,褚鲁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事后更是颜面尽失,但是也不能不低头。 第91章大战连天(四)(第一更) 褚鲁阴沉着脸坐在自己的帅帐内,派出救援的使者也刚刚离去。褚鲁知道这会给他带来何等屈辱和悲惨的命运,但是他已没了选择,攻下此城,正白旗颜面扫地。身为荣耀的八旗劲旅中的正白旗中的一员老将,更是将正白旗的荣耀看的比生命还重! 褚鲁已经把该做的全部做了,麾下三个牛录全部散出去掳掠百姓和粮草,为多尔衮大军前来打前锋。神木城虽然护城河并不太宽,但是想要快速攻城也是得先将之填平,而明国百姓则是最好的炮灰。 如今褚鲁麾下只有不到二百的建奴,其中大半还是新败之军,士气更是成问题。不过褚鲁并不担心神木城内敢于出城逆袭,野战中清军战无不胜,他根本不相信有人敢出来送来。 而城头上的易飞也是仔细的观察着建奴动向,随着两路建奴的离开,易飞心中也是开始激动起来。城外的建奴人数已经不足两百,完全可以一战。有城池为后援,就算战败也不会损失太大,而一旦战胜,那局面就好的太多了。 “大人,出城吧!这回咱老罗也要看看建奴有多大本事!”一旁的罗立也是摩拳擦掌,一直听到张俊卿吹嘘着大杀建奴的威风,这个易飞手下第一悍将也是心中痒痒。 “就是!大人,罗副千户一直不信卑职能砍瓜切菜般的大杀建奴,这一次就让罗副千户长长见识!看看咱们镇所铁骑的威风!” 一旁的张俊卿更是春风得意,六里堡一战让他对于建奴的畏惧一扫而空,最精锐的白甲也是如此不堪一击,那些普通的建奴岂会再被他放在心里。 “大人,卑职等愿意出城一战!” 张清水、彭易登,金海等一众长枪兵哨长都是鼓噪起来,六里堡一战让原本籍籍无名的汤莱一战成名。所有人都是十分艳羡,而此时城中总兵力还高于建奴,让他们都是信心十足,好男儿哪有不愿让人在战场上闻名? “好!咱们镇所就没有甭种,今天让建奴看看咱们汉家男儿的威风!老罗,这次你总为指挥,本官当在城头为你擂鼓助威!”易飞也是被众人激的豪气飞扬,若是别处明军,哪有人敢出城主动寻战!好男儿当如是也! “多谢大人栽培!” 罗立恭敬的行了一礼,他虽然为人粗豪,但是也明白这是易飞这是让他有更多的战功以安稳的立足于自己的位置上,毕竟这段时间张俊卿、秦伟明、汤莱这些本来在他之下的老兄弟们的功劳已经隐隐的压过了他。身为易飞手下的二号人物,他早已经有了不小的压力! “开城门!骑兵前出压住阵脚,掩护火铳队和长枪队集结!” 随着易飞的一声令下,神木城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紧接着厚重的吊桥也是轰然砸落在河岸上。 巨大的轰响也是震动了不远处的建奴,他们惊奇的发现明军居然大开城门,紧接着大队骑兵便鱼贯着从城门口涌出。 他们急驰于战场中央,再次组成了建奴们所熟悉的骑墙,不过这次骑兵明显比六里堡要多一些。达到空前的近百骑,而在这些虎视眈眈的骑兵后面,一队队无甲的火铳兵也是快速的从城门口涌出,一人蹲地,一人半立,一人直立排成标准的三段击阵势。 而在他们后面则是全身披甲的长枪兵,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随着号角声整齐的压迫而来。虽然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但是从他们一望无前的气势中,建奴都有些错觉,那就是只要他们愿意,那他们就能将挡在前方的大山给用枪挑开! 接到报告的褚鲁也是走出帅帐,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些居然敢出城而战的明军。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明军骑兵慢慢压迫而上,而已方骑兵的脸上居然有着畏惧的表情,几乎下意识的勒马缓缓后退。 而更让他气炸肺的则是,这些披甲的长枪兵们身上穿着的盔甲竟然大部分都是清兵制式,大明和清兵之间的盔甲虽然基本相同,但细微之处还是瞒不过他犀利的眼神。 尤其是其中几人,竟然如同城头上那个让褚鲁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明军将领一般全身披着白甲! 可恶!这些本来应该是大清最勇敢的勇士的象征的盔甲,竟然成了他们炫耀战功的踏脚石! “全军出击!白甲押阵,若是有人后退一步,立即处死!全家籍没为披甲人奴隶!定要将这伙明军斩尽杀绝!”褚鲁咆哮着道,身边的十数白甲立即弯弓搭箭,不同的是,这一次箭矢是指着还敢不自觉的后退的族人身上。 处于上升期的建奴军律森严,主将一旦下令那就是令出如山,一旦违逆,惩罚必定到来。任他亲王也不得逃脱,众建奴闻令都是一凛,再也不敢后退一步。 “杀!” 褚鲁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朝着明军骑兵奔腾而去。而所有建奴都是尾随其后,一百多骑兵冲锋声势也是浩大,原本还有些惊心的新败建奴也随着战马的奔腾士气不断攀升,在马背上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他们的战力更加的强大。 褚鲁的目的很明显,先击溃明军最强的骑兵,回头再来收拾明军步兵,这是清军的惯用招数。一旦骑兵崩溃,那遇到天敌的步兵们就会惊慌失措,再说以骑对步,那是办法多多,耗也将其耗死! 而此时一直挡在两军中间的明军骑兵则是在中军罗立的号令下,快速的退向步兵后方。罗立有心让易飞看看自己本事,当然不会让骑兵把风头全部抢了过去。而罗立更是想瞧瞧自己苦练的步兵战力到底如何,因此不会将宝贵的力量用于消耗。 褚鲁狰狞的笑着,而不明情况的建奴更是士气大振。在六里堡,明军骑兵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重了,这时见明军骑兵不战而退,所有建奴都欢呼起来,一扫之前的沮丧,士气如虹的向着明军步兵扑来。 这次出城的明军大部分都没有与建奴作战过,面对着奔腾而来的建奴,他们眼中都有些慌乱。但是在严格的纪律下,没有人敢于动摇半分,后退只有死路一条,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军律上已经注明,战时后退,背后之人可立即将之斩于阵前,而家属一概逐离镇所,永不得回来。 建奴骑兵在心理完全放开之后,气势更是上了一层楼,虽然只有一百余骑,但是其势却是如同泰山压顶,狂猛的压了上来! “七十步!稳住!” 秦伟明在心中默默估算着距离,一边大声的命令着。 “六十步!瞄准!” 相对于初次出战的长枪兵,已经跟建奴打了几次交道的火铳兵们从容了许多,人人默不作声的瞄准着自己前方的建奴骑兵,似乎不是在作战,而是在训练场打靶时一般。 “放!” 秦伟明一声大吼,第一个扣动扳机,火绳立即引燃了火门中的火药,巨大的火药爆炸力将铳内的铅弹推送而出,呼啸着向着建奴而去。 “砰……” 一阵几乎同一时间发出的火铳声响起,阵前顿时一片白雾,而打出一枪后的火铳兵们都不看有无战果,直接后退。 由于火绳枪的火绳十分容易烫到自己人,所以阵列排列十分的宽松,而后面的则擦着前者留下的空隙中快步向前,再一次扣动扳机,然后侧过身子倒退。最后一排的火铳兵最后上前,打完最后一轮立即后退至长枪兵后面寻求保护。 三段射击后,建奴也是损失了十数人马,尤其是大量战马倒地,更是让其将之冲锋的阵势一坠,再也不能保持高速冲撞的气势。 五十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十数秒就可至。一轮火铳后根本不可能再次填装,敌骑已经冲至眼前。 “迎!” 眼看建奴已经近在眼前,罗立这个战争狂已经兴奋的浑身发抖,破锣般的嗓门顿时响遍整个战场! “杀!” 最前排的身披两层铁甲的枪兵顿时发一声喊,整齐蹲下身来,稳稳持着长枪斜向四十五度,更是用一只脚牢牢的将枪尾固定。 第二排枪兵整齐的平举长枪,第三排则是将长枪举过头顶,组成一个严密的枪林。闪闪的枪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而建奴更非只挨打不还手的良善人士,借助马力,许多人在五十步外就开弓引箭,虽然身披盔甲,但是许多明军都是闷哼着倒地,但是一人倒下,后面一人就立即踏步填上空位,让整个阵势然不动。 眨眼间,建奴就要撞上阵势,但是褚鲁一声口哨,原本直直撞上来的骑兵顿时一个斜切,从明军阵势前不远绕过。明军都是步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肆虐一番的建奴拍马而去,一点办法也无,毕竟后面的火铳兵都还在紧急的填装火铳。 褚鲁得意的绕了一个半圆,再次的向着明军阵势冲击而来,填装速度十分缓慢的火绳枪虽然厉害,但是毕竟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而大清的弓箭却是可以不断的往返使用,而这种骑射则是对付步兵的最佳选择。 “这种干挨打不还手的打法,我倒要看你能沉住气多长时间!你的骑兵要么上前与我骑战,要么就等我将你们的步兵一点点的打的溃灭再来收拾于你!”褚鲁狠狠的盯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军骑兵,心中不无得意的想着。 第92章连天大战(五)第二更 看着兜了一个半圈,再次催马而来的褚鲁,罗立脸色无,这种只能挨打不还手的战斗,对于士气的伤害实在太过巨大,尤其这里还都是没有和建奴打过一仗的新军。一个应付不善,就会就地溃败! “火铳兵准备好了没有?”罗立有些焦急的向着秦伟明处看了过去,那里还是一片忙碌,一点也看不出就绪的样子。 “不管了!先把那三门虎蹲炮顶上去!派人告诉秦伟明,等他准备好后,自行选择时机射击!”罗立快速的发布着命令,指挥着众人将刚刚从城中搬来的虎蹲炮推到最前方。 “连汤莱这个混小子都能不靠大人的骑兵就能建功!我老罗怎么能如此窝囊的向大人求援!建奴,老子就不信拿你们这群杂碎没办法!”罗立狠狠的骂道。 “稳住阵形!” 看着建奴又一次的到来,而沉重的火炮怎么一也不可能抢在建奴前到达步兵前方,罗立心一横,带着亲兵快步来到最前列,横刀怒吼道。 眼见副千户亲自来到战线最前沿,原本有些萎靡的新军士气顿时一振,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武器,只等着建奴前来! 又是一阵箭雨挥洒而来,十数个明军顿时软倒下来,而在明军愤怒的眼神中,建奴又一次狂笑着策马远去。 “怎么回事?罗立怎么还不发来信号?” 而躲在步兵身后的骑兵则是一点事也没,易飞甚至下令三分之一骑兵下马充当临时救护员,将步兵阵列中的伤员送回城内。 “大人,老罗估计是有办法吧!”一旁的郑科也是有些不明白。 “但愿如此吧!”看到士兵不断的伤亡,易飞眉头一阵阵的跳动,但是还是隐忍不动,原本已经立罗立为前线总指挥。而易飞更知道,此时他一干涉,那罗立就完了,自此再也没有前程可言。对于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手下,易飞还是比较着重培养的。 “第三次了!就算是那些窝囊废明军也足以填装好火药了吧!”褚鲁一直以最为精锐的明军来看待这些卫所军,但是也不得不再次冲锋而来。 但是此次他没有想到的是,明军不但火铳已经装填完毕,而且火炮也已经就位,建奴的这次冲锋注定要血肉! “命令秦伟明不得射击!待建奴转向时再射击!” 罗立瞧着已经装满火药弹丸的虎蹲炮,满意的点点头,为了避免火力浪费,他又追加一条命令。 近了,更近了,已经尝过两次甜头的建奴骑兵那得意而且狰狞的脸庞已经清晰可见! 褚鲁正在奇怪,已经进入五十步火铳的射程了,但是对面的明军还是一点反应也欠奉!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上对面,三口黑漆漆的炮口正露出狰狞的嘴巴,恶狠狠的朝着自己。 “止步!后退!” 褚鲁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刚刚响起,就看到对面那些手执烧红铁棍的明军狠狠的将铁棍插入火门之中。 不远处红光一闪,震耳欲聋的火炮声也紧接着传来,褚鲁只觉得浑身十数处不断的震动,紧接着战马的一声悲鸣,眼前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黑暗。 “放!” 三门虎蹲炮立即将死亡的金属风暴喷洒向正飞马而来的建奴骑兵!由于距离虎蹲炮过近,火炮轰鸣的声音立即让罗立的耳朵暂时的失去了听力,只剩下嗡嗡的声响。不过,视力并没有失去。 罗立兴奋的看着,最前方的建奴头领模样之人连人带马的出现无数的血洞,更有许多血肉碎末高高的溅起!而弹丸来势不衰,连续洞穿了数层建奴,只是这一齐射就已经断送了数十建奴! 而最前排的建奴们更是如同被大风刮过一般,所有人马都是被横扫一空,只剩地上的一地血肉碎沫! 而后面的建奴高速驰骋之下,也是收不住力,还在向前奔腾而来。机灵点的已经策马向旁避开,而一些头脑有些迟顿的还没看到他们的甲喇额真已经归天,依旧在奋发向前。 但是大部分建奴都是一拨马头,迅速的转向,但是此时,秦伟明的火铳队也开始发威。面对着侧面的敌人,没有正面奔腾的马群制造出来的压力,这些火铳兵简直比打靶子还要轻松和兴奋。战果比之第一次齐射更是辉煌,数十人倒于火枪之下。 而此时罗立的令旗也动了,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明军骑兵们更是欢呼雀跃着策马而出。而建奴的**疲马根本无法与明军养精蓄锐已久的战马比马力,很快就被追上,砍瓜切菜一般的杀着。 等到押阵的白甲发现不对出来接应之时,这伙建奴已经剩下不到五十人,看到这些白甲前来。明军骑兵也不敢大意,虽然只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数场,但是这些明军骑兵的默契度已经十分的高,足以抵的上在训练场上训练数月之功,片刻之间便是组成了骑墙以待。 而对面的白甲也是心存疑惑,六里堡之战后的各种传言他们也听了不少,虽然不大相信,但是大军溃败之时,他们也只是谨慎的压着阵脚,并没有立即冲锋而来,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掩护已方败兵回阵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但是他们不想,明军骑兵却是主动的压了上来。马刀耀眼,骑阵如墙,虽然缓慢,但是始终整齐如一,这些白甲再无选择,只得催马迎上前来,为已军赢得片刻重整时间。 而明军步兵此时也动了,城头上激昂的战鼓不断的轰响着。士气大振的明军步兵更是排列着整齐的阵势,步步紧迫上来。 “撤!” 事不可为,这些白甲此时也完全没了信心,这些明军的战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如今事不可为,他们自不会再死战到底。 但是明军步骑已经压迫而上,哪容他们就此脱离战场?百余明军紧紧咬着白甲的后军,锲尾穷追不舍。建奴遑遑然夺路而逃,一路弃尸无数。 正追的起劲之时,路右突然传来嘹亮的号角声。神木城下的火炮声也引起了外出分散掳掠百姓的一部建奴的注意,此间他们匆忙回来之时,顿时瞧见明军骑兵正在狂乱的追杀着自己的族人,顿时吹响号角,发起了进攻。 “妈的!杀不完的建奴!弟兄们,你们怕了吗?”已经杀红眼的张俊卿顿时将注意力从败兵身上转移回来,高声的喝问道! “怕个逑!杀他个干净!” 明军骑兵匆匆一观,对面建奴人数也至少有二百多人!虽然对方足有一个牛录的建奴,而且已方追杀良久也是疲累之身,但是士气高昂的明军骑兵却是丝毫不畏惧。 “好!列队!去他娘的满人满万不可敌!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无敌!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杀!” 片刻整队之后,他们抛下身后四散而逃的建奴,带着还在滴血的马刀,转身列阵向着这一建制还算齐全的建奴对冲而去。 风在吼,马在啸,人如龙,马刀耀眼,双方的距离不断缩近,都是相同的狰狞面孔,都是一样的士气如虹! 大地在颤抖,树木花草不断的飞速后退,只有热血在沸腾! “嗖……” 行的近时,建奴的骑射发挥出威力,百枝长箭飞射而出。张俊卿挥刀拨开数枝飞射而来的箭矢,马速更不稍停! 偷眼望去,虽然数仗下来,再加上镇所匠工所产,所有马军都已经披上铁甲,但是在建奴的重箭之下,还是有十数个兄弟已经惨叫着落马。 “弟兄们!并肩子上啊!将他们砍成肉酱!” 张俊卿高声喝道。 “将他们砍成肉酱!” 所有明军骑兵都在怒吼着,后排的明军自动填充着落马的明军的位置,整个阵势依旧完整。 临敌不过三箭!这是相对于建奴比较擅射之辈而言,大部分建奴没这个本事,一箭之地,对于相互对冲的骑兵来言,实在太过短暂了!在忍受着又是数个兄弟落马之后,两军终于撞在了一起。 断臂飞舞,鲜血飞溅! 骑阵的威力再一次体现了出来,对面的建奴不是勒马就是闪避,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撞的向后飞退。 而明军如同一把利刃****豆腐之中,极速的将建奴骑兵硬生生的给凿穿开来。更是将沿路上所有挡路的建奴一扫而空。 骑兵对冲而过叫回,双方再对冲回原位叫做合!一回之下,建奴已经损失了近六十人! 明军个个身上带血,这些血大部分都是建奴的,他们斩落马下六十余敌,但是自身却是只损失数人!如此痛快的大战让他们个个都是仰天长笑,士气高昂的在张俊卿的指挥下,很快又一次调转马头,再一次回冲而至! 而这个牛录的建奴佐领却是不信邪,或者根本不愿意相信,明军战力会如此了得!见明军再一次冲锋而来时,依旧与之对冲而上! 这一次他亲自于中路领军,全军以锋矢阵以迎!战马的嘶鸣声再次响起,一个回合过后,建奴头也不回的直接逃走,留下他们的锋矢阵枪尖佐领的四散而落的尸体狂飙而走。 第93章多尔衮 神木城外的战场已经打扫完毕,追击上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步兵们将满腔的愤怒全部洒在建奴身上。无论是不是还有一口气,全部以长枪再刺上一遍。这一战,更是缴获良多,而轻骑而出掳掠百姓的建奴们的财物全部都堆放在大营之中。 铁甲算上死人身上的就有数百幅,各类武器等更是数不胜数。刚刚洗劫了代县的建奴也给易飞送来了众多的钱财,白银二万多两,黄金近千两。就是粮食少了些,基本都是些肉干等,但积少成多,也是有一百多石,足够训练时一月之用! 而首级则是一百余,因为很多都是被火炮轰的支离破碎,更是缴获甲喇大旗一幅,牛录战旗若干,若以功劳而言,空大明数十年之最! 虽然战死了数十明军,但是这种大捷的喜悦还是冲淡了城中的哀伤。尤其是易飞按惯例将三成拿出来赏赐部下,更是让全城欢声雷动!此战参战人数过六百,六千多两银子下发,人均合得近一百两!虽然也是依照着战功大小而分配,但是所得最少者也有数十两!这一下让神木城中的风向完全变了,参战的士兵们前后所得已经近二百两。 这在大明已经算的上比较殷实的地主之家了,这些底层出身的明军士兵就算操劳一辈子田地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 好男不当兵在神木城已经是如同后世的孔孟一般,被打倒在地,再踩上无数只脚。取而代之的是全城积极参军的热潮,以前还觉得当兵吃饷,是辱没祖宗的百姓都是积极的想把孩子送入军营。 既能练就一身本身,还能获得丰厚的身家。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失望而去,自从黄尖山一战,易飞夺来百多女子后,他的老部下都已经成了家。而易飞自此后也是规定只有有家室之合格青壮方能入伍,将很多的未婚青壮都刷了下来。 全城百姓虽然大部分都没从中分得好处,但是打退了建奴就能过好日子,百姓对这还是明白的!是日全城狂欢,人人都在欢呼庆祝大捷,而在一片喜庆之下,城中还是有数十户人家一片哀哭。 这些人都是在城外战死的明军的家属,易飞不敢大意,亲自带着亲兵逐家将抚恤银两分发而下。更是将五十亩田地的地契双手送上,更是亲自保证着每月他们都可以到千户府领取一石米粮过活。这些家属都是诚惶诚恐的接过银子和地契,感激的话更是不绝于耳。 若换了之前,明军小兵死了就死了,哪会有什么抚恤!更别说如同天边的神一般的千户大人亲自登门拜祭一番,将抚恤双手送上! 这些家属都是既喜且悲,虽然失去了家中的子弟和主要劳动力,但是依靠着卫所的抚恤依旧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而他们的待遇慢慢传开后,更是激励了明军的敢战之心。毕竟敢奋勇向前者战功所得丰厚,更兼后顾无忧。畏缩后退者不仅会阵斩于前,还会祸及家人,其家属更是会被逐离!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镇所卫所军一扫老旧官兵的颓废,变得朝气蓬勃起来。 到了黄昏时分,骑兵队也是回返回来。当骑兵队回到神木城时,所有人都已经惊呆了,这伙已经完全不象是人的骑兵队吓住了所有人。从人到马全是血色,而马身上更是满满的挂着人头。 随着他们的战马奔腾,更有血滴不断的滴落而下,再加上人头颠波之下,如同随风而动一般,更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伙从地狱中刚刚爬上来的血骑军一般。 而他们回来之时,还俘获近两百匹战马,这些战马上满满的驼着盔甲武器和钱财。人人昂首挺胸,气势迫人! “大人,骑兵队追敌回来报备!”张俊卿一伙‘血人’震动无数人,易飞也是被惊动了,来到城外相迎。 “大人,我部追杀建奴数十里,斩杀建奴数十。偶遇建奴一牛录援兵,血战而击溃之,斩首百三十七级!归途一切顺利,建奴逃之远矣!”张俊卿明显归途中已经想了无数遍,难得的说了一通文绉绉的话来,但是得意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穷追败寇,力败援兵,浴血而还!真可谓之无敌血骑兵!”易飞胸中也是豪气迸发,有此劲旅,天下事大有可为! “以后,你们就叫血骑营!”易飞郑重的说道,振臂长呼,“有我血骑,天下无敌!” “有我血骑,天下无敌!” 所有血骑兵顿时抽刀相合,声震长空,男儿气势尽显无余! …… 崇祯七年七月二十六日,灵丘县城。 此时的灵丘县已经成了入寇大明的清兵的后勤大本营,所有掳掠而来的钱财、人口全部集中运送于此,只等各路清兵回返便押送出关。 而多尔衮此时这个方面大员则在皇太极的关怀下,以‘衣不解甲征战数月’为由让其伙同正白旗在灵丘县休整。多尔衮心知肚明,皇太极是不愿其再抢得更多的物资壮大其两白旗,但也只能郁闷的谢恩留守于此。 多尔衮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正白旗在六里堡出了这么个大丑,让他分外在皇太极面前抬不起头。一想到皇太极那亲热中带着防范和讽刺的语气,多尔衮就气不打一处来。 十年前,一代强盗头子奴尔哈赤刚刚毙命,皇太极就伙同莽古尔泰等在多尔衮面前上演了一出逼死其母的好戏,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只有默默的看着的份。 而后更是将奴尔哈赤传于他的汗位公然夺去,更是将其两黄旗剥夺了大部分牛录和精锐,将之降为两白旗。更是借口其年幼,将镶白旗从其手中剥夺,交于自己的儿子豪格。 虽然自己这些年来始终掩饰着自己的仇恨,一副忠心耿耿完全听命于其的作法让皇太极一时无法动手拿下自己,而又因缘际会将镶白旗夺回交于自己弟弟多铎。但是多疑的皇太极对自己依旧是十分的防范,处处加以掣肘! 这次远征蒙古林丹汗,自己初时进展顺利,已经将林丹汗打的狼狈逃窜!眼见自己又要立得大功,皇太极就坐不住了,立即亲自带领两黄旗增援!自己明知其增援为假,还不得不顺势将手中兵权交于皇太极,结果自己辛苦征战,成果全部成全了皇太极。 而这次入寇大明,皇太极更是将嫡系带入富庶的京畿地区。把自己兄弟的两白旗扔在这山西西部这些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而让人气愤的则是,自己的手下竟然出了这么多的草包,竟然在一个大明卫所撞了个头破血流! 一伙破军户,连大明自己的朝廷都是毫不在意的卫所,竟然让自己最为精锐的正白旗折损了一百多勇士!一想到此,多尔衮就对褚鲁有些恨铁不成钢,褚鲁的勇武善战多尔衮从不怀疑,毕竟征服蒙古时多尔衮多次亲眼所见。 但是这家伙自己虽然行,手下却是如此的草包,之前一百多人大意被明军打个措手不及也就算了,但是后来一个牛录居然差点全军覆没就让人有些不解了,论起来,褚鲁此人最起码也是无识人之明。还好,这次他已经亲自领军前去了,料想这两天捷报就能送来,自己也能稍稍挽回点颜面,不至于在一众兄弟中抬不起头来。 “凛主子!褚鲁额真派人前来求见主子!” 正在多尔衮胡思乱想之中,自己的亲兵队长在外面说道。 “让他进来!褚鲁这奴才,就是脸皮薄,本王打也打过了,就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了。这老奴才还是不敢亲自来,连报个捷也派个小的来。”多尔衮笑着骂一句,不在意的说道。 “渣!奴才这就让他进来。” 亲兵队长恭敬的回答道。 “奴才叩见主子。” 来人恭敬的跪下叩了几个头,恭敬的道。 “说吧,褚鲁人在哪儿?怎么不叫你连这个大胆的明狗的脑袋一起送来?”多尔衮懒洋洋的坐在木椅上,看到这个奴才竟然手中什么也没有,顿时有些不悦的道。 “主子息怒,奴才……额真大人派奴才来,是为了向主子请求援兵。”来人顿了顿,但最后咬咬牙,心惊胆战的说道。 “什么?你个狗奴才胡说什么?对付一个明军的破军户,褚鲁居然要本王给他援兵?你个狗奴才!还有褚鲁那个狗奴才到底想干吗?”多尔衮一下直起身来,眼中如同喷出怒火,咆哮着喝道。 “主子息怒!奴才,奴才并不知晓褚鲁大人何意,褚鲁额真只是吩咐小的前来,还带来一封书信于主子。”来人冷汗湿了一背,赶紧将褚鲁的手书拿了出来。 第94章退兵 下面的建奴小心翼翼的将褚鲁的手书递了上来,但是处在狂暴之中的多尔衮根本看也不看,直接一把撕的粉碎!这简直是对正白旗的侮辱,对付一个小小理论上带兵千人,实际上可战之辈最多百人的千户,一个甲喇五个牛录一千五百人居然还要求援兵?!天大的笑话! “将这个奴才拉下去砍了!将人头送予褚鲁,告诉他,本王只想看到那个汉官的脑袋!如果拿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不去理会那个跪地求饶的奴才,多尔衮平静的说道。 “渣!奴才立即去办!” 亲兵队长颤声答应,他明白越是平静的多尔衮的怒火就越大,一不小心就会烧尽所有人。 多尔衮有些颓然的坐于椅内,怒火不断的汹涌,这个褚鲁带着一甲喇的正白旗勇士,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千户,还敢请求援兵!这脸多尔衮丢不起,事后更是在所有旗主和兄弟间抬不起头来。 虽然事情让多尔衮十分的愤怒,但是有自己这么严厉的训斥,相信褚鲁这个奴才就不会再心存侥幸,很快就会有捷报送来。对于多尔衮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小之又小之事,而如何和皇太极过招才是重中之重。 没过两日,他已经将此事抛于脑后。专心的指挥着正白旗其他甲喇不断的向着宣大等西部区域掳掠,既然皇太极不许自己去富庶的京畿,那宣大虽然穷,但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但是没过两日,陆续归来的褚鲁甲喇的败兵就给了多尔衮当头一棒,褚鲁竟然已经在神木城下尸骨无存,而一甲喇人马除了外出掳掠百姓的两个牛录无恙外,其余牛录都已经损失过半。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众人居然众口一辞的声称,汉人居然有一支无坚不摧的铁骑,只是百多人居然杀的一牛录正白旗骑士尸横遍野,自身损失却是瘳瘳无几。多尔衮听到这个震天的有些如同谣言的消息也是不能置信,甚至认为他们是为了脱罪甚至为褚鲁的死找借口罢了。 而多尔衮的态度和当时的褚鲁一般,直接将头一个如此述说的清兵败兵拉出去剁了,但是后续的所有人都是众口一词的如此说法。倒是让多尔衮一下子迷茫了,没有见识过这支骑兵的多尔衮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犀利的骑兵,但是所有人都如此说法他也只能是将信将疑。 消息是否为真多尔衮此时已经不在意了,毕竟相对于一个甲喇被打成残废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多尔衮此时心都在滴血,整个正白旗才几个甲喇?整个八旗才几个甲喇?那都是数的过来的! 建奴最盛时期有壮丁十万余,其中适合军伍而补入八旗则最高也不过八万人,也就是说一个旗平均也不过万人,一甲喇人马一千五百人,五个牛录。而此时的正白旗几经削弱,虽然还保留五个甲喇的编制,但是均不汇编,唯一汇编的褚鲁甲喇一下子成了残废。正白旗满打满算也就六千余人马,褚鲁一败,自己立即折损一成二的人马,这让多尔衮不由的爆跳如雷! 这可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本钱,没有了人马,他在皇太极手里就是一只蝼蚁罢了,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此时的多尔衮已经高度重视这个小小的卫所军,理智上他不愿再去招惹这个蚂蜂窝,毕竟此去就算是获胜将之完全诛灭,那自身的损失也是不少!而愈加削弱的正白旗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只会让自己以后的话语权越来越小! 但是感情上,多尔衮却不能接受受如此的鸟气之后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的缩在灵丘,更加还要忍受知道情况后的其它兄弟们的嘲讽,尤其是皇太极这个阴谋家再用些小手段,那这个旗主是不是他就不知道了,而这才是他绝不能忍受的。 “立即禀报皇上,奴才多尔衮旗下甲喇额真褚鲁于神木城大挫,损兵折将近千。奴才认为,这个神木城千户日后必为我大清心腹之患,如今当趁其羽翼未丰之时趁早铲除,方可防范于未然,故奴才多尔衮愿集正白旗一旗之力,不惜代价予以剿灭,望吾皇圣明,准予成行!”多尔衮毕竟是一代枭雄,半晌后终于平复下心情,更是将球踢给了皇太极。 只要此话公开带给皇太极,那多尔衮无论如何去做都是稳赚不亏,自己可是去铲除整个大清未来的心腹大患,我损失人多了你好意思不给我补充吗?而如果你实在想看这个笑话,那也由你,只要你下令不许我征讨,那整个正白旗就会将你恨之入骨,你也别想什么便宜都占了去! 而在他焦急的等待了数天后,派去的信使终于将皇太极的回话带了回来。皇太极仔细的问了事情的经过,起因后果全部问清楚后,只是给了多尔衮一个比较简单的回复,“此次掳掠颇丰,也该回师辽东。至于些须跳梁小丑,来日方长,诏命睿亲王先行押解人口钱粮退入草原,朕大军随后便到!” “禀主子,奴才在保安州也探听一些消息,大明勤王之师已经接近京畿,大明悍将卢象升的先锋更是在京畿地区与我大清游骑接战数次,双方互有胜负。有了卢象升为榜样,各地明军已经开始活跃起来。因此,皇上才会下旨要我们先行保住钱粮人口,退回草原。” “难怪,原本被本王击败只得据城死守的大同总兵曹文诏也开始跃跃欲试。” 接过圣旨,多尔衮不知道该喜该忧,喜的是虽然皇太极对于自己正白旗损失肯定是乐观其成,而自己不想再损折兵马,退兵这时也有了理由。不出意料,听到皇太极命令退兵,正白旗果然群情汹涌,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忧的是皇太极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警告放在眼里,也许在皇太极眼中,正白旗也许是误入埋伏,或者地形复杂施展不开被众多明军围攻而败。而多尔衮却是心中雪亮,有了这许多的首级功劳,这个人绝对是大清日后的强敌和心腹之患! 但是皇太极的命令多尔衮不敢违背,或许说不敢公然违背,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和原本群情汹涌集结准备报复的正白旗全军押解着钱粮、人口缓缓的向草原退去。 …… 而此时的神木城,虽然满城的欢腾还未消散,但是易飞却今日心事重重的屹立于城楼之上,望着远方。他并不知道,由于勤王军云集,他要等的人已经在开始撤退入草原。 而他觉得加了这么大的亏,以建奴喜欢以马刀辩论的性子,下次再来的大军肯定多的吓死人。这些天来,他除了安排人加紧将缴获的盔甲武器中能用的全部拿出来用,更是动员所有匠户加班加点的修补着受损的盔甲武器等。 而在不知是否能保住城池的疑惑中,易飞甚至连斩获的建奴首级都没有向卫城通报。 而所有骑术精湛的骑兵他也是一口气的撒了出去,只等着他们回报,若是建奴真的倾师而来。易飞也绝对不会抱着神木城同归于尽,如果来的建奴真的有数万人,他肯定会带着自己的心腹老人脚底抹油。自己数百首级功劳,就算丢了城池上面也不会治罪,他可没有殉城报国的想法。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建奴却始终没有到来,而自己的斥候活动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但是不断回归的斥候却是再也没有见过建奴的身影。 甚至张俊卿都已经探查到了五台山地区,也是没有见过建奴身影,他们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不过,有一日张俊卿回报,曹文诏的三千关宁铁骑已经返回山西大同镇后,易飞就有些明白了。看来朝廷已经发出了勤王令,各路大军纷纷而来,建奴当然没有空找自己这个小小千户麻烦的兴趣了。 八月二十六日,建奴正白旗首先撤出大同镇。而随后两红旗代善也是缓缓押解钱粮人口自得胜堡毁关退入草原,北路德格类兵,与镶蓝旗汇合之后,耀武扬威于宣镇外,尔后出独石口,退入草原。 中路军实力为最,两黄旗,镶白旗、正蓝旗四旗压阵,明军不敢靠近,只得跟随其后,礼送其出塞。 数路大军全部撤出明境,历时三个余月肆虐北方的建奴终于全部撤出。内阁大臣全部束手无策,而宣大边军十数万,却是坐守城池,各路勤王大军只能礼送饱掠而归的建奴出塞,北方大地无人能阻,崇祯皇帝更是勃然大怒! 第95章温体仁 虽然建奴退了,文官武将都是庆幸不已。但随后崇祯皇帝的雷霆之怒也是让各地官员噤若寒蝉,内阁已经在票拟此次为这次建奴入寇买单的替死鬼。 而第一个倒霉的自然是伴在老虎身边之人,兵部急调各地总兵率军入援京师,兵部尚书张凤翼为了将功赎罪,自告奋勇请求出京督师,指挥各路人马作战。 然而他督师的战绩非常糟糕,宝坻、顺义、文安、永清、雄安、肃县、定兴、安州、定州相继失守,他不仅没有将功赎罪,反而罪加一等。言官们弹劾他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到崇祯的办公桌上。 事件结束了,接下来就该追究责任了,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兵部尚书张凤翼和直接责任人兵部右侍郎、宣大总督梁廷栋自知难逃一死,不待皇帝抓捕就自杀身亡。 宣大这边官场更是震动不已,所有官员都是惴惴不安,而内阁也是震动不安。皇帝这次已经是出离的愤怒,对于内阁第一次票拟所追究责任的奏章直接扔于地上,崇祯觉得这张票拟所追究的人员实在太少,打回重拟! 十月间,宣大地区的各大高官纷纷落马,大部分在任官员全部被赶回家种田。而直接负责人梁廷栋虽然身死,但是崇祯依然余怒未消,大同总兵曹文诏作战不力,被夺职。宣府总兵李之旭畏敌如虎,坐困愁城,也难逃一死! 而宣府兵备道黄思维也是被夺官返乡,整个宣大一片惶恐。而大同府却是一技独秀,报捷文书连同数百建奴首级同时送达北京,着实惊掉京城一片的下巴。自与建奴开战数十年来,国朝还从未有过从此大捷! 虽然袁督师在辽东时报过比这更多的斩首级数,但是从来没人见过有首级送来北京。但是这次在严格的检验之后,崇祯皇帝脸上也终于破开数月来的坚冰,这些颗颗为真级! 尤其是这次,不单是首级颗颗为真,更是缴获一面建奴甲喇战旗,牛录战旗若干。虽然没有献俘厥下,但是大同后备张维世善战之名也是名闻北京。 虽然内阁对此颇有微意,毕竟此次奏章上所述也太为惊人了,不依靠战兵(张维世肯定不会为毛世泽说好话),仅仅凭借一卫之力,就能打下如此滔天战功,让人十分置疑。不过,看着正在兴头上的崇祯,内阁大臣也不敢在这当口扫兴,毕竟建奴此来内阁的拙劣表现也是让崇祯大为光火。 内阁首辅温体仁也细细的读了一遍奏章,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也是进入了他的眼中,一个叫易飞的千户竟然也参与了这场大功,而且还取得不菲的功劳,斩首三十级! 不同于年轻少于历练的崇祯皇帝,温体仁、王应熊、吴宗达这些内阁大臣都是多年宦海沉浮才爬上这个位置的老油条。他们根本不相信这道奏章上的内容,更加知道这些文官们在奏章上的春秋笔法,由而断定这个在奏章上被一笔带过的叫易飞的小小千户恐怕才是这次功劳的主要人物!若非这个易飞只是个小小千户,一人之力根本做不下这桩大功,他们都会怀疑这场大功根本与张维世没有关系。 而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也是第一次进入他们眼中,内阁大臣们私下商议下,除了温体仁有些执着的拍板易飞这才是真正的主角。其他几人则是表现出谨慎的怀疑,他们更觉得这个小小千户估计也是因缘际会,更是有一股悍勇之气,死死将建奴拖于城下,等待董卫国集合全卫兵马在建奴师老兵疲时给了致命一击,才有如此大捷,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不过,看着龙椅上那位意气飞扬的年轻皇帝,他们都是默契的闭上了嘴,根本不会多说什么。 一道报捷奏章崇祯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觉得看不够,“这个张维世还是有本事的,日后可以大用!嗯,这个董卫国的也不错,亏得他还念及为国的拳拳之心!这个易飞也是勇悍之辈,建奴大举围城,竟然能振奋军心士气,孤军困守孤城,硬是拖得建奴师老兵疲,给张维世、董卫国二人以建功的机会,是一个将才!今日内阁好好商议一下,明日早朝,给朕一个章程,这些朕都得好好的赏赐,不让功臣寒心,更振军心士气!” “臣等遵旨!” 内阁大臣们恭敬的行礼道。 崇祯满意的点点头,将易飞的名字用朱笔圈了一下。身后的秉笔太监明白崇祯的意思,立即将这个名字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以备日后查询。 崇祯依依不舍的将报捷奏章放下,顺手翻开另一封奏章,这也是大同府后备道张维世发来的,崇祯却是再也没了刚才的眉飞色舞,眉头更是皱成一团。 “西路守备参将毛世泽畏敌如虎,臣多次督促其出战,但是其始终推委不前!臣忧心国事,坐观建奴肆虐,心中大恨,唯有退而求其次,正逢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请战……赖陛下洪福,官兵奋勇报国,机缘巧合之下,得建此微功……但守备毛世泽如此视国事如无物,空耗国家钱粮以肥私,挟国家明器却畏缩不前,徒令忠义之士心寒!” “啪!” 崇祯重重的将这份弹劾奏章拍在案上,脸上的喜色全被愤怒所取代,心中更是大恨,这帮子尸位素餐之辈,只知道一个劲的跟朕要粮要饷,真到用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无能饭桶! “拟旨!大同府西路守备毛世泽畏敌若虎,尸位素餐,内不能安境保民,外不能抵御胡虏!着即夺去一切官职,令锦衣卫立即押解入就,听候处置!” “皇上,此乃张大人一家之辞,何不令那毛世泽上书奏对后再行定罪?”内阁首辅温体仁顿时大吃一惊,小心的提醒道。 “温卿,你觉得是张维世恶意诬告于其?”崇祯脸色顿时一沉,沉声问道。 “老臣不敢!”事关国体,一向狡猾的温体仁也是顾不得会不会惹的崇祯不喜,跪在叩首劝道,“未经三司会审,如此轻易定一位三品大员之罪与律法不合。” “什么律法!交与三司,没个数月也难定案!如此岂非让忠良之士寒心!温卿,此事就这么办了!”崇祯一摆手,有些不耐的道。 “臣遵旨!” 温体仁不敢再多说,心中却喟然长叹,他太了解这个少年君王的脾气了,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犯了他的毛病,以自己的心情来代替律法治理国家。而这却会从根本上对于大明国本动摇,越是想的深,越是让温体仁灰心丧气。 “世人皆谓我温某善于钻营,更以机深刺骨阴人无数!嘿嘿!若是我温体仁不能如此的机深刺骨,这群只会夸夸而谈的腐儒只会更加让大明走上不归之路!若非圣上事必躬亲,内阁只能沦为附庸,我温体仁何尝会差大明首辅张居正分毫!” 温体仁心中默默叹息道,自认还算是能干的官史,自己不贪图钱财,朝政也算打理的不错。因为自己树敌过多,担心政敌以贪腐弹劾自己,更是尽量约束家族子弟。虽然自己百般努力,但是国事却是日艰,内有党争祸国之辈,外有流寇建奴横行,实是心力交悴。 第96章买粮 得知建奴已经退兵后,易飞也是松了口气,这个关卡总算熬了过去。而镇所中更是一片欢腾,不可一世的建奴也在镇所城下碰的头破血流,更是让他们觉得安心下来。 建奴虽退,但是他们留下的战争创伤还在,幸亏易飞也是小小的发了笔财,这时重建也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 重建需要的材料什么的都可以就此取材,石材,木材镇所都不缺,唯一缺的是粮食。而这个则是可以通过亢源中这个亢家设在兴县的分铺买到,亢源中原本十分的不满意易飞投入巨大却没收到多少粮食,让他满腔的热情消融了不少。 但是毕竟大家出身,而他也认同易飞所说的不能杀鸡取卵的说法,毕竟现在给军户们休养生息,来日更是方长,只要易飞保持这种投入,迟早这里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粮食生产基地。 收到易飞的消息,亢源中很快给了回应,商人做买卖从不管买主是谁,只要给银子就行。而此时受山西、陕西连年大旱的影响,粮食价格一直走高,仅以受灾较轻的山西为例,米粮的价格已经攀升到了三两二钱一石的天价。这次亢源中为了笼络易飞这个日后的外援,也是大度的以每石二两五钱银卖于易飞。 虽然是亢源中已经十分的大度了,但是易飞听到这个价格还是有点咂舌。山西、陕西旱情虽然差不多,但是山西毕竟没有象陕西一般天灾再加上人祸,米粮就已经攀升到如此地步,要知道崇祯刚刚继位之时,全国粮价也仅仅一两不到一石,而数年就已经涨了三倍还多! 但是钱就是用来花的,而且这些钱还是抢来的,能用来买米粮,易飞倒是一点也不心痛。手中有粮,心中才不会荒,虽然卫所也会不断的生产出粮食。但是易飞却是知道,大乱才刚刚开始,未来米粮将会越来越值钱,能花钱买救命粮和死抱着银子饿死该选哪个,这个易飞还是分的清轻重的。 亢源中原本只是觉得易飞可能是因为建奴掳掠之后粮食紧张才买一些应急,毕竟易飞今年夏粮收获也是颇为可观。 但是当易飞派来的一个百户官押解一万两银子前来时,亢源中还是有些血压升高,在兴县这个穷地方,他一年的买卖也不定有这么多!而粮食更是暴利行业,最让他激动的是,有了这笔银子,他今年在家族内肯定会受到比之前更多的重视! 而他所看重的易飞果然不是凡物,短短时间内就升迁为镇所千户,实镇一方。此时建奴更是在其人身上裁了个大跟斗,但是亢源中很快发现自己高兴的早了点,点过库房之后,他才发现整个库房也只有三千多石米粮。好在易飞也是预料到这种情况,这个百户官也是早有准备。 “卑职六里堡百户苟华,我家大人说了。若是亢掌柜一时没有如此多的粮食,多余的银子就由掌柜代为购买耕牛。”虽然不明白易飞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对一个商贾恭敬有礼,但是苟华还是一丝不苟的照做,毕竟头儿吩咐过的事就没有错过。 果然,看到一个百户也是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亢源中也是满意的露出一丝微笑,熟练的拿出一个算盘,劈啪的打了一通后,道,“库房中三千二百五十三石粮,留下保证日常供给五百粮,可以支付易大人二千七百五十三石,每石粮价二两七钱,合共七千四百三十三两一钱!尾头就不多收易大人,一共七千四百两整!苟百户,你自己核算一下吧!” “亢掌柜,你不是和我家大人商议好二两五钱一石吗?怎么突然加价了?这让本官如何向大人交代?”苟华根本没有去核算,反而有些不悦的道。 “苟百户休恼,目前米价不断上涨。而易大人也只是跟我说买一些粮食,本人事先不知会如此之多。若是几百石米粮,看在和易大人的交情上,少赚点我也认了,但是数量如此之大,若是再这么低价卖出,兄弟也不好向族内交代!”亢源中从容的道,“事了我手书一封给你家大人分说,以易大人的睿智,定会明白兄弟的苦衷。”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苟华点点头道,想起易飞对于买粮的重视,更是在临行前给自己便宜行事的指令,估计就是为了象眼前这样的局面。 “那就多谢苟百户体谅!呵呵,不知大人需要多少耕牛,不会将剩余的两千六百两银子全部买了吧!”亢源中做成之笔大买卖,心情也好了许多。 “敢问掌柜,耕牛几两一头?”苟华问道。 “大牛七两,小牛三两!”亢源中思索了一下,报了一个价钱。 “这么贵?去年此时,不才五两一头?亢掌柜可莫抬高价钱!”苟华愤愤然的道。 “苟百户,去年粮价不也只是二两三钱么?”亢源中苦笑一声,接着解释道,“如今兵荒马乱,运送耕牛而来更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沿途耗费更大,草料粗粮什么都在涨,而且耕牛沿途有所病损也得自己承担,兄弟也是不好过啊!苟百户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打听一下,若是还有人比兄弟这便宜的,兄弟免费送你家大人一批!” “这样啊!”苟华思索一下,觉得亢源中所说也是十分有理,而且亢家家大业大,亢源中与大人也是都用的上对方,更不会故意抬价以损双方关系。 “一百头够么?苟百户只需要留下三百定金便可,等耕牛到达时,再付剩余不迟。”亢源中十分的自信,这个价位在兴县也只有他们亢家才办的到,任何其他小铺子的老板谁接谁亏。 “大人吩咐过,最少得五百头耕牛!”苟华摇摇头,一百头耕牛于自家大人的胃口还差的远。 “这么多!易大人想做什么?”亢源中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易飞还真值得本钱!不过,这也是他所希望的,易飞投入越多,镇所越是能尽快的恢复元气,更是能大大加速此地成为一个粮食产地的进度。 “对!建奴此次入寇,我镇所损失惨重!大人说了,若不能尽快恢复田亩,来年镇所必然会出大问题!”苟华回答道。 “这个数目太大了,若是一百头左右,我可以保证一个月之内送到。但是五百头,我就得去外地征调,这一来一回,耗费时日不说。而且成本也是大大增加……”说到这里,亢源中发现苟华正怪怪的看着自己,微微一楞明白对方是觉得自己又要加价,但是之前已经加过一次价就已经有些不地道了,再加价势必会影响易飞对自己的观感,他一咬牙,“这些费用我自己承担,价格不变!” “那就多谢亢掌柜了!”苟华笑了笑,站起身告辞道,“这一万两我就全部留下,亢掌柜点过后,还请尽早筹备,卑职就在六里堡静候佳音了!” “这个自然,苟百户放心!”亢源中点点头,起身送客。 “来人!速速前往岚县,临县,静乐等地,调拨一批耕牛过来!”送走了苟华,亢源中顿时如同上了发条的陀螺一般,不断下发着命令。 第97章矿工 崇祯七年七月二十一日。 虽然易飞已经探知建奴退兵,但是这日镇西卫也是派来人通知,建奴已经确认退出了大同镇,如今代总兵曹文诏派出一波波的夜不收也证实了这一点,建奴并没有回身的迹象,大队人马押解着掳掠来的百姓、粮草、钱财等缓缓退入草原。 长出一口气的易飞也是心中大定,开始将避难于镇所中的军户分批护送回原地。这些天来,大部分军户都已经回到各个堡垒中。 但是六里堡和胡家堡在这次建奴入寇中损失惨重,六里堡除了易飞放的一把火外,建奴更是再次将六里堡给光临一遍,除了城墙拆迁的难度有些过高外,整个六里堡已经成了一片平地。 而胡家堡更是愤愤不平的建奴的发泄对象,如今也是一片白地,这两城的重建工作也是十分的繁重,每日所需要的材料更是让人咋舌。而易飞这些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苟华这个唯一能能够分担的手下也是执行更为重要的买粮任务,他更是焦头烂额。 一日,易飞正在府中午休,程乐兴冲冲的跑来报喜,他所领导的匠工坊火枪的生产效率进一步的加强。而他也是根据易飞所说的,如果有什么好进展都得及时向他汇报。 易飞晃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事了。在自己刚刚接手并肃清镇所后,易飞就将程乐等一众原六里堡的匠户全部调来镇所,任命程乐为匠户总旗官后,吩咐程乐一切待遇从旧后,就将匠坊扔在了脑后。毕竟不断的事情纷纷涌来,之后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去关照匠坊之事。 但火枪有了好的进展他也是十分关心的,易飞赶紧命他进来,询问详情。 “大人,经过半年多的摸索,卑职觉得一个人从头到尾负责非常耗时,而且让一个匠工在短时间内熟悉一切工件的制作和组装也根本不可能。”程乐也许居于官位时间长了,虽然年轻不大,但人也沉稳了许多,“卑职上个月突然有一个主意,若是一个人只负责制作一样,把铳床、扳机、铳管、火门等分人负责,这个月产量大为增加。原本一月只得十杆左右,而这个月到目前已经打制了二十余杆,个个都为精良!” “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易飞也听明白了,这就是后世的流水线作业简化版,原本自己也是懂的,但是却是没这个时间静下心来思索而已。 “是卑职!”程乐挺了挺胸膛,骄傲的道。 “嗯,不错!去帐户支五十两银子!”易飞也是十分满意,知道革新工艺,这小子非常的有前途。 “大人,卑职不敢拜领,若非大人青眼有加,卑职此时早已饿死于六里堡了!如今卑职每月都有十数两银子的收入,此生已经富足,区区本份之责,不敢再贪图大人恩赐!”程乐跪下来,诚挚的道。 “起来!”易飞一把扶起了他,“有错就罚,有功就赏!而且这也不是单为你一人而设,去领了银子,顺便去匠坊告知众位师傅。日后无论何人能够提出正确的改进法子,本官都会酌情给予奖励。提出的法子越是有效,奖励就越大!去吧!拿着你的银子给他们做个榜样!” “多谢大人!”既然大人已经有了定案,程乐也就不在坚持,恭敬的谢恩之后道,“大人,如今匠坊内生铁快要用尽,还请大人能筹措一些。” “这么快?”易飞有些诧异的道,他上次从何有为等人家中可是狠狠的抄出大批的生铁,足有数千斤,“现在还余多少?” “大概千多斤。”程乐立即回答道,这些数字他早已烂熟于胸。 “好吧!先用着,不用停工,本官这就去为你们筹措!”易飞点点头,也该去看看铁矿生产进行的怎么样了,正好换换脑子。 他并不怀疑这些匠户会偷偷藏私,现在的匠户们生活已经大大的提高,而易飞的军法也是甚严,为了这点小好处断送了大好生活,这些过了大半辈子穷苦日子的匠户们都明白孰轻孰重。 “那卑职告退了!”程乐行了一礼,转向退出千户府。 …… 当易飞带着血骑离开神木城时,一些急切的百姓早已经出城开始补种谷物了。看到易飞率军出城,这些军户们都是高声的欢呼,向着他们的保护神致上他们朴素的敬意。 不管识与不识,易飞都是一路随意的打着招呼,更是让这些军户们欢声雷动,交口称赞千户大人不仅骁勇善战,更是平易近人亲近子民。 一路上,易飞看到到处都是干旱的裂开了口子的大地。七月天,正是热的时候。这几年更是格外的热,连年大旱,数月无雨,头顶的太阳更是火辣辣的灼人。 但是勤劳的汉家儿女却是坚韧的生活着,靠着易飞遣人打造的水井,一躺躺的挑水浇灌着田地。虽然生活依旧困苦不堪,但是人人都是带着笑意。 易飞心中叹了口气,中华儿女的朴实勤劳实在是天下之最,自己也只是仅仅给了他们希望,再加上一些最根本的帮助,他们就能坚强的活下去,如同暴雨后的野草,始终不屈的活在这片大地上。 乔甸山铁矿距离镇所城并不远,仅仅十数里路。易飞一行缓缓催马而行,半个时辰后就到达此地。 牵着马走过一段比较难走的地段,已经来到了矿洞处。不同于上次到来,人人有气无力的麻木的站立于洞外,这时的窝棚虽然简陋依旧,但是却再也不见了懒散的站着偷懒之人,洞外只有两个士兵站岗。而距离老远就听到矿洞中一片叮叮当当的响声,还有人不断的呼喊声。 两个卫兵都是跟随易飞的老人,见到易飞居然亲自到来,赶紧上前行礼。易飞近前扶起他们,好言安慰了一番,皱着眉头看向矿洞里面,有些不悦的问道,“不是说了吗?不准再殴打辱骂这些矿工吗?怎么还有人大声斥喝?” “头儿,不是骂人。头儿进去一看就知道了!”一个老人赶紧解释道。 “嗯?”易飞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就如同这个老人说的,进去一看什么就明白了,抬步向里走去。 “大家加把劲啊!这个月建奴这些兔崽子们不安生,咱们已经耽误了太多功夫了!老头子已经向大人保证过了,你们不想我就这样被大人斩了吧!老头子家里还有几个孩儿得养呢!”一个老头用力的挥舞着铁镐,一边高声鼓励着。 “放心吧!每多三成可是每人每月多发放口粮五斗,工钱八分银。咱们还用你提醒!”矿工都是欢笑着回应道,更加努力的干着活。 “大人仁德,每餐管饱,三天两头还加肉菜!这么好的大人,就算没有每人每月多发放口粮五斗,工钱八分银。咱也不能没了良心!好好干,大人好咱们才能更好!”又有矿工高声叫道。 “那是!”很多人都笑着回应道。 “拜见千户大人!” 一片繁忙之中,易飞的到来到现在还是没有人发觉。不久,一个已经装满一车铁矿的军汉推着车走出矿洞时,才发现易飞的到来,顿时吓的跪于地上,大声的行礼参拜! “大家起来吧!不用多礼!”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跪了一地,易飞一手扶起这个推车外出的军汉,看着他满身满脸的尘土,有些枯瘦的身体,心中也是发堵。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大人,小人身上太脏了,别弄脏了您!”这个军汉一阵惶恐,看着沾在易飞身上的尘土,有心想拍落,但又怕沾上去更多,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位兄弟,这里想必很累,很苦吧!”易飞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不苦,不苦!家里人也稍来了信儿,俺家分了二十亩田,还和邻居家共用了一头牛。俺家哪混小子也十五了,能帮凭着干活,大人恩德,小的永不敢忘!”这个军汉有些动情的道,又一次跪倒于地。 “大人恩德,小的永不敢忘!” 更多的人跪了下来,声音虽然杂乱参次,但是却是更显得十分诚挚。 第98章草原 此刻,就算如易飞这种来自未来的人士,也算见过各种各样大场面的,眼角都有湿润了,这些军户们的要求也太低了点吧。自己也只是提供给他们最基本的物质保证和报酬。 而他们所回报的却是无尽的感激和他们的整片天地,易飞从李立德处得知,就是这么几天,他们已经采集铁矿石五千余斤,足足他们之前的一月产量还多! 而且山路他们也是尽他们可能进行了修善,易飞上山时也是看到了,坑洼的地段都铺上了碎石,虽然只是聊胜于无,但是这番心思却是让人感动。 “大人,建奴入寇的这些日子小的们耽误了不少功夫,不过也是开采了不少矿石于此,不过一直没办法运向所城,只能堆积于此。”李立德恭敬的行了一礼,将易飞带到离棚户极近的一处地方,一块块矿石堆成了小山,这些军户还仔细的用木材围了起来。 “辛苦你们了!”易飞叹口气,有些心酸的道。 “大人折杀小的了!没有大人,咱们都不知道吃饱饭是啥滋味,家里老小更是难以过活。而人若是不懂得知恩图报,那和牲口有啥不同!”李立德有些惶恐更带着感激的道。 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们被这一句一毛钱不用的客气话感动的诚惶诚恐,易飞也不好再好言安抚。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李立德也是轻松了许多,更说起一些趣事。头天送粮上来之时,刚刚做好饭,这些矿工们看到白花花的大米饭,一个个都是口水长流。 原本以为这是军爷们的伙食,但是这些军爷们却是笑着说这是大家的伙食!听到兵丁们说可以随意吃时,能吃多少算多少时,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一年到头也不定能吃到一次白米饭的矿工们顿时一哄而上。 个个都是吃的再也塞不下时才发现,除了白米饭还有一盆盆的热气腾腾的大锅菜,而这些菜居然还有荤腥,大块的肥猪肉。这下大家都傻眼了,不仅矿工们傻眼了,连做饭的军爷也傻眼了,这下不仅做饭的军爷跳着脚骂咱们不懂事,大家伙也都后悔的不行,但是实在是撑的吃不下去了!后来才知道,还有大骨汤没上来,大伙儿更是悔恨不已。 易飞听的也是笑了出来,他记起来了,这是头一天送粮来时,特意嘱咐过这些兄弟,第一天的饭食一定得最好,想不到竟然闹出这番趣事来。 “大人,这许多铁石放于此地也不是个办法,大人此来是否便要遣人运走?”李立德等易飞止住了笑,这才小心的问。 “这一次本官只是先来瞧下产量,原本没有想到这几天就采集如此多的矿石,并未带人前来,不过本官回去之后立即就会遣人前来。不过,却得先将这山路修善一下。”易飞笑着回答,“你们如此着力为本官做事,见功不赏非本官做法。这样吧,本官回城后就令人给你们送来酒肉,今日你们都好好饱餐一顿!另外每人再赏一两银子!” “多谢大人!”李立德大喜,忙跪下谢道。 …… 心满意足的下了山,联系一路所见所闻,易飞的心情大好。虽然自己如今管的地方方圆不过百里,总人口不足一万,但是人心却是尽收于自己,而且生气勃勃。 “原本造福一方,也能让自己如此舒坦!”一旁的罗立感叹道,这一次易飞视察铁矿,罗立一介武夫,文治不是其长,便也随行而来,所见所闻都是让他感慨不已。 “是啊,老百姓的要求何等之低,磨难却也无穷无尽,既然咱们力所能及,便让他们活的轻松些,自己也心安!”易飞深以为然,罗立这句话也是代表了他的心声。 “可惜,卑职一介粗鄙武夫,做不来大人所行之事!”罗立却是喟然一叹。 “老罗,你这可错了。善于文治虽然可以使百姓富足,但是想让百姓保住富足,没了武人的护佑,一场兵灾过后,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易飞一哂,低沉着声音道,“而值此乱世,武人比文人更加重要的多!就如此次建奴入寇,若是没有你等武人战场浴血搏杀,搏命御敌,就算我再怎么努力让百姓过的更好,也不过是让建奴多抢点东西罢了!” “头儿说的是,老罗明白了!”罗立精神一振,身躯似乎变得更加挺拨。 “哈哈!没有我等武人枚平天下,何来文人指点江山?”易飞仰天一笑,只觉胸中豪气油然而生,用力夹了夹马腹,策马狂奔向前。 罗立一怔,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是狠狠一夹马腹,追赶了上去。 一行数十骑策马奔腾,与缓缓而来时不可同时而语,不多时,神木城高高的城墙已经映入眼帘。 易飞缓缓的勒住坐骑,马鞭指着神木城道,“老罗,只是一座所城神木城如此峨。而我宣大边军更是有十数万之众,更是远处我大明腹心,比我神木城更为坚巨之城数不可数,为何建奴还是敢于来犯?” “大人,建奴兵悍甲坚,更兼与我大明征战多年,历来所向披靡,野地浪战战无不胜,向来小窥我官军吧?”罗立低头想了半天,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小窥么?”易飞轻笑一声,“若是你老罗有五千兵,个个战力强过建奴,你敢如此深入建奴腹心么?可敢于视周边数万建奴若无物?” “不敢!”罗立脸色不断变化,心中不断盘算着各种情况,最后还是颓然而道。 “为什么?”易飞依旧十分平淡的问道。 “就算数千强于建奴之军,但是建奴四面合围而来,最终还是难逃覆没下场!”罗立老老实实的道。 “嗯,那咱们为何能破其军?别说我英明什么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易飞点点头,不置可否的追问。 “头儿客气了,在我看来,头儿的确比那些所谓的官军宿将要强的多!”罗立也是被易飞逗乐了,但随即正色道,“咱们背靠坚城,可以守城以磨掉这些建奴的锐气。更是恰巧这些建奴竟然在咱们面前分兵,被咱们各个击破!嗯,还有兄弟们敢于拼命,血骑更是战力强悍!还有,嗨!老罗脑子不行,只能想到这些了!” “这点说对了,咱们敢于拼命!”易飞欣然一笑,接着又道,“守城时防守反击得胜的明军也是十分的多,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能象咱们一样将建奴留下这么多人?” “咱们有血骑,而且血骑更是战力强悍!”罗立并没有迟疑,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而且他也有些明白,易飞这些话的意思了。 “对,就是咱们有一支强悍的骑兵。你之前所说的不敢深入建奴腹地,不也是因为建奴是一支清一色骑兵的强盗吗?”易飞狠狠的击节,接着慨然道,“咱们的血骑是战力不凡,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也不是办不到!但是咱们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么?” “当然不行!就算是建奴站着让砍,一个人连砍十几人也会疲累不堪了!”一旁的张俊卿摇摇头,镇所在骑兵方面,他绝对是权威,连易飞也比不上他。 “所以我要再次扩充血骑的数量!”易飞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仅要一支现在只有百人能打仗的骑兵,更要一万个能打仗的血骑!” “头儿,罗立明白了,这就挑选人员,扩编血骑!”罗立在马上一抱拳,正色的道。 “不,真正的骑兵绝不是训练就可以练成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训练,而那边则是最好的训练场!”易飞遥遥的用马鞭指向西方,那是辽阔的大草原。 “前些日子,我已经收到瀚不离的救援信。此次建奴远征林丹汗,他们部落也是遭了池鱼之殃。林丹汗败退西逃时,曾将他们部落口粮征调一空,更是将族中青壮征去三分之一!他信中更是奴颜卑辞,先表示臣服,更是向我乞要粮食!”易飞冷冷的一笑,有些鄙夷的道,“不过我岂是那些腐儒之辈,几句好听话就想要去如此多的好处?!这些鞑子还真将咱们当成慈善地了?若不是还用的着他们,更是抽不出身来对付他们,我岂能容他们睡于卧榻之侧!” 听到这些鞑子居然还想白沾便宜,这些最熟悉易飞为人的老部下都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不仅易飞冷笑,罗立、张俊卿等也是一脸冷笑。 “罗立,镇所沿长城而建,草原想从神木城下入中原,必经鹰啼山下过。这些日子忙过后,我调于你足够人力,物力,给我在原关卡上重新修筑一道关卡,以后无论谁再想来,就得问过咱们同不同意!”易飞嘿然一笑,低沉的道。 “卑职遵命!”罗立抱拳道。 “张俊卿,血骑扩编势在必行!但是我觉得最好的训练场就是战场,我第一批给你扩编五百人,那边的草原就是你最好的训练场,顺便将瀚不离那点小心思给我打下去!”易飞回过头来,向着张俊卿道。 “头儿放心!这群兔崽子如果老老实实臣服于头儿便罢,否则咱老张必将其连根拔起!”经过与建奴明刀明枪一次正面交锋后,更以弱势兵力打的建奴抱头鼠窜,张俊卿此时已经十分的自信,“头儿放心,数月后,我定当给头儿带回一支更强大的血骑!” “回城!” 易飞轻踢马腹,率先向前奔驰而去。心中更是一阵的轻松,这一关已经挺了过来,再也没有人能阻止的了自己的壮大了!而且据自己后世所了解的历史,自今以后,三年都没什么大的战事了,只要再过的三年,自己还怕的谁来! 第99章李天斗 易飞回到府邸,苟华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与易飞短短的寒喧一会儿,将此次到兴县的得失详细说了一遍,看到易飞最终只是点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柏此次辛苦了,但是你还是休息不成,这一堆事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易飞对这次交易还算满意,但是他不可想英年早逝,这堆活还得有人来分担。 “头儿真会使唤人,我也早知会是这样。这不刚回到镇所就被那些流民们给围了起来,他们看着那么多人忙着开垦,而且咱们这赋税如此之低,他们都有些心动,这些新加入的流民如何安置?”苟华苦笑一声,他早就有这个觉悟,直奔主题而来。 如今的镇所目前也只有他和易飞两个懂得民治之人,而易飞刚刚接手镇所还没进行一番整顿,建奴便已经来了,等打退了建奴,镇所的各种事情也是一齐涌了上来,千头万绪之下,又没有合适人的人选从中分担,无论他们之中哪一个撂挑子不干,另外一人都会忙的焦头烂额。 易飞拍了一下额头,他把这些新来的流民忘的净光。但是自己一到镇所一连串的事情纷踏而来,第二天就发生兵变,刚刚镇压好兵变,又是大股流民逼近,然后就是回城处决人犯。 然后就是修渠,动员军户们开垦田地,兴修水利和规划区打井等等,这些刚刚忙出来。建奴便接着而来,又是连天大战,而易飞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上面,毕竟如果不能打退建奴或者说若是被建奴打败,那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这些流民与之相比起来,那就不算是事了,虽然易飞也有些觉得建奴围城时,城内的军户好象有些多,但是他也没有多想。这会儿,事情就有些头疼了,想让他们开荒吧,这离城附近的田地已经全部被瓜分完毕,若是离城远了,完全又成了问题。而且开垦也不是说找块荒地就行,如今连年大旱,各种水利基础设施不齐备,开垦出来也是白忙活一场! “明柏,咱们还有多少银子?”半晌,易飞有些头痛的道。 “大概还有一万三千两上下,米粮算上此次购买的近三千石,咱们一共还剩余五千二百多石吧!”苟华大概估算了一下日常所需说道。 “唉!算了,现在到处都得花钱,能省就省点!而且咱们的铁矿也需要足够的人手,李矿头已经跟我说了几次。这次正是个机会,咱们管他们吃饱,让他们壮丁开矿,壮妇修善道路,等道路修好之后,再给予他们军户身份,允许他们在我镇所开垦田地,帮助他们打造灌井!”易飞想了想,拍板决定道。 “若是他们不愿怎么办?”苟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问道。 “那就告诉他们,我这里不养大爷!该怎么办,你知道!”易飞颓然的出一口长气,他如今没那个能力再造一个新堡,然后配备上齐全的水利设施,只能尽量的节约成本,用后世的眼光看这也可以说是压柞百姓。 “明白了!卑职告退!”苟华行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 苟华出去后不久,后面便是一片的喧哗之声,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易飞明白这些百姓心中肯定会有怨言,但是他却是无能为力,眼下处处都在要钱,易飞根本变不出如此多的银子。 不多时,苟华来报,这些流民除了个别人外,基本上都留了下来。这个结果不出易飞意料,在现在这个年境,有的吃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还可以吃饱,对于那些离去的,易飞也是并不觉得可惜,在这种年境中还敢如此贪婪的,留下来也没用,自己并不是崇祯,无需为天下每一个百姓负责! 易飞更知道这离去的人中会有许多是在观望,看到好处再来咬一口。但是易飞岂是如此好相与的?一旦离去,想再回来几无可能,易飞根本没有派人将这些的籍贯什么的记下来,他知道这没有用,他用的办法很简单也很有效,让百姓们检举揭发,若是有离去之人再一次回来,而千户府没有查觉到,那每举报一人便奖励五两银子! 当然,对于恶意串通然后举报者的下场也是十分的严厉,发现后一切财物没收,直接驱逐于镇所。 …… 接下来的时间,易飞也是在一片繁忙中度过,只是新整理出来各个军户所报备的开垦田地的地契签发就让易飞头也抬不起来。 这还是轻的,由于这次开垦田地组织上十分的松懈,基本上都是各个军户自发的围上一块荒地,然后自行开垦,最后上报千户所,再下发地契。如此一来,各种龌龊事也是不断,经常有人为开垦的田地归属闹到公堂,易飞明白这些小事处理不好的严重性,之前的几天都是在这种案件中奔波不断。 而原本负责管理这些事的镇抚管丁春阳则是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不是他不想管,而是每当他带人到现场之时,就算已经和解的案件也变得尖锐起来。镇所兵变一事,虽然丁春阳明着没有参于,更是暗中给何有为等捅了一刀子。 但是丁春阳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角色,这事年以来欺压军户们之事也不知办了多少。现在有了易飞的撑腰,镇所之中的军户们一下子将多年来的愤怒暴发了出来,本来他不来还好,一来事态立即发生转变,变成对他的敌视大会。 最险的一次,丁春阳差点被一群原本看热闹的军户打死当场。他带去的数个镇抚官兵都被揍的鼻青脸肿,他更是被打的象个猪头。好在这些军户也知道适可而止,不敢过分相欺,他回的来回不来还两说。 易飞听说后也是十分愤怒,虽然他心向低层军户,但是他更不想带出一伙藐视一切的‘红卫兵’来。易飞直接将带头之人挑出来直接处死,将所有参于此事的军户全部打发去挖矿石一年,然后张榜向全城军户说明此事,言明若是有委屈,可以直接去千户府告发,但严厉禁止任何个人私下报复! 如此一来,丁春阳算是彻底废了,易飞再也不敢派他出去处理这些琐事。所幸建奴围城时,易飞集中所有人力物力死守神木城,而那个为人最为死硬的李天斗也是在城中,易飞便委任他为千户所副镇抚官,全面协调此事,这才脱身出来。 而李天斗果然不负易飞重望,由他带着一张棺材脸,再加上处事公道,再强势驱逐几个无赖之辈后,整个场面立即得到控制,开垦工作一下子开始变得顺畅起来。 易飞也是十分欣赏于他,有心提拔于他,但是却不能寒了丁春阳之心,毕竟丁春阳兵变之日站在易飞这一边,到了大明朝这么久。易飞也算融入了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站对了立场,只要立场对了,那就算犯点小错,上头也不能予以追究,虽然不理解,但是他也不好公然挑战这一墨守成规,否则只会自绝外人来投之路。 所以易飞也只能暂时以副职委任之,但却私下告诉他,只等丁春阳丁职,或者有了其他位置安置于他,就会立即提拔他转正。但是却将自由选拔镇抚系官员的权利下发于他,由他自己组织班底。 这种放权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近乎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而李天斗更是觉得这是易飞完全信任和接纳他为核心班底的象征,由此虽然没有升职什么的,但是李天斗一下子觉得仕途一片光明。 在自己最为喜欢的位置上,得到顶头上司的完全信任,李天斗也是一扫这些年的颓废,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每天都是带着一队镇抚官兵不断的巡视着各个开垦区,现场的监管,更是依旧实际情况,整理出一门专门的条例。 这事更得到了易飞的赞赏,易飞来自后世,自然明白有法可依的重要性,李天斗无意中倒是提醒了他。 开垦田地的事情虽然烦杂,但是这方面的事情大部分,易飞都已慢慢转由操典官苟华所负责。而易飞的工作重心则慢慢转到军备方面,工欲善其行,必先利其器,而器想利,则必然要经匠工坊。 第100章多事之秋 一进匠工坊,易飞顿时有种进了火铳坊的感觉。放眼望去,一二百的匠工,所有人都在做着与火铳相关的活计,这让易飞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参见大人!” 等到程乐等快步走来请安时,易飞还是在饶有兴致的回想着一个老匠工的脸色,这个老匠工估计这辈子都没跟火铳打过交道,一张脸苦的跟连吞了十余个苦胆还是那种咬破过的一般,扭曲的都快不成样子。 “都起来吧!我只是来瞧瞧罢了!” 易飞摆了摆手,平和的说道。 “大人,你看,这匠工坊根本没有偷懒之人!卑职决不会辜负大人的看重,一定打理好匠工坊,生产出更多的火铳!”一边的程乐也是一脸喜色,虽然易飞此次来的突然,但是他自己却也是一直兢兢业业,这种良好的工作场面也是能给自己大大的在易飞心中加分。 “胡闹!” 出乎程乐的意料,易飞板起脸来,大声的斥责了一声。 “大人……” 程乐顿时有些傻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下子愣在那儿。 “只能制作的匠工坊还叫匠工坊么?” 易飞恨铁不成钢的道,但是一片努力生产的场面也是让易飞不愿意太过于苛责于程乐,只是不悦的语气谁也听的出来。 “咱们匠坊不仅要制作火铳,还得制作盔甲,马刀等!我何时告诉你让全部匠工全部来制作火铳?”见程乐还是有些傻愣在那儿,易飞也只能将话说明白开来。 “但是,大人……卑职……,卑职只听大人说火铳才有各种待遇,卑职也没说让所有人全部制作火铳,但是听过卑职所讲的待遇后,所有人都是自己要求做火铳的。”程乐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是我忘了,怪不得你。” 易飞一拍脑门,顿时醒悟过来,不过他也没有怪程乐没有担当,毕竟就算在未来那个时代,敢于向上级要福利待遇的也是廖廖无几,更不要说等级森严的明朝时候了。 “这里谁擅长从铁矿中炼出生铁?”看着诚惶诚恐的程乐,易飞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害怕,接着大声问道。 “大人,小人数十年就是做这行当的。”一个老匠工满怀期望的回答道。 “只得你一人么?”易飞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这事一个人可干不来。 “小人还有几个徒弟,这十多年来,所城的铁矿一向是小的几人所炼。”这个老匠工赶紧回答道。 “嗯。一百斤矿能提炼多少斤生铁?需要多长时间?你们一般每月能炼出多少生铁?”易飞问道。 “大概三百多斤。不过,那是大人有所不知,炼铁跟多少没关系。我大明匠户炼铁就是用的是地炉和竖炉两种,一次性炼铁的数量是跟炉子大小有关,而无论多少,只要炉子能够容纳,那功夫是一样的。”说到专业领域,这个匠户似乎有些忘了易飞是他要仰视的千户,忍不住提醒道,接着又滔滔不绝的解释道,“用高温使石头与生铁分理是最容易的,难的是将炼出的铁之与矿石分开,这得用小锤按照一定的角度将之击落,而每块矿石炼出的铁位置也不一样,这就得经验来判断,否则就会留下众多生铁留在矿石上,那可太糟蹋东西了。哦,有时候火候不到就起出矿石也会造成铁矿难以分离,但火烧的时间过长也会如此……” “嗯,本官,本官明白了。如果矿石管够,你一月能产多少生铁?” 易飞急忙打断他的话,这个老匠户有点象后世的专家,一说到自己专长的领域,那是几个小时也停不下来。虽然易飞听的似是而非,但是他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系统学习的,不过这人在这个方面比自己强多了,那是已经不用怀疑了。 “若是矿石管够,小老儿一月起码能打出一千斤生铁!”这个老匠户斩钉截铁的道。 “一千斤太少了!”易飞有些失望的道,他问过程乐每杆火铳就得用去熟铁十多斤,而生铁更是得数十斤,再算上盔甲和各种冷兵器,这点生铁产量根本不够用。 “大人明鉴,这只是小老儿的,并不管小老儿的几个徒弟。”一见易飞脸色有些失望,这个老匠户赶紧补充道,“小的们加起来,一个月起码也能炼出二三千斤生铁!” “两三千斤?当真?”易飞见这老匠户一脸自信,精神一振,“老师傅有此手艺,何必在这些火铳上空耗功夫。本官许你们一百斤生铁五分银子的月俸,只要你们能炼的出来,无论多少,这个月俸绝不会变!” “多谢大人!” 这个老匠户这个月已经空耗了十几天,却是一杆火铳也没制作出来,虽然饭还是有的吃,但是若是一直没有月俸,一家老小也是没有着落,这会儿一听易飞这话顿时喜出望外,在心底一算,就依自己目前的这种手艺,这份月俸就已经不低于匠坊管事程乐了,足够一家老小用度还有剩余了。 “大人,小的擅长制作盔甲!小人一月可做出四副铁甲,或者二十多件棉甲!” 还没等易飞再问,易飞刚刚进来时看到那张苦瓜脸已经激动的说了出来。 “大人,小的最拿手制作各种刀具,一月可以……” “大人,小的……” 在易飞目瞪口呆之下,一大半之人都是跪倒于地,七嘴八舌的不断的说道。 …… 走出匠户坊,易飞也是一阵轻松,而匠工坊则是一片欢腾,毕竟抛却数十年的手艺去学一项新东西,这些匠户都有些不忍。而易飞也并非一概都以程乐看齐,给炼铁的老匠户和程乐同样待遇的原因是,所有的一切工具想要制作的出来,源头在他那儿。 而这些懂得其他手艺的人,易飞也自不会太过苛刻,也是在力所能及之下给予了补助。就哪这个制作盔甲之人,虽然他说一月能做出四件铁甲,但是特种兵出身的易飞那敏锐的眼睛还是看到他眼睛中那一丝挣扎。 易飞没来由的就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四件他只是可以勉强做的到,因此易飞也是从宽给予他一月只要做出三件合格的盔甲就可得二两银子,再多做出一件就加一两银子的月俸,看到他如蒙大赦一般的表情,易飞心中也是一阵温暖,他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和自己人为难的,能帮凭一点是一点。 不过,大部分人的月俸还只有一两甚至一两不到,毕竟熟练的手艺需要数十年的的积累,这些月俸很低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们只能苦苦的打磨技艺,只有努力才能过上象前辈那般的好日子。 经过这一阵子的忙碌,镇所一切也开始慢慢进入正规,易飞出了匠户坊,也是悠闲的走着路,看着一路上忙忙碌碌的人群,享受着自己的到来所带来的种种变化。 但是事情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易飞的悠哉时刻没有多久,就看到郑科急匆匆的向自己跑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 “大哥,董指挥使大人派人前来,急召大人入卫!” “知道什么事么?难道建奴又来了?”易飞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建奴又一次南下了?不可能啊,自己了解的史书上根本没有这回事啊?!难道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真的起了效应,这更扯蛋,自己还没那么大本事。 “不知道,不过看董玉晋大哥挺着急的样子,应该事情不小!”郑科急匆匆的道。 “知道了,前头带路!”易飞心中一阵沉重,真是多事之秋。 第101章东落宇 当易飞来到客厅之时,董玉晋已经绕着圈子踱了十几个圈的步子了。他根本坐不下来,这事来的也太突然,若是传将出去,董指挥使大人可算颜面扫地了。 “原来是董大哥到了,不知大哥来此何事?”老远,易飞急匆匆的快步走入客厅,老远就亲热的打着招呼。 “哈哈!易老弟可真是大忙人,老哥来寻你也是半天找不着人。”虽然易飞是千户,正五品的武官,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董玉晋身为易飞顶头上司董卫国的家丁队长也是十分的自然而然的称兄道弟。 “大哥折杀小弟了,建奴来一躺,整个镇所被弄的乱七八糟。琐事众多,也煞是烦人,小弟也是恨不得再分出几个人来。这会小弟刚刚去了匠户坊一躺,倒是劳累大哥久等了!”易飞哈哈一笑谢了罪,转身对着郑科斥道,“郑科,一点儿规矩也没有,怎么还没给董大哥敬茶?” “事情紧急,是我让他先去找你的,倒也怪不得他。”郑科还未说话,董玉晋就替他解释道,他知道易飞和郑科的关系相同一般。 “之后再同你算帐!什么事这么急?大人可是有事要小弟跑腿一番?”易飞瞪了郑科一眼,也顺坡下驴,将话题岔了开去。 “这个……”董玉晋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沉思良久才道,“我家董大人去年痛失爱子之事,你是知道的吧。” 看到易飞点点头,他呼了一口气,话语也顺了许多,“这个,去年董指挥使大人惨失爱子,又娶了位如夫人,年初如夫人有了身孕。” “哦!恭喜大人了!此事卑职竟也不知,未去当面恭贺大人,死罪死罪!”易飞见董玉晋又一次停了下来,易飞也赶紧恭喜了一番。 “易老弟何罪之有,本来这事大人也没打算提前公布,大人……大人是想若是个儿子再宴请众位大人,好好的庆贺一番。但是,但是也是如此,才有了这桩祸事。”董玉晋沉声道。 “祸事?”易飞皱眉,心中暗自思量,不过既然不是建奴,易飞也放下大半的心事。 “董指挥使大人膝下一子一女,自从兄长过世,这个女儿便是疼爱有加。而这次大小姐为了替父亲袒祈福,希望神佛保佑父亲再得一子。听说保德州外的万盈山上无垢庵送子观音十分灵验,便向指挥使大人求恳前去拜祭。” “而董大人自然老怀大慰,更兼建奴已退,料想道路再无甚险。又派了十数个兄弟相护于路,更是万无一失。但是祸事就在这儿了,去往万盈山的道路上突然窜出一伙山贼,拦住去路。” “本来弟兄们且战且退,也不惧于他们。谁知这些贼厮鸟们居然早早埋伏好了人马,后面更是来了二百多人,将道路围的严严实实。这些山贼本来悍勇异常,弟兄们人少,更兼要护着大小姐,终于寡不敌众,连大小姐也陷了进去……” “啊!可知是哪一路的山贼如此大胆!大人可是需要卑职前往助战?”易飞吃了一惊,这董指挥使还真是多灾多难,刚刚去了儿子,女儿又快要成了压寨夫人,要是这事真的发生了,董卫国还真是颜面扫地,再也没脸面呆在指挥使的位置上了。 “本来还不知道,从没听说方圆有这么多的一伙山贼,只是……”说到这里,董玉晋又是一脸尴尬,“本来大人大怒之下,就要将这些无能之辈全部斩首。但是奇怪的是这天却有一个山贼持大小姐手书来见大人。” “若我是董卫国肯定已经将他们斩了,还容什么人劝?董玉晋一直没有说伤亡,只是说着拼命抵抗,我看抵抗是假,估计一哄而散是真的!”易飞心中冷笑,自有自己的看法,接着听董玉晋的讲述。 “本来兄弟我也是带人不断探查,但是丝毫没有大小姐的下落。如今有人既然声称执大小姐手书前来,大人当然得问个明白。那人被带上厅堂时,面对堂中排成两排的明晃晃的刀兵竟然丝毫无惧,大人也甚是惊奇,世间如此胆壮之辈倒也少见,命我撤去了众兄弟。” “此人也倒是痛快,直接说道大小姐已经被押解上山,而且将地点讲了出来。说他们只是劫富济贫,见大小姐前拥后护的,以为是一杆大标,便集合人马将之劫了去。这次前来,是为了索要赎金,只要钱到,立马放人!” “真是大胆,竟然抢到朝廷命官身上来了!此贼绝对不能轻易饶过,更别说给什么赎金了!”易飞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吼道。 “照啊!大人当时也是这么说。”董玉晋对易飞的表态十分的满意,接着说道,“大人当时便怒了,要将来人推去枭首!但那人却是十分硬气,说他们当家的叫什么东落宇的必定会为他报仇雪恨!” “董大人也是被他气笑了,说本来就要派大兵前去剿了这叫什么东落宇的!那人居然嗤笑一声,竟敢说大人不自量力!大人当时就雷霆大怒,说此时杀了他未免叫人耻笑,便放了他走,要他亲眼看着那个叫什么东落宇的如何下场!” “这一放,可后悔死大人了!兄弟你猜那人是谁?”董玉晋突然问道。 “不会就是东落宇吧?!”易飞也是有些吃惊,如果是的话,这人胆子还真的是忒大了点。 “正是他!”董玉晋恨恨的拍了一下大腿,有些咬牙的道,“大哥亲自带着百多家丁前往灵台山,去会那东落宇。但却发现当时送信之人竟然笑吟吟的带着人马迎于山下,大笑言其便是东落宇!” “愚兄当然也是佩服这贼厮鸟的胆量,听他叫阵,便主动迎了上去,这些山贼凭的就是人多,如今人数相差不远。就凭他那百多号骑兵再加二百余喽,要是他敢面对面的跟大哥正面对决,不是大哥夸口,他根本不放在大哥眼里!”董玉晋咬牙切齿的道,恨的牙痒痒的。 “大哥,这个东落宇敢于单身入卫,说明其人胆色不错,更是甚有谋略!可能他早已谋划好阴谋,大哥可得小心啊。”易飞察言观色,已经知道董玉晋肯定是吃了大亏,好言安抚道。 “是啊,没想到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可惜兄弟当时不在,否则定能看出他的小伎俩!这小子早就我到来之前就已经在咱们前方挖好了无数的陷马坑,更是将战力强悍的山贼埋伏在地下挖好的地洞内,上面只是铺着一层木板!等我大意催马急进,一片人仰马翻时。这些悍匪却突然从地下杀将出来,将一个个摔的晕呼呼的兄弟尽数刺死。等我察觉到情况不妙时,两侧山贼全部压了上来,而那些装样子的山贼便下马让于那些比较悍勇的山贼,我见形势不秒,赶紧带人撤了下来,但是已经损失数十个好兄弟!这一仗下来,老哥是完全没脸见大人,本应挥剑自刎以谢大人,但是兄弟们大仇如何不报!?” “我带着兄弟们小心绕过这片陷井,正面跟这些山贼狠狠拼了一场!这一战,虽然大哥只有数十人,但是依旧杀了数十贼寇,大哥也是身中数刀!”董玉晋解开上衣,数道长疤依旧十分的狰狞,虽然过了数天已经开始结痂,但是身子动作稍大,还是不断有血渗出。 “大哥,那后来如何?可有擒得此獠?”易飞此时也是有些兴趣了,这伙贼寇还真不是一般人。 “本来大哥已经杀败这些贼寇,正待杀上山去解救大小姐!但是此时,一群蒙古鞑子竟然从侧面冲了出来,而贼寇也是回身席卷而来,大哥虽然有心杀贼,却也只能徒呼奈何!眼见兄弟们一个个倒下,也知此事再无可能,只能带人溃围而逃!只是可惜了,这么多的好兄弟,被某连累,折损大半!”说到这里,董玉晋也是有些哽咽了。 “大哥勿忧,小弟明白了!这就立即点兵前往,劫富济贫说的好听,还不是藏污纳垢之所!勾结蒙古人杀我同胞,更是罪不容赦!飞势必荡平此蛇鼠一窝!”易飞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阴沉,手指更是捏的格吱响,勾结外族杀自己同胞,这已经触及易飞的底线! “来时,大人曾有交代,此事万不可泄露!”董玉晋压低声音说道。 “大哥放心!此次是大人发现一伙山贼竟敢勾引蒙古人入寇,特调易飞前往剿之!”易飞抱拳,正色的道。 “嗯!怪不得连大人都夸你,你这兄弟就是聪明,可比愚兄这种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粗汉强多了!”董玉晋用力的拍拍易飞肩膀,将一封调令递于易飞,“为兄身上有伤,虽然不能与你一同杀敌,但是呐喊助威还是可以的!来时,大人也交代过,无需再去卫城复命,剿灭这伙山贼后,所有财物都归兄弟你!不过,蒙古人首级得送到卫城,交于大人。” “这是大人亲口所说,而你若是将缴获财物送于卫城,却让大人如何说与众人从何得来?你难道要大人难做吗?”看到易飞想要推让,董玉晋直接了当的说。 “那就谢过大人了!”易飞恭敬的答应道,接着厉声喝道,“得董指挥使大人将令!贼寇东落宇伙并蒙古人入寇,杀我百姓,抢我财物,特命我等予以剿灭!郑科,立即传我令!血骑并长枪第一哨,火枪队全部集合!” 第102章出兵 随着易飞一声令下,神木城中校场上的大鼓便震天响的轰响起来。很快一个个战士便急匆匆的向着校场急步而去,先是一个个的,一通鼓未完,长备军已经集合完毕。 如今易飞的长备军不仅包括自己的老班底,还在军户中吸收了许多可造之才。长备军不参于劳作,天天参于操练。虽然没有月俸,但是参战机会多,只是缴获赏赐已经足以顶的上他们正规月俸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长备军人数近二百人,血骑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今人数已经近百人,他们是易飞手中最凌厉的打击力量。 然后便是火铳哨,如今的火铳哨一共近二百人,其中大半都是半军半农,战时召集作战,闲时进行比大明的规定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还要严密的训练,基本上都是隔一天便集中训练。非是易飞不知道火铳的重要性,是他实在没那么多的银子给予充足的训练。一天训练少说也得近百斤火药,虽然卫所可以自己****,但是原料的价格也是让易飞为之咋舌,虽然一天的训练所需要火药加上口粮仅仅为五十到六十两,但是一月算下来就近一千两! 如今正逢农忙时期,这些火铳兵大部分都已经下地劳作了,而易飞也不打算将他们全部征召起来。对付一群山贼,全军出动也太看的起他了! 而枪兵数量最少,主要是枪兵的所需要的资质最低,到场的也仅仅是三十余个担任教官的易飞的老部下而已。其他人都是在易飞同意下,积极的参于到开垦田地和补种秋粮的田地劳作去了,易飞也是乐于让他们各自吃自家,为自己省点粮食出来。 这时,到场的长备军人数一共二百零一十七人,除了列队时杂乱的脚步声外,并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更令董玉晋意外的是,现场竟然连个指挥的军官都没有,这些人似乎知道自己该站到什么位置上。 不多时,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长备军便整齐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天一举,猛的向地上一顿,齐声喝道,“杀!” 董玉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士兵,他们所表现出的素质让他有些不敢相信。长枪兵整齐长枪顿地也就算了,他自问若是想要要求,自己的部下也可勉强做到。但是这些血骑却是让他大开眼界,虽然他们先到达校场,但是却是几乎在枪兵列队完毕之时也是排列成三列,军容整齐无比,尤其是最后整齐拨刀向天,斜砍而下。 这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麾下的家丁队伍,他也是一直引以为傲,但是想如同易飞这些血骑那般整齐如一人,他自问还差的太远了。更不用说,这种神乎其神的列队速度! 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在战场上与之突然遭遇,可能自己的骑兵还在整理队列时,对方就早已经列队将马刀砍到他们的脑袋上了! “老弟,你这些兵是如何练出来的?大哥可远比不上你啊!”虽然知道易飞对这些训练细节肯定视如珍宝,基本上不可能会泄露于外人,但是董玉晋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 “大哥言重了!欲练兵,先选兵!择其敦厚者入伍,再以数月教以队列,足其饷粮以养家,善其食以操练。这些戚少保时便已经有了章程,飞也不过是借鉴先贤罢了!”易飞也是十分的满意,自己的麾下军事素养不敢说已经天下无人及的上,但是起码也是在大明内部首屈一指! “足其饷?善其食?数月以队列?”董玉晋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只是粗略算出的数字都让他有些气馁,相比于如今大明随便就可以从流民中拉起几百,几千人,不仅能壮声势,更是不用花一分钱,易飞这种精兵策略投入实在太过于大了。 “众军听令!得董指挥使大人将令!贼寇东落宇伙并蒙古人入寇,杀我百姓,抢我财物,特命我等予以剿灭!勾结外族,杀我兄弟辱我姐妹,实属万死之罪,今易飞吊民伐罪,誓取其首级以告慰无辜死难之民!众军与我同心,誓斩此獠!”易飞高声喝道。 “杀!” 所有人都是怒吼回应,如同一声暴雷响起。 董玉晋又是一阵迷糊,他揉了揉眼睛,但还是发现这些镇所的官兵都是一脸喜色。不错,就是喜色!他们竟然闻战而喜?! 自己麾下的家丁虽然个个都是受董大人恩德,而且他们的前途也是紧紧的绑在董卫国身上,生死荣辱全系于董卫国一身。这样的关系链之下,一听到出征的消息,大家虽然没有人迟疑,但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还是谁也看的出来。 “小弟的这些军士并没有月俸月粮,想要拿赏钱和口粮,他们就得从战场上博,所以他们都希望有仗打!”易飞看出了董玉晋的疑惑,小声给他解释道。 “没有粮饷,居然还有这么高的士气?”董玉晋一下子风中凌乱,今日的所见所闻都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易飞不说还好,一解释他更加的迷茫了。 “操典官、防守官何在?”易飞沉声喝道。 “卑职在!”一旁的罗立与苟华跪于地上,齐声答道。 “此次出征,本官亲自前往。本官不在之时,操典官苟华总管全所事务,防守官罗立辅之!”易飞沉声说道。 “卑职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董大哥,时候不早了,上马!”易飞转过头来,拉着董玉晋的手,亲卫也是赶紧送上一匹战马。 “张俊卿何在?着即带领斥候队为大军前驱!” 易飞跃上一匹战马,拨刀在手,高声喝道。 “遵命!” 十数骑顿时从血骑中分离而出,狂奔着远去。 “出发!” 易飞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前行,而易飞更是横刀向前一挥。 “万胜!”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易飞的千户旗高高的举了起来,血骑首先紧跟着易飞、董玉晋等出了校场,火铳队和枪兵也都翻身骑上了这些天缴获的战马。这些日子来,易飞最多的缴获就是战马,长备军当然是捷足先登,全部都分到了战马,成了骑马步兵。 易飞点兵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瞒不过城中军户们,这些朴实的军户们纷纷自发的走到街道两边,向着穿城而过的长备军们欢呼着。 看着满面春风,不断向着军户们挥手的易飞,董玉晋也是被这种军民一家亲的场面惊住了,心中更是对于易飞评价上了一个台阶。 而百多里外的灵台山,董大小姐却是此时却是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 第103章我等着 灵台山上。 大胜归来的山贼们一片欢腾,这已经是战事过后的第二天了,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的山贼们跟远道而来的蒙古人正欢笑在坐于一起。此役他们阵斩六十三人,镇西卫最为强悍的卫所指挥使的家丁几乎被横扫一空,多年压在头顶的大山终于被一脚踹开,这让他们个个都是眉开眼笑。 “头人,这次将镇西卫的最强战力一扫而空,以后你们来就方便许多了吧。不过,不要忘记,你们答应给我的战马和钱财!”坐在正中的东落宇也是有些醉意朦胧,搂着身边两个秀丽的女子,边含糊不清的说着,更是大手不断在其身上上下游移着。这两个女子嘻嘻的笑着,一边娇嗔着欲拒还迎的撩拨着。 “大当家果然是英雄了得,更是智计过人。更难得的是有决断!”蒙古人的头领是一个秃头的矮胖子,肥厚的嘴唇,一身的油腻,耳朵上更是戴着一只硕大的铁圈儿,说起话来,耳畔便是一阵摇晃。 “那里,若非有你昆桑大人有魄力,立即带人来助拳,我可没这个胆子做下这件大事!”东落宇脸都快笑开了花,心中也是一阵得意,随手将身边女人身上一团柔软的东西不断的捏成不同形状,听着耳边女人的娇喘声,更是淫笑着将手直接伸入衣服里面。 而这些蒙古人也是有样学样,昆桑更是一把将身边陪着的女人拉到自己怀里,不顾这女子痛楚的轻哼声,可意的上下其手,淫笑着道,“大当家过谦了,你一打听到董卫国的女儿出行,立即带人前往拦路,再快马通知我。安排好一切后,更是一身虎胆只身闯入狼窝,将一群恶狼引入陷井。啧啧,一步步计划的天衣无缝,我们部落里可没有象你这样有决断力的英雄少年,连我这种自夸为草原苍狼的人也是差远了!” “哈哈,大当家过谦了!不过,这董卫国的家丁确实非同一般,此次若没有头人部落中的勇士远来助战,东某人这次就裁在这董卫国手里了。”东落宇嘿嘿一笑,满脸自得之意。 “咱们这是合则两利,今后你大当家再也无惧于董卫国,痛快自在的啸傲山林。而我们部落今后再来镇西卫也是方便的多!啧啧,你看这汉人娘们就是水灵,比草原上的娘们顺眼多了!”昆桑用力在身边的女子脸上捏了一把,顿时将之脸上捏出一片青紫,这女子吃痛不过,更兼被掳掠上山,万般心酸之下,顿时痛哭出来。 “妈的,臭娘们,让你伺候下贵客,还敢给老子哭哭啼啼的!来人,给我拉下去宰了!”东落宇看到这女子竟然敢当众痛哭,觉得大为丢脸,脸色一寒,怒声道。 “大当家,且勿动怒。不如先留她陪咱一夜,等我玩够了,你再处置不迟!”昆桑连忙拦住东落宇,更是一脸的淫笑。 “算了,饶你一次!不过再敢哭闹,小心老子直接将你赏给小的们!”东落宇狠狠的瞪了这个少女一眼,恶狠狠的道。 “大当家,不知这位董家大小姐是如何的美貌?不如带出来让大家瞧瞧?”酒守三巡,昆桑有些醉熏熏的道。 “这个娘们性子有点烈,不好收拾啊!”东落宇咂了咂嘴,十分怀念的道。 “哦?到底如何?咱们草原上有的是烈马,不过马再烈,咱们的勇士也能降服!”昆桑一下子来的兴致,对他而言,烈女如同烈马,越是够烈就越是够味! “这个……这个大小姐自从到了山上。这两天一直都没吃喝过,整天一把匕首不离身,任何人试图靠近,就立即举刀抵住自己咽喉。嘿,模样很少不错,不过我也不敢相逼,若真的逼死了她,那也没什么乐趣了!”东落宇用力的咽下一口酒,轻轻的匝匝嘴,一想到董家小姐的美貌,顿时觉得身边这两个模样清秀的女子越看越不顺眼。 “其实,大当家想得尝所愿,也并不难!”昆桑沉吟了一下,心中快速的盘算了一下得失,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跟东落宇撕破脸完全是蠢材所为,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么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哦?大当家快讲!”东落宇顿时欢喜的道。 “我们蒙古草原上产一种迷幻草,这种草晒干之后,点燃后散发出的香味会让人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对付这种烈女最是恰当,只要你给她来一点,别的不说,总是一亲芳泽了!”昆桑扭头给族人说了几句蒙古话,不久就有蒙古人送来一束不起眼的干草来。 “那就多谢头人了!”东落宇却是平淡的接过这束干草,迷魂香什么的东落宇并不缺,这东西对他没有什么用,只是这个主意倒是提醒了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佳人久候。大当家还不速去?”昆桑打趣着道。 “我东落宇岂是这种重色之人?好朋友自远方来,怎么也得一尽地主之谊!”东落宇恨不得立即前去,但是却也不愿在蒙古人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堪。 “大当家不必顾忌,我们蒙古人最是敬佩真性情的汉子。想做就去做!”昆桑却是洒然一笑,连连劝说道。 …… 董月茹此时柔肠百结,自从昨天被掳上山来。她就滴米未尽,虽然以死相胁得以保住清白,但是长此下去,也绝不是办法。 昨日山贼逼迫她写信给父亲,她也是正中下怀,原本就怕父亲找不到这些山贼,既然他们自大的敢于勒索父亲,那自己还不成全他们! 但是已经两天了,还是毫无消息,她也是觉得越来越有些不对劲了。而且今天上午山贼们大呼小叫的不知再搞什么鬼,这会儿更是喧嚣、吵闹个没完,她心中也更是隐隐有些不安。 “进了这个山贼窝里,我还胡思乱想什么?爹爹派人救我出去最好,救不出去最多也只是一死罢了,省的落入这些畜生手中生不如死的好!”董月茹柔肠百结,下意识紧紧的抓住手中的匕首,这可是爹爹送于她的,当时她还觉得女儿家拿着把匕首不成体统,但是此刻却是对此感激不尽。 “丫头,咱们董家就是靠着手中的刀才得以在这西北安身立命,虽然你是个女娃,但是也不能失了这传统!” “爹爹,我不要学武,女孩儿家哪有舞枪弄棒的?” “傻孩子,爹爹怎么会让你象你哥一般的练武!诺!拿着这个,咱董家的女儿家虽然玩不得刀,但是拿个匕首防身总是不错的!” 想起父亲那疼爱的眼神,董月茹也是一阵的温暖,心情也是似乎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 “吱呀!” 正在这时,门被人粗暴的推了开来。董月茹条件反射般一下子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身子向后面缩了缩。 “还敢不从?是不是还等着人来救你?”东落宇恶狠狠的盯着董月茹,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董月茹则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将匕首再向着自己心脏近了一些。 “就知道你不死心,等着你父亲来救!给你看看这些!”东落宇如同发疯一般将一个首级掷于她的面前。 突然之间出现一个死人首级,董月茹差点骇的晕了过去,定晴一看,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个人她也认识,这是她家一个老家丁了,小时候还曾坐于其肩头。 董月茹的反应一丝不落的进入东落宇的眼中,他冷笑一声,将如何把董玉晋等击败之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你还指望什么?你父亲最大的依仗都已经被我灭的七七八八了,眼下自保都难!再想他来救你,纯粹痴心妄想!” “我父亲是镇西卫指挥使,镇西卫也不是只有这一百家丁而已!若你肯就此罢手,放我归去,我还可向我父亲求情,饶你一死,否则大军来此,悔之晚矣!”董月茹虽然心中悲痛,但是还是不肯屈服。 “镇西卫除了你父亲的家丁,还能指望谁?那些破军户?我原本也是一个军户!这些军户们有多大能耐还想逛我?”东落宇狂声笑道,这小美人终于开口了,清脆甜美的嗓音更是让他难以自制,他不禁想到床第之间,那销魂的声音。 “站住!”董月茹一声娇斥,匕首刺入肌肤,殷红的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鲜血终于让有些失态的东落宇止住了脚步,他有些悻悻然的道,“镇西卫再无可战之兵,没有人能救的了你,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你错了!起码我还知道一人,必定可以制你!你勾结蒙古人掳掠杀害那么多的汉人子女,更是天理不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东落宇刚刚转身,后面的董月茹已经冷冷的道。 “镇西卫还有这号人物?竟然不怕蒙古人?”东落宇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若是蒙古人大举出动,那是董卫国都不敢直撄其锋的,更别说其他实力远逊于他的其他的镇西卫的千户们了。 “这人可是连建奴都一口气杀了数百个的!蒙古人再强,能强过于建奴吗?”董月茹皱着眉头,但是还是温言劝道,“你放我回去,赶紧离开吧,等他一来,你就是想走也不可能了!” “我东落宇在这灵台山呆了十数年了,不是吓大的!董大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别说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就算有,我东落宇何惧之有!”东落宇根本不相信,一口气杀数百个建奴,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点吧! “我等着!”他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第104章奔逃 东落宇碰了一鼻子灰出来,但是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气馁。虽然没能得尝所愿,而此时就用上迷香地是不成,毕竟迷香虽然无色无味,但是还是有淡淡的烟雾,白天这小娘子戒备森严之时,自然不好下手,但是到了晚上,等你熬不住的时候,再用迷香一熏,还不是任自己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小腹也是一阵涨热,虽然碰不到美人,但是拿这些掳掠上山的少女们身上发泄一下,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大当家来了,来,你我再多饮一杯!”昆桑见东落宇去而复返,知其肯定没有如愿,但也不提,举着酒杯劝酒道。 东落宇恨恨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热辣辣的感觉终于将心中的失意给抚平了一些。 “这烈马为什么够味,就是因为其性子……” 刚说到这里,昆桑突然一下趴到地上,耳朵紧紧的贴着地面,听了片刻面色一下子变了。 “大队骑兵,人数至少有二百!直冲着我们而来!”昆桑脸色一变,快速的说道。 “不可能,董卫国家丁大败而去。就算董卫国想找回场子,从调兵到集结,至少还需要十天左右,他怎么可能如此快速的到来?”东落宇当然不会怀疑这些蒙古人的判断,他们自幼生于草原,长于马背,这种本领跟他们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突然想起一个可能,顿时一惊,“难道真的有这人么?” “大当家,什么人?怕他作甚,两百人而已,我的勇士也有近二百,会合你的兄弟们,咱们出去杀他个落花流水!”昆桑却是满不在乎的道,明军的战力他是十分清楚的,能够骑马的都是家丁之流,战力虽然不错,但是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只要跑进草原,他们就是来一万又如何? “不可能!”象是说服自己,东落宇解释道,“方才才会那小娘子时,那小娘子说他们卫中有人一口气杀了数百建奴,但是我这却是丝毫消息也没有传来,想吓我东落宇,那有这么容易!?” “什么?是他来了!”出乎东落宇的预料,昆桑面色却是大变,不比消息闭塞的东落宇,正白旗出塞时征用他们部落的牛马时也曾骂骂咧咧的提过,似乎在一处破军户处吃了大亏。 “昆桑头人,你怎么了?难道你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昆桑的表情没有逃过东落宇的眼睛,他心中也开始有些打鼓了。 “哪能!这些破军户怎么可能有此战力,我不过在想如何收拾他们罢了!只不过此次镇西卫倾巢而来,我琢磨这次儿郎们的损失过大该如何办?”听到这个狠人到了,昆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雄心,这会儿恨不得立即缩在草原中再不出来,当时打个哈哈敷衍道。 “就是,某这就集合弟兄们,前去会会这伙卫所军!”东落宇虽然心中不详越来越深,但是还是不肯输了气势。 “不劳大当家,些许明军,咱替你打发了就是!”昆桑再也坐不住,直接抓起桌上的皮帽,大踏步向外走去。 苍凉的号角响起,还在吃喝着的蒙古人顿时翻身站起,快速的跃上身边不远处的战马,不多时,已经集合起来。 “出发!去看看是哪路不识相的明军敢来滋扰!”昆桑看到人马集合好了,立即挥手道,接着低声向各个管事的蒙古小头目吩咐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这伙明军可不一定好惹,约束好儿郎们,小心谨慎!” “头人?难道是哪伙明军来了?”一个小头目十分机灵,猜到了一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还不知晓,不过小心总是没错的!一会见机不对,立即带人分散突围,逃回草原!”昆桑如同吃了个死苍蝇,此行真是流年不吉,竟然可能会遇上一个杀星! 很快,一百八十余蒙古骑士便鱼贯着下了山。刚刚摆好阵势,远处一杆大旗已经在风中飘扬着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这杆大旗十分的奇特,不是普通明军的三角旗,却是一方独特的方旗,上面一个劲道十足的‘易’字分外引人注目。 “这番苦也!真该立即逃回草原,还验证着什么?董卫国刚刚大败,哪能短时间内集合到如此多的人马!这肯定是那个杀星!” 虽然不认识旗帜上面的字,但是那面独特的方旗昆桑却是通过建奴正白旗人所说而知道的,此时一见这旗帜真的出现了,昆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路。 “撤!逃回草原!”昆桑大声喝道,带着蒙古骑兵便夺路而逃。 …… “大哥,可是这帮蒙古鞑子?”远处,易飞用马鞭指着前方的蒙古人问道。 “正是这帮狗鞑子,若非他们,我怎么可能败于这些山贼手中?!”董玉晋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紧紧的盯着这些蒙古人。 但片刻间,董玉晋便吃惊的发现,这些蒙古人竟然连面也不打,直接四散而逃。特别是那个领头的,更是头一个拨马便走。 “这是……”董玉晋一下子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一向在自己面前骄狂的蒙古鞑子,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竟然连交战的胆量也没有,直接开溜。 “大哥且休息一下,看小弟为你出这口恶气!血骑听令,列阵!随我出击!”易飞爆喝一声,数十血骑顿时以易飞为中心,快速的排列成两队。 “想跑,有那么容易么?”易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为了防备东落宇窜入草原,通往外面的路线早已被封锁,此时自己这边仅仅只有血骑数十人,其他人早已经在西边恭候着他们的到来。 而山寨中,东落宇几乎是傻愣着忤在原地,他看的明白,虽然明军有战马一百余匹,但是大部分都是空马,真正的骑兵只有数十人而已。而这些原本一向雄纠纠的蒙古人居然在人数是对方四五倍的情况下,不战而逃! 更可气的是,这些明军明显是新兵蛋子,对方都已经策马狂逃了,他们居然还在不紧不慢的排列着战阵。不过这阵列还真是整齐,这么整齐的战阵排给谁看?蒙古人早跑了! “砰!” 远处,突然一阵爆豆般的声音炸响了开来,放眼放去,通往草原的唯一道路上正冒起一阵阵烟雾,而本来好好前行的蒙古人却是一个个倒撞下马。昆桑看了看道路两边的耕地,心中也是一片绝望,这片耕地虽然也可以跑马,但是战马加上骑士足有近八百斤,绝对一踩一个坑,在明军的火器威胁下,连抬腿都费力的蒙古骑兵绝对是个活靶子! 一片人呜马嘶的声音响起,昆桑眼睛发红的看着这条唯一能够跑马的官道,数排长枪兵挺矛肃立,已经恭候多时。而这些枪兵前方,数排火铳手更是火铳齐呜,将蒙古人的前锋硬生生打的人仰马翻。而在他们前方,道路已经被堆满了各种杂物,更要命的是,两翼更是各有数十骑压着阵角。 而这条官道并不宽阔,前面的人不断翻倒于地,后面的骑兵为了躲避他们,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来。没有了速度的骑兵,完全没有了威慑力。而对面的明军则是挺着长枪整齐的逼了上来。 “头人,明人的骑兵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昆桑正在犹豫着是否强行闯将过去时,身边一个亲兵突然指着后面大叫道。 “同这些汉狗拼了!先杀败后边的明军,退入山寨,再图后事!”昆桑当机立断,马术过人的蒙古人快速拨转马头,向着明显人数十分少的易飞等冲了上去。 “杀!” “万胜!” 一阵响亮的呐喊声中,前后明军齐声呐喊,两面夹击而来! “杀!” 没有退路的蒙古人也是大吼着,举着各种武器吼啸着扑了上来。 两股骑兵不可避免的冲撞在了一起,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不断的响起。而两军相接之处,更是一片血浪腾起! 金铁交呜,残肢齐飞,人头滚滚而落,时不时有人坠落下马,被后面继续奔腾而来的战马踩成肉泥。 蒙古人惯用的狼群分进合击之术撞在了易飞的铜墙铁壁之上,墙壁并没有被撞碎,而猛烈迸激百来的蒙古人则是如同拍上磐石的海浪一般,四散飞舞。 “杀!” 面对着易飞等的紧密马阵,蒙古战马纷纷避开正面。而后面不断汹涌而来的蒙古骑士则将他们退路堵的死死的,只能看着前面一排排寒光闪闪的马刀不断挥落而下! 骑兵墙阵的好处就是紧密相依,互为支援,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而初次面对此阵的蒙古人更是惊惶失措,他们发现无论冲向哪个方向,都是有数把马刀从不同方向和角度劈砍而至。 往往架住了正面,侧面却是被捅个窟窿,明明闪过了右边的攻击,但是左手臂却是不翼而飞。而最让他们恨的就是,自己斩向对方的武器,总是有旁边之人随手格挡过去,自己空门大露之下,往往对方一个反击便是坠落马下。 蒙古人擅长乱战,以个人武勇为荣。这也注定了他们每次同时到达易飞等眼前的人数不会超过五个,而易飞等则是二十人为一排,紧密挨近之下,左右都无需格挡,只需奋勇向前砍杀便是。 马刀挥动一次,数名蒙古人便是坠落马下,虽然每个照面人数不多,但是两军相冲而过,何等快速,等易飞等透过蒙古人的队列而过时,蒙古人已经少了一半的人数! 而两翼迂回而来的骑兵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胆俱裂的蒙古再也没有一丝士气,四散奔逃而去。 第105章醉石香 大战旋起旋灭,在山上如同看戏的东落宇也是有些眼花缭乱,虽然只是片刻,但是心情却是如同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刺激不断。 先是蒙古人不战而逃让他愤怒无比,接着被明军逼的只得回头一战,让他有些幸灾乐祸,但是一个照面便打的蒙古人少了一半人,更是让其完全溃散奔逃也让其再也合不拢嘴巴。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董洛雨曾说过的话,也愿意相信这是一个连建奴都能杀个数百的主。但是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对方对于溃散而逃的蒙古人根本不屑于顾,除了一些慌不怿路而逃近他们身边的蒙古人,他们顺手弄死外,对于其他奔逃的蒙古人根本不加以追击。 反而全军集合,向着山寨压迫了过来。明军小鼓激昂的轰响着,明军步兵则是随着鼓声不断的踏步而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是那从容稳定的步伐却是让人压抑。尤其是刚刚打的蒙古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战绩更是让人心头发堵! “火铳队向前!第一队预备!” 在距离山寨大门五十步处,火铳队止住脚步,秦伟明昂然位于最前,拨刀喝令道。 “放!” 爆豆般的炸响再次响起,五十步外手臂粗细的栅栏门顿时木屑纷飞,更是有着门后的山贼们惨呼倒地,凄惨的哀嚎着。 “第二队!预备!” 第一队射击完毕,立即从队列空隙中快步退向最后,快速的装填着火药弹丸。而第二队则整齐的踏前一步,黑洞洞的枪口再一次指向还敢留在射程内的山贼。 “放!” 又是一阵惨叫响起,震惊于官兵精准的枪法,山寨大门处再也没有山贼敢于立步,纷纷退向更远处。 “收铳!踏步前进!” 秦伟明满意的看着连滚带爬向后狂奔的山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原本第三梯队的火铳兵则是成了头排,再次整齐的向着山寨逼去。 镇所新军不断的往复前进,速度虽然不快,但是犀利的攻势让山贼们根本站不住脚,五十步虽然不远,但是相比于山贼们那唯一的远程手段,十数把简陋的猎弓来说,还是太远了。 虽然也有悍不畏死的山贼冒着弹丸冲锋而来,有一次数十人的冲锋,火铳队竟然压制不住他们,但是在后面掩护的长枪兵的长枪下,片刻便为枪下亡魂。 一路摧枯拉朽,但是到了半山腰,新军的攻势却是一滞。过了这个地方,便是一处谷地。这处谷地便是东落宇的老巢,而东落宇之所以选择此处经营老巢也是看中了半山腰处的险要,此地只有一条数丈宽的山路。而过了这条山路,则是一片广阔的平地。 此处便是山寨的核心地区,大队人马想要进入山寨,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行。而此时,东落宇利用炮灰和部分心腹成功的拖延了新军的脚步。此时,在这里也是简易的用杂物修筑了一道防线。 东落宇紧急动员山贼们将各种杂物堆积于路上,将之推成半人多高,想要通过只有翻越过这些杂物。更令人缩于杂物之后,只等新军攀爬便是一枪掼去,而新军想要攀爬就必须双手齐用,更是毫无还手之力,猝不及防之下,新军连续战死数人! 这样的防线虽然显得粗糙,但是却十分的实用,一时新军都有些手足无措。秦伟明发狠一排排的火铳打将过去,却也只是木屑纷飞,根本伤不到后面的山贼。而派人前去清理杂物时,却是被后面的山贼从缝隙中突然现出的长枪又是刺死刺伤数人,一时都有些无可奈何。 看到纷飞的木屑,易飞却是灵机一动,虽然打不动,但是可以直接一把火烧了它!虽然此次行军急切,没有携带各类物资,但是火药还是现成的,数个敢死之士,将两包火药推在杂物上,火药的引燃效果十分的好,片刻之间,数处火头便已经燃上了杂物堆上。 猝不及防的山贼们顿时慌乱大叫起来,敢于起身或者试图灭火的统统被秦伟明的火铳兵们打成筛子。机灵一点蹲在地上不敢起身,但是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不断有人受不了起身奔逃,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跑的过弹丸。 这把火虽然扫除了前进的障碍,但是熊熊大火也是彻底的将道路给封锁了。看着一时半会也熄灭不下来,更兼天色已晚,易飞便下令收兵,等待来日再战。 等众人就地休息啃着干粮时,易飞、董玉晋也在和一众心腹讨论着明日该如何进攻。当然没有人怀疑明天会攻不下来,大家都是在讨论着如何进攻能够减轻伤亡,长备军这十数人的伤亡让易飞都有些哆嗦了,这些都是他心目中合格的低级军官种子。 “依我看,根本无需进攻。这些山贼本就已经丧胆了,靠着贼首东落宇以往的威望勉强压制着,只要再围这么个几天,再宣布赦免肯反正的山贼,这些山贼自己就会窝里反,根本无需咱们出动一个人!”正在董玉晋正在热烈的阐述着自己的进兵计划时,秦伟明突然插了一句进来。 “哈哈!秦百户说的是,咱们……糟了!”这个计划最合易飞心意,更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但是心中一个念头一转,顿时失声叫道。 “易老弟,怎么了?”董玉晋也是觉得此法可行性甚高,见到易飞失态,有些奇怪的问。 “今晚必须拿下东落宇!否则东落宇走投无路之下,大小姐必然无幸!”易飞沉的道。 “是了!今日东落宇大败,必定狗急跳墙!”董玉晋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惶急。 …… 东落宇失魂落魄的逃回山谷,再也没有意气奋发的模样,虽然灵机一动用杂物暂时的将易飞等阻碍了一时,但是东落宇也是明白,这次是彻底完了。不用照镜子,自己的脸色肯定和这些身边的心腹一般,那是一种万般绝望下的一片死灰。 “大当家,你看!有火光!”突然一个心腹指着不远处尖叫起来。 东落宇身体一震,也是明白过来,明军已经一把火将路障给烧了,没精打采的道,“烧了便烧了吧,反正也挡了他们一会!” “大当家?”这些人都愣住了,原本还指望这个足智多谋的大当家给出一条明路,但见他眼下这个样子,众人心头都是一凉。 “唔!立即带人再建一道路障,多派人手守着。等我下一步吩咐!”看到这些心腹眼神的变化,东落宇心中一凛,收住颓态,大声的喝令道。 “遵命!” 这些心腹们都松了口气,以前那个足智多谋、阴狠毒辣的大当家似乎一下子又回来了,这让他们安心不少,心中那份小九九也收敛了许多。 东落宇冷哼一声,大步向着自己的住所行去。但是心中却是更是寒冷,树倒猢狲散,他还没倒呢,这帮猢狲就已经想散了!说不得,这地方是呆不下去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去才是正理,置于其它,东落宇已经没多少心思去想了。 双方实力相差不远,还可以以计谋算计一下,若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计谋的可行性就是微乎其微。趁着这帮孙子还抱着希望抵抗时,自己还是趁早脱身才是,后山那条小径,预备了这么多年,也终于到用的上的时候了。 东落宇快步进入卧室,随便的取了些钱财,包好一个包裹便即动身。这时,远方却是一片喊杀声,明显明军是不打算给他安稳的过一夜,这个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进攻而来。 东落宇一阵恍然,万般辛苦为的是那般!?自己掳掠上董月茹上来,却是没估料到有着易飞这个杀神的存在,如今一番辛苦,却尽付于流水,别说击败董卫国趁机发展壮大,却连根本也要丢了!想要再次东山而起,何等的艰难!? “妈的,臭娘们,临走不好好的跟你爽一番,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折兵就算了,老子不能连夫人也碰不着!”东落宇眼睛闪烁着,越想那股欲望越是强烈,让他再也难以忍受! 东落宇折回房间,再次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叫醉石香,无色无味,相当的好用。当年得来可是费了好多功夫,在未成为山贼前,他曾在用于一个得罪过他的人身上,对方只是闻的不到一刻钟,就会不知不觉的浑身酸软,连根手指也抬不起,被他手起刀落一刀斩死。但是出奇的是,虽然身体麻木,但是人却不会晕睡过去。看着对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举刀杀来,那股惊惶和无奈也是让他充满快感。 “这东西原本是用来杀人的,但是用在这倔强的娘们身上也正好合适!临走了,怎能不收点利息!董大小姐,你等着,夫君这就来了!”东落宇淫笑着哼着小曲,一想到那虽然隔着衣服也是十分线条分明的玉体,禁不住小腹一阵阵的涨痛。 第106章专业人士 董月茹所关押的房间与他相距并不是很远,东落宇很快便已经来到房间侧面窗户处,轻手轻脚的将窗户纸用唾沫抠出一个小洞。将折下的一小块点燃的醉石香小心的从小洞处放了进来。 而里面的董月茹却是一直将注意力放于门口两个哨兵身上,根本没有留意自己右侧的窗户处异样。 东落宇耐心的等待着醉石香缓缓的燃烧着,没有一丝声响发出。当初,他杀那人时,就已经锻练出过人的耐心,而且里面的美人更加是秀色可餐之辈,若是不够耐心,其还未醉倒之前便发出声响,难免会让美人香消玉殆,那可是暴胗天物了。 时间缓缓的流逝,一刻钟已经过去了,但是董月茹始终是靠在床边的墙上,手中的匕首也是丝毫没有离开过,东落宇一时不敢妄动,只是不时打量下醉石香。 又过了一刻钟,醉石香终于烧的只剩下余烬,但是东落宇还是十分耐心的等待着。毕竟此时醉石香还没有散去,空气中的气味还会不断的侵蚀着董月茹的身体。 再耐心的等待了一刻钟,东落宇终于安下心来,轻轻的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脚跟,嘿嘿淫笑起来。 而屋内的董月茹更是大吃一惊,想要转过身来看看发笑之人,但是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动弹了!心中更是悔恨交加,终于还是落入这个禽兽的魔爪之中! “董小姐,你不是想自杀吗?那就快下手啊!还等什么?怎么?舍不得死?”东落宇挥挥手将看守大门的喽打发的远远的,从容的走进房间,还不忘打趣道。 “我的美人,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和我共享人间极乐?不用害羞,为夫这就来!”东落宇饶有兴趣的看着董月茹一张脸慢慢的急成鲜红色,长出一口气调笑道。 “真是我见忧怜啊!”东落宇伸出一根手指将董月茹的下巴轻轻抬起,温柔的道,“小娘子说的还真是真的。你镇西卫还真有这么个杀神,我也不怕告诉你,他已经到了山下了,而且还在攻山。” “小娘子别高兴的太早了!”东落宇看到董月茹眼中的惊喜之色,还以为她还抱有希望,接着冷声说道,“我承认我不是他对手,最迟明天他就能到这儿。可惜,虽然他能杀的了数百个建奴,但是想救你,却是断无可能!” “你说的?” 突然,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东落宇大吃一惊,这个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 “你是谁?”东落宇不敢回身,厉声喝道,然后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就地滚开。但是他刚刚稳住身子,就见一把长刀已经搭在自己脖子之上,用力一抹,看着东落宇不断抽搐着身子,这人才冷声回应,“凭你也配知道?!” “大小姐,卑职救护来迟,请大小姐恕罪!”来人抱拳行礼道。 “事情紧急,卑职得罪了!” 等了片刻,始终不见董月茹回应,易飞并不知道她已经被醉石香迷倒,但是身处险境也不敢多耽误,见董月茹良久没有回应,易飞直接上前将之手中匕首小心取下,一把将之抱起,快速离开。 来人正是易飞,他被秦伟明一句无心之语点醒,在一片彷徨无计之下,不得已只好用上自己的老本行。本来潜入敌境刺杀也是特种兵的训练科目之一,这种情形也是容不得易飞再掩饰,带上数个擅长攀登之人,从山壁上悄然翻过,直接深入东落宇巢穴核心。 沿路更是不断的躲避大队山贼,更是需要生擒落单山贼以了解道路,甚是艰辛,所以出发了两个时辰也才刚刚摸到此地,也幸亏东落宇害怕药效不够,苦苦忍耐了这么多的时间,这才给易飞充足的时间。 易飞没行多久,整个山寨已经乱成一团糟了,秦伟明等都甚为担心易飞孤身潜入,在易飞走后没多久,就发起强攻。 东落宇的尸体很快被这些乱成一团没有主心骨的人找到了,但是死了的主心骨却让山贼的战意彻底崩溃。 不多时,喊着口号的长枪兵便如墙而进,攻入腹地。在长枪兵的开道下,血骑也是奔腾而入,见人就杀,将一众混乱的山贼们砍的哭爹喊娘,机灵点全部跪下投降,还在乱跑的则是很快消失在马刀之下! 不多时,一片混乱的山谷便安静下来,一队队骑兵往来,不断的将敢于抵抗之人斩于马下。 “看到易千户了吗?有没有找到我家小姐!”人群中,董玉晋不断的来回询问,声音有些颤抖了。若是还是没能救回小姐,就算董大人再如何为自己开解,他也是没脸再活下去了。 “找到大人了!快去请大夫!” 突然一个血骑狂奔而来,焦急的喝道。 “什么?是谁受伤了?” 这下不但董玉晋快步将之拉下,其他人也是全部围将上来,将之围的水泄不通。 “是大人么?伤的重不得?”秦伟明颤声问道,他们所有人的兴衰荣辱全部系于易飞一身,由不得他不上心。 “并非大人,大人已经救出董大小姐,更是亲手斩杀了东落宇!只是董大小姐不知为何,全身如同中邪,除了眼睛还能转动外,全身一动不能动!”这个血骑急忙解释道,被这么多人拉扯着,而且这些人用力之大都快把他的盔甲给撕成条了。 听到并非易飞受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纷纷议论着这有些邪乎的病情。只有董玉晋一颗心一下子揪紧了,连忙问清地方,策马狂奔了过去。 此时,易飞也是有些一愁莫展,他当然不会象这个时代的人认为董月茹是中了邪术。这是一种比较厉害的神经麻醉药剂,类似后世的煤气中毒过深者,虽然还有思维,但是神经已经被麻痹掉,完全指挥不到身体。 而易飞在完全后也是折回去搜了下东落宇尸体,却是没有搜到任何形似于解药的东西。这更是让易飞心急如焚,神经麻痹类的东西对于人的身体也是伤害十分的大,若不能及时救治,很可能很留下什么后遗证。若是只救回一个植物人,易飞不敢保证董卫国见此后会有什么反应。 “易老弟,情况如何?”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奔腾而来,易飞定睛一看,原来是董玉晋风风火火般的到来。稍稍勒马,直接跳下马来,落地时还踉跄一下,迫切的心情可想而知。 易飞低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到董月茹并没有被污辱,他也是明显的松了口气。 “董大哥,看样子董小姐这是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这事十分的棘手,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易飞有些忧心的看了一眼如同植物人一般的董月茹,不由的有些尴尬的道。 “迷香?这东落宇还真是下三滥!不过,也不算是什么难解的难题。你在这儿守着,我先去找些东西回来!”董玉晋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迷药这东西还难不住自己。 董玉晋一出去,看他自信的样子易飞也放下心来。但是焦虑之心一去,易飞顿时发现有些尴尬,明末可是程朱理教最为风行之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更兼这女的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若是传出去,肯定会对董月茹名声有碍,既然已经意识到,易飞也不敢多作停留,赶紧告一声罪,不管董月茹是否已经听到,快步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自己倚在门上守护着。 不多时,董玉晋便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看到易飞站在门外也是一愣,但看到易飞一脸的尴尬,也顿时明白过来,拍拍易飞肩膀,感慨道,“老弟真是守礼之人!若是换了为兄在这个年纪,肯定不能象你一样!好了,一起进去吧,咱们先解了大小姐的苦楚。” 易飞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董玉晋手中之物。一罐清水,一包有些刺鼻的粉沫,却也不知是何物。 救治的过程十分简单,董玉晋将一半的清水灌入董月茹的口中,再将冷水浇在她面目之上。然后被晃着火折子,将粉沫倒于一个铁盘上,下面升起一堆火,不断炙烤着。 不久一阵刺鼻的味道便散发出来,十分呛人。董玉晋更是把用布将铁盘包住,送入董月茹鼻下,如此反复几次,董月茹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虽然身体还是有些麻木,但起码已经能发出声音了。 董玉晋见到有效,精神也是一振,依法施为。良久之后,董月茹哇的一声翻转过身子,一把将董玉晋手中的铁盘打翻在地。口中更是娇呼不断,“董叔叔,呛死茹儿了……” 易飞也是看的目瞪口呆,这种解毒办法也亏的董玉晋想的出来!易飞不禁有些怪怪的看着董玉晋,心中更是暗自警惕,“这家伙之前不会经常干这个吧?怎么会如此熟悉?以后可得小心他,避免让他接近自己的女眷……” 第107章易千户留步 “董小姐,董大哥,既然此间事了,飞诸事纷杂,这还得去瞧瞧去。就此告辞!” 董月茹既然脱离了危险,易飞也没有心思多呆了,他急着想看看这次出兵的收获。易飞都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个生意人了,每一次出兵是不是能获得红利才是他最在乎的,这会儿他的心思已经跑到了查点银两上去了。 “易千户留步!” 易飞刚刚转身,身后的董月茹那温柔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 “小姐还有何吩咐?”虽然恨不得立即飞去查看此行收成,但闻言易飞还是站定身子,微微躬身行礼道。 “吩咐不敢,若非千户大人及时相求,月茹就沦入这淫贼之手。月茹在此谢过了!”董月茹挣扎着起身,福了一福。 “剿灭贼寇本为官兵职责,可当不得小姐如此。小姐身子虚弱,不要多动,好好歇息。”看到董月茹脸上多了一片红晕,易飞还以为她中了迷香后身子虚弱,急忙还礼,心中更是暗道,你老子让我来,我敢不来么? “大人就无须客气了,官军剿匪是本职不假,但是易大哥孤身潜入相救,这番恩情小女子还是要谢的!”经过这会儿的休息,董月茹浑身麻木的情况已经大大好转,这番更是起身向易飞行礼。 “易大哥身冒奇险来救,小女子无以为报。这柄匕首乃家父在月茹十四岁时予我的,还请易大哥收下,算是小女子……嗯,就此谢过了!”董月茹脸上红晕更甚,声音更是如蚊子一般的哼道。 “那易飞就却之不恭了!好,我收下了!”易飞此时根本没心情留在这儿,若不收下东西看来还不知道要磨到什么去,只得接了过来,但一接过匕首,匕首流光滚动,端的是锋利异常,心知定非寻常之物,更是赞叹道,“真是一口好匕首,易飞谢过了!” 易飞心满意足的匆忙离开,而董月茹却是一下愣了下来,她觉得她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是易飞不知是流水无意还是榆木疙瘩,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是把她的一片芳心当成了感激。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嘴里便经常念叨着一个名字易飞。这个年轻但却屡立战功更不自傲的少年英雄便一步步扎根于她的心中。而这些天她更一直提心吊胆的呆在这里,更是屡经大喜大悲,从得知父亲派人来救,然后接着便是大败而归。 而她上次向东落宇说还有一人会来制他时,心中也是充满了少女的绮丽情怀,每个少女都期待有一个年轻的王子会来解救于她。而此次,易飞单身而来,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将她救出噩梦,这让她心中完全充满了他的影子。而这个呆瓜却是一点也没看出她的情意,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个冤家,真是个呆瓜!” 她望着易飞远去的身影,嘴角含笑,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恼。心中默默想了无数遍的可人儿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也并没有让她失望,虽然他并不算英俊,但是也没有那些武夫粗鄙的样子,那一脸的阳刚之气分外让她着迷,想的深远时,不由的满脸红晕。 “小姐……”轻轻呼唤了数次,董玉晋才把明显神游天外的董月茹唤回,看着满脸红晕的大小姐,董玉晋不禁呆了,心中哀叹道,“完了,人虽然救回来了,心却丢了!” …… 易飞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并不是说他真是榆木疙瘩,而是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他根本没有资格想这些! 他现在所有的精力全部都用在了如何活下去上面,可以横眉怒战建奴,也可以低头把功劳乖乖的让给他所看不起的上官,只为了能够更好更省力的活下去,功劳他不在乎,与其要远在天边的皇帝赏赐和欣赏,还不如要现管的人给开绿灯。 “大人!” 离的老远,所有见到易飞的军士全部都恭敬的行礼道。 “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易飞一直没有试图废除跪拜礼,除了这是大环境所趋外,这更是一条让人积极向上爬的动力所在。试问谁不想别人都跪拜在自己脚下,你不想不用再跪拜于别人? “大人,这次的收获全部于此了!” 等到易飞来到宿营地,张俊卿等将之迎入,易飞一进来,顿时觉得满屋生辉,一箱箱的金银堆满半间屋子,少说也有二千两上下。 “大人,这里共有二千多现银,而米粮等共有一千多石,现在已经全部点清,只等回去时便可运回!”这次出征时特意被带上的镇抚官李天斗也是确认道,“另外阵斩蒙古人九十七级,山贼一百五十九级,生擒山贼三百六十二人!另外我部阵亡十二人,重伤三人,轻伤一十八人。” “好好照顾受伤的兄弟们,另外将阵亡者全部带上,交回于他们的家人。李镇抚,各种伤亡抚恤回城之后由你分发而下!谁敢把手伸到这些钱里,无论是谁,无论职位不高于我,你就直接剁了他的头!”易飞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卑职领命!”李天斗心中一凛,赶紧起身应道。 “郑科呢?”易飞眼睛扫过一圈,见到郑科竟然不在这里,皱眉问道。 “郑科出去好一会了,他想起来上次在黄尖山所剿灭的山贼,事后从山贼身上更是搜出不少财物。还说大人一番辛苦出兵,不能漏下银子来!”秦伟明忍着笑说道。 “这小子,掉钱眼里了!”易飞也笑了起来,这话说到他心里了,难得这小子还记得,如今家大业大了花钱的地方也更加的多了。 “哈哈,痛快!我回来了!” 远远的就听到郑科欢快的欢快的声音传来过来,看来此次收获颇丰。 “大人也在啊!”郑科一见易飞也在,更是眉飞色舞。 “郑挖地,这次又掘地几尺了?收获多少?”张俊卿嘿嘿一笑,打趣着问道。自从挖井队的遭遇传开后,所有人都是送了郑科这么一个外号。 “嘿嘿,不挖地三尺,这些家伙肯乖乖把银子送上来么?”郑科倒是毫不在意这个外号,相反还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更加的有用,更加的能帮上易飞的忙。 “少得瑟了,赶紧说说吧!你也知道,你家大人穷啊!”在一众老部下面前,易飞也是放下了架子,跟着一众人打趣道。 “大人,这次挖地还真挖对了!我就琢磨着,这东落宇跟蒙古人勾结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才这么点家底?”郑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这次去这些汉奸关押的地方,没吓几句,他们便将银子交了出来。原本东落宇被大人潜入杀死,这些猢狲们便去抢了库房,也幸亏咱们血骑来的迅速,要不然这些孙子还不得将库房搬空了?” “咱们搜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半,真正的大头在这些孙子们手里呢!我这次一共从他们身上刮出来近三千两银子!” 满意的看着屋内一众人吃惊的样子,郑科十分的得意,顾盼之间更是一幅功臣的模样。 正在郑科等着屋内一众人夸奖时,外面却是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大骂声,易飞仔细一听,认出这是董玉晋的声音。他声音本就粗豪,在这静夜中更是声传四方,想不听见都难。 “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易飞皱皱眉,而灵台山已经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也不用害怕会有什么突发事件,但是事情蹊跷,便起身向外行去。 顺着声音行了过去,只见董玉晋正骑着战马,不断的在原地兜着圈子。行的近时,终于看清,董玉晋在策马不断的踏着一具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尸体。边踩还不停的叫骂着,似乎碰到不共戴天的仇人! “董叔叔,还请息怒,这恶人已经伏首。人死债清,不要再为难他的尸身了。”正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看到易飞等到来,更是有些娇嗔道,“董叔叔,你看,连易大哥都已经被惊动了。” “这个……易兄弟,为兄只是气不过这厮!倒是惊扰了易兄弟了!”听到董月茹说话,董玉晋也不敢违逆,下马抱拳道。 “董大哥性情中人,何来惊扰。不过,小姐却是见不得这种场面……”易飞看着已经吓的一脸苍白,但却还是倔强着不肯离开的董月茹,低声的提醒道。 “阿哟,为兄倒是粗汉一个!”董玉晋赶紧跑到董月茹面前谢罪,方才从董月茹口中得知这个东落宇竟然几次三番想要辱小姐清白,更有一次险些逼的小姐就此香消玉殒,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哪里还忍的住,立即将之尸体抢了出来,策马奔腾,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以泄大恨。 “董叔叔你先去休息吧!”自从见到了易飞,董月茹就一直心如鹿跳,更是不知身在何处,哪里还管的着董玉晋是否吓到了她。 董玉晋闻言不敢多言,依言退了下去。 “易千户留步!” 看到易飞竟然也要就此离去,董月茹心中大急,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第108章终于开窍了 话一出口,董月茹就知道不妥,顿时羞涩难当。跺了一下脚,飞一般的逃离开去,弄的易飞倒是尴尬异常。 大明时,程朱理教盛行,男女之防更是古来之最。而董月茹当众如此挽留,已经完全将女儿家的矜持扔在了一边。易飞若是再不明白,他就完全是傻子了,来自后世的他当然不会迟钝如此。 他从来没有向这方面想过,毕竟自己出身流寇,而这位大小姐却是镇西卫指挥使大人的爱女,以大明重文轻武的思想,她喜欢的应该是满腹经伦的才子才是。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董玉晋也是吃惊于董月茹的大胆,但是身为家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叹口气,意味深长的拍拍易飞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去。 而易飞的手下们则是一脸喜色,若是易飞能够娶的这位镇西卫指挥使爱女,那前途就更加有保证,荣辱一体的他们也更是能够得到一条更加宽阔的前途。 “大人,看来董小姐对你也是十分有情意啊!”秦伟明在旁打趣道。 “嗯,我也是有些吃惊,想不到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能看的上我这一个小小千户!”易飞脸上微微一笑,拿出匕首把玩着。 “大人,这个匕首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郑科见易飞拿出一把匕首,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是董小姐为了感谢我救了她而送于我的。”易飞也没有隐瞒,将这个匕首如何来的解释一边。 “大人,你练军打仗都有一套,但是对于男女之间却是太过懵懂了!”张俊卿摇摇头,撇着嘴道。 “些许怎讲?”易飞相当不服气,再怎么说哥们也是两世为人,前世见过的和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女人海了去了,这些消息闭塞的古代人如何能与自己相论。 “我的大人唉!你真的不明白?这是董小姐送你的定情信物啊!你真当是一件礼物?”张俊卿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易飞,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人还年轻,估计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卑职可以断定,董小姐送这个匕首就已经向你表明了情意,只是你不懂罢了!” “算了,这只不过小姑娘一时意动而已。当不得真,指挥使大人肯定不会看着她如此胡闹。”易飞甩甩头,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婚姻大事肯定不会由着一个女孩家,而他还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让董卫国如此重视的地步。 “大人,这可是交好董指挥使大人的良机啊!咱们毕竟出身不好,若是和指挥使大人结了亲,咱们就能在镇西卫牢牢站住了脚啊!”听到易飞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秦伟明大急,急忙劝阻道。 “就是,就算董指挥使大人不同意。大人,起码你也得给予董小姐回应,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张俊卿也是赞同易飞去尝试一下,反正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坏,“你也送她一件信物,至少让她明白,你也是喜欢于她的!” “送她什么?”易飞有些无语,这到底是谁娶老婆,怎么这些人个个都这么上心? 易飞这句话一下子将这些人难倒了,想想易飞现在除了武器外,也没什么其他的私人物品。倒是缴获了大批银两米粮,还有一二百多匹战马,但是这都不是合适的东西。 一行人都沉默无语,易飞见天色不早,便打发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新军们便在军号的催促下快速集合。易飞早已精神抖擞的站于队前,灵台山事已毕,也该回镇所了,那边事情也是相当的繁多,更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易飞不敢多作停留。 董月茹虽然还有些羞涩,但是也是有些吃惊于易飞等起的如此之早。而易飞的部众的集合速度也是超出了她的估料,在她刚刚净面完毕,梳妆还未完成之时,激昂的军号已经停止。 而激昂的口号声已经响起,众军操练的声音远远都传了过来。等到董月茹到来之时,长备军正在进行每天五公里拉练前进。 董月茹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些负重绕着山谷小跑的新军,浑然不明白这些有什么用处。 “易老弟操练如此之勤,无怪战力凶悍若此!”不知什么时候,董玉晋已经来到董月茹身边,喟然叹道。 “董叔叔,这些兵丁看起来也没什么啊!比之爹爹的家丁又如何?”董月茹有些不解的问道。 “嘿!” 董玉晋并没有回答,心中却是一阵的苦涩,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无一不是深深打动了他,比起他们,大人的家丁队虽然装备比他们精良,但论起军容军力来说,怎么看怎么就象小孩子一般,根本没有可比性。 “董叔叔,你看易千户也是在一同跑步!早就听说,为将者当与士卒同甘共苦,这回算是亲眼见到了。”董月茹一眼就发现了处于队伍最前领跑的易飞,看着他全身披挂,英姿飒爽的模样,董月茹心中也是满满的爱慕。 “停!” 转过一弯,易飞大声喝令道,整个队列快速停止下来。 “真是好兵啊!” 董玉晋放眼望去,虽然人人都是有些气喘,但是还是个个站的笔挺,看起来仍是行有余力的样子。 “原地解散休息,一刻钟后集合!” “杀!” 所有人高举武器,齐声大喝一声回应。整齐浩大的声音倒是将毫无准备的董月茹两人吓了一跳。 “董小姐,董大哥,早!” 易飞早已经发现在旁观看的两人,立即上前来拜见。 “易兄弟,似这等出操,几日一次?”董玉晋笑着回应道。 “大哥,这等训练天天进行。行军打仗,靠的就是体力,天天操练方能打熬出一身强壮身体。”易飞正色答道。 “天天操练,士卒哪能受的起?”董玉晋有些怀疑的道。 “士卒虽然操练辛苦,但若是能给予饱食,每日食些荤腥,便可无碍。”易飞对此倒是没有隐瞒,这些道理每个带兵将领都明白的。 “这一月米粮耗费不少吧!还有荤腥,易老弟下的本还真大!”董玉晋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蒙指挥使大人照拂,飞也开垦不少田地,还能支持的了!”易飞微微一笑,含糊其辞而过。 “这些士卒每月月俸多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灰色收入,董玉晋也是心知肚明其中玄机,也不追问。 “没有月俸!”易飞干脆的回答,“飞只是负责他们训练所需口粮,士卒们想拿到饷钱,只能在战场上缴获,每次缴获三成分于他们,只要上过几次战场,拿到的赏银不比饷银少。” “没有月俸?靠赏银得饷银?”董玉晋一时颇受触动,细细思索其中利弊得失。 “易大哥,照这样练兵就可以打败建奴吗?”董月茹好奇的问道,易飞的一连窜胜仗也是让她十分感兴趣,尤其是打败了被传说成三头六臂般的建奴,更是让她觉得易飞英雄过人。 “这个……”易飞沉思一会,摇摇头道,“训练只是成军,想打赢敌人则必须让士卒有敢战之心!飞所训练的官兵人人都有家室,人人都在镇所分得田地,他们之所以敢于建奴拼命,就是因为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家人土地。” “这样啊!”董月茹哦了一声,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 而身边的董玉晋则是听的明白,但明白归明白,想要学习易飞这样却是万难。一个小小的偏僻的镇所,易飞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但是偌大一个镇西卫,想如此改革,那必然会引起各地既得利益者的强烈反弹,到时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郑科,抬过来!” 易飞一招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口大箱子抬了过来。 “易兄弟,这是?”董玉晋问道。 “今次大哥与飞一起讨伐山贼,更是杀敌众多。这是指挥使大人和大哥应得的一份。”易飞微微一笑,命人将箱子打开。 “易兄弟,大人早已许诺此次缴获一率归你所有,这是何意?”董玉晋看着满满一箱的银子,少说也有数百两,心中也是一喜。 “卑职感谢指挥使大人一片厚意,但是大哥毕竟与飞并肩作战,哪能让大哥流血空手而归!而且指挥使大人也正是艰难之时,这些银子就算是易飞对于大人照顾的一片心意罢了,还请大哥收下!”易飞正色的道。 董玉晋此次损兵折将,董卫国想要重新选练家丁也更是离不开钱。而董卫国今年战事连连,亏空极大,这笔钱也是实在的救急之钱。董玉晋一想于此,也不再推让,客气几句便收了下来。 “大哥,就此别过,兄弟得回镇所了。蒙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兄弟实在放心不下,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易飞行了一礼,转身向着董月茹,压低声音道,“董小姐,军中清苦,没有合适东西相送。待得飞回返镇所,再行补上。” 易飞留下一甲人护送二人回州城,剩余近二百人整齐上马,押送着数辆大车隆隆而去。 董月茹眼睛不由的有些红了,心中也是欢喜异常,“这个呆瓜,终于算是开窍……” 第109章内政 易飞回到镇所,各种事物便纷沓而来,让易飞头晕脑肿,感觉打一场大战也没有这般的累。 好容易处理完积压的文案,刚刚在椅上眯了一会眼。苟华便是急匆匆的而来,便打扰了休息,易飞心中自是有些不悦,但一见苟华,他也有些说不责怪的话。 虽然入主镇所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但作为镇所真正的大管家的苟华,已经明显憔悴了许多。虽然人显得很是精神,但是那般疲累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明柏辛苦了!” 弊了半天,易飞也只能轻轻的叹息道。 “大人何出此言,苟华能得大人赏识,以白身但居守务官一职,位列六品,已经是前程功名皆有了,卑职不觉得辛苦!”苟华十分诚恳的道,“想想半年前,苟华还为一日三餐而忧,如今这种日子已经是十分的感铭在心了。咱们许多老兄弟都已经有了官身,而且大人经常还有许多赏赐下来,大家都觉得跟随大人,也不枉这生了!” “明柏你什么时候觉得这么会拍马屁了?”易飞笑着道。 “句句为肺腑之言,不信大人随便去听听,大家伙是不是这么说?”苟华正色的道。 “好了,这些话以后再说,你找我肯定有什么要事吧?”易飞笑着摆摆手。 “正是!大人,你还记得那移到乔甸山的流民么?经过半月的修筑,乔甸山铁矿道路已经修好。”一说到正事,苟华也是严肃了下来,“华这些天给他们已经重新编了户口,眼下正是秋播时间,我便安排他们就近开垦田地,税率也是按照大人所制定。只是其中有众多孤儿却是有些棘手,不知该如何处理,想请大人给拿个章程。” “大概有多少人?”易飞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 “大概有二百余人吧!”苟华想了想,回答道。 “明柏,此时我镇所有多少文吏?”易飞沉吟了一下,问出一个无关的问题。 “总有十数人吧。不过,吏滑如油,大部分都是只懂得欺负百姓,只有数人还差强如意,还能帮的上手!”近一个月下来,苟华也算是对这些吏员有了清晰的认识。 “不能用的全部裁掉!”易飞毫不犹豫的道,“这些孤儿留在乔甸山也是无用,把他们全部送来镇所,我另有安排!” “是!”苟华答应一声,问道,“大人可是想编一孤儿营?” “不,用孩子打仗,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考虑的!我准备在所里办一家书院,由我负责他们平时的口粮,专门教授这些孩子!视其资质,分为文武两院,以待将来!”易飞摇摇头,虽然大部分流寇都有这种培养孩子兵,并且将其收为义子的作法,但是来自未来的易飞肯定不会这么做,这完全是扼杀未来! “妙!什么文人也不如自己培养出来的好!”苟华眼睛顿时一亮,易飞越来越是让他心折,就冲他有这种想法,就比其他的流寇有了本质上的差距。 “只是,这教书的先生可不好找啊!”易飞倒是没有苟华的乐观,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是比较牛叉的,根本看不起他这个小小的千户官。 “大人想的岔了!有名气有身家的文人当然不好请,但是大把的识文的读书人连饭也吃不起,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月俸,再许诺他们未来可以在所里谋个小吏,他们必然趋之若鹜!”苟华自信的道。 “真的?”易飞十分怀疑的道,他从后世的史书上看到的却是,这个年头的文人都是十分的牛,很多人都以骂过皇帝为荣。 “若大人不信,这事就交给华来办!其实大人也太高估读书人了,科举之路何等之窄,每三年只有数十人得以高中,而大明一年有多少读书人?而为了科举,很多读书人都是全心投入其中,不作劳物,更是家徒四壁,衣食无着。而吏员却是一份体面的营生,更可在闲暇时继续读书!我敢保证,只要大人愿意招揽,必然会蜂涌而至!”苟华自信的道。 易飞虽然不信,但是看着苟华一脸自信的样子,也拿定了主意,“裁掉那些无用的吏员后,你再招收一批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再请些先生来找这些孤儿读书识字!” “遵命!”苟华应了一声。 “你刚刚从乔甸山而归,不知乔甸山如今产矿几许?”易飞沉吟一下,这乔甸山关系到他的未来,由不得他不上心。 “如今,矿洞各种工具齐全。衣食无缺,山路也已整修完毕,每月可得矿石数万斤!只是人数不足,也只得这个数字。”苟华大致保算了一下,报上了这个数字。 “数万斤铁矿,那至少可得近万斤生铁,这下足够使用了!”易飞长出一口气,手中有粮,铁石够用,自己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给士兵更新换代,未来的镇所军会越来越强大,人数更是越来越多! “明柏,咱们所里可有大夫?这些流民中可有大夫?”易飞突然想起来,这次在战场上也是暴露出来自己在军医上的缺乏,许多伤员都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伤势加恶,多出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残废。 “有倒是有,但是人数也是不多!加起来也只有七人,大人要他们作做什么?”苟华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这次出战暴露出的许多问题!”易飞叹息了一下,将伤员因没有及时治疗而留下残疾,严重的更是死去的现象跟苟华讲了一遍,“我在想,若是当时有大夫随军,那些残废和死去的士兵也许会少上许多,等这些伤员养好伤归队,必然可以成为军中主力。” “可是,这些人都是分散在各地,若是将他们统一征军,那百姓们再有什么病患,那便如何是好?”苟华有些担心的道,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治下的民心。 “我也不是要征他们入伍,只是让他们负责培训一批懂得如何在战场上进行急救的人员罢了。”这个问题易飞早已经想明白了,他并不是需要能够治疗各种病证的专业大夫,他要的只是知道如何处理伤势和能够配出伤药的二吊子男护士就行了。 “这个倒是好办,只需要大人选择好人员,便可以让这些大夫专门给他们进行传授,毕竟这也抢不了他们饭碗,只需要事后给他们一定补偿便是!”苟华一听松了口气,这事不难办。 “好了,其余的锁事,华自行便可处理,还有其他要事么?”易飞见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淡淡的问道。 “没了!那卑职告退!”苟华行了一礼,便要出去。 “明柏东奔西跑,也是多多劳累了。今日就不要再奔波了,随我一起去看看匠工坊如何?”易飞笑着道。 “这些低下的匠户有什么好看的?”苟华不解的道,他这段时间都忙的脚不沾地了,哪有这功夫。 “既然明柏不愿,那便算了!你先忙你的吧!”易飞知道这些士大夫出身的读书人一向信奉士农工商这一套社会伦理,对于匠户这一职业多少都会有些鄙视,但他也不强求他们能够瞬间改变自己长久的处世眼光。 “那卑职告退了!”苟华行了一礼,转身退出。 第110章 苟华风风火火的走后,易飞站起身来,慢慢的踱向匠工坊,也不让人陪同,自得其乐的边哼着小曲,边欣赏着一路的‘风光’,这处千户府,易飞虽然住了近一个月,但是还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悠闲的边逛边走,此时仔细看来,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匠工坊距离千户府并不是太远,易飞不多时便已经到达。还未进门,里面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没有看到,但想来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易飞行进匠工坊,里面的匠工总旗程乐已经得到守卫告之,快速的迎了出来。易飞示意匠工们不必行礼,各自忙自己的,自己只是随便的到处逛逛。 “程乐,这儿可有擅长打制珠花首饰的匠工师傅?”易飞对于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十分尊重,一向都是带着敬称。 “大人,邓师傅最擅长打制各种精巧的物事!不知大人想打制什么?”程乐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打制马刀的老匠工,接着提高声音喊道,“邓师傅,大人召见!” “嗯,我想打制数朵金花,嗯,就以牡丹花为原型,再打制一个盒子。”易飞想了想,觉得送一个女孩子应该会受欢迎。 “大人,打制这么几朵花所需要时间可不短,大人何时要?”邓师傅恭敬的行了一礼问道。 “越快越好,邓师傅你先将手中伙计停下,先将我吩咐的打将出来。”易飞取出一锭金子,足有数两重,“这些原料可够?” “大人,小的离开这工坊没有顺手家伙和模具,可不太容易做出啊!”邓师傅一见是一锭金子,顿时出言道,他料想为了就近监视,防止偷取原料,易飞肯定会将他带到千户府监督打制,不禁出声解释道。 “谁要你离开的?这锭金子你先打制,不够的话让你们总旗程乐再来向我讨要!”易飞一年来经手的金银已经不知道多少了,对于金银的慨念不敢说视之如粪土,但是也达到了只是将其看作一个个数据的地步了,并没有太过在意。 “多谢大人相信小的,小的决不会在上面做任何手脚!”邓师傅不由的一阵激动,上官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瞧他们这些底层人物一眼,但是易飞不仅以敬称以对,更是如此的信任,让他不由的有些哽咽。 “嗯,这几天耽误你的伙计,本官也不是刻薄之人,你这些日子所耽误的伙计我双倍给你补上!”易飞点点头,欺负弱小之事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为大人尽份心力,是小的福气,大人给小的们已经够多了!在说,这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邓师傅有些诚惶诚恐的道。 “你们做事也不容易!本官又不是没有,哪能占你们便宜!此事就这么定了!”易飞挥挥手,不容置疑的道,“多谢大人恩德!”邓师傅这回完全是感动的落泪了,活了几十年,到了这个年纪终于看到一个如此爱民的好官,让经历过无数磨难日子的老人也是情难自已,暗下决心一定为千户大人办好这事! “好了,你去忙吧!”易飞扶起邓师傅,看着老泪的邓师傅,心中也是一阵的触动,能为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多做一点事,他觉得十分的安心。 “程乐,我有个想法,头盔打制时,能否再加上一个面具!嗯,就是可以伸缩的那种,平时不显露出来,战时可以下拉遮成面孔。”易飞比划了一下,这次出征也是让他看到更多的弊端,建奴箭箭直冲面门也就算了,易飞当时也没想到该如何,但是此次出征,许多山贼的猎弓虽然不能对身披盔甲的战士造成伤害,但是偶尔一箭中了面门也是会给战士们造成不小的伤害。 “这个……”程乐面有难色,他对此倒是没有涉猎,望向打制头盔的那几位匠工,抬头见到易飞点头,忙小跑过去,跟那几们匠工一阵讨论。 不久,程乐便满面笑容的带着几个匠工走了过来,“大人,这几位匠工都说了,这个并不难,在头盔里打制一个凹糟,在面具上再加一个凸钮便可!” “嗯,好,就按照几个匠工师傅说的办,先打制一个给我过目,等我认可的话就大批打制。”这个工艺并不复杂,能够打制的出易飞也不出意料之外,“不过,工艺复杂了,这个工价也可以再提高一点,每个头盔再另加三成的工钱!” “多谢大人!”又是一阵感激的话语,易飞点点头,好言安抚了几句,便让他们去忙了。 “火铳最近打制了多少?”易飞见其他琐事已经处理完毕,便问起此来的最重要的目的。 “大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匠工们都已经熟悉了流程,这月一共打制二十七把火铳,所有火铳都已经检验过!”见到易飞终于问到自己所熟悉的领域,程乐胸膛一挺,自豪的道。 “咦?有这么多?”易飞倒是吃了一惊,之前每月也只是近十把,这月却一下子将数量提升了一倍多。 “还是大人学究惊人,大人所说的分段打制,专人组装,大大节省了时间,才有这种成绩!”见到易飞吃惊的样子,程乐心中也是一阵快意,这个月加工加点的劳作也算是有了回报。 “好!做的不错!不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用不着给我脸上贴金!说,要我怎么赏你?”易飞拍拍他的肩膀,这小子看来也是十分的上心,才有这种成绩。 “大人客气了,比起大人到来前的那种苦日子,大人给的已经足够多了!程乐不仅可以养活家母,更是存下了大笔的银子,而家母眼见卑职越来越有出息,连身子骨都好了许多!母亲还说,让我好好为大人尽心办事,来年就能娶个媳妇了。她经常教导卑职,做人要感恩!卑职所有都是大人所赐,哪敢再要大人赏赐?!”程乐诚恳的道,更是对目前的生活一脸的满意。 “有功的就必须得赏!你将匠工坊打理的井井有条,更为本官省了不少心力!这样吧,从这月起,你月钱每月再加一两!本官最近花钱的地方多,多了也给不了!”易飞心情大好,程乐这小子不仅有能力,还知道感恩,这让他大为欣慰。 易飞接下来,在程乐的陪同解说下,饶有兴致的将整个匠式坊转了一圈,从源头的铁矿提练到各种兵器的打制,全部都了然于胸。对于大明的匠坊的作用也是熟知在心,在这里,从最小的最不起眼的铁钉到杀人利器,各种兵器,应有尽有! 易飞心中也是叹息,大明的卫所制度虽然向为后世所垢病,但却并不是卫所制度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只是当政者执行不到位罢了,仅仅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如果动员起来,潜力都是无限。 若是整个大明的卫所都能完全动员起来,那大明这架战争机器的潜力该有多么可怕?想想就叫人心旷神怡,这种力量完全不是那些草原上的所谓游牧民族所能抵抗的,完全可以以绝对优势轻松将之完全碾碎! “大人,瀚不离派人前来,有要事求见大人!”正在这时,虎子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快速的禀报道。 “这些鞑子!他派人来做什么?老子难道是他亲爹,啥事都要找我要?”易飞快步行出匠工坊,这些匠工们不能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心中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前前后后,瀚不离已经送来了数百匹健马,当然也换回大批的粮食,易飞当然不愿意无限制的给予扶助,他要的只是一个未来打入蒙古的棋子,并不想培养出来一个劲敌! “大人倒是冤枉他了!”虎子久随易飞,知道易飞性情宽厚,也是随便惯了,“这回这家伙是来借兵的,希望咱们两家共同出兵,灭了昆桑部!大人一战将昆桑部打成残废,这家伙觉得机会来了,便想吞并昆桑部!我看这家伙借兵是假,估计是想来问问大人的态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打的好算盘,两家出兵,咱们在草原没有基业,打下来子女财帛也是完全成全了他,我岂能如此成全于他?不过这个忙还是要帮的,我们也该进入草原了!”易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111章流言 易飞回来千户所,蒙古人瀚不离的使者已经恭候多时。此时见到易飞到来,言辞更是谦卑万分。“你家头人的意思,我已明了。但不知你家头人让我如何相助?”易飞并没有被他一通子谦卑的言辞所迷惑,淡淡的问道。“大人明鉴,我家头人请求大人派兵协助,双方会师于纳勒河畔,所获子女才财帛两家平分!”来人早有准备,侃侃而谈。这个条件对于双方来说,都能受益,看到易飞这边的军官们也是点头,他更是十分的窃喜。“听起来是不错!但是施行起来却是很难,我要这些奴隶何用?既不能献俘阙下,被言官得知更是会弹劾我擅开边衅,瀚不离打的还真是好主意!”易飞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那大人意欲如何?还请大人示下,小的自会转告我家头人!”来使出了一身冷汗,瀚不离这点用心一下就被易飞点破,让他惊惧不已。“据我所知,你们瀚不离部隶属察哈尔林丹汗的吧!而昆桑部却是土默特部,最近女真大败林丹汗,你们也一并归于土默特部了吧!那你们两部火并,土默特部不会干涉?”易飞有些疑惑的问道。“原来大人是忧虑这点,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蒙古人不象汉人这般规矩森严。蒙古人部落只要向大汗表示臣服便可,至于相互之间的吞并,大汗并不会关注,只要获胜的一方继续效忠大汗便可便可!”来人仔细的解释了一下蒙古人的制度,果然与汉人大为不同,组织更为松散,战时大汗点兵便随军出战,而平时的部落发展上面根本不在乎。“原来如此!好吧,我镇所一直是瀚不离部的朋友,既然朋友有事,那我们就不会坐视不离!”易飞定下了此行的基调,淡淡的道,“我镇所可以出兵两百骑兵为瀚不离头人助威,事后所获子女归你家头人,财帛战马我要一半!但是也有一个条件,镇所长城外百里之内划为我镇所的草场!”“谢大人!大人真是瀚不离部的朋友!”使者大喜,易飞的条件比他预想的最好的条件还要优惠,让他喜出望外。而汉人骑兵凶悍的战斗力也是让他记忆犹新,上次只是数十人就让他们灰头土脸,这次一次出动两百人,这战就再无悬疑!至于草场什么的更不是问题,毕竟此战完全并吞昆桑部,那就会收获大片的草原,这点草场瀚不离也绝对值得!“当然,我们之间当然是朋友。为朋友出力,原也是应当的,回去告诉瀚不离头人吧!另外,我军出塞,一切用度我也得找你家头人事后折算!”易飞也不是一个吃亏的人,为别人打仗,自己添上这笔亏空可不是他的作风。“这个自然!”来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事先瀚不离也是介代过这事。易飞再和谈论一下细节,然后命其回去准备,等瀚不离确认出兵日期后,双方便可以合军讨伐昆桑部。“大人,咱们真的要为蒙古人火中取栗?”苟华也是位列当场,他是并不支持易飞如此,毕竟此举好处不多,坏处却是一堆,而镇所百废得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为了那百里草场也是值了!”易飞沉声的道,“咱们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所,若是兵力太过于多了,那会引起上面的注意!而且骑兵也不是关在小地方就能训练的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和蒙古人早晚会有一战,而且昆桑部已被我重创,就当是锻炼下兄弟们出塞的经验,为以后打下基础。”“大人此言有理,但是如此一来,瀚不离部会慢慢愈发壮大,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苟华对于易飞的魄力还是相信的,但是发现潜在的忧患也是一个谋士所必须基本素养。“瀚不离部?他们翻不了天!他顶天也只能吞并周边小部落壮大一番声势,别忘了他们头上还有一个土默罕这个大部落,只要他威胁到了土默罕部的地位,他们就会大战连天!而且瀚不离这次拉我一道灭了昆桑部,就算以后不再要我出兵,但也是会让其他的蒙古人对其不服,他想进一步壮大,就只能借助外力!而这个外力只有我才能做到!”易飞豪气干云的说道,“而咱们也不会是停止不前,只要我镇所安定的发展数年,就可以取得对于瀚不离压倒性的优势,他慢慢的就会不知不觉的控制在我的手里,成为我手中之刀,对于蒙古人之刀!”“大人深谋远虑,属下拜服!”至此,苟华再也没有异议,易飞说的并不是夸口,虽然瀚不离会越发壮大,但镇所也是实力与日俱增,只要运用的好,易飞所说的前景并不是白日做梦!易飞的行动还是十分的迅速的,虽然瀚不离方面的回应还未到,但是张俊卿部血骑一百老兵再加上一百新兵已经前出镇所边城,进入了塞外之地。在这里,他们将利用这段时间来先一步熟悉塞外的环境,以等待来日的大战。而易飞却是去了一躺匠工坊后,便带着亲卫数人奔着卫城而去。……镇西卫卫城。卫城此时却是颇不平静,众多流言不断的频传,但是没有一条流言是对于董指挥使大人有利的。城中更是感受到一种压抑的难受,时不时从指挥使府邸传出阵阵的咆哮声。董指挥使今年是流年不吉,刚刚去了儿子,现在女儿又是传出这种难堪的事,让他暴躁如雷!而一切事情都是在张维世的使者到来达到了沸点,此次易飞大捷,更是送上数百的建奴首级,而且易飞也是默认或者说没法不默认将大部分功劳让予上官。而董卫国也是如此,将大部分功劳让予张维世,这不仅让张维世稳定了地位,更是眼见可以再升一级。而心情大好的张维世也是在这次建奴入侵时,明白一个道理,这个时代再也不是文人可以掌控一切的时候了。因此对于他一直看不起的军户,他也开始重视起来,更是和董卫国建立起姻亲关系,同意将董卫国之女娶入门,嫁于嫡四子为妻!这可是十分高规格的待遇了,一般军户想巴结实镇一地的文官,那基本是痴心妄想,更别说嫁于嫡子为妻,能够为一小妾就已经相当的满意了。而董卫国对于此事也是十分乐观其成,若是和张维世建立牢固的同盟,那他在镇西卫的地位就会无可动摇,甚至还能再进一步。而董月茹被山贼掳走一事,顿时让这种梦想成空,不仅满城言论纷纷,而张维世更是派来人客气的安慰一番,最后也是轻轻的提了一句,说是犬子玩劣,难配良女云云之类的话。这更是让董指挥使大人愤怒欲狂,但是当着张家家奴的面他却也不好发作出来,否则便是两家交好彻底破裂。而两家也只是董卫国押送首级时和张维世提到此事,并没有成为定局。因此董卫国也无法说对方的不是,客气的同意了张家退婚请求,再送其离去后,董卫国那受伤的野兽咆哮声简直可以说震动了整个卫城。但是他却是没有出气的对象,毕竟此次事情太大了,这次家丁出兵相救大小姐,却是自身大败于山贼,这事已经随着家丁的大败而传的沸沸洋洋,说什么的都有。而众多压力下的董月茹更是日夜难安,董卫国在一次气极愤怒的训斥于董月茹时,对方竟然愤而自刎而死时,彻底吓坏了董卫国。此后虽然心情郁闷,却再也不敢重话责备女儿,除了因为这个女儿刚烈之极,更是因为此事错也不在于她,失去了儿子,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女儿的沉重。而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虽然容貌上佳,但是声名不断受损的女儿的吸引力也是大大下降,董卫国有心为她安排一门亲事来终结此事,却也不知该如何去办。而女儿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郁郁寡欢,但是偶尔却是微笑着,似乎有着什么难言的欢喜,这更是让他心底有些不安。他是过来人,明白这是女儿心中有欢喜之人的少女情怀。心腹家丁董玉晋回来时含糊其辞的述说女儿与易飞之事也让他有些触动,易飞这小子他是十分喜欢和重视的。这小子打仗不用说,人情事故的乖巧更是让人十分喜欢,董卫国直觉这小子将来肯定不可限量,女儿嫁于此人也是一件美事。但是如今女儿声名大损,易飞的态度也不知,这让董卫国一时踌躇难定。毕竟一次退婚已经是脸面扫地,虽然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却也难保不传扬出去。但是若是再被手下公然拒绝,那可真不知道这张老脸要往哪搁了!正在此时,家丁来报,易飞已经来到卫城,前来求见。 第112章求亲 “叩见大人!” 易飞就等在门外,听到家丁吩咐进来,便恭敬的行了一礼。 “起来!此处不是人前,不用拘礼,坐吧!” 董卫国一把扶起易飞,易飞屡次为自己帮上大忙,对这易飞他也是完全当做了心腹看待。 “谢大人!” 易飞顺势站起,面带微笑的坐于一旁椅上。 看着易飞气势沉稳,坐于椅上更是丝毫不怯场,一举一动都是带着自信和从容。董卫国满意的点点头,此子虽然年幼却是前途无量。 “易飞,你此次来到卫城,有何事?” 两人坐定后,自有下人奉上茶点,董卫国轻轻吹了吹茶杯上的茶叶沫,慢不经心的问道。 “大人,镇羗所连逢战乱,军户困苦不堪。连场大战下来,更是平添众多孤儿寡母!卑职有个想法,想请大人从卫城书院调拨一些先生,教导这些孤儿读书识字,晓以圣人教化。”易飞抱了抱拳,恭敬的道。 “这事易耳!教书育人,这是好事,本官自无不允!”董卫国想也不想,直接答允,然后还有点期待的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还……还有一事!”易飞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跪下言道,“卑职想请风小姐一面,不知可否?” “唔?”董卫国心中一动,也想瞧瞧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月茹如今正在后院,我命玉晋带你前去。” “谢大人!”易飞行了一礼,随着董玉晋而去。 董卫国看着易飞行去,眼中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片刻后,他也起身而去。 …… 一路上,易飞也是思绪飘扬,不禁想起最初见到董月茹的时候,董月茹当时已经中了迷药,但是一脸倔强的样子还是常常印在他的心中。 那一抹平静的眼神,距离心口只有咫尺的距离,易飞相信若非当时中了迷香,她在东落宇试图靠近时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入心脏之中! “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易飞心中默默的思索着,时至如今他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样面对这个女孩,虽然对自己有情意,但是自己似乎总是一个局外人的感觉。 “小姐,你开门吃点东西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要饿坏了身子!” 临近后院,便听到一个丫环在轻声的劝解着。 “拿回去吧,今日我不想就食。” 屋内传出一个女子声音,易飞识得就是董月茹。 “小姐,不要让婢子为难,若是小姐再不食,大人定会责难于小婢。”外面的丫环还是不断的劝说着。 “算了,你送入进来吧!”董月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 “多谢小姐,还是小姐最为体谅我们这些下人!”小婢欢喜的谢了一声,赶紧将手中的饭盒一样样摆放在桌面上。 “小姐,你看谁来了?”看着丫环欢天喜地的拿着空饭盒离去,董玉晋提高了嗓音喊道。 “易……易大哥!”董月茹本来闷闷的呆于房间,一见易飞到来,嘤咛一声,飞扑入易飞怀中,小声哭泣着,“我就知道易大哥一定会来,一定不会让月茹一个人受这般大的委屈!” 易飞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明显过于大胆的前卫女孩,在这个时代当众扑入一个男子怀中,这可是十分骇人听闻之事,但易飞也敏锐的看到她出来时眼角红肿,看起来这些日子也并不好过。 “好了,别哭了,看易大哥给你带来了礼物!”易飞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是什么?”董月茹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满脸羞红的问道。 “风霜雨雪,韶华易老,我送你不凋零的牡丹,愿你每一天都快乐!”易飞打开盒子,将之中的金牡丹头饰取了出来。 “易大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董月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语气也有些哽咽了。 “世间愚夫愚妇众多,悠悠众生杂念,何足道哉!”易飞个摇摇头,见过董月茹对一个丫环也是温言以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子终于打动了他的心。 “易大哥你相信吗?”董月茹含着泪问道。 易飞并不搭话,轻轻的将头花插入董月茹的云鬓,温柔的道,“月茹,让我以后照顾你好吗?” “易大哥!”董月茹满脸羞红,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 …… “大人,卑职知道自己出身寒微,但是对于月茹确是一片真心,求大人成全!”易飞跪于地上,眼睛毫不躲闪的看着董卫国。 “你考虑好了?你应该知道如今月茹的处境!”董卫国紧盯着易飞的眼睛,纤毫不露。 “人言不足以信!”易飞斩钉截铁的道,对于董月茹的性子更是十分的自信,“小姐刚烈,卑职亲眼所见,决不怀疑!而且对人宽厚,实是良人,卑职决不会再让人伤害于她!” “起来吧!这门亲事我允了!”后院之事,董卫国全部看在眼中,女儿倾心易飞,这他看的出来。事以至此,董卫国也是没有别的选择,而且易飞也是他十分欣赏之人,女儿交于他也是十分放心。 “多谢大人成全!”易飞恭敬的叩首。 “罢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我董卫国的女儿虽然处境尴尬,但是也决不允许随便便嫁人,该有的,必须全套都有!我要风风光光的将女儿嫁出去!”董卫国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柔色,对于这个女儿,他也是十分的疼爱,一直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请大人放心,卑职明白该怎么做!”易飞恭敬的回答道。 “还叫我大人?”董卫国佯怒道。 “岳父大人!小婿这就回去准备了!”易飞一楞,赶紧改口叫道。 “行吧,回去准备吧!”董卫国心中也是突然有种预感,这个时代已频频乱象,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夫婿,也许这才是女儿最好的归宿吧。 不多时,这个惊人的消息便传遍整个镇西卫,易飞这个虽然立足于镇西卫不久,但是关于这个战无不胜名声不断的回响在他们耳边的年轻千户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这个年轻的千户竟然在这个当口娶了董指挥使大人的千金,这个谣言中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大小姐,这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第113章婚礼 虽然镇西卫一片沸沸洋洋,但是事件的主角易飞却是一点也不受影响。易飞在离开卫城之时已经将生辰八字交于董卫国,虽然他不信这个,但是却是这个社会所必须的。 董卫国专门找人验证过,八字却是相当的和,那算命先生花团乱簇的说法让董卫国都有些不敢相信。 “小姐生辰八字偏火,命格旺夫,但若是夫君压制不住则容易克夫。但是这位姑父命格却是偏金,主杀伐!小姐与之乃绝配,注定贵不可言!” 董卫国将信将疑的给了赏银,送走这个算命先生。又连续请了数个算命先生,但个个所说都是大同小异,均言实为良配。这个结果更是让董卫国喜的合不拢嘴,个个都是给了重赏。 数日后,易飞的聘礼也是送入卫城,聘礼之奢华也是让人咂舌。二百两银子押底,各种丝绸数匹,另有玉玩古画若干,更有优良战马五十匹,个个高头大马,不同于卫城那些如同骡子般的矮脚蒙古马!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易飞所缴获而来,送来也是不花一点本钱,他一点也不心疼。为了给老丈人露脸,也是大把的向外洒出。 这种豪气也是震惊了整个卫城,这个年头能出如此聘礼也是不多。众人都感慨易飞真是会捞钱,数仗下来吃成了个财主。 在众人眼睛发直的观注下,董卫国心满意足的接受了聘礼。收了聘礼,董卫国也是热情的请了男方之人入府,在一番热闹之后,与易飞方派出的苟华商定好了黄道吉日,定下了亲事,成亲之日为本月八月十八。 此时,距离婚礼只有不到半个月。董卫国明显是有些等不及,这些日子的风言风雨让他苦不堪言,虽然婚期明显有些急迫,但是也还是来的及。 婚期定下之后,很快便由千户所传遍整个神木城,而镇羗所千户府此时更是热闹非凡,闻听千户大人大婚,整个镇羗所都沸腾起来。 军户们自发的对所城进行清理,各个街道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整个西北都是十分缺水,但是还是仔细的洒上水,保持着街道的干净整洁。 而当事人易飞却是没有沉浸于其中。八月初三,瀚不离终于传来消息,约定双方八月初十合兵进击昆桑部。 这一天,易飞也是快马奔入二百血骑的训练地,出了长城关口,大地一下子便宽阔平整起来。 此时正是秋高马肥之时,快跟人一般高的秋草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的起伏。望着这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易飞也不禁胸襟为之一畅。而散布于周围的斥候也早已发现易飞等的到来。 不多时,二百血骑便在号角声中集合起来,虽然骑兵只有二百人,但是战马却是有着数百匹,此时催马急驰,迎着易飞等飞驰而来,声势十分的雄壮。 “张俊卿,这次就要看你的了,也只有你亲自带队我才能放心!记住,要小心这样蒙古鞑子!咱们不是为了瀚不离卖命的,注意记录好他们的草场和部落所在位置!”看着这些虽然出来没多长时间,但是一个个显得十分精神的血骑新兵,易飞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张俊卿言道。 “大人放心!”张俊卿答应一声,接着又有点失落的道,“大人大婚,卑职看来是来不及讨一杯喜酒喝了!” “拿酒来!”易飞叫道,身后的郑科将早已准备好的酒囊扔了过来。 易飞痛快的喝了一大口,将之递于张俊卿,“还好我早有准备,这酒就提前与你喝了,即是我的喜酒,也是你的庆功酒!好兄弟,大漠苍茫,多多保重!” “那就承大人吉言了!大人时候不早了,卑职这就走了!”张俊卿抱着酒囊,连喝数大口,而二百血骑也是人人举酒痛饮,男儿的豪爽之气尽显飞扬。 “一路保重!”看着二百血骑快速的消失在视线中,良久之后,易飞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他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但是草原他决不愿同大明一般放弃。 …… 时间过的很快,八月十八很快如期而至。 一大清早,整个镇羗所城都是张灯结彩,鞭炮齐呜,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有军户都是放下手中之事,前来忙活易飞的婚礼,军户们也是用自己微薄的心力向着千户大人表示着他们的爱戴。 而千户府更是一片火红,这天宾客众多,易飞本身没有亲人,但是手下各堡的军官却是不少,人潮涌涌,带着贺仪前来。 苟华临时充当了千户府大管家,只是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而郑科更是比自己婚礼更是上心,不仅全身打扮焕然一新,更是喜气洋洋的到处张罗。 一队迎亲的队伍缓缓的开出神木城,喇叭唢呐呜响一路,而易飞则是一身新郎官打扮,端坐于白马之上,带着一顶八抬大轿,满面笑容的前去迎亲。 镇羗所距离卫城足有近百里,因此董卫国也是早就带着女儿进入了神木城。易飞的迎亲队伍出南门,一路吹吹打打,从东门入内,来到神木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门外,而董家人就暂时住于此处。 易飞按照规矩,下马递给伴娘一个红包,来接新娘子。不同于后世的伴娘,这个时候的伴娘可是上了岁数的老妇,这是负责教给新娘子一些必须知道的事项之人。(呃,你问我什么事项?这个,自己想!) 在人群的起哄中,伴娘直接将红包掷了出来。易飞满面春风的将之捡起,再加上一个,这个伴娘这才接了过来。但是还是没有让步的意思。 易飞再次递上一个红包,伴娘这才不情不愿的移开身子,不再挡在门口。这也是有讲究的,叫做三思而后行,意思这是你已经三思过后才下的决定,这辈子就应善待于她。 终于在一阵闹腾中,易飞总算是进了屋子。然后便是丈人再说一遍教诲之言,便令其外出等待。这个过程走到这儿,就算是完成了整个套路,董卫国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便震天的响起来。 在鞭炮声中,伴娘便背负着新娘和陪嫁丫环一左一右出了房间,新娘在入轿之前是不准双脚落地。 整个过程中,易飞都得保持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样子。不过这并不好受,易飞只觉得背上都是冒汗,这种痛苦实在比打上一场大战还要让人难受。 等到鞭炮声渐渐停息,喇叭唢呐便跟着响起,迎亲队伍便吹打着前进。易飞骑马于头前,八抬大轿便在一声声吆喝中再次抬起,伴娘和丫环在一左一右的护在轿子两边。 远远的看到迎亲队伍的到来,鞭炮声再一次响起来,在鞭炮声中,花轿也是抬进了千户府。易飞下了马,停于大堂等候,不多时,在鞭炮声中,伴娘背负着新娘子也是进入了大堂。 由于易飞没有家人,堂上坐着的便成了董卫国夫妇,在倡礼官苟华的高声指挥下,易飞携着董月茹慢慢步入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 这一切过去后,易飞直觉得与傀儡没什么两样。这日,来贺喜的宾客也是不绝于门,毕竟镇西卫指挥使嫁女,整个镇西卫中哪个军客敢于不来? 易飞麻木的笑脸相迎着一个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宾客,听着一个个人的恭贺,这个千户所的千户,那个千户所的佥事,至于百户什么的太多了,也根本记不住。 “兵备张大人送来贺仪,恭贺易千户大喜!” 正在这时,司仪苟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而屋内喜气洋洋的董卫国和易飞也是都有些微的吃惊,赶紧一起迎了出来。 “参见兵备大人!” 易飞和董卫国都是吃了一惊,真的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是张维世亲自到来。 “免礼!易千户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更是不用多礼!”张维世含笑着,细细的看了看易飞,点点头道,“果然是少年俊彦!” “大人言重了,卑职愧不敢当!大人政务繁忙之际,能够抽身前来,实在让卑职感激不尽!”易飞谦言道,更是头前带路,“大人里面请!” “少年人不骄不燥!”张维世微微颔首,“不错不错!易千户可是国家栋梁,本官虽然政务繁多,但是却也是想来见你一面,看一看我西路少年英才!” “大人言重了,卑职真是受宠若惊!”易飞心中也是一阵疑惑,这张维世如此说话,都近乎于拉拢了,偷眼望了一眼董卫国,易飞也发现董卫国脸上也不是太好看。 易飞第一次见到这个兵备道西路的最高官员,张维世年纪大概在五十上下,面白短须,倒是颇为清瘦,身体却是明显有些虚弱。眼窝深陷,一看就是城府深沉之人,易飞不敢怠慢,一路引着张维世到了偏厅歇息奉茶。 张维世的到来顿时让整个镇羗所为之震动,这下所有来宾都有些坐不住了。都有些疑惑易飞从哪来的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请的动兵备大人亲来,对于易飞不由的更加的高看了一眼。 消息一传开,镇西卫前来贺喜之人便不断的前来求见。但是张维世却是一概不予理会,只是在偏厅与易飞、董卫国商谈。 第114章张维世的支持 得知所有求见的卫所军官全部被拒绝,这些镇西卫的军官也是心有凄凄然。众人欲见而不得,而兵备大人张维世却是亲自来贺易飞的婚礼,这其中的待遇差别何等的大!这个易飞何等的受宠,相比之下在易飞的光芒下,其他人却是显得微不足道。 双方叙了礼,分主宾坐定。易飞命人送上茶水,恭敬的坐于一边,并不言语。 张维世用茶杯盖子轻轻的拨了拨茶叶,他是品茶方面的专家人物,不用喝,只是轻轻一嗅,便知道这是极为普通的茶叶,轻轻皱皱眉,放下茶杯,轻轻叹息一声,“易千户生活真是节俭啊!” 易飞以为张维世对于这种茶水十分的不喜,连忙解释道,“大人勿怪,实在边塞清苦,镇羗所里也只能找出这茶叶,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了。” 张维世摆摆手,他只是随便找个话题开头而已,“易千户,我并无责怪之意。边塞清苦,卫所更苦,这本官知之甚深。本官此来,一为庆贺易千户新婚之喜,二来也是向易千户请教破建奴之法而来。” “大人言重了!卑职也是在兵备大人和董指挥使大人的指挥下,方得小小功劳,哪敢当大人请教!”易飞觉得这张维世贺喜是次,主要还是想来看看自己一个小千户如何竟能取得如此泼天大功。 “这话公文上说说便罢了,易千户当面这么说,就让本官下不来台了!”张维世微笑着,边开玩笑边认真的道。 “正是,本官也是想了解下易千户如何破敌建功!”董卫国心中松了口气,这张维世原来并不是来拉拢易飞的,心情轻松之下,语气也是和缓了许多。 “既然大人垂询,卑职自当知无不言!”易飞也是笑了一笑,接着道,“此次与建奴一战,卑职先以坚城磨其锐气,趁其兵疲则出城袭扰,待敌士气低落时,突袭其营地!建奴一败再败,兵无战心,自然一溃千里!” 易飞当然不会将真实的过程说出来,毕竟那太过于骇人听闻了!野战中打败倍于已的建奴,自己却损失不大,这根本不符合这些大明旧官僚的认知。虽然当时战况不是如此,但是易飞此话也是合情合理,张维世与董卫国也是沉思起来。 “易千户固坚城,再防守反击,此略甚是!但本官有一事不明,我大明能守城之将多矣,却无力挫敌之锋,往往守城得力却只能坐视建奴攻之不下扬长而去,易千户是如何留下如此多的建奴?”张维世微微颔首,将心中一个疑问提了出来。 “守城必敢言战,不然城固亦不可守!卑职的办法就是,镇羗所官兵人人敢于和建奴野战!”易飞心中一凛,倒是有些意外张维世这个文人居然也能看出这些,古人并不可于欺,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易飞原本是有些轻视,但眼睛一下子让他警惕了不少。 “建奴猖狂,更每战必胜。大明官兵往往见旗而遁,易千户如何激励将士敢与之血拼?”听到易飞自称手下人人敢于野战,张维世眼睛一亮,只要得到这个密诀他这躺就不算白来。 “严挑选,非敦厚纯良之辈不录!重操练,非久操之士不战!以田地羁靡其人,重恤以安其心,重罚以坚其志,则敢战之兵可成矣!”对于如何练出这样的兵,易飞倒是没有一点保留,反正戚少保也有过相关的兵书。 “这样啊!”这些话张维世都明白,他也是翻过一些兵书,但是他更知道想要做到这点该有多难。 处于他的位置,个个方面都得均衡,否则便会处处有人掣肘,更别说均田分地于士兵。至于操练所需要的饷银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别说按时发放保持军心的粮饷,能够保证所发粮饷不被克扣都已经是十分难得之极了。 “易千户,目前你手中这样的新军有多少?”张维世沉吟良久,缓缓开口道。 “回大人,虽然董大人也多次支援过粮饷,但是至今也只是三百余人!步军二百七十余人,骑兵近六十!”易飞抱拳回答道。 “你练这些兵,用了多少时间?”张维世问道。 “半年有余!”易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只有半年?半年就可与建奴野外浪战?”张维世这一下真的是有些吃惊了,戚少保当年练兵,也是少则一年,多则数年才成。 “确实如此!”易飞没有回答,董卫国接过话来,向张维世拱拱手,“易千户来到镇西卫,也只得半年有余而已。” “实乃将才!只是兵力太少了!”张维世赞叹一声,眼睛定定的望着房顶,片刻后拿定了主意,“本官决定了,一回州城立即拨于你足量钱粮,明年本官要见到一千崭新的新军!易飞,你可敢接令?!” “多谢大人!”易飞这下真的是惊喜交加,原本他明年也至少得训练出一千士兵,但是有张维世帮他养兵,那可是节省了他大笔的费用,可以把钱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张维世笑着接受了易飞的谢意,帮助易飞也是帮助自己,张维世知道此次自己算是借助易飞的首级功劳坐稳了位置,更加有希望再升一级。有易飞这种善战的将领在自己治下,自己就不用再担心会因失地的罪过被朝廷追究。 易飞只有兵数百就能打这么一个胜仗,若是兵力更加的雄厚,那未来的战功也是可想而知。若是扶植好易飞,那将来加官进爵更是不在话下!而且自己组军也是困难重重,远不如直接扶植易飞来的划算,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思来想去,张维世彻底将建立一支全新的战兵的想法扔到臭水沟之中,对于易飞能够短时间建立如此多的新军的魄力也是十分的欣赏。虽然镇羗所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易飞能够做到这一步,花费的心力有多大,张维世也是十分的清楚。 “起来!”张维世亲自扶起易飞,想起自己占了大便宜,心中也是略有些歉疚,柔声道,“这次若是如实报上你的战功,恐怕你得边升三级,你可感心中委屈?” “大人言重了!做人当知恩图报!卑职初来乍到,若非指挥使大人收留和倾力支持,哪有卑职之功?”易飞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好个做人当知恩图报!本官没有看错你,易千户,好好干!”张维世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虽然出身卑贱,但是这腔忠义之心也是十分值得欣赏。 “你今日新婚大喜之日,本官也不能没有表示。虽然如今再升一级是做不到了,但是向圣上推荐你为世袭千户本官还是有这个能力,这就算是本官给你的新婚贺礼了!”张维世心中也觉得一点不对易飞补偿也是不太好意思,给他一个世袭的职务这还是能力之内之事,而且这次的斩首赏银下发来时,多分润给他一点也就是了。 “多谢大人提携!”易飞虽然对这个世袭千户并不感兴趣,但也是恭敬的谢礼道。 “好了,良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洞房花烛夜,本官却净让你陪我这老朽了,去吧!别让新娇娘等的久了!”心情大好之下,张维世也是小小的戏谑了一下。 “卑职告退了!”易飞脸上一阵尴尬,这话当着老丈人的面说,让他实在有些难为情,急忙行礼告退,飞也似的走了。 身后张维世和董卫国都是莞尔一笑,再次相对着坐了下来。他们经过易飞这场大功才联系在一起,此时易飞走开,他们反而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谈论,而张维世看在他是易飞这员良将的丈人身份上也是对董卫国颇为客气,而董卫国更是有心攀上这个前途无量的上官。一时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耽误了这么久,但是喜宴还是在继续,易飞身为主人也是挨桌告了声罪。而这些贺喜而来的镇西卫军官们更不敢怠慢这个兵备大人面前的红人,易飞每到一桌,双方都是气氛热烈的对饮一番。 就这么的挨了七八桌,酒力本就不佳的易飞也有些头重脚轻,好不容易挨桌敬完了酒,刚刚坐下吃了两口菜压压酒意,却见郑科快步的走了过来。 “大哥,咱们去草原上的人已经捎回了消息!”郑科压低声音,在易飞的耳边轻轻的道。 “情况怎么样?”谈到草原之事,易飞的酒劲一下子醒了不少,向贺客们告一声罪,带着郑科到了后院。 “大哥,张百户遣人来报!血骑与瀚不离联军进展出奇顺利,已经全灭昆桑部!张百户言道,事后才知,昆桑在灵台山时便已下落不明,咱们到达时,昆桑的几个儿子正在争夺头人位置,被咱们趁乱杀入,一鼓平之。”郑科兴奋的回答道。 “瀚不离呢?答应咱们的东西呢?”易飞深深吸了口气,低沉的问道。 “瀚不离还敢如何?这仗大半都是咱们打的,他们只是负责拦截漏网之鱼!”郑科不屑的道,“张百户说瀚不离不仅将答应咱们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还愿意再奉上一半的奴隶,不过大哥交代过,张百户并没有取,如今遣了人快马来报,大队人马正押运着钱粮缓缓而归!” “好!这一百新兵算是练出来了!”易飞满意的点点头,但下一刻郑科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瀚不离特地选出了十数名蒙古少女,说是要献于大哥……” 第115章洞房花烛夜 “送蒙古少女来?不知道老子刚刚新婚?不知道老子老婆他爹是我顶头上司?老子光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个龟儿子送些来?”易飞心中怒骂着,但是却不敢开口,因为身后已经传来了董卫国的声音。 “飞儿!不好好招呼客人,跑这儿来做甚?” “大人见谅,千户大人方才吃多了酒,胃里难受,所以命卑职扶来后院……”做贼心虚的易飞讷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郑科急中生智的说道。 “不能吃酒就莫多吃!都已经成家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身体!”董卫国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易飞松了口气,这会儿又惊又喜的,酒也差不多吓的多醒了,赶紧回到前厅招呼客人。杯筹交错之间,易飞又是很快的趴下了。 是夜,易飞推开房门,看到一根红烛点燃,被子全部被了换了,还是临时定做,易飞拿着一个杆称,轻轻的把月茹的红盖头挑了下来,看着月茹在红烛下,散发出淡淡的昏晕,有种羞涩,又有一种期待的眼神,黑色的眸子却看着易飞,含情脉脉的样子。 易飞随即端起一杯酒来,笑道:“来!月茹,咱们未完成的交杯酒,一杯酒下去,咱们就要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至死不移。” 又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月茹,咱们夫妻两喝了杯酒算是以证今后的生活!”说着两人端起酒杯,手臂交叉,喝了起来。 完成后,易飞直接把酒杯放到一边,随手把抱住月茹,不想月茹却道:“夫君,我还没有帮你脱衣服。” 说着,有些羞涩的帮着易飞脱去外袍,同时精灵般的眼睛看了看易飞,自顾地为自己的宽衣解带,欲吹熄蜡烛,却被易飞阻止,笑道:“月茹啊,咱们今晚可是一个特殊的新婚夜,怎能把蜡烛吹灭?” 易飞这么说法,根本没有按照伴娘和侍女所说的那般来做,但董月茹还是顺从了易飞的意思,在潜意识里,她更相信易飞的话。 感受易飞一双大手攀上自己的圣峰后,月茹未曾有过的触电之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难以言说。虽然平时沐浴之时也时有这般把玩,但却没有今晚那么敏感和刺激。 精神反而绷紧,犹若一条上紧发条的弦。娇柔玉手,滑腻的冰雪肌肤,易飞透过微弱的烛光观赏着上天杰作,华发如黑瀑,肌肤如玉。那柔软的身躯彻底的暴露于眼前,纤细而又曲折的身躯有若羊脂玉一般诱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在女人身上发泄过欲望,但是那是发泄,从来没有真正的细细体验。而来到镇羗所之后,百废俱兴,更是忙的脚不沾地,而后蒙古人、建奴纷沓而至,数个月都象是绷紧的发条一般,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好容易太平一阵,但是军心还未凝聚,更加不能懈怠,易飞每天也是和新军们一起出操,一起训练!一天训练下来,整个人都累的半死,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想关于女人之事! 在灵台山虽然匆匆数面而过,却从来没有好好的欣赏过她美丽的娇容,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从未这么直观过女人娇艳的身体,更别说是想都没想过的董月茹这个大小姐的了。 此时,伴着笑靥如花的面容,易飞发现月茹爆发出那股子火爆和妖冶的气息,黑色的眸子犹若星辰之星闪闪耀眼。 清瘦可堪一握的腰肢,出身于武人之家,那经过锻炼后,健康而结实的肌肤,并没有因锻炼后显得肌肤的粗糙,反而滑腻而圆润,没有任何一丝缺陷!那诱人犯罪的胸前,依然巍巍挺拔耸立。 富有手感而弹性实足的裹胸紧紧的包裹住那凸凸傲立半圆球体,易飞轻轻的解去裹胸,一对白皙饱满的脱兔弹了出来,眼睛不由一亮,大手在月茹身上游走,感受那份令人欲罢不能的手感,感性实足。 易飞深深的吻了下去,董月茹顿时羞涩的闭上了眼,但是手脚却是有些笨拙的配合着易飞的动作。 随着易飞动作的不断的下移,最终舌头卷上一点嫣红,董月茹也是再也克制不住,情不自禁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让人迷醉的呻吟…… 烛光摇曳,男人的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迷乱的呻吟声响起。两人终于突破鹊桥的阻隔,期待已久的爱恋犹若洪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男狂女痴,缠缠绵绵,几番云雨布施,几番鸾音娇娇虎声阵阵。(这么写,会不会出问题?怕怕中……) …… 翌日清晨,太阳慢慢升起,温和的阳光也是慢慢照入狂乱了一宿的房间。 易飞睁开了眼睛,身边董月茹还在甜甜睡着的,熟睡中的董月茹那还在微微皱起的琼鼻,似乎昨晚数度鞑伐让她还有着不适。 有人说,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女人睡的是最为深沉,易飞这时也有些相信了。他轻轻的坐起身来,已经习惯了早起,这个时候也是睡不下去。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拿起床头扔的一地的衣物。 这时,感觉到身边之人离开的董月茹也是马上醒了过来。见到易飞正在穿衣,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红着脸说道,“夫君,让茹儿服侍你更衣。” 想要就此坐起身来,但是昨夜的狂乱让她下体一阵阵的撕痛,不由轻哼一声。易飞连忙抱住了她,轻轻的在她的琼鼻上一吻,柔声道,“快别起来,我一个人惯了,你先休息一下!昨晚辛苦你了,太让我意外了!嘿嘿!” “你还说!你个坏人!这么欺负我,也不怕人家受不受的了?”董月茹听他还提昨晚之事,更是羞涩,拳头不住的打向易飞胸膛。 易飞笑嘻嘻的抓住她一对粉拳,在阳光的照耀下,董月茹那羞涩的笑容更加的光彩动人,易飞小腹不由的又是一阵发热,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夫君不要!月茹实在承受不了了……”董月茹惊恐的叫道,更是用力的抗拒着上面的易飞。 “算了,先饶了你这迷人的小妖精,夫君晚上再来执行家法!”易飞也知道董月茹这时已经是不堪鞑伐,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在她吹弹可破的小脸上轻轻一捏,哈哈笑着离开。 “夫君,今日,今日不如不出操了吧!”董月茹的脑袋温柔的倚在易飞宽厚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我也想啊!不过,你这小妖精太过于诱惑人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易飞轻轻的刮了刮董月茹的小脸,一本正经的道。 “啊!”董月茹一声轻呼,赶紧离开易飞,随即发现易飞只是在说笑,顿时又是一顿粉拳侍候。 打打闹闹之间,易飞也换好了衣服,在董月茹额头上轻轻一吻,便洒然的出了房间。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是易飞深知还不是倚红倚翠之时,温柔乡故来便为英雄诼,来自后世的他更是内心充满了紧迫感,强大的自制力顿时制止了感情。 大步来到了校场,训练场上已经是一片火热,农忙基本已经过去,按照易飞制定的制度。年纪在十六到四十五岁的青壮都必须接受五天一操的训练,而已经选入新军的青壮更是训练繁重,虽然易飞粮食不多,但是也是最低隔天一操。 这个制度也是颇受军户欢迎,毕竟操练之时,所有饮食都是易飞全包,既可练了本事,也可为家中省下一份口粮。 刚刚开始操练的青壮还在由教官们操练着列队,各个方向转向等基本步骤,而新军则是开始演练战阵之法。虽然易飞打赢了一场场的胜仗,但是易飞也从中明白了新军的弱点,那就是不懂战仗变换和旗鼓号令等。 现在人少还看不出来,基本上可以靠军官吼叫就能指挥如意,但是一旦人数上来,军官的声音还有多少人能听到?推行旗鼓战阵已经势在必行! 易飞随意转了转,一切都在稳定中进行着,现在一切都开始慢慢走上正规,这里也无需易飞指手画脚,有着丰富经验的教官已经完全可以胜任。 易飞无所事事之下,而昨晚两位老大还在镇羗所歇息,这两人他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随即便转身前去。 第116章天下大乱 易飞来到招待张维世的房间外,心中还在犹豫着这个高官是否已然起身。向前走近几步,却已经听到张维世与董卫国两人相谈的声音。 易飞也有些惊奇,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大明的官僚们应该连办公都不会太过于积极,更别说还能有早起的习惯。真实这倒是有些冤枉大明的官僚们了,虽然他们大多数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却摊上朱元璋这个工作狂开国元首,老朱的努力尽人皆知,他对于官员的认知也是觉得应该和他一样。早起上班,这从大明开国便被列入官员考核的条目之中,虽然此时吏治已经完全崩坏,但是高级官员们还是会注意自己的影响。 “卑职易飞,拜见大人!”虽然易飞并不知道这些,但是对于肯早起上班的官僚还是在内心十分的钦佩的,认真的行了一礼。 “原来新郎官来了!来,坐!”张维世遥遥伸手虚扶,等易飞顺势站起后,含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大人!镇羗所简陋的甚,大人还住的惯么?”易飞在张维世面前可不敢一屁股坐实,老老实实的挨了半个屁股坐下,客气的问道。 “易千户客气了,心所安,无处不安。这地方本官觉得十分舒适!”张维世含笑的回应道,接着将话题岔了开来,“易千户,本官正与董大人商议秋税之事,既然你也到了,不妨一起听听!” “这个卑职如何敢……”易飞站起身刚开了个头,就被张维世伸手制止住,只好轻轻的坐下。 “无妨,只是私下聊聊罢了。董大人你将镇西卫所应交纳的夏粮秋税与易千户说说吧!”张维世淡淡的道。 “那下官就僭越了!”董卫国应了一声,向着易飞道,“今年秋税,上面已经开始催促了!我镇西卫起运秋粮计一千五百六十三石二十六升一合三勺每石征银八钱,共征银一千二百四十八两余,起运脚价银百十四余两。桑丝百一十五斤零一钱,征绢二百一十二匹,计征银九百一十六两五钱六分三厘。崇祯七年,我宁武加征银二百七十四两六钱四分五厘。以上共征银二千四百二十两余!” “夏税秋粮,本所各存留仓米二十九石四斗,每石征银七钱。共征银二十两五钱八分,备本州官吏俸粮支用。夏税秋粮,本州各存留儒学仓米二百石,每石征银八钱,共征银一百六十两,备本州儒学师生俸粮支用。” “而具体到你镇羗所,则为秋粮夏粮合计二百七十六石,桑丝征绢合共银一百六十三两!” 听到董卫国一口气说完这些,易飞小小的松了口气,这个数字还是难不倒自己,但是董卫国下一句话立即就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当然,再加上火耗路损和各种摊派副税,这个数字还得翻上一倍!”董卫国有些不忍的扫了易飞一眼,这个数字他已经是一缩再缩之下才得出的。 易飞心中也是一寒,他明白董卫国眼睛中表达出的意思,如此亲近的关系也仅仅让步到这里,镇羗所距离卫城仅仅百里不到,税收就这么加了一番,那若是关系较远的又该负担何等之重?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关系的情况下又该如何?这一番税收下来,又该多出多少流民? 易飞的脑海中也是浮现出胡家堡那些难民的惨况,拖家带口,人人神情麻木,走着走着一头倒地不起,更有的一个不小心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只有路边一堆堆枯骨。为了一口吃的,不惜委身的小女孩们…… “大人,山西连年大旱,百姓困顿不堪,卑职……”易飞回过神来,开口便想劝说张维世能够减免百姓一些税粮,但是话一出口,立即就知道不对,立即停住。 “易千户不必担心,方才本官已经同董大人商议过了,你为国立了大功,此次本官便免了你这一年的税粮!”张维世误以为易飞是为自己求恳,当下含笑温言道。 “谢过大人!”到头来便宜了自己,易飞也是有些无言,但是能省则省,易飞也知道自己目前的斤两,虽然张维世对他有些看重,但有些事还不是他能掺合的。 “税粮之事,朝廷催促颇急,本官也不能多待于此,已经耽误了数日,本官今日便要赶回宁武,主持此事!”此次到来,主要是安抚好易飞这员悍将,如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而税粮之事,崇祯一朝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对于怠慢此事的官员也从来决不姑息,张维世深知崇祯的脾气,这回是真的不敢耽误。 “我等送送大人!”董卫国和易飞忙起身行礼。 张维世出了房门,早有家丁准备好一切,张维世进入马车,易飞两人直送一行人等出城数里,这才折转而回。 而董卫国并未回城,在城外与易飞作别后,也是匆匆赶回卫城,税粮既然已经开始,那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 崇禎七年六月,陈奇瑜乃引军西向,约会陕西、郧阳、湖广、河南四巡抚围剿汉南农民军。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部见明军云集,误走兴安车箱峡。峡谷之中為古栈道,四面山势险峻,易入难出,唯一出口为明军所截,马乏多死,弓矢皆脱,虽然之后陈奇瑜一则轻信流寇,二则粮饷不足,不能久围,只能相信流寇投降的诚意,却最终让流寇死里逃生,犯下大错。 但是崇祯此时也是看到了全灭流寇的希望,既然陈奇瑜能够一点就将流寇全灭,只是短于粮饷罢了,至于粮饷,那还不好办,大明子民万万,再加一点不就成了?只要粮饷充足,那剿灭流寇自不难! 随着北京的一声令下,全国内轰轰烈烈的征粮收赋的运动正式开始!而崇祯七年,本来已经被官兵打败包围的流寇们也是十分庆幸的赶上建奴入寇官军这大批北调勤王这一良机,绝地逢生,从覆没边缘成功突围而走。 痛定思痛,崇祯有感于两线作战的弊端,这位一心想中兴大明作出一番大事业的皇帝,对于大臣所奏议的先安内,后攘外的策略十分赞同。于七月间再次下达了加练饷的诏令,每亩加收一分银,全国共加练饷二百七十余万两,以应对流寇起义军。 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经过崇祯这几年的努力,敢于为民请命的官员或贬或杀,剩下的官员在保住自己的官位身家和为民请命这两个不难选择的题目之间也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这些还是一些有正气的官员,而大部分官僚则是趁势火上加油,能够赶上这躺加税的顺风车,自己也从中大捞一笔! 无数各种名目的加税也是如同牛毛一般的出现,而各种火耗摊派更是让人咂舌,往往是正税的数倍,十数倍,甚至数十倍,各地农民纷纷破产,倾尽家产也是填不上这个窟窿。 再交尽最后一粒粮食之后,这些原本的农民发现辛苦一年所产出的粮食远远不足以用以交税,在万般绝望之下,他们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新的流民。 而一些灾区更是苦不堪言,仅陕西一省,连年大旱之下,百姓早已衣食无着,但是朝廷根本看不到这些,没有免税不说,摊派的税粮更是亩地数两之多,这种数目的税粮别说灾年,就算太平年间风调雨顺的年增也是绝对交纳不起。大批百姓卖儿粥女也是难以为活,大批百姓纷纷饿死家乡,剩余的不死的则是纷纷远走异乡,流落乞讨。 远在北京的崇祯圣明天子不知道这些,也许知道也装作不知道,虽然大明内部已经完全是一片的哀嚎,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积极措施!一旦地方拖欠税粮,或贬或杀毫不手软,只是一心想着凑足粮饷从速剿灭为祸大明数年的流寇,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建奴。 而刚刚在郧阳刚刚大败而逃的李自成等也是避开官军主力,又一次窜入了陕西境内。遍地饿孚的陕西大地就象是一堆干柴,不,一堆干草!在李自成等微弱火星稍一引诱,立即遍地反旗。 李自成等本来大败之下,手下丁士锐减,许多头领更是凄惨的只剩下数十人,但是在陕西大地上随意一走,便是恢复起了大部,虽然战力却是远逊于之前,但是声势却是已经远超彼时! 此时,匆匆赶来的官军却发现,这些原本狼狈逃窜的流寇竟然又一次成了气候!而总督四省大军的陈总督却已被捕入京待罪,大军群龙无首,更畏于流寇声大振,纷纷裹足不前。 而最敢于战的卢象生却是远在山西监视建奴大军,不及于此,各路明军眼睁睁看着流寇席卷河南,却只是跟在流寇身后,并不与之交锋。 而新任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在崇祯一再催迫之下,虽未完全整合明军却只能向流寇发起攻击,却是在凤翔府小挫,前锋左光先部官兵大败于流寇的埋伏之下。各路明军更是分崩离析,只是观望。 而洪承畴毕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一时小挫,但是趁李自成等忙于裹带流民入伙之时,已经整合了三边明军。虽然李自成等人数已经达到二十万,但是永济、苪城一战,李自成等又是哀嚎遍野,在陕西再也站不住脚,东窜进入河南灵宝、汜水等地。 第117章流民 崇祯七年八月。 易飞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清晨时分,四处散开的斥候边已经连连回报,各个方向都已经看到了流民的身影。而以西南的兴县方向为最,铺天盖地,让人不寒而栗! 易飞不敢大意,急忙带着所有血骑倾巢而出。流民如果控制不好,就会产生很大的震动效果。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都是极不安稳的因素,一旦被引爆,那绝对能够让易飞和他辛苦努力下的一切变得灰飞烟灭。 快马加鞭之下,一个时辰后便已越过胡家堡,过了胡家堡不过十数里,就看到无数‘蝗虫’肆虐而来!时至八月,已开垦出的田地里已经冒出草油油的谷苗,这些土灰色的‘蝗虫’一路铺天盖地而来,大地上所有绿色的植被全成了他们的口粮,所过之处,满眼的荒芜。那是流民携儿带女,人潮涌动,哀嚎之声震天而来! 易飞望着这些已经被饥饿折磨的快失去了理智的流民,浑身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流民渐渐的行近,没有丝毫动作。 普通人难以想象,数以千计的人拥挤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现象。而这些流民易飞粗略估计一下,脸色都有些白了,足有万人!那是什么概念?人以上万,无边无沿,人群滚滚而来之时,饶是这三百余已经经历过血战考验过的血骑也是不敢直撄其锋!不由自主的缓缓勒马后退不止! 易飞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也是之前行之有效的方法,先以数百铁骑压制百姓骚动,再建立粥棚施舍于其,安定其心后,重新编录户口,分批散于各地屯田。 而此时,除非易飞丧心病狂的挥军上前砍杀,否则数百铁骑根本镇慑不住万余失去理智的百姓! “回城!命令胡家堡立即闭门锁城,不许与流民接触,静待所城支援!违者斩立决!但若有敢靠近城堡者,皆杀无赦!”易飞边盘算着流民前进的速度,快速的想着对策,更是不断的下达着命令,“命令,命防守官副千户罗立所城所有新军、青壮全部集合,所有会骑马的全部集结而来!命典守官副千户苟华立即将准备好的米粮运向胡家堡,火枪哨沿路护送,无论何人敢于冲击运粮车全部格杀无论!再派人通知卫城,求援一批米粮!” “郑科、虎子,带几个人靠近流民,高声告知他们在胡家堡外等候救济,若有人胆敢冲击堡城,则会格杀无论!” “遵命!” 很快,传令兵便带着令旗分散而去,将易飞的命令一道道的传达出去,整个镇羗所战争机器便很快便随着一道道指令全速运转起来。 而易飞也不再回头,直接率领三百血骑脱离流民视线,只剩下虎子等几个亲兵立即脱离大队,向着难民急骤而去,绕着难民的外围,不断的重复将易飞所交代的话语向难民们告知着。 大队无组织的流民行动的速度是十分缓慢的,易飞等策马回转等候与大队人马汇合,虽然大队人马到来至少还需要三四个时辰,但是就算如此,这些饥肠漉漉饿的头脑发晕的流民也未必能够抢到易飞等汇合之前完全到达胡家堡,就算他们能够到达胡家堡,但是想在易飞援军大至之前攻下胡家堡也是绝无可能! 等待的时间是最为烦燥和焦虑的,易飞此时更是焦燥不堪,动手大杀以镇慑人心的方法是最为实用的,但是易飞却是狠不下这条心,有些事虽然明白,但是却是永远也做不出来。 镇杀这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百姓,易飞从来不会产生这种想法。中国人是最为刻苦,最有忍耐力的民族,这些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栖,所图不过是一日三餐罢了,甚至偶尔想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只要当权者稍稍善待于他们,便会得到他们最衷诚的感激。只要还有一口吃的,他们都会安稳的劳作下去,勤恳的如同老黄牛一般。易飞一直认为,屠杀这些贫寒而勤劳的百姓的全是畜生才会做的事! 所以易飞面对这些已经有些过激的百姓第一反应是避让,而不是镇压,虽然前者可能会更快的达到效果,但是易飞却宁愿选择效果更慢,对自己伤害更大的办法! 虽然这些流民所过之处,今年都是白干了,但是若是能让一年收成受损多换回一些生命回来,他就觉得这是值得的! 易飞静静的立马于一坐矮山坡之上,静静的望着流民们奋力挣扎着,也许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事情吧,这些百姓觉得镇羗所也许是他们唯一的生路,虽然一路挣扎,虽然一路不断有人倒下去,但是前进的步伐始终不停留。 这也是我们这个民族始终屹立不倒的缘故吧,只要有一丝生机,就不会放弃前进的路,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不管前方的路是否依旧艰辛,从不放弃。也许前方的路已经断绝,也从不放弃那份憧憬之心,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个民族数度浴火重生的根缘所在!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滚滚的难民群终于到达胡家堡外,面对着紧紧关闭的堡门和全副武装站于城头的官兵,他们哭喊着哀求着官兵施舍一些东西下来。但是奉了严令的官兵却是没有一人敢于施舍,尽管他们都是被这种惨状弄的有些眼红! “大人,为何不让城头先施舍一些粮食于这些流民?”虎子也是从流寇中出身的,他也曾经历过这种场景,那蚀骨的饥饿感觉虽然已经远去但是还是牢牢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对这些流民他更容易产生共鸣感。 “我也不愿这样,我们要么有全部救济的把握,否则单是些许食物却会让这里更多的人死去!十个人快要饿死的人,只有一个人手中有馒头,会发生什么状况?”易飞摇摇头,看到这些流民的惨状,说不同情那是假的,但是他更明白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是拼死的抢那个馒头……大人,卑职明白了!”虎子话说到一半,顿时明白过来,胡乱争抢只会死上更多的人,更抢到最后,最大的可能会是白白浪费掉那个馒头却是死上一半人! “报!罗副千户遣小的先行来报,新军六百人已经集合完毕,罗副千户亲自带队急行而来,大队马上便到!” 易飞点了点头,回头望去,天边已经出现一条黑线,慢慢变大,大队骑兵不断的跃出地平线,数百骑已经呼啸而至。不多时,双方合二为一,如同一个箭头一般指向胡家堡,呼啸而去! 第118章赈济 千骑飞驰,万蹄奔腾,三百血骑为核心,人数虽然只有一千,但是气势却是无以伦比!两边草木在快速滚滚后退,大地在颤栗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无远拂近,不可抗衡! 原本聚集在胡家堡外的流民们也渐渐感觉到了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而外围的流民更是惊恐的看着快速压迫而来的骑兵,虽然这些骑兵并没有高高举起武器,但是天然的恐惧还是让他们不可扼制的开始慌乱起来。 骑兵更加的近了,这时所有流民都开始回头望去,虽然只有小小的千骑,但是这些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百姓哪里知道!?而骑兵奔驰之间,相互之间的距离也是十分的宽阔,千骑已经将整个大地全部笼罩! 人群开始慌乱,以为官兵大集要屠戮他们,但是他们想开始跑,就发现前面的流民一下子倒退回来!方才他们刚刚有所动作,骑兵便飞驰而去将他们截了回去,看着那一匹匹战马都快要撞上自己,最外围的流民骇的立即向里面挤去。 骑兵不断的绕着人群转圈,让这万余流民不由得越挤越紧,虽然骑兵人数远逊于其,但是却是将之围的水泄不通! “呜呜呜……” 激昂的号角声冲霄而起,闻起号令声的流民更是一阵阵的骚乱,但是预料中的官兵冲杀而来却没有发生,闻听号角声响起,这些骑士全部缓缓后退,慢慢排列整齐,武器也是全部收回。 易飞心中一阵庆幸,出去骑兵进行威慑本来是不得已的举措,幸亏这些只是普通老百姓,悍勇之气还没有被激发出来,自己四面截堵的策略才能见到成效,否则一旦发生夺路而逃的情形发生,这万余百姓至少都得死伤一少半! 挥手制止住号角声,为了避免惊吓到已经惊惶失措的百姓,易飞只是带着百多名亲卫和血骑下马,徒步向着众百姓行去。 “各位乡亲,本官乃镇羗所千户官易飞!”易飞大声的喝道,而身后才已经被交代过的亲卫和血骑顿时大声的将易飞的话整齐的大喝了出来。 一听到易飞的名字,原本还惊惧异常的百姓们就慢慢安定了下来,虽然易飞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爱民的名声已经随着镇羗所军户们那复杂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网向着四方传了开去。 而这些百姓之所以一下子涌来万余流民,一则也是被逼的家破人亡之下不得不逃离家园,二则也正是因为听到过易飞的名头和为人这才蜂涌而来。此时听到易飞亲自到来,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起码这些官军是不会再冲杀而来了,毕竟他们从没有听到过易飞屠杀过百姓。 “大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青天大老爷,小的愿意到镇羗所当军户,只求大人能够给小的儿子一口吃的,这苦命的娃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求大人收留,小的给你磕头了……” 而最前面的流民见到易飞只带了百人上前,更是没有手执武器,纷纷呼天抢地的哀求着,更有人立即跪倒于地不断的磕头着。 “大家都起来,听我把话说完!”易飞身后的合唱团立即又是整齐的重播着,将又有些骚动的人群压制了下来。 “各位来我镇羗所,都是为了在这灾年有一口吃的,子女不至于饿死!”易飞定了定神,坚定的声音响遍全场,“现在本官镇羗所千户易飞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你们都会有一口吃的,而愿意留在镇羗所的,只要勤劳做事,以后都不会再受这种苦楚!” “多谢大人收留……”人们终于听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保证,大片大片的百姓都同时跪了下来,辛酸的眼泪不住的涌出眼眶。 “现在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任何擅自乱走者皆杀无赦,粥棚马上就会建起,所有人都会有份,但敢于哄抢者皆杀无赦!”易飞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杀气腾腾的言道。 “老幼妇人在前,青壮在后,敢于插队拥挤者杀无赦!” “任何趁乱打劫,抢劫他人者杀无赦!” “每人先限定一碗,等所有人领完后,不够者再次排队领取!” 一条条杀气腾腾的规定不断的自易飞口中发出,但是百姓的心却是越发的安定下来,这些百姓都明白这是为了更好的维持好秩序,也是更好保护更多的人无辜在哄抢过程中身死,而这也更是说明易飞并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要救济于他们! 所有人都安静的席地而坐,默默的等待着,既然有了生的希望,已经忍受了多日的饥饿折磨的他们都是强忍着煎熬,眼巴巴的等待着。 很快,早已安排好的胡家堡立即行动起来,大门缓缓打开,一口口大锅不断的抬出城外,一袋袋米粮也是运将出来,不断进出的胡家堡军士和青壮们合力将一口口铁锅架在简单制作出的火炉上。 而眼巴巴的看着这些米粮的百姓们又是一阵骚动,易飞也是说到做到,血骑立即奔腾而前,将十几个离开原位奔跑上前的青壮直接斩杀当场!血腥的场面立即将所有百姓蠢蠢欲动的动作全部扼杀,百姓们虽然心头火热,但是却也不敢再稍动。 望着尚在滴血的马刀,易飞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忍,这十多人虽然其中一大半都是失去理智的,但是也有数人是单纯的想凑的更近一点,从他们到达外围便已经停住脚步就可以看的出来。但是易飞没有选择,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只能以最强硬的手段震慑住。 在百姓们望眼欲穿的眼神中,熊熊燃烧的火炉终于让一口口大锅冒起水雾,不久,煮熟的饭香也是传入百姓的鼻子中,这更加挑战他们的忍耐力。但是看着在人群中不断穿插而过的骑兵,这次并没有人再敢违逆易飞的意志。 不多时,一口口大锅便掀开盖子,诱人的米香再也遮掩不住,而易飞也开始集结骑兵,维持着场内的秩序。这一次又是数十人横尸当场,就在快要得救的前夕,他们没有控制住自己,只能慢慢变得大地的肥料。 领取饭食的过程在井然有序中进行,一个个饿的发慌的小孩子们战战兢兢的捧着大碗,在寒光闪闪的马刀旁排队而前。而他们了民惊喜的发现,虽然这些骑兵凶巴巴的瞪着他们,但是打饭的军士却是十分的和蔼,而这些粥更是十分粘稠,插上筷子都不会倒,而且无论碗大碗小,人人的碗都是满满的。上面更是放着少许咸菜,这让他们都是分外的开心。 领到饭食后,他们便被人指着捧着饭碗边走边狼吞虎咽的自另一边走回,这下百姓们虽然心中饥饿依旧,但是都是放心下来,而且这些大锅一煮好一锅粥,立即就会被倒入一口大木桶之中,而大锅依旧不停的煮着,这让他们也安心不少,不担心到他们时便没有了,既然有了希望,人就可以安定下来。 孩子们很快便已经领好了饮食,接着便是妇人和老人,良好的秩序之下,一顿饭过后,所有老弱便都已经全部领好饭食,而青壮们也是秩序井然的鱼贯而前,再也没有敢于头脑发晕的人。 这场赈济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所有流民都吃到第一碗救命粥,肚里有了东西,生命暂时无碍后,人群便安宁了下来。 而胡家堡外粥棚的大锅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不停的加水加米,虽然这一天胡家堡众人都是累的够呛,而储备的米粮更是消耗近空。但是人人都是亢奋的不断的进进出出,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老乡,能够救的下他们,这些人也是心底十分的喜悦。 而易飞肯于救济这些老乡们,也是让他们心中暖暖的,易飞对陌生人尚且如此,那对于自己人就更加的不用说了。有这么一个上官,在这个乱世,他们都是庆幸不已,对于易飞更是归心和感激! 虽然,此后还是不断有人排队领取,毕竟饿了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胃里全部装满!接下来一个下午,都是在不断的排队领粥的过程中度过,而易飞虽然也是饥渴难耐,但是忧心于失去压制的百姓再做出什么不智之事,也是强撑着骑于马上压着。 易飞都不去吃食,这些虽然往来奔波一整天的新军更是人人不敢稍动,直到再无百姓前去领饭,易飞等这才分批换人前去粥棚吃食。 “大人长命百岁,公候万代!” 这些百姓这时才发现易飞竟然也是一天没有进食,受过饥饿更兼一路无人理会之苦,再到易飞赈济救命之恩。眼下易飞更是为了他们一整天也没有进食,这些朴实的百姓都自发的跪倒一地,毫不保留的向着这位与众不同的父母官表达着他们无尽的感恩。 原本只是个别人跪地感激的叫着,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加了进来,最后万人齐呜时,更是让天地都动荡不已,那一句句‘公候万代’更是直上云霄,震耳欲聋! 第119章希望 那一声声声震云宵的呐喊声让正在吃饭的易飞也不得不放下碗筷,出来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流民们,但在一阵阵的欢呼声中却是丝毫没有效果。 而最后,胡家堡里所有军户都随着高呼起来,所有骑兵更是放下碗筷,举起武器欢呼以应,整个胡家堡外全部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一个浪潮接着一个浪潮。 易飞眼睛也是有些湿润了,这些百姓的质朴和热情出乎于他的预料,谁能想到在后世请人都不乐意吃的白粥,却是换回这些百姓如此的感恩和归心!易飞本来报定的态度只是救济这些流民,然后设法让这些百姓安心于镇羗所,扩充自己的人口,而现在的情景却让他这些功利性的心理变换了,这是他的同胞,也是他的子民,他愿意以最大的努力的让他们能够过的更好! 胡家堡人口只有数百人,其中兵员只有十数人,平时储存的粮食也仅仅是一月之量四五石粮而已。而百姓手中的粮食,易飞却是轻易不会动用,而此次易飞早已预料到会有大批流民而来,准备也是非常充足,提前调运而来的粮食足有五百石,按照目前的用量,做成稠粥,人均每顿也不超过三两,一顿饭下来就算每人吃上三碗也最多用上三十石,足可二十日之用! 而苟华的运粮队也是押送一千石粮食正在赶来的路上,只要节约着用,以最低的保证来用的话,足够这万人安稳的活下来一个月,而一个月过后,这些人就能安定的融入在镇羗所之中,靠着自己的劳动来换取粮食,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欢呼的声音渐渐的降了下来,易飞也盘算好了这些人的去向。等到人群安静下来,易飞扬声开始安排人群以户为单位,挨个前来重新登录户籍。而提前派入胡家堡的镇羗所文书们也开始就地办公,将户籍重新整理出来。 这个过程是十分的亢长的,易飞并不是神仙,他也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重多的流民前来,按照他的估算,大概会有三千人上下的流民前来,所以派来的文书数量只有七个,三千人最多近千户人,七人每人分担一百余户,完全应付的过来。 而如今一下子万多人涌来,这七人就有些头晕了,工作量一下子加了六七倍,让他们个个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们,某一天上官让他们在一天之内完成如此大的工作量,他们肯定嗤之以鼻。 但是如今在易飞一刀切下七成的混吃等死的同僚后,剩下的这些人都有些明白过来,这个大爷可不是好侍候的。原本他们还想瞧瞧这位大人没了他们怎么过活,但是易飞下一步立即大幅度的提升文书的月俸,从每月一钱例银一步提到了如今一两二钱例银,月米八斗! 这一下,周边所有贫穷的读书人,尤其是还没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更是打破头前来应征,不仅将原本的空位一扫而空,更是让他们这些原本做事还算勤勉的老文书们都有些危机感了,生怕下一步就被大人一句‘你不行!’直接扫地出门! 而今天,他们更是比平时努力数倍,平时只是担心着身边之人向上面告发自己怠工,如今在易飞的眼皮底下,他们更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懈怠。 这场统计工作一直进行到深夜,这些手臂已经完全酥麻的文书们这才将所有流民的户籍全部重新整理完毕,分为民户,匠户两大类。 而易飞也是一直在旁边等候着,这些资料对于易飞来说是最为重要的基本依据,只有明白了百姓的特长所在,才能制定详细的施政方略。 “口一万二千七百六十三,成年男丁四千三百余,成年壮妇三千六百余,幼童及少年之人二千六百余,老者近千,稽老近百。总户口四千五百余,孤寡户口近千。”易飞慢慢读着总结好的报表,心中也是有些侧然,已经近千户失了男丁,若无救济,她们注定饿死一途。 “匠户近二百户,铁匠数十户,泥水匠近百户,医户三十余,其余各类匠户十余。”最后,则是易飞最为关注的匠户,这些技术人才在大明时向来被贱视,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上好的宝贝。 以易飞制定的规则,成年男丁、壮妇年岁当在十八至四十五之间,少年则是指十岁至十八岁之间,而幼童则是十岁之下,老者为四十五至六十,稽老则为六十以上。而此次老者及以上也仅为千人左右,可见自然淘汰的残酷,离家逃荒的人数肯定远高于此,能活下来的注定不及一半! “你们可有告知相临相熟之人聚集一块?”易飞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对着这些文书们问道。 “回大人,每个前来登记的百姓都已经告知。而且也吩咐匠户们集中于一起,等候大人指示!”一个文书行了一礼,回答道。 “嗯,这番辛苦了!回去每人赏五银银子!”易飞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 “谢大人!” 这些文书们都是兴奋的谢了一礼,虽然跟着这个上官需要做的事多了起来,但是各种待遇也是提高了许多,能者多得,这是易飞的为人处事的标准,这也是这些文书留恋不去的原因。 “通知下去,所有人今晚露宿暂且休息一夜,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有需要起夜则需通知巡逻兵士,违令者直接逐离!有敢趁夜偷窃、打劫及强奸者一率杀无赦!所有军士轮流休息,巡逻于百姓之中,有敢触犯者立斩无赦!”等这些欢天喜地的文书们离去,易飞沉着脸对一旁侍卫的郑科、张俊卿等下达了命令。 “遵命!” 一众武将顿时轰然应道,这也是惯例了,他们不用易飞再详细分说,便纷纷抱拳而去。 “所有百姓听令!千户大人有令,所有人今晚露宿暂且休息一夜,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有需要起夜则需通知巡逻兵士,违令者直接逐离!有敢趁夜偷窃、打劫及强奸者一率杀无赦!大人有令,官兵守夜,无需担心!咣咣……”不多时,一队队的官兵便手执铜锣、火把,一队队的穿插于百姓之间,不断的将易飞的命令喊将出来。 原本看着手执火把的官兵到来,对官兵深深怀着惧怕的百姓们还有些惊惧,但是随着官兵们口中的话语不断回响在他们耳边,而这些官兵也是对于百姓秋毫无犯,顿时让他们感觉与这些官兵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这一夜晚,这些逃荒而来的百姓睡的十分的安稳和踏实,虽然过去的艰辛日子还历历在目,但是有了这样的大人和官兵,他们脑中都是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 第120章建堡、征兵 这一夜,百姓们并不是一觉睡醒便是天亮。时不时有兵士抢入人群中,将一个个战栗哀求之人斩于当场。而百姓们却是并不感觉到害怕,这些人都是敢于违逆易飞之人。 人上一百,各形各色,更别说人数破万聚集一块,其中偷摸拐骗之辈更是为数不少。乱世用重典,尤其是这种群体之中,易飞更是不会纵容这些害群之马进入镇羗所,一个新生的政权经不起折腾。 一夜下来,近百颗人头落地,绝大部分都是后半夜人最犯困之时被巡夜兵士拿住,大大的将百姓中的渣滓过滤了一遍。 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百姓们也是吃惊的看着一杆杆长矛上面挂着的人头,这些尸首分理的首级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也是他们老相识了,曾经得罪不起的地痞无赖们,在这一夜功夫,大部分人都已经挂在了矛头! 吃惊归吃惊,但对于这些地痞无赖得到应得的报应,他们都是拍手称快不已,而此时胡家堡外的粥棚也已经煮好了稠粥,热气腾腾的木桶也是已经就位。而经过昨天的经历后,百姓也是自发的排好队列,依旧是老幼妇在前,青壮在后,依次的领取一日的早饭。 人群忙而不乱,秩序井然,不久已经分发完毕。不过今日却是并没有象昨日一般一下子吃了快五十石的米粮,备用的米粮比之昨日少用了一半有余。 吃完早饭,无所事事的百姓们便三三两两聚于一块,相熟的人们围成一团,开始猜测着他们会被如何安排。不过人们都是充满着希望,纷纷言道以易大人的仁德肯定会让他们能够安稳的活下来。 没过一会儿,易飞等便已经前来,看到易飞大旗的接近,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们顿时一片片的跪倒在地,乱哄哄的向着易飞表达着他们的感激。 “乡亲们,你们都是愿意加入我镇羗所之人!本官在这里欢迎你们,以后你们都是我镇羗所的人了!本官别的不敢保证,但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好好做事,你们以后绝对不会再过这种苦难的日子!”易飞高声的说道。 “多谢大人收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这个年境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们安稳的活下来,已经不蒂于天堂了。 “现在我想宣布一下如何安置于你们!”易飞高高举起手来,原本沸腾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下来,“本官决定,重新建立三堡,每一千二百户为一堡!彼此相临相熟之人立于一块,现在宣布详细安排!” 易飞朗声将已经准备好的材料读了出来,并不打乱原本的村落单位,基本以原本村落为单位和周围相临村落结合而成一堡,人数到达规定便成立一堡。而不足一堡则另加其他百姓以补足,三个堡所将所有百姓全部容纳以内。 而这三堡易飞并不打算再建堡墙,如今蒙古人基本上已经被打怕了,除非一些大部落南下,否则小部落根本不敢弯弓而南下。而建奴方面,易飞也是知道终崇祯一朝,建奴也再也没有来过宣大。 外部威胁既然已经没有,那再建堡墙也是徒费钱粮罢了,而且易飞更愿意将钱花在野战部队之上。后世的一句话易飞深以为然,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要打的敌人痛了,怕了,那自身防守就可有可无。 而建堡地点也是已经设想好了,镇羗所地处西北,地广人稀,大片的田地也是无人耕种。而当时选地建立卫所之时也是划入最好的地区,而自己将镇羗所的旧势力一扫而空,也不存在内部的阻力,想要安排好这些人最是轻易不过。 而建堡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易飞内部更加的紧密和流畅,镇羗所从最外沿靠近蒙古草原的所城神木城,到最腹心地带的六里堡,两者之间的距离竟达百余里!中间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地区! 而这三堡若是二十里一堡,除了安置百姓之外,更加让镇羗所繁荣起来。自此从六里堡到镇羗所,路途中便有补给之地,不用随便一动便要携带大批的粮草物资跟进! “……三堡名为靖胡堡、大兴堡、忠勇堡,归属名单已经议定,还有谁有问题?”宣布这长篇的的安排,易飞也是口干舌燥。 人群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发言,易飞虽然因为后世的习惯,给他们以争取自己利益的机会。但是这个世代的百姓已经习惯于服从官府的安排,更是也没有人会大胆到对易飞的决定指手画脚。 安排已定,易飞也将大队在马分为三队,将已经划分好区域的百姓护送着前往已经标定的位置。而易飞更是派遣快马截住正在运粮赶来路上的苟华,让其押送粮草改道前往预定地点。 而罗立则是带着三百新军连同数百孤儿返回所城,这些孩子如今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年轻大点的就带进训练场,慢慢打熬身体,年轻小一点的则是一率进入易飞已经建起的神木学院,由镇羗所出粮免费为他们进行读书教育,这些将是易飞未来最为忠诚的文人集团。 数日后,流民们已经分批进入易飞划定的地区,立即开始热火朝天的建堡,数千人一齐动手,那场面蔚为壮观,原本杂草众生的地方,很快边被彻平草地。接着便有泥水匠工出来,将一家家的地基划分出来,指挥着众人开挖地基。 而木工则是珍重的取出自己的工具,快速的伐木制作着简易的小推车,这是他们的吃饭家伙,虽然沉重,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带在身上。而临时从胡家堡里时带出来的工具也是能够满足一些没有家伙什的工匠,一整天下来,已经制作出十数辆,而此时苟华也是带着粮车早已到达多时,卸下粮食之后,这些大车也成了最为方便的运石车,数人和挽马合力之下将一车车的石头不断送来。而更多的人则是推着简易制作出来的手推车,一泼泼地运送着石头。 而距此不过多的山上,更多的人不断的开凿着石头,虽然工具简陋,但是却也挡不住热情的人们,为了重建家园,他们都是发挥着十二万分的热情。 易飞开始的时候也是帮忙挖掘地基,但是很快便被百姓们给阻止住了,他们都不愿敬爱的千户大人亲身为他们忙活,而他们的理由更是十分充分,工具本来就不够,很多人都在等着用。 就这样,凭着十分简陋的工具,没有工钱,没有休息日,更没有任何偷懒,这些百姓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一个月内也就是九月中旬已经是建起了一座座房屋,将之前搭建的草屋全部取代,这片土地也是焕然一新。 而易飞在这个过程中,只不过是付出近千石粮食和匠工坊停工加紧生产各种工具的代价,就建起三座全新的村镇。 崇祯七年九月下旬,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大开垦运动,吸取了之前开垦田地时出现的教训,易飞这次也是早早就规划好了地域,将一块块荒地圈起来,排上号码,每块荒地都在三十亩左右。 然后便是公开进行抽签,抽到哪块田地便是那块,避免在开垦田地时出现各种矛盾。而这次更是截取大批从亢源中处所买到的耕牛,帮助这些百姓开垦田地,虽然每个堡只分得二百余头,基本上六七户人家才共用一头耕牛,但是却是大大的加快了开垦田地的进度。 这些耕牛易飞并不打算要回来,考虑到这些百姓几乎都是一无所有,易飞也只收回一半的成本,由合用的各家共同凑钱返还,返还的年限更是长达五年。 而今年虽然进行了开垦,但肯定是跟不上秋种了,后半年的所需粮食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易飞粗略的算了下,如果保证所有人最低生活的所需,以每户人家平均五人计算,一天至少需要一斤半的谷米,一月更是得有五十斤。而这近一万二千人一月至少需要十二万斤谷米,也就是说一月至少还得输送过来八百石谷米! 而此时距离冬小麦播种更是还有近一月,而这也不算完了,冬小麦虽然十月份耕种,但是收获却得来年的四五月份,这七八个月的亏空更是巨大,而农忙时间不比农闲所需要的谷米更为巨大,五千石米粮能够揽下来,易飞就觉得是十分的欢喜了。 而易飞则根本不愿意至此便完,这些百姓对于他来说也是最好的兵源,虽然此时不能再大规模的征兵了。但是后世的藏兵于民他却是可以拿过来用,他更是打算从这些百姓中挑选出一千人左右的青壮,在一切安定下来以后,集中对他进行训练,虽然不能纳入现在军队体系,但是用作民兵预备役却是十分理想,而且还不用付军饷。 而这些民兵只要训练个把月就能把原本驻扎此地保卫他们的新军们替换掉,易飞打算用六里堡旧制,将他们编为护田队,然后派来教官继续在农闲时间操练,更是可以将地方的防卫完全交于他们。 而镇羗所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粮食显然是不可能,除非将其他地方的用粮全部停下来,全部集中支持这些百姓重建,否则根本不可能。但饭却可以一口口的吃,易飞打算一个个月的运来粮食,扶植这些百姓。 而每个月算上军训所需,也必然涨不了多少,毕竟这些青壮都是家中的吃粮大户,将他们抽调而出,也是为家里减轻许多压力,这也是双赢的事,征青壮之事想必不难。 九月下旬,易飞处理完所有大方向的规划后,便已经回到了镇羗所,留下苟华所带领的镇羗所的文书们负责细节方面的问题。 第121章颗粒火药 新婚不久,便匆匆离开娇妻,此时算来已经两月有余,此时再见到如花娇妻,易飞感觉从身体最深处都在荡漾着火焰。 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欲火,在董月茹的服侍下跳入浴桶清洗着身体,两个月的风尘仆仆,已然积了一身的污灰。易飞自己不习惯于陌生女人的服侍,更不能接受将儿女卖入大户当下丫环使唤,虽然这种情况是这个时代普通现象,但在他看来这就是人口买卖,他根本不接受这种情况下来的人下人,千户府中必备的打扫煮饭的下人也都是招聘而来的良家军户家眷。 感受着妻子那柔软的小手在身上不断的‘搓’揉着,小腹那股邪火也是越来越盛。但是成婚后数天的纠缠也让他明白娇妻对于白天欢好的抵触,也只能一忍再忍。 而易飞此次外出数月而归,虽然人依旧十分的英挺,但是脸色却是憔悴了许多。尤其是脸庞都有些消瘦,更是胡须拉茬,董月茹看在眼中也是十分的心疼,“夫君,别人做千户都是十分的轻松自在,夫君却是一直忙碌不堪,瞧你又消瘦了几分。何必如此操劳?我观夫君脸色,似乎忧虑重重,难得有什么难言之隐?”董月茹轻轻的给易飞揉搓,边柔声的问道。 “彼等碌碌无为之辈,自在一时罢了,他日大难临头,自然知道分晓!”易飞双眉一立,悚然一惊,立即将心中的欲念压了下去,有些苦涩的叹道。 “大难临头?夫君什么意思?”董月茹也是感觉到易飞的变化,心中十分懵懂,易飞在她眼中一直是沉稳有加,她还从未见过易飞这种脸色大变的样子,也知道易飞忧虑非同小可。 “我以前一直在做着一个很恐怖地梦——在我的噩梦里,建奴入关了,他们把整个华夏大地沉浸在一片血色中,他们从南到北,一路横杀千里,整个大明全部被他们占据,所有人都被逼着剃发易易服,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地上的血色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天空实在变得太黑了,让它几乎不为人所见。”对于董月茹,易飞也不想隐瞒,仔细想了片刻,低沉的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将自己所知的历史讲了出来。 “建奴?”董月茹轻轻一笑,但却是十分的不在意的说道,“夫君也太看的起这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了,我大明兵将何止百万?建奴纵然一时为患,但必定不会长久,夫君可能太过于忧虑了,建奴入关占据大明江山?这怎么可能?” 易飞一阵黯然,董月茹的看法也是让他久久无语,这应该也是代表着大部分明朝朝野对于建奴的看法,他们不会相信,十多年后,整个汉人衣冠将万劫不复,比之蒙元还要彻底! “夫君还在想建奴?夫君就是太高估他们了。”说完这句董月茹沉吟一下,象是下定了决心,脸色一下变得通红,小声的在易飞的耳边轻语道,“夫君,月茹想为你生个儿子……”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满心忧虑的易飞彻底忘记了内心的忧愁,数月积累而来的欲火一下子奔涌了出来。哈哈一笑,直接从浴桶中跳跃而出,也不擦身上的水珠,直接将董月茹一把抱起,冲向了床上。 只听衣服簌簌而落的声音不断响起,不久一声诱人的呻吟声便从房中传了出来,伴着男人的喘息声,小小的斗室春色无边,令人浮想联翩。 …… 一个时辰后,易飞神清气爽的出了千户府,向着匠工坊行了过去。 如今的匠工坊已经在原址上扩大了两倍有余,在易飞的支持下,匠工们的待遇也是不断的抬高。收入的大幅度提高带来的不仅是生活水平的提高,更是社会地位的不断的拨高,往日受人鄙夷的匠工们此时也成为除了战兵外最受人尊敬的行业,不断有着年轻人投身入内! 易飞在程乐的迎接下步入匠工坊,如今的匠工坊人数比之易飞初来时,已经膨胀了近五倍,充足的人手,充足的经费和原料,这让匠工坊的出产量也是不断的刷新!而易飞更是对提出改进意见之人以重赏,也是不断的有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想法不断汹涌而出,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属于异想天开,但是也是有不少有着可行性的想法提出,这些人易飞也是不吝啬银子,这更加激发了众人的热情。 而今天易飞便是因为程乐所报,经过改良的火药让火铳的有效射程提高了近二十步,火铳射程能在原有基础上提高了二十步,这在战场上更是十分重大的作用!也让易飞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听到禀告后,所以特地前来查验其真实性。 “大人请看,便是这种火药!”如今匠工人数的越来越多,也是让程乐的地位水涨船高,年少却是身居高位,更兼上官的常识,这让他的精神气十足,更是充满干劲,把个诺大的匠工坊也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唔?”易飞轻轻捻起少许改装火药,在指尖轻轻的‘搓’揉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这是颗粒火警,并不是什么高新科技,制作也并不复杂,大明戚少保时便已经发明和改进过了,只是他一直忙于军务政务,一时没有注意这些卫所所产的火药根本不是这种颗粒火药。 “不错,可试射过了?”虽然早已知道这种技术,但易飞并不打算借此赖帐,他要的是这种奋发向上的气氛,而不是自己独揽所有的银子,能够如同这般促进技术的改新发展,只花这点银子还是相当的值得的。 “大人,已经试射过了!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前去一观!”程乐回答道,便要带着易飞再次去试射一番。 “不用了,你说试射过便肯定不会错!按照规定给改进之人赏赐吧!”易飞自然知道这种火药比较传统的火药粉末燃烧更加的充分,产生的推力更强。 “多谢大人信任!”程乐顿时十分的感动,一般上官都不好侍候,但是易飞对他的信任可真是深重。 “这数月各类产出多少?”易飞摆摆手,接着又问道。 “火铳近三个月一共生产近百杆,铁甲生产三十七幅,棉甲有两百多件,马刀三百六十余。依照大人吩咐,长枪近五千,但开锋的只有三千,其余的则存入库房。”这些数据天天在程乐心中盘旋,此时更是不加思索快速报完,接着道,“大人所说需要一千棉甲,但眼下棉花已经不足了,若是再没有补充,棉甲就无法再进行了。”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不必理会。”易飞点点头,表明他已经知道了。 “有一种火铳,可以不借助火绳点燃,在火门处放置一个机括,再加一个火石,只要扣动板机带动机括,就可以击打在火石上产生火花,然后引燃火门内的火药,与火绳一样的作用。嗯,我这个说法也可能不对,具体你们得自己去想!”眼下的火铳的生产进度已经让易飞比较满意了,这个速度也是让他能够负担的起,既然被颗粒火药提醒,那易飞自然想生产出火绳枪的下一代枪支,燧发枪。 相比于火绳枪,燧发枪则是更加的方便和安全,毕竟长长的火绳在大风、雨天基本就没有作用,比烧火棍还不如。而燧发枪则不同,不受大风的影响,受雨的影响也远比火绳枪要小,只要遮盖住火门便可以在雨天使用,西方世界直到十九世纪还恃之横行于世界,最为出名便是英国的大盖帽火枪手。 程乐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易飞的设想消化了下来,这也不能怪他,易飞所说的也不是完全正确。毕竟易飞并不了解这种老古董般的燧发枪,毕竟现代社会那种不断更新换代的高技术含量的枪枝都研究不完,谁会这么有心情的去研究早已经淘汰了几个世纪的东西。 “依照大人所说,那个通过火铳板机引动击打火石的机括并不难,而火石的采用多验证几次也不是难题,难就难在如何密封好它们!”程乐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 “这个不急,而且本官所说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完全对。具体如何制作还得靠你们慢慢来琢磨,不过,只要你们能做的出来,本官验证后满意,本官将赏五百两的银子!”易飞不打算介入研究行业,但做一个合格的投资人还是可以的。 “五百两!?”程乐也是有些吃惊。 “是的!但是有一条,绝对不能影响目前火铳的生产量!”易飞肯定的重复了一遍,看着程乐惊喜的样子,易飞也是微微一笑。 “大人请放心,火铳生产绝对影响不到!我这就去找几位老师傅一起琢磨下!”程乐喜形于色,恨不得立即将之制作出来,五百两啊,这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赚到的钱啊,只要节俭着用,几代人都不愁吃喝了。 “嗯,你们可能铸炮?”易飞满情希望的问道,但片刻后就看到程乐摇摇头,急忙改口道,“不用铸太大的火炮,只要能铸象虎蹲炮一样大小的就行!” “大人,火炮只有卫城才能铸。卑职曾听父亲说过,似乎听一位在卫城的远亲曾说过,大炮铸造似乎并不难,只是大明火炮尺寸大小重量都有严格的规定,而且需要什么专门的模具,更是全部都得严格按照图纸制造,而这种模具图纸卫城才有!”程乐摇摇头,对易飞解释道。 第122章铜矿 崇祯七年十月初三,镇羗所迎来了一队运粮车队,这是张维世八月份于镇羗所所应承的粮草,专门用于编练新军所用。 从大同后备道西路州城宁武,到易飞的镇羗所算上路途也就二百余里,按里行二十里的速度,也就十三天左右便可到达,而这又是如日中天的张维世所亲自下发的命令,居然前后还是需要近二个月的时间,大明官府此时的工作效率也是让易飞不由得为之咂舌不已。 而随同米粮而来的还有一张新的委任状,张维世也没有食言,给易飞的世袭官身也是下发了下来。易飞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官职,虽然他不在乎功劳被人分薄,但是自己所应得的首级赏银却是必须要争取的。 而张维世确实也不愧于官场久混之人,这点不用易飞多问,他已经把事情做的十分漂亮。因为向上报的战功易飞只占据了三十级的功劳,一级赏银五十,理应分得一千五百两,而易飞也是对于上面克扣赏银十分的清楚,能分得千把两他就已经觉得上面十分的宽厚了,而张维世此次却是直接由宁武库房中了取出两千银,由心腹家丁亲自送来,让易飞也是十分的满意,对于张维世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易飞谢过张维世的家丁后才知道,张维世如今已经不再是西路兵备道监察使,已经荣升大同镇兵备按察使。等易飞再次贺喜之后,张维世的心腹也是将如今宣大各地的情况告知了易飞,如今大同镇、宣府镇按察使也是已经任命。 但宣大总督一职一直没有确认下来,这让张维世也是觉得机会大大的有,家丁心腹也是不断的暗示易飞,好好训练新军,争取再立几个功劳。若是张维世能够借机再升一步,那易飞以后的前途更是会无限光明,并不仅仅屈居于卫所之内! 对于张维世心腹的暗示,易飞也是拍着胸膛表示定当好好训练新军,随时为大人效力云云。但是心里却是心知肚明,宣大总督朝廷已经是定好了人选,只不过此人目前正在和未退出边墙的建奴纠缠着无法脱身而已。 这人根本不是张维世如今所能撼动的,如果历史没有改变,那崇祯八年,一代猛男卢象升便会接任宣大总督,总提十数万宣大大军。 双方在热情的互相结交了一番后,这个心腹家丁满意的带着百两易飞的仪金而去。这也让易飞彻底看清了大明如今的状况,岳武穆曾经说过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惧死,则天下太平。但如今的大明官场却是完全反了过来,文人就不用再多说,武将更是进了一步,不仅怕死,更是贪钱! 大明已经病入膏肓,而崇祯又不是一个有魄力的皇帝,更是刻薄寡恩,短视,急功近利,大明末年若是没有这个一心想中兴大明,却更将大明拖入万劫不复之境的皇帝,说不定还可以熬死建奴,但是如今只能被其加速灭亡的进程。 …… 十月初八,易飞派去卫城的郑科也是返回了所城,出乎易飞的预料,不仅易飞要的几个会铸炮的工匠顺利的要了过来。而且,董卫国根本毫不在意的将铸炮的图纸重新命人制作一份,一并给易飞送了过来。而易飞让郑科带去的重礼,董卫国却是并没有收下。 在听了郑科的转述后,易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在易飞眼中绝对是军事机密的材料,在董卫国眼中却是一文不值。董卫国还十分的郑重的要郑科带回他对于易飞偏爱这种‘奇淫巧技’的不满,告诉易飞国朝与建奴打了数十年,火器根本不堪大用已经由无数人证实了,让易飞不要太花心思在这上面,好好练兵才是正路! 虽然董卫国的措辞十分严厉,但是字里话间对于易飞的爱护和关心还是遮掩不住,易飞虽然心中不能接受他这种对于火器的偏见,但是对于董卫国对自己的照顾还是十分的感动。 事情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毕竟也是解决了,易飞当即接待了这几个铸炮师傅。看着这几个还有些惊魂未定,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匠户,易飞也是好言安抚了一阵。 “黄师傅,本官想要一种射程在二百到五百步左右,可以靠马匹拖拉的火炮,不知可有?”易飞见他们都慢慢安定了下来,便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易飞喜欢野战,这种火炮可以随着军队机动。 “小的不敢当师傅的称呼!”姓黄的铸炮匠顿时一阵惶恐,但说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也是紧张少了许多,沉吟一下,将易飞给他的图纸抽出一张,“大人所说的应该是这种小将军炮,小将军炮长七尺三寸,总重一千七百余斤,加上炮架之后,两匹健马足以拉动。小将军炮实心弹可以打到五百步,撒花弹可以打出二百七十步远,应该适合大人所需。” “那黄师傅能铸吗?”易飞心底也是一喜。 “小的倒是可以铸,只是这小将军炮要铜料铸就,将军可有足够的铜料?”这人似乎比易飞更加的欢喜,兴奋的搓着手问道。 “呃?!黄铜吗?”易飞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时代的大炮用的是铜,手中根本没有这许多的铜料。 “黄铜也行,最好是用青铜,散热快,发炮所需等候的功夫更少。”这些工匠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没有那么多。”易飞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全铜铸就的大炮,一门就需要海里去的银子,难怪打仗打的就是国力,这让他心中一阵无语泪奔,“咳,各位远来辛苦,今日先不用开工。各位的住所已经安排好了,各种薪酬郑科应该与你们说过了吧。就先带着家眷安置一下,等来日再与你们详谈。” “谢大人!”虽然一路上听了郑科所说的各类福利介绍,但是亲口从易飞处得到肯定,这让他们一下子安下心来。 送走了他们,易飞也努力的回忆着初来抄家时各个矿山,似乎是听到有一个铜矿,当时没有在意,如今看来是到用的上的时候了。 “虎子,立即叫丁春阳前来见我!”易飞实在有些记不起这个铜矿是谁所有的,想起镇羗所大清洗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镇抚官丁春阳,这个人是地头蛇,应该对此十分的了解。 虎子领命而去,易飞还在思索着,希望不能全放在这个上面,这应该是个小矿,否则自己也不应该一点印象也没有。而重新遣人再去寻矿也来不及,谁知道到哪年才能寻的到。 除了努力开采外,对外采购也是一大来源,而易飞此时倒是对于后世恨之入骨的山西八大家隐隐有些感激起来。铜料这种国家战略物资也只有这些手眼遮天的八大家敢于柒指,剩下的小商家哪个敢接手这东西。 正在思量之时,丁春阳已经快速的前来进见,恭敬的给易飞行了一礼后,便坐于易飞指向的椅子上,等待易飞的询问。 “老丁啊,这些天本官事务繁忙,倒是与你少有亲近。怎么样,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吧?”再次见到丁春阳,易飞也是有些恍然,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是却有些恍若隔世。 “大人言重了,卑职一切安好。”丁春阳十分恭敬谨慎的答道。 “还是委屈你了,你助本官平叛,本官却是一点实权也没有放于你。不过,你的表现本官也是看在眼中,如今,有一个差事交于你办,不知你可否愿意?”易飞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束。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丁春阳顿时兴奋了起来,这些日子的忍让退缩终是换回了回报,这是易飞要将其纳入圈子的征兆。 如今的他对于易飞更加的忌惮和畏惧了,这个易飞不仅杀内部不服他的人狠,杀蒙古人更加的狠,更是连一向天下无敌的建奴也是能够砍瓜切菜一般的杀,经过上次观看了与建奴一战,他所有的小心思已经全部收了起来,更是努力的融入易飞的圈子里。 连易飞派一个李天斗将之架空也是表现毫无怨言,更是在后面多方支持李天斗迅速的掌握镇抚实权,付出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能够真正纳入易飞的核心圈内么? “本官记得当日似乎有一个铜矿,不知在何处?”易飞点点头,对于这个人的配合他也是记在心中。 “是有一个小矿,不过产出并不大。”丁春阳答道。 “是人手不足,所以产出不多么?”易飞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如果增派人手,可能多多产出?” “大人明鉴,这个矿本身就是小矿,就算加大人工,所产也不过数万斤,而且也开采不了多久就会枯竭。这也是上面一直没有理会这个铜矿的原因。”丁春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数万斤?足够了!”易飞兴奋的搓搓手,大批流民没有事情可做,正好可以将之调向矿山,既可以以工代赈,也可以为铸炮开采铜矿,实在是一举两得,“本官便是想让你负责此事,人手无需担心,需要多少只管说,只要尽快的将之开采完便成!” “卑职遵命!”见给自己的差使只是管理一个铜矿,丁春阳虽然有些失望,但却也没有二话,毕竟这也算是独当一面,而易飞终于开始注意到他身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123章驰骋 既然已经想到了,那易飞便直接行动起来。虽然眼下三个堡的百姓们此时也是忙于种植冬小麦,这可是来年的保证,虽然头一年生地收成不会太高,但是架不住分得的田地众多和易飞的扶植。 易飞曾经下过令,第一年不收赋税,第二年亩地只有一斗,第三年则是全额收取,不过也只是每亩地收取两斗赋税。相比于他们往年所要交纳的田赋来说,这已经是毛毛雨了,只要够勤快,那全家吃饱穿暖的日子并不是梦想。 而这个时候的镇羗所,不仅仅是三堡之地流亡来的百姓,其他的军户们也都是忙于田地之中。满怀着对来年收成的憧憬,所有人都是热火朝天的忙碍着,一扫以往镇羗所中的颓废模样。 而易飞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立即将铜矿上马,毕竟这个时候抽调大批百姓前往矿山,只会是杀鸡取卵! 但是却不妨碍易飞提前将这道命令发出,而此次易飞也不打算征用已经安稳下来的军户们。毕竟他们已经收了一年的粮食,自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易飞可不愿意拿自己不多的粮食用于这些人身上。 而三堡的百姓情况就要差上许多,这些人基本上全靠自己救济着才能生活。而且从现在到明年五六月份都得靠易飞才能活的下去,但是易飞也不打算完全的养着他们。 易飞规定,从今年八月到来年五六月份,所有人都可以每月领取一石粮食。但是这并不是免费的,所有人都得如数将自己所领取的粮食还回来。限期为三年之内,若是完不成者便没收所有财物,逐出镇羗所! 但是易飞也不是高得贷者,并不需要百姓还任何利息,只要在三年之内如数将领取的米粮原数还回便成。这种借贷方式让百姓十分新鲜和感激,大明此时的高得贷不仅是合法的,更是利滚利的,许多人都只是急时借贷一石粮食就被利滚利给滚的倾家荡产。 易飞不收取任何利息的方式让百姓们都是放心的许多,更是深为感激。虽然从八月到来年五月看上去要借贷十石以上粮食,但是过惯了穷日子的百姓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每日吃上一顿粮食,其余两顿采些野菜和其他可以充饥的东西混上粮食便可,这样子至少可以节约下一半的粮食,最多也就五石到六左右。分为三年完全偿还下来,所有人还是觉得十分的轻松。 毕竟每家分得的田地至少也在三十亩以上,按照最薄的田每亩收取五斗粮食来计算,每年也能收取十五石粮食。就算按征收额最高的每亩两斗的的数量,也不过六石左右的粮食! 而一家子只要肯节约,一年就可以还上一半,两年就可以还上。如果真的咬咬牙撑一下,那一年内还清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还是薄田,等种上两年,变为熟田,一年还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易飞的命令也很简单,在农闲时征召一些壮丁壮妇请去矿山开采矿石,除去每日所需要的饮食全包外,每月还支付八斗米粮的工钱!这道命令随着已经粗略建起的三堡的百户所传了开后,所有百姓都沸腾起来。 这些百姓一辈子没见过官府征发瑶役还提前通知的,一般都是直接上门拉壮丁,别说还给工钱了,许多人都是一去不复返也没有人会给一个通知下来。 而百姓还通过百户所派出的军士得知了各种福利,勤劳肯干的百姓最高可以获得每月二石的米粮,还会有赏银下发。而伤残的百姓更是待遇优厚,残废的百姓可以拿到三十两的抚恤银,和一次性派发下来的十石米粮,而伤者除了会被医士救治外,还会视伤情严重程度得到从五两到十五两的抚恤银,和一石到五石的米粮。 这些百姓都是被人轻贱惯了,很少有人会如此的看重他们,这种待遇除了让他们兴奋之外,更是心中充满感激。而每月的八斗的米粮也是让他们涌跃的报名,没有人愿意欠下别人的债,尤其这种债还是赖不了的! 但是如今有一个机会能让他们家中的耗粮大户变成产粮大户,这更是激发了他们的热情,从命令传达以后,虽然正是农忙之时,但三堡之内便是不断的有人急匆匆的前来报名。 以工代赈是易飞所希望看到的局面,易飞也是不忍心看到这些朴实和勤劳的百姓再还回粮食,但是家小业小的易飞却不得不如此做,否则便有破产的危险!但是以工代赈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忌讳,更是双赢的局面! 易飞始终以为,让人主动的去做事,要远比强迫别人不情愿的做事效率高。而铜山一旦开采出来,便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各种火炮,大大的扩充自己的力量,就可以用这种扩充出来的力量不断向外扩展,取得更多的资料,也能更加的减轻对于治下百姓的索要。 而易飞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意识到也没有当回事,他正在慢慢的将帝国主义这头近代史上臭名昭著的怪兽慢慢的放入大明。 帝国主义的本质便是剥夺,最开始则是剥夺本国的百姓,凝聚到一定力量后便开始向外发展。每一次对外扩展的胜利都会让这只怪兽更加的强大一分,这只怪兽每强大一分。对于治下的本国百姓就会减轻一分剥夺,这就更加让治下的百姓拥戴于它,不断的推动这只怪兽更加的强大!这是一条良性循环,不断的扩展下去,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海岛国家,也会成为一个威震世界的日不落帝国。 而易飞此时根本没意识到他所想的过程,注定会是一条充满鲜血和眼泪的苦难史。他现在目光最为观注的便是铜矿的开采,和大批可以随同步兵前进的火炮! …… 辽阔的大草原上,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正在飞速的奔驰着。虽然急速的奔驰,但是军阵却是如同一条线一般的笔直,头前一杆火红的旗帜也将这伙骑兵的身份表露了出来,这是一伙大明的骑兵,在这个大明不断龟缩的年代,能够在塞外见到如斯多的明军骑兵也是分外的难得。 而明军骑兵对面也是迎来一群蒙古人,他们虽然人数更多,但是在气势上却是差了许多。明军骑兵全副武装着精良的铁甲,更是清一色寒光闪闪的马刀,跨下战马也是精选而出的高头大马。 而这些蒙古人却是穿着破破烂烂的皮袄,手中更是乱七八糟的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的甚至举着用木头削尖的长矛。虽然有着众多的骑射弓箭手,但是从他们拿出的那些明显不是铁制的箭矢,就让人怀疑他们是否能够对这支已经算是重甲骑兵的明军骑兵造成什么伤害。 “嗬嗬嗬……” 跨着劣马,口中更是嗬呼怪叫着蒙古人虽然武器不行,但是他们的勇气却是让人不得不敬佩,并没有一骑后退。 不是他们不想退,而是后面就是他们正在急忙迁移的老弱族人们,一旦失去他们,就算他们能够逃得性命也只能沦为别人的部属或者马贼。 “他奶奶的,终于给咱追上了!要不是有瀚不离这家伙给指出的路线,想要寻到他们可直是难!”大旗旁的张俊卿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斜了一眼旁边那个明显穿着与明军不同的蒙古人向导,大声吼道,“准备接战!杀光他们!” “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不断响起,所有明军骑兵整齐的将头盔上的面具拉下,一张张鬼脸便将一张张年轻而又狰狞的脸庞遮掩了起来,只余下一双双嗜血的眼睛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蒙古人! “嗖……” 弓弦的颤动声不断的响起,一百余支箭矢快速的向着明军扑来。所有明军根本没有在意这种骨制箭矢,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大队明军根本不当一回事,恶狠狠的撞入了蒙古人之中。 下一刻,原本碧绿的大草原便成了一片修罗地狱,残肢断臂不断飞舞,鲜血柒红了大地,临死前不断的悲鸣声音,各种武器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不时还有一些被砍下马的倒霉蛋在马蹄下骨骼发出不断的碎裂声。 蒙古人预想中的最拿手的混战乱战并没有发生,这群明军骑兵如同恶龙一般猛烈的将蒙古人的阵形凿穿而过,留下一地的死尸和鲜血,可以相见这片草地明年会生长的更加茂盛! 这些明军骑兵损失并不大,但他们的战果却是辉煌之极,一次对冲就让正当面的蒙古人一扫而空!这些蒙古人是他们族内最勇猛和武器装备最好的一批人,他们的武勇却是一点也没有效果,只为这片草原增加了更多的营养! “汉人!你们为什么攻我们!?”眼见族内勇士一下子少了近一半,而明军却是马不停蹄的又一次冲撞而来,这个部落的头人无比愤怒的呐喊道。 “头人,快离开吧!雄鹰留下翅膀,才能翻过高山!小的们拼死拦住他们!”这个头人身边的数个勇士齐声劝道。 “跑?能跑哪儿去?我敢说,不远处一定有人等着我们,那才是真正想要我们命的人。看来,我们都是小瞧了汉人了,有些事真的做不得啊!”看着身边几个勇士奋不顾身的带着剩余的勇士们向着明军骑兵扑去,这位头人并没有逃走,反而仰天悲叹道。 第124章驰骋(下) 不管蒙古人有多愤怒和不甘,但明军骑兵的冲锋依旧是无可抵挡。两军交接之时,不断的有着蒙古人带着不甘和怒吼跌下马来。 明军快马而过,将蒙古人最后的悲壮剿杀一地,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甚至数百蒙古人连阻的一阻都没能做到!而押阵的蒙古朵离部的第一勇士阿纳史手也在不断的发抖,他不是没见过一面倒屠杀的场面,在中原,他的蒙古骑兵经常就有这种感受。不过,这一般只是对于百姓而言,能够做到对步兵的如此屠杀就已经很难见的到了! 但是此次却是骑兵对骑兵,却是也是如此的一面倒!阿纳史愿意向长向天发誓,就算是征服草原的天聪汗皇太极的无敌八旗战力也不可能有这么高! “这一定是做梦!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骑兵!软弱的明军更是不可能!”阿纳史如同疯癫一般的大叫着,带着身边朵离部最后的也是最勇猛的勇士向着已经杀散蒙古人阵势的明军亡命的扑了过来! “还有人竟然敢上前?就你们十几个也敢来?今天一定得杀的你们蒙古人脊梁骨完全折断,再也不敢跟我们照面!”张俊卿双眼一下寒光闪烁,手中大旗一个舞动,放弃了追杀四散而逃的蒙古人,率领明军骑兵一个小小的斜切,向着阿纳史扑了过来。 直到双面已经面目可见之时,阿纳史爆喝道,“你们是哪一部的?为什么要假扮明军来攻我们?” “杀!” 但是一张张鬼脸后的骑士根本没有一人回应他的话,回应他的只有一声爆喝和一柄柄刀刃已经有些卷曲的马刀! 阿纳史的族内第一勇士并不是吹出来的,身子一侧,借着侧身的惯性迅速的将刀向左边猛的一砍,将一柄砍向他脑袋的马刀磕飞了出去。并没有再去理会那个失去武器没有威胁力的敌人,直接借着回收马刀的姿势凶猛的斩向正面敌人的脖子,只要这下斩实了,对方就有十条命也是死定了! 这一串动作只要瞬间便完成了,这是一个久历战场的老兵才有的敏捷和判断力,也是他一次次杀人却不会被人所杀的仰仗所在!但是这一次,屡试不爽的身手却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他的刀刚刚劈了出去,右肋下便突然一阵剧痛,一下子让他的马刀完全失去了力量。 而就在他愕然之际,左臂又是一凉,一把马刀一个拖移便将他左臂拉向了天空。最后的还是正面的那个敌人,阿纳史只是看见对方眼中浮现的那一抹狞笑,一柄卷曲的马刀便已经拉在他嘴上,战马高速奔驰带来的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将他的脑袋拉到了后背上! 在死去的最后一瞬间,在自己的背上,他真切的看到的身后追随于他的朵离部最后几个勇士也是在明军过后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人实在太多了,阿纳史似乎笑了一下,无边的黑暗便已经笼罩住了他! 而原本守护在部落头人前的蒙古人纷纷拨马而逃,眼看着以往不敢仰视的族内勇士们连朵浪花都没有翻越,便即堙灭于马蹄之下,其他的蒙古人也是再也顾不上什么头人了,狂奔着四散而逃。 “我是朵离部的头人!你们是明军?为什么攻伐……”这个头人还想再谈判一下,毕竟双方之间肯定没有过过节,这点他还是明白的,若是有这种仇家,他早已经逃的没影了,不会等对方找上门来! 但是还是没人回应,只有一柄雪亮的马刀划过,将还在张口说话的一颗大好头颅送上高空。 …… “好了。发信号!叫人来收拾残局!”张俊卿将面具推回,没有束缚的鼻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战场上弥漫的血腥味,有些迷恋的道。 在杀散了最后一批还敢于抵抗的蒙古人后,战场已经完全被明军控制在手,数百明军已经将数千蒙古人的家眷围在当中,敢于逃跑的已经全部尸横当场,只有战战兢兢的蒙古老弱停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遵命!” 数十个携带着响箭的血骑便张弓开箭,数十声刺耳的声响送上高空,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开去。 不多时,天边出现一条条黑线,一群群穿着与这些刚刚亡命而逃的蒙古一般的骑兵也是鬼魅般的从四面出现,将向外逃跑的蒙古人大半堵了回来。不过这一次,这些蒙古骑兵并不是来杀人的,他们负责招降这些蒙古人。 “张百户,这些人怎么办?”一个血骑眼睛泛红的看着这数千的蒙古老弱,眼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一场场杀戮下来,他们都是变成了嗜血的恶魔。 “你想死?忘了大人交代了?”张俊卿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人,看着这人讪讪的退了下去,接着道,“弟兄们,老规矩!蒙古女人先挑出来,按照功劳大小自己挑选,看的上的自己带走!” “不过,这次这里会有许多的汉人妇女,出来前大人就交代过,一定不得对她们无礼,否则大人饶不了我!大人饶不了我,老子当然更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兔崽子们!”张俊卿大声的叫道,引起一阵阵的哄笑,看着这些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张俊卿示意他们可以去挑人了! 所有血骑都是一阵欢呼,杀戮让人狂燥,而女人则是最好的发泄品。大部分人都十分的兴奋的留在原地,只有百多人欢呼着冲进了这些蒙古人当中,将年轻女人一个个的挑了出来,单独的带到一边。 口哨声不断的响起,血骑们都在欢呼着,到了塞外就是好,不比在中原自己地盘上,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让人都快弊出毛病了! “所有钱财一率集中,任何人不得偷拿,等登记后再统一分配!”此时十数个身穿血骑模样之人站了出来,与这些血骑身上所穿的盔甲几乎一样,但唯一不同的则是肩膀上多加了一柄刀状的装饰物。 血骑们都是有些敬畏的看着他们,这些人正是李天斗手下的镇抚官员,他们负责整理战利口,统计各人功劳大小。他们每一队则插入一人,负责整队三十人的功劳统计。 虽然没有战场指挥和调动部队的权力,但是对于敢于违反禁令的士兵,他们更是有着当场处决的权力!而事后的战利品的统计和分配的工作也是他们所负责的,而各人功劳的大小,他们也是可以提出补充意见,这也是让他们的威权十分的大! “呸!神气什么?”看着这些被易飞赐于莫大权力的镇抚官员们,黑牛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向着张俊卿不满的嘀咕着。 “哟?前几天他们为你请功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再说,他们也是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没有哪次大战不上阵的。而且统一登记和分配这些战利品,也是他们的职责而已。”又是一场大胜,张俊卿倒是十分的喜悦,有些打趣的道。 “你……”黑牛牛眼一瞪,但也有点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些镇抚官兵们并非完全趾高气昂,而且军中也是少不得他们,否则许多人的功劳都是统计不出来。 “老弟,好好看着吧!他们又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咱们大人既然安排他们来,就一定有他的想法!你自己想想,大人什么时候会做一些没用的事?”张俊卿此时倒是完全的放松下来,下马直接躺在了身边的草地上,好整以暇的道。 “这倒说的也是!大人做事都是有道理的。不过,咱这仗打的真痛快!刚刚好象还弄死了一个蒙古的官儿模样的老头,这老头死前还在咒骂我呢!哈哈……”黑牛大笑着,这个老头还真是奇怪,刀都到脖子上了,还在骂着人,难道骂人就可以骂死了吗?那还要刀干吗? “他不是在骂你,是在问咱们为什么假装大明骑兵,为什么要攻打他们!”张俊卿将口中咀嚼的枯草吐了出去,他久在边地,而且又是夜不收出身,听的懂蒙古话。 “假装?”黑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怪不得大人说你只能做个先锋,永远成不了独挡一面的将军!”张俊卿摇摇头,向着这个脑子一向一根筋的家伙解释道,“这老头觉得大明不可能有这样的骑兵,怀疑咱们是哪路蒙古人假冒的呢!” “放他娘的狗屁!哪路蒙古人能象咱们一样!”黑牛顿时跳着脚大骂着,那暴跳如雷的样子,如果这老头的尸体在身边,他都会冲上去将之碎尸一般。 “这老小子还问咱们为什么打他!”张俊卿冷冷的目光盯着那些朵离部的妇幼老弱,冷笑着道,“先不说大人说打他,他不想挨打也得挨,就算他此次入寇在大同镇抢了这么多的财物,就得让他好好吐出来!真的以为,大明就制不了他们了?” “这些鞑子就是该死!抢了这么多东西,还想拍拍屁股走人?”黑牛两眼一翻,没好气的道。 “小声点,瀚不离来了,这话现在还不能让他听见!”张俊卿双眼寒芒一闪,盯着远处疾奔而来的十数个蒙古人,低声说道。 第125章缴获 崇祯七年十月二十日,忙碌的秋播也渐渐落入帷幕。 此时的三堡各地已经开垦了数十万亩的田地,易飞也是给予了种子耕牛等全面的后勤支持,而犁具什么的更是早早便已经准备好,虽然还远达不到每户一套,但是在百姓高昂的热情下还是创下了这个奇迹。 三堡之地的矿工也是集合完毕,总数为近一千五百人,而征兵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这些人易飞并不打算给予编制,只是团练一类的情况,因此百姓们也并不排斥在空闲之下参于军训。 而各个堡的百户所也是全力开动向百姓们灌输组建团练的好处,以六里堡为例,经过训练的新军竟然能与战无不胜的建奴对抗,更是打的蒙古人落花流水!而想保住自己的劳动果实,那就只能参于军训,让所有的豺狼们都在自己的长矛下不敢前来才是正理! 这也让百姓参军的热情高涨,毕竟既能学得一身本身,还能给家里节约大量的粮食,这笔帐无论怎么算都是十分的划算。 因此青壮的训练也是十分的顺利,到十月二十五日,几个堡内所有适合条件的青壮都已经征召完毕。在镇羗所派下的教官的统一调配下,开始进行紧张而高强度的训练。 而训练也是完全借鉴之前所定的条例,在训练前便已经将相关规定告之于每户选拨而出的青壮,训练需要数月,既然同意参于军训,则所有人必须进行到底,任何抵触和半路逃避之人,则是全家逐离镇羗所,再也不得回返! 这些从来没有见识过军训的青壮们与教官们所预料到的一样,左右不分者占了大部分!不过,这些教官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二话不说,在头一上午的训练就有许多人被军棍打的鬼哭狼嚎。 许多忐忑不安的青壮都是在心中慢慢打着退堂鼓,若不是就此离去代价太过巨大,说不定一个上午就会散去大半人! 而到了中午开饭之时,这些青壮顿时欢呼不已,大部分人将逃跑的念头抛之脑后。军训时所管的饭食之丰盛,一下子将这些人完全征服了!上好的白白的大米饭管够,各类青菜任吃,每人还有一两的肥肉! 这已经比这些百姓的年夜饭还要丰盛的多了!一般百姓哪里吃到过什么肉食?平时连粗粮都难以吃到,很多人都是用野菜混着树皮树叶掺上点粗粮,就算是这样的饭食还经常吃不上。 受到这种饭食的影响,下午训练时,所有青壮的热情明显比上午提高了许多!似乎连那些打的人不断颤抖的军棍也没那么可怕了,而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好好分说的效果远远比不上棍棍到肉的军棍来的快! 在每天都有荤腥的饭食诱惑下,在不断落下的军棍的震慑下,这些青壮进步的速度十分的快,仅仅数天后,便已经能够分清左右。队列也开始排的像模像样,虽然整队齐步跨进之时还是显得混乱,但是却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对于这些,这些教官便没有太过于苛责,毕竟这需要时间来磨合,并不是靠打便打的出来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半个月下来,仅仅从列阵前进和左右转动上面看,这支青壮已经像模像样了。而再进一步的加强则需要时间的沉淀了,自十一月十日开始,这些青壮便上午进行队列训练,下午开始进行长矛刺杀训练。 …… 易飞此时眉头皱的老高的坐于千户所内,虽然一切都开始运作了起来。负责铜矿的丁春阳在十月底得到一千五百青壮的补充后,铜矿也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日出产铜矿的数量也一下子以几何数字递增着。 近十天铜矿的出产量不断的提升着,从匠坊负责提纯的匠工处报上的数字就可以看出,从刚开始每天的数十斤产量到如今每天数百斤的产量,而且每天数字都要向上攀升着。 而军训的情况,易飞并没有关注,他相信有着丰富经验的教官一定能够将之训练好。 他忧心的则是粮食的消耗速度,虽然之前镇羗所还有数千石的粮食库存,还有着张维世所送来的近五千石粮食。但是却架不住如此消耗的速度,苟华已经来报过一次,只这半个月来论,已经运出去了三千石粮食,但还不知道够不够这个月的消耗。 而且,无论是开矿还是新军操练,都是耗粮大户,更是需要大量的肉食。虽然西北多山,可以从山上猎到一定的猎物,但是这也不是每天都能猎的到的。大部分的供应量还得靠银子去买! 崇祯七年的山西,处处大旱,粮价已经飙到四两一石的天价,一口猪的价格更是从崇祯元年的三两飙到了如今的十四两一口,这还是大批量购买而商谈下来的价格!苟华忧心重重的道,而一口猪只能取得百多斤肉,各个地方加起来如今每天都得一口到二口猪,一个月就是一千多两银子!而如今镇羗所处处都需要钱,若是再这么样下去,那用不了三个月,镇羗所就被坐吃山空了! 而易飞虽然想到自己养猪的计划,苟华也是认同自己养殖可以大量节约资金,但是从幼猪到出栏,这中间得有十个月以上的时间,时间上根本是来不及,这期间所要花费的银子更是为数不菲! 送走了苟华,易飞便是坐于椅子上,闭着眼睛思索着,如今整个镇羗所内的匪患已经一扫而空,但是临近的地方却是有着众多的匪患,这也是一条生财之路,但是易飞并不想现在就去做。 在易飞看来,训练场上训练的再好也比不上经历一场真正的战事!而如今镇羗所各个新军都是见过血的,其中大部分甚至跟蒙古人、建奴交过手,这些人再去剿灭这些匪患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这些匪患则是留给如今正在训练的青壮们的,等过个小半年,这些粗粗训练而出的青壮们倒是可以让他们在老兵的压阵下见见血,有助于他们的成长。藏兵于民,这是易飞始终没有改变的想法,但是没见过血的兵始终不是真正的兵,易飞要的是只要一纸征召便能上战场,却不会怯场的兵! “真是一个难解的题啊!”易飞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椅背,仔细的思索着利弊,虽然眼睛还撑的住。若是真的快到破产了,易飞也不会死守着这套策略不变。 “大人!张俊卿等已经回军了!”正在此时,郑科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将一个熟悉的人带入屋内。 “大人,幸不辱命!朵离部蒙古人已经不存在了!如今张百户正带着血骑押解各类缴获缓缓返回镇羗所!特命卑职快马前来向大人报捷!”在蒙古草原被风沙吹了数月,原本就十分壮实的潘伟虽然显得黑了点,但是却是如同铁塔一般。 “看起来,在草原你们日子过的不差嘛!这身板又壮了几分!”易飞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心腹老人,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大人你是不知道,瀚不离这老小子是多么的热情,每天都是安排人给咱们金黄油亮烤羊羔,虽然马奶酒也太难喝了一点,但是数月的牛羊肉吃下来,身体能不好么?”潘伟咧嘴一笑,得意洋洋的道。 “这次收获如何?朵离部竟然敢趁着建奴入关趁火打劫,不狠狠收拾一番他们怎么行?”易飞也是笑了,有带路党办起事来就是痛快。 “收获太大了!”潘伟啧啧嘴,接着说道,“朵离部刚刚入关劫得近千青壮男女,还有近千石的粮食和数千两的银子,现在统统归我们了!还有他们万多头的牛羊,和二千余族人一个也没跑掉!” “瀚不离要了什么?”易飞不甘的问道,虽然是他下的命令,要分润一些好处给瀚不离,但是心中还是十分的不舒服。 “瀚不离倒也识相,没有要多少。朵离部已经被他收编了,粮食则分了他们三百石,其余的东西他倒是没有要。不过,张百户也是遵照大人的命令,将银子和羊羔分了他一部分。这老子看起来,倒是感激的很呐。” “大人,我总觉得瀚不离是个祸患!象此次一样,瀚不离这老小子一兵一卒都不出,却是不断的扩充地盘人马,这老小子也不得不防啊!”听到这里,原本一言不发的郑科突然插了一句。 “我理会的。”易飞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在意,“只要我们一直强大下去,瀚不离就算是有什么小心思也会收拾起来,只要他能不断的随着我们扩大着自己的势力,在他没有强大到以为可以和我们分庭抗礼的地步,他不会对我们起什么坏心思。” “而且,一个强大的盟友才是我们需要的,瀚不离越是强大,他的视野才会越广阔,对于我们进军草原才更是有利!若是没有象他这样的草原盟友,我们进入草原就会两眼一抹黑!”易飞意味深长的道,“瀚不离是一个榜样,只要我们好好扶植于他,以后就会有更多的蒙古人会在我们进入草原之时前业投效,这才是我想要的!” “回去告诉张俊卿,命他将所有的牛、粮食和银两送来所城,将羊羔先放养在长城外的草场上!”易飞松了口气,这些缴获来的正是时候。 第126章安置 崇祯七年十一月底,张俊卿押着大批的粮草缴获进入神木城。 这次张俊卿入城也是按照惯例十分的低调,毕竟在这个时候,没有上官的命令进入草原。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言官们很可以会给你定一个擅开边衅的罪名,虽然事实上大明已经威信扫地,但是还是没有多少人敢于公然挑战朝廷的威严。 虽然带回来的粮食和银两并不多,但是易飞也是十分的开怀。他看重的不是缴获多少,而是手下士兵的敢战之心。 自土木堡一役之后,多少年来,大明官兵对于入塞都是噤若寒蝉,敢于入塞的明军就此廖廖无几,更深入的闯入大漠的更是绝无仅有。虽然此次张俊卿也只是稍稍深入大草原,并且也还是靠着和瀚不离的合作这才击败了蒙古人,但这却是意义重大,对于军心士气的鼓舞不可限量。 更别说还带回大批易飞急需的牛,虽然这些牛一般都是野性难驯,但是总是聊胜于无。而牛这种动物则是本性驯良,只要好好驯服个数年,就可以成为合格的耕牛!而数年过后,则是可以让这些的军户们户均一头耕牛,再配上整套的犁具,可以想象的到,那里的生产力则会得到一个跨越性的发展! 张俊卿此时站在易飞的面前,却是没有得胜归来的得意,相反还有些焉儿吧唧的,半晌才讪讪的道,“大人恕罪,这次除了这些缴获之外,还带回数百蒙古娘们,这会儿已经分给下面了。” “唔?”易飞一下子有些愣了,这些血骑还是概不论啊,他之所以没有规定可以掳掠蒙古女人,是因为在他看来,根本没有汉人会受的了这个时期的蒙古女人,因为这个时期的蒙古人视河流为长生天的恩赐,一向只是取来饮用,而女人更是从来不洗澡的,这些人居然还对蒙古女人感兴趣,不过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将士们辛苦了,这些是他们应得的,你就当我不知道这事就行了!” “大人不怪罪?在我镇羗所,掳掠女人可是大罪啊!”张俊卿没想到易飞竟然轻轻提过,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说错了,是掳掠汉人女人在镇羗所才是大罪!但是你们并没有从镇羗所掳掠,而且并没有掳掠汉人!那我就管不了!”易飞笑着道,“既然我并没有说在塞外不允许你们掳掠,那你们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多谢大人!”上面不追究,对下面更是有交待,张俊卿顿时大喜。 “好了,张百户此行辛苦了!本官一向是有功必赏,传令下去,所有血骑全部晋升一级,其余钱财田地则是详细议定功劳后再统一发放!”易飞站起身来,拍拍张俊卿的肩膀,“镇羗所编制内的副千户人数已满,我准备再设一骑军副千户,将血骑数量提升至一千,要补充的人马你自己去选拨,你就居于此职吧!” “多谢大人提携!”张俊卿原本觉得已经升无可升,但是易飞居然还会破格再设一副千户,更是让他欢喜无限,自此他便可以与苟华、罗立等易飞的核心心腹一并看齐,而随着易飞的官职提升,日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 看着张俊卿欢天喜地的行礼远去,易飞却是对于如何处置这些被蒙古人掳去的千多青壮男女头疼不已。放是不能放的,若是他们将易飞将他们救出的事情讲了出去,那对于易飞也是相当不利,毕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上官愿意代为糊弄过去,事情便不算什么。 但若是言官们有心为难,那一本本的弹劾的奏章就能在把易飞整死或者整反!虽然全部杀掉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易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种选择。 “算了,大不了多花费点银子将这些言官的嘴塞上,银子可以再挣,人心却不能失!”易飞站起身来,向着校场上已经等待多时的百姓们走去。 “千户大人到,肃静!”十数个亲卫按剑立于校台上,齐声吼道。 下面乱哄哄的百姓顿时如同被刀一把切断声带一般,瞬间静悄悄的,人人看着那个年轻官员一步步的走上校台,等待着他们未知的命运。 “本官易飞,镇羗所千户所千户!”易飞看着一双双饱含着各种心绪的眼睛,铿锵有力的道。 “虽然你们并非本官所辖,但大家都是大明子民!你们不必害怕,本官不会拿你们如何!” “你们觉得官兵是做什么的?”易飞并不指望他们会回答,而是借着这话慢慢组织着语言,低沉的道,“本官始终认同戚爷爷所说的话,官兵是用来杀贼的,是用来保护百姓的!所以本官出兵,打杀了这些敢于入寇掳掠的鞑子们,也顺便救出了你们!” “本官并不指望你们会感激,也不会将你们变为奴隶,你们现在自由了!想回乡的待会本官每人与你们十天的口粮,任你们离去。愿意留下来的,本官也会欢喜,分于你们田地,分于你们耕牛,帮助你们重新建起家园!” “你们一路行来,应该也见过我镇羗所的军户们是如何过活的,收取的赋税多少!本官别的不敢保证,但若是你们也能和他们一样勤劳,那至少一家老小吃饱穿暖还是不愁的!” “各位乡亲,你们可以选择!愿意离去的,我不会阻拦你们!但留下来的,本官保证,你们再也不会被人象牲口一般的掳去,再也不会辛苦一年却是依旧吃不上饭,再也不会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老小活活饿死却无能为力!” 看着依旧是一片寂静的人群,易飞也并不急于逼迫他们,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大人,我们能分到多少田地?不用钱买吗?”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 易飞转眼一看,一个粗壮的汉子在人群中问,心中一喜,沉声道,“每人上限五十亩地!军功所赏赐的田地不在其内!那汉子,你有胆量,赏你一两银子!” “请问大人,那每亩收取赋税多少?”既然有人带头,立即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害怕!有问题就大声提出来!新开垦的田地头一年不收田赋,第二年每亩一斗,第三年及以后每亩秋收夏粮各收取两斗,不再收取其他任何赋税!”易飞大声回答道。 易飞的声音一落,人群顿时炸开了,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一向看不起的军户居然会如此低的赋税,与他们原本的地方横征暴敛相比,这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小的就留这儿了!反正俺哪的官府也根本就没给俺们活路,平时收那么多的赋税,鞑子来了却是任由鞑子横行,俺父母家人都被杀了!俺大牛就跟着大人了!”人群中,第一个发问的汉子斩钉截铁的道。 “对,留在这儿,那也不去了!”很多人都是与之共鸣,想起之前的血泪日子,他们对于当地的官府都已经绝望了,既然家人都不在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一阵混乱之后,绝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在这个乱世居然还有如此的好官和这么好的地方,他们都是不愿离去。 乱世人不如狗,所有最底层的百姓都在苦苦挣扎,与天斗,与匪患斗,与官府斗,与鞑子斗,能够有一口吃的便已经是相当的幸福了。能够保住自己辛苦经营的家,更是一种难能之事。 不是被官府横征暴敛给弄的破家,便是被各地群起的‘义军’给席卷一空,而遇上官兵更是悲惨,不但最后一粒粮食不保,能否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更是需要运气!而镇羗所给他们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一路随同镇羗所血骑而来,这样原本杀蒙古人如屠狗一般的军队让他们分外的畏惧。 但是一种行来,他们却是感受不到那种在蒙古人身上散发出的暴戾,这些官兵对于他们这些百姓却是有着一种尊重!对,就是尊重,这些百姓可以从官兵身上感觉的到,这些官兵是真的拿他们当人看,从来没有打骂,偶尔有一些伤势严重的百姓,还有随军的大夫给予简单的治疗。 而且每次饭食也不是那些剩饭,而是和骑兵一起进食,虽然没有他们的饭食丰盛,更是限定数量,但是却都是上好的白米饭!偶尔还会有些荤腥,和大骨汤,大骨汤倒是没有限量,可以尽情的喝。 而沿路行来,所有军户百姓们都是显得十分的精神,没有象他们那边死气沉沉的样子,这种氛围让他们感到十分的舒适。而此时易飞所承诺的田地赋税也是让他们十分的向望,若是能够如此安定下来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百姓们虽然愚昧,但是却也分的出好歹,既然这个地方这么的好,那在这里落地生根也就是理所当然。不多时,大部分百姓都是愿意留下,至于分配田地、登记户口什么的,自有吏员们按照以前的惯例进行。 而数十个百姓却是坚决的要走,易飞也并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人给了他们每人十天的口粮便打发他们出了镇羗所。这些人都是一些缙绅出身之人,他们在原地都是有着地产和房产,并不愿意留于镇羗所。 客气的送了他们离去,易飞便忙着各种事物,将这事忘了。但是几天后,已经数天没有出现的郑科突然出现在眼前,更是告诉了易飞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127章商税(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镇羗所城中央街道的地基突然间贵了起来。原本几两银子便可以买到的地基,如今已经飙升到数十两到数百两! 这些地方在易飞将镇羗所的原有势力连根拔起之时,便全部收归所城。在收回的同时便已经将地价大幅度的提升,但是数月来一直无人问津。原本一些商家对于易飞的提价颇不以为然,有的甚至是嗤之以鼻,凭卫城这种破地方,你也敢提升这么多的价格?纯粹是不想向外卖了吧。 但是如今的情形却是见证了易飞的远见,已经初步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军户们显然已经把目光瞄向了其他物质方面。而布匹和肉食一类则是成为了新兴的产业旺点,手中有一定积蓄的军户们都开始青睐起这些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上了。 逢年过节给自己和孩子扯几尺布做上一件新衣服,而又是一年新年快要到来,手中有些钱的军户们都开始兴高采烈的置办着年货。而镇羗所城中却是只有廖廖的数家店的存货也是短时间内被一扫而空。 兴高采烈的老板们也是看清了镇羗所市场的巨大和红火,不约而同的瞄向所城中央大街地段。那里可是黄金地段,若是过年之前在那里买到一个铺子,再多多进一些货,说不定一年之内就可以将成本完全收回,数年就可以让自己的生意扩大数倍! 而镇羗所的良好的市场前景也是如同鲜花吸引来众多的蜜蜂,消息灵通的商家不断的涌来,于本地原有的商家开始争夺这些黄金铺子! 而亢家的强势入驻最为繁华地段也是引燃了这次热潮,亢源中在与易飞不断的交易中,今年的利润也是不断的上涨,在家族内的话语声也是越来越大。尝到了甜头的亢源中在年底时也做出一个决定,将兴县的产业搬入镇羗所! 亢家也真的是财大气粗,直接买下数处规模巨大的铺子,独霸镇羗所中央大街近三分之一的铺子。而这笔交易也是让易飞喜的合不拢嘴,一番讨价还价下来,这几处无本买卖一下子进帐近三千两银子! 怪不得后世房地产会如此暴利!易飞心中也是冒出一个想法,将剩余的铺子集中拍卖出去,将利益最大化! 担心手下的人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易飞也是亲自操刀主持拍卖会,经过近半个月的拍卖,所有中央大街的铺子被一扫而空,总起来一共获得高达一万三千多两银子。这大大缓解了易飞的燃眉之急,让他短时间内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 而紧接着,易飞便是通令全所,所有粮食买卖全部收归千户所,不得将颗粒粮食卖于其他人,一经发现,立即逐离镇羗所!而易飞为了安定百姓的心,明令规定,无论丰年、灾年,粮食收购价均为一石一两银子,而卖给千户所的粮食的百姓也是会发给粮票,你卖于千户所多少粮食,发放多少粮票。 而在灾年之时,只要手持这种粮票,便可以以一石一两银子在千户所设的官铺中购买粮食!粮食价格不与外界相同! 这条政令一下,军户百姓们都是欢呼雀跃。他们这些年来受够了贱卖高买的苦楚,而大斗收,小斗卖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易飞虽然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是建立了足够的信誉,这些军户们更愿意相信他们尊敬的千户大人所说的话。 短短数天内,城内各个米铺的交易额度一下子变成了零,除了买粮的军户,已经完全看不到卖粮的人!而易飞也是用卖地的银子大肆购买粮食,将百姓们所有盈余的粮食一扫而空。 同时也是厉行打击私贩粮食的行为,于十二月初将数十户私卖粮食于粮商的军户全部逐离镇羗所,没收所有田地和粮食!这则消息如同暴风一般传遍镇羗所,所有军户们都是一凛,听闻着这些军户呼天抢地的被押解出境的惨状,他们都是心有余悸,对于易飞的雷厉风行更是不敢再有置疑! 而同一天,亢源中也是再也坐不住,易飞这种策略一下子将他粮食生意完全堵死,这可是他的主业,若是就此这般,他在镇羗所所有投资不说全部失败,那也是损失不小! 带着怨气和心底不甘,亢源中就此找上了易飞。与怒气冲冲的亢源中相比,易飞却是满面笑容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易千户,你这条禁令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说不打算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了吗?我亢源中自问并没有对不住大人的地方,为何如此?难道真的不把我亢家放在眼中?!”亢源中没有客套,直接上前质问道,他有这个底气,若是易飞真的敢于如此戏弄于他,出于家族的脸面,上面也会对易飞进行报复! “亢掌柜息怒,本官并无这种想法,相反,这正是本官履行承诺的开始!”易飞并没有生气,热情的将亢源中按在椅中,微笑着道。 “不允许粮食买卖还是帮我?”见到易飞如此说,亢源中倒是有些迷糊了,但片刻便在心中闪过一丝明悟,“难道是……?” “亢掌柜果然是商场的英才,一猜便着!”易飞捧了对方一句,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家专营岂非更胜群雄逐鹿?” “我对亢掌柜的承诺从没有谈过,这段日子更是与亢掌柜合作的十分愉快,哪里会自断臂膀!”易飞从容的说道,“本官见数月之间,锐气内的粮商已经多了十数家,虽然亢家势大,但亢掌柜想一口吞下整个镇羗所的粮食也不容易吧!” 亢源中点点头,虽然亢家确实实力雄浑,但是在众多的竞争者之中也是难以独吞整个镇羗所的粮食。而众多竞争者在内,亢家想多收粮食就得提高粮食收入价格,更是难以赚到足够多的钱。 “而本官也不愿治内百姓再来一遍谷贱伤农之事,更不愿让百姓就此离心离德。你们商家其中有些门道不用我说了吧!”见亢源中点头认可,易飞也不用说的明白,“这个恶人我来做,在留足镇羗所内所需的粮食后,剩余粮食我便统一交于亢掌柜处理如何?” “那易大人对粮食的定价多少?”亢源中不答,反而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如今山西各地粮价在四两以上,本官也不会让亢掌柜难做或没钱赚,一石粮食我收来之时为一两银子,我会从中抽取五分银子,这够朋友了吧!”易飞点点头,微笑着道。 “大人果然爽快!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成交!” 一石粮食在江南出售,大概为一两三分左右,但运到山西却是路途遥远,再加上途中还得上下打点。运到山西就已经得近一两七分银的成本了,亢源中自然心中明白,易飞确实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亢掌柜且慢!本官还有一事要与亢掌柜商议。”看着亢源中十分满意的样子,作势便要离开,易飞叫住了他。 “大人还有何事吩咐?”亢源中微笑着坐下,十分客气的道。 “你先看下这个。”易飞将一张已经写好的文书递了过来。 “哦?大人又有新举动了,这样才好嘛。大家先商量一下,才能更好为大人做事,也免了误会……什么?!要收税?!”本来漫不经心的看着文书的亢源中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这张文书吃惊的说道。 “是的!”易飞带着微笑,平静的回应道。 “国朝三百年,只有显皇帝时有这种与民争利之事,大人可得三思啊!此举一出,一定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发生的!”亢源中劝说道。 “我意已决,此事事在必行!”易飞收起了笑容,正色的道。 “哪我亢家也在其中吗?”亢源中摇摇头,尽管易飞这个人十分的够朋友,但是事关这种敏感事件,亢源中也是十分沮丧的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易飞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当场撕破脸,哪这事就还有的谈。 “怎么说?”亢源中眼睛一亮,这个易飞老是给他惊喜。 “名义上你们也是一并收取,但是事后我会在粮食上给予补偿!”易飞简洁了当的道。 “就是让我亢家也挂个名吧?”亢源中思索了一下,明白了过来,但是此事却也是非同小可,让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是的!税率只有二十抽一,并不多。若是亢兄不愿意,本官也不会阻拦亢史撤出镇羗所,但我们之前所说的并不变,到时亢兄只要过来取粮便是!”易飞叹口气,虽然知道这事阻力必定极大,但是却没想过如如此的大,他为了减轻阻力,只是让亢源中挂个名,亢源中还要犹豫再三。 “我知道大人的好意。可是此事,早晚会传入家族内,到时,家族内如何处理源中和此事,源中也实在没有把握,大人若是不急于一时,待源中回去好好思索一下,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亢源中思索良久,还是涩声的道。 “嗯,全面推行此事准备日期为三日之后,亢掌柜可以好好思索。但是本官也请掌柜不要在此前露出风声,免得本官难做!”易飞点点头,并不逼迫过甚,一语双关的道。 “大人放心,源中理会的。”亢源中心中一凛,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第128章商税(下) 还是自己不够强啊,若是手中有数万军队,那么强行推行也不在话下,但眼下只能以最轻微的改革式也就是妥协式前进,就算这样还不知道有没有成果。不过,这项政策无论如何都必须进行下去,后世的经验已经证明,只要商业发达,那农业税根本就不用收取。 当然商业税取代农业税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实现,可能再过百年也没可能实现,但是总得有个开始!而且这些商家全数离开也无所谓,只要镇羗所的一切稳定,那就不愁没有商家前来,有钱不赚,那还叫商家吗? 易飞客气的将之送出千户所,久久的坐于椅中并不动弹。他并不害怕亢源中故意露出风声,联合商家集体向自己施压。毕竟有没有用还在其次,但是他敢于发动此事易飞肯定不会再给他供应粮食,这谁也挑不出易飞的不是来,毕竟易飞也是仁至义尽了。 以易飞对于明末这些商家的了解,还没有人伟大到这种地步,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受损,却是为了他人的利益将自己狠狠的宰了一刀。这些人没有在别人身上狠狠咬上一口,就已经是人品十分上好的了。 三天的时间转眼而过,易飞正在忙碌的处理着一千余在蒙古人那里解救出来的青壮的安置问题。亢源中又一次来访,被易飞热情的接待入千户府。 “大人,源中已经想好了!镇羗所内的亢家所有产业全部接受大人的商税,但是大人得给源中更多的补偿!源中思来想去,此事家族内必然不会同意,源中此次是一力承担!”亢源中平静的道,话语平静但是含义却让易飞有些吃惊。 “亢掌柜不请示下家族吗?贵家族若是怪罪下来,亢掌柜如何自保?”易飞有些惊奇的问道,他也知道这种表态已经是完全站到了易飞这边。 “这个源中想过了,但是源中不是嫡出,比起慢慢在家族内部发展,我更看好和大人合作的前景!而若是家族内废止源中的地位和一切,希望大人看在源中一向有求必应的份上,能够关照一二!”亢源中平静的道。 “如何关照?”易飞收起了笑容,郑重的说道。 “源中经营生意二十余载了,也是有一定的积蓄,就算家族废止我的一切权力,收回各类商铺。但是人脉和经验他们却是废止不了,源中大不了也可以再重头再来。要大人关照的便是,源中若是挪腾不开时,大人能够宽限一些时日!”亢源中微微一笑,自信的道。 “这个自然!亢掌柜信的过本官,本官自然不会让亢掌柜失望。不过本官有的只是粮食罢了,本官可以在你售出之后再行结账,如果亢掌柜人身不足,在本官的治辖内,本官还可以安排人为你沿途护送!”易飞点点头,虽然对于明末的亢家他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是对于亢源中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人不仅眼光出众,而且决断也是十分的快,更是在自己起步之时帮助良多。 “那就谢过大人了,不知大人需要我做什么?”亢源中十分明白易飞的表态的含义,而易飞的信誉他更是信的过。 “本官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商税收取必须在众人眼前进行!而亢掌柜只要不插手入这一次的搏弈便可!”亢家一旦公开交税,对于其他商家便是一种品牌效应同,对于这一品牌效应,易飞绝对不会让步。 “大人看着办吧,我已经交代过各个铺子的掌柜,只要大人派人前来,便可以收取。”亢源中彻底放开了顾忌,易飞如今发展的趋势让他惊喜,一年前镇羗所的军户们还连吃饭都成问题,如今却是人人有余粮,而听说还有数个堡正在修建之中,想必来年会有更多的人会有余粮,这就是最好的商业发展的基础。 “好!亢掌柜如此信任本官,本官决不会让亢掌柜失望!”亢源中的彻底投靠让易飞也是感动不已,有他的相助,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的好办! …… 崇祯七年十二月十五日,对于镇羗所的商人来说,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日子,这一日,易飞的商业税也是正式登台,而商业科也是正式挂牌成立,一支专门用于商业税收取的税丁队也是成立。自此之后,所有在治下的商人全部需要交纳赋税。 公文一日贴遍整个镇羗所,各个商铺则是会由专门的帐房师傅前来铺子里查验帐本和货物进出情况,以成交量二十抽一收税!而中小商铺则是简单的分类,以铺面大小而收取月一两至三两的赋税。 同时,取消治下所有设卡收费的项目,自此之后只有手持当月商税凭证,在镇羗所治下则无需再交纳任何其他费用!此项公文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小商贩则是欢喜不尽,之前各个城门出口收取的费用就不止这些,而大商家则是一片声讨,毕竟收取过路费相对于他们只是毛毛雨,而二十抽一的商税则不同,这是完全从他们身上割肉! 一片哗然之下,大商家纷纷叫嚷起来,与民争利的说法再次喧嚣尘上,要求易飞立即收回这些不合理的收费! 亢家是镇羗所内最为势大的商家,这些商家们便找上亢家,希望以亢家为首联合向易飞示威。但是他们却失望的发现,亢家在镇羗所的主事人却是闭上大门,只是派下人来告知他们,亢源中最近偶然风寒,正卧床静养云云。 等他们气愤的骂着亢家缩头乌龟,愤愤然回到家中表示决不妥协之时。他们的伙计更是送来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消息,税丁队找上亢家的商铺之时,他们却惊奇的发现,这些掌柜们都是主动的将帐本等奉上,让他们眼睛惊掉了一地! “亢家已经屈服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但是事实已经出现在眼前,连势力最大的亢家都已经乖乖投降了,他们何去何从立即成了眼前最为要紧的事情。 “老爷,云记布料行也已经交纳了商税了!” 云记是本地的老商家,他们早已扎根于镇羗所,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商铺,但是近来却也是青云直上,腰包开始渐渐鼓起来的军户们在没有其他选择地方之下,也是让他们的生意如同鼓气球一般的迅速膨胀起来。 短短数个月间,从一个小小的铺子便达到了商行的最低标准,而且更是行有余力的竞拍到一处黄金地段,规模扩大了十数倍!这也是众多商人蜂涌而来的原因而在,云记的低头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老爷,韩记已经和收税的税丁对屹!他们说皇明从来没有与民争利过,易千户收税不合规矩!”一个伙计进来报告道。 “太好了,那易飞怎么说?”这个掌柜大喜,急忙问道。 “千户大人直接调来一队官兵,要他们要么交税,要么立即离开镇羗所!”伙计回答道。 “太好了,终于起了冲突!易飞这个毛头小子懂得什么?这么激烈对抗,一会各个商家就会反应过来,到时群情汹涌之下,我看他怎么办?”这个掌柜欢喜的双手用力的搓着。 “老爷,哪咱们要不要也去?”伙计低声问道。 “不用,等事情大了再说!”掌柜自信的道。 “老爷,福记酒楼的人到了,正在火上浇油!官兵的刀已经拨出来了,正准备强制动手!”进进出出的伙计不断的情况报了上来。 “老爷,韩记胭脂行不愿意交纳商税,正在变卖商铺,准备撤离镇羗所!”又是一个伙计风风火火的来报。 “哼,终于有人出头了,接下来商家纷纷撤出,我看那个猖狂的易飞如何收场!再稍等片刻,咱们也要出去,让这个猖獗的千户大人看看咱们商家的力量!”一个苍老的声音哼道。 “老爷,不好了!韩记低价出售的铺子已经被人接手了,是福记酒楼!他们已经向商税科申请登记交税了!”但是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这个王八蛋!他这绝对是成心的啊,这下韩记可被坑苦了!”这个老掌柜一下子坐不住了,“春来,再去看看!” 这个小伙计答应一声,再次奔了出去。消息很快送回,虽然还是会有人退出镇羗所,但却是有着更多的商家在他们脱手的时候便直接接手,不断的有着人退出,但却有更多的商家接手! “老爷,韩记的人又回来了,正在和福记的人争吵,想要收回铺子!” “不好了,老爷,千户大人已经下令,所有敢于不配合商税收取的商家限时戊时之前搬离镇羗所!否则从戊时过后,便开始强制收税,并且辅以两成以上的罚银!” “老爷,都交税了,有刘氏布匹,福来客栈……”伙计一连串的报出一大堆的商家的名字。 “这些软骨头们!这些没有脊梁的懦夫们!”老掌柜恨恨的跳着脚大骂着,咬牙切齿的说道,“快去告诉咱们粮油行的何掌柜,我们坚决拥护千户大人的商税,立即叫何掌柜将帐本和税金一并送过去,快!” 第129章上等兵(上) 商税之事虽然有起伏,但是这也只是插曲罢了,整个过程还算顺利,这也让磨刀霍霍的易飞松了口气,本来已经待命镇压的罗立也是随即取消了部队的集结。眼看进入新年,易飞并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在手中沾血,如此结局也是再好不过。 镇羗所一切事物都进入正规,而发现命中注定自己奔波劳累的苟华刚刚从三堡之地的建设完毕,诸事顺遂中解脱出来的苟华也只能再次肩负起这一千余青壮的建设之中。 易飞突然发现自己好象没什么事可做,而三堡之中新军的编练也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月。不同于之前的新军,易飞还有老兵可以充当骨干,把老兵打散了编任各级基础指挥官员。 而易飞并不打算将长备军中的老兵再次打散编于三堡新军,这些青壮本来就不在编制内,只是易飞心中的预备役。平时根本用不上他们,把老兵编入也只是浪费。思索良久,易飞心中一个想法也是渐渐清晰。 十二月二十日,易飞拿到了匠坊送来的东西后,便带着十数名亲卫,来到大兴堡。 大兴堡外,划出一片巨大的操练场,此时三百余新军也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粮食有了剩余之后,这些新军,易飞已经能够维持三天一操的水准,虽然还比不上长备军一千人如今的一日一操,但是相比于大明其他军队,这已经是十分高强度的训练水准了。 “刺!” “杀!” 随着号令的发出,一排排士兵紧握手中的长枪,用力的向前而的稻草人身上刺去,枪枪不离要害。稻草人的头、胸、腹部都已经千创百孔,虽然此时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但是这些士兵头上还是冒着汗珠,可见训练的强度之大。 “吁……”易飞策马而近,轻轻的勒紧马缰,仔细的观看着。 “停!行礼!” 教官们此时也发现了易飞的来临,停止了操练,上前参拜。 “参见大人!” 身后的青壮们也是整齐的下跪行礼,两个月下来,这些新加入的军户们脸上也少了菜色,个个面色红润,身体更是强壮了许多。 “全部起来吧!”易飞平淡的道。 “起身!”各个教官都是高声的喝令道。 “谢大人!” “胡有才,这些新兵操练的不错!只是这些年委屈你了,别的兄弟至少都是伙长了,只有你还只是个小小的教官。” 易飞满意的对着胡有才点点头,这也是跟着他的老人,只是这家伙打仗十分稀松,为人胆子也小,当时自己也只是有些可怜他才带他在身边。而当时选拨教官时,第一批训练出来的老兵都不愿去,只有他挺身而出。当时自己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而已,毕竟这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角色,想不到这家伙训练新兵倒是有一手,倒也合了那句‘无论自己现在多失败,但总有一个舞台是最适合自己’的话。 “卑职不觉得委屈,现在过的十分的安心。不象之前一直觉得是大人的累赘,过去心中一向惭愧,蒙大人宽厚收留,却始终不堪大用。现在能够有些用处,但也只有在后面给大人带带新兵。”胡有才是一个内向之人,一向不擅言语,这几句话说的甚是诚恳。 “这些青壮可有选拨伙长、队正?”易飞叹口气,胡有才这类人就适合于后方,这让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岔开话题问道。 “回大人话,虽然也挑选过一些,但是似乎还不能服众。平时操练还没什么,上了战场可能会出大问题!”胡有才回答道。 “嗯!”易飞点点头,沉思一下,觉得这也是一个好的试点,“将他们集合起来。” “遵命!” 胡有才抱拳行了一礼,快步走向新兵队伍,发出几道命令。这些新兵们便快速的集合在一起,看起来也是像模像样。 “稍息!千户大人训话,肃静!”胡有才话一结束,下面顿时静悄悄的一片,下面的士兵听到千户大人亲自到了,更是将本已挺直的腰板更加挺直一些。 “弟兄们!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军中没有官长也是不行!今天,本官就要从你们中间选拨出各个伙长、队正、哨将!觉得自己有本身的,就拿出来试试!”易飞清了清嗓子,清朗的嗓声传遍全场。 “军中以力为尊,你们的全部伙长、队正、哨将都得以真本事才能担当!当然,自家兄弟不能以死相搏!但是各人技艺高低要想分辨出来,却也不难!本官今天就可以让你们看出个高下,郑科将东西拿出来!” 在新兵们迷惑的视线中,郑科将一个个空心小球拿了出来,十数个小球都有线拴好,另一头则是挂在稻草人的各个要害部位之上。 “看到稻草人身上的木球了吗?每个稻草人身上都有十个空心木球,在稻草人五丈外奔跑向前,只要刺中木球将之带下便可。每人有十次机会,十次中能够刺中三次为下等兵,刺中三到六次则为及格,刺中七到九次则为上等兵!十刺十中者则不用再比,直接升任哨将!”易飞平静的指着木球说道,“所有上等兵都会授予一枚勋章,直接调到长备军中,以长备军待遇!上等兵日后见到本官及本官以下则无需叩拜!自此后每月考核一次,如果退步者则收回勋章,三次考核均退步者直接逐出长备军!” 易飞话音一落,士兵们顿时哄的一声炸响,心中都是充满了斗志。长备军的待遇已经风传整个镇羗所,两次大战下来,连赏赐拿的最少的也快有五十两了,最多的更是有近二百两赏银可拿,而且更有大批良田赏下,一下子给子孙的未来都挣了过来! 士兵们的心中都怦怦跳动,能够加入长备军便意味着他们以后便可衣食无忧,就算不幸战死,那家人分得的抚恤,也是足够抚养儿女长大‘成’人!更别说还有这么一条,见官不拜!那可是秀才老爷们才有的待遇,能够拿到一个还不羡慕死街坊邻居们?! “肃静!” 见到士兵们有些忘乎所以,教官们在心头火热的同时也是没忘了自己的职责,手中的军棍伴随着厉叫声也是高高抬起。而军棍的作用也是十分的明显,虽然没有打到众人身上,但是凡是看到它的新兵们都是立即收声不语。 易飞笑了笑,命令胡有才等拖来新的稻草人,而亲卫们将已经准备好的木球一个个系在稻草人身上。不多时,数十个稻草人便是整齐的竖立于校场之上。而此时闻讯起来的军户家属们也是远远的为着自己男人加油鼓劲着。 陆长生是随着流民而来的青壮之一,他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自从加入新兵训练后,对于教官们闲暇之时所说的长备军也是向往以久,尤其是那份如同天文数字般的高额赏银更是向往。 但每当他问起什么时候能够成为长备军时,教官们总是带着些鄙夷的目光的看着他们,说是他们这些如今连新兵蛋子都根本够不上,再训练个半年一年说不定还能试试看! 这常常刺激到了陆长生,自此他不仅训练时候刻苦,更是在闲暇时间也是努力的锻炼着自己,付出的努力是别人的三倍还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加入长备军,给儿孙们留下一笔丰厚的钱财,至于战场上的死亡,他并不畏惧,乱世人命如草芥,若非千户大人仁厚收留,他们一家老小早已饿死路边。 战死沙场,既可以为家人赢得一片未来,更是可以报效大人的恩德!而千户大人已经分说的明白,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不努力的抓紧? “陆长生!带着你们一伙人上前!”正在恍惚之间,突然教官胡有才粗豪的声音响起,他顿时打了个机灵,见惯了胡有才军棍的滋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应声道,“全伙都有!向前……踏步走!” “立定!” 在划出的一条横线外,陆长生喝令道,整伙人快速的四散开来,与面前的十个稻草人遥遥对应。 陆长生目光投向前方的稻草人,手中的长枪坚定的抓在手中,厉声喝道,“自由冲锋!刺!” “杀!” 所有新军整齐的回应一声,快步向着稻草人冲了上去。 “中!” 陆长生发一声喊,长枪迅速的一刺,枪尖正中木球,轻轻一带将木球的绳子拉的笔直,第一个木球到手!身后的易飞亲卫也是在他的名下划了一横,这是‘正’字的起笔。 连续七次冲锋,陆长生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体力迅速的消耗让他手中长枪也有些不稳,但是却是刺中了五枚木球。 “杀!” 陆长生快速的奔跑向前,长矛直直的刺了上去,中了,又是一个木球被扯直! 已经有六个了!陆长生心中一阵振奋,回到出发线上,再一次奔跑向前,但是此后似乎耗尽了运气,连续二次都是一无所获! 此时不仅陆长生有些紧张起来,就连一直摇头的易飞也被这个目前唯一一个有可能破入上等兵行列的新兵吸引过来了。 第130章上等兵(下) “陆长生!稳住!放松!” 而亲自负责他的教官胡有才也是紧张起来,对于这个他一向看好的新兵,他也是对其报有厚望,此时关心之下,说话都有些颠倒起来。 “呼!” 陆长生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再一次抱着长枪坚定的奔跑起来,这次手足都异常稳定,没有一丝晃动! “杀!” 陆长生一枪刺出,似乎全身的精神都是为之一紧,他清晰的感觉到枪尖已经刺中了什么,长枪一挑,果然一个木球被扯出! “陆长生!上等兵!” 还没有上前的新兵们顿时欢呼起来,一阵阵的欢呼的浪潮也是让陆长生一阵炫晕,自己真的成功了?成了上等兵了,可以加入长备军了! “小科,这个新兵叫什么?” 易飞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心态十分的好,连续两次不中,第三次居然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打击,最后一枪更是稳迅兼备,这样的人在逆境中绝对可以保持住理智,在后世绝对是特种兵的好苗子!而在这个世上,绝对是一流的士兵,稍加调教后便是一流的指挥官! “那个新兵,千户大人问你叫什么名字?”郑科快速的跑到陆长生近前,大声的喝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叫陆长生!”见到千户大人身边之人来询,陆长生不敢大意,持枪单膝跪地说道。 “这可不敢当,千户大人说了上等兵可以见官不拜。我可不敢当你这般大礼!”郑科闪到一边,笑嘻嘻的道,“恭喜你了,上等兵陆长生,大人可不是谁都会问名字的!好好干,大人很看重你!随我去见大人吧!” “谢大人!卑职一定不负大人所望!”陆长生心中大喜,依旧沉稳的答道。 易飞好言安抚了一会陆长生,也是将这个名字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更是命他站于身边一同观看其他新兵的考核,时不时跟他讨论几句,更是让陆长生心中欢喜不尽。 而其他的新兵考核成绩却是十分的差强人意,毕竟不是人人都象陆长生一般刻苦,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一批士兵也完成了考核。最后一总结,上等兵只有廖廖数人,而中等兵也是才数十人,其余都是下等兵,其中最差的数人竟然一个木球也未刺中,这让易飞也是深深的失望。 不过,这些人基本都是三天一操,满打满算,这些人训练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天。这样的成绩虽然易飞失望,但也知道不能强求。 这一日,易飞带走了陆长生数人,赶赴下一堡。连续数日的考核下来,易飞身边也是多了近二十人,这些人都是一堡之地的上等兵,在这种短暂训练日子中能够达到这个地步,他们都是人群中天赋和刻苦并存的娇子,也是易飞会着力栽培的种子。 而易飞回到镇羗所城时,在接收了匠坊最后一批木球之后,也开始了一场镇羗所大考核的序幕。 长备军的考核,陆长生等人也是大开眼界,这里的士兵素质相比于三堡之地的新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层出不穷的上等兵也就算了,更是有数十人竟然能够做到十刺十中!这一下子让他们原本的傲气全部消了下去,如果说在三堡之内,他们还是军中娇子,在这里他们只能是一样普通士兵! 而长备军的素质也是让易飞满意,这些血海中杀出来的士兵,个个技艺过人,心理素质更是极好。可能有些人的技艺不一定比陆长生等人要好,但是他们个个心理素质强大,能够稳定的发挥出自己真实的技艺,也就不会比陆长生等人差。 而最后统计出的结果也是让易飞欢喜,长备军千余人,枪兵近三百,除去十刺十中的三十余人,其余七到九次的上等兵数量占到近大半,有二百二十余人,而中等兵则是只有四十人不到,下等兵更只是数人! 这些下等兵更是接受到了严厉的训斥,在下月考核中若是再保持这种成绩,将直接扫地出门! 而马军的表演更是让陆长生等十分惊异,这哪是如他们想象中的万马奔腾,三军为之气夺的场面。更加类似于表演,而且是表演他们经常操练时的步兵队列,马刀抽出时光芒耀眼虽然让人觉得威武雄壮,但是数百匹马齐头并进而过的场面却让骑兵的气势弱了许多。 而易飞却是暗暗点头,虽然这些骑兵并没有什么气势,但是在易飞看来,这近五百人已经做到了近乎一体,前进后退都有进度。而且从短时间内集结到形成阵势看来,张俊卿下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骑兵虽然看着并不花哨,没有太多的花样,更没有散开时奔腾的那种震憾人心的场面。但是朴实并不一定无用,华丽却很可能是银枪蜡枪头,这些血骑已经返朴归真,他们就如同藏在鞘中的宝剑,平时不露声色,一旦出鞘则一剑封喉! 这也是易飞并没有对其进行考核的原因,他们单体战力并不强,别说建奴,就算是对上蒙古人也是凶多吉少,但是一百人合在一起,便可以挑战三倍于已的对手!五百人合在一起,对上五倍于已的敌人也有一战之力! 轰轰烈烈的考核运动一共进行了两天,期间更有不少军户前来围观,让镇羗所在年前也是好好的热闹了一番。但是那些曾经抗拒过商税的商行都是一头冷汗,这个易飞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却硬是练出来这千多家丁,这让他们都是后怕不已,如果当日顽抗到底,恐怕身家全部都得留在这里! 而随着考核的结束,上等兵也集合在校场中,等候着易飞给他们授勋。这些大部分都是百姓出身的士兵也是十分的激动,毕竟再大的功劳也顶不上地位的提升!而此次他们最看重的便是等同于秀才老爷一般的地位,上等兵可以见官不跪,这是何等的荣耀!? 今日过后,他们和家人在与街坊们说话时就会更加的挺直胸膛,看看这个,就是勋章!有了他,咱们今后就不用再去拜官老爷了,也能象秀才老爷们一样,见了官老爷,只需要拱拱手便可了! 这场授勋仪式从下午一直延续到晚上,易飞坚持一个个将勋章交于每个上等兵!此次考核出的上等兵共有二百四十余人,加上五百余骑兵,易飞认为他们全部都应该是上等兵!因此一直忙到晚上,整个人都是劳累不堪。但是看着战士们一个个欢呼雀跃,他又觉得十分的欢喜。 刚要回去抱着好久没有亲热的老婆去洗洗睡了,这时程乐却是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易飞火炮有了新的改进,让易飞前去一观。易飞苦笑一声,但却也被程乐的话勾起了兴趣,虽然疲累却也向着匠坊而去。 第131章集硝官 尽管疲累,但是易飞还是有些亢奋的随着程乐快步前往位于城西大营的火炮匠工坊。因为火炮铸成之后便得试炮,若是在神木城中试炮,难免会出现各种难以预料到的意外,而且也会引起军户们的恐惧。 而设在城外军营就方便许多,一是有长备军也可以保证安全,二来久经训练的长备军人员对于火炮已经没有普通人那般的敬畏。 “具体改进是什么?射程变远?重量减轻?”易飞心中思索着,但也不抱什么希望,毕竟火炮的改进过程是十分的缓慢的,西方世界在连绵的战争刺激下还花了数百年才成功,指望这个小小的千户所易飞基本不抱什么希望。 好不容易到了城西大营,进入火炮铸造司,进入眼帘的便是三门十分粗犷的火炮。火炮的口径真追易飞前世所见的203毫米加农炮,不过相对于那种炮的威力,面前这个东西就跟小婴儿一般。 三门炮自易飞送来铜矿到铸造完毕,仅仅花费不到一个月,在这个时代这种效率绝对是惊人的!看到那数个挖过来的铸造师傅憔悴的面孔,易飞也是明白这些日子他们是怎么度过来的。 “几位师傅们辛苦了!”易飞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些火炮,对于肯努力做事的人易飞一向不吝啬于赏赐,“每人去帐户领十两银子!” “多谢大人!”几个铸造工匠都是一脸喜色,跪拜行礼道。 “好了,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新的东西?”易飞转过身,对着身边的程乐道。 “大人,是这样的!”程乐一把拉过一个铸造工匠,对着易飞道,“今天丝绸做了授带后还有一些边角料,这位师傅无意间将一小块放入火药之中,但是在试炮后却怎么也找不出来这块丝绸。” “卑职闻听后,也是有些奇怪,然后大着胆子取了一块丝绸包好火药和弹丸放入火炮。却发现之后清理十分的顺畅,卑职心想这在战时必然可以加快发炮时间,所以让大人前来瞧瞧!”程乐得意的笑道,见到易飞还是一脸迷惑,他又解释道,“大人交代过要先行将火药按照数量打成包,等填装火药时就不必再行估量,这样既能节约功夫,又能防止火炮炸膛。而一般匠坊中的火药都是用纸包或者布包裹,一般用纸包的火药,从点炮到发射的时间至少有十数息,而用布匹的更慢,数十息都不一定行,而用丝绸则是数息之间便可!” “嗯,明白了!”易飞心中一动,这样的确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临敌之时便可多发数炮,对于一场大战也许这就是制胜的关键。 “丝绸除了这点以后,打扫也是相当的快捷,无论是布匹还是纸张都是有残渣留下,布匹甚至会沾在炮筒上,打扫起来极为不便!而丝绸却是没有这样,只要用膛刷刷几下便可,而且相比纸张和布最多三炮就得散热,丝绸能在火炮发热之前连续射出五炮!”程乐十分得意的道。 “听起来真不错!程总旗的用心,本官记下了!”易飞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好的改进,不过就是价钱昂贵了点,全部用丝绸的话,成本一下提了十倍不止,但是易飞不打算节约这些该用的钱,毕竟相对于合格士兵训练的成本和战死时所给予的抚恤而言,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你们知道怎么打‘炮’才打的准吗?”易飞思索一下,向几个铸炮师傅问道。 “大人恕罪,小的不知!”几个匠工回答道。 “看来也只能在训练的时候总结了!匠坊得抓紧时间多制造出一些火药来!”易飞点点头道,心中更是苦笑一声,这下成本又得再次提升了,若是没有卖地和其他的灰色收入,这么频繁的花消已经让他完全破产了。 “大人,硫磺和硝石匠坊已经不多了,还得补充。”程乐却是没有应命,反而脸有难色的道。 “这个我想办法吧!唉!不过,剩余的硝石和硫磺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制成火药!”易飞心中更是有些不爽,偌大一个镇羗所却是一个硫磺矿也没有,还得出钱去采买,让他实在有些窝火。 “大人,前段时间,卑职已经向大人禀告过了。上下最多还能做出数百斤火药,这一两天就得停工。”程乐小声的说道。 “这么少?回头去问问亢家有没有这东西,这东西价格肯定不低!不过短期内肯定是来不及了!”易飞一拍脑子,想起半个多月前程乐就曾给自己说过这事,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将这事忘的死死的了。 “大人,小的知道一处有硫磺,小的一次无意中从匠坊中听来的,也不知当不当得真。”突然,一个匠工开口说道。 “哦?说说是哪里?”易飞一喜。 “就在靖虏堡治下,卫?城所需的硫磺都是自此而来。”这个匠工回应道。 “靖虏堡?保德州治下?”易飞想了想,保德州距此并不远,而靖虏堡与六里堡更是只间隔十数里罢了,“这倒并不远,你倒有心了,再多赏你一两银子!” “多谢大人!”这个匠工完全没有想到,一句话而已,千户大人便赏下一两银子,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 翌日,易飞便让郑科立即前往靖虏堡采购硫磺,相信已经得到足够多的历练的郑科也是能够很快带回所需要的硫磺。而硝石之物易飞倒是不急着去买,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 得到启发的易飞也是了解到镇羗所民众之间也是藏龙卧虎,于是在全所下发公告。若是有人可以制作硝石,那不吝重赏!而与此同时,畜牧场和养殖场也是开始向全所召集招募有才之士。 消息一传出,整个镇羗所全部轰动,所有觉得有这方面特长而又不愿意务农的人全部涌了过来。而易飞所说的重赏自然不会受人怀疑,许多人也是冲着这个而来的。 很快便有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走近了千户所,这人一身臭味!若是换了之前,文吏在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就会将之直接逐走。但是经过易飞整顿后的文吏们并不敢如此,经过详细的询问之后,这人很快便被送入了千户府,等候着千户大人亲询。 “大人无需忧愁,硝石遍地都是,何愁无得?”来人名为宋知书,人名其名,说话都是有些书呆子气息,提着手中还发着臭味的硝石晃晃道,“大人,这便是小人刚刚采取而来的。” 易飞斜瞄了他一归,“何处所得,带本官瞧瞧!” 易飞带着数个亲卫随宋知书钻遍了神木城内外的厕所马厩,猪牛栏屋,庭院墙角,个个灰头土脸的。宋知书瘦小的身材灵活无比,只是在马厩牛栏内钻进钻出,他拿着扫把,簸箕,见有白色芒状物便扫,果然扫出来都是硝土,一会儿就扫了十几斤。 他时而还立在厕所的背阴处,作沉思状,又仔细观察地表之土,还取了一小块尝尝味道,看得各人脸色发白,宋知书却是面不改色,只是点头道:“好辣,是好硝土!” 取起锄头,将那一大块泥土都挖走。对有些不确定的硝土,他又取来一些木炭烧红,然后把硝土放到上面。见爆出了一些火花,他点头道:“也不错。” 见他忙前忙后,很快就挖了一大堆的硝土,怕有几十斤,易飞等人都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些厕所,很难想象这些厕所会跟火药连在一起。易飞以前虽出了解过一些资料,收集某些人畜尿粪可以制造硝土,具体怎么造,他却是不明白,也不知道这些厕所地带,可以收集出这么多的硝土。 他不可相信地看着宋知书,道:“这就行了?” 宋知书道:“还要略作处理。” 他让易飞为自己安排了人手,取了一些草木灰,将硝土和木灰分别碾碎过筛,混合装入一个大锅内,开始用热水淋洗。在液体慢慢过滤提炼,浓度从红棕色逐渐变淡,冷却结晶后,纯正的硝土便成了。 之后这些硝土只要加入硫磺、木炭等物按比例进行粉碎搅拌,放到石磨里磨细后,黑火药粉末就诞生了。这是镇羗所任何一个工匠都会制作的。 看到宋知书的成果,易飞等人都是喜不自胜,火药问题终于解决了。以后可以自给自足,不会受制于人了。 宋知书也是神情沉醉,他对易飞道:“大人按小的方法如此,一月百斤硝土只是区区,小人还有一法,可以大量制造硝土,只是需要人手材料众多。” 易飞一扬手道:“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们所城的集硝官,专门制作搜集硝土。” “谢大人!”宋知书也是得其所哉,甚是兴奋。 易飞封了宋知书为集硝官,又选了几十个妇女与老弱男人供他使用,他献计有功。也得到一石米与十斤肉的重赏,让宋知书的脸上笑开了花。 很快的,宋知书上任,带着他的几十个手下,专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将人畜粪便与沙颗粒炉灰等搅拌在一起,堆了好几个高高的粪堆,每天还定时定点的灌尿。 很快的,不负众望,这些粪堆就出现了许多白色的天然硝,依宋知书所说,这个集硝地点,一个月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二百到三百斤的纯正硝土,比从厕所马厩等地挖来的硝泥好多了。 二百斤的纯正硝土,一个月至少可以制成黑火药三五百斤,有了这许多的火药,易飞一系列计划就可以进行了,比如说乔甸山铁矿就可以换成火药开矿,只需一百个矿工,就可以满足一个月两万斤铁料的矿石需求,甚至更多。而更多的铁矿产量也意味着更多的武器可以生产,更多的盔甲可以装备军队。 而最为重要的便是在火炮上,火炮后世被称为战争之神可不是白叫的,而目前镇羗所的新军懂得如何用火炮打的准的人根本不存在,要有充足的火药便可砸出一批合格的炮兵! 第132章流寇北上 崇祯七年十二月底,镇羗所炮声隆隆。不过这并不是鞭炮,而是火炮。 易飞也是每天都会到这处专门划出的训练区走了一躺,这处训练场距离镇羗所城至少有十数里,每天匠坊所生产而出的火药都是流水般的向这里汇来。而郑科此去靖虏堡也是十分顺利。 这个年头的卫所,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卖。不止硫磺,那边的百户官听说易飞喜欢火炮,连仅有的几尊虎中蹲炮也是卖于了郑科。带回的硫磺也是源源不断的被送入匠坊,不久便是黑火药滚滚而来。 有了充足的火药保证,那易飞便不会让它白白储存起来。以易飞的观念,宁可在训练场上用掉十分的火药,能换来战场上的一击致命,那便是值得的! 火炮轰隆声中,七八门新铸造出来的火炮一齐齐射,那场面蔚为壮观!亲身立于其后,直感觉到地动山摇,气吞山河,但是效果却是十分的差,立于百丈、一百五十丈、二百丈的标志一个未倒,有几颗炮弹还能看的清楚其轨迹,近一半都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 易飞看的也是直摇头,这也是如今大明炮兵的传统了。这种场面看起来挺唬人的,但完全是绣花枕头,只要别人能顶住这种心理压力扑上来,那大明官兵就只剩下落荒而逃一条路。 而大明炮兵之所以如此不堪,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训练程度不够,许多人入伍直到到达战场甚至都没有放过炮,如此程度的训练在战场上的表现可想而知,完全是拿人命和好东西当儿戏。 易飞当然不会效仿这种,他是准备以足够的火药来堆出经验来!这也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些或百姓或军户出身的士兵们,他们连字都不认识,想教会他们三角函数、俯仰角度这种炮兵基础内容,易飞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教育,根本达不到这点! 虽然如今的书院也开始建立,但是接纳的人群范围始终太小,只是一些孤儿和可堪造就的儿童才会入内。而想再进一步的推行,易飞如今还没有这个能力。而让这些刚刚摆脱温饱的百姓自费,他们也还没有这种能力。而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易飞也只能采取这种成本最高,见效最低的办法,用海量的训练和火药消耗来培训出合格的炮手。 “低炮口,旋转十圈!”一个炮兵小旗官用手指测量了一下距离,再对照火炮弹丸落地点,快速的下达着命令。 很快,再次装填完毕的火炮便呼啸的喷出了弹丸,这一次铁球终于轰中了足有半间房大小的标志物范围内,立即让这门火炮的炮兵们发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目标一百五十丈外,炮筒仰起十五圈半,以手指……” 这个小旗官赶紧让身边的文书将他所总结出的经验记了下来,这可是易飞亲口所讲的,只要总结出来好的意见并推广有效,那便有一笔可观的赏银! 果然,在文书将这个小旗官的总结通告各个火炮处,下一轮齐射有六门炮进入标志物附近,顿时又是一片欢腾。 易飞点点头,分外让易飞欣慰的是,我们这个民族是最擅于学习和推演的民族!这些炮兵们当然也是如此,在易飞半摸索半教授的情况下,这些炮兵的成长速度还是让易飞比较满意的。 近一个月,消耗了近千斤火药,这些炮兵中头脑比较灵活的炮兵已经初步总结出了一些经验。虽然离易飞心目中直接击中标志物,而不是堪堪击进以标志物为中心的数丈圆圈的程度相差甚远,但是在这种奋进和努力的场面下,想来也不会太长时间。 易飞转身离开,前往火枪队的训练场。 这个地方虽然没有火炮训练场那种气势,但是却是更让人觉得舒坦。火枪训练场并不大,仅仅数千米方圆罢了。整个训练场分为两个部分,最外面则是训练新手火枪兵,这里最主要的便是教导如何快速的装填火药和弹丸,训练的过程十分的枯燥,只是不断的将火药弹丸的装填,以及清膛。 以三排为单位,装填后立即持枪向前,在教官的号令下同时按下板机,然后退后继续装填,若是三排放完,还未装填完毕者则会视时间长短不定进行不同的军棍处罚,这里不时会响起一阵阵的压抑的痛哼声。 这些士兵们一声不坑的接受着处罚,偶尔还会有人侧首向着里面传来枪声的地方望去,眼中充满着渴望。易飞走进,还是象平时一般的安抚了一下受到处罚的士兵,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便信步向里面走去。穿过这片训练区,进入火枪训练营中最深处,这是一片广阔的校场。 地上一道白线便是火枪兵所站立的位置,而他们对面则是树起一杆杆简易的靶子,有木板,有稻草人。不同于方才只是一些假动作,这里完全是实弹训练,不过他们的动作更加娴熟,更加的流畅。 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一排排的有序向前,手中的火枪不断的吼啸着,将一排排的弹丸打向前方。 密集的弹雨也是将前方的靶子和稻草人打的东倒西歪,破烂不堪,充足的训练和弹药让整个训练场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烟雾。 上次全军大考核,火枪兵并没有出手,因此也并没有人获得上等兵的称号。毕竟火枪兵成立不久,连场大战也是没有参与,易飞也不想将这张珍藏的底牌这么快拿出来。但是火枪队明显是受了刺激,如今的训练更为刻苦,高强度的训练甚至每天都会有数杆火铳完全报废! 秦伟明也是因为考核之事找上过易飞数次,坚持要易飞将火枪兵如何才能为上等兵的标准说出来。易飞备受其扰之下,便是告之对方,只要他们能在六十步外,十枪命中稻草人七次便可! 得到易飞的肯定答案后,火枪队在例行的排枪训练上又加了一个新的项目,那就是六十步外的精准射击! 虽然镇羗所条件十分有限,但是秦伟明却是别出心裁的将干泥涂在稻草人身上,这样一旦命中立即就会有灰尘四散而起,也方便统计。 经过近一个月上下的努力,如今的火枪营近二百长备军已经大部分都可以做到,而新招收的三百余新兵还在外面用报废的火铳练习着装填,有了这一个月总结出来的经验,秦伟明也是信心满满的盘算着下次也就是两个月后的考核中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易飞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正在专心练手的秦伟明的注意,这也是因为易飞并没有让卫兵通知的原因在内。易飞只是来随便瞧瞧,并不打算干扰秦伟明。如今远远的看到了秦伟明的训练成果,易飞只是默默的在心中点头认可,静悄悄的离开。 随后,易飞也是去了长枪兵训练营一躺,不同于火器那种充满了火药的粗犷美的轰响,长枪营则是一片男儿的热血飞扬。 一排排长枪如雨,一声声男儿呐喊让人热血沸腾!上午的长枪营进行的是个人技艺的训练,而下午则是队列前进和排枪进击,以及点阵变换等项目。 数百健儿手持长枪,昂扬而进的状态也是气势迫人!易飞摆手制止了长枪营营将金海的行礼,就在旁边观看着他们的训练。这是易飞起步的基点,也是所有军队的中流砥柱,易飞看着他们从青涩走向成熟,再一步步的变成钢铁强军,对于长枪兵的看重却从未消退过。 这并非是因为长枪兵是他起家的基石,还因为就算到了后世的20世纪七十年代,军人的敢战拼搏精神依旧能够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而在这个时代,长枪兵们更是不可或缺,毕竟火铳在没有取得质的飞跃之前也就是机枪没有出现之前,单纯的火器还是不能阻挡住一只敢战的骑兵!而此时的建奴就是这样一支敢战的部队! 易飞今天视察的最终就是长枪兵,而骑兵他根本不打算去观看,骑兵必须经过血的战场才能逐渐成熟,而张俊卿也是始终贯彻着易飞的思路!此时的血骑兵除了必须的补给之外,始终活跃在蒙古草原上,进行着扫平镇羗所长城外方圆三百里的敌对蒙古人的任务! 近段时间以来,不断的捷报传来,通过对蒙古人的掠夺,易飞也是渐渐积聚起一笔可观的收入,更重要的是牛羊的不断的缴获,让易飞能够将更多的牛免费发给百姓,有更多的羊肉可以维持士兵的高强度训练。 而新近挑选的血骑兵也是在完成初步的马术训练之后,便是跟随着老兵不断的战争磨砺,在血与火中迅速的成长起来!如今近千人的血骑更是横扫三百里的蒙古人,有了瀚不离这个向导,所有曾经入寇过大明的蒙古人都在清算的范围之内! 易飞眼睛望着正在训练的数百长枪兵,这些人都是近段期间从三堡所训练的新兵中补充而来,他们眼下当然不可能成为长备军。易飞的长备军都是经历过战争才能入内,但这些人朝气蓬勃,在高强度的训练下是快速的成型,只要经历过数次胜仗就将成为合格的老兵! 如今易飞的治下部队总数量已经过二千人,超过他额定数量的一倍多,但是易飞却是觉得远远不够,未来的世道将会越来越乱,不拥有过人的力量,注定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正当易飞浮想连篇之时,一个加急信使突然快马前来,将一个惊人的消息带了过来。 “大人,刚刚接到暗影于陕西发回的紧急情报,三边总督洪承畴在华州,华阴大破高迎祥等。高迎祥等部流寇大部自陕西突围进入河南,而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则率其部流寇北上陕北米脂等地,如今前锋已经临县不远,号称五万!三日内便可到达!” 第133章先锋 崇祯七年七月,在陈奇瑜取得车箱峡大捷这个始终无法得到证实的‘大捷’之时,清兵也是大举南下入寇,而遭遇罢官处置的陈奇瑜则是带着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唯独没有黯然的神情离开了剿匪五省总督的位置。 虽然陈奇瑜虽然被罢了官,但是流寇还是得剿,朝廷众君子们难得没有再争个脸红脖子粗,对建奴入寇之事的反应很快。建奴这把火已经烧到了眉毛了,流寇之事也可以先放放,后部也是努力调集各地明军入京勤王。 到了十一月,建奴大军陆续退出边境,流寇的问题又一次凸显了出来。而洪承畴这个不一样的文官也是落入崇祯的法眼。听够了东林君子们吵来吵去的崇祯皇帝也是变得强硬起来,直接越过百官指派洪承畴为三边总督,整合三边明军围剿流寇。 而洪承畴则是毫无怨言的替陈奇瑜背起这个烂摊子,努力整合着各路明军,但是此时的明军已经是兵骄将惰,三边总督在手下嫡系未至之前,根本无法指挥的动他们。而此时的流寇大军则是完成整合,还趁官军互不相统的大好局面,连连击败明军。 至崇祯七年十一月底,洪承畴终于将手下嫡系秦军集合完毕,再强制的压服各路明军。于流寇大军决战于华州、华阴一带!而洪承畴并没有将正面力拼流寇主力的炮灰任务交于其他明军,而是亲率秦军主力与之相搏,由是各路明军士气大振,决战正酣之时,洪承畴命总兵贺人龙、左光先出兵夹击,义军大败,余部突围东走,转进灵宝、汜水。 高迎祥、张献忠等部突围东进河南,而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则率其部流寇北上陕北米脂等地,牵制部分官军于陕西等地。而连战连败的流寇根本挡不住士气高涨的明军的攻击,不得已之下率军突入山西地界,其前锋已经逼近临县、兴县一带。 “前锋已经到达临县?为什么临县方面还没有发出求援公文?”易飞眉头一下子皱紧了,地方官府的迟钝性让他都有些惊讶了,幸亏还有自己所设置的‘暗影’情报组织,否则还真的会出现流寇出现在门口才知道这事。 说起情报,这个时代建奴算是做的最好的了。他们的‘蛮子城’可谓无孔不入,大明朝廷做出的决策往往前线的将领还未收到,皇太极便通过‘蛮子城’了解的一清二楚。而大明则是情报方面的白痴,而崇祯更是白痴中的白痴,这位爷亲自废除了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皇帝的耳目眼线,更是丝毫不知道保密的重要性,往往一项朝堂上还未决定的事情,不到一天便全城便知。 而易飞的前世则是将情报的重要性提到最高等级,而易飞的特种兵生涯更是处处得和情报打交道。对于设立一个这样的机构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目前的暗影虽然不大,专业的人才更是稀少,但是潜伏在一个个的大城里面收集一些情报却是不难。 而‘暗影’则是由易飞一手掌握,虽然人数不多,更是人才稀少。但是有易飞这个后世的妖孽存在,虽然跟现下最牛叉的谍报组织“蛮子城”还是相差悬殊,但是对于一般的大明官府,暗影还是在各个地方活的如鱼得水,时不时将周围的情报送于易飞还是轻而易举。 “有没有具体的流寇数量?”易飞皱眉问道,他是不会相信流寇能有五万大军,这个数字砍去一大半还是可能的,虽然不排除其沿路不断的裹胁百姓的可能性,但是这些人肯定没有什么战力,一旦开战,他们能做的就是呐喊助威和情况不妙时,四散而逃或者跪地投降两条路! “大人恕罪,流寇原本最多一万多,但沿路不断的胁裹百姓,如今不知有多少人马!”来人也是一个暗影成员。 “好了,本官知道了。一路辛苦,你先下去歇息一下吧!”易飞低低叹息一声,毕竟不是专业的谍报人员,有这种成绩已经十分的可贵了。 “立即派人进入草原,通知血骑立即返回!长备军全军集合,立即动身前往胡家堡、六里堡一线!派人快马搜索兴县一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再遣人前往卫城,将消息告知于董大人,这个年本官是没法去贺年了!”易飞从容而立,快速的发布着一条条命令。 得到将令的亲卫们便快速的行动起来,一匹匹战马载着身上插着令旗的亲卫四面八方而去,将易飞的命令传达下去。 等易飞回城之后,整个镇羗所已经完全的动员了起来,流寇的危害是个人都明白,这些刚刚分到田地的军户们都是默不作声的准备着大战。他们如今已经相当于自耕的小地主,与四处掳掠专门从事破坏的流寇是天生的对头,不可能并存。 但是虽然大战将近,但是出于对易飞的信任,并没有什么恐慌的局面发生。整个镇羗所的战争机器缓缓开动,没有****,没有豪情万丈的表态,只有高昂的士气不断的积蓄着。 “夫君,又要打仗了吗?”回到千户所,董月茹默默的给易飞倒了一杯茶水,有些不快的道,“夫君不断的劳累奔波,才刚刚安生下来不久,流寇又要前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月茹,这些事是夫君的事。男儿汉生于乱世,就得去面对!”易飞铿锵的说道,但是一扫到董月茹的腹部,脸上也是浮现了一抹柔情,“倒是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就不要再做事了,府中不是有众多的下人吗?” “夫君,你一定得多保重身体。我和孩儿可离不开你。”董月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一脸的母性光辉,轻轻的说道。 “不必担心我,我还不至于亲自上战场,区区一伙流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难道比建奴还要凶恶么?不必为我担忧,此次定当将这些跳梁小丑一扫而尽!”易飞将头靠在董月茹的肚子上,听着一个小生命时不时的脉动,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欢喜。 “月茹不能帮夫君什么,只能和宝宝一起为夫君祈福,希望夫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回来。”董月茹柔声说道。 “放心吧,为了你和小宝宝,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不想死,老天也收我不去!”易飞站直了身体,坚定的说道。 不多时,镇羗所长备军已经集结起来,望着一张张信任的目光,和他们所组成的钢铁之师,易飞也是一阵豪情汹涌,有此劲旅,天下何事不能为? “将士们!流寇所过之地,百姓无不流离失所,这些大家都知道吧!如今他们直向着我们而来,等待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所有庄稼全部被损坏,所有东西被他们抢光,然后我们也是跟他们一样,变得流寇;二是打败他们,消灭他们!保卫我们自己的财物!弟兄们,你们选哪一样!?”易飞吼道。 “战!” 三百余长备火枪兵和五百火枪营新兵,六百多的长备军长枪兵和七百余新兵合共二千多人整齐的吼叫道,杀气弥漫!流寇的危害,他们都知道,有的是切身体会,更多的人则是从各种途径听来,更是比亲身经历者更甚,这些人在不断夸张的传言中已经被传成了妖魔! 望着一张张坚定的脸庞,易飞缓缓的抽出长刀,遥指南方,大声的吼叫道,“全军出发,我们要让流寇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儿汉!敢犯我家人财物者,皆诛!杀!” “万胜!” “万胜!” “万胜!” 所有人都努力的呐喊着,不断的挥舞着兵器,冲天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士气高昂。 “嗒嗒嗒……”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数十骑急速而至校场,其中一人快速向前而来,高声叫道,“张副千户大捷,桦犁部已经被荡为平地,得牛羊近千头,银两三千余,其他缴获无算!如今张副千户正押解俘虏与缴获归来,已经到达桑干草场!” “终于回来了!回来的正是时候,流寇至少也得十数天才能全部赶到镇羗所范围之内,而血骑还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赶的上这场战争。”易飞心中大石落地,若是血骑仓促之间匆忙而归,那未经休整的血骑可能会有重大的伤亡,那也是易飞所不能接受的! 而这支机动部队的到来,也是让易飞可以将更多的兵力全部解脱出来,仅用少数老兵配合新军青壮守城,集结尽可能多的部队用于野战击败这些流寇,“张清水!神木城本官便交于你了,我留下五十长备军枪兵与一百新兵予你,满城的青壮也任你调配!若是流寇轻装而来,务必坚守此城,等待本官回军救援!” “卑职遵命!”张清水正色回应道,他本不擅于野战,守城正是他的专长,而易飞将神木城交于他,等于将家小全部托付于他,让他独挡一面,更是让他心中感动。 “罗防守,今次便由你做先锋,先领三百火枪兵和五百长枪兵进驻胡家堡,以待流寇前来,相机而战!我率大军随后便到!”易飞拍了拍兴奋之情溢于脸上的罗立,厉声的道,“全军士气,在于先锋,给了你机会,若是有损士气,定斩不饶!” “遵命!”罗立一凛,正色的应道。 第134章机会 崇祯七年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正是北方人的小年。 罗立带着八百长备军也是赶到了胡家堡,自从来到了镇羗所,罗立便一直没有参于什么大的战役,一直以来都是在易飞出征之时,守着老巢。以其好战的性格来说,一直守城实在让他压抑坏了。 好不容易得来这次先锋的职位,他也是满心干出一番事业!望着一些老兄弟们个个都是在战场上立得功劳,他也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厮杀一场!到了胡家堡,罗立二话不说,直接将胡家堡的百户叫来,让其征集所有青壮和新军随其一同出城! 在青壮新军集结的时间里,各路斥候也是不断的将情报送了过来。罗立听着斥候的汇报,然后在地图上标记着流寇的大概位置。此时临县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已经被流寇里应外合拿下。 拿下临县之后,流寇也是得到了大批急需的粮草和武器,声势更加雄壮。在将临县掳掠一空之后,更是将满城百姓全部胁裹进流寇大军之中。一时间,数路流寇声势大涨,而人数再次超过了在陕西未被重创之时! 如今流寇在临县胜利的激励下,大举北进,正在围攻兴县。而兴县正是易飞的老熟人孙子福的治所,这个人虽然贪是贪了点。但是多少却也有些手段,更因为临县虽然两天内就告失陷,但是却也给了孙子福一个缓冲的机会。 若是兴县失守,那孙子福这官也只有当到头了。在退无可退之下,孙子福也是豁了出去。再一系列的手段的招呼下,软硬兼施的将满城的缙绅全部套了出来,更是召集青壮协助守城。 而孙子福也不是一毛不拨,当众拿出一千余两银子,满城缙绅也是捐献出不少。孙子福更是打出口号,杀一贼寇则赏银二两,满城穷疯了的青壮顿时士气如虹,接连打退了流寇的数次进攻! 而孙子福吸取了临县的教训,在流寇未来之时便以防范奸细的名义,用巨石将各个城门全部堵塞,这一下子也断了城内众人的逃路,更是让早先混入城中的奸细趁乱打开城门的梦想成为泡影! 给在孙子福的统领之下,再加上流寇一向的名声,他们打破城池都要进行一番奸淫掳掠,城内百姓在没有了退路之后也只能豁出去与之拼命,而流寇的攻城手段也是十分的差,只懂得用简易的木梯附蚁攻城。种种因素集合在一起,所以兴县虽然没有多少官兵,却是稳稳的立于流寇的道路之前,流寇连续数天也是毫无办法。 而最新的一个消息则是引起了罗立的兴趣,这数路流寇在攻打兴县未果之后,其中一部分离而出,越过兴县,向着胡家堡而来! 罗立顿时大喜,出了镇羗所,外面就算是天塌地陷,没有命令他也不敢越境。但是送上门来的就不一样了,罗立立即集合了所有可战之兵,甚至还征了一些青壮来壮壮声势,凑足近一千五百人,兴冲冲的向着流寇迎去。 而罗立所率领的军队并不是青一色的长备军,长备军是人人有马可乘,行军时候是乘马,到达战场则下马列阵而战。 而罗立心急着会会流寇,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长备军便与其他新军青壮们拉开了距离。而一路行来,却是人影不见。虽然斥候说流寇已经朝着胡家堡而来,但是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一直行至镇羗所的边界,还是没有流寇的影子,罗立不耐的等了片刻,便催马而行,越过边境,向着兴县方向快马而去。 不出十数时,黑压压的人群便出现在他的面前,罗立默默估算了一下,至少也是近万人左右。罗立虽然勇猛,但并不代表他不没脑子,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敢命令下马作战,只是静静的瞧着。数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长长的流寇队伍沿着官道而来,不断的接近着,却还是望不到尽头!罗立静静的看了一顿饭工夫,大批流寇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而尾部却是依旧看不到,似乎天地已经被这些流寇全部塞满了! 再近了些,这些‘流寇’的模样便是清晰可见了,只见无数的百姓扶老携幼,不断的踉跄而行。望了这么久的时间,却是很少看到拿着武器之人。大部分都是背着个包裹,拄着木棍,说是流寇,其实根本就是些流民,只是这流民的数量实在大了点! 在镇羗所,无故杀害百姓可是大罪。而如今还在兴县的地盘上,若是大打出手更是后果严重,而拿这些流民的脑袋充功的话,罗立自己的良心也是下不去。就在他犹豫在三,是否离去之时,远处却传来马蹄轰鸣的声音。 罗立心中一凛,抬眼望去,只见数百骑兵发现了自己,正飞速的迎了上来!虽然他们也是一身百姓衣着,但是手中寒光闪闪的家伙可不是假的。 “下马!备战!”罗立冷哼道。 他已经明白来人是谁了,这些才是真正的流寇,他之前久在流寇军中,明白流寇有三大势力,最精锐的就是这种骑兵,属于流寇的精华,称为老营,而老营之下同是刀盾兵之类的青壮,他们有五花八门的武器,是老营的预备人员,只要立下功劳,就有进入老营的可能。 而第三势力则是最多的,他们是杂兵,也就是老百姓,逢战之时先驱赶百姓冲击官兵,若是官兵被冲动阵形,则会投入青壮扩大战果,一旦官兵崩溃,老营就会出击,用骑兵无情的追击溃败的官兵,收取战果。 听得罗立的一声大喝,数百长备军便整齐的下马,留下百多人看守战马,数百人迅速的结成方阵。火铳兵们纷纷晃着火折将火绳点燃,然后抽出压着火药的膛棍,快速的跑到方阵最前,瞄准着靠近的流寇老营。 数百流寇骑兵呐喊着冲了上来,但是远远在火铳外便收住缰绳。不多时,一阵箭雨射出,时不时还有几杆火铳轰响着。但是久经训练的长备军根本不予理会,依旧沉着的握着火铳,等候着官长的命令。 流寇骑兵绕着方阵转悠了一圈,发现官兵并不为所动之后,便也立即收兵而退,并不纠缠。他们明白这次碰上的是硬茬子,一般流寇都没有让老营身先士卒的习惯,毕竟能够进入老营之人都是流寇中的精华,不比那些炮灰杂兵,一旦损失想要补充就得相当漫长的时间才行。 但是老营不上来挑战,不等于流寇就这么算了。不多时,这些骑兵便是呼喊怒骂着驱赶着百姓向着罗立而来。 望着恐惧着看着自己,却又不得不向前冲来的流民杂兵,罗立额头上青筋不断跳动着,心中也是不断的天人交战着。他并不是不敢杀百姓,事实上出身于流寇的他对此看的相当模糊,对于屠杀百姓,他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而真正让他有些忌讳的还是易飞的态度,这个他一直最为心服口服的头儿的观感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按照易飞的观感,他也只有退回去一条路。毕竟杀百姓是不对的,受多了易飞的影响,他也开始有这种想法,但是很快便被易飞来时所说的一句话给推翻了! ‘全军士气,在于先锋,给了你机会,若是有损士气,定斩不饶!’易飞的话犹在耳边,若是就此退却,那不是白白折了三军士气?!但是毕竟蚁多咬死象!长备军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对付比自己多上近百倍的敌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流寇杂兵,罗立再也没有多想的时间,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从牙逢中挤出一句命令,“火铳营,预备!” “杀!”回应他的则是数百声震耳的怒吼。 “第一队!放!”响亮的尖哨猛的吹响,第一排火铳兵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向着拥护着而来的流寇扣动了板机。 “轰!” “噗噗……” 一阵火铳响过好,拥护在一起的杂兵们成了最好的靶子,比之打靶还要轻松许多,只要瞄准大概位置,扣动板机就必有一人中弹而倒。而杂兵们却是开始有些骚动起来,从未经历这种场面的他们,看到身边一个个同伴一声不吭的倒下去,恐惧的心理一下子让他们惊惶失措起来、“第二队!放!” “第三队!放!”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不断倒下,这让这些杂兵们完全失去了理智。连凶神恶煞般在他们四周督战的老营们也弹压不住了。大群大群的杂兵们疯狂的呐喊着,掉头就向后面而逃,这种恐惧的心理传播的速度相当的快,不一会儿,整个被老营驱赶向前的杂兵们都开始疯狂的向后挤去。 数千人一齐暴动,数百流寇老营也是完全控制不了局面,在数个还妄想拦住杂兵的老营士兵被已经半疯狂的杂兵们一把拽下马然后迅速的没有身影后,其余老营骑兵也放弃了重整旗鼓的想法。 快速的催动坐骑而走,将这数千杂兵丢给了后面的官兵们。罗立并没有停止火铳射击,相反,一轮轮的射击更加的快捷起来,不过这次再也不是对着这些杂兵,而是向着两翼迂回而逃的流寇老营们!这些长备军习惯了战场上的压力之后,动作越加的娴熟,速度自然更加的快。 而偶尔也会有零星的弹丸落入正在奔逃的杂兵人群中,一旦察觉到身边的人又开始不停的倒下时,许多人都吓的尖叫起来,更加的加剧了混乱的程度。 “上马,追击!目标,流寇骑兵!”眼前的局面让罗立大吃一惊,这些流寇居然连这种场面也支撑不住,不过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第135章挫敌 “娘的,跑的真快!”罗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快马急追了半个时辰,却是连对方一根毛也没抓到,看着这些骑兵汇入数万杂兵之中,罗立也不敢造次,只能骂骂咧咧的道。 事实上,明知道这数万杂兵的战斗力几乎为零,但是罗立还是瞅着有些眼晕。数万人积在一块,那数量上带来的视觉冲击绝对是让人有些眼晕。但是眼前数千人杂兵败兵蜂涌而来,却也是让数万人有些混乱起来。看着这混乱的拥挤在一起的流民,罗立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冲击一番的念头。 “要是有一千血骑就好了!” 但罗立也不打算就此离开,既然对方龟缩不出,那耀武扬威还是可以做做的。数百骑兵就这样围着百倍于已的流寇不断的呼啸呐喊,时不时还有火铳喷射着火光,不断有着倒霉鬼被流弹击倒,更是加剧了杂兵的混乱程度。 期间老营也是不断的试图组织杂兵反扑,却是一直没有效果,受到了惊吓的杂兵们只是猬集于一块,无论怎么喝骂也不肯向前。 眼看士气越来越糟,再不制止的话,全面崩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充当先锋的混十万也是不敢怠慢,立即将老营压了上来。在老营的压阵下,近五百精兵呐喊着向着罗立冲了上来。 “来的好!甲队长枪兵,丙队火铳兵下马迎战!”罗立心中窃喜,流寇终于是忍不住了,数万人他不敢迎上去,但是数百人他还是不放在眼中的。 二百长枪兵和一百余火铳兵闻令立即下马,将战马缰绳交于旁边之人。快速的组好了队列,在各个军官的指挥下,踏着鼓点向着乱哄哄的流寇迎了上去。 “立定!火铳兵准备!” 新任甲队长枪兵哨将的是一个叫谭文耀的年轻人,他在六月份与建奴大战之时脱颖而出,以单人对攻时斩首七级这种全军第一单一斩首纪录勇冠三军!更是受到了易飞的关注,在易飞所设的教导队也就是军官训练营进行了数个月的训练之后,顺理成章的升任为长枪兵哨长。 而依据易飞所制定的战场条例,任何一部镇羗所士兵在战场之上必须无条件服从军衔最高之人,所以他也是成为这四百人的最好指挥官。 “攻!” 一百余火铳兵装填好火药后,立即跑到方阵最前,以直立、半立,跪地形成三排火力网,整齐的拉下头盔上的脸罩,沉闷而整齐的吼声表示,他们已经做好准备! 这是火铳兵实战中得来的经验,三段连绵不绝的火力网看似十分厉害,但是却是往往三排还未放完,敌骑便已经冲至眼前。这样的排列则无需战士向前运动,既可形成三层火力网,遇到步兵时则一排排齐射,遇到骑兵则会三排一齐发射,保证弹丸的密集以形成足够的杀伤力! 做为一个战场上的久历生死的老兵,谭文耀丝毫不将眼前的流寇威势看在眼中。在见识过建奴的战力之后,这些流寇的战斗力和战斗意识,在他看来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此时的长备军中并没有一丝杂声,只有火铳上的火绳在不断的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还有对面流寇那乱哄哄的吆喝声。 此时对面的流寇也是止步不前,从中窜出数十个背着弓箭的流寇,乱哄哄的向着谭文耀弯弓射出!更有数人带着火铳,向着官兵扣动板机,必出一声轰响和白雾,对于火铳这种程度的扰乱,官兵丝毫没有受其影响。而射过来的箭矢,距离过远,早已经没了杀伤力,带着头盔和面罩的火铳兵根本就没有晃动一下,偶尔几枝箭矢虽然碰到了火铳兵,但是却无力穿透,根本造不成任何的杀伤。 “既然你们不敢过来,那咱们就过去!命令全军,攻击前进!”谭文耀冷笑了一声,直接下令道。 响亮的哨子立即响遍全场,接着行军露点也开始敲击。三百长枪兵整齐将长枪靠在肩上,火铳兵端着火铳的双手稳定如亘,战士们踏着鼓点,沉默无声的压了上去。 “杀!杀官兵啊!杀完官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还有凭多的娘们等着你们啊!” “杀官兵啊!” 随着官兵的不断逼近,流寇也是乱哄哄的呐喊着为自己助威,在十数个比较悍勇的流寇带头下,乱哄哄向着官兵发起反冲锋! “找死!”谭文耀冷哼了一声,“全军止步,火铳兵射击!” “攻!攻!攻!” 一阵沉闷的吼叫声回应着谭文耀的命令,一百名火铳兵再次形成三叠阵,第一排便立即扣动板机。一片爆豆子般的轰响过后,最前面领跑的数人立即栽倒在地,正是应了那句枪打出头鸟。 流寇冲锋的步伐顿时滞了一滞,但是官兵却并没有愣住,第二排火铳立即开火,这一次距离较近,只有四十余步。这一次倒地的流寇一下子加大了数倍,而已经习惯了官兵火铳一锤子买卖的流寇没有想到官军竟然还能开铳,冲击的势头也是顿时大大减弱。 前面的人想止步,但身在数百人的洪流中,想止步也是十分艰难。但是后排不明所以的流寇还是推挤着前面的人不断被动的向前。眼看官兵的火铳已经放完了,这些胆小鬼竟然还在犹豫,那岂不是误了自己立功的机会?进入老营还指着这一仗呢! 而拥挤在一起的流寇更成为活靶子,这一次距离更近,几乎只有十数步的距离,这一次的火铳兵就算闭着眼睛,瞄准大概方位也能击中。这一次几乎枪枪不落空,将流寇前面之人一扫而空。 这时终于明白了自身处境的流寇却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随着激昂的鼓声响起,火铳兵立即猫着腰从长枪兵的间隙之中进入空心方阵之中。在长枪兵的掩护之下,快速的装填着火铳。 “放!” “杀!”前排的长枪兵立即将长枪放平,一瞬时,一片长枪之林便在目瞪口呆的流寇面前形成。 “刺!攻击前进!”谭文耀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直接拉下面具,手持长枪隐入长枪兵之中,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长枪兵。 “弟兄们并肩上啊,将他们刺成筛子!”悠长的山西号子响起,战斗此时已经交于各个伙长手中,短兵相接,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之下,而且人数相当的情况下,除了韩信那种军神,其他人只有依赖士兵的自己的敢战之心了。 “将他们刺成筛子!”士兵们整齐的回应道,手中的长枪不断闪电般的刺出。 长备军的枪法一向只练一招,那就是攻击前刺,没有防守!以易飞的话来说,只要你够快够准,你就可以在他刀子砍在你身上之前将之刺死在地!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而长备军经年而来只练这一招,十数万次,数十万次的练习下,长枪端的是即准又狠,枪枪不离要害! 每一枪刺出都是带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煞气!而这种只能打顺风仗的流寇明显不适应这种打法,在战场上,不适应的都注定一个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一杆杆长枪不断的刺出,一片片的流寇随之倒地不起! 面对蜂涌而来的流寇,长枪兵们就如同怒潮之中的磐石一般,任风浪不断的拍击而上,却是巍然不动,而浪潮则是不断的四分五裂。 最前排的长枪兵全身都是铁甲,连头部都是隐藏于脸罩之下。但是这种全副武装也是明显的高估这些流寇了。在官兵的长枪不断伸缩之下,流寇们的刀枪根本就够不到他们。任何敢于向前的流寇都是带着一个或者数个枪洞,一脸惊愕的倒了下去。 战斗进行的快,结束的更快,在留下一地尸体之后,这些流寇便扔掉了所有的重物,包括他们的武器和一些拴来拼凑在一起的铁片。如同草原上的野马一般,立即四散奔逃而去。 而眼见情况不妙的老营也是立即催动战马前来救援,但是却被另一半官兵将之拦下,而刚刚目睹了官兵的战力的老营兵马也摸不准这些官军骑兵的实力,不敢冒然向前,见到官兵步军并没有追击奔逃的流寇。 而是踏步向着老营直奔而来,这些已经被老营重视的步军们也打破了老营与官兵骑兵的对峙,老营骑兵并不敢同时与官军骑兵步兵同时交战,立即回马便撤回杂兵之中。在数万人的保护下,罗立也是见好就收,今天任务已经完成,已经将流寇的锐气一扫而空,因此也并不打算凭自己这千号人跟数万人死磕。 在数百骑兵的压阵下,谭文耀等四百人也是翻身上马,由于是清一色的骑兵,要来便来,在这些流寇的惊惧的目光下从容与之拉开距离,踏上归程。而此时,又一队打着红旗的官兵也是气喘吁吁的赶到战场,与罗立等汇于一起。 官兵源源不断的到来也是更让流寇们的士气不断下坠,而此战也是让四股流寇中的前锋混十万彻底打消了所有偷机的想法,立即飞马向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求援,在大股流寇没有到来之前,他是不敢再孤军前进了。 第136章出兵 崇祯八年,大年初一,兴县。 过年了,流寇们也是没有兴趣在新年的第一天继续攻城。虽然流寇一直是以附蚁攻城来降低自己的后勤保证难度,这种攻城战,既可以大量减少老幼的数量,而且只要不死便可以锻炼出一批有实战经验的士兵出来。 这种人为淘汰的方法虽然残酷,但是却是降低了对粮食的需求,更兼有着大批青壮锻炼出来。对于整个流寇来说反而是良性的,对于百姓自然是苦难的,但是也没有人会考虑这些百姓的想法。 孙子福有些憔悴的立于城墙之上,临近年关,流寇的大规模攻势也是让他分外疲累。虽然各种措施得力,而且流寇攻城手段低下,似乎也不知道革新自己的攻城战法。但就算这样,每天数千人的不间断攻城也是让他的头发在这些天不断的由黑转白。 “看来今日流寇是不会攻城了,只是这样枯守下去,兴县也是早晚难保,救援的信使的都发出去了吗?”孙子福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大人,数日前就已经派出去了。但是大人,如今山西还有官军吗?”经过了这些一的战斗,原本只懂得收钱的杜子明也是迅速成长了起来。 “尽人事听天命吧!咱们这几天也是杀了不少流寇,眼下想回头已经不行了!如果城破,以流寇的习性来讲,兴县的一切都将被抢掳、屠戮一空!”孙子福叹了口气,这些流寇的习性,他从朝廷的邸报上也看的出来。 “宣大驻军、兵十数万,只要他们能够来此解围,这些流寇必然不在话下,只是粮饷筹措必定时日良久,也不知……哎!倒是那个易飞所部却是精锐异常,只是人数还是太少,否则相距如此之近,若是提兵而来,必然能为兴县解围!”孙子福想起将易飞推了出去,而如今易飞在镇羗所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听说所部已经扩大了数倍,更是连建奴也曾杀过数百,此时想起过往,也是有些后悔起来。 …… 此时,孙子福牵肠挂肚的易飞,已经到达了胡家堡,与缓缓退回胡家堡的罗立会师一处。小小的胡家堡根本容不少近二千军队,而为了军纪,易飞也没有进城休息,只是命随军青壮在堡外扎上营寨。 除了足够容纳这两千军队驻扎的营寨,在两侧还建立起两座军营,以迎接快马加鞭而来的血骑,按照时间推算今后两天内,更是会有千多血骑将会前来会合。 为了防止流寇入境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屯田玩完,易飞这次是下了血本要阻止流寇窜入镇羗所内,将所有粗加训练的青壮连同新军长备军一齐征召而来,在胡家堡这块小小的地方,空前集结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千人,连同血骑已经突破了四千! 不过,其中一半都是从未经历过战场的青壮,这些人上了战场的战斗力很值得怀疑,而流寇的数量,在罗立的观察下,已经突破了五万!与镇羗所的官兵总数对比,达到了二十五比一! 不过,这还不是易飞所头疼的,毕竟罗立已经测量过流寇的战力,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战力可以忽略不计,只能壮壮声势。而流寇的主力则是老营和他们口中所称的‘精兵’,而从斥候和罗立所收集的情报合一可以判断出来,这些流寇一共有四家。 这四家都是易飞后世所没有听到名号的流寇,应该实力并不强,以罗立所战的一部推断,这四家老营合在一起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千骑。而普通的‘精兵’数量可能会多一点,(罗立当日也只是将之一部打跨)但想来也不会超过万人。 而易飞更是自信,自己觉得上不得台面的青壮也会比流寇的‘精兵’战力要强,至少不会差于对方!四千余对上一万两千,兵力为一比三,这仗还有的打! 而最令易飞头疼却不是敌方,而是自己人!自从自己飞马传报董卫国开始,这封紧急军情也是在数天内便传入已经荣任大同镇兵备道的张维世手中,新官上任的张大人觉得这是一个稳定自己位置的好机会。 毕竟大同镇的战兵已经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荣耀,打建奴估计没人敢出城,打蒙古人估计还能来个****开,打未成气候的流寇那绝对是没有没有压力。但是最大的问题却是粮饷,建奴刚刚肆虐而过,数十城被破,十数万百姓被掳,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宣大地区又是刚刚被北京将最后一批米粮征走,眼下根本凑不出如此多的粮饷。 甚至出去近万人的部队的粮饷也是拿不出来,而官兵因为缺粮缺饷,半路哗变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而张维世无奈之下,只得八百里向京师告急,一边严令易飞不可冒进,等待大同镇战兵到来会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段时间里,易飞也是调集了大量的粮草送到胡家堡。而匆匆赶来的血骑也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消耗着粮草,却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元月初三,流寇于兴县的攻势又一次的展开,而这次却不同于之前,流寇的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从斥候不断送来的情报就可以看出,仅仅十天不到,兴县的局势已经危急到了最后关头。有的斥候胆大的靠近战场,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一些壮妇也是出现在了城关! 而这近半个月中,而等待中的大同战兵还是踪迹不显,无论易飞如何向董卫国请示,都是没有看到任何援军到来的意思。倒是董卫国够意思,派出了董玉晋这个老熟人带着新组建的家丁前来,不过也是精神鼓励的成份比较多一点,只来了二十余人。 “易老弟,不,该称姑爷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董玉晋热情的向着易飞打着招呼,“没想到短短数月不见,姑爷便已经训练出这么多的人马了!” “董大哥说笑了,还是兄弟相称吧,这称呼小弟听了实在有些别扭。小弟这只是个幌子,这里的人马,大部分都是青壮,只是壮壮声势罢了!”易飞这话说的倒也不假,这些青壮他并没有编入长备军,称之为青壮也是完全合理。他可不想被人看成私蓦兵员,这事捅出去必然会有严重的后果,尽管他知道董玉晋不可能会讲出去,但也解释道。 “易老弟还是这般谨慎,那为兄就放心多了!这次为兄前来,便是因为我家大人担心你年轻气盛,要大哥来看着你点!你连连请战,可把大人吓坏了,大人可总是在念叨着他的外孙呢!你要是出了事,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董玉晋哈哈一笑,请来意说的清清楚楚,他明白易飞这人精明的很,与其瞒着让他不痛快,还不如说出来,大家都好做事一点。 “大哥说笑了,小弟一天到晚都是呆在军营中,哪里会有什么意外?”易飞也是一笑,挽着他手进了军营。 …… 时间慢慢过去,正月十五,斥候再次送来了紧急情报,流寇于今日差点登上兴县城头。但是却是被兴县上的青壮奋力的赶了下来,但是城破的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 “董大哥,不能再等了!”易飞阴沉着脸,向着董玉晋低声道。 “老弟,兵备大人严令不得出击,为了兴县,你至于如此吗?”董玉晋明显对于得罪上官的行动没什么积极性。 “兴县一破,流寇再无后顾之忧,若是倾巢而来,就算最终打退了他们,那镇羗所必然成为一片废墟!”易飞并不让步,对于这个老丈人明着派来助战,暗里却是干着拉后腿之事的董玉晋,他也是不能用粗,毕竟老丈人也是一番好意,害怕自己冲动之下有什么意外。 “但是兵备大人那里不好交代啊!再说,只是一些穷军户罢了,屯田被破坏了,来看还是可以再次重来的嘛!”董玉晋也是带兵之人,懂得易飞所说,但是在得罪兵备大人和损失一些屯田军户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兵备大人一边。 “千户大人,董大人,卑职倒是有个想法,可以一举两得!”眼见易飞与董玉晋越说越僵,一边的苟华赶紧过来打个圆场,“卑职想,兵备大人毕竟远在大同,咱们可以向上报告,流寇已经进军镇羗所,千户大人守土作战,兵备大人定然不会责备。而兴县那边,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他们最需要的是援兵!只要咱们将血骑派将出去,只要小小的打赢几场仗,把城内士气稳住了,然后再在城外呼应守军,让流寇不敢全力攻城,那便可安心等待兵备大人的援军了!” 董玉晋沉思一下,认可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欺上瞒下的勾当,他自然是知之甚深,只要操作的好,一点事情都没有。而易飞的话他也是相当认可,既然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他自也不会再做阻拦。 “但是有一条,姑爷你是不能亲自带队!”董玉晋将‘姑爷’二字咬的甚重,目光炯炯的看着易飞。 “这个自然!”易飞松了口气,接着快速的命令道,“此次出战,以苟华为主,张俊卿为副!张俊卿,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血骑必须集结好,出发增援兴县!” “遵命!”张俊卿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开打了,兴奋的回应道。而苟华为主,他并不在乎,毕竟苟华刚才一番话都已经让他有点晕乎了,让他去处理这么复杂之事,想想就头疼,而苟华的才智他也是一向佩服的。 “明柏,这一次并非决战,我又不能亲去!张俊卿率军冲锋锐不可当,但是怎么处理这种微妙的情形却是大不如你。这仗怎样打,我交于你指挥,我概不干涉!” “遵命!” 苟华也是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大帐。 而接到命令的血骑们也是欢呼起来,人喊马嘶之中,似乎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大战。 第137章对决 正月十五,兴县。 正月十五,原本应该是悠闲的一家欢聚,美美的呷一口小酒,吃着一碗香甜的汤圆,庆贺一家团聚。而晚上更是应该热闹一番,有钱的买些烟花,没钱的可以带着家人外出看看烟花,再逛一下街道,观看着花灯,和家人一起去猜猜灯谜什么的。 但眼下的兴县,却是完全找不到这种感觉,城外层层叠叠的流寇让所有人都没有兴趣想其他。孙子福也是组织了城内所有文吏上了城头,不过他们并不是来助战的,这些文弱书生在守城中唯一的作用便是将临县县城被掳掠一空之事添油加醋的向所有守城的官兵和青壮日夜不停的灌输着。 在文吏们日夜不停的精神轰炸之下,所有官兵和青壮都是认定了一旦流寇入城,那无恶不作的流寇就会杀光城内所有的人来泄愤!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他们也是爆发出了惊人的韧劲和狠劲,一次次打退流寇的进攻。 而流寇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在他们轮番进攻之下,所有守城官兵青壮都是疲累不堪。在疲累之下,便出现了失误,今日最危急的一刻则是数十流寇精兵竟然一度攀上城头。 但是却是被孙子福所率领的衙役们拼死打了下去,并不是孙子福不怕死,而是因为太过于怕死,所以连命也豁了出去。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些日子已经杀伤众多的流寇,这些流寇对于他这个县官一定恨之入骨,一旦流寇攻入城内,任何人都有可能不死,但他一定会死! 再一次打退流寇的疯狂攻击之后,所有还在墙头上的官兵和城内青壮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许多人直接晕睡了过去,这些天来,流寇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攻势一波比一波猛烈,而且从不停歇,将守军的精力都耗尽了。 “援军还未至吗?”孙子福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努力的望着北方,他现在感觉已经疲累欲死,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象是回应他的话,远处流寇又一次呐喊起来,不同于过往那种死气活样。他们也是看出城头的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次攻击下来,城池定然可以入手! “杀尽城去,鸡犬不留!” “所有子女财帛,见者有份!” “攻破城池,自由三天!” 一波波的呐喊声由老营合力发出,响遍整个战场,一阵阵的欢呼呐喊声不绝于耳,再一次重整旗鼓的流寇又开始慢慢的蜂涌而来!孙子福缓缓扫视了一下城头的守军,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疲累又惊惶失措面孔,心知事已不可为。 “罢了!今次无幸矣!”孙子福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剑抛下,向着京城方向拜了几拜,惨然道,“陛下,微臣已然尽力了!” “万胜!” “杀贼!” 正在此时,北方隐隐传来一阵阵激昂的吼叫声,孙子福顿时一愣,用力扔掉了颤抖着接近喉咙的长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快速的跑到弩墙口处向着北方望了去。 只见伴随着一声声呐喊声远远传来,一条黑线也快速的由细变粗,紧接着震耳的马蹄声也是隐隐传了过来。 而正准备攻城的流寇也一下子乱了起来,远处不断的响起鸣金声,原本蜂涌而前的流寇也是如同退潮一般的从城前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杆红色大旗出现在孙子福的视线中,紧接着一匹匹健马也是载着骄健的骑兵不断的从地平线下窜出。千多骑如同一股红潮,带着踏碎一切的气势向着数万人奔腾而去。 “快!应旗!”孙子福激动的浑身发抖,但也没有忘记对援兵进行回应,若是对方误以为城池已破,拍拍屁股走人,那他都不知道去哪哭了! “万胜!” “威武!” 绝处逢生,城头上还幸存的明军也是欢呼起来,七八人赶紧将已经有些倾倒的旗帜扶正,然后对着来骑用力晃动起来! …… “吁!还好,来的及时,兴县还未告破!”苟华见到城头上红旗挥舞,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张俊卿,立即向撤退的流寇发起攻击!”苟华一眼便看到了流寇中正在疯狂回逃的攻城部队,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抓不住的话,自己都会睡不着觉! “老苟放心!就看老张的吧!”张俊卿嘿嘿的狂笑起来,追着落水狗痛打一向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张俊卿身边的旗手根本无需张俊卿多言,熟练的将‘张’字大旗划了个圈,大旗前倾,遥遥指向正在撤退的流寇! “万胜!” 所有骑兵一声爆喝,放开缰绳,欢呼着向着流寇冲击而去。 正在撤退的流寇眼见明军骑兵提着马刀兜着屁股便直追而来,撤退顿时变成溃退,无数人哭喊着撒腿便跑,一片混乱。 放开了速度的骑兵,不多时便已经追上流寇,根本无需砍杀,直接将马刀放平,催马横穿而过,犁出一条条的血肉胡同。这是张俊卿等从关宁铁骑处学到的经验,追击败兵时最为有效,更可节约大量的体力! 而且打的仗多了,张俊卿也是变得战术经验十足,指挥着骑兵不断的迂回侧击,将溃败的流寇不断的向中间压缩。最后更是驱赶着他们冲击流寇主力,试图造成更大的混乱,毕竟数万人若是不乱,已方千余人根本奈何不得对方。 而只要对方乱起来,那就有着无限可能了。别说历史上也不泛千人打的数万人全军覆没的记录,就算建奴也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在辽东战场上,经常会上演这种场面! 眼见局势不妙,流寇中顿时也是有着两千余骑兵出击,拦截明军骑兵。眼见流寇骑兵大至,苟华、张俊卿也是见好就收,毕竟他们此来只是为兴县解围,目的已经达到。 但若是能在此地吃掉对方老营,他们也是并不打算放过。眼见流寇老营出动,他们也立即收拢骑兵,准备与之交战。 而此时,流寇也是看出来了,若是不能将这千多明军援兵灭掉,那兴县就永远也打不下来。趁着明军势力单薄之际,若是聚集所有四家老营三千多骑兵,一举将之拿下,那不但兴县唾手可得,再向北进也可以一帆风顺! 鼓乐声响起,又有一队千多人的流寇老营也是一涌而出,从左右向着明军夹击而来,毕其功于一股,以优势兵力彻底灭掉这只多事的明军!而大批流寇精兵也是急匆匆的整队,他们负责拦截明军的漏网之鱼。 “决战便决战!我老张打蒙古人、建奴都如打狗,区区三千流寇我怕个鸟!”张俊卿热血上涌,爆喝一声,“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沉默了片刻,‘嘿嘿’‘哈哈’的笑声不断的爆发出来,经历过众多战事的骑兵们都是歇斯底里的笑了出来,最后笑声化为一句震动数万流寇的爆喝,“并肩子上,将他们剁成排骨!” “要打就打最强!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先打人数最多的!”苟华也是被这种豪情点燃,指着右前方的两千余骑说道。 “老苟这话甚合我意!弟兄们,先吃了这伙流寇!”张俊卿大喝道。 千余明军骑兵熟练的排成三排横阵,人挨人,马靠马!虽然人数只有对方一半,但百战百胜的经历让他们气势却是完全压过了对方的两千骑兵! “将他们剁成排骨!” 马在嘶,大地飞快的倒退,一千明军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烈的撞入到两千流寇军中。 马刀入肉的沉闷噗噗声不绝于耳,一千骑兵如同一块铸在一起的铁板一般,整个切入流寇骑兵之中!挡者无不披靡,从高空下看去,方块前面不断的残肢断臂不断飞舞,而前方不断的波分浪裂,所有敢于阻挡他们道路者无不变成马下肉泥! 明军毫不停留,快速的将流寇老营骑兵从中凿穿,留下沿路的一地血泥,和无数悲鸣着四散逃开的战马。这一次攻击一下子将流寇完全打蒙了,仅仅一个照面,流寇骑兵人数一下子少了一半有余! 而明军则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甚至连阵形都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三条横线!不多时,嘹亮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明军拨转马头,再一次冲锋而至,还在发愣的流寇老营骑兵顿时一阵马嘶人呜,当明军一冲而过时,这两千流寇老营骑兵已经全军覆没,只有数百人位于两翼的骑兵如同精神失常一般嚎叫着四散而逃。 很快,掉头回来的明军又一次向着前来夹击的千余流寇骑兵。这些骑兵刚刚目睹了同伴的悲惨遭遇,再也没有战心,不等明军前来就有人开始拨转马头,但在千马奔腾之时如此做法,除了找死没有他想。 后面急驰的骑兵立即将之撞翻在地,但是自己也是不由自主的被绊倒在地。后续的骑兵继续奔驰而过后,惊呼声顿时变成哀嚎声,片刻之后便没有任何声息。但这却也已经不可避免的让这些骑兵一片混乱,当气势如虹般的明军杀到眼前时,一切都已经注定。 第138章追击 兴县城头的孙子福却是看的目眩神迷,当明军向着两倍于已的骑兵冲锋之时,他还在心中不断的忧虑着。毕竟这是兴县唯一的救兵,若是他们有失,那怕只是惨胜,然后不得不退开,那兴县的士气就会一下子降到谷底,再无一战之力。 而事情却是急转直下,预料之中的最坏结果并没有出现。相反这千余骑兵竟然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两千余流寇骑兵杀的落花流水,小两千人在两个照面之下便已经灰飞烟灭! 而最后抱着捡便宜,前来夹击的流寇骑兵更是命运凄惨,还未对敌就已经一片混乱。最后更是被人兜着屁股追杀,最可恨的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们连转身拍马而走的时间也没有,完全是被围起来屠杀! 而最为解恨的是,这千余骑兵则是四家流寇头目所亲自带领而来。数面迎风飘扬的流寇旗帜也是分外的让这些明军疯狂! 近千流寇骑兵如同网中的沙丁鱼,相互拥挤着,连转身都难。而大队的明军则是在外围不断的呼啸而过,寒光闪闪的马刀不断将流寇的外围一层层的削掉! 流寇骑兵正中的四杆大旗之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都焦虑难当。对于这伙厉害的有些邪乎的明军,他们深深的感觉到不寒而栗!千多人马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将他们三千老营完全解决掉,而且还将他们紧紧包围住。 “老子不信,杀出去!他娘的连洪老九都没能奈何俺们,这些明军难道还强的过他娘的关宁铁骑?”九条龙最是性格暴躁,而且也是最为骁勇,这种绝境更是让他十分疯狂。 眼见着所有人密集的原地打转,他一声怒吼,带着数十亲信,直接用铁锤不分敌我的,在自己人中间砸出一条血路。 “杀!”九条龙一声暴喝,终于多了一点挪腾的空间,铁锤舞成一团铁幕,连人带锤向外面扑了出去。 “铿锵……” “稀哷哷……” 一阵金铁交呜声不断响起,九条龙已经与数个呼啸而过明军撞在一起,数个明军骑兵的马刀一下子被砸的脱手而飞。而铁锤也是被带的偏移了方向,砸在了一匹健马身上,这马顿时发出一声悲呜,马骨已经被砸的断了十多根,跪倒在地,将身上的骑士远远的扔了出去。 虽然打出了一个空隙,但九条龙也是手臂发软,跨下的战马更是被带的连连横移,高速移动的战马所带来的重力也是非同小可。些微的空缺也是因为没有人及时扩大战果,而再次被明军再次补上。 而此次九条龙的悍勇也是引起了明军的注意,在九条龙刚刚喘一口气之时,数骑明军也是挥着马刀劈头盖脸的劈了下来。 “当!” 九条龙举起铁锤熟练的一挡,两柄向着脑袋而来的马刀直接劈在铁锤上,而余光又是看到两柄马刀对着胸膛而来,他嘿了一声,铁锤顺势下垂,间不容发之际再次拦下两柄马刀。而最后一柄马刀却是角度十分的刁钻,自下方斜上带来。 “这是个老手!” 看着那柄马刀主人那冷漠的眼神,九条龙一凛,这人这刀向上一挑便可以让自己开肠破肚,向下一翻便可以削掉自己的大腿!而自己这时却是万万来不及封挡此刀,电光火石之间,九条龙来不及细想,一拉缰绳,健马人立而起,这一刀便是由战马代受一刀,战马一声嘶鸣,大股的鲜血喷洒而出,软倒在地。 九条龙在战马倒下之前便纵身下马,一个翻滚便欲站起身来。但就在这时,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他惊悚,刚刚举起铁锤向左一封,但是却是突然觉得胳膊一冷,低头一看,铁锤之上却是多了一只手! 而左臂则开始剧痛起来,刚刚痛哼一声,左胸又是一麻,跟着眼前的世界也开始翻转起来。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个右手持着铁锤的无头尸体之上,无边的黑暗便笼罩住了他。 “九条龙死了!” “当家的死了!” 一阵杂乱的惊呼声不断响起,流寇本来不多的斗志立即化为乌有,九条龙在他们当中算的上数一数二的悍将,想不到也是坚持不到数十息便魂归黄土! 而原本还打算跟着九条龙杀出一条血路的其他几个流寇当家也是愣住了,九条龙的战死也是影响巨大。他们几个忽然发现,再也指挥不了这些老营们了,这些流寇都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挤乱叫,没有人再去理会他们说什么。 “降者免死!”大队明军一边高呼者,一边不断的劈杀着还敢拿着武器坐于马上的流寇。 眼见官兵的攻势越发凌厉,一个机灵的流寇在明军快要照面的时候,立即扔下武器,跳下战马,跪于战马旁边地上。在战战兢兢的等待片刻后,眼见一个个明军骑兵不断的向前而去,并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后面的看见官兵说话算数,并没有杀俘,很多人见样学样,不多时,一片片的流寇纷纷下马跪地。仅仅一顿饭的时间,这千多人便是以阵斩三百余,迫降近五百人!而三杆旗帜下的混十万、过天星、顺天王等却是仍旧在抵抗,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定,手下可以活命,他们这些挑头造反之人被俘只有一个下场,就地正法或者押解北京处以剐刑两条路。 不过他们不愿降,却也不等于别人都愿意陪他们赴死!流寇本来就是因利聚集一起,指望他们有忠义之心也是太为勉强人了。眼见老营或死或降,身边之人越来越少,而官兵却是密密麻麻而来,数十个亲卫突然暴起,直接将他们拉下马来,数个人按住一个,将他们拿下。 而为了向明军表忠心,在周围明军鄙夷的眼神观注下,对于这些故主,他们更是将他们手脚打断,嘴里塞入破布,以防他们自杀。然后扔掉兵器,高呼愿降。 而张俊卿、苟华两人虽然心中也是鄙夷,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处理他们的好时机,因此也是并没有为难这些反正的流寇,戒备着这些流寇下马跪了一地后,命人牵走他们的战马。然后再留下一百余骑兵看着他们,带着剩下的人将目光再次瞄向了还在整队的流寇‘精兵’! “太慢了!”张俊卿撇撇嘴,不屑的道,“若是咱们镇羗所的兵列队都要这么长时间,那早就有着军棍打上来了!” “上吧!打跨他们,你想自己操着军棍给他们教训,也由得你!”战斗的顺利也是让苟华有些怀疑,但是这时却不是发愣的时候,一举击败这些流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打算放过。 “弟兄们!上,打跨他们!”张俊卿一挥手,一杆大旗顿时在风中不断的晃动,骑兵们又一次的欢呼呐喊起来。 “万胜!” “威武!” 这次不仅是骑兵们,就连城头上的明军也是震天价的欢呼起来,看着之前还战战兢兢的四面流寇大旗,如今却是在明军骑兵手中与明军旗帜一起票扬,他们都是歇斯底里的为这些明军骑兵欢呼着。 而相对的流寇们却是一下子崩溃了,这些明军在他们看来再也不是人,而是近乎于妖魔鬼怪一般的存在。这下流寇小头目也不用再费心的整队了,所有流寇‘精兵’们都已经一哄而散了,跑的最快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原本在整队的小头目们! 流寇,何为流寇?这些小头目们理解的是最为清楚的,与官军交战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也是常常悟出了如何保住青山,才能有柴烧的道理。 “老张,立即让士兵们高呼,降者不杀!擅动者斩!”苟华看到数万流民原本只是静静的观战,看着骑兵们冲近,便开始骚动起来,顿时一凛,高声喝道。 “可是,这些都是军功啊!对这些只懂烧杀抢掠的流寇还讲什么恩义?”张俊卿有些不解。 “镇羗所易千户麾下骑兵前来平叛!降者不杀!擅动者斩!所有血骑听令,擅杀降者皆杀无赦!”见张俊卿还在犹豫,苟华当机立断,立即高呼道。 苟华既然开了口,张俊卿再不愿也不敢造次,毕竟此次苟华是易飞所定的主将!心命令亲兵跟着高呼。 数十亲兵跟着齐声高呼,不多时所有骑兵全部跟着高呼起来,声震整个战场。原本骚动起来的百姓们又开始安定下来,这半年来,易飞善待百姓的举动也是不断向着四面八方传去,这些百姓距离镇羗所并不远,也是听闻过易飞赈济流民,并分发田地给他们的义举。 听说这些如同天兵天将一般的骑兵是易飞的麾下,大部分百姓都安稳了下来。畏惧之情也减去大半,许多人还拍手称快,他们对于这些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流寇也是没有好感,“不愧是连建奴也能杀的主,怪不得杀流寇如屠狗一般!” 大局已定,数万流民两不相帮之下,万余流寇‘精兵’不是跪地投降,便是四散而逃。 对于四散而逃的流寇‘精兵’,苟华和张俊卿的意见一致,那就是追杀到底!这些人不杀就会成为乱兵,肆虐于各地。而杀了他们,更是大批的首级功劳,一举两得!苟华谨慎的留下了三分之一的骑兵镇压局面,剩下的骑兵便是欢呼着不断的追杀而去。 大军穷追了十数里,这次却是并没有手软,无论是否跪地投降,全部斩杀!除去零散逃入山林的流寇,大部都是授首,大军至晚才回! 此役总计斩首数千级,阵斩九条龙,生擒混十万、过天星、顺天王三人!更是迫降了近万流寇,实属空前之大胜!而下午时分,不放心骑兵单独而来的易飞也是倾巢而至,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尘埃落定的战场,久久也是说不出话来。 第139章报捷 易飞到时,看到只有数百骑兵执刀而巡逻,而他们的俘虏却是有着数万人,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命人将百姓和流寇隔离开来,更是执行战场严令,所有人都必须原地不动,任何敢于乱动及大叫着皆杀无赦! 到达天黑之前,易飞也是紧急动员,以骑兵押战,驱赶着俘虏在远离战场十数里外建起了数座简易的栅墙,将俘虏百姓紧急的赶入其中,安排人沿着栅墙巡逻不止。在建栅墙的同时,还组织人开始生火熬粥,无论是百姓还是俘虏全部都能领到一碗稠粥,这也是让百姓特别是俘虏们都大为安心。 因为这意味着易飞是不太可能杀他们了,没人会笨到杀他们还给他们填肚子,害怕他们没力气反抗吗?因此,这些已经吓破胆的俘虏们在安心之后,也是十分驯服的鱼贯而入栅墙,并没有鼓噪生事。 对于如何安置流民,易飞也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一番安置下来百姓们也是十分的满意。而镇羗所的军士分批往来巡逻,安全方面也是十分的好。 就是数万人的粮食消耗实在是太过巨大,所幸这些流寇也是掳掠了众多粮食,而且在猛攻兴县之时也是故意消耗了不少老弱流民,所剩下的大多都是青壮和孩子,这也是让易飞不知道该骂还是该谢这些流寇! 忙到黄昏,兴县城中已经苦苦支撑近月之久的青壮也是稍稍恢复过来,在孙子福的带领之下,敲锣打鼓的给城外的易飞等送来劳军之物。虽然围城良久,城内也是物资不足,但是满城人在满怀感激之下,很多缙绅也是将自己家最后一口猪也是送了出来! 一共凑得近二百石粮食和十多口猪羊,在唢呐声中,送入了易飞的军营。虽然不多,但是这份心意却是让易飞心中有些触动,明代的商人和缙绅是最为抠门的,终明一朝,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为一直优待他们的大明做出任何贡献,更别说是一直以抠门闻名全国的山西土财主了!他们能送出这么多,易飞能想象出他们内心的挣扎和感激。 而孙子福却是心中滋味难明,再次见到易飞,他也是恍若隔世。易飞没有计较他当年那些小伎俩,在明知数万流寇猛攻兴县之时仗义相助,尤其是在这种他已经完全绝望求死的境地,让他心中的感激实在难以尽表。 “下官兴县县令孙子福,叩谢千户大人救命护城之恩!”孙子福认真的行了一礼,这一刻也是完全放弃了文官的优越感,真心实意的道谢道。 “大人言重了,杀贼安民,本是武夫职责,本官当不得大人如此大礼!”易飞一把扶住了向下跪的孙子福,但是却是自然而然的以平级相对。 “若非大人以微弱兵力死守兴县,本官也不可能伺机予以贼寇重创!这仗大人功劳当居首位!”易飞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不知大人可否与本官一道写这份战报?” “当真?”孙子福不由得一喜,易飞这么说自然是愿意将功劳大大的分润一些给自己,大明军功最厚,有这份战功,自己的仕途将更加的顺畅! “自然!大人亲自带人死守城池,身披数创而不退,更是得本官引以为教!而此来大同镇兵备张维世大人亲自指点之下,在镇西卫董指挥使亲自督战之下,本官才能与孙大人克此殊功!”易飞微笑点指出了几个必须要写上的人,两人相对一笑,均是十分默契的没有多说。 “难怪这易飞官运亨通,这上下打点一同升官发财的本领却是如同官海沉浮多年的老手一般,这人当真是这么年轻吗?”孙子福含笑的打量了一下易飞,心中却是暗骂着妖孽人物,但是却是更加的与易飞亲近。 当晚,虽然物资十分的缺少,但是孙子福还是摆了宴席邀请易飞等一众镇羗所军官。虽然菜肴简单,但是双方的气氛却是分外的热烈,大胜之后,就是喝水也是让人开怀。 而散宴之后,孙子福也是拿出已经润色好的奏章,取来与易飞观看。这份奏章一式两份,除了向朝廷报喜的奏章外,另外也是重抄了一遍发给大同镇兵宪大人张维世的,这份奏章当然比易飞那干巴巴的数字更有文才,易飞也是看的晕头晕脑的,不过大概内容还是明白的。 孙子福对自己的描述并没有夸功,而是不断的强调情况的危急和自己的如何应变,和困守孤城自己如何不屈的表现,而对于易飞则是描述他如何披坚执锐,箭矢满身还如何的奋勇杀敌,而流寇猛攻董指挥的大旗也是写的花团锦簇,将董卫国如何坚守大阵如何大呼督战的凛然之威也是写的传神之极! 直到流寇坚持不住溃败时,张维世的谋划之功便出来了,镇西卫的大军尤其是易飞的勇猛让流寇知道事不可为,纷纷败逃之时,大同镇的战兵则是运动到关键位置,一下子将之团团围住! ‘……赖圣上洪福,祖宗保佑,崇祯八年一月十五日,赖大同镇兵宪大人张维世调度下,在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的亲自督战之下,在镇羗所千户易飞奋力搏杀下,臣也适逢其会,得以稍立微功。是役自崇祯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至崇祯八年一月一十五日,历二十天矣,共阵斩流寇数千!生擒数万!阵斩贼首九头龙!生擒贼首生擒混十万、过天星、顺天王三人!臣兴县县令孙子福谨上,恭贺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人文采出众,本官甚为佩服。但大人于已着墨甚少,本官实在过意不去。大人若是不忙,再多添一些吧!”易飞有些疑惑的看着孙子福,这副奏章明显是为他人请功,以孙子福的性子不可能这么乐善好施的,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请功。 “已经不少了,易大人还是太过年轻了!时间虽晚,就请易大人连夜派快马将这份捷报送于张兵宪如何?”孙子福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暗爽,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懂的啊。 …… 张维世坐于衙门之内,却是坐立不安。初时上任山西镇总督,他还是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但是进入大同,却是发现,没有人脉和嫡系的他很难调动任何人。别说大同镇总兵官王朴了,就是一些参将游击他都难以指挥如意。 而这也是让他觉得这官做的相当无味,不由的想起镇西卫中既恭敬听话而又勇猛擅战的易飞来,身边没有一个听话的武将,他对于大同镇这里的武将根本没有办法。若是易飞这个猛将能够调到近前,他感觉说话才有底气! 而这个易飞也是十分的不省心,为了避免他的兵力受损过重,影响他的升迁,他已经严令易飞不要去招惹这些流寇。在张维世的心中,已经认定他是没有办法调派援兵去增援易飞,最坏的想法便是流寇肆虐一遍镇羗所,但是他并不认为这些流寇能够攻下易飞的神木城,毕竟连不可一世的建奴也是在神木城下头破血流。 而案前放着则是易飞所报上来的,流寇已经寇边,他已经开始出击,与之大战。张张维世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他并不是怪易飞,而是怪自己忘了易飞只是一介武夫,不能象文官一样一眼看出他命令中隐藏的意思,那就是放弃所有田地全军死守神木城! 没有提前说明白的后果就是,易飞果然十分听话的没有主动攻击流寇,但是却在流寇犯边之时,却是冲了上去。这个易飞好使唤,而且不象这里的武夫们动不动就要粮饷才肯发兵,也许是时候将之向上提一提了,只要这次打个小胜,再坚守城池不失,那他就有理由提他一提。 正在烦躁不安之时,只见一个家丁又是捧着一封文书前来,张维世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些天来这些文书让他腻歪透了。就算批复下来,下面的人虽然不敢明着反对,但是暗底下却是阳奉阴违,让他有力无处使,这些天他连看公文的兴趣都欠奉。 “大人,这是镇西卫送来的六百里加急,还有镇羗所易千户所送来的捷报!”家丁知道张维世的烦恼,但是自家大人也是交待过,易飞的公文一率优先处理。 “捷报?”张维世有些疑问,难道易飞出击取得了小胜,流寇知难而退? 轻轻撕开公文封漆,这封报捷公文封漆却是镇西卫盖上的,易飞连夜派人将之先送到镇西卫董卫国处,这个程序是不能乱的,否则便是打董卫国的脸了。董卫国读了一遍自然是大为高兴,自己端坐在卫城之中没有丝毫动弹也是得了一个督战的名头。 原文不动加上封漆便派人以六百里加急送到大同镇,张维世此时也是激动的双手颤抖,没想到易飞不仅打败了流寇,更是无比辉煌的大捷,而这封公文也是写的张维世连连点头,文采甚是不错。而张维世也是有些怀疑这封报捷文书并非出自易飞之手,而是另有高人。 果然,打开易飞的报捷文书,文字则是简单多了,除去了华丽的润色,易飞的文书反而显得更为可信一点。事情的经过易飞也是在信中粗略的叙述一遍,在信中更是提点出报捷文书出自兴县县令孙子福之手。而易飞也是写道,贼首生擒混十万、过天星、顺天王三人已经押解前往镇西卫,将由董指挥使亲自押解前来大同镇献于兵宪大人。 “原来如此!呵呵……”张维世轻轻一笑,摇摇头道,“这个易飞啊,还真是胆大啊!这次再立下这般功劳,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反对本官提升于他!不过,这个孙子福倒是识趣,也罢,本官在报捷奏章上也为你美言几句便是!” 第140章第一百四十一牢记 崇祯八年一月二十三日,大同镇。 在张维世翘首以盼之中,董卫国终于风尘仆仆的押着生擒的贼首混十万、过天星、顺天王三人以及九头龙的首级连同数十个抵抗至最后被俘的流寇进入大同镇。 而在数日前,张维世便派心腹前往镇西卫了解到情况属实。当天,张维世也是急不可耐的在当天便将报捷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向京城。 虽然早已经知道情况,但是眼见这些俘虏真实的出现在面前,张维世还是激动万分,来到山西已经十数年了。但是还是头一次,战功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头上。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官运自不用说,头一次觉得山西这种既穷而又多事的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 派人接管了俘虏,张维世也是亲自将董卫国迎进了兵宪府。这也是兵宪这个位置的文官首次对一个武将如此的恩宠,董卫国也是有些惶恐的跟随着张维世进入这个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董指挥使又立新功,圣天子必然再有封赏!”双方分宾主落座,张维世向北方拱拱手,说道,“本官此次愿为董指挥使保举,举董指挥使为大同镇西路参将,挂都指挥佥事衔,实镇西路,不知董指挥使意下如何?” “多谢兵宪大人!卑职感激不尽!”董卫国喜出望外,虽然之前的战功让董卫国获得了世袭卫指挥使的恩赐,但是却不上实镇西路的好处,毕竟镇西卫隶属于山西镇西路,实镇西路,他所管豁的范围就一下子多了两卫,地盘一下子大了一倍多,而且还并非镇西卫这种贫瘠之地,当然不会拒绝。 “那你前去西路,镇西卫何人镇守为上?” 张维世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问道。这个问题当然是多余的,董卫国的答案不用问都知道,张维世虽然有心提拔于易飞,思来想去,一下子将易飞提升过高,难免招人非议。只能将董卫国先行提升,这些好为易飞腾出位置。 “若是大人也觉得镇羗所千户易飞还算可造之材,卑职觉得易千户是合适的人选!”董卫国正气凛然的道,开玩笑,这种根本之地当然得交于自己心腹打理,而且这也符合上官的心理,毕竟张维世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原来董指挥也是觉得易飞可行,本官深以为然!既然你我意见一致,本官也看好易飞这个少年郎,本官就向朝廷保举易千户吧!”张维世微微颔首,淡淡的道。 “大人明见!”董卫国正色的道。 …… 在张维世的密切关注之下,报捷奏章也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向北京送去,在月底便已经送至北京。 而也是在他刚刚报捷文书抵达京城的同一天,奉旨入京防卫的卢象升在京城逗留数月,被限制在京城周边的卢象升也是接到了崇祯皇帝的诏书。 “逢天承运皇帝诏曰:右佥都御史卢象升,公忠体国,屡建大功于社稷。今流寇猖獗,烧杀劫掠,民不聊生。朕每思之,常常宿夜难眠,升卢象升为右副都御史,总督各路明军,代唐晖任湖广巡抚!着其整顿湖广等地防务,准其便宜行事!钦此!” 传旨大太监王承恩念完圣旨,收起严肃的表情,笑眯眯的对着山呼万岁后接过圣旨的卢象生说道,“咱家虽然身在皇宫,也是常常听起卢大人屡破流寇的壮举!目前国家多事,卢总督可要好生整顿湖广,早日剿灭各路反贼!不可辜负了圣上对总督大人的信任才好呐!” “多谢公公提点,臣定当不负圣天子所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卢象升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对于能够升任湖广巡抚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但是崇祯皇帝既然如此看重和礼遇自己,那只能士为知己者死而已! “大人言重了!咱家老听皇上说大人乃国之栋梁,国势艰难,大人乃有为之身,可不能轻言生死!”王承恩扶起卢象升,殷切的说道。 “公公言重了,象升文不能安国,武不能定邦,只有这七寸报国之心,天日可鉴!”卢象升顺势站起来身来,向后一挥手,只见一个家丁便端着一个木盘快步而来,“公公辛苦了,这点心意,还请公公收下。” “大人这是为哪般?”王承恩并不接木盘,正色的道,“咱家虽然也会收人钱财,给人行个方便。但是象大人这种为国谋利的忠臣良将,咱家从来是不收分毫的!” 卢象升还待再劝,但是王承恩却是尖声说道,“大人如此可是看轻了咱家?咱家看重的是大人的品行,但大人却是如此轻视咱家么?” 虽然王承恩语气已经不再客气,但是卢象升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也是肃然起敬!大明已经立国了近三百年,见惯了官员们横征暴敛,巧立名目收取贿赂,再见到能够如此行事的大太监不能不令他敬佩。 “公公高义,象升拜服!再拿这些肮脏之物于公公面前,实是有辱,拿下去!公公,今日不若留在寒舍用饭,象升愿与公公把酒言欢!”卢象升此刻对于王承恩也是印象良好,十分恳切的说道。 “宫中锁事诸多,实在不便久留。旨意已经送至,咱家也该回去服侍皇上了。”王承恩叹了口气,他也想留下来与卢象升一会,省得与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打交道,但是大明国势愈走愈难,崇祯皇帝也是越来越难伺候,诸多事情还需要他来替崇祯分担。 “公公,不知下官可否入宫面辞?”卢象升沉吟了一下,期待的望着王承恩。 “大人见谅,陛下曾有言,军情紧急。大人当急速前往湖广,圣上期待早日收到大人的捷报!”王承恩黯然的道,他明知卢象升肯定会再说一些皇上不太喜欢的话,上次劝皇上善待小民之事已经让皇上心中不喜,这次若是再次顶撞皇上,那可就是前途未圤了。 卢象升默然不语的将王承恩送出府,一个人静静的坐于房中不语。虽然目前自己已经镇守一地,勉强可以称的上封疆大吏了。但是责任却也是随之变的更加的大了,大明如今的局势也是让他分外的忧虑。 如今的流寇之所以剿之不尽,在见惯了民间疾苦的卢象升有着自己的理解,可惜却不被皇上所接纳。 这些流寇若将他们比喻为洪流是最恰当不过的,而大批官军则是坚不可摧的磐石,当洪流还不能一举将磐石冲走之前。撞上去,自然是四分五裂的下场,他们便是这四分五裂的小小浪花,只要四散则逃,避得一时风头。 当磐石离去之后,再一次聚集而来,便又是成为一条洪流!虽然他们会有所损失,但是只要骨干力量不损失过巨,那么自然有天灾人祸将这股洪流不断的加粗加大,直至到达洪流的巅峰,任何挡在他们前面的磐石全部都将被洪流直接淹没! 而治理这个洪流最好的办法便是疏导,将他们引入正常的河道之中,而不是处处围堵!大明此时的官吏便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磐石,而普通百姓则是一条条细小的小溪,原本流淌于各地。 在小溪已经渐渐被烈日晒的干涸之时,而地方官员却不是想办法加以维护,反而处处象磐石一般横在小溪上,将之堵于河床,然后贪婪的吸取已经不多的水份。 久而久之,小溪虽然细小,但是不断的流淌而来,就如同百姓的怨气一般,却是越积越高。当某一天磐石再也压制不住小溪的愤怒之时,遇到灭顶之灾也就是最为合理的下场了。而千百条愤怒的小溪汇合在一起,便成为可以摧毁一切的洪流! 而彻底剿灭流寇,单靠一力剿杀那是下策,为了剿杀流寇向全国加赋加税更是错上加错。你还没有剿平一路流寇,就有更多的百姓被逼反,这样的恶性循环足以把大明彻底葬送掉! “大人!”正在卢象升忧虑牵挂之时,他的家丁顾显却是欢喜的跑了进来。 “何事大惊小怪!?”被打断了思路的卢象升明显有些不悦的道。 “大人,刚刚城中有八百里捷报,大同镇镇西卫又立新功!生擒贼首混十万、过天星、顺天王三人!阵斩九头龙!”顾显十分欢喜的冲了进来,快速的说道。 “唔!这几个贼首确实是有些名气,卫所兵居然也能剿匪了?”虽然只是几个稍有名气的流寇,但是卫所军居然也能战了,这让卢象升的兴趣一下子来了。 “是的!听说上次这个卫所还一口气砍了数百建奴的首级呢!当时可是轰传京师啊!难道大人不知?”顾显明显是只顾着自己说了,见卢象升还有些茫然,急忙将上次镇西卫送上来的数百颗经过检验的建奴首级之事说了一遍,更是将一张邸抄双手递给了卢象升。 “唔?有点意思!”卢象升笑了笑,数百建奴首级,这可是泼天大功,可是自己当时心忧建奴逼向京师的大军,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建功之人的名字。不过,这也不晚,轻轻的翻看着邸抄。 “兵宪张维世,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镇羗所千户易飞。等等,千户?”默默在心中念叨着这些名字的卢象生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漫不经心的动作也是有些僵住了,这种功劳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千户?更是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底,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第141章升职 崇祯八年正月二十三日,太和殿。 崇祯皇帝终于接到了一个让他喜悦的奏章,多少年了,除了陈奇瑜那道奇怪的捷报外,终于拿到了流寇主要头目。这也让他第一次看到了剿灭流寇的曙光,四伙已经让他都知道名号的流寇已经彻底成为历史。 说实话,对于陈奇瑜的‘捷报’,他是报以怀疑的态度。毕竟从去年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叫做车厢峡的地方,似乎在大明的土地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地方。但是无论五省总督还是各个地方官员都是一口同声的证明了此事,但是所有人都没能说出此地的详细地址。 事情牵扯太多的人和猫腻,崇祯深知此事水太深,也捏着鼻子承认了此事。但是对于陈奇瑜,他却是抱着深深的恨意。毕竟这个主事人对于自己要求他指出车箱峡这个地方,却是数度含糊其辞而过,他心中已经跟明镜一般,知道这事肯定是有问题。 但是却是拿不住他什么把柄,他就算再怒也不能一下子将群起响应此事的那么多地方官员一扫而空!而对于这个主事人,他却是再也忍受不了,索性将错就错,以专事不断,纵寇脱逃的罪名直接将之夺职押解京城。 不过让他不知高兴还是愤怒的是,这次地方官员也再也没有为此争执。更是没有求情之人,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让陈奇瑜背了黑锅是一件最好不过的结局!这更是让他对文官们恶感更深。 自崇祯七年末开始,崇祯便觉得自己老哥重用宦官也许是对的。自己继位时毕竟年纪太轻,轻信了文官们废除了东厂和锦衣卫,这时也是深深的悔恨,但是自己想再次重开之时,却是阻力重重。 自己只是轻轻的提了一下,却是让朝堂炸开了锅一般,各种反对和怒骂源源而来。大明不因言罪人,但崇祯在忍无可忍之下,都在琢磨着是否重开廷杖的可能性! “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就没一个肯为朕分担一点的人!”崇祯恨恨的想,自己是圣明天子,不好太过于专断,要不只能落得一个暴君的名号,但是自己用心明明是为了国朝,满朝文武就没一个肯牺牲一点名声的? 但是对于张维世此人,崇祯也是越来越满意。这次奏章送至,崇祯也是特意查了一下张维世的档案,这人是万历四十四年登进士。历官平阳府知府,天启六年升任河南布政使司右参政。 崇祯元年累官至右佥都御史,挂宣府巡抚,实山西镇兵备。崇祯七年,建奴肆虐宣大、山西等镇,各地丧师丢地,张维世却是一支独秀,共斩首建奴数百级,轰动大明!后经自己超格曜拨为大同镇代总督、山西镇总督。 崇祯缓缓的读着这封奏章,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也是慢慢进入他的视线。那激烈的战况似乎也是跃然于前,数千明军浴血奋战,为卫我皇明而舍生忘死。 张维世就无需多说,其更是在奏章中隐晦的提出了一个让崇祯愤怒不已的问题,做为大同镇最高官长,他竟然调动不了大同镇官兵!可见地方官场糜烂的程度,让崇祯愤怒之余也是倍感心酸!一个忠心为国不计敌强我弱的官员张维世指挥的这次大战,也只能从山西镇紧急抽调了不到三千战兵和镇西卫中的近两千卫所军!合共五千人不到,五千对八万,这仗的艰难可想而知! 而这个易飞更是一员悍将,靠着一千卫所军便敢于向数万流寇发起进攻,身披数创依旧高呼酣战,当场阵斩九头龙这个贼首,使流寇大溃!而镇西卫的董卫国也是好样的,牢牢的将流寇主力牵制在自己身边,为易飞的突袭提供了极好的保障! 不过这这一次整个过程还是让崇祯分外欣慰的,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是进入他的视线。一个小小的七品文官,在外无援兵,内无大军的情况下。奋发激励官兵百姓的斗志,靠着低矮的城墙和数百官兵以及青壮,却是固守孤城近月! 想起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每日只是不断的相互攻击,从没有真正办实事之人,更是对文官失望不已!若非自己慧眼识人,像张维世、孙子福、董卫国、易飞等忠心为国之人还不知道被埋没了多少? 而奏章最尾,张维世所说之语,也是最令崇祯欢喜张维世这人的原因。张维世并不居功,相反却是将功劳推给奋勇作战的董卫国、易飞等人,更是将大胜的关键让给了孙子福、易飞两人,说此战若无孙子福坚守孤城、易飞决死冲阵,董卫国挡着流寇正面攻击那根本不可能有此大捷! 因为孙子福并非张维世所辖,张维世只是为其陈述功劳而已。但是却是十分的恳切的为董卫国、易飞这两人请功,宁愿不要自己的功劳,也莫寒要了功臣心。 这封奏章崇祯十分的仔细的看了数遍,这才有些心情复杂的放下这封奏章,挺直身躯,朗声的道。 “王承恩,拟旨!代大同、山西总督张维世公忠体国!朕心甚慰,着即升其为大同总督兼任山西总督,望克忠尽责,卫我西陲!另准奏其保举董卫国为西路参将,易飞升任镇西卫指挥使!钦此!” “陛下,老奴听说,那易飞如今年刚年过双十,如此弱冠便升任一卫之长,恐非妥当?”秉笔太监王承恩轻轻的提醒道。 “哼!自古英雄出少年,汉冠军候可曾年长?再说朝堂之上的那些碌碌之辈哪个不是年过半百,可见他们有丝毫作用于朝廷?”崇祯皇帝冷哼一声,恨恨的道。 “遵旨!”王承恩不再多言,他尽到了自己提醒的责任,更明白自己的位置,这也是他深受崇祯信任的原因。 大明的官场一向是零保密的存在,不到一个时辰,崇祯皇帝的圣旨内容消息飞快的传遍京城,百官也是一片哗然。大明的官员从来是对人不对事,向来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没事都会将祖坟掘出来!而能够骂几声皇帝那可是十分露脸之事,因此这次圣旨一出,闲的无聊的言官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虽然明知此次易飞也是立了大功,但是如此年轻却居然升任一卫之长,他们却是十分的看不过眼! 既然言官老爷们看不过眼,那如雪一般的弹劾便也是蜂涌而至,但是崇祯的执拗脾气也是上来。对这些弹劾根本不作理会,更是抛出了重建东厂的计策,对于这种顶风作案的皇帝,这些已经被惯出脾气的言官们也是勃然大怒,立即调转矛头,各种争吵和反对更加凶猛的拍击而来。 崇祯八年正月,整个北京都是吵成了一锅粥,而受到威胁的东林君子们更是不甘落后。各种言论也是满天乱飞,皇帝重用阉人那就是怀疑东林君子们的操守,而这操守却是比性命甚至比大明的存亡更加重要之事! 一时间,京城之中风起云涌,皇帝和百官卯足了劲的干上了。大明的风气一向是十分的开明,连京城的百姓们也都是没事聚集着谈论着这场战事,有些人还无聊的开局赌皇帝能够坚持多久,百姓们赌的天数从五天到三个月不等,就是没有人认为皇帝能够赢得胜利。 …… 崇祯八年三月初十,镇羗所内。 “末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易飞沉稳的唱诺道,将圣旨恭敬的接了下来。 由于百官的阻挠,崇祯皇帝的牛脾气一上来,更是给了易飞破格的恩遇,以前传旨到卫所已经是相当的恩德了。而这次圣旨直接传入镇羗所,也是大大给了易飞脸面。而旨意的内容易飞也是已经得知,但拿在手中还是让他十分的激动。 “公公远来辛苦,但请上坐,卑职还有些心意望公公笑纳。来人,上茶!”易飞将圣旨小心安放好,转身对着前来传旨的小太监道,吸取了上次张维世来时的尴尬,易飞也是专门买了一些好茶,这回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嘿嘿,易指挥使客气了!”小太监皮笑肉不笑的用方绢擦了擦嘴,用手轻轻捂着樱桃小嘴浅浅一笑,“易指挥使如此年轻便升任一卫之长,实在可喜可贺啊!不过,也得小心别人家嫉妒哦!” 易飞看的一阵恶寒,身上都是一层鸡皮疙瘩,但是也是明白他意有所指,此时郑科也是取来了准备好的金锭、纹银,一共十两金子外加百两银子!看着小太监有些震惊更有些贪婪的眼神,易飞也是十分满意。 “不知公公所言何意?” 易飞此次也是想刻意交纳一个京城中的人物,而最没骨气的太监正是上上人选。而只要和这个太监搭上了线,以后想多获取一些京城的信息对自己自然是好好多多。 “易大人果然够朋友,咱家告诉你一声也没啥。临来时,湖广巡抚卢象升似乎对易大人十分的感兴趣,在咱家到的时候还专门问过咱家。”小太监满意的将金银全部收下,这些金银可抵的上他十年的月俸,对于来到这种偏僻地方的不爽也一下子消失不见,笑眯眯的对易飞道。 “多谢公公提醒,卑职感激不尽!卢大人能提点卑职,卑职实在万分荣幸!卑职还有一个远亲,这厮一直在偏僻地方过活,这次也想去京城开开眼界,还请公公照顾一二!”易飞心中一喜,卢象升竟然问到了他,这个历史上的民族英雄他一直是十分的崇拜,能提到他真是与有荣焉,接着一把拉过一人,这人便是暗影培养出来的一个年纪,他之后将负责京城方向的情报。 “这个简单,咱家知会一声就是了!”小太监擦了擦嘴,漫不经心的道。 第142章均田令 崇祯八年三月十五,易飞带着百多血骑便前去镇西卫上任。新官上任,快马扬鞭之下,卫城很快便出现在了眼前。再次进入这座雄伟的城池,心情自是不同于过往去前卫城岢岚州城,此次他是以主人的身份入驻此城。 与之前来之时,岢岚州城还是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军户是夹道欢迎着易飞的到来。易飞之前的分田分地政策早已经传遍整个镇西卫,他们也是早就盼望着这一天! 而之前也是有不少人也是偷偷从卫城进入镇羗所,这些人易飞也是十分清楚,也曾于董卫国沟通过。不过董卫国似乎并不在乎这些,逃亡军户问题每个卫所都有,而少了这些人,他也可以更好的克扣粮饷,也是皆大欢喜之事,根本就不曾要求易飞遣返他们而回。 而步入这所之前诚惶诚恐的进入而来的指挥使府邸,易飞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毕竟景同人却不同。而董卫国走时也是留下了近半的下人仆役,这使得易飞一入驻便可。 信步赏玩了一会园境,郑科便是快步而来,告诉易飞各个千户所的人基本已经到齐,前来相贺易飞升迁之喜! “恐怕是来探我口风的吧!”易飞冷笑一声,并没有立即前去与之相见,边赏玩边思索着如何回应他们。 “大哥真是精明,一猜便着!刚才他们许多人给我银子呢!想从我这弄点消息出去,看看大哥是准备怎么对付他们。”郑科取出一锭上好的官银,在手中轻轻抛着,不屑的道。 “均田分地,划出良田充当军功田,这是必须推行各地的政策,无论是谁都不能例外!”易飞笑了笑,手下拿人一些小贿赂他并不当一回事,不止这个时代,就算后世也没有办法完全杜绝受贿之事,水至清则无鱼。但是关于基本政策方面,他是丝毫也不会让步。 “大哥想怎么办?直接收回他们的田地和官职?”郑科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是准备给他们钱,若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只能强行收回了!”易飞的笑容敛去,眼睛中也是寒芒一闪,“好了,差不多了,也该去见见他们了!” …… 此时的镇西卫府会客厅也是济济一堂,六个千户所共计十余位千户、副千户以及各下属的百户都是整齐的到来。新官上任,哪个排的上号的军官胆敢不来?就算不能给上官留下好印象,也不能让上官忌恨不是。 而且这个新官的政策更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和前途,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虽然大家并没有人挑头点破此事,但是相互之间的眼神碰撞之下,都是心领神会,形成了一个松散联盟。 “镇西卫新任指挥使大人到!” 一声高昂的报唱声,易飞在十数位亲卫的族拥之下,来到了议事厅。 “恭贺大人高升!”报唱的话音刚落,百十位军官整齐行礼,齐声唱道。 “各位免礼!”易飞淡淡的道,“本官初任镇西卫,更兼年轻识浅。今后还得大家多多相助才是!” “谢大人!愿随大人克敌建功,安民保境!”众人唱一声诺,站起身来,这是最标准的官方回答。 易飞当中居坐,下面两排军官分等级而立。在上面看去,下面的之人的表情历历在目,不管是有些惧怕,还是脸色难看,或者强装一幅笑脸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易飞心底更是暗暗下沉,看到这些人眉宇间都是充斥着忧色,这次的改革肯定不会那么的顺利。 “对于本卫的安排,本官想听听大家可有什么建议?”易飞收敛心神,平静的道。 “恭听大人训示!”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叹终于来了,但是还是齐声的回应道。 “太祖高皇帝曾有言,屯田可以收地利,抒民力,足兵食,使国有所赖,边防之计莫善于此。然分田于军,每军士或田数十亩,耕牛若干,纳粮四成于所。战时自备粮草盔甲武器,征而成军!由是养活百万兵而不费百姓一文钱矣!”易飞扫了一眼众军官,平静的道,“然如今军士还有多少田地?” 所有人都立即哑住了,易飞连太祖都搬了出来,还让他们怎么说?这是摆明了要夺他们的田地啊!纵然心中怨气冲天,但却也是说不出来。 果然易飞又接着说道,“本官蒙当今圣上隆恩,添为镇西卫指挥使一职。既在此位,当为朝廷分忧,吾决意分田于军士,重整镇西卫!你们意下如何?” 一言即出,下面立即哗然,见到易飞还在悠然的品着茶,打量着他们的蠢蠢欲动,心中更是一震,许多人都想想易飞刚刚入驻镇羗所之事!那里易飞上面没有人,却是敢于厉行镇压所有反对之人,几乎将镇羗所整个杀了个干净! 如今他已经在皇上那里挂上了号,而且新任的山西镇总督也是听说与之走的很近,若是他在此故意设局,然后再一次清洗镇西卫,估计连个为他们说话之人都没有!想到这里,言论声也渐渐开始低了下去,许多人都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武的肯定不行,就算所有人联合起来也不行,易飞连连大捷,杀的还都是不可一世的对手。蒙古人、建奴、流寇的前例不远,他们想妄动也得想想自己的份量够不够。 “指挥使大人,卑职有话说!”这时,一个千户服饰的军官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嗯,本就是为了商议,未定之事,人人都可陈述!”易飞不动声色,平静的道。 “大人,这些年来,朝廷并未发放任何的粮饷。如今各地军户都是难以糊口,大人分田这事并不难。这么多年来,已经成了约定俗成,各位同僚虽然占了一些田地,也是为了为国分忧,毕竟各位同僚都是有粮饷给予下面分发,但是若是将田地均分之后,各位同僚没有粮饷支应,一旦酿成闹饷,恐怕事情也难以收拾。”这个军官侃侃而谈,既然武的不用想了,只能迂回,用潜规则挡挡易飞的锋芒。 “你叫杜广镇?宁化所防守官?”这时,一个暗影在易飞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易飞点点头问道。 “大人目光如矩,正是卑职。”杜广镇虽然心知不妙,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嗯,我知道你了。听你方才言论也确实有理!不过本官有些纳闷,既然你口中所说占有田地是为了给予军士分下粮饷,但是据本官所了解,宁化所自崇祯元年至今,只下过一次饷,而且还是因为军户闹饷之后,由卫城平息后才下发的。”易飞微笑着,但是笑容却是越来越冷,语气更是声色俱厉,“而去岁,建奴大举肆虐山西镇,你并没有出兵拒敌。反而在建奴退却后,居然派兵再次掳掠宁化治下!本官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兵还是贼?!如此无良之辈,也配在本官面前说什么为国分忧!?” “姓易的,呸!一介流寇出身,一朝得势便如此撒野,小心报应好还!”杜广镇一听易飞的话,就知道此事已经撕破了脸,顿时跳脚大骂道。 “报应好还?”易飞冷冷一笑,并没有动怒,淡淡的道,“骂的好!本想放过你家人一马,但是你这句报应好还也是提醒了本官!你纵兵掳掠百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今日再加上一句罪名,毁谤朝廷,辱骂上官!纵兵掳掠,形同造反!来人,立即拿下杜广镇,关入死牢,听候处置!再传我将令,将杜广镇一家老小悉数擒拿!” “遵命!”郑科等人大声应命,立即带着数十骑血骑飞马而去。 “还有谁有意见的,不妨一并说出来!”如同死鱼一般僵立当场的杜广镇顿时被数个亲卫按倒在地,易飞看也不看杜广镇一眼,任凭他一路号哭着哀求的声音远去,厉声向所有人喝道。 见到出头鸟杜广镇满门皆休的局面,谁还敢再说个不字?武的不行,而耍无赖又无赖不过这个脸皮跟城墙一般厚的上官,这些人都只能听天由命。虽然心中依旧不服,但是比之这些财物的损失,他们觉得还是小命官位比较重要些。谁没有一屁股的烂帐,若是都撕破脸,按这个有备而来的顶头上司的作风来看,丢官都是最轻的。 见所有人低头不语,易飞平静说了下去,“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那本官就宣布,自即日起,所有田地重新丈量,分配于各个军户!” “各位同僚还是各归其所,职务变动则由田地下放之后再作定夺!”易飞冷冷的扫视一边所有人,再次给了他们一个警告,若是能放开胸怀丢车保帅,易飞还能容纳他们,若是还是有死硬分子敢于抵抗均田令,那他也不介意再次血杀一批,毕竟等着升职之人大把的是! 这次只是办了一个千户是因为易飞不想过分刺激他们,而且目前自己麾下能够够资格独当一面的只有张俊卿和罗立两人而已。张俊卿易飞已经敲定他镇守镇羗所,这里适合他骑兵和训练,而宁化所则是留于罗立经营。其他地方,易飞觉得不能过甚,大明一向是推行大小相制,若是易飞把心腹整个洒于镇西卫,那将会让许多人恐慌。 第143章欣欣向荣 数日之后,董月茹也是挺着大肚子来到了岢岚州城。再一次进入自己从小到大的居所,董月茹也是十分的兴奋,这里是她的家,一草一木都是那般的熟悉,不顾易飞的反对,挺着个大肚子拉着易飞不断的游历着,倒让易飞担心了一路。 而此时的易飞也是十分的清闲,后世的历史课他虽然没有太过于详细的了解,但也是知道,未来两三年宣、大地区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他放心的将长备军化整为零,分散到各个百户所去监督均田令的执行。 而预料之中上官的责骂却是没有收到,董卫国虽然来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自己锋芒太过之类的话。但是张维世却是干脆的夸奖易飞有魅力,更是勉励他已经主政一方,就需更多的训练出精兵,也是再次送来一批粮饷。 虽然不明白张维世为什么这么照顾甚至可以说纵容自己,但是易飞也不愿多想。张维世的指示也是他的想法,乱世什么都是假的,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才是实的! 而随同董月茹而来的苟华也是努力的整顿着镇西卫的文吏班子,有了易飞的撑腰,大刀阔斧的进行裁汰和选拨,大批混饭吃的文吏被逐出,而从一些清贫的百姓家中也是招来大批的识文断字的童生。 经过短暂的针对性的培训之后,苟华也是拉着这些人下到各个卫所之中,统筹着均田令的施行! 到五月下旬,基本的田地已经理清,镇西卫各地欢声一片,所有在册军户都已经分到了他们所渴望的田地。而大批的流寇俘虏们也是没有闲着,不等均田令贯彻下来,便在长备军的监视下开始进行灌井的打造,在苟华的统筹下,数月时间已经打制出近千口灌井,保证了秋种的水利供应。 而易飞的工作重点则是转到了各类矿石的开采,以及匠坊的生产之中。镇西卫之中并不缺乏矿石,各类矿石应有尽有,无论铁矿还是铜矿都是众多。易飞前世并不了解金银矿的分布,因此也没办法在镇西卫开采。 不过只是这些铜矿就已经让易飞十分满足了,如今铁、铜、硝石、硫磺等矿产都已经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再受制于人,更是大大的让他的实力涨了一步。 之前这些矿产出产不高,也是因为人工紧缺,但是刚刚收拢了数万流民的易飞却是不缺乏壮丁。这些壮丁在镇羗所的经历已经让他们再也不愿回到原籍,而除了分给他们田地之外,易飞也是招募了数千壮丁参于开矿事宜。 如今的镇羗所匠坊也是正在搬来卫城的路上,而快马先至的程乐等匠头也是水涨船高,再次接手卫城匠坊。正在忙活着改编匠工,重新宣布福利政策等,从匠坊阵阵欢呼声中就可以明白,程乐他们的到来是如何的受欢迎。 “均田令一旦成功,那来自卫所内部的阻力就会更加的小!下一步便是改革各所的兵力,全部编练新军了!”易飞舒服的躺在藤椅之上,眯着眼睛思索着下一步的举措。 “新军的数量一定得按照镇西卫的编制人数为六个千户所共计六千六百人,再加上指挥使标兵三百人、千户等的标兵各一百人一共九百人,这必须完全编满!嗯,暂定骑兵二千,长枪兵四千人,火枪兵一千五百人!虽然开支会更加的大,但是镇西卫一地的粮食产出应该可以维持这支军队的消耗!饷银之类的暂时不急,反正也不准备给他们发放,有能耐可以在战场上获得!” “而这些千户们的嫡系兵力也得徐徐削弱,给他们十人的卫队就好了!之后看他们的表现,若是可造之材,那便可以让他们参于领军,若是一点屁本事都没的,等安稳下来,一个个将他们轰走!” “银子是个问题,不过等剿灭镇西卫境内的盗贼应该可以对付一阵。而血骑想要训练出来,那也得去草原上多转转,应该也能补充一些!” “也许还能卖粮食?”易飞只是想一想,便将这个念头扔到一边,这些天,亢源中也是拜访过他,不出所料,亢家也是直接将这个敢于赞成向官府交税的不肖子赶出家族。 而易飞也并没有食言,虽然手里的粮食也不多,但还是借贷于其三千多石粮食,让其再次起家。而从草原上缴获而来的众多不能立即产生价值的字画和古玩什么的也交于他变卖,无论获得多少,两人都是均分。 就是这样,在易飞的倾力支持下,亢源中在短短数月便翻了身。自负盈亏的艰辛和自己当家作主的亢奋也是让他苦乐参半,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虽然少了家族的支持,但是这些年的人脉还在。 而且货物也是物美价廉,生意蒸蒸日上。在镇羗所,不,是现在的镇西卫之中,已经是一家独大!不过,这一次,易飞再也没有什么补贴了,税收也是照收,不过比之以往遇城都得上下打点的费用来说,这些税收也并不算什么。 而且,为了锻炼新兵们的后勤运输能力,易飞对于亢源中也是照顾有加。在镇西卫之中则是全幅武装为其押运货物,一些远程风险较大的路途也是默认其雇佣长备军脱下军装武装押运! 而头一批进入镇羗所的商户们赚的钵满盆肥的经验也是吸引了更多的商户到来,而易飞刚刚进入镇西卫,这些嗅觉灵敏的商人便是纷纷蜂涌而来,而地价更是一涨再涨,甚至连偏僻的卫所也成了商人的争夺的地方。 而易飞也是从中肥肥的分了一杯羹,这也大大缓解了自己的目前的经济危机。而整个镇西卫头一个月的商税的收取也是每月达到一千多两银子,预计随着经济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的增大! 五月中旬,镇羗所也是又一次迎来一个丰年。遍地金黄的麦子随风微微荡漾,田地之中一片热闹的收获场景。 不同于去年,这年的田地面积更大,去年刚刚吸收而来的流民们也是喜获一年丰年! 而他们也是惊奇的发现,镇羗所的政策果然是真的,每亩田地都是只收取两斗田赋,其他的赋税一概没有。而且更是使用的正规的斗具,不是他们一向所见的大斗进小斗出。 而且再也没有了让他们愤怒和无奈的火耗之类的花招,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田亩数量交纳田赋,便可以画押而出,而收赋的文吏更是会按照他们所交纳的田赋数量给予一定比例的叫‘粮票’的东西。 这些文吏还说了,这东西可是宝贝。因为易指挥使大人说了,如果灾年或者青黄不接之时,可以按一石一两银子的价格在官家经营的米铺买到相对应数量的粮食!而且,若是当时没有银两,也可以登记姓名,留下粮票,等待来年收获时再补上相应数量的粮食。 相对于这个乱世粮食动辄数两甚至更高的价格来说,这种地摊价的粮食价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宝贝。而初步建立了信誉的易飞的话,更是深受百姓们的信任。许多人更是见到这些粮票,基本只是交赋粮食的十比一数字,都是急切的问如何能得到更多的平价粮票。 而这些文吏也是耐心的告诉他们,如果想得到一比一的粮票,那就必须到官府经营的米铺卖粮,卖粮也是一石一两的价格,另外卖一石粮便可获取一石的粮票,数量不限! 而且,易大人还说了,这是因为自己粮食不足。但却又不愿高额征税让百姓们活不下去,无奈之下才想出的办法。而粮票也是感激这些肯帮助大人的义民,不让他们为了帮助自己而在灾年或者青黄不接之时饿到。 而大部分百姓都是饿怕了的,更是明白灾年和青黄不接之时,粮价的可怕性。听到文吏这样说,而百姓们更是最懂得感恩的人,许多人都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粮食,立即回去将多余的粮食全部卖于官府。 整场夏收都是在欢快的节奏下进行,事后易飞一统计也是吃了一惊,虽然亩均两斗的田赋并不多。但却架不住地多,仅镇羗所一地,今岁征收上来的粮食便有万多石之多!如此算来,整个镇羗所一地,便开垦了数万亩以上的田地! 而设于神木城中的米铺和下面各个百户所中米铺收粮则是更多,足足收入数万石的粮食! 而受到镇羗所去年刚刚纳入的流民丰收鼓舞,这次在兴县城下跟随而来的流民们的开垦热情也是更加的高涨!他们虽然被分散于各个千户所治下,但是开垦田地的热情丝毫不下于刚刚分到田地的那些原军户们! 而刚刚得到了苟华保证,一年之后便会给予他们军户身份,分田分地许诺的流寇‘精兵’们也是欢声雷动,更加卖力的打制着灌井。 整个镇西卫已经焕然一新,虽然日子还是不算好过,而易飞也只是在确保自己新军训练所需的粮食之外尽可能的给予他们多一些的帮助。但是镇羗所的丰收景象传到各个卫所,所有军户的精神已经完全不同,人人都是带着希望的光芒,整个镇西卫完全是一片的繁忙和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144章有女若涵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数个月过去了。 八月二十三日,易飞也是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就在这一天,董月茹已经出现临产的征兆。而在这个日子之前一个月,易飞的老丈人、丈母娘便是带着一大帮子产婆和侍女住进了指挥使府邸。 头胎在后世顺产也是风险不小,更别说是这个什么条件都不行的古代。这个时候易飞也是完全的靠边站,除了在房间外不断的踱着步子,什么忙也帮不上。 而董卫国表情明显比易飞还要紧张,虽然强作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但是茶杯已经空了好久也还是没有发现。又一次将茶杯放在嘴边这才发现了茶杯中早已没了水。 看着易飞紧张的边踱着步子边搓着手,他自嘲的笑了笑,举起茶壶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茶水都被他一个人喝个精光。 “易飞,坐下,都当爹的人了!没个沉稳劲!”董卫国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骂道,“晃的我眼都花了!” “是是是……” 易飞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脚,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孩子。前世他知道自己职业的危险些,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间人间蒸发,也不想连累别人,并没有娶妻,更别说孩子了。 董卫国看着易飞尴尬的样子,也是内心暗暗好笑。自从认识易飞以来,这个年轻人就给他一种镇定从容的印象,从未见过他这种焦躁的模样。不过,就从他这份紧张来看,女儿嫁了于他也是良配,不由得老怀大慰。 “参见两位大人!” 就在两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之时,一个人却是不请自来。 “周同知,有何要事?”一到公事,易飞立即平静下来。 “老朽一来待来恭贺大人,二来则是向大人辞官。”周鸿波面带微笑的道。 “周同知说笑了吧,本官并没有为难同知的意思。而且周同知当初对本官也是多方照顾,今日何出此言?”易飞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鸿波的表情,发现其并非做伪也是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啊,老周。好好的,怎么突然撂挑子不干了?易飞这小子是否有为难于你?放在本官在此,还容不得这小子胡闹!”董卫国也是有些惊讶,在他眼中,周鸿波一向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做事,突然来这么一出,他都有些对易飞不满了,认为易飞可能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说着还横了易飞一眼。 易飞倒是满心委屈,他自从来到这镇西卫,董卫国根本就没有走正常交接的手续,直接将一个空虚的镇西卫扔给了他。他在第一时间平定各个千户之后,也是抽空去了一躺库房,里面的境况并没有出乎易飞的意料。 偌大的一个镇西卫,仓库中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十数门火炮,和数百杆火枪,而长枪大刀什么的倒是不少,但是易飞稍加测试,发现通用的真的不多。火铳就不说了,易飞不用去试,只看那薄薄的一层铁皮的枪膛,就知道这肯定是炸膛的货色。而长枪还好,不过许多刀具都已经生锈了,拨都拨不出来。 而粮食则更是让人心寒,这么大的镇西卫,全部粮食加在一块才四千余石。甚至易飞经营之下的镇羗所也是比之多的多了。 不过,就算是周鸿波没有在此之前照顾过易飞,易飞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于周鸿波,毕竟这是历史原因,不是因为他贪污亏空造成此事。易飞记得当时自己还好言安抚了周鸿波,可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的。 “董大人说笑了,易大人虽然年轻,但是却是胸怀宽广,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只是老朽觉得近年来精神总是不济,难以理事,因此才来向大人请辞。”周鸿波笑了笑,眼中浮现出一种看透一切的慧光,“易大人知人善用,老朽希望在老朽告老之后,大人可以给世艺一份伙计,让老朽不用为其担心。” “世艺?”易飞有些疑惑。 “老周,你怎么突然肯让世艺出来做事了?你不是老说这位贤侄性情耿直,不适宜做官么?”董卫国却是松了口气,这个老搭挡原来是为儿子求官来了,这样他辞官就容易解释了。 “此一时,彼一时!”周鸿波笑了笑,十分从容的坐于二人旁边,平静的道,“原本镇西卫暮气沉沉,各种人事盘根错节,这种环境下,犬子那幅性情根本不适宜于官场。而易大人年轻有为,大力革旧迎新,镇西卫官场氛围已经为之一清。而我想易大人也是想要一些年轻敢锐意做事之人,既然这些年轻人有这份雄心,我这种老骨头退居下来,也是一件美事。” “好你个周老头,想不到你想的还真是长远。说的也是咱们都老了,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争什么!也该给年轻人让位了!”董卫国此时也是完全明了这个老搭挡的心理,他这是完全看好易飞的前景,以牺牲自己的前途为子孙搏一份未来。两人相识一笑,都是心照不宣。 “哇……” 这时,产房中一阵响亮的啼哭声传出。然后一阵阵的欢呼声不断传出,不久一个产婆便是一脸喜色的窜了出来,人还老远,声音传已经传了过来,“恭贺两位大人,夫人生了,母女平安!生了一个大胖千金!足足有七斤多重呢!” “生了……月茹怎么样?”易飞脑子嗡的一声发响,接下来产婆说什么再也听不到了,随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甩给了她,直接一个箭步冲入房间。 进了房间,只见董月茹面色腊黄的躺在床上,身边一个小婴孩正被人七手八脚的包裹着。 见到易飞进来,董月茹挣扎着便要起身,易飞抢上两步,轻轻的将她按在床上,温柔的道,“夫人辛苦了,且躺着休息,好好将养身体。” 接着轻轻的抱起这个小婴孩,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后代,是他的根,一种突然产生的责任感让他全身有些颤抖起来,似乎捧着的是一座巨大的大山。 “哈哈,我们的小千金还真是可爱。月茹,你来看看,这眼睛,这脸蛋多象你。嗯,这鼻子倒象我……喏,小宝贝,叫声爹听听!哈哈……”易飞语无伦次的说着,发自内心的欢喜让他不自制的大笑着,挑逗着小家伙。 “夫君,妾身肚子不争气,让你失望了,生了个女儿,没能为易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董月茹却是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说什么话?难道女儿就不是我易家的了?我就是喜欢女儿!来,宝贝,再给爹笑个……”易飞一点都不在乎是男是女,这个时代并非后世,只能生一胎,大不了以后再生就是,反正自己也养的起。 但是小家伙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听到他的声音变得大了,反而吓的哇的一声哭起来,易飞怎么哄也哄不住,在房间里抱着不断的踱步微微摇晃着。但是这次小家伙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并没有收住哭声越哭声音却是越大,易飞无奈只得将她放到董月茹身边。 “我看看,孩子可能是饿了。夫君,你看孩子起个什么名字?”见到易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孩子,董月茹心中也是一阵甜蜜,对于嫁得一个这样的夫君也是十分的欢喜,轻轻亲了亲孩子的脸,便吩咐侍女将小家伙交给了奶娘。 “就叫若涵吧!”易飞想了想,微笑着道,“你看这名字如何?” “易水之畔,有女若涵。嗯,很好听,易若涵。”董月茹轻轻点了点头。 “好听什么!月茹,你的肚子也是不争气,又是生了个女儿出来。”董卫国深深的叹口气,和夫人也是在旁,但却是没有去抱这个孩子。 看着一旁吹胡子瞪眼的董卫国,董夫人并不敢接话,眼巴巴的看着小家伙被抱走,甚至都不敢去抱抱那粉嫩的小家伙。 她知道董卫国的心情,一根独苗刚刚成年便即夭亡,而今年年初又是生了一个女儿。这让董卫国现在见了女人就生气,而今年董卫国又是多纳了两房小妾却是再也没有动静,连有个挺肚子的都没! “岳父大人言重了,月茹和小婿都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就是。再说,女儿是父母最贴心的小棉袄,我最是喜欢女儿。”见到董月茹的眼泪又一次落下,易飞温言安抚道,他自然明白,生男生女哪里关女人什么事,从染色体上说也完全是男人的问题。 “老爷,月茹刚刚生产,身子还虚,这些话以后再说。”董夫人心疼的看了一些有些憔悴的女儿,将话题岔开道,“老爷,这里不方便说话,你和小飞去外面吧。我陪月茹一会。” “易飞,你很好!有你照顾月茹,我也放心多了!”董卫国边向外走,边感慨的道,不等易飞回答,便摆了摆手,目光炯炯的看着易飞,低声道,“这次你将千户们全部冷落封藏,本官倒是想问下你,之后有何打算?” “我想扩军!”易飞常常吸了口气,不等董卫国再问,直接说道,“大明乱世已显!若是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拥有一支靠的住的兵马,以后不要说前程,就是家人也不一定能够保全!” “你准备扩军多少?”董卫国沉声问道。 “镇西卫的军士定额为六千!”易飞叹了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但他并不打算对其说谎。 “你有这么多的钱粮?”董卫国不由的吃了一惊。 “现在镇羗所已经能够养的起这么多人,再过一年整个镇西卫一旦丰收,足够养活至少三万人的军士!”易飞神采飞扬,自信的说道。 “三万!”董卫国内心确实震惊了,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先不说易飞要这么多兵的志向,单说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是密不可分,他也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支持到底了,如今再想撇清已经是不可能的。 第145章扩军 崇祯八年,临近十月,易若涵已经满月了。 虽然易飞知道这个时代是重男轻女的,而且为女儿摆满月酒的更是极少。但是为了前世今生这么一个女儿,他还是在九月二十五日这天在醉仙楼内摆下了酒席。 这一天,醉仙楼张灯结彩,醉仙楼只是最近才入驻于卫城的一家新酒楼,但是新任指挥使大人却是定于此地办酒席。这必然会让醉仙楼在卫城的名气节节上升,投桃报梨之下,醉仙楼也是进行了一番整修装饰。但易飞也并没有大摆宴席,只是请了一众老兄弟。算的上是半请客,半老友聚会的性质了。 这两年来,连场大战之下,一百余老兄弟如今剩下的人已经不够九十人,他们是易飞最重要的核心,也是最为支持于他的旧部。但自从易飞的势力不断扩大之下,他们也是很少有全员相聚之时。而更有二十余人,却是再也寻不到了。 而今日的聚会却是欢乐居多,毕竟百死余生之下,能够活下来自然是一番热闹。而如今的他们,个个都是做上了军官,最起码的也是带兵数十,更有的如同罗立、张俊卿等已经身为千户,实镇一方!而且数次大战下来,身为骨干的他们,人人也因为战功成了富翁,已经全部落地生根,成了家。 许多人,如同黑牛这种的不太挑剔之人(浩劫蒙古部落时抢来的蒙古女人),甚至已经是数个妻妾,儿女成堆了。 酒宴上,易飞回顾一下旧日的峥嵘岁月(流寇逃亡生涯),说起种种狼狈时,大家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哄笑。现在回想起来,对比一下现在的日子,这似乎已经恍若隔世一般。 而酒宴前的训话,易飞也是向着这些老兄弟们说明了下一步的计划。从目前的二千人的长备军一下子扩大三倍,今日一聚之后,所有人就得分散到镇西卫各地,除了扩军训练之外,还得负起监视各地千户、百户们的动静! 而最后,易飞更是当众向大家承诺,不要羡慕这些千户、百户的官职,日后更是有更大更辉煌的未来! 易飞的话也是把整个酒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在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官职好处之下,这些老弟兄的凝聚力也是更加的上了一个层次!虽然他们并没有立即获得百户、千户这等高位,但是扩充兵力之后的他们势力丝毫不比这些官员位低! 而且随着易飞地位的不断提升之后,他们也必然会随之而水涨船高。易头领官职做的不管有多高,但依然是他们的易头领,依然是那个在绝境之中还奋力为他们领出一条坦途的易头领! …… 十月初五,易飞在轻装视察了各个千户所后,便又是进行又一轮的军事改革。这次的改革是大刀阔斧般的,丝毫没有手软,为了防止阻力的出现。易飞甚至将血骑从镇羗所调来卫城,坐镇于卫城之中,震慑各个蠢蠢欲动的千户所! 第一步,当然是将镇西卫中现有的军士进行大规模的裁汰,将其中的老弱充数之辈全部裁汰下去。 也许是见到易飞已经将屠刀准备就序,各个千户所的千户们都是一片沉默,更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而易飞也并没有逼之过甚,并没有动他们手中的家丁。虽然如此,但是一场裁军之下,各个千户所的军士人数大规模下降。 而吃空饷最为严重的则是宁化所,因为宁化所已经靠近腹心地带,更兼杜广镇更是一个只懂吃喝之辈。这个千户所,除了杜广镇自身的数十家丁外,数百军兵全为老弱之辈,基本上都被新任千户罗立给裁汰一空! 而罗立更是发现这些家丁都是些老兵油子,打仗不行,要他们参于训练更是如同赶猪,打一棍动一下!而且随着罗立弹压的程度越来越高,更是逃亡严重。罗立一怒之下,更是将之解散驱逐出宁化所,整个宁化所便只剩下了罗立所带的近百长备军。而其他卫所情况也是大同小异,一场甄选之下,只有最靠近塞外的偏头关所还象点样子,保持有近三分之一的青壮。 这么大的地方,几个卫所只有近七百人还算合格,大规模扩军已经成为必然!九月中,易飞下令各地招募新兵,进行整训。 这次整训所有钱粮都由州城所出,易飞也是理所当然的将各个千户架空。由分散于各地的长备军们自行将人数补满,进行扩编。 为了鼓励军户们参军热情,易飞也是下发通知,所有参军的军户都必须有家室,而且一旦选中则是在现役之中,免除一半的赋税。一旦阵亡或者伤残,则是会视情况得到二十两到五十两银子不等的抚恤,更是会免除十年的田租! 而最为让他们在意的却是参军后立功的赏赐,镇西卫均田令之下总是会有一大块的良田空置,这些良田靠近河流,田地肥沃。原本他们并不明白,但是这次征兵令一下,顿时恍然大悟,这些都是军功田,只有参军立功才能赏赐而下!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世袭的田地,这些田地不得买卖、转让!只要不犯下大错,那便可以父传子,不断的传承下去!而均田令下的田地都是流动的,可以转让和买卖的,这些田地若是一个子孙不争气就可能会被败个净光!而世袭田地则不同,不得买卖,就算出了一个不肖子孙,那也能熬到翻身的那天! 而且易飞刻意的宣传之下,长备军那些士兵们几仗下来个个成为富翁的事迹也是传了下来。听着许多人只是单靠军功便轻松赚取到了数十两甚至数百两银子的事迹后,很多人眼睛都红了起来。 而关于上等兵见官不拜更是让这些百姓们更加的憧憬,能够见到易飞这样的高官也不拜,只是想一想就让他们着迷!这种不断提升军人地位的做法也是收到了十分好的效果,在镇西卫,如果谁说句好男不当兵,肯定会被人唾骂不争气。 因此征兵令一下,所有军户甚至百姓都蜂涌而至,十分热切的看着这些名额,就冲着这些易飞亲口许诺的待遇就不枉当兵一场!就算战死也可以为子孙后代争一份丰厚的遗产,这个时代贱命算什么,能为子孙搏一份未来,那也值了! 人流涌动,但是失望的人更多,只有少数身强力壮,各项条件完全符合的人才能入选。而且就算如此也是有许多符合条件之人被刷了下来,而这些人也是不满的聚集于军营之外,久久不愿散去。 有鉴于此,各地招募新兵的教官也是出来对入伍的新兵和外面的应征者再次声明,想参军当然可以!但若是有受不了训练之苦而半路退出者,则是全家逐离镇西卫,决不宽恕!而现在退出还不晚,莫到临头再后悔,更加连累家人! 这句话十分的有分量,一些意志不坚定之人也是知难而退。而重新补进来的青壮则是一脸坚毅,对于军营可能受的苦也是了解甚深之人!毕竟新军训练之苦,只要有心打听过老兵,都不会陌生。 而易飞也是十分的注重应征者吃苦耐劳的本性,但人的意志却不是甄选之时便能甄别而出。这个时候易飞的治下,人口已经相当的多了,并不需要再用之前的一户出一丁的极端政策,而注重挑选自愿者。 新兵的征召工作一直进行到十月初,而还是有大批的青壮失望离去。毕竟易飞并不是只要能打仗之人,能生产出更多的粮食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而为了安抚有心军伍的青壮,易飞也是征调许多教官进驻在每个千户所,在农闲之时也是对之进行粗略的训练。并承诺,若是佼佼者,可以破格吸收进新军!而这种青壮的训练自然不能如新军一般日日操练,一般为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否则易飞就是将全部粮食全部用于训练也是不足! 而众多的流民之中也是涌现出大批的各行各业的人才,而易飞也是在镇西卫各地建起各种养殖场,骋请民间的人才进驻。更是安置大批的不能从事高强度劳动的老弱,他们虽然不能种地和采矿,但是帮忙喂喂猪羊、鸡鸭却是并无大碍,虽然工钱十分微薄,但是饮食却是全包,也算是为这些军户家庭减轻一些负担,稍稍补贴一下家用。 而因战事伤残的军士,易飞也是给予了教官职务,使其能领一份伙计。这些老兵虽然伤残,但是过往的技艺还在,训练一些青壮还是可以胜任其职。 在易飞的一系列的改革和调整之下,整个镇西卫也是快速的恢复起来,虽然现在还称不上繁荣,但是气象却为之一新。而快速发展的商业也是对人口需求十分的大,至此已经实现了卫内无闲人,更无乞丐之流。一些地痞无赖之辈,则直接驱逐出境,只要愿意做事,无论什么人都能得到一份工作。 而新军编制补充完毕之后,也是开始轰轰烈烈的大练兵,虽然这次一下子补充的新兵过多,战斗力也是比之之前的长备军下降许多。但是胜在有一部分老兵充当骨干,只要训练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战力。 而时间恰恰是易飞目前所拥有的奢侈品,可以期待,最多半年之后,就会让新兵完成从农夫到军人的转变。而到时再拉出去,剿灭还散于各地的盗贼,等他们见过血后,就会真正的变为军人! 第146章剿匪(一) 夏收、秋收之际,都是盗贼横行之时。因为这个时节,一般百姓们的粮食都是收割完毕堆放在谷场之上晒晾,掳掠着也是方便,而本就是百姓出身的盗贼们也是十分的清楚这一点。 易飞入驻镇西卫卫城之后,镇西卫内的盗贼们也是受到了巨大的震动。许多盗贼们有感于易飞在镇羗所内厉行镇压盗贼的强硬,许多盗贼都是纷纷离开了镇西卫,以免受到易飞的打击。 而让这些盗贼们有些不解的是,易飞这次却是并没有对他们大动干戈,从三月份入驻卫城,到如今的年关将近。丝毫没有见到易飞要对他们对手的意思,这与往年的指挥使也是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则是,今年的镇西卫要比往年肥美的多了,不仅是田地多了,而且百姓手中也开始有存粮了。 也许这个易飞也是知道了,剿灭他们这些盗贼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吧!毕竟他们都是居于深山老林之中,官兵来攻就得承受损失,很多次官兵不是败在战力上,而就是败在这种在深山老林中的跋涉之苦之下! 就在这种错觉之下,腊月之前,许多已经离去的盗贼眼红于镇西卫日渐兴旺的气象和易飞的不作为之下,纷纷搬了回来。而且镇西卫外的盗贼们也是如同嗅到了腥味的野猫一般,纷纷潜了进来,随便找一条荒山,便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大捞一笔。 而这些新来的盗贼却是比这些原有的盗贼更是心急,刚刚来到镇西卫边荒便是开始频频出手,很是大捞了一笔。 …… “大人,暗影已经调查的十分清楚了。至十一月末,已登记在案的盗贼有三十九路,人数从数十到数百不等,所盘居的山林老巢也是已经分类整理完毕,俱在这里!而新入境的盗贼则是十二家有余,卑职只查出了数家的老巢所在,另几家这几日便有消息,只是这‘一阵风’‘黄彪马’等两家却是一无所得,不过他们的名声却是十分的大,在山西各地都有他们的通缉文书。卑职怀疑他们入境可能与本卫的一些人脱不了关系!不可能是镇西卫外的马贼自发的流窜而至!”一个衣着普通,相貌更是普通的人说道,将一个帐本模样的文册恭敬的递给了易飞。 “不错,辛苦了!年关将近,再努力一把,最后几路盗贼一旦查明,我会给大家好好犒劳一下!”易飞随意的打开这本细册,上面的记述条理分明,从盗贼首领的名字到人数、老巢俱是清晰明了,可见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谢大人!”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来人,立即通知苟华、罗立、张俊卿等到卫城!”易飞看着这人远去,平静的发出命令。 外面的亲卫答应一声,取了令牌立即上马而去。易飞静静的坐于椅中,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杀意,“新兵训练已经初见成效,也是该去见见血的时候了!留你们到现在,就是在等这一天!” …… 腊月二十,这一天,整个镇西卫全面出动。第一次将自己的实力完全的展出,六千长备军再加上数千粗略训练而出的青壮一齐出动,在易飞的事先谋划之下,分为数十股,向着所有盗贼同时发起了清剿! 而这次,易飞更是通知了已经逐渐壮大的蒙古瀚不离部,命令其立即靠近长城边墙,对于那些希望出塞躲避的马贼进行合围! 血骑也是倾巢而出,一半人马分散于各军配合追杀漏网之鱼,另一半则是在暗影的带领之下,迅速的扑向‘一阵风’‘黄彪马’这两股最为凶悍的马贼! 二十日,捷报不断传来,在各地青壮的配合之下,这些盗贼最引以为恃的地形也完全失去了作用。他们所擅长从各种小路逃跑的伎俩也当场被抓个现形,各个地方的青壮自小生活在这里,地形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许多盗贼都是在逃跑的时候被官员堵了个正着,见机快的立即当场投降,而死硬份子更是在一场厮杀之下往往只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只要敢于抵抗,那就算再进行投降官兵也不再受降,这些盗贼一向奸淫掳掠,往往长备军还未动手,但各地的青壮就群起将之全部杀个干净。 各地的进展都是十分的顺利,在统一的安排之下,这些盗贼发现无论向哪个方向奔逃都会遇到官兵的拦截。 而坐镇卫城的易飞也是十分的惬意的立于书桌之后,听着斥候们不断送来的捷报,将身后地图上一个个标示盗贼团伙的小红旗一个个的拨下。 至腊月二十四,大部分盗贼已经宣告覆没,易飞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红旗也是为之一清。只余下最大的几股盗贼,官兵只是进行了封山,以等待其他剿灭小股盗贼的官兵在完全覆没他们之后与自己会合再进山围剿。 这几日,预感到大限将近的这些大股盗贼也是疯狂的突围,但是围山的官兵进山围剿力量虽然不足,但是稳稳堵住山口却是行有余力。 这几日,这些大股盗贼徒劳的各自扔下近百具尸体之后,也是全面缩回了山寨之中。再也不敢露头,只能用驼鸟的方式等待着不久后的灭亡之日。 易飞也是将目光投向了最后几个盗贼,从小股盗贼个个覆没之后,易飞也开始了收网行动。这几个最大的盗贼除了一个狗急跳墙,轻装从小路逃走却被埋伏的官兵们逮个正着外。其余几个就再也没有动静,一直安静的在山寨中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而大队的官兵也是开始慢慢压缩,自东向西,不断有着小股官兵汇入,到达这几处时,各处都有步兵数百,血骑一二百不等。 总攻的时刻已经来临,而易飞并不准备同时对数股盗贼发起攻击,而是以优势兵力各个击败! 腊月二十五日,准备充分的官兵们便一个个的攻上山去,将这些盘踞此地已俞百年的盗贼全部剿灭的干干净净。 当然,也不是事事都十分的顺利。而最令易飞头疼的便是‘一阵风’‘黄彪马’这两股马贼!这两股马贼已经深得流寇的精髓,机动作战的战法让易飞也有点有力没处使。 这几日,血骑却是不断的进行着拉网式的追剿。他们的对手是‘一阵风’‘黄彪马’这两股经验老道的马贼,他们十分的善于隐没踪影,始终不与血骑正面交战,不断的在镇西卫之中兜着圈子,希望寻找一处官兵的薄弱点透转而出。 但是流寇也并非无敌的,至少在这个易飞的主场作战,这些马贼便是处处碰壁。人民战争这个未来时空的战法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代,在得知血骑战况不利之下,易飞也是发了狠,号令整个镇西卫所有军户百姓,全部参于进来! 当然并不是让他们去和马贼厮杀,只是让他们充当血骑的耳目,一旦发现马贼踪迹立即点燃烽火示警! 这一下,这两股的‘一阵风’马贼一下子就象进入了泥潭之中。无论向哪个方向奔逃,就会有狼烟升起,而屁股后面的血骑也是快速的跟了上来,距离更是越来越近。至腊月二十六,避无可避的马贼终于第一次与血骑进行了正面作战。而作战地点也是让易飞惊讶,这些马贼的贼首也是非常之人,竟然已经机动到了镇西卫的腹心之地,离卫城只有十数里远! 这一战的结果便是,马贼一下子被打成了贼,再也不能成建制的奔逃。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分散而逃,而这次,他们再也没有了数量的优势。而单独马贼在各地已经粗略训练出来的青壮面前也是讨不得便宜。 不断有着落单的马贼被青壮围攻杀死并将首级送入卫城,而离过年还有两天的腊月二十八,大股血骑终于将剩余的马贼围在了通向八角所的外围鸡呜山地区,一番血战之下,这些山西数十年的有名的‘一阵风’马贼团伙最后的两百人被阵斩百六十余人,生擒二十余人,就此走向了覆灭。 审问过这伙马贼的过程倒是十分的顺利,这伙马贼果真是受人的挑唆,觉得镇西卫是一个可以大捞油水之地。而且那人还承诺,可以给出他们离开的道路,更是从‘一阵风’马贼贼首身上搜出了数封带着印鉴的书信之后,易飞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终于剿灭了这一伙马贼,易飞的目光也是投向了数量最大、近段时间内也是最为活跃,造成损失最大的一股马贼——‘黄飙马’! 但是这一股马贼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自从大合围的开始时还露过面外,就在永兴堡外的山区一下子消失了。再也没有人发现过他们,至此易飞也是再无怀疑,心中也是认定了一个可能与之勾结的千户。 在整个镇西卫的盗贼已经肃清一空之时,易飞也是将所有人马压向了小小的永兴堡地区。 第147章剿匪(二) 大军未动,情报先行! 随着大军的不断涌来,镇西卫西北的数个千户所也是涌进了许多面貌普通的汉子。他们就是易飞辛苦经营而来的‘暗影’组织成员,这些人一向战斗在第一线,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战事,但是却是于阴暗影子之下为着前方战斗着的官兵们带来宝贵的情报。 偏头关所。 作为头一个向易飞表示忠诚,并且第一个将自己所侵占的田地全部退回的千户。张朝阳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他在任时,并没有一味的喝兵血,吃空饷,在他的麾下更是有着近三百的青壮军户。 而他也是一个敢战的明军军官,数次蒙古人入寇之时,他都敢于与之奋战!而其麾下的家丁队虽然人数不多,仅仅二十人不到!但是依旧取得了十数级的光辉战绩,比之别的镇西卫中别的千户们,他也算鹤立鸡群。 而易飞对之也是甚是礼遇,不仅没有解散他的家丁队,更是将数百长备军交于他指挥。更是对他的千户所一概人马不动,只是派遣教官将其编制内的新军进行统一训练。而这次对付盗贼的统一清剿之中,易飞更是给其以二百人马的血骑的指挥权,由其指挥着对盗贼进行围剿。 但是最近的张朝阳却是举动越来越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清剿开始没多久。‘黄飙马’便是直奔永兴堡而来,却在进入山区地带便失去了踪迹。而张朝阳却是屡经意外,竟然与‘黄飙马’断后人马纠缠了良久才将其击灭,最后更是落后于‘黄飙马’数个时辰才赶到这里。 更让人疑惑的是,他的军粮消耗总是比他的额定人数要多出一些来。而这些消耗,他却一直没有明确的向上面汇报去向。而进入永兴堡周边之后,张朝阳虽然也是广派斥候搜索,却是一直一无所获。这个一无所获不仅指的是没有发现情报,而是连斥候都一去无回! 种种疑惑,则是由隐藏于军中和民间的暗影不断的汇报而来,易飞也是将目光锁定至他的身上。 而军队大集于永兴堡之外,易飞也是坐不住了,如果放任这伙马贼就此脱逃,那之后才永无宁日。毕竟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尤其是其当时的近三百断后人马全部战死的仇恨之下,这伙马贼肯定会不断的对镇西卫进行骚扰,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因此,易飞也是放不下这最后一根喉咙中的骨刺,动身到永兴堡亲自来坐镇。另一方面,也不无监视张朝阳的意思在内。 但是,在易飞的亲自督促之下,数日的搜索依旧是一无所获。而这次斥候们的损失却是低了不少,而随后派兵前去斥候遭遇伏击的地方,却是人影无踪。 事情越来越诡异,但是易飞的表情却没有失落,相反却是也随之显得略有些诡异起来。 正月初六,灰沟营堡却是传来了紧急军情。‘黄飙马’突然出现在此地,而这里防备却是十分的空虚,‘黄飙马’顺利毁关而出,直奔草原而去!更是留下以鲜血写下的一句话。‘今日之仇,来日有报!’ 麾下的将领一阵哗然,尤其是徒劳无功近半个月,人都有些憔悴不堪的张俊卿更是勃然大怒。吼叫连连之下,便要带人出塞追击! “大家稍安勿燥!我有几句话问张千户!”易飞平静的制止了张俊卿的怒吼,转过头来向着张朝阳冷冷的瞄了过来,将这些日子暗影所禀告的情报全部平静的说了一遍。 “大人明鉴,卑职委实一无所知啊!”张朝阳一下子跪倒于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些事情全部有理有据,而且‘黄飙马’确实是从他的治下突破而出,让他根本解释不清,只能连连叩头,“卑职冤枉,望大人明查!” 众人的眼睛也一下子注意到张朝阳身上,脾气最为火爆的罗立更是跳将出来,直接怒吼道,“大人,还查什么?这还不明显么?就是这个内鬼在捣乱,将他拿下就水落石出了!哼,若他不肯说,苟华兄弟连铁人都能给弄的出声!” “老罗,说什么呢!老子早就不干这事很久了!”苟华一脸尴尬,虽然他精通审讯,但是如今已经身为镇西卫卫指挥佥事,身份大为不同,可不能再干这种事了,“大人,明柏也是训练出一些审讯人材来,交给他们便是了。” “大人,快拿下这厮吧!吃里爬外,容不得他狡辩!”这时,另一个千户也是站了出来,正是老营堡所千户李明波。 易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明波,一语双关的道,“李千户急什么,还怕张千户不说出来吗?” “卑职不敢!”也不知为什么,一见到易飞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李明波打了一个寒噤,感觉十分的不妙。 “张千户且起来,本官并没有说你便是内鬼。否则直接拿下你了,还问你什么?”易飞不再理会李明波,平淡的道。 “大人英明,卑职委实是冤枉啊!”张朝阳心头一松,也镇定了下来,走身恭立于一旁。 “张千户,事情虽然不利于你,但是本官却觉得其中疑点甚多,而且你也不必害怕。‘黄飙马’这伙马贼跑不了,你没见这次只是来了一千血骑么?还有一千骑早就在哪边等着他们了!只要他们一旦被擒,事情就真相大白了!”说着,易飞更是飘了一眼李明波。 “多谢大人!”张朝阳心中一喜,完全的镇定了下来。 “好吧,现在告诉我,你每次都会超额领一些军粮是为何了吧!”易飞见张朝阳已经恢复镇定,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是卑职手下一个百户所为!这人一向性喜克扣军粮,卑职也是一时心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包庇了他。”张朝阳顿了顿,突然全然想通了,指着李明波大叫道,“大人,卑职明白了,这全是李千户弄的鬼,是他陷害卑职……” “大人,他一派胡言,这是恶意推诿于卑职!”话未说完,李明波便是抢上两步,拨刀便砍。 “锵!” 间不容发之际,张朝阳也是拔出佩刀,架住了李明波。没等易飞发放,数个将领便是刀枪齐上,架住了李明波。若非还要明白事情原由,就冲他敢在易飞面前舞刀弄棒这一条,早就打杀了他! “好了,事情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张千户就将原因告诉大家了吧!”易飞没想到李明波会做贼心虚到这程度,本来他还思索需费颇多周章才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遵命!”张朝阳此时已经可以说再无嫌疑了,从容的将事情讲了出来,“三月十五日,卑职十分钦佩指挥使大人为民之心和做事的魅力,响应指挥使大人之令,将所有田地全部交出,并且将人马交于大人整编。这事大家都知道的,大人也是十分优待卑职,并未对卑职治下有所调动,各人职务皆由卑职调度!” “而这日,这李明波便请求卑职能够将他的外甥高广福一个百户。大家都是同僚,卑职碍不过这个面子,便答允了他!而这个高广福便是这事的来因了!” “腊月二十,卑职接到大人命令,统一进行剿匪事宜。便率领全所军士按照事前所定方略进行安排,大人此前说过此事需要保密,所以到这时卑职才通知麾下百户们!” “而这个高广福才刚刚行军,便是要求担任后卫之责。卑职心想,这厮打仗不行,也省的他添乱,就准了他所请。而不久后,在我军终于咬住‘黄飙马’后卫时,高广福又来谎报军情,说什么‘黄飙马’大队人马自后掩来!” “卑职轻信之下,匆忙歼灭这伙断后之贼后,便全军列阵以待。但良久也不见人影,派人前去观察却是没有敌踪。等卑职训斥了这厮一顿之后,匆忙率军前来之时,却已经是晚了数个时辰。” “至于粮草问题,更是这厮的原因。卑职所带军粮本来是有定数的,但是他担任后卫之时,也是顺便押解着粮草而来,他当时说的分明是马贼自后掩至烧了军粮,而卑职前来查看时也是看到大量粮草被焚烧一空。所以这才相信他所说的马贼自后掩至的事情,卑职也是一时……一时糊涂,这才没有向上如实禀告损失,而是索要更多军粮,这此时想来也是这厮故意做的局了。” “而马贼所逃的位置,也是这厮所驻防之地。这些过程卑职起誓,句句属实,大人以及众同僚可以随便向军中查问。卑职用人不明,放走马贼,还请大人治罪!”张朝阳跪于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有错必罚,这是军法!本官也不能徇私!”易飞沉声道,“偏头关所张朝阳用人不明,纵寇外逃!依律当降职一级,但此次剿灭马贼也是立功菲薄,着即功过相抵,罚俸三月以做儆!” “谢大人!”张朝阳听到居然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顿时大喜谢道。 “将那高广福带上来!”易飞双眉一轩,厉声的道。 片刻后,亲卫急匆匆前来,“大人,那高广福已经不见了,连同他的一队新兵全部离开了。据说是发现了马贼的踪迹,正在衔尾追去!自离开到今已经一天有余了!” “这厮!私自放跑了马贼不说,还竟敢拐骗我等辛苦操练而出的新军!等抓到了他,一定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罗立大怒,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将这叛徒揪出来千刀万剐。 “你是说,他将新兵也一并带走了?”易飞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 “是的!一共六十人,全部是新兵!一队人马就这样被这个叛徒带走了!”亲卫恨恨的道。 “那他死定了,相信他是骗这些士兵前去罢了。但他不可能骗一辈子,只要他一旦露出叛逃的想法,那不久他的人头便会送到本官面前!”易飞仰天大笑起来,镇西卫中的新兵,都是有家室在之人,而且刚刚过上了好日子,就是赶都赶不走,这个高广福以为只是靠一点许诺和拉拢就想如同其他大明军队一样拉走,那就大错特错了! “嘿嘿!这么死法可真是便宜了他!不过,我也真的想看看这厮发现根本拉不走而且还准备要他命的士兵,脸上最后是什么表情!”罗立也是一下子回过味来,嘿嘿的笑骂道。 “这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李千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易飞摇摇头,目光转向了被捆成个粽子一般的李明波。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算我那不肖的甥儿勾结马贼,但却与我何干!大人,可有真凭实据定我的罪?”李天波是彻底的豁了出去,只能咬死这事与已无关。 易飞制止了罗立的喝骂,冷漠的道,“这个自然无需你担心,本官也不打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处置了你!若本官所料无误,此时的‘黄飙马’已经在被血骑堵上了,至于你觉得‘黄飙马’在塞外可以轻松摆脱血骑。本官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于你!血骑已经在塞外征战了年余,只要‘黄飙马’进入草原,那他们就注定一个结局——彻底覆没!” “你竟然已经安排好了伏兵?难道你已经通盘明了,那你还问什么?”李明波如遭雷亟,如同看一个恶魔一般,易飞的安排已经彻底让他绝望了。 “这也是托你的福!若非你处处将疑点引向张千户,本官也不可能提前埋下这桩暗棋以备不测!”易飞冷然道。 “那你又如何不怀疑张朝阳?”李明波死瞪着易飞,不解的问道。 “这却是张千户自己向我证明的!”易飞冷漠的看着李明波,淡淡的道,“若是张千户有贰心,‘黄飙马’早就逃的没影了,他又不象你一般直到本官开始行动才知道整个计划!而且,张千户也是一直安心在本官身边听候差遣,从未离开过!而你与八角所两位千户却是本官再三督促才肯到来,你觉得本官会怎么想?” 第148章剿匪(三) “你竟敢擅开边衅!”李明波歇斯底里的叫道,终于捉到了易飞的一个把柄,他疯狂的叫嚣道,“这事如果捅到了上面,你难逃一死!” “是吗?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不错,本官就是派人杀进草原,那又如何?难道只能鞑子杀汉人吗?血债就得血来还!本官现在只能杀杀这些沾满我汉人鲜血的小部落,但是将来,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当我汉人为羔羊的外族!”易飞没有否认,直起腰身昂然的道,“似你这种妄顾百姓死活,为已私利与马贼勾结残民以逞的东西,也想安然去讳告于本官么?勾结马贼,杀我百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左右,与我拉出去,斩首示众!尽墨其家产,赈济遭匪灾之户!” “呸!姓易的,本官乃堂堂千户。大明正五品官员,就算有罪也得三司会审方可定罪,你还无权对本官行刑!”李明波终于有些怕了,色厉内荏的叫道。 “此乃战场!”易飞只是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一挥手,命人将一下子面目血色完全消失的李明波拉了下去。 不多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是被捧上前来。易飞根本不愿多看一眼,一脚将之踢飞!纵声长啸歌道,“男儿还不带吴钩,尽复关外五十州!” “愿为大人效死!” 张朝阳全身血液如同沸腾,易飞的这翻话让他十分的共鸣,作为一个戍边已久的武将,他也是亲眼见证了鞑子的暴虐和汉人的凄凉,这才会对治下的军户们没有过多的盘剥,而这么一个肯为百姓着想,善战而且英明的上官,更能开大明百年之颓态,出兵草原的上官,也是让他完全倾倒,甘愿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愿为大人效死!” 所有近前的军官们也是一阵振奋,武人的热血在汹涌,大丈夫当如是,手提三尽青锋,斩尽世间不平事! 而易飞却是对着人群之中一人摇摇头,“宋千户大要不必如此,心中不愿,便要讲出。咱们武人哪有文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大人何出此言?卑职惶恐!”宋风飞一个激灵,跪倒于地。 “何出此言?要不要本官给你念念你给‘一阵风’的几封信?”易飞笑了起来,但是语气中却是十分的萧索,为何汉人之中总有那么多的人喜欢窝里斗。 “大人饶命,卑职也是一时糊涂,以后必定尽忠为大人效力,再也不敢有二心……”宋风飞一见那数封信,立即如同烂泥软倒于地,连连磕头哀求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易飞挥挥手,不理会他的长声惨叫,命人就地斩首。 象是为这两人的死做注脚,不远处,数匹战马奔腾而来。众人视之,这些骑兵都是身上插着三角小旗,乃是斥候回报。 “禀大人,小的探查而回。并无‘黄飙马’马贼踪影,不过却是发现一队士兵正归队而来。目下正在营外跪候,自称高广福麾下,却是带着高广福人头。更是很奇怪的说高百户要投敌,他们杀了高百户,特地前来领罪!”斥候明显已经被这队士兵搞糊涂了,但是易飞身边的军官们却已经炸开了锅,纷纷欢呼起来,齐赞易飞料事如神。 “好了!带本官去看他们,他们都是有功之士,本官当好好安抚于他们!”易飞长出一口气,这次事件的三个主谋也是全部伏法,但事情却不能就此了事,事情牵制到两个千户所,易飞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名言正顺的大清洗! …… 偏头关所,这是一座连在长城上的堡垒,出了偏头关所,就是苍茫的大草原。微风吹过,半人高的野草随风飘舞,一片宁静和壮阔,让人一见心神就快速的安定下来。 “黑哥,你说大人说的是真的吗?‘黄飙马’真的会从这条路上过?”而离偏头关十数里外一处茂盛的野草之中,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呸!你小子就是个没记性的驴。老子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黑哥,老子不叫魏黑牛,大人可是给咱取了个名叫魏志远!你得叫老子远哥!不对,得叫老子千总大人!老子如今可是骑兵千总了!”黑牛全身都笼罩在铁甲之内,在这种密不透风的长草之中,更是热的浑身难受,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将不满发泄到这个没记性的东西身上,直喷了二蛋一个满脸花露水。 “再说了,咱们大人啥时候……咦?!”话到一半,黑牛突然趴在地上,侧耳倾听起来,“有大队人马接近,足有上千人!好家伙,这伙痴贼竟然毫不顾惜马力,看来是咱们的买卖来了!二蛋,命令下去叫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黑牛的命令快速的向着四方传达而去,一阵疾风吹过,将此地的景象完全的显示了出来。这处野草之中竟然影影绰绰的藏着无数人马,这些战马此时都在主人的安抚下安静的躺卧在长草之中,马嘴上还上着嚼头,避免它们发出声音。 这些正是易飞紧急调遣而来的一千余血骑,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株待兔于偏头关外不远处,任务是一举灭掉‘黄飙马’这伙马贼! 长时间的塞外生涯也是让黑牛学会了如何通过马蹄的声响,分辨敌人的规模和动向,这次前来的马蹄声密而疾,说明这伙骑兵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毫不体惜马力,显然还是在逃遁之中。 “千总,咱们上马吗?”二蛋是黑牛的司号,负责通过号角的变化来传达黑牛的命令。 “不急,再这么奔上一会,他们的马力就会尽了,而且人也会十分疲累。到时不仅可以轻松收拾他们,还不用担心他们逃掉!”魏志远轻轻摇摇头,依旧沉稳的等待着。 不多时,近千的马贼便是出现在视线之外,也许是奔行的久了,这些马贼也开始慢慢减速下来。收缰缓缓而行,以节约马力。 “看来这伙马贼还算上的了台面,并非只懂得抢劫的混蛋!二蛋,时机已到。吹号,上马!”魏志远一把拉起战马,翻身跳上战马,身上的盔甲在不断的晃动之下也是锵锵作响。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一阵锵锵声不绝于耳,训练有素的骑士们快速的翻身上马。接着火红的旗帜便坚了起来,一千血骑快速的以旗帜为中心,形成了三堵厚实的骑墙。 “弟兄们!冲锋!并肩子上!将他们剁成排骨!”魏志远常常继承了张俊卿的这句名言,左手轻轻松开马缰,右手将头盔上的鬼脸面具拉下。 “将他们剁成排骨!” 所有骑兵同声吼道,十分熟练放马前行,一堵堵厚实的骑墙便压迫而上。向着对面的马贼缓缓加速冲击而去! “大当家的,是鬼脸军!竟然是鬼脸军!” “咱们什么时候得罪过鬼脸军了?” “这可是一群要命的阎王啊!多少蒙古部落已经灭于他们之手了!” 还未等魏志远等行近,马贼们便开始惊叫起来。这两年来,鬼脸军的大名在草原上也是不径而走,所行之外,往往是寸草不生,比之一般的马贼都要狠的多了。而且也还没听过,谁能与鬼脸军一战还不败亡的! 而这支鬼脸军也是十分神秘的,他们似乎一下子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只有一面殷红如血的旗帜。旗帜上面什么也没有,而整个鬼脸军除了头盔上带着一个可以伸缩的鬼脸面罩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标志。 但是他们所过之处,却是血流遍野,一个个部落被除名。虽然从来没有与之打过交道,但是他们的大名还是让这群马贼都十分的惊恐。那么多除名的部落在前,凶名昭著之下,岂能不让人胆颤。 但是鬼脸军已经发出了挑战,马贼们只有战或逃两个选择。而逃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了,之前马贼还是一人双马,但是被困在山区近半个月。为了活命众多战马也是被宰了当成食物,更是为了方便出逃,将马贼分成小股偷偷潜至高广福掩护之下的灰沟营堡,但是此时却连人手一匹马都不足了。 而狂奔逃至此地,更是人困马乏,逃就只有一个结果,在对方充足马力下一个个追将上来将他们全部斩于马下。而战却尚有一线生机,己方已经势穷,正是困兽末路之时,也是战力最为凶悍之时,也许可以搏出一条生路来! “以咱们的马力,别想跑过这些狗娘养的,想活命的,就跟着老子向前冲!”‘黄飙马’贼首倒也果决,爆喝一声,带着数十个亲信便一马当先迎了上来。 而剩下的马贼也是明白他们当家的说的是事实,在生死存亡之际也是爆发出嗜血的本性,悍不畏死的随着大当家疾冲而上。 刀光剑影,血雨纷飞……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敢战并没有错,但是正面对决却不一定是好事,相反也许是一场屠杀。战斗的惨烈是魏志远自进入血骑之后从未经历过的,就算是建奴也没有给予他如此重的压力,一战而过第一排的血骑几乎少了三分之一,而活下来的血骑也是人人带伤。一仗下来,近一百五十人战死或成残废,受伤的更是二倍于此! 但是,这场仗他们还是赢了,而且赢的相当干净!受到巨大损失的血骑也是完全疯狂的追杀这些马贼,一直到再没有活着的马贼还不算完。更是一个个将马贼的首级砍下来,却并非拿来用首级换赏钱,而是防止有人装死脱逃,可见恨意之深! 第149章英灵阁 崇祯九年正月初七,易飞也是收到了他期待中的战报,‘黄飙马’已经宣告成为历史。至此,从八年腊月二十至九年正月初七的半个多月的剿匪终于划上了句号。 而随之而来的战后总结也是让易飞十分的欢喜,这场战斗最主要的战力便是刚刚粗略训练而出的新兵们,在老兵们的压阵下,这些新军在对付盗贼的过程中也是快速的成长起来。 无论是气质还是技艺,提升的幅度都是十分的快速。他们迅速的脱去新兵的滞涩,眼神中也是慢慢充满自信,这种低强度的战斗对他们的改变不亚于数个月的苦练,自战斗中也是慢慢体会到训练时所需要注意到的事项和自己的一些不足。 然后在接下来的训练之中也会是有针对性的改进,大大缩短了成军的时间!而更重要的是,原本易飞没有抱什么希望的镇西卫中的一些原大明卫所军士中,也是涌现出了一批十分耀眼的军士。 在这次战斗中也是突显了许多易飞没有发掘出来的人才,比如这次剿匪行动之中,原镇西卫之中的一位炮兵也是进入了易飞的视线。 在鸡呜山剿灭最大的一股杆子时,这股杆子因为易飞的战略先易后难,在大批慢慢进行战斗训练的后援新兵没有到来,而官兵只是围山之时,在山路上也是修筑了许多工事。 这些工事在后来的战斗中,也确实成了棘手的障碍,许多新兵都是倒在这些紧急修筑的工事前面。而这时,配合新军攻山的这个叫操炮手杨明羽却是脱颖而出,一直默默无闻的他居然还是一个神射手,操纵着一门弗郎机三磅炮,竟然以十射六中的成绩,将一路的工事全部轰成了渣。 而在事后的战报中,这人也是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次攻山作战的第一功劳!不同于别的明军之中的这也是让易飞一下子注意到了他,无他,镇西卫如今还没有合适的炮营,原因就是没有真正有本事的人,炮营只能在不断的消耗火药中慢慢前行。 此次前往卫城,易飞也是特意召见了一下这个已经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杨明羽是镇西卫车营一介小旗,给易飞的感觉是,这人沉默寡言,似乎受到过什么打击,而且说话行事十分特立独行,更是不懂得如何奉承上官,连易飞的问话,他都不时保持沉默,似乎不屑于对答,让易飞这种不怎么计较礼数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也怪不得在大明越来越幕气的军队中被到处排挤,人到中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小旗官。 但是说到他所熟悉和喜欢的火炮上面,这人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让易飞有些惊讶的是,这个人居然和自己一样,对于坚城巨炮颇不以为然。自己来自后世,明白这些先人曾走过的错误道路并不稀奇,但是一个小小的小旗能有这种见识,就让易飞有些讶然了。 “大人不知,那红夷炮动辄几十,上百两银子,甚至有些重炮还高达上千两银子,一副红夷大炮,己经可以造一百门佛郎机灭虏炮了,且红夷炮杀敌效果也不怎地。”他为易飞举例,他车营内原来的大灭虏炮每位不过六两银子,百子饶每个才二两银子。造一辆战车,上配一副子母神飞炮,每炮配五个子镝,连车费在内不过三十两银子。至于三眼统更是便宜,每杆才七钱银子,那长斧、佩刀之类的冷兵器。更是一把二、三钱银子的货。 谈起各样火炮价格性能,杨明羽显然非常熟悉,他一一举例,然后抱怨道,“红夷炮大而无用,重金向红毛购买重炮,不若多造小炮,省下钱粮给军士分欠饷不是更好?” 对于这些,易飞也是深以为然,在他看来,明末使用火器的思路己经错误,红夷大炮昂贵,射慢,装填慢,转向慢,难以形成密集活力,对于人马杀伤效果有限,守城与野战效果都不好,除非用来攻城,不过向来攻城的只有清兵。 以性价比来说,大明目前的情况。易飞更看好明军以前的车载轻炮流。车营结阵野战,以射的轻型佛朗机,打霰弹的小型虎蹲炮,快枪。鸟饶,一窝蜂火箭等火器不间断进行火力压制,配合步兵从车阵间隙往外捅刺,最后骑兵配合追杀残敌,野战战绩更为不错,还便宜实惠。 听了王斗的话后,杨明羽也是大喜,拍腿连声道,“就是就是!大人果然与其他庸官不同!” 易飞在心中摇摇头,对于此人的才干十分的欣赏,但就冲他在自己面前也敢说出这些话,也不白瞎他埋没这么多年。 杨明羽兴奋之极,两人又交流了许多看法,都觉很有共同语言。话逢知己之下,杨明羽话也多了起来,向易飞介绍了车营的战车情况,有偏厢车,轻车,还有专门的抬车。这些车辆双轮,独轮皆可。上载粮米器械鹿角等物。偏厢车略重,每辆在六百斤以上,轻车略轻,平日推挽两人便可,登山涉水也不过四人,战时却可遮蔽二十五人。 最后更是有些眼巴巴的道,“大人,如今镇西卫的车营完全是摆设!大人若是想重建车营,卑职愿效犬马之劳!但是卑职不愿有人胡乱指挥,大人得给卑职一个独立的车营,哪怕只是一队弗朗机炮营也可!” 易飞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跃跃欲试的杨明羽,心中更是对他的情商鄙视到了底,哪有人这样当面要官的,但是想要建好车营,就必须得有象杨明羽这种实干的人才,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攀谈,易飞也是决定将车营的建立交于了他。 但是易飞也是见过这个时代的火炮,大明现在造出的大炮没有标尺。甚至连基本的测距工具也没有,光用目视,练一只合格的炮兵太难了。而且大部分火炮上都是四轮高足的炮架,目前要做的就是将镇西卫之中的各样火炮好好改造一番,改成便于移动的两轮炮车炮架。 听了易飞的话后,杨明羽沉吟道:“改造炮架不难,只要大人放手让卑职去做,卑职定会让大人满意。” 依杨明羽说的,现在明军很多地方己经广泛使用两轮炮车,与易飞印象中西方的样式其实没什么区别,两轮炮架杨明羽也是见过,改造对他并不是难题。重要的是需要易飞对他信任,可以放手让他操持。 “至于炮手操练,大人若是信的过卑职,卑职也会为大人操练出一只犀利的炮队。”说着杨明羽也是渴望的瞪着眼睛看着易飞。 易飞的优点就是喜欢放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杨明羽都这样说了。易飞也很高兴自己得到一个朝气蓬勃的火炮人才。 得到重托的杨明羽欢天喜地,还向易飞建议将虎蹲炮也装上双轮炮架。他道:“不但如此,卑职还建议大人的虎蹲炮上也使用整装的子药,如此可大大加快装填步骤现在大明虎蹲炮霰弹装填很是麻烦。装一层弹药要填一层土非常缓慢。杨明羽建议将霰弹定制装好。用布包好,作战时直接塞进炮管,用推弹棍捅到底便可。 火炮的事情,至此易飞便全权交给杨明羽了。几天后,杨明羽便接到委任,统一管理易飞粗略组建的炮营,立即欢天喜地地投入到他改造火炮,练炮手的重任去了。…… 而这几天中,此战的成果也是完全统计并且汇报到了易飞这里。此战共计剿灭盗贼六十三股有余,特别是两股马贼的全灭更是其中的最大亮点。 而此战共计缴获金三百余两,银六万余两,这些金银最多的便是从马贼身上所得。马贼之所以被称马贼,便是他们没有固定的地方,完全是流动作案。这种作案方法也是让官兵对其围剿十分的困难,但是好处也是有的。 一旦将之击败留下部分或者如同易飞这般将之一网打尽,那收取的好处却是十分的大!毕竟马贼吃了今天不知明日事,一旦得到银子往往都是随身携带,而流动性也让他们的银子很难有地方花销,所以人人都是财窝,身上没个几十两银子,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马贼。一旦兵败而死,那胜利者往往都会吃成胖子! 更是缴获完好战马近一千四百余匹、驼马近三千匹。而一些受伤难愈的马匹则有数百匹,这些马匹则是直接杀掉腌制肉干,全部分于参战官兵。 而其他的缴获,如同刀、剑、枪、盔甲等更是无算,都堆的跟小山似的!但是大多都非良品,盗贼用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别说老兵了,这些用惯了匠坊产出的精良武器的新兵都对这些破烂东西不屑一顾,这些东西也只有回炉重造的作用了。 不同于马贼是马就要的作风,镇西卫之中对于战马是十分挑剔的,毕竟每年瀚不离送来的良马就足够镇西卫所用有余。 而人员俘获更是达到了五千余,这些人都是青壮,杀肯定是不行的,人数太多了。而白白养着更不行,散去各地屯田也不妥当,毕竟这些人烧杀抢掠习惯了,突然之间进行农耕,肯定会出大问题。也不利于地方治理,更大的可能是,一旦脱离官军的视线,这些人便会再次上山当盗贼。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苟华十分的头痛,将这个麻烦踢给了易飞。而易飞的动作更快,思索一会告诉苟华,让这些人代替镇西卫中的原有军户,到各个矿区进行开采矿石这种高危行业! 这样既保证了他们时刻在官军的视线下,又可以得到众多的免费青壮劳力。节约大量的人工费用,一举两得!而这些离开矿洞的军户们,易飞也是另有安排,这也是源于易飞眼前最后的一页名单。 这份名单是一排排阵亡者的名字,这次剿匪虽然大获全胜,但是自身的损失却也是非常惨重。尤其是剿杀‘黄飙马’一役,虽然以逸待劳,但是在穷寇搏命之下,血骑也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当场阵亡者就有一百余人,而断肢残废者也是数量相仿,更是几乎人人带伤! 虽然他们在易飞面前只是一个个冰冷的名字,但易飞知道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那是为了保卫镇西卫安定繁荣的日子献出年轻生命的热血男儿! 望着眼前济济一堂的镇西卫军官们,易飞的脸色也是慢慢的阴沉下来,对着右手边上的卫镇抚官卫梅松和声道,“卫镇抚,本卫的抚恤政策你也许不太明晓?这事本官便交由李天斗李副镇负责如何?” “卑职遵命。卑职年老体衰,大人如此安排再好不过。”虽然易飞的口气十分和气,但是卫梅松还是感觉到全身一凛,如今的镇西卫,易飞已经可以做到一手遮天,虽然卫梅松十分不甘,但却也不敢造次,只能接受被架空的事实。 “卫镇抚能如此说,本官十分欣慰,这事便这么定了!此间事了,你先下去吧!”易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如今的镇西卫,指挥佥事周鸿波自己主动退休,而受周鸿波的启发,两位卫同知也是识趣的让出自己的实职,将子侄补了进来。 而首先向易飞伸出橄榄技的周鸿波,易飞也是没有亏待于他,安排了周世艺补为六里堡长吏一职!周鸿波自然是十分的高兴,因为这位置虽然低,但却是从易飞心腹之地做起,而不是随便给个虽然起点高,但到死也就这样的位置,这说明易飞是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发展潜力更高! 现在卫所之中,也只有这个卫梅松还死占着位置不放,以前易飞没有工夫和他计较也就算了。如今镇西卫已经安稳下来,易飞不准备还让这个碍眼的家伙挡在自己嫡系升迁的道路上。 “李天斗,阵亡官兵的善后抚恤一定得做好!这是事关咱们军队军心的问题,不得轻忽!”看到李天斗郑重应命,易飞挺直身子,双目缓缓的扫了一遍济济一堂的镇西卫的军官们,“本官欲建一英灵阁,将我镇西卫所有阵亡将士灵位摆放其上!将其籍贯、功劳、战绩等细列其上,以供后世子孙瞻仰!落成之日,本官将率众将官同往拜祭!自此每年同往拜祭,使我英烈们永受香火绵绵!” “大人恩德!”所有军官一齐跪下称谢,众人心头都是一阵暖意,值此乱世,武人谁也不敢保证能够活着到明日,但内有抚恤家小,外有香火绵绵,人生至此,死有何憾! 第150章视察 崇祯八九年相交的这几天,镇西卫的这番大动作,也是让整个宣大、山西镇的目光纷纷聚焦于镇西卫这块地方上来了。 六千战兵的规模,这也是让人分外惊讶,而这些人高昂的战斗热情和行之有效的效率也是让人咂舌,为患镇西卫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年老匪就这样一窝被端!而且还饶上了十几路想浑水摸鱼溜入镇西卫之中的别处盗贼。 而这还不是最为引人注目的,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镇西卫不声不响之际,竟然发展出了小两千的骑兵!正是这支骑兵让为患宣大数十年的两伙响当当名号的马贼‘一阵风’、‘黄飙马’折戟沉沙,成为历史。 当捷报传入山西镇之时,众人的一片哗然。许多人还不能置信,镇西卫已经到达如此的地步!而当首级等送入山西镇之时,整个山西镇也是如同被点燃了一般。 羡慕者有之,叫好者也有,然而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如同气球般膨胀的镇西卫。这年头能拉人马不新鲜,新鲜的则是易飞这支人马都是上好的战兵!在一个小小的镇西卫竟然能养活如此多的战兵,易飞捞钱的本事可想而知! 虽然理论上镇西卫是有六千人的编制,但是这也仅仅是理论上而已。在这个年头,一个卫所能有千余可战之兵就已经是战力十分的强悍的卫所了。而易飞这种六千军士齐全的卫所在如今的大明完全是独一份儿了,而且这些士兵个个都不比战兵差,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易飞的能耐也让一些人都有些难以接受,山西镇总兵李明辅、大同镇总兵王朴等易飞的邻居们则最是感觉到了威胁。虽然他们两位总兵在纸面上的兵力都在一万二以上,但是他们却是做着和这个世代最为平常的事,其中有着近半的士兵是空饷,而且还克扣在册士兵的军饷用以豢养着一只规模不小的家丁队伍。 王朴还好些,有着山西八大家背景家族的他可以用家族内的资料补贴着,他的虚空兵额只有三分之一而已。而山西镇总兵官李明辅则是差的多了,为了维持他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家丁队伍,他更是虚了一半多的兵额,除去家丁他的真实兵力还不足六千! 而易飞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拉扯起一支六千人的战兵,这也让他深深的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在他看来,易飞拉起这六千人马,肯定会将镇西卫已经完全掏空!而这些迫不及待的拉人马,这种穷兵黩武的扩军行为,在他看来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内。 距离还远的大同总兵王朴则是还没什么直接的利害在旁,还能稳的住。而一念及于此的李明辅却是再也做不住了,更不敢将这些功劳如同往日一般再拦腰一刀切一大半下来,而是上马匆匆而向山西总督张维世告之。 接到李明辅忧心重重的报告,张维世也是有些愣了,这个易飞如此这般不惜民力的扩军,将兵力扩充至六千,也是让他吓了一跳。 不过他倒也没有如同李明辅那般的忧心,毕竟要求易飞尽可能的多练兵也是他的意思。而此时明显让一向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山西镇总兵也开始注意到他原来还是有一个上官了,而李明辅有些惶惶的表现,这也是他所需要的场面。 不过,他当然不会去顺着李明辅的意思去想,他所关心的只是易飞这种扩军是否是竭泽而渔,昙花一现。带着这种疑问,崇祯九年正月中,他亲自到镇西卫来视察。 长官来视察,易飞自然是十分热烈的欢迎。各种迎接工作都是以最高的规格进行,而一路进入镇西卫之中的张维世也是松了口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军户大逃亡的局面出现。 相反一路行来,几乎没有出现什么荒地。而地里面的青青的麦苗也是破土而出,虽然今年依旧是大旱少雨,而且寒风凛咧,但是却是见到络绎不绝的百姓们不断的从临近的灌井之中挑水浇灌着麦苗,一派兴旺繁荣的太平场景。 随着易飞进入卫城之中后,他更是惊讶的发现在他印象之中都是些穷军户们竟然大变样了,虽然大部分军户衣着依旧破烂,但是脸上却是多了一些他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而大街小巷之中也是与他之前所见大不一样,许多军户们竟然可以张灯结彩以贺新年。几乎家家都贴着春联,这种往年里算的上是奢侈品的东西,如今家家都能用的上,这也是让张维世不由得为之咂舌。 “易指挥使真是大才啊!就算换了本督来这镇西卫,想这么短的时间让整个镇西卫为之一新,也是办不到啊!”张维世感慨着,作为一个愿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文官来说,这一路的行程让他分外的有着感触。 “督臣言重了,卑职只不过做了该做的罢了,当不得督臣谬赞!”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易飞也是吓了一跳,立即止步行礼道。 “本督说的是内心话,易大人可否告知本督,你是如何做到的?”张维世饶有兴致的问道。 “卫所之弊,在于军官权贵侵吞军户田地。卑职还得多谢督臣护佑,让卑职顺利踏出第一步!卑职的第一步便是打压下这些军官权贵,然后将田地分于军户。再轻谣薄赋,与民休养,这也当不得什么。”易飞想了想,恭敬的回答道,没有了张维世给他撑腰,除非他造反而上,否则短期内根本做不到这点。 “唉!原来如此!第一步也不知道难死了多少有志之士,易大人确实是年轻敢干之辈!本督没有看错于你!”张维世心中叹息一声,他也是想做出一翻事情来,但往往却是在第一步时便不肯愈前,阻力太大了。 “来时路上,本督见到田间地头更是处处都有灌井之类,这些灌井花费不菲吧!”张维世想起了那些田边灌井,这可是大旱之时救命之物,有由的好奇的问道。 “这个……”易飞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张维世,最后还是讲了出来,“卑职一路剿匪不少,而俘虏更是不少。这些灌井都是卑职请了匠工师傅指挥,然后督促这些俘虏修筑而成,并未花费多少。” “哈哈……这倒是省钱省工的办法,不过,这可是上好的兵源,易飞你怎么不用?”张维世没想到易飞竟然不要这些明显都是些青壮的俘虏,这些可都是别的大明军队最廉价而又上好的兵源啊。 “督臣,这些确是青壮不假,而且还多为见过血的。但是做为士兵就完全不够格!”易飞昂然的道,对这些兵员更是不屑一顾,“他们野惯了,而且做贼时奸淫掳掠无所不为。这些人进入军伍也只能是害群之马,卑职宁可招募憨厚、淳朴的良家子弟,再花费时日操练,也不愿这些害群之马带坏整个军伍!” “唔,本督记得在镇羗所之时,你也说过此话。记得你是以戚少保故例练军的吧!”张维世点了点头,平静的问道。 “督臣明鉴,确实如此!戚少保一生尽忠国事,戮力戍边,确为武将楷模,末将也是十分钦服,一直效仿!”易飞回答道。 “不错,本督也是希望易飞你能一直抱此心为国!”张维世道。 “督臣教诲,卑职一定谨记!”易飞恭敬的答道。 “易指挥使可有表字?”张维世问道。 “回督臣,已经有了。卑职岳父大人,给卑职取了一个‘怀国’。”易飞尴尬的一笑,这事董卫国还曾斥责过他,在婚礼之前更是为其取下这个表字。 “不错,心怀家国。怀国,董大人一片苦心,你可得谨记了!”张维世轻轻的称赞了一声,郑重的道。 “卑职自当谨记。”易飞恭敬的回答道。 “怀国,你操练数千新军,却能记得予百姓以休养,甚是恰当。不过,如此这般下来,粮饷可足?”张维世自然而然的换了比较亲切的称呼,关切的问道。 “回督臣,卑职每亩田收田赋二斗,足够一卫之地所需!”易飞回答道,如今的镇西卫已经有户近三万,每户田地至少分得三十亩,一季田赋收入就高达十八万石,再加上官营米铺购入的粮食,养活六千余战兵足足有余。 “没有困难吗?”张维世有些诧异的看着易飞,他这种支持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而易飞竟然并没有开口索要。 “督臣,倒也有,卑职听说大明工部有一些叫自生火铳、鲁密铳的火铳。若是大人方便,卑职想请大人给卑职一些。”易飞想起了后世偶尔所看到的一些论坛,上面所说大明时便已经有燧火枪,他的匠坊一直都没能研制出可实际运用的燧火枪,若是有范本在,那便容易的多了。 “唔,这东西本镇倒是有,但是造价却是不菲。你若想要,本督赏你几杆便是!”张维世不在意的道,这些东西都是奇淫巧技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 “多谢督臣!”易飞大喜道,没想到这么容易便到手了。 “无需多礼,入内吧,本督也是有其他事要问你!”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便来到了卫守备府,张维世当先步了进来。 第151章新兵演练 易飞的卫指挥使府分为里外三层,最外面的一层为办公所用。正中自然是易飞处理公务所用,左右两旁的平房则是卫所其他官员办公所用,而更边上的则是卫所文吏办公时所用。 穿过衙门,则是一处小花园。在北方,尤其是西北,都是地广人稀,所以这个小花园虽然园景不算太好,但却有着北方的传统,那就是十分大。这也是供易飞忙碌之后休息赏玩之地。 再向后则是指挥使大人家眷所在了,等闲是不能靠近这里的。而易飞接待张维世自然是在自己的办公场所。命人沏上好茶,易飞便是陪坐于一旁,将主位拱手让于张维世。 “本官行近岢岚州,州城内一处地段也是分外热闹。怀国,这是在做什么?好象很大的工程一样!可别搞出什么乱子才好!”方才经过一处繁华的路段,张维世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近千青壮忙碌着将一片区域拆掉,但为了易飞的颜面,张维世并未当时出声发问,有些事情毕竟上不得台面。 “督臣放心,卑职理会的。这些军户的房屋拆迁之后,都会补偿他们一些银两重新建房。而这片区域卑职是想建一英灵阁,将我镇西卫历年来为国捐躯的烈士们的牌位尽放其中,既让忠勇之士可以享受后人香火,也可勉励后人不忘先驱抛头颅,洒热血为他们创造而出的安稳日子!”易飞郑重的道。 “这是好事啊!易飞你做的不错!不过,英灵阁实在有些粗鄙,本督给你另取一名罢!唔,就叫‘褒忠阁’吧!本督再为这‘褒忠阁’再亲自手书题字!”将自己的手书留下,以存万古,是个文人都有这毛病,张维世也是不能免俗,抚着长须笑道。 “多谢督臣!”由张维世总督之尊为‘褒忠阁’题字,那这个‘褒忠阁’将更加有分量和受人尊重,易飞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文房四宝是现成的,虽然易飞自己的毛笔字不能见人,但不妨碍他也摆放一副在自己的方案上。不多时,张维世便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褒忠阁’三字,更在下方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印信。 易飞虽然不懂字画好坏,但是张维世这字飘逸带着苍劲,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也不由得他真心赞叹,“督臣这字写的活了,相比之下卑职的字实在难以见人!” “呵呵……怀国乃武将,也不用过于自迩!”张维世抚须长笑,也觉此生所写之字,唯有此项最为欢喜,因而虽然谦虚,但言语之间的自得却是难以尽掩。 “郑科,将督臣墨宝请下去用最好的匠师好生镶裱,若有些微差尽,唯你是问!”易飞将张维世的手书小心的交于郑科,郑重告诫道。 等郑科领命退出后,张维世的脸色也慢慢低沉下来,看了易飞良久,低声喝问道,“怀国,你那两千马军从何而来,还不肯告之于本督么?” “这个,卑职是从草原上抢来的!”易飞知道这事迟早都会暴露,也不隐瞒,昂然的说道。 “抢来的?!”张维世一下子被气乐了,这个易飞真是不顾一点官面体统,在上官面前居然直接用抢来说事,不过,易飞没有试图在他面前遮掩,倒也让他心中颇为欣慰,但跟着脸色一板,“你可知这是擅开边衅?!一旦开战,百姓只会生灵涂炭!” “督臣,就算卑职不去打他们。他们难道就没有向咱们开战?每年死于他们马蹄之下的百姓更是不知何几!历年来蒙古人、建奴入寇宣大、山西,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又有哪一次是咱们先开的边衅?!卑职倒是觉得,就是因为咱们打的他们不够狠,打的不够痛才会有这些跳梁小丑入寇!想成祖年间,五征蒙古之时,哪个蒙古部落敢于靠近长城而来?!”易飞起身遥遥向北京方向行了一礼,铿锵有力的说道。 见到易飞连朱棣也拿出来说事,张维世一时也不好进行反驳,而易飞所说的也是事实。只是擅开边衅也只是文官一系害怕武将们在不断的对外战争中坐大,才产生的说法,这更是拿不到台面上说。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就连张维世后方的家将也是不满的看着易飞,这个易飞如此这般的冲撞督臣,让他们心中都是十分不满。 “怀国这话偏激了!话虽如此,但是如今国事艰难,如此多事对国朝也是不利啊!”张维世叹了一口气,如今的武将是越来越难制了,若是换作之前,他早已将易飞喝斥出去,乱棍打下。但是如今,他也只能进行笼络。 “督臣恕罪,卑职只是一个武夫,心中所想就直言而出,冲撞督臣,还请督臣责罚!”易飞话一出口,心中也是有些悔意,张维世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他也是一直感激在心,赶紧行大礼道。 果然,易飞这一行礼,张维世和其身后的家将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见到易飞一脸惶恐,并且话语真诚而充满悔意,就连张维世也是心下颇为欣慰,心中只道易飞年轻气盛,出言无状,并非是故意顶撞。 “罢了,年轻气盛,本来如此。但怀国还是没有释本督之惑,你难道真的不怕蒙古人前来报复?”张维世松了口气,果然没有看错易飞,气氛缓和之下,也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回督臣,卑职只是剿灭几个曾经入寇的数百人的小部落罢了。而且不打旗帜,事后更是斩草除根,蒙古人觉察不到卑职身上,最多认为是小部落之间相互吞并罢了。”易飞恭敬的回答道。 这话说的已经接近谎言了,连张维世都听的出来,这只是安慰他的话罢了。不过,既然易飞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话来,毕竟直接当事人易飞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再说他也听不进去。 “怀国,让本督进进你练的兵!”张维世想起此来的最重要的事情,微笑着说道。 “遵命!督臣,请随卑职前往城外校场!”易飞恭敬的应了一声,当先带着一行人前往卫城大校场。命令身边的金海和张俊卿,让他们集合各自目前的部队前来。 不久,金海便带着一总军士与秦伟明的一总火铳军士一队队进入教场,他们原先都在田里干活,接到命令后,他们很快集合。镇西卫平时严酷的训练发挥了作用,虽然集合命令匆忙。他们还是快整好队,一队队跑步前来。 易飞治下的军队,以十人一伙,设伙长一人。三伙一队,设队正一人,权队正二人。三队一总,设把总一人,权把总两人。三总一哨,而三哨为一营设千总一人,权千总两人。其中的权千总则是后备,一旦战事惨烈,千总战死,则权千总自动代理千总之职,以免军伍失去指挥而败乱! 这两哨军士身上都没有披着盔甲,手上拿的只是根长矛。平日里镇西卫不披盔甲,只有战时才会披挂盔甲。由于易飞的钱财也不多,而且花钱的地方却是相当的多,不仅为军户开挖灌井,修筑水利等上面,还有战后抚恤,打制兵器,以及所设立的兵器改进赏赐等无不是花钱如流水。 因而对于士兵的着装,易飞虽然十分重视,但是也只有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这事一推再推。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成套的衣服发放而下,因此到现在为止,镇西卫的几千官兵,除了骑兵之外,每个兵连身正式的军服都没有,就算军户有原来的鸳鸯战袄,也尽数破烂不堪。难以看出那是军服。而士兵们平时穿的都是一些从家里带出的衣物,十分的破烂,外人一定以为他们是乞丐帮! 台上的张维世等人看到一队队的丐帮子弟跑步进来,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些军士虽然衣着破烂。身上穿的五花八门,手上的兵器简陋,但他们军容的严整,行进和军阵变化之间更是杀气腾腾。 他们与大明军队的编制一样。也是数十人一队,每队皆有自己的领队队头,进入教场后,他们很快汇合,在台前停了下来,队列竟也是丝毫不乱,队列排得严整无比。 张维世看这些军士,很多人手上身上还沾着泥土,显是刚从田里出来劳作军户,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紧张的集合命令,竟能快汇合完毕。显是平时练有素。看这些人脸上英气十足,没有一个老弱,如果披上盔甲,又是数百精锐的铁甲战士诞生。 张维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军士,虽然装备比之李明辅的家丁差的远了,但论阵列的严整,军纪的森严,李明辅的家丁们却远远不如台下那些军壮们,这太让人难以想象了,“易飞,这就是你新编练的军士?条件如此艰辛,他们居然还能奋勇拼杀于战场?!” 易飞道,“禀督臣,卑职忙时督促军士耕作,闲时便让他们操练。这些确是卑职新编练的参于过剿杀盗贼的军士们。而他们之所以敢于拼杀,那是因为盗贼们的存在也是让他们和家人不能好好的过日子!” “易飞,你还说没什么困难,这……这军士们也太艰辛了吧!”张维世心中一阵感慨,易飞要求的少,而且成果却是十分明显,更难得的是他都自己十分的听命和恭敬,这让他更加铁了心的拉拢于易飞,然后用责备的口气对易飞道,“易飞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镇西卫这么困难,你怎么不早说,这些军士,同样是为国杀贼的好汉。山西镇再艰难,也要让他们免于饥寒不是?” “大人,这点苦不算什么,卑职至少还可以保证他们有田地可耕,家人老小不至冻饿而死。若是还有人不知足,卑职也不会要这种人!”易飞正色的道。 “还是太苦了!这样吧,本官拨付你一些军服前来,这样子象什么样子!”张维世瞅着这些穿着破烂但士气高昂的军士,满意的抚着胡须道。 “多谢大人!”易飞行了一礼,能够得一些军服装装场面,他也是十分的欢喜。 “易飞,你平时如何操练军士,本官也想瞧瞧!”经常听说戚继光的百战百胜壮举,张维世也是想瞧瞧这种军伍的样子。 易飞深施一礼,便走到台前,大喝一声:“肃立”。 “哗!”的一声,教场中所有军士,都是站直自己的身影。他们个个站得笔直。他们知道今天有大人物来视察,为了不给大人丢脸,他们更是拿出自己全部的精神。 易飞喝道:“长枪火统上肩” 又是“哗!”的一声,一片整齐的寒光门过,教场中所有军士,己将长枪与火镜持靠在自己肩上,教场上长枪火镜如林,一股杀气蔓延开来。 张维世暗喝一声:“好”。 军士们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可以看出其不简单,这种整齐的动作,万人如一,没有背后长久严酷的练,是办不到的。 张维世身后的家将也是吃惊不他们看到台下乞丐军壮们动作划一,整齐如那些铁甲军士一样在他们印象中,大明正规的官兵都是散漫不堪,镇西卫这些编练的民兵军壮,军容练,竟大大过他们麾下的家丁。 易飞喝道:“结阵前进”。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三哨军士。结成三个整齐的方阵,一阵阵而行。从台上看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火锐长枪,每个方阵间隔十几步。齐刷刷的都是脚步的声音。 台上各人看得目驰神驰神迷,军士的列阵操演,充满了力量的美感,给他们震撼极大。张维世沉思,虽然他并没有带过军,但是哪还不看不出台下军士的力量? 两个大方阵一阵阵前来,经过演武台前时,每个军士都是向台上看来。他们昂挺胸,脸上充满骄傲的神情,易飞也是拔出自己的重剑,斜指而出,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昂然从他剑下而过。 三个方阵在教场上走了两圈,最后在演武台前停了下来,又是肃然不动,阵列仍是严整无比。易飞看着自己的军队,心中也满是骄傲,他走到台前,大喝道:“我镇西卫!” “威武!” “我军士!” “威武! “大明!” “万胜!万胜!万胜!” 声振四野! 台上一片安静的声音,良久。张维世问道:“易飞,这些军士,你是如何操练出来的?” 易飞道:“回禀督臣,卑职的方法很简单,便是依照戚帅兵书,先以数月时间让他们列阵组队,然后让他们熟悉旌鼓号令,最后教他们杀敌的战术,如此军队可成。 张维世问道:“依你估计,要练成你台下军队的样了,需要多长时间?” 易飞算了算,说道:“估计半年吧,当然,士卒练成后,便要让他们上阵杀敌,见见血,如此方可成为一只强军。” 张维世没有让易飞继续演练各种军阵变换,观镇西卫军士的军容严整,这些己经没有必要了,不过他内心中的好奇越旺盛。 他说道:“易飞,你曾说奴贼兵甲甚锐,你守住城堡,是靠平时军士的操练,将士必死之决心,前两点我并不怀疑。不过你还说靠我中国犀利的火器,本督想看看,你镇西卫火器,是如何的犀利”。 第152章火器之威 “督臣,还请移步请往城西大营!”易飞听了张维世所说,立即带着一行人前往城西大营,火铳兵、火炮营都在城西大营,这个地方只是长枪兵操练所用。 一行人缓步向前,而城西大营距此更是有着数里之遥。而等张维世下轿之后,发现身后跟随的两哨军士队形依旧整齐肃立,他心中也是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强军无疑! 穿过军营大门,来到火铳军专用的靶场之中。而提前飞马而回的火铳军千总秦伟明也是早早安排好了木靶,稻草人之类。 “预备!” “虎!” 整齐的怒吼回应声传来,第一排火铳兵整齐的踏前一步,将原本靠在肩膀上的火铳放平。小心的吹着火绳,瞄准着前面的木靶。 “放!” 震耳欲聋的火镜齐射声响起,一片浓密的白烟随之腾起。 火统的巨响与弹丸击时灼热的火光让身后的张维世等人吃了一惊。再看前方,竖在五十步外的厚实木板己是打得碎裂飞扬,这种威力,看得张维世等人都是脸色苍白。 在易飞前面。秦伟明哨中一队火锁兵正分三层射击。前两排蹲立,后排站立。此时射击的正是后排,他们射击后,从身上背的油包弹药袋中取出一根定装纸筒弹药,再次快装填弹药。 “放!” “放!” “放!” “放!” 震耳欲择的齐射声一阵响过一阵,这队火镜兵依次进行三轮火锁,射击后。前方竖立的厚实木板己是一块不见,呛人的硝烟味到处弥漫,前方难以视目。 良久,张维世咳嗽一声,身后的家将等,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军中也装备有大量的火器。如鸟铳。三眼铳之类的,却是就没有一个有易飞这样的威力。 “果是犀利!” 良久,张维世终于醒悟过来,尴尬的说了一句,接过一个火侥兵手中的火统仔细观看。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那乌黑厚实的镜身,象现什么似的,说道:“这是鸟铳。本督标下也是有着众多,但似乎却没有怀国你这里的威力强劲!” “督臣明鉴,确为鸟铳,不过卑职稍加改进。卑职令匠工将铳管改大,以装填更多的火药,毕竟建奴多身披双甲,甚至三甲、四甲,不如此恐怕不能击穿他们身上而穿的盔甲。”易飞回答道。 “但是铳管加宽,恐怕射程就会缩短不少吧!若是建奴突近于近,又该如何?”张维世身边家将余哲突然开口道,不同于张维世的一窍不通,作为武将,这是很常见的常识,三眼铳便是例子,铳管比鸟铳大多了,但是由此也是带来气密性很差,弹丸的有效射程十分低下,只有二十步到三十步左右。 “那就只有贴身肉搏了,卑职的长枪兵就是为此所准备的,器只能阻敌。要击退奴贼。还需靠将士必死之决心,平日技艺的操练!”易飞正色的道。 “那也太冒险了!”余哲感慨地点了点头,现在大明军中,己经有各种更先进的火器。比如说噜密统,自生火统等,他自己麾下的家丁队就装备有这些,不过对上清兵,却无多大优势,除了质量问题,就是因为将士没有近身作战的勇气。 不过此时,他倒是饶有兴趣的拿着一个火铳兵的定装纸筒观看着,大明定装火药也是大路货了,这谁都知道。但是将火药和弹丸装在一起,却是前所未见!虽然只是简单的二合人,但是却一直没有人这么做,这也是一个值得他借鉴的地方。 这些细节,张维世是一窍不通,也插不上嘴,但是他也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怀国,你这火铳似乎不虑炸膛。你这里可是有什么能工巧匠不成?” 见张维世这样说,众多双眼睛看向王斗,各人军中鸟统众多,但是军士普遍不愿意使用,这与鸟统的质量差,作战时容易炸膛有关,不过看镇西卫的鸟统,似乎没有这种忧虑。他们也想听听易飞说明原因。 易飞尴尬的笑了笑,“卑职哪有什么能工巧匠,现在镇西卫中的工匠,尽是以前留下来的匠户。其实制造精良的火器很简单。只要平日督促工匠,对制造不合格火器的工匠严厉惩罚。勤者赏懒者罚,又保证原料的充足供给便可。”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真的施实起来,却是十分的艰难。其中的内幕各人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其中以张维世最为沮丧,此来也是有这种想法,带着众多家将前来也是为了学习易飞的路子。如今看来易飞的模式并不是可以复制的,就算他让他自己的心腹走上易飞的路子。也会因为种种私心而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最终遗人笑柄罢了。 而在沮丧之余,对易飞的奋进和付出他也深为激赏,别人做不到或者不想做之事,易飞都能排除各种阻力一直前进至今,更是让人敬佩不已。 “轰!” 正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吓的张维世一个踉跄,身边的家将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他,这才没有当场出丑。 但是没等张维世问出话来,接二连三的轰鸣声不断传来,如同晴空霹雳,不断的炸响开来。不过,这一次有了防备的张维世却没有再出丑,但是神情却是甚是紧张。 “督臣受惊了,皆是卑职之罪!这是卑职的炮营在训练。”易飞赶紧谢了一礼,快速的解释道。 “火炮操练?怪不得这么大的声势!”张维世心下稍定,刚才他还以为突然遭遇了战事了,“既然听到了,怀国带本督前往一观!” “遵命!”易飞唱了个诺,便带着一行人前去炮营。 炮营所在更是宽阔,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训练场却有方圆十数里!这次进入炮营,易飞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顺畅了许多,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各类火炮随意摆设,而是如同后世的梯次配置一般,大大小小的火炮依照射程远近形成了数层纵深。 不过当然不可能是形成数层火力网,这是不现实的。这是标靶形成了数层纵深,而火炮却是一线配置,相对于之前乱七八糟的摆设,这也是十分难得的改进了,看来李明羽也是煞费苦心,自己也没有用错人! 而临近炮营试炮之处,李明羽正在扯在嗓门大声的喝骂指挥着。出乎易飞的意料,这家伙竟然在火炮之上用了类似于标尺的东西,正在教导炮手们如何使用这些东西观瞄射击。 而对于易飞派去的护卫,他不耐烦的一挥手,根本没有立即前来迎接,不断的向着那个炮手说着什么,一边亲自转动炮架上的转轴。 “真是跋扈!”张维世见状,眉头一皱,不悦的道。 “督臣稍怒,何必与这浑货一般见识,没得失了身份。这厮生性就是一根筋,回头卑职一定好好教训于他!”易飞也没想到这个李明羽浑到这地步了,也是十分尴尬,赶紧出言劝解道。 “教训?依本督看,是你惯出来的吧!”张维世没好气的哼一声,恨恨的看了一眼始终不向这边看一眼的李明羽,但看在易飞脸面上,也忍耐住脾气,“先看看这厮有没有本事,没本事还敢在本督面前摆谱,本督决不轻饶于他!” “轰!” 李明羽终于忙活完了,将烧红的铁棒一下子按入火门,火炮猛的向后一退,一团刺眼的火光喷射而出。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两斤多多重的铁球立即飞旋着向前飞去!准确的将远处一个标靶击中,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出,数米大的标靶应声而碎,成为一地碎木,而炮手们也是跟着欢呼起来。 “走吧!还算有些本事,就此放他一马!”张维世碰了个没趣,也不愿多呆,直接转身便行。 易飞也是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讪讪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家伙可是将自己的面子扫了个干净,易飞也是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好好收拾他一顿! 眼见开罪了督臣,易飞也是顾不得惊世骇俗了,不得不将一个大秘密说了出来,以挽回自己在张维世心中的影响,“督臣留步,卑职有紧急军情相报!” “哦?什么事情?”张维世也停住脚步,易飞还没有在自己面前这么严肃的说过话。 “督臣,卑职在塞外的马军在昨日汇报过紧急军情。但卑职觉得有些骇人听闻,也没来及时禀报于督臣,但此时思来想去,却是觉得此事也许十九为真!”易飞解释了一番,最后正色道,“卑职的斥候曾深入草原,无意探到蒙古鞑子正在集结!而且还看到建奴的旗帜在内,似乎彼等有意近期内再次入寇宣、大等地!”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了,历史上崇祯九年二月,清兵攻大同马莲口,四月二十日,攻大同宣府,六月二十六日,清兵入喜峰口,巡关御史王肇坤殉国。七月,攻居庸关昌平北线。一样的路线,仍然是倍道兼程抄远路从西北部走宣大,绕开了最难啃的关宁防线直扑内地京畿。 “此事当真?!”张维世一下子将之前的不快扔在脑后,宣、大、山西诸镇一体,建奴若是入寇,山西也势必不会幸免,这让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卑职也是道听途说,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轻视啊!督臣,就算不禀告朝廷,但是先做好准备,也是好的!”易飞正色道。 当天,不顾天色已晚,张维世便匆匆的离开镇西卫,快马加鞭的回到山西镇城宁武关。 第153章建奴入寇 崇祯九年是大明多灾多难的一年,整个崇祯九年的正月里,大明军队与高迎祥、李自成等部农民军连场大战,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正月初一日,兵部侍郎、总理”陕七省军务卢象升大会诸将于凤阳,提出了围剿农民军的诸多方略。 正月初六日,高迎祥、李自成等部在月叭卜里攻打潞八日,总理卢象升率总兵祖宽等诸道兵驰援滁州,与农民军大战于城东五里桥。农民军战事不利,连营俱溃,北退五十里,被斩一千二百余级,从朱龙关至关山,积尸植沟委堑,滁水为之不流。农民军失利后,不得不北渡洒州、徐州,复转入河南,明军紧追不舍。 就在农民军已经接近覆没边缘之时,又一位重量级选手也是登台了。不甘流寇一人孤独的战斗,清兵也是再一次发动了对大明的入寇。 崇祯九年二月,清兵攻大同马莲口,四月二十日,攻大同宣府,六月二十六日,清兵入喜峰口,巡关御史王肇坤适逢其会,来不及离开之下黯然殉国。七月,攻居庸关昌平北线。一样的路线,仍然是倍道兼程抄远路从西北部走宣大,绕开了最难啃的关宁防线直扑内地京畿。 七月,已经完全处于戒严状态的大同镇,更是完全放弃了城池外的所有地方。数万官兵坐守城池,眼睁睁的看着清兵四处劫掠。 七月六日,清兵再次南下,劫掠山西。八日,抄小路过昌平(看来一开始还真没打下来),用投降的明军潜入做内应最终攻陷了昌平县城。清兵纵火焚毁了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和张皇后的陵寝德陵,总兵巢丕昌投降,主事王桂、赵悦、太监王希忠殉国。 七月九日,清兵进入位于北京西南方向二十公里处的良乡。十六日,攻陷宝坻,知县赵国鼎殉国。 七月二十日,攻陷定兴,赋闲家居的少卿鹿善继殉国。 相比较于外界的纷纷扬扬,易飞却是十分的沉的住气,并没有大规模的集结军队。在二月从朝廷邸报上看到清兵入寇的公文之后,虽然清兵已经不远,但是镇西卫还是一片平静,但平静之中却是嗅着战争的气氛不断的接近而来。 而镇西卫的士兵也是以最为积极的心态投入到训练之中,清兵的不断推进也是让他们分外的受到了刺激。眼见再过数月,田里的粮食就可收获,好日子也会来了。但是清兵却是来了,这些只懂得烧杀抢掠的野蛮人如果进入镇西卫,那一切的付出就会尽付于流水! 这让开始有盼头的新军们都是弊着一口气,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是拼死阻止清兵进入镇西卫已经成为了镇西卫上下所共有的目标! 除了军士,镇西卫中的青壮并没有接到卫城通告的集训命令。如今正是春耕期间,易飞也不打算让军户们白白荒废了今年的收成。这也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易飞知道历史上的这次清兵入寇,虽然宣大等地都是遭受蹂躏,但是毕竟清兵的目标是北京,对于山西也只是小股清兵进入骚扰罢了,并没有大举入寇的行为。 而易飞则是每日安稳的坐于公堂处理着公事,镇西卫内更是没有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行为也是让原本燥动不安的军心、民心安稳了下来。 时间到达三月初,繁忙春耕已经告一段落,易飞事情却是一下子多了起来。因为这一日,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的流民。 而二月中,山西各地也是大旱连连,偏生祸不单行,旱灾还未挺过去,虫灾也是连续而来!各地蝗虫肆虐,将一片片翠绿的麦苗啃噬的干干净净,正当百姓欲哭无泪之时,清兵也是随后而至,在这一波波害虫饱掳之后,各地百姓都是忍着伤悲,三五相扶着离开世代生活的家园,踏上了茫茫的求生之路! 而尤其在听说镇西卫的太平境象之后,很多百姓也是蜂涌朝着镇西卫而来,希望能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时间讨口饭吃。他们大部分都是成为路边枯骨,或许临死之时,会凝望着蘶蘶青天,发出他们心中最为怨恨的诅咒,然后吐出他们胸口最后一口气。 而大批到镇西卫的流民们是他们中最为幸运的,虽然一路风餐露宿,但是他们却是挺到了活命的机会。而镇西卫边境,易飞也是早早安排了粥棚、医士等,为流民们安排稀粥、防瘟疫的药物等。而有了之前收留流民的经验,他们的工作忙而不乱,只要流民能够活着踏入镇西卫境内,基本都是可以安稳的活了下来。 而如今的镇西卫也是并不好过,也是碰到了严重蝗灾,但是易飞依然尽力的救助着每一个前来镇西卫的流民。虽然卫内存粮不断的向往派出,但是易飞依旧是咬着牙关,并不拒绝任何前来的流民。 但望着一片片黑压压的蝗虫肆虐,易飞也是焦虑难耐,蝗虫所过之处,大片的麦苗、青草都是被啃噬殆尽!而让易飞不知哭笑不得的是,这些军户们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蝗虫肆虐,却是不敢稍有碰触! 问起来才知道,这些军户都说这些蝗虫是蝗神派来的,打死、打伤都会被蝗神降罚!而易飞却是完全不信,原本的养的鸭子也是派上了用场,这些可是纯天然的饲料,大群的鸭子也是被赶了出来,对抗着蝗灾。 而人才是最根本的,为了抵消军户们对蝗虫的惧怕,他带领一众军官带头吃蝗虫。这些蝗虫吃的都是在后世被称为无公害的麦苗、青草,富含丰富的蛋白质等,对人身体也是好处多多。 各种吃法也是不断的推新出来,烧烤、油炸等花样百出,看到自己眼中天神下凡的大人当众吃着‘蝗神’。百姓们的信心一下子足了起来,纷纷传说这是天帝降下天神,专门镇压‘蝗神’来着。 没有恐惧之心的百姓吃起蝗虫来,比易飞可是猛的多了。毕竟这东西再小也是肉,没吃过几次肉的百姓们也是大饱口福,而且这蝗虫更是多的是,随便捉一会儿便可以满足一家数口的口腹之欲! 而易飞也是灵机一动,原本流民们会在熬过一段时间,等他们体力恢复过来时便会将他们送到矿洞上采矿。但是此时事情紧急,将原本打算先靠领救济粥过活的难民们,他也是全部将之派上灭蝗前线,让他们捕捉蝗虫以满足自己的生活所需要。这样既节约了粮食,也可以帮助灭蝗! 崇祯九年三月底,在镇西卫近十万军户和源源不断而来的流民的共同努力下,肆虐一时的蝗虫硬是被吃了个精光! 事后统计,虽然易飞厉行灭蝗,但是蝗虫肆虐的威力也是非同一般,整个镇西卫近一半的田地都被肆虐一空。 天灾往往不是最凶恶的,人祸才是最凶的。易飞当然不会再象此时的大明官员一般,对于灾情仿似看不到一般,只懂得向百姓收取田赋和摊派。在四月初,消灭了蝗灾之后,易飞便是向全卫通告,将所有受灾的军户们凡是有田地受灾都可免除田赋一年!但是没有受灾的田地,田赋还是要照旧收取,易飞毕竟底子薄,他还做不到全卫一视同仁,全部免除。 尽管如此,但是此令一出,整个镇西卫还是欢声雷动。不断有着军户跪在家中的易飞长生牌位前,默默的恭祝指挥使大人福体安康,公候万代! 而在四月初四,一年一次清明节,易飞也是带着全部的军官们齐集于已经建成的‘褒忠阁’。 褒忠阁占地共计近三十亩,在岢岚州城这种如今寸土寸金的地方,更是一种大手笔。如今共建起一座主殿,三十余座卫殿,相辅相成,自从三月份落成之日,来拜祭的人群便穿流不息。 而第一批入内拜祭的便是以董月茹为首的军官团的贵妇们,和历来战死的英灵们的家眷们。 而这一次却是官方正式的前来拜祭,一大早,每天都会扫洒的干净的褒忠阁也是在香烛缭绕之间更显得庄严肃穆。而得知易飞前来,更是有着众多的军户聚集于褒忠阁外,静静以待。 易飞带着一群军官缓缓拾阶而上,在一百名火铳兵整齐的呜铳致敬后,缓缓将一遍祭文打开,朗声的宣读,台上台下一片寂静,慢慢随着这篇悲伤的祭文感触着已逝英灵们的劳绩。 “英灵在天兮,佑我镇西卫!” 易飞带着这些军官将祭品一一摆放在灵位前方,而随后易飞更是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手捧着香烛缓缓的跪倒于这些灵位之前。而随着易飞的动作,身后的军官团们更是压倒一片,而他们身后的军户们也是受到感染一般,黑压压的跪倒于地,向英灵们致以他们的尊敬。 “他爹,你在天之灵看到了么?指挥使大人率各位大人在祭奠于你?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们娘仨都过的很好,每月都有一笔粮饷抚恤可领,衣食无缺。咱家也蒙大人恩赐,分了一头牛,如今的日子好过多了,你知道吗?咱们二狗也是快‘成’人了,他可是老念叨着要进军营,要去杀鞑子,为你报仇雪恨!”人群中,一个妇人也是和两个孩子跪倒在地,其中一个半大孩子却是一脸坚毅之色,望着阁内的灵牌握着拳头轻声的自语着。 轻风吹过,香烛的烟雾也是旋转不休,似乎那遥远世界中的英灵们也感受到了自己亲人的召唤,来到他们的亲人身边。 第154章等待 四月份,流入镇西卫的流民们也大多恢复了元气。毕竟这一个月来,他们吃的都是富含蛋白质的蝗虫,这些也算的上是上好的荤腥之物。 而一进四月,原本蝗虫也是消失不见。随着这些流民收藏的蝗虫不断消耗着,越来越多的流民又一次需要镇西卫的接济,粮食的压力又一次回到了易飞的肩膀上。 这一次,苟华也是急匆匆的而来,向易飞禀告了粮食问题。如今的镇西卫完全靠着易飞在镇羗所所收取两次田赋、买来的数万石粮食在运转,而经过近一年来的扩军和训练所需要,也是早已消耗殆尽。而如今蜂涌而至镇西卫的百姓数量已经突破了七千,让人更是绝望的是,源源不断的流民还在每天的增加着。 而所幸今年剿匪之战也是所获重多,一共缴获万多石粮食。而且当时缴获的金银,刨除立功军士的赏银外,还剩余三万余两!当时易飞除了留下数千两备用外,其余的全部交于亢源中全部买来了粮食。 而苟华当时还觉得易飞花近三两一石买粮食纯粹是败家,但是此时却深感易飞英明。但就算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如今镇西卫之中的粮食只有二万余石。而且又处于这种青黄不接之时,而许多受到蝗灾的百姓虽然被减免了田赋,但是想再次从田地中收到粮食,也是秋季才行。这其中数月更是难熬,而这也需要各城中的官营米铺的接济,这也加剧了卫所之中的粮食消耗速度!但是由于易飞态度十分坚决,这个时候的粮票也是体现出了它的价值,无论是谁,只有持有这种粮票都可以以平价买到粮食。 而且粮食也是没有数量限制,任意购买,几天之下,紧急运向各城的粮食也是消耗大半。但是也算是歪打正着,军户们见到官营米铺如此的守信,没有限量供应,却也是打消了军户们的哄抢心理,粮食买卖又进入平稳的节奏之中。 这也无形中让粮票坚挺起来,粮票在此时的镇西卫竟然比银子还要受欢迎,无论是购买生活用品还是吃个早餐,掌柜的都是先问是否粮票交易,用粮票交易还可给打折优惠。 当然易飞却没这个心情抓住这个良机,他也正为越来越多的流民发愁,这种末世之中。最重要的是有人口,有地盘。自己地盘有了,但是人口却是不足,毕竟镇西卫一卫之地,足以养活数十万的百姓,现在的镇西卫还是地广人稀,而且所需要人口还是越多越好,有人才有一切! 重要的是能够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只要过了这个坎,那就万事如意,一马平川!感觉到事情紧急,易飞也是召集了一众千总们前来卫城商议。 “明柏,说说还有多少粮食,还够用多久,让这些家伙们知道知道轻重!”易飞居中而坐,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如今我卫粮食只有一万五千余石,按如今流民八千来算,只保持他们最低生活份量,每人平均一天三两稀粥来说,每天需要二十石粮食!而军士的训练消耗最大,按六千军来说,每人每天一斤粮食,一天就是四十石以上!而战马和驼马我卫一共近五千匹,日消耗粮食最低为五斤一头,每天则需要近二百石!总合下来,每月需要支付米粮七千八百石!我们如今的粮食最多支持两个月,而且还只能是维持训练所用!两个月之后,大家就只能饿肚子了!”苟华早已经将帐本算好了,此时说的声音不高,但是还是让众人都是为之一惊! “必须要开源节流了!节流是不行了,明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都是以最低的保障来说的!而实际上可能花费更多,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明天就有数万流民涌来,或者建奴大举而来,所以咱们很有可能一个月都支持不到,所以想说等夏粮收上来就可以缓口气的就不用说了!”易飞最后的总结更是让下面一片嗡嗡声。 军队一旦没粮,再精锐的军队也是只能崩溃,事关生死,他们不由得不紧张。 “大人,我们可以出去剿匪!咱们一向都是如此,既靖地方,又能为咱们提供粮食!”罗立第一个站了出来,昂然的道。 “不行!建奴就在不远,一旦卫所内空虚建奴突袭而来,若是被建奴端了老巢,咱们还能活么?”还没等易飞说话,张俊卿便站出来反对,他率领的是骑兵,当然明白清一色骑兵的建奴的可怕! “大人,咱们可以派步军前去!咱们镇西卫的步军一样不弱于人!”罗立并不甘心,立即反驳道。 “这个方法可行性不高!镇西卫内的盗贼已经被一扫而空,数十股盗贼一共也才缴获一万多石米粮,平均下来一股盗贼能有数百石就已经很不错了!出动人数少了,若是撞到建奴难免全军覆没,出动的人多了,一来一去,消耗巨大,能否有所收获都难说。更有可能是赔了自己的老本,却是一无所获!”易飞制止了两人的争执,一锤定音的道。 罗立想了想,觉得易飞说的甚是有理,垂头丧气的重新坐了下来。 “既然开源不了,那也只能节流了。大人,不如先将军士的训练停下来,骡马之类的放养于草原之上,当可大大节约米粮所耗。”冷场了了半天,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的李明羽朗声说道。 他的发言立即引来了一群的责骂声,建奴近在眼前,也亏他想的出来这种自废武功的想法。若不是大人一直欣赏于他,大家都有些怀疑这厮是不是建奴派来的卧底了! 易飞也是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不通世事,简直有点非主流的李明羽,不过他也知道这李明羽是好意,想到哪说到哪,并不怪罪,一笑而过。 “不过,我觉得李千总所说有理!”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过来,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向让他们觉得才智过人的苟华,苟华不理会一众惊讶的目光,向着易飞道,“卑职觉得李千总此言有理,不过训练是不能停的,战马的喂养也不能减少,相反应该增加,以蓄养马力!而骡马此时却是一个鸡肋,若是按照李千总之想,将之放养于草原也是一个良策,当可节省大半的米粮消耗。” 易飞沉吟了一下,这话也是十分有理,按照苟华之前所说,骡马数量众多,消耗更是占了大半,消减这一项的确可以让镇西卫有喘口气的时间。放眼望去,许多人都是觉得此论可以一试。 “就依李千总和明柏的意思。”易飞拍板将这事定了下来。 “但是建奴如此阴魂不散于大同镇掳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罗立起身道,“建奴在大同一天,咱们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苟佥事的办法,只是解决了眼前,但是建奴一旦入寇,经常数月甚至大半年,咱们哪能如此耗着。” “依你看,我们该如何?”易飞也是侥有兴趣的看着这个镇西卫第一好战份子,微笑着问道。 “灭了他们!至少也得赶走他们!”罗立铿锵有力的说道。 “谈何容易!?”易飞笑着摇摇头,罗立闻战而喜的精神虽然值得鼓励,但是也得正视自己的力量才行。 “老罗,你没喝多吧!?你不会是想靠着咱们这三五千人去和十万建奴决战吧?”一旁最沉稳的秦伟明也是沉不住气了,沉声问道。 虽然镇西卫如今有着六千大军,但是毕竟镇西卫还得留下一二千的守卫力量,不可能倾巢而出。其实就算倾巢而出,以六千大半步兵的镇西卫军决战邸报之上所说的十万清兵铁骑,也是疯子才会去做的事! 面对着一片质疑声,罗立并不怯场,侃侃而谈道,“邸报上所说清兵势大,以奴酋正蓝旗旗主清武英郡王阿济格,侥余贝勒阿巴泰、扬古利,统领清兵、蒙古兵更有十万之众。但依本官看来,十万是绝对不可能的,打个折扣,四五万应该是有的。但是这四五万人不可能聚集一起行动,他们分兵四处掳掠,每路人马应该不会太多!应该是一个甲喇左右的人数,大概是一千五百人左右!” “而这便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集中兵力,打其任何一路应该是可以拿下的,而我们在本土作战,斥候什么的更比他们有优势,只要拿下其中一路的掳掠所得,应该可以让我们不用再担心米粮的问题了!”罗立总结道。 “这个是可行!”张俊卿也支持,集中二千血骑对付一个甲喇应该是可以拿下,“但是,老罗这建议也有危险性,一旦有人漏网,进而激怒建奴,集中兵力兴兵攻我镇西卫,恐怕我们也挡不住他们!” 张俊卿说完,和另一个血骑千总魏志远一起,眼神火热的看着易飞,作为最具有进攻倾向的骑兵千总,他们两人也是十分赞同罗立的冒险策略,毕竟这也意味着巨大的军功,只要能够挺过建奴的报复。这种功劳足以让易飞再升一级,而他们自然也是会水涨船高! 而易飞的眼睛也是亮了起来,这个决定对别人来说可能十分艰难,但是对于穿越者来说就太容易了。他知道历史的进展,清兵在扫荡兼震慑一遍宣大之后,便会与从喜峰口毁边而入的另一路大军会合,然后直趋京畿地区,留在宣大的部队并不会太多,只是震慑宣大而已,人数不会超过两个甲喇!而那时候便是他的机会!而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第155章兵精粮足 崇祯九年四月中,有感于那些盗贼俘虏的工作积极性太低,就算被人皮鞭抽着月采矿的数量也是直线下降。毕竟矿石是一门技术活,若是自己不心甘情愿的接受老匠工的教导,那就算是每天都是不停歇的挖掘,挖出来的大多也是废石头而已。 而聚集于镇西卫中的流民也是集体被送向后方,这些给一口饭就会用心做事的纯朴农民将是最好的匠工人选,易飞也是将他们分布于各个千户所的各类矿洞之中,青壮负责采矿,老弱也可以帮忙搬运矿石。 而易飞也不会亏待他们,虽然吃好在如今一穷二白的镇西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管他们吃饱还是做的到的。而这种以工代赈的方法是易飞目前所能想出的消耗最小的赈济办法,通过自己的努力换取自己所需要的基本生活保障,这对于人的自尊也是起着正面的影响。呃,好吧,我承认,这个时代的人除了皇帝,其他人根本就没什么尊严。 而这些替换下来的俘虏易飞当然也不会让他们闲着,建奴已经不远,对于这些不安定分子,易飞肯定不会手软。全部被拉出来,在一些规划好的田地处,负责挖井,输通水渠等工作。 而对于这些已经在盗贼生涯当中变成无恶不作的悍匪,易飞对他们也是用出建奴对于包衣的政策。每天划定工作量,然后细分到每个人身上,完不成着只有一个下场! 也许是越是表现的凶恶的人,越是怕死。这些人在高压政策下,动力也终于发挥了出来。而且挖掘灌井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只要是个正常的人,挥动工具便可以进行。而规定日完成量也是完全避免了消极怠工的可能性,各项屯田的基础性设施也是快速的成型,只待到了秋播之时,便可组织流民进行开垦。 崇祯九年五月中,镇西卫也是迎来了夏粮收获的日子。在四处斥候不断的哨探而得的情况来看,这段时间建奴并没有南下的打算。易飞也是将长备军六千余人只留下二个千总的血骑做为快速应变队伍,其他人全部放假回家进行夏收,毕竟他们都是各自家中的顶梁柱! 而这两千血骑,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情绪,易飞也是将源源不断的流民从中抽取一些青壮劳力帮助他们进行秋收!但是由于易飞规定必须让帮忙的流民们一家老小吃饱,更是每户都给予二两银子和两石免费粮票的特别津贴,补偿他们用工的损失! 而易飞也没忘了阵亡军士的家属,在流民中也是组织了帮扶队,由易飞自家掏腰包,安排他们到各个阵亡军士家里帮忙夏收的工作!这不仅解决了这些家庭的困难,也是让众多流民有了吃饱饭的机会,一举两得! 虽然今年受了旱灾、蝗灾等一系列的自然灾害,但是却没有出现人祸。而因为镇西卫早已经建成了各类抗旱的设施,旱灾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而蝗灾也是措施得利,受灾的面积并不是太大。 没有受到蝗灾的田地今年也是一个丰收年,虽然亩产仅仅一石不到,但是架不住地多。三十余亩的田地总合下来,还是有着近三十石的收成。除去交纳的六七石粮食,一家老小还是有二十余石的粮食收成,这也完全可以保证自家生活所需要。 而造了蝗灾的田地,由于易飞的免除田赋的政策,再加上官府据粮票而公平买卖粮食的作法,这些人也是可以喘一口气过来。而蝗灾也不可能一下子将所有的田地全部变成荒芜,虽然只有不到一半的田地有收成,但是还是有十多石的收成,虽然这些田地还是需要交纳田赋,但是最差的一家也是能余下五六石的米粮。 这些米粮虽然不能保证今年的家庭所需,但是这些都是过惯穷日子的军户。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在家里留过五六石的粮食,还不都是挺了过来!?节约着用,再弄些其他的野菜之类的凑合一下,挺到秋收还是可以的! 而且虽然自己受灾,但是乡里乡亲还是有许多家没有受到蝗灾,不同于前些年,今年这些亲戚们都有大量的余粮。再不济时,也可从自家亲戚家借些来支用! 因而虽然镇西卫也是遭了灾,但是民生却还是相对稳定,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而夏粮收获之前,苟华也是带着镇西卫的文吏们跑遍了镇西卫的各个地方,也是详细记录下所有受灾田地的详细情况,保证收取田赋时不会出现误收和少收的情况。 而六月中,已经快要宣布破产的易飞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各地都开始进行夏粮田赋的交纳。这也让快要愁死的易飞大大松了口气,毕竟苟华一天一报仓库的剩余数字实在是让他触目惊心,到交纳田赋之前,全镇西卫之中也只有不到一千石的粮食,只够数天支取,有这一部分新粮到达,这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而统计上来的数字也是让易飞大为安心,整个镇西卫近十万人,共有户籍三万六千余户,按每户最少可得田地三十亩为准。一共开垦和分下田地近一百一十余万亩,而受灾的田地大概为总数的三分之一强,没有受灾的田地一共为七十八万余亩,按每亩二斗的田赋,一共可得十五万六千余石! 而镇西卫六千官兵,就算日日操练,每月耗费也只是近一千二百石米粮而已。而耗粮大户五千余战马、骡马每月消耗的粮食也不过四千二百余石而已。每年合共需要米粮七万到八万之间。也就是说,一次夏收田赋,足以供应两年军事所用! 终于解决了粮食危机,易飞的目光重新投向了还在宣大留恋不去的建奴大军身上。而此时的匠坊也是全速的运转着,不断的将各种武器、盔甲等源源不断的供应而来。 自崇祯七年六月自己入驻镇羗所至崇祯九年六月,匠坊的效率也是从之前的每月十余杆火铳提升到五月份的月产火铳一百三十余杆,合共提供精良火铳一千八百余杆!长枪近万杆,库存长枪更是达到了二万余杆! 而棉甲则是由于缺少棉花,而二年多来只是造作出了不到二千件,与铁甲的数量相当。而建奴最擅于直射面门,易飞对于面罩的重视也是相当的高。因此,匠坊生产的可拉伸出面罩的头盔也是数量众多,足有七八千件。 在易飞勤者赏,怠者罚,而玩忽职守者最严重者直接处死的赏罚措施下,不仅效率大为提高,而且件件都为精良。 而铁甲由于制作十分困难,易飞的要求相当的高,若是按之前的匠坊生产来说,虽然作出来的铁甲涂上漆后也是十分的威武,但是一次易飞无意中检验时才发现。这种以生铁制作而出的铁甲虽然威武,却是在弓箭的直射之下,一射两个洞,这种防护效果当然让易飞暴跳如雷。 这也是第一次有直接负责人被处决,而程乐也是被易飞骂的抱头鼠窜。更是被降职罚俸数月,而得到了教训的程乐此后也是严厉的执行铁甲准入程度,全部采用熟铁进行打制,而且每幅铁甲都会在制作而出后当场验收,一旦发现以次充好,全部都是处以重罚! 而如今的匠坊早已不是以前受人鄙夷的所在,收入步步高升的匠工们也是受到越来越多的军户向往。许多军户都纷纷前来匠坊,希望将自己的户籍改为匠户,而在易飞的支持下,匠坊的规模也是不断扩大,人数从之前的二百余人,快速膨胀到千多人,这还是在宁缺勿滥的选择下得到的人数。 而如今地位急速提升的匠坊在选择人之时,也是越来越严格。勤劳,朴实,脑袋灵活一样不可少,就算如此,每次招募人手时,还是有众多的人前来应征,直如人山人海一般。 在精工制作下的铁甲,件件都是质量上乘,而在不断的开拓创新之下,铁甲的防护力也是不断提升,而且重量也是不断的下降。 至崇祯九年六月,已经生产出近二千件铁甲,这些铁甲也开始分发到各个军士手中。以骑兵优先供应,张俊卿和魏志远的两个千总都是各分得五百铁甲,大大加强了血骑的战力和防护力! 而步军的铁甲则是优先供应于百战老兵,这些人既是步军中的前辈,也是步军的军魂和排头兵。一旦战事开启,他们往往居于第一排,为新军们作胆量和示范!而这些人,也是易飞最为看重的,一支部队,敢战老兵的多寡往往决定这支军队的战斗力高低!这样的情况下,优先保证他们的防护力也是理所应当。 而火铳千总则是并没有铁甲发放而下,毕竟披着重甲进行火铳射击,对于军士的体力消耗众多,而且他们基本不进行肉搏作战,因此铁甲可以先缓一缓等待匠坊制作出更多的铁甲再进行装备。 虽然没有得到铁甲,但是每个火铳兵也是人手一套棉甲,这种棉甲虽然不如铁甲坚固,防护力好,但是棉甲不仅质地柔软,而且防箭、防铳弹的效果却是十分出众。再配上头盔面罩,也是相得益彰。 六月中,镇西卫的夏收已经完成。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只等大战来临。 第156章夜不收 崇祯九年四月下旬,建奴寇边已经历时两个多月了,这时易飞更是从邸报上看到一则早已明哓,但是却震惊整个大明的消息。 崇祯九年四月旬,此时后金汗黄台吉正式登基称帝!崇祯九年三月初六日。后金改文馆为内三院。崇祯九年四月十一日,后金汗黄台吉称帝,改元崇德,改国号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即位之典持续二十余日,礼仪多仿汉制。 黄台吉在称帝后,便严令境冉汉民式衣冠皆如满式。消息传来,大明上下一片哗然,原本对于建奴不屑一顾的大明文臣们更是群情汹涌,不断在朝堂之上咆哮着要讨伐满清这个跳梁小丑。 但是崇祯皇帝满怀希望的想请这些大臣们说说该如何做时,一众文臣顿时鸦雀无声。原本汹涌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死寂,崇祯皇帝勃然大怒,但却无可奈何于这些文臣,恨恨的拂袖而去。 而在大明上下束手无策之时,满清却在积极的做着各项出征的准备工作。而事实上,为了这场入寇,从两年前开始,黄台吉就开始准备了。而为时两月的犯边的骚扰只是开胃菜,很快的,一次规模达十万人的军事入侵将蔓延大明北方诸地。 对于这次入寇,黄台吉也是对新生的满清权贵们告诫道,“朕读史,知金世宗真贤君也。当熙宗及完颜亮时,尽废太祖、太宗旧制,盘乐无度。世宗即位,恐子孙效法汉人,谕以无忘祖法,练习骑射。后世一不遵守,以讫于亡。我国娴骑射,以战则克,以攻则取。往者巴克什达海等屡劝联易满州衣服以从汉制。联惟宽衣博销,必废骑射,当联之身,岂有变更。恐后世子孙忘之,废骑射而效汉人。滋足虑焉。尔等谨识之。” 称帝后不久,黄台吉就紧锣密鼓的策划入寇大明之事,清国上下都认为现在大明内忧连连,特别是流寇横行。帮了他们的大忙,不趁这个。机会入寇,更待何时?等大明缓过气来,他们就没有便宜可占了。 后金崛起后,从大明手上抢夺了众多的土地财帛,也助长了他们贪婪的心态。黄台吉曾得意地道:“我等现居沈阳,辽东之地,原属我乎?系征伐而来!” 很快,集结完全的满清大军便于崇祯九年五月三十日誓师出征。这次是由刚刚提升为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统八旗兵十万攻明。 六月二十七日,阿济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独石口等地,相会于延庆州,就在保安州的旁边。九月八日阿济格奏闻,俘明国人畜十七万九千八百二十,生擒明总兵巢不昌,清军饱掠而归。 这是次规模浩大的入侵,算算时间不多了,特别自己曾于镇羗所所城神木城下斩首数百建奴,虽然其中大多只是阿哈、旗丁之类的炮灰人物,披甲兵只有一百人不到。但是,曾经在镇羗所吃过亏的清兵到时肯定会前来报复,到时出现在镇西卫治下的清兵会有多少人?一千人,还是一万人? 对于这些只懂得烧杀抢掳、毁灭文明的胡虏,易飞是发自心底的憎恨,从内心深处看不起他们!自己无论走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考虑降虏的想法!兵临城下,大不了轰轰烈烈战死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过自己岂可甘心认命?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一直在拼命,从一文不名的流寇,一直拼到现在的指挥使,都是靠自己拼命出来的,就算到最后一刻,易飞也不会放弃。 而进入六月,随着斥候们的不断回报,建奴南下的趋势也是越来越明显。而易飞也是紧急的召集军官,聚集兵马做着迎战的准备,镇西卫一片肃杀之气。 而六月十日,张维世也是在建奴的不断压力下,在宁武关向全山西镇发出戒严的命令。 六月二十六日,平虏卫井坪千户所外十数里的一座小山之上,数个穿着破烂之人正在凝望着不远处一队建奴。微风吹过,隐隐的出现在草木之中。这几人的背后则是近十匹被上了笼头的战马,马上挂满了各类武器。 这正是镇西卫的一队斥候,带头之人叫做王阳南,这个也是从剿匪之战中脱颖而出的新人。原本是偏头关所张朝阳麾下的家丁,之前在剿匪的过程中,率数人深入盗贼腹地,发现了那股想要从小路逃遁的盗贼。而他也是及时的情报送到了张俊卿之手,最终在张俊卿的调动之下,官兵以逸待劳,在这些人刚刚走出小路时,将之合围,顺利的将之剿灭。 而这个功劳和他出色的斥候才能也获得了出身夜不收的张俊卿欣赏,事后禀明易飞后,也是组建了镇西卫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夜不收,而张俊卿也是在自己的血骑中挑选精明强干之辈,由他自己亲自进行培训。近半年而过,如今人数已经达到了的近五十人,由王阳南担任把总一职。 “头儿,不好对付啊!这队建奴一共九人,都是一人双马。这倒也怪了,没听说建奴并没有攻下城池啊,他们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十个人不到就敢大摇大摆的南下?!”其中一个夜不收啧着舌头道。 “钢牙说的是,这些建奴胆也太大了!依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先解决了他们,然后咱们再去看看建奴南下究竟有多少人马!”王阳南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些建奴,镇西卫一向是强者至上,若是自己五人能够解决这九个建奴,那绝对能在镇西卫成为手屈一指的勇士,大大的出一番风头! “干吧!” 其他几人也是意动,他们都是从全军中挑选而出的最强者,而且都是经历过崇祯七年的大战,对于建奴并没有畏惧感。 “那就干吧!老海,挫刀,你们两个随我悄悄摸上去,把所有家伙什带好,争取突袭干掉三个以上的建奴,等建奴反应过来之时,便退回这里!钢牙,虎子,你们两个火铳打的准,你们随后慢慢下来。等俺们上来时,你们负责掩护俺们!等咱们会合时,建奴人数应该不比咱们多了!到时,看看到底谁他娘的更厉害!”王阳南快速的将计划细节说了一遍,等几人点头确认无误后,便带着老海、挫刀二人慢慢向着这一队建奴摸了过去。 第157章清兵南下 而这一队建奴却是并没有发现王阳南三人的潜近,这些骄横的建奴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受到伏击。此行,虽然上面也是交代了此次南下的目标可能是棘手的对象,但是骄横惯了的建奴根本不当回事。毕竟一路南下,明军不是躺在城池中紧张的看着他们,便是远远看到他们便四散而逃,这让他们更是分外的瞧不起大明军队。 王阳南等已经摸近至二十余步外的草丛之中,这些建奴还是一无所知,还在欢天喜地的喝着抢来的美酒,似乎还在讨论着什么少儿不宜的段子,不时还传出一阵阵的淫笑声。 “扔!”王阳南低声的喝了一声,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手斧摔了过去,更是毫不停留的将身上的匕首等近战武器连珠箭的向着建奴掷了过去。 另外两人动作也不慢,几乎在王阳南出手的同时便也是将近战武器砸将过去。更是不去理会战果,随着王阳南就地一滚,猫着腰在草丛中向钢牙虎子两人埋伏的地方奔了过去。 而他们刚刚转身着地滚开,数支箭矢便狠狠的扎在了他们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处于上升期的建奴战场反应速度之快,也是让听到箭矢飞响的王阳南为之咂舌,幸亏一秒也没犹豫直接离开,否则此时他们几个肯定会出现伤亡。 而就这么片刻时间,九人已经当场死了一人,一个反应快的倒霉蛋手臂被手斧直接削下,重伤不起,而轻伤者更是有四人之多!几秒前还谈笑风声的同伴就这么或死或残或伤,这让剩下的数人顿时大怒,建奴领头的让一个轻伤的建奴救治这个重伤的倒霉蛋,随手拿起身边的弓箭和武器,就连其他三个轻伤的虽然用不了弓箭,但也是起身捉起各自的家伙便向王阳南三人追来! 虽然没有看清王阳南三人的身影,但是这些老鼠一般出没并袭击他们的明军人数不多还是看的出来。快步行了几步,远处已经出现了三个猫着腰躲避前行的明军! 几个建奴纷纷拉弓引箭,几枝重箭破空而至,王阳南等听到弓弦响起,立即向前一扑。但是老海却是最为倒霉,因为他处于三人的中间位置,被建奴当成领头之人,也给予了特别的对待。足足被三支箭矢对准,他虽然极力躲避,但是大腿之上还是中了一箭,一声闷哼栽倒于地。 “老海!” 王阳南和挫刀顿时一声惊呼,就想回头过来救援。 “快走,杀了这几个建奴为我报仇!”老海却是一声厉喝,反身拨出小腿上绑着的剧毒匕首,一把顶住喉咙。 这是夜不收最后的武器,因为张俊卿在训练之时也曾说过,夜不收一旦落入敌手,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也是让自己能够少受点皮肉之苦,以防万一的办法! 王阳南和挫刀一个滚身再次避过建奴射来的箭矢,咬了咬牙,快速的奔跑而走。老海已经基本没救了,他们再犹豫就只能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这个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保存有为之身,为老海复仇才是最重要的。 再奔行十数步,两人便侧身一滚,来到他们来时所藏武器之地。这个地方杂草从生,有的青草甚至已经到半人身高,建奴一时失去了两人的踪迹,数轮箭矢而下,却是一无所获。 而建奴六人快速来到老海身边,老海并不甘心就此自刎,拼死的挥舞匕首,在数个建奴之间疯狂的攻击着!但是七个战场经验丰富的建奴也并非吃素加大,而且更不打算要活口,更是让老海没了机会,数个建奴一齐乱刀齐下,老海颓然的丢下匕首,就此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 解决一个受伤兼落单的老海,并没有花费建奴多少时间,七人来到两人藏身之地前时,小心仔细的搜索起来。突然,数十步外,冒起两股浓烟,两个建奴眼睛顿时一突,身体猛的向后一带,双手更是呆呆的捂着胸口,人却是轰然倒是。 虽然在胸口看起来只是一个细小的孔洞,但是在后背却是出现一个大的多的空洞,柔软的弹丸在窜入他们体内遇到阻力之时,顿时四分五裂,更是将他们的内脏搅的支离破碎! “小心埋……” 领头的建奴还未将警告的话语说完,远处又是出现两团火光,这个建奴顿时如同被战马撞上一般,向后抛飞而去,人未落地便已没有了气息。 战局在一瞬间便被逆转,原本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的建奴一下子少了一半。而剩余的三个建奴都是有伤在身,也正因为如此,两把火铳都是将他们自动的过滤而去,全部命中唯一一个没受伤的建奴头目,也是浪费了一颗宝贵的弹丸。 钢牙和虎子将四杆打完弹丸的火铳向地上一扔,拨出身上的环首刀,快步的向着这三个惊魂未定的建奴扑了上来。毕竟再次装填火药至少需要十数秒,肯定是来不及了,等他们再次装填好建奴早就跑没影了,单靠王阳南二人肯定是拦不住一心逃跑的三个建奴。 “杀!” 王阳南没有犹豫,直接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窜了出来。而距他不远处,挫刀更是默不作声的跳了出来。 他们亲眼看着老海最后的无助和悲壮,对于眼前的建奴更是没有了任何的话可说。血债只有鲜血来还! 原本还想转身而逃的三个建奴伤兵,一见远处埋伏着的明军火铳兵站起来向他们冲来,顿时止住脚步,更是残忍的笑了起来,毕竟他们害怕的只是远距离进行射杀的火铳!对于汉人的肉搏能力,他们是充满了鄙夷,在战场上他们经常是一个对十个明军还能毫发无损的大砍大杀! 虽然此刻对方人数比他们还多上一人,但是却是丝毫无惧,三个满州勇士对付四个明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这些人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见多了明军银枪蜡枪头的行为,这些人还根本吓不倒他们! 刚刚与王阳南一交手,这三个建奴顿时一惊,这些明军明显是练家子。而且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明军还都是战场好手,战场经验之丰富并不在他们之下,毕竟他们还不是那些身经百战的白摆牙喇,此时以三对四,颇为吃力! “杀!” 战到酣时,王阳南一声怒吼,腰刀迎头朝着一个建奴劈下,对于对方的斜劈而向胸口的大斧理也不理。完全是一面换一命的打法。 “这些明军真是疯子!” 这个建奴心中恨恨的骂道,他明显没有同归于尽的这个觉悟。而他的大斧幸好没有用老了力,瞬间沉户下蹲,双手向上一托,险险的将腰刀架住。 但是他的好运也到头了,王阳南的这番拼死一击,并非真的是为了同归于尽。若是这个建奴也是能这么刚勇,那他也只好于此为国捐躯了。但是所幸,这个建奴真的就如易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些建奴都是强盗而已,他们虽然凶残,看起来更是悍勇,但是真的以命相搏,这些强盗也就焉了! 而他这一刀也是带有另一个目的,给其他的兄弟制造机会!而几个早已配合无间的夜不收顿时明白他的意思,钢牙和虎子立即加强攻势,死死的牵制住自己的对手。而挫刀则是趁这个建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王阳南身上之时,长枪一抖,如一条毒蛇一般的刺入了这个建奴腹部! 当这个建奴抽搐着扭转过头望向挫刀之时,却只是见到挫刀那狰狞的脸庞带着渗人的狞笑,快速的将枪头在他体内一转,将那个小孩拳头大的血洞一下子变大了数倍! “老子叫挫刀,下地狱时记得了!老子虽然刀法挫,但枪法不挫!” “杀!” 腾出手来的王阳南和挫刀再一次并肩向着最后两名建奴冲了上去,单对单都不知鹿死谁手的建奴,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两个明军夜不收飞速扑来,眼底也是无尽的绝望!四对二,结局已经是注定了! 片刻后,一场恶战终于结束。虽然尽数诛灭了这些追来的建奴,但是挫刀也是在最后一个建奴的拼死反击之下受了轻伤,被这个建奴一棒砸在了左手上!整只手都软绵绵的垂落而下,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这也已经无法影响到大局了,只剩下最后一名建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追上来。但是王阳南等人显然是不准备放过这个家伙,留下受伤的挫刀看守着老海的尸身。几人再次下山,再也不是方才的偷偷摸摸,而是策马狂冲而下! 这个重伤的建奴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不能动弹,而那个轻伤的并没有披甲,而且从他慌乱的举止来看,明显是一个新兵蛋子。 而当他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背,王阳南三人也是冲至近前。数把马刀闪电般的划过,这个新兵蛋子所骑的战马的马头便划落在地,战马刚刚起步便一头载在地上,将背上的清兵重重的摔在地上,双眼一翻便即晕厥过去。而重伤难动的建奴自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最后两个建奴也是就此被生擒。 而王阳南等人跳下马来,刚刚将这两个建奴捆了个结实,却突然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有些微的震动。 “骑兵!至少有五千之众!钢牙,立即向烽火台示警,虎子赶紧打扫战场,我们撤!”王阳南伏在地上,听了片刻,脸色煞白的道。 第158章应对 崇祯九年七月初四日,终于,清武英郡王阿济格,侥余贝勒阿巴泰、扬古利,统领清兵、蒙古兵五万余人。在攻克独石口,雕鸦堡,长安岭诸堡后,浩浩荡荡而来,他们经由保安卫,怀来卫境内,在居庸关前面的延庆州停留了下来。 他们一边派兵四处掳掠,一边等待另一路自喜峰口入关清兵的消息。一时间,宣府镇东路的保安卫,怀来卫,延庆州,永宁卫等地烽火四处,有如地狱。 清兵入寇,七月初,京师戒严。崇祯帝急令内臣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到马关,张元亨守龙泉关。崔良用守固关。几天后,又命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同时大明兵部传技各地总兵火领军入援。 七月初三日,兵部急咨大同巡抚:“奉旨,今贼奴狂逞,云镇已有旨选锐入援,还着饬励道将。万分严七月初四日,兵部咨文更为严厉急促:“兵部尚书张题覆,咨大同巡抚,奴贼自宣入昌声势日迫,飞拨云中兵将星驰入援,限该镇文到日为始八日到京,若违限不到抚镇均当请旨处分!” 七月初五日起,山东总兵刘泽清,山西总兵猛如虎,大同总兵王朴、保定总兵董用文,山海关总兵祖大寿。此外关、宁、蓟、密各总兵祖大乐、李重镇、马如龙尽数领军入援…… 这段历史原本的此次清军入寇路线,在崇祯九年六月底,历史的车轮终于出现了一丝偏差。大举进入宣大地区的清兵虽然大部都是按照预定路线向着北京扑去,但是此次出征的两白旗的一个甲喇却是脱离了大部分,带着近二千的蒙八旗人马和数千阿哈、旗丁等大举扑向了山西镇! 不同于上次进攻镇羗所的那个名不其实甲喇,上次的那个甲喇只是两三个不满编牛录,真正马步甲人数不足三百,大部分都是旗丁和阿哈之类,而且是饱掳已久,兵无战心。 这个甲喇是纯马步甲精锐,外加二千蒙八旗助战,更是有着数千阿哈炮灰为前驱!这股极为强势的军力一下子让整个山西镇颤栗不安,原本准备就序前往京城入援的猛如虎也是一下子停止了一切调动,匆忙安排着山西的防御工作。 而烽火狼烟也是一下子遍布山西镇各地,五道黑色的狼烟也是不断的向着山西镇腹地不断的传递而去! 而这伙清兵的目的却是十分的明确,直直的奔着镇西卫而来。对于一路所经过的城池大多都是不屑一顾,而守城的明军更是大气不敢透一口,目送着清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山西镇腹地不断的前行着。 不一日,便到达了镇西卫的外围,根本无需辨认,从道路开始崎岖,到远处的高山上的古长城就是最好的路标。镇西卫是依托内长城而设立的一个卫所,从最西的镇羗所到最北的偏头关所都是以长城为依托,可供大军前行的道路并不是很多。 不过,对于易飞来说,他再也不是那个小小的千户,所需要防守的也再也不是一城一地了。如今五个千户所,需要防守的堡垒就已经超过了六十处!就更加不用说,那些还暴露在外的新来的流民们了,这也更是易飞所要操心的。 而老营堡所和八角所正是这次清兵入寇的正面,而清兵能够选择的道路却并不是很多,崇山峻岭之中的道路并不好行,起码并不适合大队骑兵的通过,而能够选择的只是几个长城上的关隘之地,而大虫岭,利民堡、神池口则是清兵最为可能的选择之地。 而山西的山川,都是西高东低,依次而下,越是向东,就越是平坦。而相比之下大虫岭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里虽然道路也是宽阔,能够通行大军,但是道路十分崎岖难行,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里道路两侧到处都是并不高大的山川,而在这种地形之下通过,让人提心吊胆不说,还没有速度。 因此,易飞并没有太过重视这里,只是派出一哨新军再加当地的青壮驻守于此。在五、六月份粮食丰收之后,有了行动能力的镇西卫军士也开始集结准备大战,而大部分步军主力都是集结到了利民堡、神池口两地。 镇西卫的编制乃是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再加上卫指挥使亲领的一个亲卫千户,一个卫所人数为六千人。由于不用太担心于塞外蒙古人的威胁,因而前千户所千户张朝阳便是只留下不足三百的守军守卫,而且若是事情紧急也可征召当地粗略训练而出的青壮军户,而且偏头关所主力也是在易飞的调动下,向着利民堡急行军支援已经驻守此地的新任老营堡所千户金海。 而另一个重点防御地点则是神池堡,易飞倒是不太担心,此地不仅有千总汤莱驻守,更有第一猛将罗立带着近千新军增援在后。虽然罗立所带的新军大多只是训练一年,也只是在剿灭盗贼之时见过血,更没有与建奴交手的经历,但是将是兵的胆,有罗立这个好战猛人坐镇,这支新军的战力也是相当的高。 而为了防备清兵有可能如同上一次一般,从山西镇东部横穿而入镇西卫,易飞也是将两千骑兵集结于武州。这个地方居于卫城岢岚州与八角所之中,一旦哪边有事,都是可以快速支援。 而两千血骑并不是人人都是合格的骑兵,其中一半多都是年初才增加而来的,相比于骑兵精兵动辄便要以年来算才能训练的出来来说,虽说镇西卫骑兵训练的密度远远超过寻常意义上的明军骑兵,但是比起从崇祯七年就开始征战的血骑老兵来说,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个新兵蛋子而已!也许跟在血骑老兵后面,打打落水狗没有问题,但是对上建奴恐怕是凶多吉少。 考虑到这种情况,易飞也是再一次如同伏击‘黄飙马’时一样,将血骑老兵和新兵分离开来。由经验更为丰富的张俊卿率领老兵坐镇于武州,而这些老兵则根本无惧于建奴,可以在建奴绕路而来之时,随时相机作战。 而血骑新兵则是游戈利民堡和神池口两地,充当战略预备队。从易飞的军事安排上来看,他这次战事主要是采取防御反击的策略。毕竟易飞并不确定清兵此来有多少人马,只能采取被动防御的策略。 而收到了夜不收送来的加急战报之后,易飞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只是此次清兵来的数量之多也是让他有些惊心。但是却也确定了清军的进军路线,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而易飞也并没有调集重兵立即前往利民堡,毕竟这个小堡垒如今也是已经达到了它能容纳军队的上限。盲目抽调他处兵力,只会让整个防线处处脆弱不堪。 而易飞也不愿意就这么干等着,命令夜不收全体出动,以易飞的原话说,你们见过苍蝇吧,牛跟他比起来谁厉害?你们的目标就是只有一个,以保存自己为前提下,尽可能的给我恶心恶心这些建奴,让他们别想那么痛快的就来到咱们镇西卫! 这命令十分的生动,也是给这些夜不收们十分大的自主权。虽然他们的本职任务只是搜集情报,但是完全本职任务之后,却也并不妨碍他们做些其他的副业。他们也是挖空心思将易飞的指示变成事实,比如用射程比较远的,特制出来的火铳对清军进行骚扰。 随着清军的步步逼近利民堡,道路也是难行了许多。这些纵马而来的清兵们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下了马,牵着坐骑前行,这种道路骑在马上简直是活受罪。 而与清军逼近镇西卫成正比,这些镇西卫夜不收与清军斥候的对抗也是愈演愈烈。而由于对地形的熟悉,这些清军斥候空有过人的本事,却是经常吃这些镇西卫夜不收的亏。 而且这些夜不收发现清军的笨拙之后,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时不时便有夜不收摸近清军大队人马的附近,远远的打上一铳立即跑路。 虽然这种苍蝇战法所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是却是严重的影响了这些清军的士气。毕竟时不时有火铳在不远处响起,然后身边的人便倒了下去,这对于士兵的心理忍耐力也是大大的考验。 更何况,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大清勇士,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的?这种只挨打不能还手的氛围更是让人心情暴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旮旯里跳出来一个明军的火铳指向的是不是自己。 外围的清军对此更是反应强烈,一路上都是紧绷着神经,这样行军给人的感觉更是让人十分疲劳。经常有人一听到草丛中有动静,立即弯弓开箭,予以攻击,而他们个别的行为,更是会带动附近的勇士,甚至是全军! 而这种擅自行动的行为当然免不了一死的下场,在连续处决了几个神经有些过敏的清兵。领兵的正白旗甲喇也是沉不住气,毕竟这样处死族内勇士也太不划算了。但是这些如同老鼠一般的明军夜不收,想要将之驱逐也甚是困难,派出去的人少了,可能一去不回,去的人多了,又逮不到一根毛。 于是,清兵的行军序列也开始变化,由阿哈处于最外围,蒙古人次之,满洲正白旗位于正中。这样一来,果然自家勇士们的情绪开始稳定下来,而外围的阿哈炮灰伤亡再大他也根本不在意。 只是这样子行军虽然安全,但是速度却也是一下子降了下来。一天下来,只是前行了十数里,对于擅长日行百里突袭的清军来说,这就跟龟速一般的向前蹭着一般,让人十分的烦闷。不过,区区数十里的道路再难走也是有走完的那天。 崇祯九年七月初二,清兵终于抵达了利民堡外,开始伐木取材,安营扎寨。 第159章兵临城下 崇祯九年七月初一,易飞带着数十亲卫到达利民堡。 虽然建奴尚未到达,但是不断骚扰着建奴的夜不收们也是将建奴的行止不断的向着利民堡送来。 而易飞到来后收到的夜不收的回报则是建奴已经距离利民堡不足二十里,旦夕可至!而此时建奴的数量已经十分明确了,人数在一万左右,夜不收带回的情报也是十分详细。 建奴止有正白旗的一个甲喇,而蒙八旗则是有二个甲喇的旗号,而其他的阿哈之类的则是更加的多,人数在五千以人! 对于这个数字,易飞也是松了一口气,建奴精锐兵力只有四千,而镇西卫若是倾巢而出,可得五千精锐新军,这些兵力甚至就是与之野战交锋也是可以将之击退。而易飞却并不愿意放弃坚固的工事跟建奴野地死磕,有坚固的工事不用,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 而夜不收的损失也是让易飞十分心疼,这并不是之前的普通的斥候,而是从全军选拔而出的精锐组成的,这几个月来也是一共也就五十左右合格的夜不收。而这次骚扰建奴大军的行动中,竟然折扣了近三分之一,委实让易飞肉疼。 既然各项准备已经就序,易飞也立即召回了所有的夜不收,避免更大的损失。不多时,夜不收已经全部撤回利民堡。骚扰已经没有了意义,而他们这段时间的迟滞,也是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他们的干扰之下,建奴的行动始终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更重要的是利民堡利用这段时间也是完全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工作。 利民堡虽说扼守要冲,但是由于地形缘故,并不是堵在要冲之位。而是建在官道左侧,但是离官道十分的近,火铳可以轻松的封锁整个官道。 原本是行商由南向北进入宣大必经的道路之一,此时却是完全戒严,四门紧闭。而金海更因从易飞处听说,建奴攻城最擅于用细作突开城门,更是通令全城,所有百姓和逃难而来的流民无令不准走上街头,违者立斩无赦! 而这个策略也是十分得力,无关的百姓们巴不得逃的远远的,纷纷躲在家中不再外出。而逃难而来的流民也是被限定在城内的几个指定地点,任何人也不得随意乱动,更是有众多的青壮们手持长枪监视着,一批批的进行搜身,排查细作。 而建奴确实也是派来众多的细作,这些人心知如此下去他们根本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数起细作还没来的及组织起来,便被清理。而人数最多的一批细作近两百人也是在排查之时暴起发难,将没有准备的青壮打的节节后退,但是也是在金海迅速派来的新军火铳、长枪的剿杀之下全部斩杀当场。 而城关上更是堆满了檑木滚石,除却留下守军行走的道路,其他地方都是堆的满满的。而城门更是防范的关键位置,这里除了檑木滚石之外,还有一口口的铁锅,下面架着木柴,将锅内的水烧的不断沸腾。 至六月底,易飞还未到来,城内的隐患已经全数扫清,而各项准备也是完全就序,只等建奴到来! 七月初二申时(三点左右),清兵也是大部汇合于利民堡外,由于清兵基本是一人双马,上万人集中一块,特别是数万匹战马集中一块,也是威势十分的惊人。但这一天,远道而来的清兵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四处安下简易的营寨,准备休息一夜,养足精力再行攻城。 易飞冷笑看着远处清军的营寨情况,这些清兵根本就没有重视利民堡。从他们只是简易制作而出的营寨和靠的这么近来看,这些骄横的清兵认为这也只是一股稍微有些血气的大明军队,明日一战便可拔除。 不过这样也好,明日就给这些眼高于顶的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们明白大明还不是他们可以任意驰骋的后花园! “大人,奴贼骄横的很啊!看他们的营寨样子,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要不卑职今夜带些人,摸一下奴贼大营?!”一旁的金海明白易飞冷笑的意思,当下自告奋勇的请命道。 “不急!建奴一向擅于突袭,对于偷营的防范定然相当的强,你们出去很可能会落入陷井,更何况我们也无须行险!”易飞的话语中有着相当的自信,这些自信也是来源于新军强大的战力! 他带着众军官沿着城墙缓缓视察着,一路上,街上满是备战的利民堡军民,制作搬运更多的滚木擂石。之前还有人嫌臭,没有将金汁抬上城墙,这时正主已经来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许多青壮也是抬着大桶的金汁上墙。 而建奴虽然骄横,但是战场上却是十分的小心,在易飞巡察城墙时。正白旗这一甲喇的参领额真也是带着几个白甲查看着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堡,这个小城堡并不高大,城墙只有不到三丈,而且只有二里宽三里长,别说比起他曾打过的大城,就连顺手打下的小县城都比之大的从了,这样的小堡垒他都不知道打下过多少了。 这个甲喇额真并没有大意,直觉告诉他这座小堡垒不一般,他耐心的远远的绕着这座小城堡走了一圈,心中的不安更加的重了。 这座小堡垒依山而建,西面是大山,而南面城墙连同官道一大片也是被挖的坑坑洼洼。如此大的工作量只是为了让他不能顺利的前行,这里的明军胆量也是不由让他对这个小堡垒的守军官长有了一丝敬佩,而东方的地方没有进行过破坏。 只是在堡垒东门前方绝六七十步挖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用以阻挡自己,这种静待自己进攻的豪气也让他有些佩服。而且,从城头忙而不乱的情况来看,这次他们要报复的对象也是将精兵布置于此。 但是城头虽然看起来防守严密,但是在他这种老军伍眼中,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他只一眼就可以断定人数只有数百人而已,就算他们城中还有一些预备队,也是在千人左右,这也与之前的情报有些不符。 虽然最近的情况所说,这个仇敌易飞刚刚晋升一级,成为一卫之长。而且还听说,他已经将部队扩充到了六千,听说还都是战兵,而自己这次只所以带了万人兴师动众而来,就因于此。 不过,参领额真是有些不相信易飞这六千人都能象那些老兵一样能战,毕竟一年之内训练出来能够与清兵对抗的新军也太让人惊奇了! “这肯定是明人以讹传讹罢了!不对,明军所说的战兵肯定是与他们一样,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而已!”参领额真越想越是觉得这才是合理的答案,这个易飞盲目扩张兵力,部下肯定良莠不齐,他这么想把自己拖在这里就是因为他再无可战之兵,想依托城池让我难以速胜,不得不引兵退去! “参领你看,那就是易飞的大旗,大旗下面的便是那易飞!卑职曾于镇羗所见过他,绝对不会认错!可恨,这汉狗居然敢穿我们的白甲!”突然一个白甲指着远处城墙之上而立的一群人,一个年轻的武将身穿白甲,被一众军官如众星拱月般的护拥在当中。 “这个易飞还真是打算与我决战于此吗?”参领额真闻言大喜,他并不怀疑身边这个白甲会否认错了人,虽然此地距离堡垒还有一百五十步上下,但是这个白甲自幼便勤练箭法,眼力更是十分犀利。 他浑身一颤,当然不是吓的,而是欢喜异常,易飞若是就此此地,正好省了自己一番奔波。而此来,虽然阿济格有重任在身,没有一起前来。但是却也是特别交待过,皇上对于这个曾经‘偷袭’过大清镶白旗的易飞特别看重,许下了拿下他的头颅,阿哈给六个前程,旗丁给予三个前程,而牛录之上则是给予两个前程!而活捉更是给予双倍! 而从阿哈到亲王也不过二十四个前程而已!这更是让他浑身热血沸腾,如果这次自己能够干脆利落的将之首级拿下,那回去之后他的前程更是无限光辉,还能成为两白旗的英雄! 想到此处,他更是差点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要立即挥军攻城。但是多年的军伍生涯还是让他收起这些不合实际的想法,一拉马缰,掉头而回。 “大人,这厮真是视咱们如无物!竟然对着大人不敬!要不要卑职打他一炮试试?”看着这些建奴竟然在一百五十步外恋栈不去,更是对着易飞方向指指点点,一旁的李明羽大怒道,更是有些跃跃欲试,“城头共有八门火炮,卑职觉得机会还是挺大!” “算了,由他得意一会儿!”易飞摇摇头,虽然他对李明羽也是十分有自信,但是也是明白,这么远的距离,以此时火炮的精准度想打中几个轻装而来的移动目标的可能性,比中六和彩还低,还是先将火炮这张底牌压下,待明日再给这些骄横的建奴一个好看。 易飞目送着这个清兵大鱼扬长而去,并没有尝试着攻击,命令所有官兵养精蓄锐。虽然不知道这些清兵的打算,但是易飞却是有一种感觉,这伙清兵的劲头十足,明天的战斗将是无比的惨烈! 第160章利民堡之战(一) 崇祯九年七月初三,一大早,清兵便已经活动了起来。人喊马嘶,做着攻城的各项准备。 “这些狗奴贼,昨晚叮当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来鬼叫,还让不让人安静一会了!”金海一手按着弩墙,口中不断的骂骂咧咧。 而他身边的镇西卫官兵却是没有他这种气度,看着如海一般的清兵不断的向前涌进,人人脸色都是有些发白。就算经历过崇祯七年与建奴一战的老兵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的苍白,没别的,近万人的大军所营造而出的气势也是太为震憾人心了! 当清兵慢慢的推进了数百步,距离北面城墙只有三百余步时,清兵这种震憾的气势才算告一段落。毕竟利民堡是一个葫芦状的地势,外面十分宽阔,但是越向里进,就越是狭隘。 万多人根本没办法一齐进入,尤其是过了利民堡北墙,再向镇西卫腹地而去若不能夺堡而入。那只能绕过北墙,从东墙外绕行过去。而东墙外更是窄小的令人发指,距离另一侧的大山只有区区的一百五十步不到! 但是北面城墙外的道路却是崎岖不平,对于攻城一方十分不利,而东面地形虽然相比之下颇为平坦,但是却是容纳不了大军形成波次攻击,形成不了力度。只能做为佯攻辅助,真正的攻城战只能在北城进行。 辰时(上午八点左右),清军已经做好一切的攻城准备,一个小小的百户所级别的小堡,那甲喇章京自然不放在眼里。虽然知道劝降不可能会成功,但是他还是喝令几声,立时一个牛录章京奔出,身旁带了几个白甲兵护卫。随行的,还有那甲喇章京身旁的那汉人通事。 他们奔到离舜乡堡城头一百多步的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那牛录章京对他身边的那位通事大喝几声,那通事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出来。他又奔了几步,对城头大叫:“城上的明军听着,你们投降。否则大清兵攻进堡内,玉石俱焚。尔等可要仔细思虑,免得后悔莫及!” “大漆兵?” 城楼上易飞身边的金海、汤莱、李明羽等人听了都是奇怪,金海有些惊讶地道,“建奴不是自称大金吗?什么时候变成大清了?” 但是李明羽的回答更是干脆,直接将一门小将军炮(弗朗机炮)推到城垛处,然后俯身而下,估算了一下距离,快速的转动炮架,直接一炮轰出! “轰!” 一斤多的炮子呼啸而出,打在这些建奴不远处,虽然没有打中,但却也是吓了这些建奴一身冷汗。见城头明军已经作出了回答,他们也不再耽误,直接拨马而回。 随着劝降失败,清军中军也是号角大震,在震天的号角声中,无数只是穿着皂衣的清兵阿哈们,扛着装满泥土的布袋,高声呐喊着向城前的壕沟冲去。而更多的阿哈则是连夜打造而出的攻城云梯等在后等待这些炮灰装完壕沟,就直向着利民堡而来!辰时之前就完成了造饭、集结,可见他们对于攻克城池的决心之大。 “这么窄小的地方,第一波攻击便用了五百多人?看来建奴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我的命啊!”易飞冷笑一声,看着这些建奴越来越近,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次来到利民堡并非为了指挥,相反为了锻炼麾下老兄弟们的指挥能力,易飞也是将指挥权完全交给了金海、汤莱二人。他此次到来,只是为了吸引建奴的注意力而已,将之拖在利民堡,以方便下一步的行动。 金海抬头望了一眼易飞,虽然之前已经接过大人的命令,让自己全权指挥。但是易飞在旁,他也是谨慎的想再谦虚一下,但见到易飞并没有指挥的意思,便当仁不让的接过指挥权。 但是金海却也是没有动静,只是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清兵,默默的计算着距离。见那些清兵己经逼近了两百步,进入了利民堡城墙几副佛朗机炮的射程,才狠狠的道,“开炮!” “炮营准备,一发试射!”金海命令一到,旁边的火炮营队正便高声喝令道。 城楼下的城头上,在明面上架着四副佛朗机铜炮,各安放在一个四轮铁架上。射程在百丈之远,由一个城防炮队的队官在指挥。 他看到城楼上的旗号,立时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开炮!” 每副佛朗机铜炮旁都有三个炮手,他们都是利民堡原来的老弱炮手,虽然也是在易飞入镇西卫之后加强了训练,但是却不能跟他们后面那些由李明羽前些日子带来的炮手相比。 而金海当然不会将所有底牌全部拿出来,以老弱炮手攻击也是为了麻痹清兵将领的判断。 此时每门佛朗机铜炮早装填好弹药,听到号令立时各门炮旁的一个炮手都从旁边一个熊熊燃烧的铁架上取出一根烧红的长铁钩,往火门上点去。 “轰安轰轰!” 几声响,四副佛朗机铜炮相继开炮。 但是毕竟清兵人太多了,而且前面的战场环境也是不大。随便打出一发炮弹就能打击一人,而这更是实心弹,在利民堡前方的坚硬的大地上不断的弹跳,更是增长了不少威力,将拦在它前面的人全部撕碎,打出一条血胡同,最后着地滚去更是引起一片的骨头折断声,一片的惨呼声。 这一轮炮击的威力也是不俗,一共打死打伤了十数人,大大振奋了军心士气,让许多明军都跟着欢呼起来。 但是清兵似乎并不知道一样,依旧是猛烈的向前奔跑着。而弗朗机炮却是需要太长的时间进行装填,在和二轮火炮还未发射前,这些清兵阿哈们,转眼便是进入了百丈以内! “炮手抓紧时间装填!左哨火铳兵就位!自由射击!”金海并不理会,这道壕沟只是个开始而已,说实在的,他还真是觉得这是一场有些无聊的战斗,尤其是听完易飞的整个战役规划后更是如此。 一排排火铳手们拿下肩膀上的火铳,一个个站在弩墙后面,片刻之间,一片片密集的火铳声不断响起。三百余人的火铳队当然不可能同时站立于弩墙后面,他们分成三队,由哨中铳法最准的三分之一站于弩墙,其他人便是负责装填,这样就可以不用浪费换人的时间,开始密集而又持续不断的火力打击。 一百杆火铳不断的喷射着火光,这些没有任何防护力的清兵阿哈们也是一片片的倒下。机灵一点的迅速的将肩膀上的布袋直接扔下,倒地装死,而笨一点只能冒着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冲向壕沟,而这些人中幸运者最多三分之一能够到达壕沟之前,将自己的口袋扔进壕沟。 第一波次的填壕,五百多人仅回来不到一半,大部分不是身死当场,便是落荒而逃已方。但是这逃回来的人也是只有一个下场,被在身后督战的白甲们策马阵斩当场! 而壕沟也是填了不到四分之一,而五百余人却是剩下不到一半,但是甲喇额真并不以为意,这些阿哈本身便是从大明掳掠而来,死上再多他也是毫不心疼。毕竟只要他拿下了这个城堡,再纵兵四处掳掠加以补充便是。 而此时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填好壕沟,然后尽起大军将这个小堡垒拿下,然后再挥师深入镇西卫腹地。听说这个易飞种田也是一把好手,今年镇西卫的粮食收入足有十数万石,拿下此地,他就可以既长官又发财! 这个甲喇额真并没有犹豫,他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利民堡,而不是与之打上一场持久战!见五百余阿哈伤亡大半,立即挥动令旗,命令另一个准备好的阿哈们再次向前! 不过,刚刚目睹了前一队阿哈的悲惨遭遇,这一次的阿哈们明显有些畏缩不前,更是相互拥挤于一块。而这也让利民堡的火炮的威力却是更是明显,这些刚刚进入射程之内的阿哈们当场便是被四颗弹丸夺去了数十条生命。 而城头却是一片欢呼,这种打法比打靶还要轻松,敌人没一点还手之力!而消除了紧张情绪的明军们发挥的也更是出色,枪法也是越来越准。 不断倒下的同伴也是让这些阿哈们崩溃了,他们将布袋就地一扔,一哄而散向着清军便逃窜而去。但是他们明显是不要性命了,这个甲喇额真令旗一挥,一个牛录的骑兵便是呼啸迎了上去,将逃的最前的人全部当场斩首于地。 一次性的二百多人人头落地,也是狠狠的震慑了这批阿哈们。在骑兵马刀的威胁下,他们明白了,前进注定九死一生,而不进只能是十死无生! 这些已经没了退路的阿哈们狂呼着,扛着布袋如飞一般向着壕沟蜂涌而去,而少了两百人,这些阿哈的队形也是稀松了不少。这一次虽然也是伤亡惨重但是却是活着回来了近半。 还未等这些惊魂未定的阿哈们喘上一口气,另一个准备好的阿哈队伍也是紧接而上!虽然城头上方的火力依旧十分勇猛,但是这些阿哈们也是爆发出了足够的忍耐力和动力。 不到一个时辰,六千余阿哈们以伤亡三分之一的损失,终于将北门外的壕沟完全填平,而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甲喇额真也是松了一口气,令旗挥舞之下,数百清军下马,推着盾车,小心翼翼的发起了第一波次的试探进攻。 第161章利民堡之战(二) 易飞远远看去,见那盾车缓缓而来,数了数,约有八十余辆,每架盾车上都竖着数面旗帜,看不清盾车内中与后面有多少人。粗粗算了算,估计清兵约出动了二百多个战兵,辅兵三百多人。 虽然他看不清盾车后清兵的动静,但是他知道后金兵与清兵作战,向是以盾车为前列,用来消耗城头明军的炮火。抵挡弓箭枪弹。随后跟着死兵,手执盾牌大刀长枪等兵器,穿着两层重甲,内穿锁子甲,外穿内镶铁片的棉甲。 甚至有些将领,还穿着三层重甲。最里层为锁子甲,其次是铁甲,最外层是镶铁棉甲。有了这三层重甲。可以有效地防护一定距离的弓箭与火器打击。 这些死兵,多是清兵中的马甲。战场经验非常丰富。在死兵的后面。还跟着身着轻甲善射的弓箭手,用来支援死兵登城,或是在情况不利的情况下掩护死兵撤退。最后是锐兵,也就是白甲兵押阵。他们也是披着双层重甲,伺机登城支援。如果是在野战,这些士兵的身后还跟着一些精骑相机而动。 眼见清兵推的那些盾车越推越近。近到两百步时,己经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只见那些盾车,前面是高高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如果壕沟填平后,它们可以一直推到城下。 在八旗军中,这种盾车向是他们的标准装备。后金军兴起来,攻城作战,无往而不利。一旦他们接近城池,便可以盾车后面的掩藏的箭手进行抵近火力压制,而各地大明军队却是找不出能与建奴的箭手对射的。 因此,一旦盾车接近,基本就可以确认城池已经失手!后面的建奴部队可以从容不迫的将云梯架于城头,然后攀登而上!而一旦短兵相接的肉搏,大明军队基本都是一触即溃! “装弹!” 城头上的一副佛朗机铜炮三个炮手。一个最粗壮的卸弹兼装填手,一个瞄准手,一个炮手。另还有一个伙长领着一伍的长枪兵在后旁护卫。听到命令,立时几门火炮的卸弹手都用铁棍捅入子锐铁把内,将子镜从母镝内卸出。 那佛朗机铜炮由母膛和子膛构成,每门火炮,都配有几个子统,预先装填好弹药,类似后世的整装后火炮,射度颇快。只是因为容易泄气的原因,射程不是很远,舜乡堡的这几门佛朗机铜炮,射程也就在三百米内。 几个卸弹手卸出子膛后,他们又抱起旁边放置的一个子膛,安入了母膛后部那粗大的长形孔槽内,用四心铁杆打下,将子镜母统两口对齐。 这几副佛朗机铜炮锁,身两侧都有炮耳,安放在铁木支架上。能够对炮身进行俯仰调整射击角度。此时清兵己走进入一百几十步,那几个装填手安放好子膛后,立时每门炮的瞄准手对照统身上配的准星与照门,用一目秒看,远远的对清兵进行调整瞄准。 每副佛朗机铜炮的瞄准手相继调整完毕,各人肃立。那炮队队官看着逼得越近的清兵盾军,他又一挥手中的令旗,喝令道:“开炮!” 每门炮的炮手,立时又取出烧红的长铁钩,往火门上点去。 “毒轰轰轰!” 四副佛朗机铜炮又相继开炮。不过这番炮击却是效果不明显,四攻炮弹无一命中盾车,只有发炮弹着地弹跳偏移方向,斜斜的飞了过去,将一辆盾车击翻。 里面安坐的数个弓箭手顿时狼狈的爬了出来,但是由于此地距离利民堡尚远,守军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安然无恙的撤回,再次乘坐一辆盾车再次缓缓的向着利民堡而来。 近了,更近了,眼看就要进入八十步。金海的脸色也是黑黑的,恨恨的瞪了一眼不争气的手下,喝令道,“换子膛,装子母弹!” 所谓子母弹便是一颗大弹丸,十数颗小弹丸一起装填,再用泥土将之封实,这与后世的没良心火炮十分想象,但是威力却也差远了。 但是好在弗朗机火炮是可以换炮膛的,这也造成了气密性更加的不好,射程只有短短的八十步不到。但是用于杀伤密集敌人却是效果十分的好。 在城楼上的令旗指挥下,这些炮手们纷纷将已经装填好的子膛放入母膛中,迅速的装填完毕,虽然他们的准确度还没有提上来,但是装填的速度却也是练了出来。一系列的动作,仅仅用了不到半分钟。 不久后,一门门弗朗机炮再一次响起,数十颗大小不一的弹丸又一次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向着已经逼近的盾车而去。 这一次效果好的多了,最前面的数辆盾车被打的散了架,将里面所保护的清军纷纷暴露了出来。 而同一时间,火铳声也是开始跟着伴奏,相比于弗朗机火炮,这些火铳的准确度高了不少!几乎没有失手,但是细小的弹丸撞在这坚固的盾车之上,却是只有木屑纷飞,盾车基本安然无恙。 但是暴露在外的清兵就没那么坚固了,这些弓箭兵因为要拉弓引箭,一般身上都是不会披上重甲,此时在火铳弹丸的撞击下,个个都脆弱的如豆腐一般。转眼之间,这些在被盾车散架撞击的还有些晕晕乎乎清兵一个个倒了下去。 “好!” 金海终于面色和缓了不少,要是还象之前一般,他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在后面督战的易飞了。 不但金海松了口气,城上的明军也是欢呼雀跃不已,而大受鼓励的炮兵动作更是迅速不已。 弗朗机火炮的子膛也是飞快的更换着,连续两次炮击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打出,更是将已经逼的很近的盾车再次打翻了十数辆!而城头上的明军火铳手们也是抓住机会,用一枚枚弹丸将这些清兵个个打翻在地! 但是弗朗机火炮的嘶吼声也至此而止,所有的备用子膛全部用完,想再次用只有再次装填了。但是这显然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够完全的任务,更重要的是,清军已经逼近四十步左右,再向前一点,就可以与城头对射了! “虎蹲炮向前,听我命令!”炮兵队正深呼了一口气,大声喝道。 一群青壮迅速上前,将已经失去了作用的弗朗机火炮拖了下来。将一门门虎蹲炮架了上来,足足有十数门。不同于弗朗机火炮,这些虎蹲炮都是装填着数十颗指头大的弹丸,它们会让敌人明白,什么叫做地狱! 火炮顿时的停了下来,但是火铳兵却没有闲着,如今这些盾车已经相当的近了,而威力巨大的火铳也是可以给盾车造成一定的伤害。 盾车内有瞭望孔,可以让清兵估算着距离,此时距离城池大概还有四十步。为了抵消城墙高度,他们还需要再向前推进十步左右,这样就可以进入最佳射程,然后他们就会让明军明白什么叫做骑射无敌! “下面罩!”金海高声的喝令道。 一片哗哗的声音响起,狰狞的鬼脸顿时将一个个年轻的面孔遮掩住,只留下寒光闪闪的眸子不断的凝望着这些不断靠近的清兵盾车。 一辆辆盾车缓缓到达城外,时不时也开始有清兵跳出盾车处,闪电般的将箭矢射出。新军也开始有了伤亡,清兵擅射并非吹出来的,既快又准,而且直奔面门而来!幸亏有了一层铁制面罩遮挡,这些箭矢并没有太过深入,但是却也不太好受,真切的箭箭入肉!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清兵盾车到达,而火铳的压制效果也是慢慢的变弱,毕竟这些匆忙训练出来的新兵在捕捉战机上与清兵弓箭手这种百战精兵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有着火铳兵不断发出的弹丸的烟雾掩护下,炮营队正也是小心翼翼的将头探了出来,观察着战场的动静。 而他只是匆匆的扫视了一遍,刚刚想缩回来,一箭重箭便是电射而至,一箭穿透面罩!幸亏他是侧身观察,这支重箭只是擦着面孔而过,但就是这样,也是在他脸上划出一道伤口,他感觉到脸上不断的淌下温热的液体。 “娘的,你们这群狗日的作死!”队正知道自己挂彩了,而且还是脸上!这不由的让他勃然大怒,娘的,幸亏老子今年娶媳妇了,要不然这毁容了上哪去找老婆去! 不过,挨这一箭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已经将城外的局势看的十分清楚了,这一会安定下来仔细的回忆了一边,将各个方向的建奴数量也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而这些建奴在哪个区域较多,也是在脑海中有了答案。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全区域覆盖齐射一次!一号、二号、五号、六号、七号区域,二连射!他娘的,狗奴贼,下地狱去吧!”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炮手们用力将炮架向外一推,黝黑的炮口顿时向事先标定好的区域对准。虽然没有炮手向外看上一眼,但是他们却是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将炮口对准了人数密集的地区,事先设定好的方向,角度此时起了大用! “发炮!”炮营队正将手中令旗一挥而下! 第162章互拼消耗 李彦南是一个普通的火铳兵,在人才济济的新军中十分的不干起眼。但是他也是一个神射手,在多次本哨的比赛中名列前茅,是老营堡所中为数不多的,拥有着十枪八中的高记录拥有者。 而此时的他也是狼狈不堪,不再有刚开始时的轻松如打靶般的感觉。随着越来越多的清军弓箭手的出现,他们本哨的一百名负责火力压制的神射手们压力也越来越大。虽然带着面罩,但是清军重箭破甲能力并不是吹出来的。而且他们个个弓箭娴熟,更令他佩服的是,这些清军弓箭手,捕捉目标的能力也是远远的超出他们这些新军!就以在本哨中成绩占前的他来说,每次探出身来发现目标,再瞄准,再扣动板机发射弹丸,这一系列的动作最少也得二到三秒时间,而这个瞬间,这些清军每次都是抢在他前面! 而且箭箭都是直冲面门而来!不少哨内兄弟都是一个照面便是重伤下了火线,虽然有铁制面罩防护,但是一个个中箭的也是非死即伤,短暂的对射不到五分钟,就有近四分之一的兄弟惨叫着倒地。虽然有着不断的兄弟替补位置,但是却是不能再和这些最精锐的精兵相比。 而李彦南一直没事,却不是因为训练时所得的成果,而是与他出身猎户那敏锐的对于危险的嗅觉在发挥作用!但是他也是十分明白,这种直觉只能照顾他一时,并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小心谨慎才是最重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起身,不到一秒的时间已经锁定一个正在弯弓蓄势待发的清军,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松瞄准,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时间。 “澎!” 下一秒,火铳喷射出一道火光,在蹲下的过程中,他的眼睛余光发现那个清兵身后出现一团血雾。 “打中了!这是第七个!” 但是他还没来的及庆幸,却是感觉到自己头顶一股大力向后拉去,一下子将没有准备的他拉在地上。惊魂未定之下,他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受伤,用手摸了摸头盔,却发现头上已经插了两支重箭。 不过,还好,这支箭只是擦着头顶而过,并没有接触到皮肤,但是巨大的力量也是让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身体都是十分的酸痛。 “换铳!” 李彦南深深的吸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股酥麻感觉也是弱了不少。顺手将手中的火铳向后一抛,接过一杆已经装填好的火铳,再次半蹲着向墙垛而去。 正在他想要站起之时,心头一股巨大的危机浮上心头。他悄悄的向旁边移了移,猛的站起,再次向后探去。 却是发现七八个清军寒光闪闪的指向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射杀了七个清兵,大为犯了清军众怒,引得清军围攻,不由的心中一个哆嗦,但是还是举起手中的火铳。但是动作却是有些僵硬。 “澎!” 但是他并没有可能后退或者蹲下,因为他已经看到有数个清兵已经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再蹲下已经来不及了!果断的扣动板机也许还能多拉一个清兵垫背,但是却也不愿放弃生的希望,猛的蹲下。 但是,却也是为时已晚,数枝重箭已经近前,眼睛都能看到那重箭箭头上的斑斑铁锈!一阵轻微的撕裂声传入耳朵,李彦南面上带着三只重箭向后便倒。 火铳兵与清兵的对射进入了白热化,拥有心理优势的清兵在这一刻也是超越了他们承受死亡的比例,虽然他们已经伤亡超过两成,远超过他们承受的极限百分之六!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盾车到来,他们的人数也在不断的上升着,对城头的明军压制也越来越明显。 左哨火铳兵此时已经阵亡近四分之一,受伤的更是超过一半。虽然他们的对手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去,但是火力压制的作用也是渐渐的丧失。很多人都是刚一冒头,便被城下的清兵弓箭手,一箭射中面门而倒地。 不过,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没有作用。此时已经到达的清军已经超过了五百,对于城头的压制越来越轻松,任何胆敢冒头的明军无不立即或死或伤!毕竟这些只是经过训练而出的新军在捕捉战场上瞬间的战机时,与这些百战老兵差远了,根本不是对手! 已经有一会儿没有明军整齐的齐射了,这时一个墙垛突然有一个明军冒头,却是逃不过一个弯弓待放的一个分得拨什库的眼睛。几乎是轻描淡写一般的将弓箭顺势掉了一个方向,直接松了弓弦,这个明军立即惨叫一声,面罩上插着一支重箭向后倒去。 女真男子,从十岁开始,每三年参加一次考试,达标便为守兵,接着是步甲,再后为马甲。马甲上为拨什库,以马甲内的优胜者选任,汉人称其为领催。拨什库上为代子,又称分得拨什库,就是后世满清的骁骑校。 看着周围的清兵都是以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以下也更是十分得意,毕竟能够压住连睿亲王都称为强兵的镇西卫军士打,这是何等的荣耀! 而城头明军也是在这一箭之后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人冒出头来。看着安静的城头,他也是忍不住心头得意,嘿嘿笑着对这些马甲们教训道,“小兔崽子们,别以为你们打几场胜仗就了不得了,论这战场经验,你们还差的远呢!” 而大队清兵也是在清军弓箭手渐渐占据优势之时,便已经做好了登城准备,远处的甲喇额真见到城头一片安静的状况,也是当机立断,立即吹号催令大军向前。睿亲王也是谨慎了,一再说这股明军如何了得,要自己小心谨慎,但是却也不过如此!上次大清勇士怎么会败于他们之手?嗯!肯定是大意了,只要大清勇士不再大意,凭着这些暗弱的明狗,怎么能挡住大清铁骑的脚步!?就算有城墙也不行! 虽然城头上的明军老实了,但是清军并不准备放过他们。号角声中,甲喇额真的令旗不断挥舞,一道道命令传达而下。 至此再也没有人怀疑胜利的到来,这和他们所经历的一场场战争一样,一旦明军再无反击城外的力量,那么战争就已经接近尾声,只要将云梯竖起,大清勇士在弓箭的掩护下攀登上城墙,那就大局已定!懦弱的明军根本没有与大清勇士正面肉搏的勇气,只要快速的越过这段距离,将大清勇士送上城头,那就可以宣布战事结束了! “此战之中,所有攻入利民堡的阿哈,只要能够斩首一级,便抬旗入籍!” 这时,就连一队队被打的丧胆的阿哈都是受到激励,浑然忘了之前的恐惧,狂叫着抬着云梯向着利民堡冲去。而大队的蒙八旗也是将弯刀拨出,跟在后面,只等云梯靠好,便附蚁登城! “便宜这些蒙古人了!”甲喇额真微笑着捻了捻唇边的小胡子,看着身边依旧肃立的千余清兵。 虽然首先入城会抢到更好的东西,但是满洲勇士的生命却是更为重要,反正这些破城之后的蒙古人也是会将最好的东西主动奉献上来。而无论蒙古人抢了多少,分到大头也只能是满洲勇士们,也无须计较这么多。 虽然自家军队已经汹涌而来,但城下的数个指挥弓箭手的分得拨什库并没有任何松懈,始终保持着弓箭的蓄势待发状态,以应付各种出现的紧急情况。 正在此时,一个分得拨什库突然瞳孔一缩,原本安静的城头,此时数个城垛出现了近十个黑洞洞的炮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分得拨什库觉得这数门大炮统统都是直直的朝着自己,那炮口里似乎还有一个死神正在对着自己狰狞的笑着。 “火炮!快躲进盾……” 这个分得拨什库一边大吼警告着清兵,一边敏捷的向着身边的盾车奔去,想要躲在里面。但是他注定失望了,他话语刚刚出来,城头也是一个传来一个受伤的野兽的嚎叫声,“开炮!” “轰轰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轰响声响起,无数弹丸如同雨点一般砸向城外正蓄势待发的清兵们。这个分得拨什库并没有说完这名话,身体内已经被两颗弹丸搅的粉碎!而其实他叫喊根本没有意义,人再快也比不过弹丸的速度,许多眼见不秒的清兵都是刚刚转动身子,便被呼啸而来的弹丸所覆盖! 城下的清兵顿时如同龙卷风肆虐过后的大地,一片狼籍,这一轮弹丸直接将这里的清兵扫下一半。而受伤的火炮哨长并没有伸出头去观察这些清兵伤亡情况,而是带着伤指挥着青壮们立即将火炮拉下来,而装填手也是快速的将子铳卸下,将装填好子母弹的子铳换上去。 而方才被压制而且伤亡惨重怨气极大的左哨火铳兵也是再次冒出头来,再一次将滋滋冒烟的火铳对上已经惊惶失措的清兵。痛打这些刚刚咬的自己好痛的落水狗,不仅十分的解气,更是没有丝毫的危险! 一时间,城头之上‘呯呯啪啪’声音不绝于耳,烟雾弥漫,而那些未死在散弹之下的清兵也是各人练习枪法的最好靶子!所有火铳兵将满腔怨恨全部发泄在这些倒霉蛋身上,不到一分钟,所有未躲入盾车的清兵已经一扫而空。 而此时,冲锋而来的大队清兵也是接近了这片战场,如此惨烈的状况一下子也让他们前排之人蒙了,但是后排未看到情形的阿哈们还是推挤着前面之人,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第163章攻上城头 清军炮灰阿哈们后面拥挤的推着后面,而前排则是在震惊之下想向后逃跑,军阵一时间混乱不堪。 这时,混乱的不仅是阿哈们,还有在后面督战的甲喇额真葛里伯,事情转变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老于军伍的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眼看就可以附蚁攻城了,但是前面压制的弓箭手们,却是一下子崩溃了。 但是此时却也不能后退,一旦后退,全军就不可避免的陷入混乱之中。而如果是普通的明军还没什么,他们能够守住城池就已经烧高香了,出城追击也太难为他们了! 但是,这个葛里柏第一次觉得这伙明军还真是有些邪乎了。他直觉这伙明军肯定敢于出城追击,而且战力肯定不低,到时伤亡肯定会上升到一个天文数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葛里柏直觉就是这样告诉了他! “额真,收兵吧!”身边的白甲也是觉得机会已失,已经达不到预想的目的了。 “不行!全军依旧突击!现在退下来,是找死!”葛里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将目光缓缓扫过身边的清兵,缓缓的道,“让阿哈先消耗明军的火药,再让蒙古八旗消耗明军的体力,最后,我们满洲勇士一战定乾坤!此战关乎两白旗荣耀,有敢畏缩不前、后退者一率以论处!” “喳!” 身边所有的牛录佐领都是一凛,齐声应道。满清刚刚立国,军法森严,尤其是战场逃逸罪,更是祸及家人,所有男丁全部沦为披甲人奴隶,所有女人赏于有功将士! “不过无需担心伤亡过大,满洲勇士最后一拨攻城,而且以督促阿哈与蒙古八旗为主!”葛里柏见众牛录已经警惕,也稍稍安抚了一下士气。 众佐领顿时松了口气,消耗别族的人口,那是他们专长。不比大明人口众多,他们的兵丁来源实在是太少了,死一个少一个。而将这些从大明掳掠而来的阿哈当炮灰减少自己伤亡那是一点也不会心痛的,而蒙八旗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可消耗的炮灰,虽然这种炮灰高级了一点。 而此时心中稍稍轻松的葛里伯安抚好了众佐领,立即令八杆特制一齐吹响!号角声大作,更是白甲齐动,在后押阵。八杆特制的号角齐响,意味着总攻开始,一旦吹响。则是许前不许退,许胜不许败,一旦有人敢于后退,或者回头,无论是谁,立即射杀。 在总攻的号角越吹越响之下,这些阿哈们也是硬着头皮扛着云梯快速的城墙冲去。虽然胆战心惊,但是阿哈们也是知道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快速接近城墙,使守军失去远程火力优势,才能有一线生机! 而蒙八旗也是并不例外,虽然这时攻上去只有廖廖数百人而已。此时大部分人都是看到了城头的火光,和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声。 “参见多罗杜棱贝子!”这时,一个白甲飞马而至,虽说参见,却是只在马上抱了下拳,昂然道,“甲喇额真命小的前来告之多罗杜棱贝子,睿亲王曾有交待,此役必擒明国易飞!甲喇额真命你部,分为六队,连续不断的进行攻击,务必拿下此堡!若是多罗贝子能擒得那易飞,亲王必为多罗杜棱贝子求得多伦草场给予土默特右旗!” “遵命!愿为大人取下此城!” 多罗杜棱贝子心中也是一阵大怒,一个白甲而已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连马也不下,甚至连抱拳行礼都有些敷衍!但是他也只有默默忍了,甚至不敢露出丝毫不满,虽然他是土默特右翼的固山额真,但是毕竟是满清的奴才而已,而奴才也是分亲疏的,满洲太君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在崇祯八年时,经过几次大规模的征讨察哈尔,漠南蒙古大部分归顺后,黄台吉编审喧喇沁、土默特壮丁。共得壮丁一万六千九百五十三名,以三百人为一牛录。一百五十箭丁为一佐。五十丁为一马甲,分编为十一旗。 其中由原来八旗满洲下的蒙古牛录加上新归附的蒙古壮丁共计七千八百三十名,计有八旗,旗色官制都与八旗满洲同,以大臣额驸领之,成为与八旗满洲并列的八旗蒙古。 除了这八旗蒙古外,余者三旗九千余壮丁便属于外藩蒙古,分别是咯喇沁部的古鲁思辖布为固山额真。领有一旗五千二百八十六丁。土默特右翼的俄木布楚虎尔为固山额真,领有一旗一千八百二十六丁。土默特左翼的善巴为固山额真。领有一旗二千一百一十丁。 外藩蒙古三旗一样求属清国。随时需要奉命出外与清兵作战,此次清兵攻明,阿济格拨外藩蒙古兵征明。俄木布楚虎尔也乐颠颠地来了。他要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便率领自己旗中大部壮丁前来。 但是阿济格却觉得他收服时日时短,没让他随自己行动,将他分配给了正白旗复仇的一个甲喇,让他配合葛里柏攻打镇西卫。而此时便是到来的蒙古统军将领,便是土默特右翼的固山额真俄木布楚虎尔,率三千五百人前来,内有披甲战兵千多人。 不过,虽然说满洲尊贵,但是以他固山额真的身份听命于一个甲喇额真,他也是十分不愿。于是,虽说是合兵一处而来,但是他和葛里柏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立帐,只在战时配合于葛里柏。 由于土默特右翼是小旗,所以他们的编制与八旗蒙古略有不同,五十丁为一佐,十丁为一马甲,他们的旗号盔甲还保持着自己的特色。他们骑兵举着黑缨大坐旗一杆,俱戴红缨帽,内穿柳叶明甲瓣子盔。步兵则只戴红缨帽,无盔甲,明人称之为红缨教子。 而此时,清兵阿哈们也是快速的冲向城墙。而已经装填完毕的火炮也是再次开始发威,城下的阿哈无穷无尽一般的覆盖整片大地,只要对准大方向,一轮的火炮喷射而出的弹丸就可以打倒一大片。 但是这些阿哈们,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死亡一般。虽然一片片的倒下,但是依旧是永无止尽的向着城墙靠拢,而此时火铳兵也开始发威,不断的向着人群喷射着弹雨,但是却也难以阻止人潮向着城墙靠近。 “哐当……” 不断有着云梯向着城墙靠上,虽然一路流血,一路血肉模糊,但是这些阿哈们也是用命填出了一条直通城头的坦途!但是此时的阿哈们,剩余人数已经不到原本的三分之一!其中一半是明军所杀,但是另一半疯狂后退的阿哈却是死在押战的蒙古人和清兵的弓箭马刀之下! 而阿哈们的任务也终于完成,他们手中没有武器,登城作战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他们十数人稳稳的持着云梯,数百斤的云梯再加上他们的力量,重量已经超过千斤,守军无法用撞杆将云梯撞翻。 而此时,大批蒙古人也是赶到,虽然大部分都是持着弯刀,但许多人手中还拿着弓箭。此时在大部分蒙古人都是咬着弯刀,一手持着小圆盾不断的攀登而上。而蒙古弓箭手则是配合着未死干净的清兵弓箭手,不断的弯弓射箭压制城头的反击。 明军自然不甘城池如此丢失,虽然箭矢不断,但是却是怡然不惧,檑木滚石不断落下,将一个个蒙古人砸下云梯。 交战十分的激烈,虽然城头不断有着明军被重箭偷袭,颓然倾倒,但是他们的誓死反击也是让蒙古人寸步难进!而不久,一口口大锅被抬到云梯所处位置,一勺勺散发着恶臭的金汁不断的浇了下去,将顺着云梯不断攀扯而上的蒙古人烫的皮开肉绽,散发着肉香味和恶臭味不断的惨叫着摔下。 这一波攻击在金汁的作用下,很快被打退。但是此次蒙古人却是如同浪潮一般,刚撤下一批,另一批便毫不停歇的涌了上来,人命在此时根本不值一提,每一秒,敌我双方都有人不断的倒下。 但是守军的精力也是在迅速的消耗着,直到蒙古人的第三次进攻,金汁终于用完,而檑木滚石则是需要守军将头探出城头,这也加大了士兵的伤亡速度。而这一次,终于开始有蒙古人登上城头。但是却是在清兵欢呼声未停之时,便被一个火铳兵近距离一铳打的向后翻飞跌下城墙。 但是这却也鼓舞了清军的气势,既然能够登上第一个,那就可以登上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把城池淹没! 果然,再换了另一批生力军上来之时,明军的抵抗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勉强杀了带头上来的十余人外,望着已经冲到近前的蒙古人,打完火铳的火铳兵也是一哄而散。这个小缺口再也堵不上了,也阻止不住后面源源不断而来的蒙古人!不到片刻,已经有近百人登上城头,不断的攻击前行,前眼前的明军压的步步后退! “城破了!城破了!”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阿哈们近乎被消耗一空,土默特右旗的蒙古人也是损失了数百人,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所有还活着的蒙古人都是欢呼起来。 听到城头上面的蒙古人欢呼,下面更多的蒙古人也是快速的向上攀爬,既然城池已经破了,那剩下的就是抢东西了,这种事手快手,手慢无,哪个不奋勇争先?!但是城头上的蒙古人并没有注意,或许注意到但是没有在乎,这些慌乱着后退的明军很快向两边分散而去,露出一排排手持长枪,步伐坚定而来的长枪手! 第164章出城决战 这一排排长枪手踏着稳定的步伐,一步步的逼了过来,那滔天的杀气终于让这些一心想着破城如何奸淫掳掠的蒙古人惊醒了过来。 望着那鬼脸下一双双冷漠而又藐视的双眸,这些蒙古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惊惶和愤怒。这哪是什么人的眼睛,完全是猛兽盯着猎物时的表情! “抬!” 正当蒙古人愤怒想要扑上来时,一声雄壮的嗓音高高响起! “杀!” 一排整齐的枪林突然出现在这些蒙古人面前,从肩膀上将长枪平放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赏心悦目。 但蒙古人并不以为意,明军一向如此,花架子多了。虽然看起来威武,但是一旦短兵相接,这些看起来威武不凡的明军一下子就会溃不成军!再说,己方人马已经登上城头,这些明军还能有什么作为?! “杀光这些汉蛮子!”一个蒙古勇士高举起弯刀,第一个冲了上来,既然有人带头,其他蒙古人也是哇哇的鬼叫着,蜂涌而来,气势也是不俗。 “攻击前进!” 此次指挥长枪兵的,便是累功升至把总的谭文耀,此时的他也是一身棉甲,整个面孔全部被面罩笼罩,但是眼中的那抹不屑却是谁都看的到。 清亮的小鼓响起,这些长枪兵踩着鼓点,整齐划一的向着这些蒙古人扑了上去。双方都是士气高昂,迅速的撞在一起。 “噗噗……” 但是却是没有蒙古人心中所想的般,明军并没有退下半步,相反,那快如闪电般的长枪不断的伸缩着,将面前的蒙古人一个个的放倒在地。 而最先领冲的那个蒙古勇士更是凄惨,原本他是想作为锋尖破开长枪兵防御。只要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那源源不断而来的蒙古人就能将这些长枪兵淹没!然而他却是失望了,这些兵士简直不似人类,对于他照着头而来的弯刀根本毫不在意,而是一挺长枪,直接一个疾刺。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长枪已经进入他的腹部。而更让他难受的是,左右更是有数杆长枪同时攒刺而来,一下子让他身上出现五个透明窟窿! “疯子!都是疯子!” 领着这一批蒙古人首先登城的是佐领洛脱欢,而交战片刻之间,他已经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不止十次了。 这些明军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杀着,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攒刺!一往无前、视死如归般的攒刺!他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玩命的!这些亡命之徒的同归于尽打法,彻底让蒙古人蒙了! 交战片刻,他们狼狈后退之间慢慢的由攻转守,在他们向前族人的尸体倒了一层又一层,而对方的损失几乎没有。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抓狂的事情,而洛脱欢和剩下数十个蒙古人是登城而来蒙古人中实力最强并且运气最好的,这才得已活到现在。 但是,洛脱欢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身后便是城墙,而且还有源源不断上来的蒙古人还在推挤着他们,让他们上下不得。许多人都是被后续的兵力和前面的长枪魔鬼兵们夹在了中间,连活动都有些困难了。 虽然蒙古人有些困难,但是这些明军则是丝毫没有停留,依旧踩着鼓点,步伐沉稳有力的向着他们慢慢逼近。每前进一步,挡在前方的蒙古人便是少了一层。而洛脱欢也是发现在他向前的蒙古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单薄。 终于一杆长枪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愤起全力,弯刀重重的劈在长枪之上,但上好的长枪并没有被一刀削断,只是向旁边震开。还没等洛脱欢心中庆幸,小腹胸口两处一麻,然后一凉,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上的两个透明窟窿,轰然倒了下去,“原来我是这样死的啊!” 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起,长枪兵们立即收住向前刺出的长枪,缓缓的退了下来。而他们刚一退开,又是密集的蒙古人顺着云梯爬了上来,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群端着火铳的明军,那‘嗞嗞’燃烧的火绳,让蒙古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放!” 火铳轰响之声响起,一片白雾笼罩了城头,这一次上来的蒙古人一下子伤亡大半。但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却发现那一队队长枪兵又一次的逼了上来。 “杀!” 长枪兵们再一次的闪电般向着这些蒙古人刺出他们的长枪,随着‘噗噗’利刃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城头的蒙古人数量也是不断的减少。 等他们将这伙惊魂未定的蒙古人全部屠戮殆尽,火铳兵们也是又一次装填好了火铳,又一个轮回再次降临,再次登上城头的百多蒙古人又一次倒在血泊中。 就象此战的一个火铳兵说的一样,距离太近了,闭着眼睛随便朝向一个方向就可以打中人。三排火铳过后,城头上已经看不到蒙古人的身影了,到处都是白雾弥漫。 而又一次登上的城头的蒙古人却是被眼前的尸山血海惊住了,数不清的自己族人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硝烟味让人难以忍受。而这时,一队队长枪兵又一次举着尚在滴血的长枪从硝烟中走了出来,虽然他们的手因为用力过多而又有些颤抖,但是密集的长枪林依然毫无声息,刺出的长枪依旧快而迅猛,城头再一次响起一片片的惨叫声…… 片刻后,城头再一次寂静无声,城外原本喧嚣的喊杀声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甚至连激昂的号角声都慢慢停了下来。这种沉闷而诡异的场景,让正在迅猛向上攀登的蒙古人都有些愣了。上去这么多的人,却是一点浪花也没翻出来,这让后续的蒙古人都是有些发蒙,动作不由的迟疑了下来。 这种诡异的场景,甚至影响到远处督战的满洲骑兵们,他们都是呆呆的看着城头上一批批蒙古人不断的倒下。城头上面那一个个如同魔鬼般的士兵再一次收枪而立,慢慢隐到城墙里面。 正在这时,一个蒙古人突然看到原本自己视为楷模的一个族中勇士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云梯上方,那带着震惊和惊吓的扭曲面孔让他亡魂皆冒!而且这具面孔还越来越近,将心胆俱裂、吓的无法动弹的他直接从云梯上面撞了下来,猛的砸在地上。 似乎受到了感染,原本爬到一半的蒙古人纷纷跳下云梯,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武器扔了一地,扭头向着来路逃窜。这座城池此时在他们心中如同魔鬼的居所一般,让他们恨不得离的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而城头此时也是出现一批批没有着甲的青壮,接着一具具尸体也是如同下雨一般的不断落下,众多的死尸将城外也是厚厚的叠了一层。微风拂过,袅袅的硝烟弥漫下,分外的让人惊悚! “好兄弟!终于到了!” 一直没有动静,只是默默观战的易飞突然直立起身子。紧握着的双手慢慢的松开,他并不关心攻城的战局,毕竟在镇羗所也是已经试验过了,攻上城头并不是清兵将要破城的征兆,相反,这会是清兵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易飞一直等待的却是早已安排下去的杀手锏——那一千集结起来的血骑老兵!自从易飞接到清兵大举向镇西卫而来,这个计划便已经开始,以坚固的城墙狠狠打击清兵的士气,等其士气低落之下,再出城将之击溃! 而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张俊卿所率领的一千血骑老兵,他们在清兵大举前来利民堡之时,便昼夜兼程,从宁武所外围代县地区迂回绕到利民堡后方!一旦清兵溃败,那这一千血骑将会让清兵深深后悔为什么来到大明这块土地上!为了防备清兵的哨探,他们迂回的路程也是高达近千里! 而此时,易飞在城楼上也是看到了远处一片火云不断的向着利民堡而来!他知道是因为距离远了,看到的错觉,那是一片身穿铁甲,披着血红披风的血骑!看到他们的到来,易飞也是明白,出战决战已经完全可以了! “开城门!出城迎战!” 易飞哈哈大笑着,数日的隐忍也终于挽回了今日的成功,这利民堡之下,便是清兵的伤心之地,会让他们刻骨铭心! “轰隆隆……” 紧闭的城门在清兵面前突然大开,一队队养精蓄锐已久的明军纷纷蜂涌而出,在清兵目瞪口呆之下,数百人片刻便列成一个坚固的小阵,护卫着城门。 而源源不断的明军不断的在前方小阵的掩护之下汹涌而出,不到一刻钟,一千五百名新军便是组成了阵势,踏着鼓点,向着清兵不断的逼近。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他们步伐坚定,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而雄壮的歌声同时响起,说不尽的豪迈之情:“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面对滚滚而来的明军,清兵们看到大门洞开的喜悦也是慢慢消散,这些大明士兵气势雄厚,而且士气高昂!而方才的攻城也是让他们收起了对明军的鄙视,这是一支能战的军队,虽然此时不再是攻城了,是他们最擅长的野战争锋,但是他们心中都是有着一层阴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是战是退,所有清兵能凝望向树立在满洲军营中大旗下的葛里柏。 第165章野战争锋 此时的葛里柏也是进退两难,看着面对气势滔天的明军不断逼近,直觉告诉他,此战不容乐观! 但是他却退不得,兴师动众万多人前来,却是在一座小小的堡垒下损兵折将。环顾而去,阿哈就不说了,这些炮灰损失再多也不会有人心疼和怪罪于他,但是蒙古人却是一个难题。 虽说名义上皇太极是征服了蒙古,但是他心里十分明白。与蒙古的关系更象是盟友而不是下属,皇太极‘征服’了蒙古,但是却是将自己的女儿和满洲高层的女儿嫁了一空于蒙古人,可以说是倍加以笼络。此时蒙古人的损失虽然没有细细统计,但是从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来看,伤亡至少也在三分之一左右! 这种伤亡,蒙古人肯定会离心离德,回去主子也是饶不了他!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满洲大军还从未在野战中被明军逼退过,更何况是在人数远逊于他的明军给逼迫退后! 这就不仅仅是丢满洲勇士的脸了,这简直是给所有满洲勇士带去羞辱了!自此正白旗永远别想在其他几旗面前抬起头来!而睿亲王多尔衮所有雄心壮志都得全部扔进臭水沟中,再也没有了可以与皇太极争锋的可能! 他可以想象的到多尔衮知道这事的后果了,这种后果已经不是饶不了他就能解决的了,可能会让这里所有的正白旗勇士全部处死,而且是诛连整个家族之事了! “大清铁骑,所向无敌!只有进攻,哪有逃避?!勇士们,汉狗们钻出狗洞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此战前排退,后排斩之!此战不胜,我葛里柏就死在这里!”葛里柏脸色铁青的将狼牙棒举起,决绝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所有清兵闻言一凛,收起了所有侥幸和逃跑之心,在战场上抛弃上官那可是大罪!而且抛弃的还是甲喇额真这种在整个满洲也数的上名号的上官,更是会祸及家人,一念至此,所有清兵都是目光一凝,挫败的情绪也是为之一空! “下马,迎战!” 葛里柏一声爆喝,所有还骑在战马上的清军毫不犹豫的下了马,这块地方不适合骑兵作战,而下马步战也是满洲的特色,他们丝毫不畏惧于明军步战! “传令蒙古人,护卫两翼!大清勇士们,给我灭了这伙屡犯我军威严的明军!”葛里柏大喝道。 清兵不仅马战出色,步战也是非同小可,其中最为经典的便是浑河之战,努尔哈赤以数千骑兵下马步战,打败童仲癸所部。从而将川军和戚家军分隔开来,逐一消灭,自此大明再无可用清兵野战争锋的劲旅。 他并不是不愿意消耗蒙古人,轻松自己的伤亡,但是也是明白蒙古人已经怨声载道了,再行逼迫非当场哗变不可。但是不代表他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上明军的枪阵,这时,阿哈们的作用便体现了出来。 一队队清兵用鞭子抽,用刀砍,将剩余的阿哈驱赶在最前方。而自己的精锐人马躲在阿哈之后,快步逼了上来。 “杀呀!” 没有退路的阿哈们,在清兵许诺此战过后,所有有功的阿哈全部抬旗诱惑下,终于振奋了一点精神。随便在零乱的战场上捡把武器,狂吼着给自己壮胆,快速的冲了上前。 “止步!” 随着一声令下,鼓点嘎然而止,明军立即停止下来。 “火铳兵预备!” 在队列最前的两哨不到五百人的火铳兵整齐的将火铳端正向前,小心的点燃火绳,仔细的瞄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清兵阿哈们。 “放!” 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起,第一排近两百火铳兵立即扣动板机,密集的弹丸立即将阿哈们打倒一片。而火铳兵没有一人去观察自己的战果,左手将手中的火铳向后传递,右手一把接过身后递来的火铳。而打完的火铳也是层层后传,身后一片刷刷的清膛装填的声音。 第一排火铳立即打死打伤百余人,阿哈们顿时一片混乱,再也没有了之前前冲的速度。但是不等他们考虑清楚,到底是前面火铳比较凶猛还是后面督战的清兵更凶猛时。第二排火铳齐射,便立即到来。 这一次距离更近,阿哈们顿时倒下一百余人,受伤的阿哈们那痛苦的惨叫声也是将其他阿哈们的战斗欲望一下子打到了底。顿时,有数百已经完全丧胆的阿哈拨腿便跑! 而紧跟其后的清兵也是立即刀砍斧劈,强力的弹压着,但是他们的工作注定无功。此时第三排火铳也是到来,又是一大片的阿哈倒地,剩余的阿哈们彻底崩溃,不顾清兵的弹压,横冲直撞的乱叫乱跑。 虽然向着清兵阵势冲击的阿哈们纷纷成为一地死尸,但是还有为数不少头脑还有理智的阿哈从清兵两翼逃窜而过。不过,这些阿哈也已经完成了他们任务,为清军遮挡前进路上的弹丸。 此时没有阿哈们的居中遮挡,清兵与明军终于对上。而清军此时的底气也是十分的充足,在他们看来,这些明军也只是火铳、火炮犀利,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四十步!十息足以冲到明军眼前了,野战争锋岂能容他们再这么从容的进行火器射击!? 而建奴的箭手,也是开弓引箭。虽然抛射威力远不如直射,但是数百箭矢如乌云一般笼罩也会让普通的明军惊惶失措!虽然对面的明军没有出现混乱,但是却也有十数人闷哼着倒地! 而这种箭雨将不止一轮,至少会有两轮!士气大振的清兵狂嚣着,挥舞着各种兵器快速的冲锋向明军。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明军落荒而逃的场景了,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以往都是这样过来的。 而满洲大兵的欢呼也是感染了蒙古人,这些蒙古人不由想起他们也是在满洲大兵这种冲锋下兵败如山倒。他们的士气也是一下子提升了起来,一扫之前的萎靡,人人奋发的跟着冲锋,甚至两翼有些心急的蒙古人还跑在了建奴之前。 而明军大阵却是突然一变,原本只有一排近二百人的火铳兵突然形成了一排蹲坐,一排俯身,一排直立的阵势!眼看清兵已经冲进二十步,但是明军似乎没有看到一般,端直的火铳没有丝毫的晃动!清兵猛烈的攻城带来的不仅是伤亡,还有新军气质的变化,他们的气质和心理素质也是在飞快的成长! 几乎在已经能够嗅到建奴那大张的阔嘴里阵阵的恶臭之时,尖锐的哨子声才猛的一响!一瞬间,那五百余支火铳同时喷射出炙热的弹丸! “噗噗……” 大片大片的血雾腾起,冲在最前的四百余最为凶悍的百战老兵,被狂猛的弹丸冲击力撞的向后抛飞而出!去势不止的将后面紧跟的清兵撞在一团,气势汹汹的建奴冲锋势头一下子弱了下来! 而前排四百余清兵更是一扫而空,这些人的阵亡带给清兵的绝不是一串伤亡数字那么简单!这些清兵是清兵中最敢战,也是技艺最为高超的一批人,他们就是清兵中的带头,一向由他们快速的破开敌阵,其他人随之蜂涌而入,那么剩下的就是漫山遍野的追杀了。 而此时这数百人居然哼也没哼一声便全部阵亡在眼前,一身高超的本领还没来的及施展出一丝一毫,就这么被一颗小小的弹丸所杀死。这让将他们当榜样的清兵们都惊呆了,难道苦练一身本事就是为了挨这一颗廉价的弹丸?! 一次狂暴的齐射之后,所有火铳兵顺着长枪兵所留的缝隙进入空心方阵中,紧张的进行火药装填,装备下一次的战斗。 “攻击前进!” 长枪兵们整齐的一声,长枪遥指前方,大踏步的杀入还在发懵中的清兵!长枪此起彼复,惨叫声不断传起,没有反应过来的清兵一瞬间倒下一大片。 “枪兵上前!” 葛里柏也是一阵后怕,一向身先士卒的他,这次鬼使神差一般的落在后面,刚刚躲过一场灾难。眼见明军挺枪而来,顿时反应过来,高声叫喊道! 数百清兵重枪手闻令大步向前,而前排的清兵也是纷纷狼狈的向两边散去。一瞬间,两军都变成了长满长刺的刺猬。 “前进!” 清亮的鼓点再次响起,明军坚定的端着长枪向前行去,不断的胜利让他们的信心爆满,一股无敌的信念在他们心中成型! “刺!” 双方同时大喝一声,同时挺枪而前。密集的队形让双方都没有办法耍什么枪花,只能直来直去相互攒刺。 一阵‘噗噗’声过后,双方前排同时倒下一大排。但是立即被双方的后排填补上来,咬牙切齿之间,又一次激烈的对刺!这一次更加的凶猛,似乎为了证明彼此的勇气,这次伤亡远远大于上一次,双方前排几乎一扫而空! 但是此时,明军却是没有停留,后排立即补了上来,凶猛的攒刺又一次到来!但是这一次建奴却是退缩了,后排根本没有人替补上前!而凶猛的明军却是大举压上,枪枪见血,完全打出了真火,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在自己面前倒下了一片,是人都有火气! 不到一刻钟,前面的建奴枪兵已经溃败,他们对于伤亡的承受力实在在超乎意外的低。依城头上观战的易飞估算,估计不会超过百分之十的承受率!而自己的军队呢?!易飞估计最低承受伤亡的数字为五成! “弟兄们,杀啊!将他们刺成肉串!” 与建奴的溃败相比,长枪兵们个个气势如虹,奋勇向前! 第166章溃败 此时,就连易飞都有些看不起这些骄横自大的建奴了,对此时的大明的官军更加的鄙视!这些清兵也是正白旗精锐中的精锐了,但是对于伤亡的承受力却是如此之低。就算如此,大明的军队却从来没有击败过一次建奴,战力之低,可想而知! 他立于城头,城下的战斗自然一览无余。据他估计,这数百清兵长枪兵死伤最多为五十人,而且他们对手的死伤并不比他们要低。但是就算是这样,清兵更是崩溃了,而且是溃不成军的那种! 而士气大振的明军大步行前,而鼓点的节奏也是急促了起来!在清兵转身溃逃的这一瞬间,他们受到的损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交战而折损的人数!而且紧随其后的明军也是不断的将他们的伤亡提升再提升! 葛里柏目瞪口呆的看着转眼被落荒而逃的清兵,这种经常发生在明军身上的溃败突然间发生在他身上,实在让他有些大脑空白! 而转眼间,数百长枪兵崩溃的恶果也是体现了出来!原本在长枪兵身后的刀盾手们,还没来及从长枪兵冲乱他们的队形中反应过来。 明军的长枪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比方才更加难以对付,士气高涨而且大胜之下有了心理优势的明军,将他们苦练的技艺发挥出了七成以上! 这些兵器已经短了一截的清兵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在什长们的一声声‘刺’中,不断的将长枪伸缩,大片大片的清军应声而倒!这些刀盾手比之长枪兵更为不堪,几乎在第一波冲击下被已经阵脚大乱。 眼见不妙,十余个最为悍勇的清兵,在数个分得拨什库的带领下,逆潮向着明军长枪兵而来。 “吼!” 粗壮的清兵分得拨什库左手举起几乎一人高的木盾护住上身,整个人如同莽牛一般的直接撞向枪阵!想以最狂暴的大力将枪阵撞出一个口子,右手将砍刀挥得如同风车一般,可以想见其一旦撞入枪阵,必定会将枪阵搅的一蹋糊涂! 剩余的清兵悍卒高呼着听不懂的话语,紧随其后,只得这个分得拨什库得手,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进入枪阵!而只能远攻的枪阵,一旦被他们这些擅长近战的刀盾手破到近前,那下场自然可知! “刺!” 明军没有一丝的慌张,但是却是数杆长枪同时刺了过来!左右中三杆长枪立即将木盾牢牢顶住,用力一推,两股大力一撞,长枪顿时弯成半圆!但是坚韧的枪杆并没有断裂,在三名明军一声爆喝之下,全力一推,分得拨什库顿时拿不住桩子,蹬蹬蹬的向后退了数步! “刺!” 其他准备捡便宜的清兵已经到达,长枪兵们整齐的回应一声,长枪电射而出。但是这一次的刀盾手们都是正白旗中的精锐,身手相当了得,许多人将盾牌舞的密不透风,长枪纷纷刺到盾牌之上。 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是却也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只能在长枪兵步步逼近之下,连连后退! 突然间,一声响亮的鸣金声响起,正在踏步向前的明军长枪兵顿时止住脚步,前排整齐的向后一缩。 “不好!快退!火铳!” 眼神不好的清兵以为明军支持不住了,大喜着向前冲来,但是大部分清兵却是清楚的看见长枪兵退回阵列后,原地出现了一排排火铳手!火绳都在滋滋的冒着烟,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举盾!” 不远处指挥的牛录佐领凄厉的喊了起来,虽然明知这么近的距离下,木盾的作用根本挡不住明军的火铳,但是他惶急之下也是顾不到了。 而他最为不解的是,明军在激烈的对攻中如何做到突然的队列转变的?!如果是一般的部队在这种剧烈转变之下,将会立即溃散,不败而败!就算是他心中最强大的军队,满洲八旗子弟兵也是没这个本事! 但是明军却是做到了,而且做的十分的轻松!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这个牛录完了!这么近的距离下,而且清兵的阵势也是以进攻为目的的密集阵形,数百杆火铳齐射之下,他的牛录能留下一半人就不错了! 一声尖锐的天鹅音哨声响起,澎澎澎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最为悍勇的清兵首当其冲,身上出现无数血洞。十数人如同被无形的大锤击中,猛的向后抛飞而去! 而明军的火铳还不是这一轮,在清兵的紧张目光中,又一轮齐射到来!这一轮一下子让明军前面的刀盾兵一扫而空,将后面绰弓背箭的清兵暴露了出来! …… 兵败如山倒!易飞是完全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此时的清兵完全是这副模样,曾经天下无敌的雄狮,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了丝毫气势,武器、盔甲,什么影响速度的东西全部被扔的乱七八糟! 大股大股的败兵不断的凄惶的嚎叫着,向着远方保存的马匹飞奔而去,估计比他们追杀明军时的极限速度还要快上一大截! 在第三轮齐射打向弓箭手之前,清兵就已经完全崩溃了,而见机最快的还不是这些弓箭手,而是跟在后面的蒙古人!他们在清兵猛的停止下来,明军尚未追击之时,便已经纷纷收住脚步。 而清军队形出现骚动之时,他们就已经拨脚就跑,一直跑到放置马匹之地。不管是清兵的坐骑还是他们的,一概抢了就跑,而且对于阻止他们的清兵更是狠下杀手,一个人抢得至少两匹以上的战马,纷纷跃马而逃。 而看押马匹的清兵眼见无法阻止已经红了眼的蒙古人之后,更是看到自家大军已经完全溃败的场面。许多人都是顺应潮流,拉着几匹马,跟着蒙古人后面夺路而逃。 而大股清兵逃到马匹之处时,蒙古人已经策马消失在清军败兵的视线中了,而骂骂咧咧的清兵也顾不得蒙古人的叛变行为,急忙抢得一匹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的离这些疯子越远越好! 幸亏方才阵亡的清兵数量不少,而清兵更是基本一人双马而来。所以虽然被蒙古人抢一部分战马,但是战马还是足够这些败兵所乘,大股大股的败兵直接翻身上马,骑在马背狂奔而走,惊惶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而明军也是紧随其后而来,此时明军也再没了军阵,只有不断呐喊着,兴奋的士兵不断的用长枪将一个个跑不过道友的落后份子刺死在地。 而火铳兵并没有参于追击,他们火铳虽然犀利,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不过,他们结阵大步在后押阵,防止清兵来一个反冲击,虽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但是他们还是严格的执行着在训练时便已经确立的条例,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突然间,明军欢呼声响彻云霄,远处一杆甲喇大旗猛的向下倒去。已经攻下了建奴中军,砍倒了大旗,没有了指挥,清军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 而清军败兵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个,所有人都是慌乱着策马向外,但是他们忘记了,这段道路并不适合马军驰骋。而且地方狭小,人人争先逃命之下更是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速度还不如大踏步而行的明军步兵。 而蒙古人逃逸之时,因为明军尚未赶到,有着清兵在后面垫背,他们走的还是很从容。而且是分散而来,数百丈的谷口,数十骑并行并不困难,一波波不停留之下,一千余骑兵带着数千匹战马,很快便出了山口。 但是这些建奴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本来就是人心惶惶,更兼明军紧追在后,乱成一团,将谷口堵得死死的,每分钟出去的人廖廖可数!而后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更是让建奴们心慌意乱,更加的拼命拥挤,却更加的堵得无法出入! 不多时,最后面的明军便赶了过来,不断的将落在后面的建奴一层层的剥了下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数十个夜不收更是操着生硬的满洲话不断的呼喝着,‘降者不杀!’ 而最后面的建奴有心志不坚定的,看到拒不投降的族人纷纷被刺落马下,听到投降便可以不死。当下,便有数人犹豫了一下,下马跪于地上。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些明军在看到他们跪在之后,并没有象其他明军一般,直接一枪嗍死,抢其首级!反而有人上前,用绳子将他们绑了,便直接扔在一边,不再理会,再次向前追杀败兵。 而更多的建奴看到这种场面,心下最后的坚持也没有了。一往建奴誓死不降的原因,并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知道投降也是死,所以一般都会拼到最后,但是一看镇西卫的士兵并不杀俘,就没了决死的勇气。 明军一旦近身,建奴就纷纷下马投降,而明军的伤亡也一下子降低了许多。这让原本不打算放过这些建奴的明军也是觉得易飞的英明,但是利好的一方不止明军!明军不杀俘,相应的建奴的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少。 而前方没有感受到急迫的清军也开始有时间看到自己的上官了,稍微安心的清兵也显示出了强军的特征,一旦从容下来,在上官的指挥下,秩序也开始转好。 在明军欢天喜地的收降了二百余清兵俘虏之后,清兵的道路也开始通畅起来!发觉事情不妙的明军也是竭力的突击向前,却是被清兵故意遗留于道路上的马匹遮挡,收获十分廖廖。 一刻钟后,明军突出马匹地带,而前方却再无一个清兵身影。明军都是纷纷破口大骂,但是城头上的易飞嘴角却是浮出一丝冷笑,“想跑,你跑的了吗?” 第167章截杀 虽然放跑了大部分败兵,但是在之后清理战场,一番统计下来,明军的收获也是相当不菲。一共抓获一千百三十一人,其中建奴二百三十六人,蒙古人更是近千人,当场阵斩建奴近三百,而蒙古人更是高达九百余人,俘虏蒙古伤兵百余,战马更是不计其数,而更多的则是阿哈! 清兵溃败,蒙古人先行夺马而走,这些手无寸铁的阿哈们根本争不过这些已经半疯狂的蒙古人。而清兵溃败下来之时,这些他们眼中的炮灰根本没有任何的地位,平时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砍杀,更别说如今逃命之时了! 许多阿哈都是被溃败下来的清兵嫌碍路,直接砍杀。直到统计完毕,原本六千余的阿哈,如今人数还不到一千!而集结于利民堡的两个千户所的军士也是损失颇重,之前与建奴对射之时,利民堡左哨火铳兵们的损失最为严重,虽然有着面罩护着面门,但是建奴的重箭还是给军士们造成五十余死,百多人受伤,左哨基本被打残了! 而之后的出城决战,长枪兵们更是惨烈,由于无法躲避,只能以死换死!当场阵亡五十余人,受伤的却是仅仅十数人!这些受伤的人大半还是重伤难治!而之后的追击并没有多少损失,一共也不到十人。 而知道俘虏和杀伤如此多的建奴和蒙古人之后,原本还为建奴和蒙古人逃窜而破口大骂的利民堡的官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如此多的首级和战功甚至压过了对战友阵亡的哀伤。这表明,众多的官兵可以分得可观的军功和赏赐,还有晋升! 而易飞出现在官兵面前,更是赢得了众多的欢呼。士兵们喜欢跟着能打胜仗的将军,因为这意味着活着的机会更大,而且军功和升迁更为巨大!而能打胜仗的将军也更是喜欢敢于决死的骁勇士兵,因为这会让打胜仗变得更加容易! 而两者的结合,则是战无不胜,眼前天下无敌的建奴便是例子,当他们敢于以命相搏之时,连建奴也只能仓皇逃窜! 但面对着欢呼的士兵们,易飞虽然也是带着笑容回应着。但是心中却是为着俘虏的阿哈们头疼着,不同于蒙古人和建奴,他们易飞可以安心的将之当成奴隶来使用。但是这些因为官兵保护不力,被建奴掳掠而去的阿哈,大部分都是汉人!虽然他们助纣为虐,但是易飞却是狠不下心来。 但是将他们如同普通大明流民来安置,也不行。这些阿哈虽然曾为汉人,但是被建奴掳掠的久了,骨子里充满了深深的奴性,易飞有些悲哀的发现他们中的有些人居然还是十分忠心耿耿于建奴! 而俘虏他们时便可以看出,他们刚刚被蒙古人和建奴夺路而逃大杀一遍之后。面对着招降他们的明军,这些手无寸铁的阿哈们,居然有许多人赤手空拳的扑向明军,还打伤了数个措手不及的明军士兵! 虽然这些人很快便被肃清,但是易飞不敢保证其中还有多少心向建奴的贱胚!但是全部杀了,易飞也是下不起手。若是就这么养着,易飞也觉得心中膈应。 …… 此时,夺路而逃的蒙古人也是对建奴恨之入骨!这次随阿济格出征大明,他们是报着发财的念头兴奋而来,但是却被派来啃一块骨头! “这些可恨的建奴!他们不是说镇西卫富饶的跟北京一般吗?不是说一群大明军户根本不值得一提吗?”土默特右旗的固山额真多罗杜棱贝子俄木布楚虎尔仰天怒吼着,心中更是恨竟无穷。 自己的土默特部落被满清一分为二,而自己做为土默特部落的可汗部落被一分为二也就算了,但是最盛时控弦之士达到万余的土默特族更是只是批准了三千的兵额!而此次出征,自己巴巴的将三分之二的勇士全部葬送于一座小小的城堡之中! “该死的建奴!”越是骂,俄木布楚虎尔越是觉得无力,如今满清已经征服蒙古,自己今日虽然志在保命,但是随后清兵的清算也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脑海中似乎已经出现了满清八旗杀入土默特部血海冲天的场面。 “这里呆不下去了,看来也只能迁徙部落前往漠北了!虽然寄人篱下,总好过全族被灭!”俄木布楚虎尔思索了一路,无奈之下也觉得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此时,蒙古人行至一个几乎已经烧成白地的村庄,这个村庄十分的大,但是如今却是只有一处处的断壁和焦黑的土墙临立。 突然,一马当先的俄木布楚虎尔突然觉得血海滔天的场面好象成真了,眼前似乎一片火红!定睛一看,原来是前面突然出现一大群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兵! “鬼脸军!是鬼脸军!” 许多蒙古人都是哭喊了起来,鬼脸军在草原上神出鬼没已经两年了,关于他们的传说数不胜数。许多侥幸存活下来的蒙古人,都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人绝对都是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不仅战力惊人,更是狠辣无比,所过之处绝对不留任何活口! 俄木布楚虎尔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比起相信这是魔鬼所组成的军队,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某一方的精锐部队。而他也一直猜测鬼脸军是出于哪方势力,有猜是蒙古马贼的,也有猜是满清派在草原上长驻的精锐! 但是他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从来没有猜过鬼脸军会是属于如此衰弱的大明!更没有想过这是属于一个大明最为让人不屑一顾的一个小小卫所的!虽然对方正在慢慢整队,并没有立即冲击而来,但是俄木布楚虎尔却是全身发冷,因为他发现这支草原上鼎鼎大名的鬼脸军,是专门在等候着自己的! 是的,这是属于镇西卫的!俄木布楚虎尔一见到那与自己伤心地那个小堡垒上的守军完全一样的鬼脸面罩时,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 但是他恨不得不知道真相,毕竟越是知道真相,就越是让他手足无措,一想起利民堡下的那些如同疯子一般的以命换命的明军士兵,他都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感觉到颤栗,这种颤栗甚至超过了对于满清八旗的恐惧! 这个小小卫所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也是十分自信的认为他们必败无疑!而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竟然已经埋伏好如此多的骑兵,专门在他们回程的路上等着他们! 这是何等的自信!?要知道,他们南下之时,可是有着万余的人马啊!其中更是有一个甲喇的正白旗大兵啊!一个小小的镇西卫居然如此的藐视于他们! “呜……呜呜……” 悠长苍凉的号角声从对面响起,对面的鬼脸军已经列队完毕,在号角声中缓缓开始加速,向着他们冲了上来! “可汗!怎么办?”明军已经开始竞猜,而俄木布楚虎尔却如同傻了一般一动不动,身边的亲卫十分焦急的问道。 “已经没有了退路!冲,不要恋战,冲过阻拦,直接返回草原!”俄木布楚虎尔心底一片黯然,他们没有了退路,大败又是疾驰而来,无论战马还是勇士都是疲累异常,更是毫无战心。 俄木布楚虎尔下完令,蒙古人都是松了口气,也是纷纷的向两翼散开。既然不是死拼,那么向两翼突围出去就是胜利! 但是大败又心中惊惧的他们都是忘了平时的经验,更是错估了马匹的力量,马匹经过一路狂奔之后,力量并非恢复。马力疲累之下,千余骑想要就这么散开到两翼决不是那么容易! 血骑缓缓加速,虽然速度并不算太快,但是行至两军一半路程之时,速度已经提升到急驰状态,而此时蒙古人能够到达两翼的骑士还不到三分之一! 急驰而来的明军瞬间撞入到惊惶失措想要向两边躲闪的蒙古人中间,雪亮的长刀一下子将蒙古人的眼睛迷乱。下一刻,滚滚人头不断落下,没有马速,没有士气,没有斗志,更是缺少武器、盔甲的蒙古人顿时不断惨叫着坠马而下! 俄木布楚虎尔惊恐的发现,挡在他向前的亲卫转眼间便一个个的裁落马下。这些亲卫的本事,他十分的清楚,在族内也是拨尖的存在,但是此时却是根本无力招架明军的攻击,甚至没有对明军造成任何的伤害! “什么时候明军变得这么厉害了?!” 俄木布楚虎尔心胆俱裂,并不敢抵挡,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明军骑兵,大明数百年来的积威似乎又一次在心底变得清晰和深刻起来。让本来就没有为建奴而卖命的他立即拨马而逃! “留下一半随我挡住明军!其他人护送可汗立即返回草原!”身边的亲将知道这次再难幸免,因为这次俄木布楚虎尔所率领的蒙古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嫡系,而是清军所调派而来的,在这种死局中根本不会理会俄木布楚虎尔,也只有俄木布楚虎尔自己的亲兵才能指望的上。 “还好,可汗已经离开了!” 但是他却是太过于高估于自己的能力,刚刚横刀立马,就看到一个眼睛血红的明军,平举着马刀向自己胸部拉来,急忙将铁棒向胸口一拦,但是手臂抬到一半,突然间天地旋转起来,只看到无头的‘自己’依然骑坐在战马之上。 血骑轻松的横穿而过,人人身上鲜血淋漓,但是眼睛却是充满了暴戾的气息。似乎这一轮厮杀完全让他们的戾气,他们的气势在不断的拨高!不等血骑千总张俊卿发令,训练有素的血骑便纷纷拨转马头,再一次面对已经崩溃了的蒙古人。 这一次冲锋的结果也是十分的吓人,蒙古人除了及时避向两翼的两百多人以外,近千人竟然一个冲锋之下便是灰飞烟灭!而剩下的蒙古人更是发疯一般的抽打着马匹,四散而逃,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勇气! 看着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追击的血骑,张俊卿毫不理会,高声吼道,“北虏算个驴逑子,咱们的目标是不可一世的建奴!北虏逃了,咱们去找建奴的晦气!弟兄们,你们敢不敢去?!” “什么狗屁的天下无敌!杀光他们!” “将他们剁成排骨!” 血骑纷纷高呼着,轻松击败蒙古人更是让他们的士气达到了顶峰,千多人随着千总大旗如飞般的迎向了正在溃败而来的建奴! 第168章勤王 崇祯九年四月初,临潼。 高迎祥等义军在湖广连战连败,被卢象升的天雄军杀的在湖广站不住脚,全军突围进入陕西,但是在攻打西安的时候,被千里救援而来的洪承畴的强力打击下,再次溃不成军。被逼无奈之下,他也是打算再次穿越潼关进入官兵势力薄弱的河南。 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虽然他不断的迂回,以迷惑官军追击,但是老奸巨滑的洪承畴早已料定他的目标,在临潼已经等候他多时了。临潼一战,猝不及防的高迎祥再次大败,三万洪军将高迎祥的七八万‘大军’杀了一个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他率领着老营数千重甲骑兵夺路而逃入深山,从深山老林中艰难向南而行进入汉中。而洪承畴明显不打算入过他。会合了左光先,贺人龙两部人马后。洪承畴势力大涨,人数更是突破了四万人!本以为逃过一劫的高迎祥绝望的发现,官兵紧随其后,最后更是四面合围,将他围困在临潼一带的深山老林之中,这一围就是三个多月。 高迎祥也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从一开始官兵围山,他就不断的派出小股人马尝试着寻找官兵的薄弱点,但是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绝望!这次官军守的如同铁桶一般,所有试探的小股人马不是被吃掉,便是被官军严密的阵势所惊不敢前进。 到了六月,粮食已经全部吃光,高迎祥也是被逼无奈开始杀马充饥,虽然吃人肉也是可以的,但是如今穷途末路的他却是不敢向跟随于他的流民下手,老营几经磨难,人数已经不足三千,而此时流民数量还有近三万,一旦激怒于流民,又处于不适合骑兵的山区之中,恐怕不用官兵来剿,流民就能将他撕成粉碎! 到了六月下,战马也是杀光了,已经弹尽援绝。而向东进入湖广和向北进入河南的路都已经被完全堵死,而从各方面汇合来的情报来看,向南的路官兵也在迂回,似乎主意要将他困死于山中! 似乎除了投降,再无他路。但是高迎祥并不是张献忠之流,自从起兵之后,无论情形如何艰难,还从未有过投降的先例,而他也不准备破例,因为他手中还有一个底牌。 那就是这山间有一条小路可以由此通入汉中,打开一条生路!这是他军中一个本地小兵所献上的,虽然这条小跑极为难行,马匹更是不能通行,而他也是先行派心腹和这个小兵一起行过,此路完全可行! 而自己的老营战马也是已经屠杀殆尽,也不存在丢弃马匹的心疼,为了轻装简从,尽快提升速度。高迎祥更是将所有重甲全部丢弃一空,更将拖累并消耗体力的武器全部扔下,只保留随身轻便的武器。如此的果决而凌厉,尽显枭雄风范。 但是几天后,他就将为此深深的后悔,在他千辛万苦的走出小路,更是付出千多人命的代价,终于出现在汉中外,眼前并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一排排早已排列整齐的大明官兵,一杆‘孙’字大旗是如此的刺眼!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孙传雄催动大军快速押上…… 崇祯九年七月四日,在易飞大败正白旗一个甲喇,并且伏击了逃窜途中的正白旗败兵,斩首近千之后。又一个大捷也是快速的传向北京,大明头号流寇,号称闯王的高迎祥被擒,所部除去少数人突围而去外,大部或擒或杀!至此除名! 崇祯九年七月初,湖广郧阳山区。 张献忠大败而来,数万人马一下子缩水到了不满万,终于进入山区,原本穷追不舍的官兵也是停止住了脚步。而张献忠也是松了口气,忧心重重的看着外围水泄不通的大明官兵,这个卢象升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带出来的兵却比那些武将要强太多了。 自从崇祯七年底,卢象升入京勤王之后,义军便开始复振!活跃在湖广的张献忠、罗汝才和革左五营顿时迎来了又一个春天,短短数月间,被打的只剩下数万本部的他们,立即如同吹气球一般膨胀到了十余万! 但是好景不长,数月之后,这个讨人厌的卢象升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官也越做越大了,湖广的官兵在他的统一指挥下,数月时间便又将他们打回原形。 而且不仅如此,步步为营的明军还在不断的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到崇祯九年元月,更是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滁州一战,卢象升率领总兵祖宽、游击罗岱救援滁州,在城东五里桥展开大战,阵斩义军将领摇天动。于是义军各营陷入奔溃,从硃龙桥至关山,五十多里,积尸填沟委堑,滁水为不流。这一次不仅高闯王被打的狼狈逃窜千里,罗汝才更是险些全军覆没! 义军于是向凤阳方向进发,围困寿州,在颍、霍、萧、砀、灵璧、虹之间运动,有向曹、单进发的意图。因为总兵刘泽清拒守淮河河岸,劫掠了考城和仪封向西而去。其中一部分攻打亳州的,转入归德。被永宁总兵官祖大乐的攻击,向开封进发。 又被陈永福在硃仙镇击败,于是转向登封方向,和其他义军回合后,分兵裕州、南阳。卢象升集合祖宽、祖大乐、罗岱的士兵在七顶山取得大胜,几乎全歼李自成的精锐骑兵。卢象升来到南阳,命令祖大乐守备汝宁,祖宽守备邓州,自己亲自率领部队追击。 至此,他们十余家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革左五营这帮精通打擦边球如同泥鳅一般滑溜的家伙们,这次也是没有避开卢象升兵锋,也是损失惨重,五营加起来剩余也不到五千人,全部窜入山中,不敢冒头。 一时间只有张献忠一技独秀,也成了卢象升的重点打击对象,此时张献忠并不知道,这次卢象升派出的是以后会与他纠缠多年的老恩主——左良玉。而此时的左良玉也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卢象升的督派下,将本已军心大乱的张献忠部打的溃不成军。而此时四面官兵更是大举汇合,将十余家流寇窜入的山区围的是水泄不通! 刚刚将张献忠追的鸡飞狗跳的左良玉,也是依令到达山区便勒兵不前,只是在前出山区的道路上设下了大营,阻止流寇再一次流窜而出! 而他此时更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全部进入山区的流寇,再看到远处高高飘扬的一杆上书‘卢’字大旗,心中也是悲喜参半。 此役一终,大明又是十数股流寇除名!而流寇没了,自己该何去何从?!他明白自己虽然战功不小,但是祸害地方的本事也不小,卢象升也是斥责过他几次。但是他自己却是十分明白,只要流寇一日不绝,那能征擅战的自己就一日安全,但是过了这次,流寇消亡,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自今以后,要得好好收敛一下了!”左良玉心中一凛,暗暗的告诫自己民。 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远处的卢象升大营,因为皇帝又来传旨了。这些日子以来,卢象升屡战屡胜,剿灭了好些流寇,因此北京嘉奖和赏赐的诏书也是不断前来。而今日更是将流寇逼到穷途末路,那赏赐更加不用说了! …… 传旨太监已经离去了,但是卢象升还是呆立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圣旨,心中苦涩无比。放在谁在他如今的位置上,都是充满了颓废的感觉。 明明已经将流寇全部逐入山中,而四面八方的官兵已经将之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甚至连进攻都不用了,只要保持这种态势围困数月,这些为祸大明近十年的流寇就得在冻饿之下死去大半! 到的那里,只须遗一偏师,便可将这些流寇一网打尽,为大明去除心腹之患!而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建奴来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崇祯皇帝下诏全国军马齐赴京师勤王! 要说卢象升没有一点怨念,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此时卢象升甚至不无恶意的在心中深深的看不起崇祯,京师城墙坚固,更有大军数万拱卫,你就不能稍微硬气一点,死撑一段时间?! 建奴南下掳掠百姓、财富,甚至围攻京师,但是卢象升却是肯定建奴没有攻下京师的能力!但是这样一次次的将大军调去勤王,若是京师有粮饷供应各路大军也好,每次各地勤王大军到达京师,京师却是没有粮饷供应,导致勤王大军哗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是在打大明朝廷的脸,但是被打脸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崇祯皇帝就是不能将脑子转弯一次?!放弃了今次这种好机会,下次恐怕再难以有这种好的形势了! 虽然满肚子怨念,但是卢象升很快将这些押下,毕竟对于一心尽忠于君王的他,在心底这样嘀咕君父已经是大不敬了。 “大人,难道真的就这么走了!”一边的亲将陈东有些不甘的问道,崇祯七年就有过一次了,这一次又是如此如此! “不走,还能怎么样?建奴入寇,威胁京师,天下震动啊!”卢象升脸上一片疲累,但是眼神还是一如即往的犀利。 “命副将左良玉率本部精锐与游击罗岱合兵一处,扼制流寇复起!”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卢象升再无一丝犹豫,“传令,天雄军集结!收拾粮草辎重,待得大军集结完毕,立即北上勤王!” “大人,左良玉多有避贼之举,如今失去大军压制,恐其难免懈战而退!”陈忠沉吟了一下,提醒道。 “本官岂有不知,但目下也唯有勉力一试罢了!罢了!罢了!”卢象升心中一酸,朝廷多事,然武将跋扈不堪,大明啊大明,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169章威胁 崇祯九年七月初四,山西镇。 建奴万多人气势汹汹的向着镇西卫杀来,着实吓到了无数人。张维世心神不定的坐在总督府内,手捧着一卷书籍,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去观看。 数日来,夜不收也将情况不断的向他汇报而来。张维世松了口气,如此多的建奴此次并非冲着他而来,这也让他安心了许多,不再夜不能寐!而清兵直指镇西卫而去,也是让他十分的担忧,易飞,懂事又能征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 但是,在万余建奴铺天盖地而来,易飞再强也只能是苦苦支撑的下场啊!这可是数十年来,战无不胜的建奴啊,能够象易飞一样挡住他们就不容易了。 “唉!可惜,本镇却是没有可用之兵,猛如虎总兵的军队防备整个山西镇已经捉襟见肘了!”想到这里,张维世恨恨的将手中的书卷扔在桌上。 山西镇一共两卫,战兵数万之众,但是振武卫不用提了,能凑出数百可战之兵已经顶天了,而战兵明面上有着数万,但是其实这个数字得砍下一大半,只有二万不到,而且可战之兵更是只有猛如虎手中的数千人和其他副将游击等他们的家丁合共三千余人罢了。 “易飞,你一定等顶住啊!此战过后,本官一定保举你总镇一路,练出万余精兵!”张维世看着镇西卫方向,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大人,紧急军报!”此时,外面响起猛如虎那洪亮的声音。 “何事?是不是易飞出事了?!”张维世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毕竟在易飞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更是交待过,镇西卫的情况一天一送。这时,情况真的来了,他反而有些颤抖了。害怕听到噩耗,听到可能存在的最后情况,易飞兵败被杀。 “启禀大人,确实与易飞有关。正白旗一个甲喇的精锐,从兵数千,外加北虏数千,共万余人已经到达利民堡外围!而槊县今日传来加急军报,昨日间又有千余骑自北而来,自槊县外经过,看起势头,也是直奔利民堡而去!”猛如虎沉声道,接着犹豫着道,“虽然这千骑敌我不明,但是末将估计,十有八九……” “那肯定是建奴援兵无疑!易飞此次有难了,猛帅,咱们真的没办法去救援一下?!”张维世明白猛如虎的意思,毕竟如今山西镇不可能有援兵到来了,更何况还是骑兵,但是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大人见谅,卑职手下只有六千可战之兵。而守卫宁武至少也得三千人,建奴此次人数超过万人,只是派去三千,恐怕是凶多吉少!”猛如虎虽然对易飞没什么恶感,更是对大明较为忠心,但也不代表他就愿意看着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士兵白白去送死。 “看来,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张维世叹了口气,也死了救援的心。 猛如虎也是一脸黯然,对于他这种还有武将意识的将领,见死不救,心中也是十分的过意不去。但是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也没有太多办法。 突然之间,外面突然开始一阵阵的喧哗,声音之大,连处于府邸深处书房中的张维世二人都是听的一清二楚。 “来人,去瞧瞧,出了什么事?”张维世皱起眉头,扬声吩咐道。 “大人,末将也出去瞧瞧!”猛如虎眉毛一坚,虽然听出这种喧哗声是欢欣鼓舞,似乎碰到了什么喜事,但是一向谨慎的他还是选择出去震压住场面,以防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去吧!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莫要……”张维世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话还未说完,外面传来管家兴奋之极的话语声。 “老爷!老爷!大喜啊,大喜啊!” “张洪,大喊大叫些什么?!成何体统!”张维世眉头一皱,这个管家一向精明稳重,今日想不到在猛如虎面前出了这么大个丑。 “老爷,大捷啊!镇西卫送来战报,斩首五千余,生俘数百,缴获无算!”虽然受到自家老爷的训斥,但是张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 “什么?” “当真?” 张维世和猛如虎同时一震,急切的问道。尤其是猛如虎,更是一把拉住了管家,有些颤抖的问道。 “小的不知,但是满城百姓都在这么传说!”张洪被猛如虎脸上的狰狞骇了一跳,硬着头皮回答道。 “那报信之人呢?”猛如虎一愣,接着吼道。 “咳!” 张维世的一声轻咳顿时惊醒了猛如虎,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揪着管家的衣领,这可是十分的不尊敬主人的表现,不由的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张维世明显没有与他计较的心情,眼睛期盼的看着管家,对于问题的答案,也是十分的想知道。 “那报信之人,被百姓围在街道上,一时之间难以过来。”为了避免再刺激到厅内的两个惹不起的人,张洪将事情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大明之时,报捷可以奋马狂奔于街道,更是须大声宣布战果,以激励军民士气。而这个报信之人明显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却是一下子将百姓们吸引了过来。大明与建奴之间打了二十多年了,一向败多胜少,而且就算获胜,收获也是极为稀少,如今一战而斩首五千,许多人都疯狂的围了上来,想详细的了解一下。 这也造成了报信之人寸步难行的局面,但是他人走不动了,但是这个惊人的消息却是快速的扩散开来。不多时,半城的人都是闻知,更是将道路堵得个水泄不通。 “猛总兵,立即派兵清理道路,将之带来总督府!本督要亲自问问情况,这个易飞,还真是不断给人惊喜啊!”张维世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这数千级的战功,想一想,就让人有些晕眩啊! “遵命!”猛如虎行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此时他也是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假。 …… 很快,在军士们皮鞭、枪杆的驱赶下,百姓们纷纷让开了通道,将身上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的报信小兵带入总督府。 望着这个依旧惊魂未定的小兵,张维世和蔼的笑了笑,心情大好之下还赏了他一个凳子坐于面前,静静的听着这个小兵述说的详细情况。 而猛如虎则是坐立不安的听着易飞如何据城而守,如何以弱势兵力出城决战,以及后来血骑到来追杀残敌的经过,越来越觉得易飞军力的不可思议! 首先,换了他自己,他根本不敢以二千兵力悍然出城逆袭,与主力尚存的建奴决一死战,因为那根本就是送死!而事后截杀的骑兵更是剽悍的不可思议,居然留下了大半亡命逃窜的建奴,要知道归师勿扼啊! 这些急于逃命的归师,在于有敢拦路的军队面前,表现的战力更是会远超平时的!而听这个小兵所说,似乎他们的骑兵损失并不大,但是成果却是相当的大,足足斩首了一千五百级! 这不由的让他对于这个易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若是能够从他处觉得些许经验,自己的家丁队可能脱胎换骨啊!不知不觉间,猛如虎的心理也从俯视,变成了仰望,易飞的这种成就他这辈子也不一定都达的到啊! “此子倒是得好好结交一二!”猛如虎心中暗暗的想。 但是张维世就轻松的多了,易飞越是擅战,他就越是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好处,看来扶植易飞是完全正确的! 至于捷报的真假,他是丝毫也不怀疑的,除了易飞从未谎报过捷报,也是因为两地距离十分的近。说这种谎报根本就是一戳就破! 怀着这种几乎是亢奋的心情,张维世丝毫也没有犹豫就开始向朝廷写着报功奏章,洋洋洒洒数千字一气呵成,反复读了几遍,也是十分得意!甚至,他感觉此生也未必能够写的出如此花团锦簇的文章了! “猛总兵守城得力,今次这种泼天大功当然少不了猛总兵一份!”将奏章对猛如虎读了一遍,平时这个武夫对自己就十分的恭敬,这次张维世也是愿意分润一些功劳于这位顺眼的总兵。 “大人,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夺他人之功,难免会使功臣寒心。”猛如虎一愣,但是并没有晕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猛总兵过谦……”张维世不以为然的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 虽然以前的战功都是这样,将易飞的功劳划分到别人身上一些,大家可以共同分润分润。但是那时毕竟易飞势力弱小,上官可以毫无顾忌的怎么切都行,此时的易飞实力已经不比之前,尤其是他此次独力大败建奴万人,军力之强已经让猛如虎都有些不安了,自己主动的推却不敢横切一刀! 而自己若是再以这种不以为意的心态对待于他,如果他心存怨恨之下,与自己反目该当如何?一念至此,不由的心头一凛,对于方才所写的奏章也是越看越不顺眼。轻轻的撕碎着刚刚书写好的奏章,张维世也是突然在心中出现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自己一手扶植出了易飞这个武夫,最后是否还能掌控于自己手中?! 第170章泰山压顶(二合一) 而镇西卫更是一片欢腾,利民堡一役快速的传向各个千户所,原本还战战兢兢的军户和百姓们纷纷欢腾起来。 这一次并不是一个小胜,说实话,万余建奴气势汹汹而来,许多百姓都是脸无人色。许多人甚至还打算一旦事情有变立即逃离镇西卫的打算,虽然这里生活安定,但是那也得有命才行。 这些人大多为军户,而且人数也是极少,相反流民们则是大部分人却是坚定的支持着易飞,如今他们的命运与易飞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大明处处都是灾荒,经历过这种灾荒之苦的他们,再也不愿重复那地狱一般的日子!卖儿卖女,甚至易子相食,许多人一倒下去就消失了,只剩下路边的一堆骨头! 而如今的生活虽然比不上权贵人家,但也是可以吃饱,甚至还能有余粮可以给自家儿女、媳妇扯个几尺花布!这对比之前已经是天堂一般的日子了,这一切都是大人给的,反正穷人烂命一条,为这样的大人卖命,值得! 这也是镇西卫中大部分人的想法,所以每次易飞动员长备军参战时,这些粗粗训练而出的青壮则是毫无怨言的代替他们防守! 因此一旦消息传来,镇西卫完全沸腾,万余清军一战而溃,几乎全军覆没,这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欢欣鼓舞!而那俘虏的阿哈们将更多流民从危险的矿洞中替换而出,更是让他们心存感激! 而血骑回来的盛况更是将这种情绪引到极点,血骑人人带血而还,但是伤亡却是并不大。但是他们的马身上都是带着一个或数个人头,那细细的猪尾巴头发也是可以十分方便的绑着马身上,看起来即狰狞又让人安心! “万胜!” “万胜!” “万胜!” 而血骑的回归,易飞也是给予了极高的礼遇,带领所有人迎出利民堡数里地迎接。此时士气高涨的步兵们也纷纷给予这些骑兵以热烈的欢呼,而骑兵也是拔出马刀与之对应,一片万胜的高呼响遍整个利民堡。 而相比于兴高采烈的血骑,他们的千总的兴致明显不是很高。但是在万众欢腾之下,他也是勉强的带着笑容。 当晚,易飞在利民堡举行庆功宴,更是调集了足够的猪、羊、美酒等物犒赏三军!而城内军户、百姓等也是自发的送来一些猪羊粮食等来犒军,一时间,利民堡上下都是欢声雷动! 酒宴间,易飞看到张俊卿似乎并不尽兴,而且还有些不对劲。易飞也是笑问道,得知虽然蒙古人几乎被一网打尽,但是建奴却是更为狡猾,一见拦截,直接四散而逃。所以杀死的建奴并没有多少,而且张俊卿也是因为易飞命令不得穷追,因此很是跑掉了许多建奴,只拦截下三分之一不到! “俊卿多虑了,这些建奴已经丧胆,跑了就跑了。些许建奴,跑就跑了,不影响大局!而且他们为了减轻惩罚,估计还会刻意将咱们的强大夸大几分,而且下次这次家伙们一旦与我们对阵,可能会望风而逃,好处可是多多啊!”易飞虽然心中也是不甘,但是也不得不好言安抚这个能战而且忠心耿耿的老兄弟。 “只是未尽全功,实属恨事!”张俊卿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恨恨的道。 其他人都是善意的哄笑着,劝解着张俊卿不要钻牛角尖,建奴还多的是,大不了下次再补回来便是! 张俊卿只是心中不舒服,经过大家的劝解,终于放开胸怀,宴会才真的进入状态。这些大部分出身流寇的军官们,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在自家人面前,更是放浪行骇。到最后三五成群,划拳行酒,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却是自得其乐。 没有建奴的威胁,一场欢宴,尽兴而散。不比金海、张俊卿这些功臣,被灌的烂醉。身为最高长官,并没有人敢于灌易飞,但是兴之所来,也是饮的有些高了,但是最后还能送走这些功臣们回去休息。 易飞带着汹汹酒意,也是回去休息,这一觉没有压力之下,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易飞着衣洗面,信步走向堡外的校场。 而此时的校场上,这些已经一战脱变为老兵的利民堡士兵,并没有懈怠。已经在各个哨长的带领下奋发的操练着,而这一战暴露出来的缺陷,这些哨长们也是在努力的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而不远处,一批批青壮也是在进行着训练,这次守城和出城决战,长备军的损失也是不小。共有二百三十余人的阵亡和一百余伤残,而这些兵员的补充都要在这些青壮们之中选拔。 长备军的名额何等难求,在之前的选拔之中已经体现了出来,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这些青壮更是十分的卖力操练,希望可以得到其中一个名额! 这些青壮比年初,人数已经扩大了数倍。易飞并不是一个穷兵黩武之人,在不能提升军队人数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采取这种农闲粗粗操练,战时直接征召这种隋唐遗留下来的府兵制度,以达到养兵于民的政策。既能保证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预备役人员,也可以不影响农耕的人数,不致于穷兵黩武。 而六月份至今,青壮的人数之所以多了数倍,是易飞又一次执行户出一丁的政策!在易飞看来,建奴不可能认识到如今他的实力,派来的复仇兵力不会太多。第一次碰撞,建奴绝对是会铩羽而归,但是下次再来,可能就是铺天盖地了! 而易飞的打算就是跟建奴拼消耗!毕竟建奴人数少,这个命门无论什么计策和努力都不能化解,只要镇西卫全民皆兵,就是耗也能将建奴耗的不得不走! 如今镇西卫男丁人数已经高达近四万,而且还是以守城作战为主,这就决定了建奴想要得分,就只能选择硬碰硬的啃骨头!而四万壮丁足以让建奴的血流到他们不可承受的地步! 易飞深深的叹了口气,望向了北京方向,那里正是建奴会师之地,有着十万大军,而执掌镇西卫才不到一年,扩充六千战兵已经是极限了。 “还是实力不够啊!若是再过数年,只要我有万多精兵,再加上数千铁骑,我就敢于直接与建妈野战,将之拒之国门之外!但是我再也不会走了,建奴要来便来,看是谁的血先流尽!来吧!我等着你们!”易飞明白这次建奴只是小挫,而且死的都是一些炮灰,本部人马损失并不大,今日小挫,估计大军很快便会压过来,但是他也根本没有考虑后退,这里是他的根本之地,已经无路可退了。 …… 七月初五,就在山西镇城宁武接到捷报的同一天,易飞也是带着血骑回到岢岚州城。 此时的董月茹又一次挺着个大肚子,一脸幸福的看着凯旋而归的丈夫。也不知是否因为,易飞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这一个女人,耕耘的次数多了,这中奖率也是较高。年初,董月茹便又是怀上了。 七个月,董月茹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但是易飞一直以来忙于征战,和治理镇西卫众多杂事,少有时间来关心于董月茹,甚至象如今这样轻轻抚摸着胎儿也是没有几次。 “行啊!好小子!还敢踢老子,真是欠揍!”易飞轻轻的贴着董月茹的肚子,可能感觉到生存空间被人挤到了,这小家伙还直接给了易飞贴着肚子的脸庞一脚,惹的易飞哈哈大笑。 “跑(抱)!” 这时,一边的董若涵也是不甘被冷落,摇摇晃晃的向着易飞走来,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嘟囔着。 “哈哈,我的乖女儿,爹爹亲亲!” 易飞一把抱起这个粉嫩小宝贝,用许多未修剪的胡须轻轻的扎着她的小脸蛋,引的小若涵一阵阵的欢笑声。 “夫君,这次一定是个儿子!”董月茹温柔的抚摸着肚子,见易飞与若涵玩的不亦乐乎,心中也是十分欢喜,易飞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女儿。 “嗯!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安心养胎。”易飞轻轻的将若涵抛起,稳稳的接住,百忙中应了一句。 “夫君,我见这时日子,不断的有着人拖家带口的进入岢岚州城,可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又有难民了?这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啊!”董月茹突然想起,昨日府内侍女外出回来时向自己禀告了此事。 “不是难民,是我下的令。所有所城以下的军户百姓带着所有粮食,钱财,全部就近集中到所城,卫城。”说到正事,易飞也是放下了满脸不愿的若涵,沉声回答道。 “夫君,这是为何?”董月茹不解问道。 “还能为什么?这些该死的建奴!”易飞并没有回答,不想让董月茹受惊,只是在心中恨恨的道,双手也是捏的格格声响。 …… 崇祯九年七月八日,昌平。 此时的昌平已经门户洞开,里面的明军莫名其妙的厮杀成一团。而城外的清军似乎早有准备,几乎在城门洞开的瞬间,阿巴泰便带着数个牛录直接撞入城中,将所有挡路的明军全部踩踏于马蹄之下! 片刻后,大队清军便是蜂涌而入。在阿巴泰这个锋尖的带领下,摧枯拉朽一般的城中的明军逐散,所有还敢拿着武器的明军全部都斩杀一空,大批的明军跟着他们的总兵官巢丕昌跪于地上,等待着异族的判决。 而被清军团团包围的从事王桂、赵悦却是带着最后百多人死战不降,对于这么干脆的放下武器投降巢丕昌更是破口大骂!但是他们的抵抗却是完全没有作用,在阿巴泰一挥手下,几轮箭矢之下便全部成了刺猬! 不一会儿,昌平内城中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和张皇后的陵寝德陵便升起冲天的火焰,内城自成系统,由留守太监王希忠带着数百明军驻守。清兵屡攻不克,放火焚城,冲天火焰之中,留守太监王希忠脸色惨白,走投无路之下纵身跃入了火海。 而昌平城更是一片混乱,清兵数日前不曾攻克此城。此时在内城又是受挫,群情汹涌之下,将气撒在了满城百姓身上。 这一日,无论是权贵还是平民百姓,全部都是受害者。在这一点上,建奴还是挺公平的,连程序都是一样的,撞门而入,男的杀,女的直接压在地上。而老人、小孩这种更是没有活路!而各家的钱财、粮食之物更是毫厘无少,全部纳入我大清八旗子弟兵的腰包之中。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了两天,偌大的昌平县城已经成了死域,抢无可抢之下。我大清勇士们也是恋恋不舍的离开昌平,在城外进行整编,并欣赏火海中的昌平城。 正当大家都十分满意的准备离开,直趋大明京师再捞一把时。百余狼狈不堪的骑兵滚滚而来,向着清兵大营而来。 “来骑止步!” 虽然这群如同叫花子一般的骑兵打着正白旗的旗号,而且穿着也是正白旗的军装,而且这些清兵也不相信这百余骑兵是明军派来的,但是此时军纪森严的清兵还是下意识的暴喝一声,数百支长箭指向了来骑! “希哷哷……” 远处的骑兵也是意识到他们的不妥,立即接紧马缰。战马急速奔驰之下,快速收缰,战马也是一声悲嘶,差点跪倒于地。而马上骑士骑术也是相当了得,竟然还是稳稳的骑在马上,并没有被甩飞出去。 “我们是正白旗的,求见武英郡王!”这百多人顿时乱哄哄的叫唤起来,说的是满洲话。 “放下武器,步行过来!” 见到了他们的控马技术,这个守营甲喇额真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别说明军少有这样厉害的骑兵,就算是有,他们也舍不得这样浪费掉。让他们扔掉武器,下马步行而来,这样在自己的箭矢威胁下,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危险。 这时,这个甲喇额真突然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眼睛的人,一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还要受重视的同僚,正白旗甲喇额真葛里柏! “葛里柏,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狼狈?!” “褚岳,我完了,全完了!呜呜……”葛里柏只是艰难开了个头,便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声号哭了起来。 一个甲喇额真竟然会当众失声痛哭,不用想也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再一看这些惊惶失措而且全无斗志的正白旗败兵,完全不见当时分兵时意气飞扬的气势,禇岳明白这场大败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但是哭的比娘们还凶的葛里柏明显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褚岳皱着眉头,仔细的问了几个败兵,眼睛中的惊色也是越来越深,如同象是见了鬼一般。 “主子,不好了!正白旗葛里柏甲喇战败,几近全军覆没!”中军大营中,阿济格正在分布下一阶段的作战部署,褚岳的惊惶失措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阿济格双眉一轩,冷声道。 “什么?快叫那狗奴才进来!”但是阿巴泰更是性急,没等褚岳回答,便虎吼道。 不一会儿,嚎淘大哭的葛里柏便被带入了中军大帐,见到满帐的各路大神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葛里柏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将详细的战况一一说来。 “这么说,万余大军,只有你们数百人逃了出来?”出乎葛里柏的意料,阿济格并没有勃然大怒,十分冷静的问道。 但葛里柏却是宁可他大怒,这种压抑的火山般的样子更让他害怕。只得不断的磕头,一声也不敢应。 但是这种默不作声的默认更是让阿济格愤怒,满清一共多少个牛录?全盛时期也不过二百三十余罢了,竟然一次性丢了五个! “你个狗奴才,你还回来干吗?嫌死的不够痛快么?!” 但是不等阿济格发话,性格暴燥的阿巴泰已经跳了起来,马鞭夹头夹脑的抽了过去,鞭鞭见血!几十鞭下去,葛里柏头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更是身子一晃幸福的晕了过去。 “十哥,莫再打了,葛里柏这奴才这次虽然损兵折将,但是却决不是无能之辈。看来,咱们都是小瞧了这个小小的卫指挥使了!”阿济格一把拉开阿巴泰,平静的劝解道。 “依十七弟的意思,就这么便宜了这狗奴才?”阿巴泰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但是也不敢再造次,他自知自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对于阿济格的智谋一向是十分钦佩。 “哪能便宜这狗奴才,但是这狗奴才也得带回去由十三哥处置,毕竟是他的人。咱们不能替十三哥处理,打狗也得看主人才行!”阿济格阴侧侧的道。 “我看不必多此一举!老十三知道这狗奴才这得性,被这奴才累了那么多的奴才们,估计老十三连他家人都不会放过!”阿巴泰摇摇点,对于多尔衮的性格他是十分的了解。 “交给十三哥,就这么定了!不过,咱们计划得变一变了,这个易飞已经快要成了气候了!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否则他日必为我大清之患!”阿济格寒声道。 他虽然与多尔衮、多铎为一母同胞,但是却是在立场上更靠近于皇太极,这次正白旗损失惨重,他心中并没有什么心疼,相反还是非常的乐见。 “十七弟若是信的过十哥,十哥立即调集回过头去,将那易飞连根拔起!以雪此恨!”阿巴泰想到就做,听闻些话便准备召集部队。 “十哥不必太着急,先让他多活个几天。别忘了皇上交给咱们的任务,攻略明国京畿要地,收罗人口、钱粮!”阿济格平静的道。 “喳!”阿济格话语虽然平静,但是里面的皇太极还是让阿巴泰深深打了个寒噤,立即乖顺若猫一般。 “咱们还是等三路大军会合,满洲八旗就会达到二万人马,而三路大军更会达到四万!再加上数万的阿哈包衣们,到时分出四万于十哥,以泰山压顶之势,定可一举灭了那易飞!”阿济格自信的道。 “我听你的!”阿巴泰嗡声的道。 第171章镇北将军 七月九日,清兵进入位于北京西南方向二十公里处的良乡。十六日,攻陷宝坻,知县赵国鼎殉国。 七月二十日,攻陷定兴,赋闲家居的少卿鹿善继殉国。清兵后入房山。 八月八日,清兵入文安、永清,分攻诸县。八月十四日,攻香河、回涿州、陷顺义,知县上官荩殉国。至顺义,三路清军终于会师,兵势至为雄壮,除去五万余战兵外,还有数万的阿哈、包衣。 而且还有京畿地区数十万的百姓和数十万两的银子和十多万石的米粮!清军的势头很明显,三路大军虽然从不同地区毁关而入,但是行军路线很是简单,完全是不理会戒备森严,更是坚城利炮的京城,而是以京城为中心划了一个大圈,将所有子帛百姓一扫而空! 而此时,远程而来勤王的明军在做什么?七月中旬起,山东总兵刘泽清,大同总兵王朴、保定总兵董用文,山海关总兵祖大寿。此外关、宁、蓟、密各总兵祖大乐、李重镇、马如龙等领军入援的明军也是已经赶到北京城外。 湟湟大军也有十数万之多,而且多为边军,战力也是不差。但是崇祯却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这些轻装急行军而来的勤王明军,到达北京城下时,北京别说给他们双倍的粮饷待遇,甚至只是日常所需都是不能满足。 十四日轻骑急驰而来,最先到达的祖大寿还享受了优待,一共拨给了一千石的米粮,但是相对于数千骑兵来说,这也仅仅够他们节省着用数天而已。而后续而来的兵马则是大部分都是给予最低限度的日常所需要罢了。 这不由得让所有明军怨声载道,千里勤王,连顿饱饭也不给他们吃上!而随后崇祯的命令更是让这种情绪达到高潮,崇祯在接到建奴绕着大明京城四处掳掠的消息,气急败坏之下竟然悍然下令这些满腹牢骚的明军主动出击,“务必灭虏贼于京畿!” 崇祯皇帝也不算太傻,明白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于七月二十日,东拼西凑的拉来近万石米粮付于勤王大军。但是这些士兵们却是更加的懈怠,人人都言,既然拿的出来米粮,为何让大军于城外饥寒了这么多天。 兵无斗志,而各怀小算盘的总兵们也是一再拖延,不肯动弹一下。崇祯皇帝勃然大怒,派遣太监曹化淳带人出城狠狠斥责了这一帮总兵。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这些总兵才算懒洋洋的动了,但是明显积极性是一点也无。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建奴在前面大抢特抢,百姓哭喊声震耳欲聋,而十数万明军则是尾随于建奴之后数十里,一付建奴后军模样! 而建奴攻城一城,洗劫一空离开之后,大明官兵也是顺势进驻,然后捷报也是频频上报,击败多少建奴,又收回一城云去…… 而这还是比较好的,军纪差一点,如关宁方面、山东刘泽清等更是跟在后面大发其财,建奴抢过一遍,他们到来之后更是将之更是一片狼籍,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剩下。而且一旦有人敢于反抗,全部被他们杀死,而首级更是成了他们冒功之物! 官兵不剿匪安民也就算了,反而跟在后面大抢特抢!一时间,京畿地区怨气冲天,无数百姓咒骂着建奴,更是对官兵恨之入骨! 此时,清兵突然分兵一半,向着身后紧紧相随的官兵冲来。这一下可是吓坏了这些正抢的高兴的明军,刘泽清部因为抢的上瘾了,跟的太近。数万清兵一个转身,正当其面,山东兵连稍稍应战都没有,直接就地溃散! 而清兵似乎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或者说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刘泽清,只是沿路顺手将挡在前面的山东兵一一诛杀,并没有派兵追杀。但就是这样,刘泽清的大军也是完蛋了,近万人马,就这么溃散的不足三成。 这也并不是他们意志够坚韧,而是清兵所行的方向跟他们并不一致。而且他们也是在和谨慎小心的刘泽清在一块,在刘泽清家丁的弹压下才没有炸营。 而后面陆续而来的明军大部分也是就地溃散,清军还未近前就已经四散而逃!尤其是在剿灭流寇中大出风头的关宁铁骑,更是个中强手,他们是清一色的骑兵,动作之恰似更是让人膛目结舌! 闻听清兵返身而来,还有数十里距离,他们就华丽的转身,将一众兄弟部队抛于身后。数千骑绝尘而去,片刻就再也见不到人影,只剩下原地不知所措的数万步兵。 而不久后,这些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地剧烈颤抖之下,无数骑兵汹涌而来。只是散发的滔天气势已经让数路明军阵脚大乱了,还未临近数里距离,就有明军扔了武器盔甲,尖叫着转身而逃。 有人带头,就有人仿效,转眼之间,数万大军就完全崩溃,人人争先恐后的转身而逃。个个恨不得多生数只手,数只脚,只为逃得离这些魔鬼般的建奴远一点。 而这几路总兵更是机灵,见势不妙,立即带着心腹家丁绝尘而逃,反正只要家丁在。而且如今这种天灾人祸不断的时候,以家丁为骨干再组军队也不难,那些流民为了一口饭吃,还不是士兵要多少有多少! 数万人的大崩溃也是吸引到了清兵的注意,虽然对于不满万的山东兵没什么兴趣,但不代表他们对于数万人也没兴趣!而且还是这种他们最为喜欢的追击,号角声一变,原本直直向前的清军突然转向,向着崩溃而逃的明军纵马追了上去! 对清军来说,一场盛宴正在进行中…… 七月二十日,对于崇祯来说,是一个好日子。 不仅仅是这些总兵们乖乖听话的去‘围剿’虏贼了,更因为此时案头上摆放着的数封捷报! 当然捷报当然不止这几份,但是崇祯也是十分明智的将勤王的十数位总兵的捷报扔到垃圾堆中,留下的几份则是让他一连阴沉了好些天的脸庞也是浮现了狂喜之色! 第一封捷报则是洪承畴的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这封捷报让崇祯皇帝略显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大明第一流寇,号称‘闯王’的高迎祥已经全军覆没,本人更是被孙传雄生俘!而且这次再也不是有捷报没实物,而是其人已经在押解入京的道路上! “哈哈……好!好!好!洪承畴果然是国之重臣,朕心腹这患去矣!”崇祯皇帝如同神经质一般的在书房中狂笑着,更是激动的连连叫好,根本坐不下来。 一旁侍候的王承恩则是低眉顺眼的立于一旁,并没有劝解或者让崇祯注意自己的仪态,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一般。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身躯上可以看出,他内心估计也不是太平静。 王承恩做为信王之时的老人,与崇祯已经是完全分不开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这时是真的为崇祯皇帝感到高兴,多少年了,多少没有看到崇祯如此的兴奋和激动了。作为崇祯最亲近之人,王承畴完全明白,这些年崇祯所背负的压力和艰辛,一个如今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却是为了这个国家操碎了心,不仅鬓生白发,而且连脊背都有些驼了! 王承畴明白崇祯此时的心情,毕竟崇祯皇帝从来都不是当建奴为第一大敌,而是将流寇当成第一大敌!宁肯边防空虚,也是将一批批能征善战的边军调向内地,剿杀流寇。 但是悠悠数年而过,匪患非但没有止息,反而愈演愈烈。而且国库空虚,更兼两面作战,大明国势也是每况愈下,大半个国家糜烂不堪。而如今头号流寇伏首,怎么能不令崇祯欣喜若狂?! 默默的等待着崇祯心底的兴奋渐渐消退,崇祯拿起了另一个奏章,这是张维世所奏而来的。 而内容更加让崇祯兴奋,这是大明数十年第一个如此力挫建奴的大明武将,一扫大明如今的萎靡态势,让崇祯雄心勃起!毕竟大明内一下子出现两个国之栋梁,洪承畴能剿灭流寇,而易飞这个名字深深印入心中的小将也是表现出相当大潜力,以六千兵野战大败万多建奴! “真是将才!” 崇祯心中赞叹道,对于易飞这个名字更加的印象深刻,这可是野战啊!大明其他武将甚至连个城都守不住,而易飞却能以弱势兵力大挫建奴! “万岁爷圣明天子,这才有贤将而出,这可是大明的福气啊!”王承恩在一旁兴奋的道,这两道奏章他都是事先看过了,也是为崇祯感到欣慰。 “承恩啊,洪承畴还好办,但你看这次怎么赏这个易飞?”崇祯意犹未尽的再看了几遍易飞大败建奴的奏章,越看越是喜欢。 “照这种功劳,就算是封爵都已经够了。”王承恩小声的说道,看到崇祯虽然脸色微微动容一下,并没有恼火的样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如今各路总兵并无什么人才,若非顾忌易飞年纪还小,而且刚刚提升过,非一镇总兵不可!依奴婢看,只升他一级,做到一路守备便可,要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哼!这样酒囊饭袋都可高居总兵,朕好不容易有个如此能战的武臣,又岂能寒了他为国之心?!有功之臣为何不赏?!”崇祯的性子最是执拗不过,当下便十分不悦的道。 王承恩垂手恭立一边,再也不敢言语,他明白崇祯在这个时候根本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甚至再说持重之言,或许还会若得他勃然大怒。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且似乎是受惊不小,脚步都有些跌跌撞撞的。崇祯眉头一皱,寒声道,“承恩,去看看是谁如此不懂礼仪!” 王承恩应了一声,还未出门,外面已经传来一道惊惶的声音,“万岁,奴婢有紧急军报上报!” “给朕滚进来!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不懂礼仪!?有朕在,天蹋不下来!”这个声音很熟悉,是他宠信的大太监曹化淳,崇祯面色和缓了一下,但是声音还是十分的不耐,若是曹化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皮肉之苦肯定是逃不了的! “万岁爷,勤王大军大败!十万大军溃不成军,山东总兵刘泽清、大同总兵王朴、保定总兵董用文……”曹化淳一头冷汗的进了书房,他明白此次事情大条了,快速的将一大堆的败军总兵说了出来。 “什么?!”崇祯顿时大惊,十万大军说败就败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将他弄的头脑都有些不清晰了,“快说,怎么会败?!” “这,这个……诸军皆败,只有密云总兵马如龙且战且退,兵马还保有大半,这是马总兵的奏章,请万岁爷过目!”曹化淳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说不清,有东西说的清楚,他直接将马如龙的奏章送了上来。 奏章对于兵败过程写的如同云里雾里,但是各路大军溃败于数万清兵的事实,却是十分的清楚。崇祯脸色越来越铁青,捏着奏章的双手也是不断颤抖,牙关也是不断的‘咯咯’作响,不用看,只是感觉到崇祯身子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就知道他愤怒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哈哈……承恩,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朕的好臣子们啊!”崇祯怒极反笑,但是笑的却是让人心惊胆战。 此时的崇祯明显是极度危险的,稍微一句话说的不对,那就不仅仅是皮肉之苦了。如今的武将跋扈,崇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剿匪,所以也是优容有加。但是他们这些身边的太监就没这个福气了,虽然王承恩跟随崇祯多年,处死是不大可能,但是一顿收拾是跑不了的。 “承恩,朕给这易飞一个总兵,你还有异义么?”良久,崇祯收住了怒火,平静的有些怕人。 “万岁爷圣明,易飞该当此赏!”王承恩吓的立即跪倒于地,恭敬的道。 “圣明?!朕觉得还是亏待了有功之臣!”崇祯静静的沉吟了一会,脸上一片坚定,沉声道,“拟旨!镇西卫指挥使易飞,公忠体国,屡立功勋……特曜其为山西镇总兵,赐镇北将军衔!” “万岁……”王承恩一惊,镇北将军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一旦坐稳这个位置,督臣都是可以分庭抗礼的存在啊! 但是他一看到崇祯皇帝那阴沉的眼睛,王承恩把劝阻的话一下子吞回肚子,“奴婢遵旨!” 第172章宁化城下 一片如同地狱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无头的明军尸体,残肢断臂无数,空中的血腥味弥漫,地上的鲜血更是流成一条小溪。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在一杆织锦团龙旗下,一阵刺耳又猖狂的大笑响起。 听到自家主将的狂笑声,数万清兵铁骑都是举起手中武器,狂吼着响应着他们的统帅。 “明军还不都是这个窝囊样,真不知道葛里柏那狗奴才是怎么回事?会败于明军手中,还折损了那么多的勇士!”感受着麾下那高昂的士气,和无敌的气势,阿巴泰撇撇嘴,不屑的道。 “主子不可大意,那葛里柏并非无能之辈,向来攻城掠地,少有败迹!奴才看那易飞可能真是有些本事的人。”一旁的褚岳小心的劝道。 “知道了!本事肯定是有点,但也强不了多少!南人多诡计,老子还偏不信这个邪,定要去碰碰这个刺!”知道褚岳是好意,但阿巴泰还是不耐的挥了挥手,这个易飞在他看来,就是会用些计谋罢了,自己数万大军压上,一力降十会,怕他个鸟! “褚岳,休要多言!带上你的甲喇为先锋,为我大军锋锐!”见褚岳还想说什么,阿巴泰不耐烦的道,直接将之打发了出去。 “喳!” 褚岳不敢违命,直接点起本部人马,快速的向西急驰而去。 碍眼的家伙终于打发走了,阿巴泰放眼望去,自己手中,一共有数万人马更是带着近十万匹战马!其中满洲大军共六个甲喇九千人,蒙八旗一万三千余人,包衣阿哈更多达三万!这是多么撼动天地的一股力量啊!有此强军在手,天下何事不可为?! “杀!杀进镇西卫,无论男女老幼!统统将之夷灭,敢犯我大清者必杀之!”阿巴泰仰天狂吼道。 “杀!” 数万大军齐吼,顿时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动! “出发!打下镇西卫,所有财帛子女任尔等挑选!”阿巴泰更不多言,一马当先,向着山西方向急驰而去! ‘所有财帛子女任尔等挑选’!数万人马听的清楚,而这些天来,镇西卫的富庶已经在他们中间被传的神乎其神!本来就十分高昂的士气,顿时又平添了几分,几乎是争先恐后的跟随着在阿巴泰身后,向着金光闪闪的前路狂奔而去! …… 岢岚州城,指挥使衙门大堂。 “大人,所有小堡的军户都已经进入所城、卫城。”苟华行了一礼,神色沉重的道,“大人,真的要放火烧堡?!” “没什么可犹豫的,烧吧!再说,咱们不烧他们肯定也会烧的,要毁就毁在我手里,就算重建也不能便宜了建奴!”易飞平静的道。 “大人,建奴并不一定真的会来啊!”苟华看到易飞那如同他们讨论的,只是几间烂草屋一般的云淡风轻,颤声的道。 “明柏,你还在抱着侥幸心理?”易飞叹了口气,眼睛直视着苟华,“相信我,建奴一定会来的,而且人数肯定会比上次大上数倍!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岂有不报复之理?!” “建奴可能会来,但是不一定会是象大人所说的一定会烧堡啊!要是建奴只是如同上次一般的万余人,咱们这样轻易的烧堡,那来年还得花费多大代价重建啊!?”苟华并非不相信,而是这么大的重建规模,那还得浪费多少钱财?他掌管着镇西卫的钱粮,而镇西卫的钱粮在这一场大战后,根本经不起这种规模的重建。 “代价,我们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这么多的军户百姓不能耕种,全数挤入各个所城!但是只要熬过这一关,我们就会是海阔天空了!”易飞轻声的道,声音透着自信和从容。 “卑职明白了!”苟华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望着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离开,易飞也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眼睛中再也没有从容自信,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沉的忧虑和煎熬,轻声自语道,“建奴到底来了多少人?这次真的能够挺过去吗?” …… 宁化所以东二十余里,是芦扬寨百户所。 不过此时,芦扬寨这个堡垒已经没了人影,所有军户百姓都已经迁入了宁化城。虽然军户百姓们不知道为什么迁入,但是既然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他们也是十分坚决的将之执行。 数天之内,已经将各类物资全部装入自家的手推车上,快速的进入了宁化所。虽然总有一些人是喜欢拖拉,但是这次易飞给予的期限只有短短的十天左右,过时将驱逐出镇西卫! 因此,就算是最为拖拉之人,也是在第八日上将所有粮食和家人迁入宁化所,一下子将宁化城挤的满满的。但是在宁化所千户罗立的统一安排下,虽然生活简陋,但是毕竟是安置了下来。 而芦扬寨也并不是全员进入宁化城,离芦扬寨十数里们就有一群钉子户坚定的驻扎在那里的火路墩中。 这一群钉子户一共十人,一个伙长,外加九个士兵,他们是镇西卫最东方的眼睛。伙长叫任双,是芦扬寨中土生土长的人,他年初刚刚被补选进入长备军。如今带着九个士兵驻扎在这个危险的火路墩中,不同于百姓的一无所知,他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在队正要求一伙军士入驻火路墩时,还是毅然的站了出来。 这个朴实的汉子并非从来没有见过万马奔腾的壮举,相反在利民堡一战时,他也曾经目睹过万余骑兵汹涌而来的场面。 但是他还是被眼前的场面给惊呆了,那是一种无可替代的视觉震憾,数万匹战马奔腾之下,似乎连脚下的火路墩都在微微的颤抖! “任哥,这,这,这他娘的也太多了吧!”任双身边一个士兵曹元指着远方似乎将大地都覆盖住了的骑兵,经历过数次战斗,也算是老兵的曹元也是惊的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十人都有些惊呆的看着远来的骑兵,人人都是如同丢了魂一般的没了动作,任双最先反应过来,一脚将身边的曹元踢个狗吃屎,凄厉的叫喊道,“清兵入寇,立即呜炮,点烽火示警!” 这一脚和凄厉的声音立即将所有人的魂唤了回来,众人没有丝毫犹豫的跑向号炮和烽火台处!人人都知道一旦自己做出了动作,下一秒也许就会有数不清的清兵呼啸而来,将他们淹没,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伙长,这么多的建奴,要放几炮才对?” “点几堆烟火?!” “号炮全部放了!烟火能点几堆是几堆!”任双也是估算不出来建奴究竟有多少人,但是起码也得有数万之多! “嗵、嗵……” 响亮的号炮声响起,六道烽火也是直直的向天际升起!与此同时,原本忽略这个小火路墩的清军顿时分出百多人,飞速的向着这座火路墩而来! “为了大人,为了父母妻儿!兄弟们!死战不降!”任双眼见清兵呼啸而来,顿时已知再无生理,但是仍然不屈的吼道。 “死战不降!”其余九人都是一脸坚毅,望着飞扑而来的清兵,一齐吼道。 象是响应他们的战意,后方十数里的这时也是升起烽火,号炮声声为他们送行!而更远处的芦扬寨也是突然冒起汹汹大火,那滚滚烈焰浓烟甚至数十里外的宁化所都可以清晰看到! “建奴又来了!” 不断传递而来的烽火也是传到了宁化城,望着天空那滚滚而上的六道浓烟,罗立也是有些讶然,看来此次大人又料对了,建奴来的人马肯定是有数万之多! 不过,利民堡的成功战例也是在事后被易飞通报于各个千户所,利民堡一系列的战法也是让罗立信心十足。 就算是建奴数万攻城,他也可以抵挡一段时间!就算是抵挡不住,至少也可以将建奴的血留下三成! 两日后,清军大军跃过芦扬寨,看着那余烬未熄的残壁断缘,所有清兵都是有些心情沉重。当然不是心疼这座城池,而是察觉到了自己敌人的狠辣!不仅仅如此,一路所灭的火路墩也是令人心情沉重,每个火路墩仅仅十人左右,但是竟然无一投降者! 所有明军都是血战到了最后!就算是占据了兵力优势,已方最终攻下火路墩平均也是最少损失五六人!这些明军的战力和意志都是让清兵感到惊心,因为他们都明白,驻守这种炮灰地的明军肯定不会是最精锐的! 但是就是这种普通的明军,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总和已经超过了那些手握万军的总兵!再一联想到镇西卫还有至少六千这种的士兵,所有清兵都是深感沉重,这一躺也许并不是自己来时所想象的那般轻松吧! 这也是清军二日才行了数十里的原因,除了长途奔袭带来的身体疲累,精神上的压力也是让他们不得不在芦扬寨外休整了一日。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七月底,五万余建奴还是来到了宁化城下!明显加高加固的宁化城,即将迎来一场血战! 第173章火炮显威 崇祯九年七月底,清兵五万寇镇西卫宁化所。 但是他们到达之后,便即安营扎寨,四处砍伐树木,一连三天都毫无动静。 八月三号这一天,源源不断的清兵开始出营向宁化城下集结于,放眼望去,天地似乎都被无边无际的清兵所填满!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五万铁骑压境,就算是明国京城都得颤栗,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堡垒!无数清兵策马奔驰于所城之外,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满怀着这种无敌的气势,清兵的士气也是空前高涨,将连日来,军中屡屡不顺所造成的士气低沉一扫而空! 此时,宁化所城头,罗立一众人眉头紧急的站于城楼之上。侥是罗立胆气过人,但是遥望着这种无边无际的军阵,他也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沈先生,看来这次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先生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要是早两天来,本官就可以先送先生到大人那儿了!”罗立沉默了半晌,这才苦苦一叹,有些歉然的对身边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道。更是一颗心一直往下沉,首次怀疑自己能否完成的了易飞所交待的守好城池十天,这个原本以为十分轻松的事。 这个文人叫做沈昱,本是被建奴沿路祸害之后,随着流民而到此的,本是举人出身,而且还没有一般文人的傲气,这让罗立对他的印象相当好。而且这人竟然愿意以举人身份向镇西卫靠拢,这也让罗立十分的欣慰,毕竟这是第一个举人级别投奔而来的文人! 但是可惜的是,他来的不是时候,前脚刚刚得知他,后脚建奴便来了,更是将宁化城围的水泄不通! “听闻将军处置流民之事是易大人所授,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窥一斑而知全豹,易大人真是良将也!只恨不能得见!”沈昱倒是洒然的摇摇头,面色如常,似乎对于自己的处境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建奴五万大军压境,先生不怕?”罗立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文弱书生,想不到此人胆量还是不小。 “将军说笑了,哪里有五万建奴?!你观旗号,打着虏贼旗号的只有正白旗三个甲喇,镶红旗三个甲喇而已。其余的则是蒙古宵小充数,更有数万包衣以充人数!今一个小小的宁化城内便有甲兵数千,个个胜过沈某平生所见官军,定可足以抵挡数日,只待易大人集结大军前来,破之不难!”沈昱呵呵一笑,侃侃而谈。 来时所见数千士兵,他还以为是镇西卫能战之兵已经全部集于此地了,但罗立告诉他这数千人只是一所之兵外加半所支援的兵力而已,他可是大为的吃了一惊! “还真是象先生所说一样!”罗立和身边的几个把总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果然是这么回事,虽然敌军依然,但是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大明之时,对于蒙古人都是十分的有心理优势。大明开国之初,大将军蓝玉在捕鱼儿海一役,将蒙元黄金家族一系几乎一网打尽。而永乐大帝更是数次征伐蒙古,蒙古人几乎望风披靡! 自此,蒙古人便象是被打断了脊梁,虽然后来有土木堡一役,明国元气大伤。但是蒙古人却也再也不成气候,与大明边军纠缠了二百多年了,一直败多胜少。虽然到了如今,大明已经远远不能与全盛时相比,但是蒙古人不依外力的话,依旧不是边军对手! 所以罗立根本不在意这些蒙古人,虽然人多,但是依旧没什么危险。而威胁最大的则是那六个甲喇的建奴了,这可是老对手了,虽然镇西卫军对于建奴没有普通明军那么闻风丧胆,但是数万人猛不丁的往这一放,还是给人巨大的压力! “蒙古鞑子,快过来送死吧!”罗立突然间吼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巨大的自信。 这句话并不是挑衅建奴,而是故意以点概面,消解一下明军被大军压境时的压抑。果然,罗立吼声刚落,许多明军都是长出一口气,竟然是蒙古人,还当是建奴呢!蒙古人算什么?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能够攻下一座坚城的? “蒙古鞑子快快过来送死!”一开始还是零星的士兵跟着呼喊,最后数千人一起吼叫起来,声音震天地地,远远的传了出去。 …… 虽然还没和这伙明军交过手,但是数个小小的火路墩给阿巴泰的印象也是十分深刻,廖廖十数人,他们竟然无惧于数万大军,那种誓死不降的顽强也是深深震憾到了阿巴泰! “若是明军都这样……”阿巴泰只是稍微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一想,就会出得一身冷汗,赶紧打住了念头,那种情况实在太过于可怕了! 既然认识到了对手的可怕,阿巴泰就将速胜的念头直接扔到垃圾堆里去。这场战役肯定不会是一两天就能结束,而且伤亡也会远远超过自己来时的想象!因此,阿巴泰也是认真的忙着安营扎寨,仔细的衡量着战术,以尽可能的减少自己方面的损失。 而以数万人马团团围定城池,再安排万多骑兵绕城恐吓看起来效果实在不错,阿巴泰远远就可以感受到城头的压抑气氛。虽然明军不可能因此而投降,但是却是沉重打击了明军的士气,让他们生出不可抗衡的感觉! 但是此刻,阿巴泰却是吃惊的发现,城头上明军突然间士气又一次高昂起来。阿巴泰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高兴的喊着蒙古鞑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伙明军的口号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虽然不明白守军的气势为什么会突然高昂,但是此时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数百辆紧急赶制出来的盾车已经就位,所有人员也是已经进入攻击状态,若是就这么撤下观望,士气肯定会一落千丈,能夺下的城池也将变得不可能! 阿巴泰脸色一定,轻轻挥挥手,身边数个身强力壮的清兵便举起一丈多的牛角,鼓起腮帮用力的吹了起来。 听到攻击的号角声响起,数万清军一声欢呼,数万人的欢呼硬生生的将明军的气势压了下去。而与此同时,数百辆盾车也从四面八方向着宁化城而来,掩护着他们后面跟着的成千上万的阿哈们。这些阿哈的任务便是将明军事先挖好的大坑小坑填平,以便让大军能够快速通过。 宁化城南方的地形较为陡峭,并不适合大军展开,而西边清军也是为了防备镇西卫可能来的援军,并没有参于攻城。北方是低洼地,也是对于攻击不利,因此清军这个方面的攻击就要弱的多,基本上以牵制佯攻为主。 而东门后则是一马平川,这个方向攻来的清军数量最多,一大半的盾车都是在这个方向。不过,不光是阿巴泰知道这个方向好,久镇此地的罗立更是心知肚明,因此东面的地段也是被破坏的最为彻底的,数百步内都是难以行走! 因为镇西卫这些卫城基本上都没有护城河,就算有在这种鬼天气下也变得干涸。为了给建奴制造障碍,这些天以来,罗立也是带着流民和青壮明军发了疯的挖掘着,城墙四方近八十步内,到处一个个的大坑小坑,别说攻城了,就算是出行也是十分的困难! “老李,就看你的炮营的了!”虽然清兵开始攻城,但此时己方士气也已经上来了,罗立轻松了不少,对着一旁的李明羽说道。 “罗千户放心!”火炮营千总官李明羽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颓废,整个人也是变得神采飞扬,“都给我稳住!没我的命令,谁敢先开炮,老子直接割了他的鸟头扔出城外!” “不要对准盾车!瞄着人多的地方打!” 清军阿哈们推着沉重的盾车,这种盾车可以防炮子,空间的大小要看清军自己的选择,最少也可以藏上三五人,最大则可以藏十人左右! “五百步!” “四百步!” “实心弹!一炮试射!”看着慢腾腾的清军终于进入火炮射程内,李明羽果断的下令道。 “轰……” 城头摆放的二十余门火炮同时轰鸣着,将一个个的炮子喷射而出。目标并不是不太容易命中的盾车,而是跟着他们后面黑压压的人群。 望着炮子呼啸而来,这些扛着泥袋的阿哈们也是一阵骚动。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后退,向前,炮子不一定打中他们,但是后退,建奴的马刀肯定会落地他们头上! 了,剩余的二十余全部被这些阿哈哭着纳了。 一个阿哈恐惧的看着快速在眼中变大的炮子,尖锐的叫着,下意识的右手挡在前方。 “喀嚓!” 高速飞行而来的炮子瞬间将他的右臂击成两截,更是将他的上半身砸出一个大洞出来!而炮子的余速不减,在大旱之下早已经干涸而且坚实的地上一弹,将另一个倒霉鬼打的向后抛飞而去。 然后再继续顺着地上滚了数米,一阵喀嚓作响中,看似缓慢的却又将两个阿哈的腿骨碾断,终于停止在了原地旋转几圈,寂静无声。 阿巴泰面无表情的立身于原地,对于这一轮炮击死伤的百多阿哈,根本无动于衷。只是这其中有数颗炮子竟然将两辆盾车打的粉碎,让他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损失两辆盾车,如此罢了,论火炮的精确度与其他明军并没什么两样,这也让他放心了不少。 “命令阿哈快速向前,本贝勒要在中午之前看到一条通往城池的坦途!”阿巴泰豪气干去的道。 “喳!” 手下奴才顿时策马飞奔而去。 在明军不断的炮击下,阿哈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两百人,虽然不断有着同伴倒于炮子之下,但是他们却是韧劲十足,生生的以血肉之身不断的補就建奴前进的道路。 “这帮奴才还真他娘的忠心!单靠实心弹还真是打不退他们!”李明羽恨恨的看着不断前赴后继的阿哈,用力的唾了一口浓痰。 不到一个时辰,数百步被破坏的路段已经被这些不要命的忠心奴才们填了三分之二了!而建奴的盾车更是紧随其后,已经到达离城不到二百步的地方。 而这个距离,是李明羽最不喜欢的距离,用实心弹打罢,稍微近了点,在实心弹的最近射程边缘,打出去的炮子命中率只有天知道!而用子母弹丸打罢,又够不着,打也是白打!不由的惹的他破口大骂,这些二鬼子对于建奴的忠心也是实在没的说! “将火炮中的实心弹打出,顺便给火炮散热!所有子铳全部装填子母弹丸!等会给老子放近了再打,拿出你们就快的速度,我要在五百息内打出五炮!要玩就玩一个狠的!”李明羽一声令下,所有火炮都快速的将炮膛中的炮子打出,但这个距离上命中率实在是让人抓狂,几乎没有几个战果! 五百息就是五百秒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出五炮,那是在训练场最好状态下才有的速度!但是这些炮手们更是清楚这个上官的脾气,没有人敢说什么,城头上一片刷膛装填的声音。 城头上最后一轮猛烈炮击停止后,明军再也没了动静,这些阿哈们在片刻的迟疑之下,动作也是变得飞快。一队队的阿哈往来反复,不断的将泥袋投入大小不一的坑中,效率变得出奇的高,仅仅十五分钟不到,又是向前推进了数十步! 这时,距离城墙已经不到一百五十步,已经在散弹的打击范围之内。但是城头的李明羽依旧是毫无动静。 “明军逃跑了!” 阿哈们纷纷欢呼着,城上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们都欢呼起来,跟随建奴而来之后,这种场面他们见的多了。 而城外的阿巴泰虽然不认为这伙顽强异常的明军会逃,但是明军没有任何反击也是让他有些疑惑。他觉得这些明军肯定有阴谋,但是一时半会却也看不出来。 阿巴泰冷笑着,明军如此大意,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毕竟一旦推近到城池不远处,那弓马娴熟的清兵肯定会给城墙上的明军一个深刻的教训! 无人干扰下,建奴的推进也是十分的顺利,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阿哈们已经将坑洞填到了距离城池不到一百步的距离!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城池正对面除外的地区也是已经被阿哈们忽略过去。 只是填着正对城池的数里方圆的地方,而人群也是不可避免的开始密集起来! “开炮!” 李明羽紧紧抿着的嘴唇终于张开了,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火炮立即将铺天盖地的散弹喷射向正面的阿哈。 在避无可避的城池外面,又在散弹杀伤力最大的位置,这些悲催的阿哈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大片大片的阿哈们惨叫着倒了下去,而正中心的阿哈们甚至没有发出惨叫声,就被密集的弹丸打成了碎肉! 一轮炮击,就将数百阿哈们当场打伤打死在原地,如此猛烈的炮火一下子将阿哈们的士气完全打到了崩溃。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记得自己的使命,甚至也忘记了建奴的凶残,他们哭嚎着,尖叫着,成群结队的掉头就跑。有的人甚至连肩膀上的泥袋都忘了扔下,就这么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 但是城头的明军明显不准备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快速的将已经击发而出的子铳取出,再将已经事先装填好的子铳换上。一番紧张而又快速的装备之后,他们惊奇的发现居然比训练时还要快速! 因为这些阿哈们还没跑出去多远,在一百数十余步外的他们依然在火炮的射程之内!人在危急的时候,总是喜欢群体聚集在一块,这些阿哈也是如此,就算夺路而逃时,也是相互拥挤着,互相牵制之下,谁也跑不了太快。 “装填完毕!” “瞄准完毕!” 一个个伙长长身而起,向他们的千总报告着。 “放!” “轰轰轰……” 二十余门火炮猛的一震,铺天盖地的弹丸又一次带着死亡的狞笑降临而来,这些阿哈们此次因为更加的密集,导致的伤亡也是更加的严重!散弹虽然体积小,但是加速度也是十分的大,击在外围阿哈身上更是穿透而过,一连打穿数层! 而子母弹中的母弹更是威力吓人,只要擦着就死,碰着就亡!而且一斤多的圆铁球更是在人群中不断的犁出一条血胡同,所过之处,非残即亡!而这些阿哈们,一旦伤残那就跟死亡没什么两样,建奴们可是没什么心情将宝贵的药物用在一群炮灰身上! 两轮炮击之后,前来填壕的三千余包衣阿哈便是折了近一半,独独留下百多辆进退两难的盾车孤零零的留在距离城池只有百步远的地方! 看着阿哈们狼狈逃回,阿巴泰眼中也是寒芒一闪,“褚岳,将最先退回的一百人全部斩首示众!” “渣!” 一个牛录的建奴汹涌而来,他们明白阿巴泰的意思,并不是去一一甄别谁是最先逃回的,只是要立威而已!随便的从惊魂未定的阿哈中拉出一百人,当着这些败兵的面,直接斩首于前! 看着阿哈们畏惧的样子,阿巴泰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想再派人前去填壕,突然间城头又开始放炮。 而这次目标则是一个个停滞于百步前的盾车!这些进退两难的盾车成了最好练习靶子,明军这次再也不是齐射,而是如同练习打靶一般,一门门火炮击发。 阿巴泰鄙视的看了一眼明军,他根本不怕明军击中盾车,在一百步开外这些盾车就如同人的头脑一般大小,想要击中这样的目标谈何容易?!阿巴泰根本不再多看一眼远处,只是静下心来,准备再次举兵填壕! 而事实也是如此,明军连续开了数炮,最好的成绩也是距离一辆盾车十来步远近!城头静了一会,突然间一门火炮猛的爆发出耀眼的火光,一辆盾车顿时应声而碎! 里面两个清军如同被看不见的巨锤猛的砸中一般,抛飞了出来,长短不一的木屑扎的满身满脸都是!但是庆幸的是,这里面的数个弓箭手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脚步蹒跚,但是仍然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而城头也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个距离数个清兵的目标太小,一炮散弹也不一定能够将他们全部留下,而数发炮弹留下他们,李明羽也是觉得太过于浪费!而火铳兵更是没有脾气,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射程。 数万清兵都是发出一声惊呼,连正在重新调集阿哈填壕的阿巴泰的目光也是被吸引了过来,“不可能,这只是意外罢了!” 但稍过片刻,城头的火炮再一次的轰响,又一辆盾车应声而碎!不过,这次,里面的清兵再也没有了好运气,这发炮弹是斜斜命中,炮弹破开盾车在里面弹跳了一圈,等盾车不再颠簸时,连里面的所有清军也是完全没有了动静! 这时,原本不在意的阿巴泰也是瞳孔一缩,这已经不是运气可以解释的了,明军中有神射手存在! “快撤回来!” 阿巴泰狂吼道,再这么傻乎乎的立于原地,尽早一个个的被人解决了! 但是命令传达到盾车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城头上的火炮还是在不急不缓的呜响着。而更让阿巴泰焦虑的是,越来越多的明军火炮开始发威,一辆辆盾车不断的被击毁在原地! 这会儿,已经不需要阿巴泰的命令了,透过盾车木块缝隙间看到这种情景的清兵纷纷跳出盾车,狼狈不堪的向回便跑! 而城头的李明羽冷冷的笑了笑,就等着你们出来呢!城头上一直没有发射的十余门装上了子母弹的火炮,在短暂的瞄准之后,在李明羽的命令下又是一轮齐射! 数百名狼狈逃出来的弓箭手们顿时一片惨叫,一轮火炮之后,又是留下了百十个建奴尸体。 第174章压制 崇祯九年八月四日,辰时,宁化城外十数里的一片茂密的树木之中。 数个夜不收悄悄离开了这个补给点,带着十数匹战马,不惧生死的向着数万清兵大军而去。 他们是坐镇于镇西卫州城之中的易飞的耳目,每天都要出去数次,以获得第一时间的战场情报,回去禀告于易飞,以供易飞掌握局势和作出正确的决断! 这些日子以来,清兵也是习惯了这些明军夜不收的到来,但并不是说清兵完全没有理会于他们。相反,两军之间的斥候战相当的惨烈,镇西卫的夜不收每一次出动都是有可能再也返回不来! 这些正面以对的夜不收并不是刺探军情的,实际上,他们的作用更多是对城头上浴血搏命的明军激励!守城虽然占据优势,但是这些新兵居多的守军却是最忌便是外面没有援兵,而每天派出斥候与清兵厮杀,既可以锻炼出更多合格的夜不收,另外也可以让城内明军知道外面的袍泽们并没有放弃他们。 而另外一批的夜不收却是专职于收集战场情报,他们从西方矮山上翻越而来,就可以观察到整个战场。山西多山,但是多数不高,但是立身于矮山上却也能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这才一天吧!怎么打的这么惨烈?!这城外的尸体至少也得有数千了吧!建奴还真是够狠,硬是用尸体填出一条坦途!”张春阳啧啧嘴,有些吃惊的道。 “看,建奴还真不消停,刚刚填好坑洞,这盾车就立即上来了!”虎子瞳孔一缩,完全被震住了。 …… 罗立笔挺的立于城头,望着正在汹涌而来的清兵。这次清兵还真是动真格了,一下子上前的就有二百数十辆盾车,沿着血肉模糊的地段虽然缓慢,但却坚定的向前推进着。 但是经过一天的磨合,特别是这种只打人,不愁别人打到自己的战争。城头上的明军不仅士气高昂,而且精神面貌也为之一新,正在朝着老兵的道路快速的进步着。 “只要再稍稍挫一下建奴,这些兔崽子们应该就不会再惧怕于建奴威名了吧!”罗立眯起了眼睛,喃喃的说道。 “老罗,这些盾车不好打啊!不如依次上次在利民堡的时候,将他们放近到城墙下,用子母弹轰死这些建奴?!”一旁的李明羽叹了口气,这次清兵已经学乖了,为了避免目标过大,他们的盾车已经改的更小,虽然里面人数不多,但是盾车的数量也是将人数弥补了上来。 “那也不能什么事也不做就让这些狗娘养的来到城下,在进入火炮射程之后,给他们几轮齐射,能打毁几个是几个!”相比于李明羽习惯性的想节省火药,罗立的考虑则是更多,这种默认建奴来到眼前会狠狠的打击到守军的士气。 “遵命!” 李明羽抱拳,来之前,易飞已经下过命令,此战以罗立为统帅,所有人必须听从于他。 清兵越来越近,不多时便进入火炮的射程之中,城头二十余门火炮也开始不断的轰鸣着。虽然有李明羽这个优秀的指挥官,但是受限于炮手多为新手的局限,战果并不大。 在清兵二三百步的距离到达一百步内,明军二十余门火炮一共发射了三四轮火炮,但是战果却是廖廖的十数辆盾车!而且盾车里面的清军也是大部分没有大碍,其中勇悍一些的甚至猫着腰躲在没有被击中的盾车后面,依旧向着城池行来! 靠近至八十步内,城头的明军火铳兵也开始发威,但是厚实的木头组成的盾车轻松的便将火铳弹丸撞了下来。对于盾车的前进和盾车里的清军根本造成不了伤害,盾车依旧不紧不慢的靠近着城池。 而进入五十步后,城头上原本震耳欲聋的火炮也是突然哑巴住了。四十步到了,但是令罗立和李明羽们诧异的是,这些清兵并没有停止前进,还在向前行去。 直到快要到达城墙三十余步时,李明羽突然脸色铁青的大喝一声,几乎是气急败坏的从一个炮手手中将烧红的铁棍插入一门火炮的火门中! “轰!” 弗朗机火炮猛的一退,将膛内装填好的子母弹狂猛的喷射而出! 但是李明羽的脸色更加铁青,因为他看到这些弹丸几乎全部都打空了,由于角度问题,弗朗机火炮根本打不到城下三十步以内!城池之下三十步,就是火炮的死角! “可恨!清兵那边肯定有投降的大明炮兵!这些王八蛋!所有炮手听令!无需等了,所有火炮立即调整方向,瞄准后面的盾车,给老子将他们全部打烂了!”李明羽心都快跳了出来,脑门上瞬间出现了一层冷汗。他娘的,还是小看了建奴总结经验,调整战术的速度。 原本想等他们的老规矩,在三四十步外钻出盾车,与城头对射的时候,二十多门火炮一齐发射定可将他们扫灭一半有作!但是建奴直接进入三十步内,一下子就将城头最厉害的攻击手段变成摆设!这番失误可能是致命的,已经有一半多的盾车进入火炮的射击死角,他能想象的出,这些从中钻出的清兵能给城头带来多大的伤亡! “轰轰轰……” 短暂的瞄准之后,城头的一排排火炮便嘶吼起来,将如同骤雨般的金属风暴向着清兵打去! 但是对于皮厚肉粗的盾车来说,这些对于人或者盔甲来说,都是轻松洞穿的弹丸却是失去了它们无坚不摧的威风。虽然盾车被打的不断震颤,甚至后退少许,但是也是硬生生的挨了下来。而且还趁着火炮装填这个机会快速的向前推进! 而一轮火炮的轰鸣声也是如同已经进入城池外三十步内的清兵的号角一般,这些清兵轻快的跳出盾车,在跳出来的瞬间便已经拉弓搭箭,脚步刚一站稳,就已经瞄准完毕,数百支箭矢立即向城头飞去,一片惨叫声便不断响起。 而罗立在李明羽气急败坏的开炮之时便已经醒觉,急令火铳兵做好攻击准备!此时的城头虽然没了火炮发威,但是等候多时的火铳兵们也是立即扣动板机! “澎澎……” 城头顿时一片的炒豆子的响声,一片浓的化不开的白雾立即笼罩在整个城头,城下刚刚得手的建奴们也是大片大片的倒下,这么近的距离下,弹丸的威力大的吓人,许多清兵都是背后顶着一个大洞颓然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虽然城头的火铳兵在捕捉战机的本领远不及城下的清兵,但是他们却是占着地利,并且以逸待劳。这轮交换,双方的伤亡都差不多!而双方都是敢于死战的军队,一轮交手过后,双方都是红了眼睛,不断的相互交换着伤亡! 而吸取经验的不仅是建奴,明军也是吸收了上次在利民堡血拼的教训,此次火铳兵前方都是竖立起一块挡板,只留下上方观测用的数十平方厘米的小方口,这样建奴的攻击范围一下子变得极为有限。 而建奴也并不是人人都是神射手,数十厘米,大概就是两个拳头大小。在这种守军有反击手段的城下,并不是人人都能气定神闲的百步穿杨!而一旦命中,在三十步内的重箭威力也是十分的吓人,铁盾面罩都起不了多大作用,非死即残! 随着越来越多的盾车行到近处,更多的建奴开始从盾车中窜出,箭矢更是急骤如雨。而在连珠箭之下,数量的优势终于开始成为质变,这些新手火铳兵很多便不声不响的倒于地上。 慢慢的,清兵箭手压制住了火铳兵们。而占据优势的建奴箭法也愈加犀利,火铳几乎刚刚冒头便被一箭射杀! 城中的反击慢慢变得无力,而士气大振的清兵弓箭手们快速的转身远离城池,十数人一组承包一门火炮,突然抛射而来的重箭顿时让正在更换子铳,猝不及防的炮手们倒下了近三‘成’人! “坚盾!快坚盾!保护炮手!” 罗立目眦欲裂,这仗打的太窝囊了,不仅火铳兵压制不住清兵,甚至连火炮和炮手们都保护不住!这些炮手可是守城的依仗啊,若是损失重大,这城还想守的住吗? 数万看的仔细的清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城头明军被压制的抬不起头,这是谁都看的见的情况! “阿哈立即架设云梯!命令蒙古两蓝旗紧随其后,一旦云梯架好,立即抢下城池!” 阿巴泰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汉人火器虽然利害,但是大清的弓马还是胜之一筹! “攻!” “攻!” “攻!” 万多蒙古人立即欢呼起来,策马狂冲而来,这种大占便宜的事可不多!万多骑急速的奔驰而来,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大片大片的箭雨!大片大片的箭雨更是将城头上的明军压的抬不起头,更别说还击了! 而紧随其后的阿哈们,也是兴奋的扛着云梯,没有受到丝毫打击的情况下,顺利的来到城池下方! 第175章稍退 “咣咣……” 一声声撞锤不断的击砸着宁化城东门,但是他们注定是失望了,罗立是个狠人,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打消守军后退之路,四道城门都已经用巨石所堵上,别说撞杆,就算是火药也需要一阵时间才能炸开! 想要破城,只能依靠城墙上的云梯这条道路!而此时,准备充分的清军也是扛着数十架云梯搭在城头! 蒙古两蓝旗顿时停止了骑射,数千人翻身下马,嘴里咬着弯刀,手脚并用着快速的向上攀扯着。 攻守双方这一阵有些眼花缭乱的动作,也是让远处矮山上的明军夜不收看的愣了,一个时辰不到,居然就从填壕变成了附蚁攻城的局面!清兵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人惊讶,但是城头的抵抗也是更加的强烈! 李明羽双眼血红的盯着数个举盾站于他们炮兵面前的枪盾兵,一把将他们推了开来,用一种杀人般的目光冷冷扫过自己的麾下炮手,左手坚定的向前一指,“把火炮给老子推上来,就算是死剩下最后一个人,也得给老子打响这一轮炮!” “杀!” 炮手们都是一脸坚毅的看着李明羽,如今城头到处都是混乱的交战着,李明羽居然还要他们推炮上前!虽然这些技术型明军根本就不擅长肉搏,但是依旧无人后退,整齐的吼了一声! 镇西卫新军的军法十分森严,在战时的指挥官的权限是无限大的,只要不是下达投降或者叛变的命令,所有意见都得收起,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而此时的局面虽然看似危急,但却是急而不危,有利民堡上一次城头决战胜利在前。宁化所的明军都是心气十足,认定就算建奴攻上来,也是可以将之杀下去,一次次的将他们杀的再无战意! 而蒙古人攻上城头还有一个好处,铺天盖地的箭雨也是停了。罗立更是游刃有余的指挥着长枪兵和火铳兵配合作战,不断的杀伤着攻上城头的蒙古人,更是抽得二百余兵力派来保护炮手们。 不多时,二十多门火炮也是再次回归原位,而此时源源不断攀登而上的蒙古人也是留下一片片的尸体。火铳兵负责将密集在一块的蒙古人打散,紧接着长枪兵前出,将一片散乱的蒙古人全部刺倒于城头!双方配合无间,一小队一小队的往来复去,鏖战正酣! 但是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蒙古人也是悍勇异常,而明军的兵力也开始捉襟见肘了,防守的区域太大。明军的伤亡也开始不断的上升,虽然蒙古人的伤亡更多,几乎与明军比例达到了七比一,但是却也是压的明军不断的步步后退! 而保护炮手的枪盾兵们,更是伤亡惨重,有一面沉重的盾牌在手,实在是太过于影响他们的发挥。在失去了敏捷后,在蒙古人的不断进逼之下,又不能后退,只能以命换命,不多时便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 战事已经渐渐不利于明军,罗立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蒙古人,他们的战力似乎一下子提了不少。虽然第一天守城便用上预备队的情况让罗立有些被打击到,但是情势如此,也不得不立即调上援兵! 数百名长枪兵很快登上城头,有这批生力军的存在,很快稳定住了防线。尤其是芨芨可危保护炮手的枪盾兵们,在袍泽到来之后稳定了防线之后,更是又羞又怒的扑了上去。将一直压住他们打的蒙古人杀的鬼哭狼嚎,生生的灭了他们全部! 而此时,李明羽也是指挥着炮手中的观测手将城外所有在火炮攻击范围内的清军全部笼罩在内,一声暴喝之后,二十余门火炮只剩是同时呜响,正在城外等待攻上城头的蒙古人顿时一片片的倒下! 不等城下清军锁定他们,这些炮兵立即拉回火炮,重新更换子铳和装填火药弹丸。负责他们安全的枪盾兵们立即在他们身前组成一片盾堵,将他们紧紧的护在身后,木盾上顿时多了一层箭矢,密密的如同刺猬一般! 这一轮炮击效果十分的好,不仅将蒙古人的后援阻止在外,更是让城外没有受到打击的蒙古人都是惊惧的躲远了些。 而失去后援的蒙古人更是气势大挫,在得到增援的明军含恨攻击之下,直如挡者披靡!不多时,除了极少数跳城而逃之人,城头上的蒙古人便被一扫而空!而明军则是快步走到滚石檑木之处,抱起滚石檑木顺着云梯便砸了下去! 城下全是清军,随便一块石头就能砸中!一轮滚石檑木下去,反应十分的好,无数的惨叫声也是跟着响起。 “当当当……” 清军的呜金声也是响起,松了一口气的清兵潮水的向回奔去,第一波攻击就此结束。 而明军却是不打算就这么轻巧的放他们回去,城头的火炮再一次开始吼啸,虽然有着断后之人不断的弯弓引射,很是杀伤了十数个炮手!但是,他们的牺牲也是换来了清军撤退途中再少了数百人。 此次攻城,清兵留下近千尸体和不少于这个数字的伤兵于城头和城下,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更是带给了明军数百的伤亡! …… 远处观战的阿巴泰并没有任何气馁之色,这些阿哈和蒙古八旗都是可以消耗的对象。这些人的伤亡也不是没有作用,起码证实了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火炮一到城池三十步内便是无用的! 而城中明军的战力也是让他有些惊讶,一般的明军一旦被攻上城头,短兵相接之下不久便会崩溃,但是这些明军却硬是将同等数量的蒙古人全部击杀于城头! 不过也就到此了,他们的兵力很是不足,除了城头的数百人外,预留的人数也只是数百人而已!就算他还有隐藏兵力,那加一倍也就小两千人罢了!就靠着一两千人,根本无法阻挡自己数万大军前进的步伐! 既然自己的兵力占了绝对优势,那就没必要跟他在一面城墙前死磕,自己数万人马分攻四墙每面也有万多人!而明军再一分兵,就会只剩下每面五百人的规模,想挡住上万人谈何容易?! “来人,传令下去!今日暂缓攻城,命令褚岳甲喇指挥阿哈们平整四面道路!正蓝旗伤亡颇大,这次负责正面佯攻,牵制明军的兵力!”阿巴泰此时已经胸有成竹,一条条命令不断的发布着。 但是此时城头上的罗立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在四个方向忙碌着的阿哈们,罗立当然知道这是阿巴泰四面进攻的先兆!先前那一轮差点拿下城头的猛攻也只是他的试探性攻击罢了,一个试探就差点让自己抵挡不住! 而这次对方也是看透了自己的弱点,那就是兵力短缺,分兵把守四方更是将本就不多的兵力更是摊的更加零落!这城还守的住吗?还能坚守多长时间? 第176章决一死战 长枪的枪尖轻轻颤动,悬空放着一架靠在城墙上的云梯中间,虽然这个明军也是气喘吁吁,但是手中的长枪依旧坚定的端着。 “杀!” 云梯之上突然窜上一个口中咬着刀的蒙古人,但是他才刚刚把刀从嘴边拿开,只是凶厉的喊出一声,便被早已等待在旁的明军长枪兵一枪封喉! “第十个!”枪兵轻轻倒过长枪,眼光扫了不扫摔落下城的蒙古人,将正的最后一划补上,望着两个歪歪斜斜的两个正字嘿嘿的笑着。 这个明军便是把总谭文耀,八月初五,建奴围城的第四天,在付出两千多阿哈的代价下,建奴已经填好所有的道路!而且仗着兵马重多,四面八方的不停歇的攻击着! 第一日,城中准备不足,险些丢失城池,但是罗立及时让受过短暂军训的青壮填补而上,在老兵的带领下,悍不畏死的将攻上城头的建奴硬生生的打了下去。 但是伤亡也是十分的严重,第一日便伤亡近七百人。但是残酷的淘汰下,这些青壮也是快速的成长着,第二日情况便好上了许多,伤亡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这是攻城的第三天,也是最为疯狂的一天,建奴从早到晚,一直没有停歇的攻击着。这让明军的伤亡快速的扩大,依谭文耀为例,短短五天,他手下一百多人如今就只剩下了四十人不到!逼得他这个把总也是亲自战在第一线!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宁化所最紧急的时候,甚至连罗立都已经操刀上阵了,虽然这个悍将杀的兴高采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宁化所的力量都已经快被耗尽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已经过了辰时了!建奴还来不来?”远处的罗立柱着长刀,眺望着远处缓缓整队的建奴,呼呼的喘着粗气,刚刚连劈了数个建奴,体力消耗也是十分的迅速。 “呜……呜呜……”象是回应罗立的话,远处又一次传出一长两短的号角声,早已熟知建奴号角声的罗立瞳孔一缩,“都三天了,这些狗狼养的建奴都疯了吗?死的人还不够多么?” 建奴的疯狂也是严重的打击了罗立的信心,只是第五天而已,城内的士兵和调集的青壮伤亡已经达到了一半!一想到易飞所说的要守上十天,他的一颗心就不断的下沉! “当兵吃粮,命早不是自己的了!狗日的建奴想攻下宁化,杀我父母家人,除非踏着老子的尸体而过!跟他们拼了!”罗立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沙哑的声音响遍整个战场! “跟他们拼了!” 所有明军都是一脸坚毅,他们已经坚守了数天,更是杀伤了太多的建奴,早已经不死不休!依照建奴的惯例,一旦城破,肯定是会屠城一途,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们也只有一条路! 杀!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不敢再觊觎宁化! 而城头火炮也是再一次轰鸣起来,虽然每次攻上城头这些火炮都是建奴们重点攻击的对象,许多火炮都是被建奴合力扔出城外。但是此时城头上还是有十三门火炮,而保住这些火炮的代价便是明军阵亡了三百余人的代价! 满天的弹雨再一次挥洒而下,冲在最前的阿哈们也是大片大片的倒于地上,但是紧随其后的蒙古人和一部分建奴也是趁着火炮换子铳的时间,快速的来到城下。 大批的弓箭手也是边跑边抛射,远远的压制和骚扰着炮手的火药装填!而趁着明军无力还击之下,阿哈们将扛着的一架架云梯再次支起,在大批的弓箭手的掩护下,数不清的建奴纷纷附蚁攻城! 城关明军默契的将距离城墙近十步的位置让了出来,毕竟据城垛而守,交换比实在太过于惊人,与其被建奴重箭一轮轮的射倒于一排排火铳兵在前,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墙垛,只等建奴们上来。 不是他们不愿意守在城墙边上,而是檑木滚石等早在第一天便消耗一空,而城墙边更是禁区,那些弓马娴熟的清兵射出的重箭那就一个准!第一日最大的伤亡便是这些建奴弓手们造成的,明军也是充分的吸取了教训! 此时的明军在大浪淘沙之下,心理素质差,技艺差的都已经尽数死去。留下的都是精英,相互之间的默契也在建奴的强行催化下,快速的形成。 火铳兵们默默的看着一个个跳上城头的阿哈们,并没有一窝蜂一般的将铳子打出去。配合默契的明军们,只是轮流点射的办法,将一个个跳上城头的阿哈击毙于地,丝毫不会造成浪费。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吸引他们放铳的,只要他们一窝蜂将火铳打出,那死的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阿哈罢了,大批听到火铳声的建奴便会蜂涌而上,将来不及装填的火铳手们大批的屠杀掉! 发现明军再不上当,大批建奴很快逾墙而过,一个翻滚之后便抓起城头上的阿哈们的尸体挡在向前。虽然铳子依然能够打穿尸体,但是威力却是降到了最低,身穿棉甲的建奴完全可以防御的住。 数个建奴抓起尸体立即形成一道防御线,身后源源不断的建奴便在突破口而上,明军火铳兵一阵火铳打过,虽然也是打死打伤十数人,但是却也再也压制他们不住。 一声尖锐的哨子响后,火铳兵纷纷退到长枪兵后面,紧急的装填着火药弹丸。而人数大大减少的长枪兵则是排着整齐的队列,大步的向着涌上城头的建奴扑了上去! 知道厉害的建奴们纷纷向两翼散开,这些步阵威力确实大,正面冲突之下,武器短的他们吃亏甚大!甚至出现过百多人换不来对方一人伤亡的可怕战例!但是几仗下来,他们也是打出经验了,从两翼攻击,明军的伤亡必须非常的大! “稳住!以我为中心!向左、向右转!” 城头上的明军自然也不是傻子,罗立也是急中生智,自身居于长枪阵正中,以他为中心,明军立即原地一个旋转,形成内空外密的双层阵势! “刺!” “杀!” 一排排长枪整齐刺出,迅如闪电,一声声惨叫立即响起!冲的最快,一心捡便宜的建奴顿时前排为之一滞,又是十数人倒于地上! 不过,这种仓促排演出来的阵势,明军都是十分的不熟悉,许多人都是转的脸脸相对,更有些不知所措的立于原地。 虽然有建奴被刺倒于地,但是还是被窥到机会的建奴们突入进来,许多明军来不及收回长枪便是惨叫着倒地。 而反应快的也是因为长兵器被短兵器逼到近身,无法还手而不断倒下,一时间明军步步后退,队形也开始散乱,陷入各自为战的状态。 但是这种情形却恰恰是明军最为不擅长的,宁化军不断的倒下!近距离肉搏,长枪再无用处,长枪兵们纷纷扔掉长枪,拨出随身的匕首奋勇搏杀!这幸亏是若不是严格的纪律约束着,他们可能就此四散而逃! “刺!” 突然两旁同时传来一声爆喝,两队明军快速增援而来,他们密集的长枪阵并没有动摇,这时杀出,立即杀的这些正兴奋的建奴鬼哭狼嚎!三个方面围攻之下,这伙破开明军防御的建奴很短时间内便死亡殆尽! 但是好境不长,建奴并非只有这么多的人,云梯外更是不停的有建奴涌上,很快增援的也变成的危急起来。他们心急给罗立解围,却将侧翼暴露给建奴,伤亡数字不断的增大! 谭文耀双眼尽赤,身边老兄弟一个个的倒下,让他心急如焚,暴喝一声,将一个从旁边捡便宜的建奴刺个透心凉!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喝令道,“甲队听令!向右刺!” “杀!” 甲队位于队列的最后方,也是伤亡率最高的一队,虽然有着袍泽不断的填补,但是情形依芨芨可危!但是战士们却是条件反射的依令而行,整齐的向右边猛的一刺!原本有些疑惑的战士们突然觉得似乎刺中了东西,右手一旋一拨,一股股血浪顿时喷涌而出!这一齐刺一下有了出人意料之外的效果,从侧翼捡便宜的建奴一下子倒下一片! “哈哈……有用,真的有用!继续,刺!” 谭文耀大笑着,这一下将侧翼攻击不足的缺陷给补了上来,伤亡立即少了许多,战果却是增加了许多! “杀!” 甲队士气顿时高昂起来,刺杀的动作也是更为熟练!建奴不断补上,却又不断的倒下,渐渐的露出畏惧之色,再也不敢上前。 “攻击前进!” 心中大定的谭文耀立即恢复了从容之色,指挥着最后二十余长枪兵,排成四列不断的滚动向前。四个方向不断刺出的长枪让这支小部队如同刺猬一般的,无人可以近前! 汇合了一个个摇摇欲坠的明军队列,这支队伍也是不断的扩大着,所过之处无人可阻!等到汇合到百人以上,更是开始横扫建奴,生生的将建奴逼的不断后退! 而其他明军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后,也开始依样而行,最后一处短板被填充。明军士气大振的同时,建奴的伤亡也是开始飞速上升。眼见胜利无望,建奴的士气一泄千里,动作快的直接跳下城池,动作慢的纷纷横死当场! 等到最后一批绝望的建奴跳下城头,一片的寂静之下,只余下劫后余生的明军们呼呼喘气的声音! “谭文耀?好样的!我记住你了!这次若是能够守着城池,你当记首功!你创立的这种右刺战术端的犀利,我自会向大人为你求功!”罗立浴血而来,满脸欣赏的拍着谭文耀的肩膀! 清兵的这次猛攻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东门的攻城清兵更是重中之重,这一拨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三千!而东门之上的明军却是只有可怜的一千五百人,在三天内的攻城之中,更是损失了近三分之一! 这一次能够挡住建奴,完全是靠着谭文耀灵机一动来的灵感,否则城池就危险了!罗立更是一阵后怕,城池丢在自己手中,丢人是小事,影响大人的计划那可是万死莫赎了!所以罗立此时说的把头功给谭文耀,完全是真心实意的! 此时,城外也是传来一阵阵的呜金声,四方城墙佯攻的清兵顿时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松了一口气的明军士兵顿时一屁股坐倒于地,这番厮杀胜的着实不易,他们的体力消耗也是十分的巨大! …… 城外,阿巴泰有些迷茫的看着不远处的宁化城。他是实在不明白,这些明军为什么如此难缠?! 城里的明军不会太多,最多也不过三千人!若是以前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说,三千明军就可以将自己数万大军挡在城外,那他肯定会一鞭子照着对方的脸抽过去,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不定一刀砍了他也是正常! 一般的明军,别说三千人,就算是三万人!在自己如此的攻势下也该兵败如山倒!但是这些明军却是一次次的必败之中焕发出新的力量,那坚韧不拨的精神让他十分的不解! 而前两天攻城失败,他并没有多少不甘。毕竟明军虽然让出城头让清兵上来,但是他们的排枪火铳攻击和长枪队列配合相当高超,往往伤亡巨大,还一无所获,败在这种戚家军举世闻名的枪阵前,并不冤枉。 而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观察了一天后,也是明白了这路阵法的缺陷所在!今日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他也是果断的将满洲兵派上城头,猛攻明军两翼! 而战况也是如同他想象中的一样,两翼明军的攻击力相比于他们的下面枪阵,实在是弱的可怜!清兵很快便化被动为主动,将明军打的节节败退,虽然这些明国士兵实在是勇悍。 但是在阿巴泰看来,也只是延长了他们失败的时间罢了!毕竟明军靠着军阵才能与清兵相抗,一旦欺到近身,那就变成了单打独斗,而这恰恰是清兵最为擅长的!他们的武艺和战场应变能力都可以将眼前的这些明军甩出几条街! 战场进度虽然在明军的誓死抵抗之下,并不是很快,但是谁都明白这只是明军的垂死挣扎罢了。阿巴泰身边的清兵将领们都看的分明,有的心急的都已经开始准备破城后的大掠了! 但是突然间异军突起,一队明军几乎是瞬间发力,将围攻他们的建奴刺死一片片。接着不断的攻击而前,解救出一队队的明军,更是汇合在一起将欢呼雀跃期盼着明军崩溃的清兵压的步步后退! 而清兵们的两翼攻击竟然完全失效了,不断涌上来的清兵一批批的变成尸体。谁也没想到,已经死透了的明军竟然突然来了一个咸鱼翻身,几乎于一瞬间扭转了局面! 看到事不可为,阿巴泰召回了攻城军队,脸色更是铁青的怕人!这座小城的顽强实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数天攻城下来,在这座小城下,他已经折了数千人马!这还只是那个该死的易飞麾下的一个小小的千户所而已,如同这般的千户所还有五个,那还得留多少血才能拿下?! 而想想易飞所在的卫城,阿巴泰更觉头皮发麻,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就如此难以拿下,更加坚固和兵力更为充沛的卫城又该拿多少人才填的下来?!第一次,阿巴泰觉得此行真是来错了!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阿巴泰之所以如此不计代价的狂攻猛打,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粮草不足了! 出兵之前,阿巴泰根本没有想过,进展会如此艰难,原带的粮草原本就不太多!而且阿巴泰还从葛里柏处了解到,这个易飞十分会种田,在一片大旱的山西,他的镇西卫却是出产了极为惊人的粮食!而他却是不同于其他大明官员,收取的赋税并不重,大部分的粮食是掌握在军户和百姓的手中的。 而他也是打着以战养战的想法,不用带太多的粮食,完全就食于镇西卫。虽然千户所城不容易拿下,那百户所和一些小村堡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头天进入镇西卫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火路墩的顽强抵抗,开始让他有些不详的预感。而芦扬寨堡的冲天大火更是让他心生警惕! 果然一路而来,一个百姓也不见,所经之处,无论小堡垒还是田地里的庄稼,还是饮水所用的水井,全部都是被破坏一空!而灌井更是被倒入粪便一类的东西,就算清理开水井,也是完全无法使用! 这一条算是击中了自己的要害,自己数万兵马西征,又正值三伏天,每天只是人喝马喂更是需要消耗掉无数的水。而附近却是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水井,虽然驻军不远处便是一条河,但是在这个时候也是几近断流,几乎是小溪罢了。 而行至城下之时,军中粮草只有数日而已。阿巴泰第一时间便是侦骑四出,一路向西,想搜集一些粮草充军,但却是一无所获! 迫不得已之下,阿巴泰也只能猛攻宁化城,希望能够拿下城池中的粮仓,以度过这次危机!但是连续狂攻了数天了,城池却是依然不倒,再继续攻击也许会破,但更大的可能是粮尽却依然拿不下来! “该死!下次一定不会再如此大意了!”阿巴泰恨恨的看了一眼宁化城。 军中粮草已经不足以三天就食了,只能停下来不再攻城,将有限的粮食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我一时半会收拾不了你,但是还收拾不了其他的明军?阿巴泰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快步走回大帐,打定主意,明日去其他明军的地盘借点粮食去。 …… 八月五日晚,镇西卫指挥使府。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但是指挥使客厅之中,依旧是一片明亮,各个所城的千户竟然全部都集在这里! “……罗千总身披数创,城内守军已经损失过半!城内一总兵马最后力挽狂澜,生生杀退了建奴!”此时,夜不收把总王阳南将夜不收汇集而来的情报一一报于易飞。 “唔?向右刺?是谁想出这个战术的?真是一个天才!”原本一脸沉着的易飞突然间露出一丝惊讶,有些疑惑的问道。 “距离太远,这个卑职不知!”王阳南苦笑一声道。 “本官失言了。”易飞也是一笑,自知这不是王阳南的错,转身问一旁的苟华,“眼下是建奴攻城的第几天?” “第五天!”苟华回答道,得知数万清兵围攻宁化,这些天他也是为罗立提心吊胆,生怕突然传来噩耗。 “清兵可有什么动静?”易飞轻声的问道。 “今日攻城结束,建奴镶红旗却一反常态的集结。随同他们的还有正红旗、镶蓝旗近五千蒙古骑兵!”王阳南回答道。 “嗯,如此算来,建奴的粮食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机会终于来了!”易飞猛的睁大双眼,身上一股凌厉的气势透发而出,如同一头蛰伏以久的猛虎,露出了利牙,“明柏,如今铁甲和火铳装备了多少?” “一千铁甲长枪兵,二千棉甲、皮甲长枪兵,另加火铳兵千二百人,一千血骑老兵全部着了铁甲,着皮甲血骑一千二百余,外加炮营三十门弗朗机火炮、炮手四百余,合共兵力为七千八百人!其中老兵五千余,补充技艺合格的的青壮共计二千八百!”苟华心中一震,明白易飞想要做什么了,尽可能的将数据详细的说了出来,以免影响到易飞的判断。 “大人,就等你一句话了!咱们这就去救老罗!”性子最为急燥的金海立即跳了出来。 “对,既然出兵,我血骑愿为先锋!”张俊卿和魏志远对视了一眼,齐声抱拳叫道。 “虽然李千总身在宁化,但是炮营决不会拖大人后腿!数月苦练,就等今朝!炮手们都在等大人的信儿!”炮营副千总施进忠也是抱拳道。 “七千八百人啊!建奴不会知道,如今除了宁化城之外,其他几个千户所已经完全被抽空了!建奴,你不是想要剿灭于我么?我明日就集镇西卫全军,堂堂正正与尔等决一死战!别说你先惹我,就算你没惹到我,我也是与尔等不死不休!”易飞心中轻轻的道。 见到众人求战心切,易飞也是露出几分笑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笑容中却是透着浓浓的血腥味,看了一遍厅内集集一堂的镇西卫各个千户们,道:“传令下去,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五更午饭,所有饱餐一顿,明日兵发宁化城,与建奴决一死战!各自下去休息吧!” “遵命!”一众军官纷纷起身应命,鱼贯而出。 第177章六个半前程 大明旧制,一卫分五个千户所。分设为前、后、左、右、中千户,再加卫指挥使独领千人本部,一卫合共六千六百人。 镇西卫也是如此,此时除却中千户宁化所被敌所困,其他四个千户所精锐已经齐齐集于岢岚州城!再加上两千血骑,合共近八千人马,于崇祯九年八月六日一早便于岢岚州城誓师出征! 有道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过此次出兵易飞可不敢粮草先行,大军随军携带足供一月就食的粮草,浩浩荡荡的向着宁化所而去! 由于镇西军根本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分散于镇西卫的清军斥候第一时间便将易飞出兵的消息飞马报于阿巴泰。 阿巴泰闻讯不敢大意,数日攻城未果让他对于明军的战力也是有了深刻的理解。这些明军绝对不可以等闲视之,只看城中不到三千人其中大半还是新兵,就已经让自己数万大军进退不得。这些明军的难缠可想而知! 不过,阿巴泰一生征战不知凡几,虽然重视,但是丝毫也不畏惧,甚至还有点惊喜。这些明军若是全部窝在城中,自己想一一拿下这些城池,损失必定巨大,甚至会得不偿失!但是这些明军竟然敢出城应战,若是集数万铁骑一举将这些明军围剿野地浪战中,那阿巴泰求之不得! “传令,取消镶红旗与外蒙古正红旗,镶蓝旗外出征粮!留正白旗褚岳甲喇并二千蒙古八骑并三万阿哈围城,大军随我前去围杀易飞!此战诸部需要戮力向前,有敢畏敌不前者,皆斩!”阿巴泰快速下了决断,既然明军已经出城,那野战花费时间并不会太久,征粮之事则可稍稍缓缓,而且若是击败这支明军,那富饶的镇西卫就完全向他敝开了怀抱,这里一地的粮食,足以让他们数万大军吃上半年到一年了! 随着中军大帐的命令不断的传下,清军们也是兴奋的得知明军竟然如此大胆的出城而来,大营顿时一片马嘶人沸。 在阿巴泰披挂整齐出现在帅帐之外时,除去留守宁化大营的部分兵马之后。还剩余的七千余满清八旗和近万的蒙八旗已经汇集于大营之外。 这段时间来,攻城损失也是颇大,其中阿哈伤亡已经过了六千,蒙古人稍微好一点也有近四千伤亡!而满清八旗则是损失微乎其微,甚至只是伤及皮毛,只有廖廖的数百人罢了。 此时集结而来的清军也是泾渭分明,满清八旗则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但是蒙八旗就差了许多,个个都没精打彩的,甚至有些人扑向满清八旗还有些仇视和愤怒! 蒙八旗的异状阿巴泰全部都看在眼中,但是他却并不怎么在乎。只要满清实力还在,这些蒙古人都只是奴才罢了,虽然每次攻伐大明都会分一点汤水给他们,但是上至皇太极下到满清小兵,都是明白,蒙古人只是临时的盟友兼奴才罢了。 而满清之所以统治着蒙古,只是因为自己够强,而蒙古人势弱而已。能够消耗他们的兵力和丁口,每个满清小兵都是乐观其成的。他们要注意的只是尽可能保存自己的威势,震慑住蒙古人就可以了。 “出发!灭了易飞,所得丁口、子女财帛给予你们三成!”阿巴泰并没有长篇大论,铿锵有力的道。 “灭了易飞!”数千满清八旗狂呼响应道。 近两万骑兵,携带着两倍于人数的战马,以震颤天地的气势,快速的向着镇西军奔驰而去。 …… 而距离清军近八十里的地方,镇西卫八千大军也是毫不停留的不断滚滚向前。 由于这次对付的是清一色的骑兵,镇西军并没有以长长的队列行军。而是六千步军排列成一个巨大的空心方阵,保护着队列中间的随军辎重。 从岢岚州城到宁化所,一马平川!虽然地形稍微有些起伏,但是却不影响大军以队列前行,而这也是意味着清军可以仗马突袭。因此,两千血骑也是分散于两翼,缓缓的随着步军前行,并不断的派出斥候,以拱卫大军。 易飞并没有和相比安全的骑兵一齐行动,而是将他的大旗树立于步军中央,一路随着步军慢慢向前。 悦耳轻快的行军鼓不断的敲击着,步军照着鼓点不断的行进着,就算是起伏的路段也是保持着大阵的严密和整齐!这次对付的是号称野地浪战无敌的建奴铁骑,由不得战士们不谨慎。 “报!前方十数里发现大股清军扑来!”一个身插三角旗的骑兵飞马而来。 “停止前进!就地防御,将火炮推上来,火铳兵前出准备!”易飞心中一紧,建奴可是清一色的骑兵,只怕斥候刚刚回来,他们便会尾随而至。 果然,不多时,大地便开始震颤起来。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匹战马不断的跃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充斥于整个天地,似乎除了奔腾的战马,再无他物!而数万铁骑形成一个大钳子,如同吞吞巨蟒张开的大嘴一般,左右分流而过,将镇西卫团团的围在其中。 “这么多,得有数万骑吧?!难道清军倾巢而来?”易飞大概扫了一眼四周的骑兵,虽然清兵往来奔走,但是也能起码估算出来大概的战马数量。 “抬枪!血骑收缩于两翼,不得轻易出击!严令各所士兵,各守其位!有敢喧哗及左右回顾者,皆斩!家属逐出镇西卫!” 这种数万骑的威势,不面对是完全想象不出来的!连易飞这种身经百战之人,都是忍不住心中震惊,更别说其他普通的明军士兵了! “各守其位!有敢喧哗及左右回顾者,皆斩!家属逐出镇西卫!” “各守其位!有敢喧哗及左右回顾者,皆斩!家属逐出镇西卫!” “各守其位!有敢喧哗及左右回顾者,皆斩!家属逐出镇西卫!” 郑科带着十数个嗓门洪亮的亲兵,奔驰于阵前,不断的将易飞的命令大声的喝了出来。 原本有些微骚动的军阵顿时安定了下来,虽然清军的骑兵气势依旧。但是相互靠拢之后,身边前后左右都是自己的袍泽,心中也是安定不少。而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也是一下子让他们心底一凛,这些朴实的军户百姓们对于自己的命并不是太过于在乎,身在乱世,他们这些底层的百姓们更是烂命一条罢了。 更兼是指挥使大人给了他们稳定的生活,和一家老小活下去的希望!本来此次出征,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若是因为自己而使一家老小再次回到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日子,那是宁肯立即战死也不愿的事情! “崇祯七年,是谁于六里堡仅凭二百士卒而一战而灭数百北虏?!” 就在士兵们安定下来之时,易飞一拨腰间长刀,仰天狂吼道。 “是大人!” 身后的亲兵顿时高呼以对。 “崇祯七年,是谁凭数百士卒于镇羗所一战而灭数百建奴?!” “是大人!” 这次不仅是亲兵在响应,整个镇西卫全部高呼着响应。 “上个月,又是谁凭二千士卒于利民堡一战而大败万余建奴?!” “是大人!是大人!” 这次所有镇西卫士兵不仅是高呼响应,甚至不断的欢呼起来! “我镇西卫!” 易飞一见士气已经提了起来,高高举起腰刀,斜指向天! “威武!” “威武!” “威武!” 无数的明军疯狂的欢呼着,这一刻的气势简直要达到顶点!是啊,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建奴是厉害,但是自家大人更是威武,而且战无不胜! 而他们更是天下强军,数次以劣势兵力大败建奴,今次有军八千,为何不敢与之一战?! “建奴算什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今日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天下强军!”易飞高高举起手,等得士兵们平静下来,雄壮的声音传遍整个军阵,说不尽的豪迈! “虎!” “虎!” 所有士兵都是举起兵器相应,一股冷咧的杀气开始不断凝聚。 …… “不错,有股子劲头!这才象点样子!”远处,阿巴泰目光冷咧的看向士气不断升腾的明军。 仅仅片刻功夫,这些明军便从有些畏畏缩缩变得悍勇起来,也是着实让阿巴泰惊讶了一下。不过,这也是更加坚定了阿巴泰斩杀易飞的决心,自己二万大军在此,就算拼掉一半人,也得彻底剿灭这股明军!此子不除,他日必定是大清不世之大敌! “纽咕禄,尼堪,你二人各率本部甲喇,每甲喇配蒙八旗二千人,自东西两方进击!” “古禄格,杭高,你二人率本部五千人自南而进!” “其余人等,随本贝勒自北而击!此战有进无退,有胜无败!有敢后退一步者,本贝勒定奏明圣上,灭其三族!无论何人,只要斩得易飞头颅,立即赏六个半前程!”阿巴泰脸上挂着浓的化不开的严霜,一字一句的森然道。 “喳!” “奴才遵命!” 纽咕禄、尼堪两人恭敬的应道,虽不知道饶余贝勒为何一来就是决战,但是阿巴泰那森然的语气已经让他们不敢再有丝毫轻忽。同时对于易飞人头的值钱程度,也是大为为匝舌,从小兵到亲王也不过是二十四个前程而已!一个易飞,何德何能,竟然值六个半前程?不过,他们眼中的欲望却是更为明显了! “愿为大人砍下此人头颅!” 激动的不止是他们两个,古禄格,杭高等两个外蒙八旗统帅也是沸腾了,眼中都快要冒星星了! 但是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后方,一个高大的蒙古人却是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第178章枪打出头鸟 大军围攻并不是,命令一下,所有人就可以放马冲上去搏杀。尤其是这种四面进攻,相互之间的配合更是十分复杂之事,命令虽然已经下达,但是调兵遣将还是需要一会时间。 “六个半前程?好大的诱惑啊!真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古禄格,杭高他们真是丢伟大的成吉思汗的脸!”望着古禄格,杭高两人匆忙的调集自己的心腹,一个蒙古人冷笑着道。 “乌勒大哥,我们怎么办?咱们俄布楚土默特部两千勇士都听你的!”一个长相粗壮,孔武有力的蒙古人策马行近一些,满脸敬佩的看着这个部落第一勇士。 “那日特,你瞧仔细了,这些明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们大汗俄布楚根本不可能愿意屈居于这些建奴之下,咱们要做的很简单,尽量保住尽可能多的勇士就行了!正好,古禄格,杭高两个蠢货想拿下头功,更将他们的心腹放在前列,咱们什么都不用做,跟在后面,由得古禄格,杭高这两个走狗去撞墙!”乌勒不仅是一个勇士,而且头脑也是十分的聪明。 “明白了!” 那日特点点头,他们两个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两千部众远远的坠在最后。而古禄格,杭高两人丝毫不以为意,相反,对于他们两个十分识相的不来争功的做法甚是欢喜。 “呜呜呜……” 数十架巨大的号角不断的吹响,已经就位的满蒙大军也是发出天崩地裂一般的呐喊声,无数的铁骑组成钢铁洪流,向着长枪林立,如同刺猬般的明军大阵汹涌而来。 铁蹄践踏着大地,无数各式各样的武器泛着雪白的光华。大地在震颤,战马在长嘶! “火炮准备!”炮营副千总施进忠的指挥刀顿时高高举起。 早已经推在最前的火炮也是屹立于明军阵前,炮子都是清一色的散弹。虽然被万马奔腾的气势骇的有些发抖,但是炮手们依旧不敢动弹一下,更无人敢于在没有命令之下开炮射击! “澎澎澎……” 距离尚有二百余步,最前排的满八旗便纷纷释放他们的火铳,一股股白雾顿时弥漫。 但是早已经熟知这一招虚实的明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施进忠更是无视这些小伎俩,高举的指挥刀丝毫也没有晃动。 一百八十步…… 一百五十步…… “开炮!” 默默估算到大概一百二十步,施进忠狠狠的将指挥刀劈下,口中更是爆喝道。 “嗵嗵……” 他左右的炮手顿时将火把塞入火门,一门门火炮猛的一震,将铺天盖地的炮子喷射而出。 最前排的满蒙骑兵顿时一片片的掉落马下,大匹的战马也是不断哀鸣着裁倒于地。距离足够的近,而动能却是没有完全消耗完的炮子甚至击穿了第一排骑兵,将后方的骑兵也是打倒一片! 大批倒下的战马更是严重影响到后面的骑兵,许多来不及闪避的骑兵纷纷被绊倒,将身上的骑士远远的抛飞出去,一个个摔的骨断筋折!一时间,排山倒海般的骑兵冲锋顿时混乱的不成样子! 而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分散于大军四方的火炮不断的呜响,四面八方都是一片的哀鸣声! “冲!冲!一直冲到他们近前!满洲勇士是永远不会败的!不要停,他们火炮只有这一轮,杀!”东方攻击而来的是十余年后大名鼎鼎的尼堪,虽然此时的名声不显,但是名将的风范也是开始显露。 “杀!谁敢停留后退立即夷灭三族!”西方的纽咕禄更是疯狂,直接跃马而前,带着亲兵将十数个停滞不前的满洲八旗斩杀当场,更是疯狂的带头冲锋! 相比之下,兵力最为雄厚的北方阿巴泰更是勇猛精进,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带着数百名白甲亲自督战后方。有敢勒马不前,左顾右盼者立即射杀于当场! 相比于其他三方有建奴压阵的蒙古人,而南方攻来的蒙古人士气就差了许多,一轮火炮之下,蒙古人便纷纷勒马不前,任凭古禄格,杭高两人不断高呼和惩治也是收效寥寥! 这些蒙古人在宁化城下已经是损失惨重,这时再遇到这种猛烈的打击,士气一下子跌进了裤裆里。古禄格,杭高虽然极力镇压,也只是勉强维持住了军队不散,再想向前进攻却是难之又难! 明军大阵正西方防御的是前千户张朝阳,此时的张朝阳更显军人的刚毅,在大明旧军队之中就能鹤立鸡群的他,在新军操练中更是磨砺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剑! 正面而来的纽咕禄的疯狂并没有吓到他,反而让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带头冲锋是能激励士气,但是枪也是专打出头鸟! “张立,带着所有火铳手,瞄准那个大旗下面之人!勿必一击而杀!”张朝阳冷漠的对着自己的亲兵道,更是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看着已经进入火铳射程的纽咕禄! “杀啊!” 纽咕禄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大旗,不断的狂吼着。而受到鼓舞的清军更是疯狂的嚎叫着,直直的向着明军急驰而来! “火铳兵准备!”看着建奴已经快要进入射程,前千户所火铳兵哨长大喝道,“放!”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第一排火铳兵立即扣动板机,一阵爆豆子般的响声过后,浓烟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队列。 “放!” …… 三轮火枪齐射过后,奔行在最前方纽咕禄便已经消失不见。这家伙不仅张朝阳看不顺眼,这么臭屁的一马当先,让很多明军火铳兵都是看不顺眼,几乎在第一轮齐射之中,便是带着一身的血洞消失不见! 而随同他倒于地上还有百多骑兵,三轮齐射不仅打掉了这支军队的统帅,而且还顺带着将最为悍勇的一百多骑兵全部干掉! 而火铳兵射击完毕之后,便是立即退回到长枪兵的保护之下,开始紧急的装填!而长枪兵则是整齐的斜举长枪,最前排更是半蹲在地上,双手撑着长枪,右脚紧紧的压住枪尾! 而后面一排则是平举着长枪,与第一排斜举的长枪相互交插,第三排则是高举长枪,从第二排长枪兵头顶越过!一片长枪枪头泛着寒光,在日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这是让战马能够清楚的看到前面的危险,马儿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一般不会直接撞上这种利器之上! 而正对面的这些建奴,更是不用多想了。失去了统帅,更兼悍勇之辈一扫而空的打击,已经让他们完全混乱了,就算没有这些长枪阵,也不会上前撄锋!能够远远的借着马力不断的进行骑射,没有当场溃散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而明军同是得理不饶人,分配于西方的数门火炮此时也是重新完成了装填,看着黑洞洞的炮口又一次对准了他们,这些失去了压制的建奴和蒙古人动作完全一样,立即拔转马头,掉头就跑! “还跑的了吗?”分配在这儿是炮营一个队正,他的麾下一共有十二门弗朗机火炮,此时一溜排开,几乎封锁整个西面战场! “开炮!” 看着建奴落荒而逃的场面,一个个炮手都是兴高采烈的将火把塞入火门!无数的炮子如同压落的黑云一般,以数十倍于建奴的速度向着建奴追去。 急冲而至的炮子瞬间便如同击穿一张薄纸一般,轻松的洞穿了无数建奴和蒙古人的身体!而且速度不减,连续洞穿数人,这才力尽而停于某个骑兵身上或者落于无人这地! “万胜!” “威武!” 前千户所也就是偏头关所的军士们一齐欢呼,士气更是大振!而士兵们的欢呼也是引起了易飞的注意。 易飞的步军是一个空心方阵,最外层是炮营,后面便是三层火铳兵,再向里便是三层长枪兵!数千步兵形成一个巨大的空心,将辎重和临时撤进来的骑兵们团团保护在其中! 而在空心方阵中临时堆成的瞭望台上,易飞也是看的真切,大喜道,“魏志远!立即带一千血骑追击,将他们击溃!” “遵命!” 魏志远立即应道,生怕另一个骑兵千总张俊卿与他抢夺一样,立即翻身上马,一声呼哨,本部千人骑兵立即跃马扬鞭,自张朝阳开出的大口子快速的向外汹涌而出! 骑兵本来是最具有进攻性的兵种,如今却是被当成瓷器一般的被步兵保护在中间,这让冲劲十足的张俊卿和魏志远两人都是十分的不爽和愤恨。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二千骑兵在建奴数万骑兵中根本就不够看!如今魏志远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怎么会放过? “并肩子上!儿郎们,将他们砍成排骨!” 魏志远兴奋的吼叫着骑兵们的专用口号,快速的指挥着血骑组成墙式方阵,缓缓的加速,向着远处已经停下来的建奴和蒙古骑兵汹涌而去! “将他们砍成排骨!” 一千血骑整齐的欢呼着,虽然对方人数还是比已方多的多,但是悬殊已经是可以接受的地步。一千血骑整齐的拉下面罩,紧密的挨在一块,无所畏惧的向着清兵冲了上去! 而他们对面的建奴在连番打击之下,损失超过七百,更是士气低落。但是人数还是有小三千之众,望着明军竟然悍然用千多骑来攻,这些骑兵第一反应不是兴奋,更多的则是愤怒! 什么时候,明军一千人就敢挑战自己三千人?!你们火铳火炮厉害,这我们承认,但是论起大清赖以立国的马战,我又怕你何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虽然没有人指挥,但是受到侮辱的清军还是迅速的拔转马头,恶狠狠的向着明军迎了上来! 第179章决死冲锋 北面进攻的清军是由阿巴泰亲自督战,阿巴泰本身便是一个猛将,但是此时身为一军之帅,他也是克制住了自己亲自带人冲杀的冲动。只是带领着数百白甲在后面督战,顺便掌控着整个战场的局势! “看来速战速决的办法已经失效了。” 阿巴泰默默的心中说道,各部进展都是不太顺利,尽管不愿承认,但是数万骑一起冲锋的威摄作用已经失效了。 “哼!古禄格,杭高!你们真是好样的!过了今日,我阿巴泰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对于满清大军阳奉阴违的下场!” 虽然早已明白这伙明军是个难啃的骨头,但是真正厮杀起来才知道比自己心中所想更为艰难!而最让阿巴泰心中杀意大增的便是正南蒙古人,这些该死的蒙古人果然是和满清不是一条心! 只是稍稍受挫便止步不前,虽然看似不断的进攻,但是在阿巴泰这种兵家浸淫了半辈子的将军来说,实在是作秀多过于作战!虽然心中杀意无限,但是阿巴泰心知这时并不是算帐的时候,围剿明国镇西卫军才是当务之急! “关键时候,还是我大清勇士最为可靠!纽咕禄,果真是无愧为我大清勇士!” 阿巴泰含笑的看着东、西两路大军虽然一时受挫,但是都是在主将的鼓舞之下迅速稳定局势!尤其是西路,甲喇额真纽咕禄更是亲自摇动战旗,亲自带军冲锋! 但是喜悦也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几乎瞬间,身先士卒的几乎一瞬间便浑身溅起无数道血箭,真个人都被打的向后抛飞而去!转眼间,便淹没在后续无数骑兵的铁蹄之下! “不!” 阿巴泰一声怒吼,不等他回过神来,最前排的骑兵便不断的坠马!最后更是在一片天崩地裂一般的火炮声中,完全崩溃而逃! 不管,阿巴泰愿不愿意,西面的建奴已经完全崩溃而去,一番搏死冲锋,在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之后,便四散而逃! 而此时明军却是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一股骑兵顿时如同苍龙出海一般的,向着已经溃不成军的西路军狠狠的扑了上去! 在阿巴泰都已经绝望的时候,清军却是突然如同回过了魂似的,见到明军骑兵突出大阵,纷纷拨转马头,狂呼着再次倒冲了回来! “我大清铁骑浪战无敌,区区千余明军骑兵也敢造次!”虽然只是数百清兵铁骑反身冲来,但是阿巴泰彻底的放下心来,几番大喜大悲之下,终于可以狠狠的挫一挫明军的士气,他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快速接近着的双方。 不到两百步的距离,对于相对而行的骑兵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几乎十几秒双方便接上了,但是却没有出现明军快速崩溃的场面,反而是逆冲而来的清兵大批大批的倒下! 明军骑兵展现而出的不可思议的战斗力,让阿巴泰几乎瞠目结舌,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似乎突然间天地翻转过来了一般,千余明军竟然如同屠杀一般的一冲而过,数百清军除了位于两翼的百多人,其他人一个照面便完全消失了! 而此时两翼原本因为没抢到正面而愤愤不平的清兵顿时如鸟兽散,更是感谢萨满诸神的护佑! 这伙明军简直不是人,那原本看起来十分可笑的鬼脸面罩,如今也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个照面,只是一个照面啊!原本可以解决数万明军的铁骑便消失不见,而明军的伤亡却是廖廖无几,这还让人怎么战?! 除了发疯一般掉头而逃的建奴,蒙古人的震惊一点也不下于建奴,而原本就没多少士气的他们,此时跑的比建奴更快! 见鬼的女子财帛,见鬼的六个半前程!统统都去死吧,这伙明军根本不是人,根本就是无可抗御的存在! 大出风头的魏志远只是小小的追杀了一会儿,便勒马收兵,目光森然的盯住了南面已经开始骚动的蒙古人! “要玩就玩个大的!弟兄们,随我灭了那些蒙古鞑子!” 魏志远仰天长吼,只觉得说不出来的痛快,马刀笔直的指向南方的蒙古人! “灭了他们!” 意气飞扬的明军血骑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连号称天下第一的建奴也不过如此,这些蒙古人虽然多,但是却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滔天的气势不断的上扬,号角声响起,千余血骑立即排成三排骑墙,缓缓加速向着蒙古人呼啸而去! …… 东方进攻的尼堪此时满身浴血,这些血都不是他的,而是环绕在他周边的士兵们身上溅上的! 他并不是如同纽咕禄那般有勇无谋的将领,虽然他自身的武艺并不下于纽咕禄,但是他却更明白自己应该处于什么地方! 向为一军统帅,他的职责应该是指挥的位置上,用强有力的指挥将自己麾下的士兵们的最大战力体现出来。 因此,虽然不断的有士兵被火铳击中,但是在周围密密层层的士兵的保护下,他还是丝毫未损。 但是此次的明军的战力一次次的让他惊讶,原本对于明军的观感一次次的提升,从一开始的随意,到如今的郑重中带着浓浓的凝重! 从开战到现在,他的甲喇一共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二百余!而他麾下的蒙古人因为要担任更多的炮灰角色,更是伤亡超过三成!虽然在他的强力震压之下,还没有崩溃,但是也只是迟早之事! 而对方明军的火铳确实是犀利的紧,远不是其他明军打一铳就炸膛的破烂货可比!虽然刚开始被火铳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尼堪也是想出了应对办法,让骑兵用精湛的马技进行蹬里藏身,这样一来,已方的伤亡便一下小了许多,虽然不可避免的让更多的战马伤亡,但是人员损失却是降低了下来! 这样,冲锋到近处也便成了可能!但是,自己一次次的冲锋近前,却一次次的被一轮轮火铳打的溃不成军! 而明军的坚韧和伤亡承受能力也是让他大为吃惊,因为他一次次冲锋到近处,并不是来炫耀马技的,更是带着一片黑压压骑射而来的箭矢。而带着马力的骑射的威力绝对不可小窥,虽然许多明军穿载着铁甲,但是在箭矢来临之时,还是大片大片的倒下! 但是明军却是不断倒下却是不断有后排之人补了上来,特别是长枪兵,挡在最前沿,伤亡更加严重!这些人似乎看不到听不到一般,步伐从容而镇定,将一个个的空位填补整齐,整个军阵丝毫不乱!而且越是交战,明军的火铳兵的发挥似乎更加的好,火铳的精准度也是一轮比一轮高! 尽管尼堪不愿意深想,但是他还是隐隐约约的明白,这些明军都是从没有见过这种战阵的新兵!用新兵对抗他们战无不胜的满洲八旗,一想于此,尼堪就是心中发凉,对于阿巴泰的命令就更加的明白了一些! 尽管伤亡巨大,但是尼堪还是不肯休兵!相反,将后面压阵的白甲也是不断的调上前来,利用蹬里藏身不断的冲刺着! 但是蹬里藏身也不是万能的虽然可以有效的避免在冲锋途中的伤亡,但是一旦翻身在马背进行骑射之时,便是大规模伤亡的开始!虽然对于部下伤亡的不断上升让尼堪心中滴血,但是灭掉这明国镇西卫军的愿望却是不断的上涨! 他完全明白了阿巴泰的心思,能够取下这支军队缔造者易飞的头颅,那就算赔上自己整个甲喇也是值得的! 如今的战况便是成了这种互相拼伤亡的节奏,看着越来越不稳的军心,尼堪也是狠下一条心。这种拼消耗的方式明显不利于自己,明军多为新兵,而清兵和蒙古协从军却都是百战精锐,这种拼法就算一人换五人也是大大的亏本!更别说,他们的交换比却是明军一人换他们两三人! “土硅!带领你的牛录为先锋决死冲锋,我率领其他牛录尾随你后!今次勿必冲破明军步阵!”尼堪双眼一片通红,心中更是一片决绝。 “疯了,都疯了!阿巴泰这老疯子也就算了,你也要这么拼命吗?”就连尼堪甲喇中最为勇悍的土硅,听到尼堪疯狂的吼声时,也是一阵颤栗,更兼满心的不情愿。 决死冲锋是清兵的术语,这是最后的手段!在冲锋后,骑兵将遮住或者刺瞎战马的双眼,使战马无视长枪的寒光,直接凶猛的撞击在军阵之上,以血肉为代价,人马合一,生生撞开明军大阵! 这是建奴早期所用战术,努尔哈赤起兵反明的早期,建奴武器盔甲均十分简陋,但就是靠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却是生生击败了许多甲坚兵利的明军! 而随着建奴的日渐强盛,这种战法已经许久未曾动用过了,而明军战力的江河日下,也让建奴再也没有被逼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了。决死攻击,对于新一代的建奴来讲,已经差不多成为一种代名词了! “喳!” “都有了,冲至明军近前时,都给我用手遮住战马眼睛,随本章京决死冲锋!” 土硅咬了咬牙,却是丝毫不敢违抗尼堪的威严,心中百般不愿,但是却是立即带着还剩下不到二百人的牛录狂猛而前! 这一波冲击明显有异于前几次,首当其冲的明军更是感觉到了有些窒息的压抑!望着一往无前的建奴,许多明军手中的武器都有些不稳了! 第180章出离愤怒 “稳住!有敢左顾右盼或退缩者立即军法从事!敢战才能胜,想想你们的家人吧!莫要误已误人!”看到军心有些不稳,金海立即怒吼着。 “虎!” 所有明军都是一凛,面色再次坚毅起来。千户大人说的对,如今已经没了退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想逃跑更是不可能,数万铁骑足以将所有明军特别是他们这种步军一网打尽! 最前排的长枪兵牢牢的斜立着长枪,形成一道单薄的拒马,对于奔腾而来的战马选择性的视而不见。有胆小者甚至闭起了双眼,等待命运的裁决。但是唯一一个共同点便是,没有一个明军稍稍后退,甚至晃动也无! “放!” “放!” 首先行动的便是火铳兵,一哨三百火铳兵分列为三排,不断的交替而前,将密集的铳子打向奔腾而来的战马! 一轮铳子打出,最前方的建奴战马便不断的倒下。战马的倒地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后面的骑兵,不管他们是纵马跳过或者绕过这些障碍物,速度都是不可避免的降了下来。 而速度下降的战马,则是火铳最好的靶子,三轮火铳打完,最前方的土硅牛录已经差不多有一半变成了地上的障碍物。再加上之前的死亡建奴和战马,明军阵前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平坦的道路,后方的骑兵更是苦不堪言,速度更是提不上来! 虽然速度提不上来,但是尼堪这次是打定主意与不惜代价的和明军死磕,虽然死伤不断,但是依然不断的接近着明军! “杀!” 骑兵没了速度,步兵就再也无惧!虽然清兵气势依旧十分惊人,但是如同死里逃生过来的明军则是更为亢奋! 片刻后,清兵的骑兵已经撞上了明军的长枪,一片抛飞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虽然一杆杆长枪根本抵挡不住人马合一的力道,纷纷从中断折,但是毕竟是挡住了,而且伤亡并不是太大! 有了第一排长枪兵用生命阻碍住了清兵的前路,后排的长枪兵便纷纷怒吼着,在各个甲长的带领下,大步向前,群枪齐出,将受伤和失去武器的袍泽护在身后! “杀!” 清军的决死冲锋也是激起了他们最后的血勇,失去了马速的骑兵根本不叫骑兵,但是他们并不仅仅是马上了得,步战更是他们的强项! 土硅此时已经不报着生还的希望,第一个跳下马来,在他前后左右侥幸躲过火铳射杀的建奴们纷纷跳下马。高声呐喊着,挥舞着各种兵器不断的汇合起来,在土硅的带领下,悍勇的扑杀上来。 “刺!” 明军的各个甲长大声怒吼着,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气势,拼的就是承受伤亡的能力! “杀!” 明军整齐的回应一声,枪林如雨,闪电般刺出的长枪整齐划一,充满了力量美!血腥、暴力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舒爽感。 这些新一代的建奴哪里见识过这种十多年前昙花一现的战法,只有纪效新书中才有所提及的战法,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杀!” 双方对撞在一起。立时杀成一团。战斗一开始,就是无比的残酷,战场上不时响起双方的惨叫声。 一个甲长挺着旗枪指挥自己手下一伍的军士对上了一个手持近乎两米的斩马刀的马甲兵。 那马甲兵的技艺出众,将一个重盾舞得虎虎生风,水滴不进,几根长枪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前,只听锵锵作响,这一伍长枪兵刺出的铁枪尽数被他用盾牌挡住,他偷了一个空。抢上一步,手上的斩马刀重重地劈在一个镇西军的肩胸处。锋利的马刀将他的小半个身子几乎劈离。 沉重兵刃砍入骨骼的惨人声音。那镇西军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哆嗦着跪倒在地。看着眼前的血雨碎肉横飞,那马甲兵脸上露出自得的神情,遗憾的是,他忘了对手还有几人,在他的大斧劈在那镇西卫军士的身上时,他身上的空门己是露开。然后他就听到几个汉语的大喝声响起,他虽然听不懂那些汉语,却可以猜到其中的意思——“杀!” 多达三根的长枪,从他右肋空门刺入,锐利的枪头破开他身上的数层甲胄。深深刺入他的体内。剧烈的痛苦让他全身都是抽搐起来,他大声吼叫着,就要将手上的短柄斧劈出。 又是一声大喝,又是一根长枪而来。忽的一声,刺在他的咽喉处,枪势凶猛,将他直接刺翻在地。 还有一个挥舞一把精铁镰刀的马甲兵,他镰刀尖锐弯曲的顶端,砍勾在了一个镇西军的脖子上,那镰刀一拉扯,那军士脖子上的鲜血立时如喷泉般涌出。那军士痛不欲生,他用力地抓住那镰刀锐利的刀身。就是双手不断涌出鲜血也不管不顾。 那马甲兵看那明军的眼神,心中不由涌起恐惧,他拼命地拉扯镰刀,却怎么也拉扯不出,最后的结果是他被这个伍的镇西军余者军士刺死在地。 金铁交击,只是短暂而残酷的接触。那些马甲兵与镇西军就双方各死伤十数人。看到这样残酷的情形。再看那些明军又是疯狂地挺枪冲上来。清兵中的很多人都是恐惧地退后散开,连余下的那些马甲兵也不例外。 这个牛录的死兵马甲原有一百四十余人,不过早在他们冲阵时,己经在三排火统的打击下死伤六、七十余人。加上马甲兵中的两个分成拨什库也是尽数被火统打死。随之被打死的,还有几个马甲兵中的什长专达。 可以说,这种伤十率,他们早己胆寒,要不是那牛录章京土硅的激励鼓舞,他们早就崩溃了。而且由于低层军官死伤众多,他们己经失去了组织性,搏斗时大多是各自为战。 而且原本他们自信的,在野战中的肉搏勇气,在与镇西军的战斗中。却是现没有丝毫的优势,他们同样的武勇,同样的悍不畏死,对方的勇气丝毫不会输于他们,这让他们仅有的余勇更是烟消云散。 清兵虽然纪律战阵比明军森严。但这个时代,其实更强调的是个人武勇,清兵也是如此。论个人战力经验。他们个个都比镇西卫的军士强,但却没有镇西军如此的强调团体与纪律。 平时镇西军的阵形训练就是以残酷而著称。在战斗中,镇西卫军士配合的默契。更是深入到骨髓中去,他们从不单人作战,最少都是一伍对上不同的敌人。他们群枪刺去,一往无前,漠视自身的生死,似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让对手什么武勇都挥不出来! 对上镇西卫军士,除非你抱定与对方以命换命的想法,否则很难破解对方的攻击。但是这种做法,是那些清兵们不愿意的,他们只是强盗,他们很愿意欺软怕硬,抢些财帛回老家享受,却是不愿意将命留在这里。虽然上面的主子要搏死一战,但是他们却是兴趣欠缺多多。 镇西军这样的战术,越是大规模的战斗,越是占便宜。个人技艺不深但团体纪律出众的镇西军,五个普通军士怕是打不过三个的普通清兵,但是三百个镇西卫军士。就能与三百个清兵势均力敌。上了五百个或是一千个镇西军,估计就能战胜同等数量的清兵。 在镇西军的冲击下,前面那十几个马甲兵很快被杀散,露出他们身后一些躲躲闪闪的轻甲弓手。看着那些狂叫而来的镇西军们,他们眼中都是露出了畏惧的神情,连那些牛录中精锐非常的马甲死兵都挡不住他们,何况自己?很快他们惨叫连连,又有十数人倒在镇西军的冲刺枪击下。 不过这时那牛录章京己经领着白甲兵们冲到了,这些白甲个个手着沉重的武器,内穿锁子甲,外穿甲叶挂露,片片都是那种精良厚实的柳叶铁片,上涂银光闪闪的白漆。前后胸口一个巨大的护心铜镜,铁盔上高高红缨,护耳。护颈,护眉一应俱全,背上一杆火炎边的旗帜随风舞动。 但是此时的白甲没有威风八面的样子,一身雪白的战甲也是被血污的一蹋糊涂。他们的本职工作不是上前厮杀,而是保护着牛录章京的安全,但是土硅如此奋勇而前,他们自然也只能随侍于左右! 白甲的战力果然强于普通清兵,在长枪群枪而来却是有守有攻,虽然攻少守多,但是却是清兵中唯一能够与镇西卫长枪兵纠缠的兵种。 但是好景不长,大批杀散了清兵的明军长枪兵不断汹涌而来,土硅牛录中这四五个白甲再勇也是架不住人多,不多时便纷纷便围殴的连招架之力也欠奉,不断的惨叫着倒下! 而此时,尼堪的大军也是杀到近处!却是看到自己的前锋牛录已经完全崩溃,而土硅这个十分喜爱的悍将也是颓然的倒下! “好胆!杀光他们!” 尼堪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就在他的眼前,土硅牛录被除名!这是何等的羞辱,何等的深仇大恨! 这一刻,尼堪已经彻底抓狂了,虽然理智未失,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冷静!一片混乱的战场显然不利于骑兵冲突,尼堪一声令下,还剩余的约九百人的建奴也是纷纷下马,尼堪更是亲自带领十数个白甲,杀气腾腾的向着明军扑了上去! 第181章岂曰无衣 “轰……” 不等尼堪等白甲抢上前,已经有部分装填的火铳已经纷纷开了铳!激战良久,他们都是明白这些白甲的可怕! 望着最前数个白甲还未将他们的武勇发挥出来,却是就这般颓然倒地,尼堪仰天吼吼一声,抢过身旁一个咯把什兵手中的甲喇大泰。亲自持旗,大呼道:“大清国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杀啊!杀死所有汉狗!”他身旁的几个,亲卫咯把什兵。还有十七个明甲红缨的白巴牙喇兵。都是挥舞兵刃,随着大旗一起冲击。见这甲喇额真如此,那些清兵大振。都是呐喊着随之冲锋。 最前面的那些白甲中,一个身披三层重甲的分成拨什库,手持重盾。右手上提着一把铁制的长柄虎牙刀,他也是大呼道:“勇士们。随我冲锋!” 几个白甲应声而前,而后方的什长专达,都是齐声呐喊,指挥着自己部下的军士。也是随那个分成拨什库一起冲击。与此同时,数十个轻甲善射的弓手,也是从马甲的两旁闪出。他们操弓取箭在手,腰间下蹲,脚步呈八字阔步分开。一时间,弓矢齐发! 双方的惨叫声同时响起,火统的齐射巨响中,又有十余个清兵被打翻在地,其中又有一大半是那些喊叫着冲上来的死兵马甲,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不论他们身上披了几层重甲,持着什么巨大的盾牌,火铳的弹丸也轻易破开了他们身上的盔甲与手中的重盾,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 那个手持重盾,身上披着三层重甲,手上提着长柄虎牙刀的白甲,由于卖相最为拉风,被几杆火铳同时锁定,火铳齐射的打在身上。身上现出几个巨大的血洞,直接向后抛飞,将后方的建奴撞了一地。 他双目圆睁地躺在地上。用满洲语喃喃说了一声:“冲锋” 就那样死去。 与他一起死去的,还有两个白甲,和数名最为勇悍的清兵! “刺!” 明军中那催命般的号令再次响起,一片片寒光闪闪的长枪电刺而出,士兵们没有恐惧,没有仁慈,有的只是战场搏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啊……” “呃……” 双方不断有着士兵倒下,临死前的悲嚎更是令人心酸,但是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不断的以命换命,拼的就是意志和对死亡的承受力! “杀!” 尼堪势如疯狂的向前冲着,不断的有着护卫扑在他前面,帮他挡着前方那如同毒蛇一般伸缩不定的长枪! 激战片刻,尼堪身边的护卫已经换了一遍,重新替换上来的,也是大多伤痕累累!但是他们的付出也不是没有收获,明军的显赫一时的长枪兵也是被他们压的不断后退!清兵更是疯狂的踩着尸体进击! “给我杀!明狗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快撑不住了,击穿明军,拿下那易飞的人头!赏百金!”尼堪满身血污,神情委顿,但是还是连声激励士气。 “杀!” 听到有百金可拿,这些建奴更加的疯狂,六个半前程什么的,他们知道自己也拿不到手。但是百金这种厚赏却是相当的吸引人,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建奴的突破也是更加的迅速,更加的有力! 一声凄厉的哨子连续吹响几次,原本誓死不退的明军突然如同炸开了一般,无力的向着两侧狂奔而去,再也无人阻拦于建奴! “明军溃败了!明军溃败了!” 突然,最前方的建奴眼前一亮,再无一人拦在前方。所有明军都是潮水般的向着两旁散去,无数的建奴立即涌了进来! 但是他们高兴的实在太早了,狂喜慢慢消散之后的他们突然看到眼前有数门火炮直直的对着他们!而更令他们绝望的是,在火炮的后面,近千骑正慢慢加速而来! “开炮!” 数门火炮猛的冒出耀眼的火光,无数的弹丸铺天盖地一般的向着建奴呼啸而来!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这些弹丸的杀伤力完全达到了巅峰,最前方的数十人几乎当场被打成了碎片,而余力未消的弹丸连续的穿透着一层层的建奴!几乎一瞬间,窜入进来的建奴便消失了一小半! 而这还是子母弹中的子弹,而母弹更是威力脱俗,七八颗拳头大的母弹,直接在密集的建奴人群中犁出了一条血胡同! 而一炮放完,这些炮手们并没有进行刷膛装填,而是全部围绕着火炮蹲在一起。身后大地的震颤声越加的大了,无数欢呼声合在一起,声震全场! “万胜!” 无数血骑高举着马刀,狞笑的看着已经混乱不堪的建奴,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的席卷而过! 尼堪甲喇一战而灭!而尼堪这个在未来大明土地上建奴了赫赫威名的敬谨亲王,屡破李自成、张献忠部将,更是一举擒获福王的努尔哈赤第三代中的翘楚人物,却是早已经死于火炮齐鸣的一瞬间,死在这个默默无闻的镇西卫之中! 而明军士兵则是根本不知道阵斩了这等人物,他们等待骑兵全部出了步阵,欢呼雀跃的长枪兵立即重新组成了防线,不顾地上全是建奴留下的污血和残肢断臂,将东方再次牢牢守住! 而再无事做的火铳手也临时客串了补刀手,将明军脚下踩着的尚未断气的建奴一一刺死,割下他们的首级!虽然首级这东西在镇西卫根本不做为军功依仗,甚至连易飞都并不在乎,但是上面的官员对于这些东西却是十分看重,这可是大明军功的凭证! …… 东方战斗正酣之时,西方破阵而出的魏志远则是快速的卷向了南方的五千蒙古人,虽然蒙古人兵马更多,但是看着数百建奴的片刻消融他们都是对这支骑兵产出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古禄格,杭高还在犹豫要不要在主子面前尽一下忠,但是原本就口服心不服的土默特蒙古人,却是立即为其他蒙古人做出了榜样!还是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他们的人马本来就居于最后,此时更是一声呼哨,二千余骑立即返身便跑,顺路还拉走了众多的战马,径直的返回草原而去! 剩下的蒙古骑兵余有二千多,突然有一半袍泽自顾自跑了,这让剩余的蒙古人都陷入惶恐不安之中!原本就是依靠着人数众多才勉强稳定的蒙古人,顿时炸开了营,任凭古禄格,杭高二人如何喝骂都无济于事! “俄布木,你真的要与满清铁骑为敌吗?”古禄格,杭高心中恨意冲天,俄布木曾隐约对他们暗示过,希望联合所有蒙古人一起对抗满清的压迫,当时他们只是哈哈一笑,根本不以为意,对抗满清,真是白日做梦,君不见当年号称控弦数十万,铁槊骑兵十万的黄金汗的察哈尔大汗林丹汗的下场?! “恐怕俄布木真的是心有不轨了!来日一定禀告饶余贝勒,彻底铲平这个草原上的隐患!”兵败如山倒,古禄格,杭高两人也放弃整顿兵马的努力,随着大流狼狈而逃,但是心中的猜疑却是越来越重! 虽然古禄格,杭高两人一片忠心,但是在饶余贝勒阿巴泰看来,却是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生吞活剥他们二人! 蒙古人不出力也就罢了,损失并不大还有四千多兵力的他们居然在明军千骑之下直接溃散而逃!再算上尼堪那决死冲锋之际,所辖的蒙古人竟然委于应付,更是让他怒火万丈! 此战已经损失了一个纽咕禄,再加上一个尼堪,再算上全军覆没的尼堪甲喇!全部都是因为蒙古人并没有跟上当炮灰的结果!这让阿巴泰对于蒙古人的恨意已经达到倾尽三江五海,也难以洗清的地步! 而此时,两路明军血骑兴奋的追杀了落荒而逃的蒙古人数里,小小的斩首百余。两路明军骑兵会师之后,胆气更是为之一壮,不由的将眼光盯上了兵力最为雄厚的阿巴泰! 北路清兵数量过万,这也意味着这个方向的明军打的最为艰苦,伤亡比例更是最高!曾经数度被清兵险险突破,甚至于易飞也是在最危急之时,也是亲自操刀上阵,带着亲卫硬生生的抗住清兵的一轮轮攻击! 而易飞更是身中数箭,硬是仗着身上的白甲足够坚固,所受之伤也只是皮外伤罢了。但是一军之帅,身边亲卫防备何等严密,却也受伤,可见战况是何等的惨烈!但是明军还是笑到了最后,各个方面击败敌人之后,也是源源不断的增援而来。 清兵的进攻虽然愈来愈凶猛,但是防线却是渐渐的变得稳固,甚至还能稍稍进行防守反击! 而此时,明军却是一扫被动挨打的晦气,连败三路清兵的镇西卫士兵也是士气高昂,自信心等都已经达到了巅峰!易飞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再着眼于死守,鼓乐齐响,举全军压向了阿巴泰! 行军鼓激昂的击响着,士兵们踏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已经锐气尽失的清兵缓步压上,而侧的骑兵也是不断的进行着骚扰,让清军无法将精力完全集中于正面的明军步兵身上! 兵强马壮,士气高昂,清军却是不断的骚动着,一股豪情不断从胸中散发,嘹亮的军歌也是整齐的响起,说不尽的豪迈与自信,“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第182章兵变 “败了,此子气势已成,今日不可撄锋了!” 阿巴泰苦笑着,此次兴师动众而来,却是在此一败涂地。四方围攻,却是硬生生的被其打跨三路,反而成全了对方的气势,此刻的明军已经势成,正是所向披靡之时,不可硬抗也! “扬古力,塔他,你二人带着人马走吧!立即回到清武英郡王处,将战事经过悉数上报!此番数万大军惨败,皆本贝勒之过,本贝勒是无颜再回去了!”阿巴泰缓缓抽出佩剑,有些颓废,但是话语却是十分的迅速,说完最后一字,立即横剑自刎! “贝勒不可!留着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扬古力和塔他大惊失色,立即牢牢拉住阿巴泰的手臂,开什么玩笑,阿巴泰可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就算再怎么受皇太极排挤,那身份也不是说着玩的,他们若是就这么任他自刎,恐怕回去他们的家人都会受牵连! “正是,咱们此次虽然不敌,但是人马损折并不大。大可边退后,边收拢溃兵!”塔他也是焦急的劝解着。 “损失还不重?!自从父汗起兵以来,大小数百战,从未损失过如此重多的人马!纽咕禄甲喇已经元气大作,折了六成以上,尼堪甲喇更是全军覆没!你们二人麾下也是折损近三成,还不够多?”阿巴泰此时已经是万念俱灰,本来在满清内部就是被皇太极给边缘化,此次丧师辱国,回去哪还有他的好? “贝勒莫非就此放过这些狡诈的蒙古人?若非他们,我们岂能有此损失?!”扬古力灵机一动,想起阿巴泰今日数次咒骂蒙古人,大声的道。 “对!本贝勒还不能死!不弄死这帮狡诈无信之辈,本贝勒死矣难瞑目!”阿巴泰双眉一轩,身上的颓废气息为之消散,杀气腾腾的道。 “贝勒所言甚是!咱们回去就找他们算帐!”扬古力、塔他齐齐的应道,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爷不当场自刎,他们就别无所求! “撤!” 阿巴泰看着已经快要逼近二百步内的明军,目光中也是带着一丝惧意,大手一挥,带头滚滚向东而去。 这就是骑兵的优势了,想战就战,想退就退,步军永远无法靠两条脚截住他们! 但是步军不行,不代表着易飞就没有办法了!血骑自今日一战,也是脱胎换骨,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立即传我命令张俊卿、魏志远,立即带领血骑追击!娘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有这么容易!定要给我追杀一千里!少一里也别回来!”易飞恶狠狠的道,身上的伤口虽然经过简单包扎,但是失血不少,脸色也是十分的苍白。 “遵命!”郑科应了一声,这个时候骑马而行传递命令太耽误时间,大旗摇摆几次,便将追击的命令传了下去。 而郑科更是带着数十个嗓门洪亮的亲卫,一遍遍的大声喊着。 “大人有令!血骑全军出发,追杀一千里!” “大人有令!血骑全军出发,追杀一千里!” “大人有令!血骑全军出发,追杀一千里!” “追杀一千里!”两千血骑齐声欢呼,直直的咬着建奴尾巴追了上去。 “郑科!立即乘马追上告诉张、魏二人,建奴粮草已尽!但要防备建奴临死反击,先给我咬住他们,等待他们粮尽大乱时,再给我放手大杀!”易飞顿了顿,一脸狰狞的嘱咐道。 “遵命!” 郑科再不多说,带着数人,立即起身向已经追击而去的两千血骑追了上去。 易飞长出一口气,这一番厮杀实在是考验人的体力和精力,建奴在还好。建奴一败退,没有了动力的易飞,立即感觉一阵巨大的疲累感涌来。但是他却不敢就这样躺下休息,毕竟建奴还没有完全失败,一旦获得了粮草,再整顿一番,还是能再次回来和自己拼个死活的。 “还是休息不得啊!金海率本部留下打扫战场,余部随我进军宁化城!”易飞咬着牙坚毅的挺直着身体。 “遵命!”众军官齐声回应道,虽然几乎是人人带伤,但是大胜之下却都是一脸的亢奋! 随着命令的不断传达,原地短暂休息的步军便开拨向宁化所。不过,让易飞欣慰的是,这些士兵经历过这次战役,个个都如同涅槃重生一般,完全变了另一个模样。虽然个个都是疲累不堪,但是行动之间已是隐隐透出杀气,已经有了精锐的样子! …… 宁化城下,此时留守的建奴也是一片大乱。 数万精锐一战而败,这股飓风也是随着三五成群的败兵而吹到了这里。而留守此地的正白旗甲喇褚岳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将所有敢如此说的人,无论满蒙,悉数处死。 到最后数千败兵蜂涌而至时的震惊,不过就算情况恶劣若此,褚岳还是没有放弃****的念头,不停的安抚败兵,救治受伤的士兵。等待阿巴泰大军到来休整一番后,再决一死战! 但是愿望是美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他并没有等到阿巴泰的到来。或者说也是等到了,阿巴泰只是派一个亲兵通知他,立即带着所有满洲士兵离开,对于蒙古人则是提也不提。 甚至暗示他,将这些蒙古人丢在这里做挡箭牌,抵抗追击而来的明军骑兵。而褚岳最为关心的阿巴泰的行至问题,亲兵也是直言相告,阿巴泰已经带着败军直接越过此地,直直的向阿济格靠拢而去。 既然阿巴泰都已经走了,褚岳也再也没有与明军对抗的信心。他就算再自负,也不会觉得自己小小的一个甲喇能够办到数万大军都办不到的事情,尤其统帅这数万大军的还是阿巴泰这个老于军伍的名将! “召集儿郎们,立即撤!” 一有了决断,褚岳也是十分迅速的付之于行动,更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将原本属于蒙古人的战马也是强行夺来一批,带着自己的甲喇和满清败兵甚至是阿哈直接不告而别! 不到二千人却是带着数千匹战马,几乎是一人三马!褚岳悄悄的这么一走,这些刚刚安心的蒙古人顿时炸了营,可是他们到了战马放养处,却是发现战马的数量严重的降低了,甚至还有近一半人都没有战马可用! 被出卖的蒙古人更是指天骂地的将建奴的十八代女性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但是骂归骂,战马不够却是摆放在眼前的难事!而一些聪明的蒙古人更是趁着大部分人痛骂建奴时,迅速取了马匹,直接开溜。 而他们的远去,也是唤醒了蒙古人,骂着是痛快,但是马上到来的明军却是要命的主啊!见识过明军的蒙古人都是满脸恐惧的扑向了剩余不多的战马,但是僧多粥少之下,争执是难免的。 若是平时,以蒙古人的豪爽,别说对于本族之人,就算是外族的客人,他们如果事急,一匹马也是完全可以直接送出。但是此时却是人人争相逃命之时,哪还有什么豪爽! 只能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凡是挡在前面之人,必然殴之!而也是有着千夫长之类的想维持一下秩序,顺便也是可以为自己优先取到马。 但是末日之下的人丑恶的嘴脸却是完全暴露而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许多人都是不再听命于这些一向只懂得压迫的上官。而更多的人则是推波助澜,让场面更加的混乱,本着我可能走不了,那你也别走了的心理! 这些千夫长在一片混乱之下也根本别想挤到战马前面,更别说控制住混乱的人群。但是能混到千夫长的位置的,都不会是笨人,从建奴匆忙逃跑可以推测的出,明军肯定是派出了追击的军队! 而追击的军队必须是骑兵!一想到那些如同魔鬼一般,砍杀建奴也如同杀猪屠狗一般容易的明军骑兵,心底的寒意更是忍不住的涌了上来! 而这般混乱之下,浪费时间就是等于慢慢走向死亡!他们宁肯面对最凶恶的狼群,也是不容易再次对上这些魔鬼! “立即让开,否则死!” 千夫长位居高位,自然会有自己的心腹亲兵,此时同时拨刀而出,也是分外有着威势! 一时间,在他们的积威之下,拦在前面的蒙古人都不敢阻挡,在寒光闪闪的武器面前,下意识的散开一条道路! “你们这些只懂得作威作福的东西!凭什么我们要把逃生的战马让给你们!”就在他们即将上马之时,突然一个粗壮的蒙古人暴喝了出来,更是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 “一个卑贱的牧民而已!找死!” 千夫长身边一个亲兵顿时勃然大怒,策马便向这个蒙古人冲来,更是毫不理会没有躲避开来的其他蒙古人。 “不好!乞而蔑,你这个蠢货!”千夫长大吃一惊,这个亲兵简直蠢笨如猪,在这个当口却还如平常一样,视众人如无物,若是就此犯了众怒,就是想走也是走不了! 果然,一石击起千尺浪!原本慑于千夫长的积威,众人敢怒不敢言。但是却被这个亲兵激起了新仇旧恨,又有人带头在先,数百人顿时狂暴起来!可怜的千夫长一行人,千辛万苦的逃出战场,却是被暴动的自己人在此剁成了肉酱! “弟兄们,杀贵族可是重罪,咱们已经没路可走了!不如就此投降大明如何?”最先出头的蒙古人将自己还在滴血的刀在千夫长尸体上擦了擦,大声的道,“镇西卫指挥使易飞大人英雄了得,咱们败在他手上,心服口服,有意者随我来!” 第183章追杀 “报!宁化城下大批蒙古人归降!” 大军缓缓前行之时,一个亲卫快马前来报告。 “还有这事?” 易飞精神也是为之一振,这伙蒙古人脑门被驴踢了,不赶紧有多远逃多远,还巴巴的送上门来。 “再探!” “遵命!” 虽然大胜一场,但是易飞并没有丧失警惕之心,反而更加的警惕,多少名将都是在最后关头被人翻了盘!就算只是自己吓自己,易飞觉得也应该一直到达宁化城后,才能取消警惕。 而如今还剩下的三十余个夜不收都已经追随两千血骑前往追杀建奴的路上,现在也只剩下易飞自己的亲卫还有战马可乘,这个时候也只能由他们客串全军的眼睛,数十亲卫成扇形搜索前进,前出大军十里之外! 而这个亲卫则是派人前往通知宁化所大胜消息的,但是却是近不了宁化城,外面数千蒙古人聚集在外。他远远听到蒙古人吆喝着要投降,如今城内也是派出一队人安抚他们并收缴着他们的武器。 但是这个消息也是必须立即送来给易飞,免得造成什么误会,所以亲卫没有入城,直接掉头回来。 大军不断的前行,这个也是小小的插曲。数个时辰后,血战后还侥幸健在的四千余镇西军也是到达宁化城外。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而方阵中间的马车上还躺着数百个重伤员。 易飞的到来也是让城外原本已经安稳下来的蒙古人骚动起来,他们吃惊的发现这支军队比之与他们交战时更为气势惊人,原本只能称的上训练有素、敢于搏命,而现在的他们已经当的上百战精锐,那一股锐利的杀气却是装不出来的! “大人,这些蒙古人是真心归降的!罗千户命令他们收拢马匹,解除武器,都是相当配合。而千户大人也是对他们有所防备,只是给他们立下营寨,让他们暂居城外。”见到易飞到来,外面负责安置这些蒙古人的一个总旗官立即跑了过来。 “罗立安排十分妥当!”易飞赞赏了一下,令其回去安抚蒙古人,令他们无需担心。 而城门也是大开,罗立带着一众军官迎出城来。方才未开城门让蒙古人入内是谨慎,而此时大军压来,再不开城门,那就是不是谨慎,而是不自信了!一向以力唯视的蒙古人,肯定会心中再起小九九! 易飞有意无意的将大军安排在了蒙古人近旁,带着数十个亲卫便向正在起来的罗立迎了上去。 还未等罗立行礼,易飞已经跳下了马,一把扶起了罗立。哈哈大笑着给罗立来了一个熊抱! 几日不见,罗立显得有些憔悴,身上也是带着伤,但是却是稳重了许多,不由的激赏道,“老罗孤军守宁化,力挫建奴锋芒!此战得胜,老罗你居首功!” “大人言重了!罗立侥幸,若非百总谭文耀力挽狂澜,这会儿都成了刀下鬼了。”罗立苦笑了一声,将身边的一个年轻把总拉了出来,满脸的欣赏,“谭把总临阵而创出新战法,这才扭转了局势,此战他才为首功!” “年轻有为!不过,现在千户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暂时命他为副千总操练官,帮你训练宁化军。老罗,你觉得如何?”易飞详细的问了问新战法,也是肃然动容,这是西方近代军队的一个大杀手锏,易飞一听就明,但是在关键时刻能够创造出来,这个年轻人真的可以称之为人才! “大人可是很看重你,谭把总还不谢谢大人?”罗立当然没什么意见,手下的人越厉害,他面上也是越有光。 “多谢大人栽培!定当效死!”谭文耀大为感激,易飞这话的意思已经是把他当成与罗立一般可以独立一面的军官,更是暗示他的职位不会仅至于此,不由的心头火热,但是他一向冷静惯了,依旧是一副从容的样子。 易飞看到他沉稳的样子,心中更是暗暗赞赏。 “大人,怎么不见血骑到来?血骑可是将这些蒙古人吓的不轻,他们可是因为抢马杀了几个贵族,难以回归草原,这才投降的!”罗立笑着将蒙古人内讧的过程说了一遍。 “血骑去报仇了!建奴这些狗东西,拿咱们镇西卫当成了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易飞眼睛寒光一闪,杀气腾腾的道。 …… 而此时的阿巴泰却是一路亡命,一路破口大骂!一想到之前的种种难堪,阿巴泰就忍不住的诅咒如影随形的明军骑兵,这些明军的可恶程度已经在阿巴泰的心中节节攀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后面的明军已经是咬着自己尾巴跟了近半个时辰了,这些可恶的明军,不,这些该天打雷劈的明军! 他们人数并不多,只有二千人左右,但是战力却是相当了得,尤其在这种挟大胜之余威之时,尤其明显!而反观已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大败之下,兵无斗志,更兼饥渴难耐之时,更无力与之争锋。 而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是这些明军根本就不消停,一旦自己约束部下休息片刻,吃些干粮和清水之时,这些明军便会飞扑上来! 而最为难堪的是,派出的人数少的话,这些明军直接冲上来搏杀,而他们的杀人技巧更是强的让人发颤,几乎都是一个照面便是分出了胜负!当然,胜的肯定不会是自己,要不然也不会被苦苦追至此地! 而最为危险的便是第一次,由于阿巴泰没有防备,只是按照平时的对策,留下两千余蒙古炮灰作为后军断后。 这是标准的对策,毕竟身后也不过两千明军骑兵,就算不敌也至少可以拖住明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阿巴泰也是如此想的,两军人数相当,就算蒙古是败兵。照常理,只要蒙古人敢于对抗,那想要分出个胜负至少也得半个时辰!因此命令两千人阻敌之后,便是放心的让其余人下马休息,抓紧时间吃些干粮,喝点清水,恢复一下自己的体力。 只要大批满清八旗恢复了体力,那无论如何行动自己都可以占据主动了,到时候肯定会让明军知道如此相迫于大清勇士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这一次,却是给阿巴泰留下了永生难忘的教训。刚刚得到下马休息命令的清兵,还未来的及吃干粮,蒙古人已经兵败如山倒!两千蒙古人根本没有一点象样的抵抗,便已经倒下了近半! 明军那如墙而进的阵势,几乎于瞬间便已经凿穿了蒙古人的骑兵,所有挡在路上的蒙古都已经成了马蹄下的亡魂! 而明军对于两翼四散而逃的蒙古人根本理也不理,直直的向着正在休息的清兵直冲而来!已经下马休息,而且毫无防备的清兵的下场可想而知,虽然不断的有凶悍的清兵试图阻止明军的前进,但是却是如同螳臂当车一般,纷纷倒于马下! 但是他们的牺牲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有了缓冲的清兵纷纷跳上身边的战马,不过他们的举动并不是决死一战,而是跟着阿巴泰的帅旗狼狈而逃! 没有组成阵势的骑兵,则如同一盘散沙,根本无法与成建制的骑兵争锋!阿巴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直接上马而逃。身经百战的建奴们更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是本能的拨马而走!而前方不断远去的帅旗,则是他们最好的指路牌。 但是建奴大部分能逃,不代表能够全身而退,尤其是相对于建奴反应十分迟缓的蒙古人则是倒了大霉!二千明军势如破竹般的杀进他们中间,数千蒙古人便是一哄而散,血骑此时的任务不是收降,他们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用于看管,因此所过之处就连跪地投降之人也是一刀而过! 数千落后的蒙古人惨嚎声惊动天地,等到明军目光瞄准着远去的建奴时,已经有一半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这次四散而逃的蒙古人却是学乖了,明白明军的目标是建奴,再傻乎乎的追随建奴只能是白白送死!而阿巴泰不断的用蒙古人的命来迟缓明军的步伐也是让蒙古人寒心不已,因此不但是这些落后的倒霉鬼,还是追随在阿巴泰身边的蒙古人,都是越来越少,到了如今,更是只剩下了最为忠心的科尔沁蒙古的数百人! “贝勒!不如我们与明军决一死战吧!”此时的褚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飞扬,整个人都是如同叫花子一般,近一个时辰的亡命而逃中,全身披挂也是乱嘈嘈的,连人带马都是气喘吁吁。 “想死的话尽管去!”阿巴泰大吼着。 决一死战虽然听着十分的解气,但是如今却不是时候,明军是追击方,可以从容的轮流休息,补充食物和清水,而且蒙古人数次败北,更是给他们送去了大量的战马物资。 最保守估计,他们现在也至少可以作到一人双马,机动力更加的强大,而且气势正旺,精力充沛!反观清兵,人人遑遑如丧家犬,这个时候决战,不是找死是什么?! “叫儿郎们坚持一下,等我们到了芦扬寨,依堡而守。吃些干粮补充下体力再战不迟!”阿巴泰大声的激励着士气,但是心中却是一片悲凉,居然被人逼到了这个地步,战无不胜的满清八旗竟然要依据而守! 第184章威风霸气 宁化所,芦扬寨。 阿巴泰带着几乎是清一色的建奴有些狼狈的越过此地,这个曾经数日之前路过之时还踌躇满志的地方! 芦扬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不过这却不是建奴做的,而是在他们到来之时便已经开始燃起了熊熊大火! 虽然在此之前,阿巴泰烧了不止一个城堡了,但是阿巴泰却是第一次觉得放火烧堡是这么一件可恶的事!尤其是如今这种形势恶劣之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了许多。 从前一路烧杀抢掠,并没有觉得不妥,但是如今人困马乏之时,能够有一个暂时落脚地那简直跟天堂一般!但是此时的芦扬堡却是比阿巴泰心中最悲观的想象更加的残存,不仅处处残橼断壁,甚至堡城都已经倒塌了,战马都可以直接从外面冲入! 原本还想,据城休息片刻。只要能够好好的吃上一点东西,再稳守个把时辰,等大部分清兵恢复过来体力之后,那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得。甚至逼退明军追兵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到了现在,阿巴泰已经不报希望能够击败这支骑兵了,而且仅余下这数千人马也再也经不起太大的折损了! “走!不要纠缠,直接去与明国京畿与清武郡王会合!”阿巴泰心一下子沉到水底,头也不回的带着剩下的清兵向着北京而去。 既然已经对于击败明军骑兵不报希望,那就彻底一点,不信这伙明军还敢于追杀千里!至于路上的粮草,阿巴泰倒并不担心,毕竟一路向明国京师,也可以沿路浩劫各地百姓,数千人骑兵支撑到北京应该不难! “想走!哪里逃,大人交代过了,血杀一千里!少一里就不要回去见他!弟兄们,你们敢回去吗?”张俊卿咆哮一声,策马扬鞭。 “血杀一千里!” 魏志远第一个放声吼道,一马当先的追了上去。 “血杀一千里!” 所有血骑都是兴奋的吼着,能够如此追杀不可一世的建奴可不是容易之事!虽然疲累不堪,但是一种心理上的快感让他们都是无比亢奋,随着张俊卿。魏志远狂追而去。 …… 这一日,整个山西镇沸腾了! 无数的蒙古败兵横冲直撞,想要返回大草原上!而不明就里的各地明军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坚守城池,到后来的莫名其妙,充满疑惑。 而蒙古败兵的样子也着实让各路明军有些蠢蠢欲动,他们仓惶而逃,他们没有队形,没有旗帜,没有一点入关抢劫时的威风样子。 相反,许多人一路逃一路紧张的回头观望,更有人不断的从战马上摔下,似乎后面有着什么洪水猛兽追来一般!完全是打了败仗的样子,而且看起来败的还是相当的彻底,连底气都没有了! 终于有几个胆大的明军将领实在忍不住这种送上门来的功劳,在第三批败兵狂奔而过之后,朔县守军参将程龙派遣家将唐世龙带着百余家丁出城试探,却是轻松的留下了十数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蒙古骑兵! 这一场‘大捷’来的如此容易,也是让明军士气大振,而且从俘虏的口中更是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阿巴泰数万大军兴师动众,攻杀近来年山西镇风头一时无两的镇西卫指挥使易飞,却是于襄径岭一带大败而逃! 数万大军几乎尽墨,无数败兵四散而逃,而这些也是心急逃回草原的土默特部蒙古人。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山西镇,更是不断的向着宣、大等地不断的扩散。一时间,整个山西完全沸腾了! 多少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建奴一旦破关而入,往往都是气焰熏天,所过之处,明军都是战战兢兢,那里会有如今这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而山西各地明军更是军心大振,打全盛的建奴咱确实不是对手,但是打这种落水狗,错过了可没下一次了! 纷纷出城的明军,战斗欲望更是高的可怕!往日里不敢仰视的蒙古人大军,如今全部成了金光闪闪的功劳和赏银,一个蒙古人的人头三十两,而建奴的人头更是纹银五十两!那简直就是一个个活着的小银库啊! 金钱的诱惑果然是无限大的,无数明军疯狂而出,对着这些急于返回草原的蒙古人层层阻击! 那战斗的热情简直吓坏了蒙古人,他们可以向长升天发誓,这些明军悍不畏死的战斗欲望完全超越了建奴!简直杀无可杀,杀了一个,就有十个!而明军那看向他们的眼神更是如同百世光棍看到了脱光衣服的美女一般,那狂热的眼神让他们发自心底的颤栗! “真不该进入大明啊!” 蒙古人哀叹着,第一次觉得跟着建奴破关而入简直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依现在明军的狂热和战力,这个民族根本是不可征服的啊! 无数明军虽然疯狂围攻,但是毕竟内地明军有马还是少数,数千蒙古人狼狈不堪的杀出重围,五六千人也损失了近千人。虽然损失并不算太大,甚至比起他们夺路斩杀的明军数量更为的少,但是他们却是丝毫不愿再做停留,山西的记忆已经让他们处于半疯癫的状态了! 而损失惨重的明军则是一片喜气洋洋,虽然依照伤亡比例,他们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大败!但是山西各地明军却是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一般,因为他们几乎每路都有斩获,少的有数级,十数级,大的有百余级不等。而各地庆功宴,报捷的公文如同雪花一般的送入镇城! …… 崇祯九年八月十四日,宣府三卫之左卫,天成卫。 “报!大人!从大同镇突然有一支建奴向我卫扑来!人数有三千众!”天成卫指挥使赖国成正在忧心重重的看着地图,上面标识着建奴不断的肆意掳掠的路线。 “什么?东边来了一路建奴?有多少人?” “大人,不是东边,是西边。探子看到旗号上是镶红旗,主将为奴酋阿巴泰!”亲兵尴尬的小声提醒了一句。 “阿巴泰!?他怎么从西边过来了?四千人难道是冲着本卫而来?”赖国成心中一凛,身为清国的饶余贝勒,阿巴泰不可能只带这么一点人,这应该只是先锋人马,后面人数应该更多! “小的听说,阿巴泰半月前好象是攻杀一个叫镇西卫的地方,听说指挥使大人名为易飞。如今半月已过,阿巴泰应该是得手了!”探子想起了此前的一些传闻,说阿巴泰兴师动众数万人去攻打一个卫所,当时觉得这个笑话实在可笑,才记忆犹新。 “能被阿巴泰所看重,并且攻伐的卫所,这个易飞也是着实了得!可惜了!”赖国成也是深以为然,一个卫所能有多少可战之兵,数万清兵压来,岂能抵挡的住,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来人,立即召集人手,给我防御城池!勿必拒阿巴泰于城下!”赖国成很快便将易飞之事抛于脑后,眼前抵御阿巴泰更加重要一些! 很快滚滚的骑兵便是接近了天成卫,披挂整齐的赖国成也是在随从亲卫的族拥着登上城池,遥望着不断汹涌而来的建奴。 但是随着建奴的越来越近,他眼中的疑惑也是越来越大!而且不仅是他,其他城头上的军官也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到来的建奴,虽然赖国成也在,他们仍然忍不住的议论了起来。 “建奴好象打了大败仗了!” “就是,你看旗帜都拿不稳!” “看起来真是狼狈!” 人群的嗡嗡声终于惹恼了赖国成,他低沉着声音喝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城头顿时清净了一些,但是一众军官虽然沉默了,但是眼中那跃跃欲试的热切却是越加的浓郁了! “大人!建奴看来是吃了大败仗!不如,卑职带上家丁去试试?”一个千户觉得有机可趁,拱手问道。 “你确定能够将城下的建奴全部留下?!一旦留下活口,奴酋阿济格的大军可是十分的近!”赖国成狠狠的横了一眼这个有些冒失的千户,看这个千户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扫了一下其余的军官,厉声道,“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没有命令不得出击!违令者杀无赦!” “遵命!” 所有人齐声应道,将心中所有的热切扫除一空。大人说的是,虽然阿巴泰大败,想从他身上捞点功劳并不难,但是一旦消息露出,阿济格领数万大军前来报复,那下场可就是凄惨了,这种功劳有命得也没命享受! 天成卫城的军士们默默的看着大批败兵从城外不远处奔逃而过,虽然眼热,但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目送着阿巴泰远去! 正在这时,远处又是一群黑压压的骑兵奔腾而来,而且数千人的声音更是汇合在一起,似乎连天地都被震动了起来,更是让天成卫的明军热血都为之而沸腾! “阿巴泰,往哪里逃!” “大人有命!血杀你一千里!” “是男人的,给老子站住!” “决一死战!别象个娘们一样的只会跑!” 各种豪言壮语不绝于耳,让城头上的明军都听的愣了,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这可不是背后骂人!而是追在阿巴泰屁股后面大骂,而且就算如此,阿巴泰居然还是不敢于之一战! 这是何等的威风霸气!大明居然也有如此军队! 第185章嚣张的明军 “决一死战!别象个娘们一样的只会跑!” 简单一句话,霸气,威猛,自信!城头上的明军更是听的热血沸腾! 什么时候,建奴沦落到如此地步了!?被人数少的明军紧追不舍,备加羞辱也不敢有丝毫反应!什么时候骄横嚣张,无法无天的建奴,居然沦落如此地步,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连一战的勇气都无!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明军!?若非他们打着一面明国的旗帜,他们都会怀疑是不是建奴内讧了!?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威猛的明军?! “万胜!” “威武!” “皇明万胜!” 心中有怀疑的则是军官们,而普通明军根本没这么多的弯弯绕,他们只是单纯的欢喜。无论这部明军是哪里来的,但是能够将这些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来气的建奴打的如此凄惨,那他们就是发自心底的为之欢呼! 近了,更近了。 天成卫城头上的明军有些吃惊的望着明军,从远处看来,这些明军战马有些臃肿。到了近前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臃肿啊,明明是一个个挂着马前的人头! 狰狞而又惊恐的嘴脸,显然他们生前是何等的狼狈,死前是多么的无可奈何!而如今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下脑门后一小撮金钱鼠尾刚好被利用上,将这固定于战马身上! 城头上明军一阵大哗,原来这些明军不仅仅是嘴上厉害,手底更是有功夫!最前方的骑兵人人马头都是挂着数个人头,而后面的骑兵基本最少也会挂上一个!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消灭了和他们人数一样多的建奴! 而且他们还是带着敌人的人头,穷追不舍的追击着敌人!这份气概,突然让城头上的军官们记起了一些典故! 恍然间,这些骑兵与已随风逝去的那赫赫有名又极度凶残的大秦重合在了一起!一样的凶残,一样的所向无敌! “万胜!” “万胜!” 城头上一阵阵的欢呼声也是惊动了正在急速驰骋着的血骑,他们也是举起血迹斑斑的马刀,整齐的对着天成卫卫城方向大声回应:“虎!” 不多时,一小队明军分离而出,向着天成卫而来,里面的队正单骑来到卫城之下,高声向城头禀道,“卑职乃镇西卫骑兵左千总右哨队正卫二牛,我们千总大人要我禀告城上指挥使大人。我军追击建奴东来,有打扰之处,还请大人海涵!另我家大人奉上建奴首级五十级,请大人笑纳!卑职职责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卫二牛说到做到,这一队明军将一颗颗首级解下掷于地上,对于这些其余明军渴望可不得的首级如同弃草一般的毫不在乎! 望着这一队骑兵的快速远去,此时城头的军官们都消除了建奴内讧的怀疑,小心的吊下一队人前去收集这些首级。 而当首级验证之后,更是所有人哗然,这颗颗均为真级,并不是杀良冒功!一时间,城头一片兴奋,军官们和普通的明军也是知道,如果自家大人有了这批首级功劳,那他们也是会有汤水可喝,也能够过上几天舒服的日子! 而赖国成则是陷入深思之中,同样是大明卫所,而他们更是在天子近旁,却是没有这份战力。而西北偏远之地的一个卫所,居然有这般的不可思议的战力,这让他是既震惊又仰望! “易飞!记住这个人吧,以后能交好就交好!此人前途不可限量!”赖国成也是心中惊讶,这个易飞竟然如此的分润一些功劳给他,这种即勇又会拉拢的人,绝对不会默默无闻,肯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 而前面领跑的阿巴泰就没有天成卫明军的欢喜了,此时的他心中是充满了愤恨,如同诅咒和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后面紧紧跟随的明军早就被他千刀万脶了! “耻辱啊!耻辱啊!” 一想到这近十天的遭遇,阿巴泰连牵着马缰的手都有些哆嗦。 几乎不分日夜,明军总是如影随形的追杀着他们,在这明国的土地上,他们的行踪根本无法保密,就算明军一时不慎,追丢了。 但是还快就会从各地百姓的口中得知他们的行踪,然后又一次兜着屁股追杀过来!而阿巴泰此时也是完全放弃了与这伙明军野地决战的念头,五日之前的一场野战,一下子将他的所有奢望击的粉碎!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日,他们靠着精湛的马技,和复杂的地形,成功的将明军追兵甩掉了近两个时辰! 当时自己激动的那叫一个浑身发抖,在劫掠了一个镇子之后,所有清兵也是饱饱的就食了一顿。更兼有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从容的恢复体力,而在此时,明军也是再次调整了方向,又一次的追杀了过来! 但是这次不同往日,勇士们已经不再是又饥又饿,而是精神十分的抖擞,于是自己便信心满满的列队以迎明军!而还剩下的四五千勇士们更是亢奋,发誓要将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砍成碎末! 而阿巴泰因为之前的急怒攻心伤了身体,这次并没有上战,而是带着千余清兵列队后方观察。一开始,阿巴泰还有些不屑的看着明军的队列,他们的控马技术一看就知道根本比不上自幼便在马上长大的清兵,甚至连许多明军将领的家丁都比不上! 匆忙追来的明军只有千骑上下,而清兵此战却是出动了近三千人的骑兵!单兵的战力强于明军,而人数又是三倍于对方,无论怎么看,这仗怎么打也不可能会有意外!这千余明军若是不转身而逃,有的只是被完全击灭的下场! 阿巴泰也是这么想的,数日阴沉的脸庞也是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击灭这千骑明军之后,阿巴泰便想着直接带着勇士们主动出击,将另外一千明军也完全扫灭于此!但是战斗的结果却是让阿巴泰完全丧失了与明军野战的信心,那一排排如墙压近的明军骑兵是如此的可怕! 千余明军组成了三排横阵,他们竟然如同步兵一般的排列的十分严密,而迎战之时更是丝毫不乱!排墙而来的明军很快与三千清兵交上了手,这种如同连环马一般的战法居然有着十分巨大的威力。 身手更灵活,技艺更高超的清兵却是根本抵抗不住这些半吊子骑兵!两翼的情况还好点,明军的伤亡比之清兵数量高的多!但是正面却是惨不忍睹,一排排的明军不断的向前突进,而清兵的战马却是不由自主的向两旁躲避,甚至有的还直接转身而逃,整个过程完全是一种屠杀! 千余明军以损失不到百人的代价,硬是将三千清军击穿,当场斩杀的清军就有八百余!几乎将挡在正面的清兵骑士一扫而空!而最为积极报仇的科尔沁蒙古人,因为强烈要求于正面对敌,也是最为倒霉催的被一扫而空! 四千余满蒙骑兵就这样,一下子变成了清一色的满清骑兵!阿巴泰原本还心有不甘的再次聚拢这些清兵,试图再行一战时。远处,另外千人明军也是终于赶到,突然出现另外一股千骑明军,满清骑兵的士气一下子崩溃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看着三千已经破胆的清兵四散而逃,阿巴泰也是收拾起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一马当先的开始领跑,而士气已经快要爆棚的明军则是欢呼着追杀!一路紧紧相随,一路马刀相伴! 清兵的数量也是不断减少,一些带伤的清兵更是因为无法控马,而被随后而来的明军一一击杀! 而明军则是挂着一颗颗首级不断的追杀着,似乎真的是将他们喊出的口号变成现实,血杀一千里! 已经很接近另一路清兵活跃的地区——京畿!但是明军始终没有放弃追杀,这种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屠戮一空的姿态更是造成了清兵们的惶恐,因为接近了自己的地盘,他们更是不惜马力的逃亡着! 这也加剧了马匹的死亡率,原本一人三马的他们,如今到了京畿地区大部分都变成了一人双马,甚至有的更是只剩下一匹马!但是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样,死命的抽打着战马,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入友军的怀抱,再也不用去看这些魔鬼般的明军! …… 距离一追一逃双方八十里外的是一处叫做阳原的城池,此时的城池已经被建奴攻陷,三五成群的建奴不断的在街上游曳着。 而城内则是一个汉民也看不见,有敢于反抗的已经杀光了,而没有反抗,但是老弱也是一率杀了。免得他们浪费粮食,顺便还可以将他们的家财、米粮全部收走,侥幸未死的也是立即被集中起来,青壮全部送向建昌,等待统一掳往辽东。 阳原城中只有数百老弱建奴,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建奴了。但是就算如此,附近却是没有一支敢于冒头的明军,阳原已经掳掠的差不多了。这些建奴的任务也不是镇守,而是守着这个点,方便源源不断从这里将从宣大等地的人口和物资中转向建昌。大部分去别的方向继续掳掠的建奴,都会在此停留一日左右休整一下,然后再次奔向前方。 但是出发之前,先享受一下劫掠而来的财富物资以及汉家女人,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主老财般的生活也是可以放松一下这些日子的压力。 这里虽然没有多少汉人了,可是这里掠夺回来没有来的及送出的汉人女子,这些还未统计在册的女人自然可以作为他们日日宣婬的工具,随时随地都可以对其进行肉体上的掌控,生命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女人嘛!当然可以随着主人的意愿而行,有的老鞑子虽然年纪已经到了五十多快六十岁了,可是看着一个个娇小的汉女,那荷尔蒙又开始勃发起来,反正她们都是注定被掳掠回辽东的,先使劲的造小人,回去不管分到谁的手里,来年又可以为鞑子增加人口和新丁。 只要是鞑子,只要他们的身体机能还在,身体某个部位还可以使用,便尽情的使用,播种下去,壮大鞑子这群少量的建奴而奋斗。 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五,天气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是酷热难耐,没有一点要改变的迹象。这些建奴在没有调令之前,还得继续等待在这个鬼城里面,眼红的看着其他族人不断的攻城掠地,抢来更多的物资、人口的同时,也将他们私人的腰包抢的更鼓起来。 而今日更是有近千人的建奴从此出发,环绕着京畿又一次开始搜集人口物资!这些建奴都是新一代成长起来的,有了这些年富力强的小狼崽子们,那既然不能再从事这种高体力值工作的老建奴们,便是将精力完全发泄在掳掠来的汉女身上。 不过,今日的阳原,再也没有之前的平静日子。虽然建奴们看不起明军,但是却是从来没有疏忽过防范。 八月十五这日,正在女人身上发泄着自己的精力的老建奴们,突然被城头一阵紧过一阵的号角声给惊醒了。 这些老建奴们也显示出了他们年轻时的峥嵘,闻听号角声响,知道是发现了敌人。从号角声响,到从女人身上爬起,登上城墙,一共花费不到一刻钟! 当他们登上城头之时,远处数千骑已经轰鸣着到达了城池外不远处。而这支骑兵队狼狈异常,更是连个旗号也没有,但是他们看到城池上的建奴旗号之后,竟然兴奋的向着城池奔来,许多人奔着奔着更是嚎滔大哭着。 “止步!否则就要放箭了!” 城头上的老建奴虽然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族人,但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害怕是明军假装而来。而且从心底,他也不相信,这三千余的骑兵败兵竟然会是自己最为骄傲的八旗! “快快开门!饶余贝勒在此!城上的是谁作主!?” 数千骑于城外一箭之地停下,一骑上前大声的喝问道。 “饶余贝勒?!” “那请贝勒出来一见!” “不可能!我们大清八旗是不败的!” 城头上顿时一片骚动,消息散开片刻后城头便是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半月前,饶余贝勒之前听说去斩一只咬人的兔子,还是从自己城下所经过的!带去的可是有数万人,下面这群凄惨无比的骑兵,怎么可能是那当日率领数万众意气风发的阿巴泰!? “找死!竟敢如此戏弄我等!?还敢如此造谣、中伤于饶余贝勒!” 城头一个跟随过阿巴泰的老建奴更是勃然大怒,直接弯弓开箭,下面的骑兵明显没有想过城头竟然会有人杀他,没有防备之下,顿时一箭正中面门,摔落下马。 “饶余贝勒,我们怎么办?明军可快要追上来了!”褚岳一脸惊恐的望着后方,似乎那些明军骑兵会再次突然出现在背后一般。 “是啊,如今人困马乏,再不休养一番,恐怕战马都支持不住了!”扬古力也是焦急的说道。 阿巴泰却是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些人这番话的意思,是想让他自己亲自上前叫门。但是如今的他如何开这个口?!本来已经脸面尽失,现在却是入城才能苟延残喘,他甚至都有些无言以对城头上这些曾经追随过他的老建奴!心中更是十分的悔恨,若是当时能够战死沙场该有多好,不必再受众人诧异的目光! “要我说,在这里直接与明军决一死战便是!我大清铁骑何时畏惧过明狗!?” 塔他倒是悍勇的多,上次他自己带队与明军骑兵野战,却是靠着凶悍的身手逃得一命。只是丢了一条手臂,此时三个甲喇额真中,就属他是最为仇恨明军骑兵,更是战意最为旺盛的一人!毕竟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他,可以说已经失去了征战的可能,只能在唯力是视的建奴中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贝勒,不能这样啊!明军锋芒正盛,我们不是对手啊!”看着阿巴泰听了塔他的话似有意动,扬古力顿时吓了一跳,给褚岳使了个眼色,自己苦苦的劝解道。 褚岳明白扬古力的意思,虽然不愿,便也只能单骑来到城下,大声喝道,“我乃正白旗甲喇额真褚岳,饶余贝勒就在军中,还不快快开门!” 褚岳这种的甲喇额真,在建奴中一共也是只有五六十位,可以说是大人物中的公众人物!因为他们经常与士卒一起,所以他们的容貌大部分人都是认得。 “真的是甲喇额真!”数个正白旗的老建奴也是惊呼道。 而此时,阿巴泰也是压住了自己疯狂的想法,他可以死,但是却不能让这么多的建奴陪着他死,“本贝勒便是阿巴泰,速速开门!另外立即派人向清武郡王求援!” “真的是贝勒爷!立即开门!” 刚刚放箭射杀叫门骑士的老建奴听到声音顿时一阵颤栗,高声的吼道。 三千骑快速的涌入城池,未过半个时辰,远处的大地又一次震颤起来,远处两千明军骑兵又是跟狗皮膏药一般的粘了上来! 不多时,明军已经来到了城下。面对着一座城池,清一色的明军也是对此无可奈何,强攻根本是不可能的,没这样的送死的。 “阿巴泰,你只会象个娘们一样躲着吗?!” “狗建奴,你们不是挺能打的吗?出来啊!” “什么狗屁的骑射无敌,我呸!我看是躲狗洞无敌!” “哇哈哈……” 但是不能攻打,并不代表什么也做不了。大批明军在城外不断的奔腾着,各种污言秽语不断的向着城头送去。 而城头上却是一片寂静,许多老建奴们浑身都气的哆嗦,但是他们却是只能一忍再忍!阿巴泰如此猛将连带数万大军都败了,还被人追杀千里,他们老弱数百人还能如何?与明军对骂?!还嫌不够丢人? 形势比人强,只能沉默的看着这些嚣张的明军,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向他们脸上抽来!虽然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却也只能隐忍不发! 第186章全灭 骑兵驰骋于城下,心情的辱骂和叫战,城中之人却是不敢回应。这是多么熟悉的记忆啊!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双方的位置调换了过来!变成明军叫战,而他们建奴却是只能龟缩于城池,丝毫不敢冒头! 奇耻大辱啊!许多曾经追随过努尔哈赤的老建奴都是怒发冲冠,若非在阿巴泰的严令之下,估计他们会直接的冲锋而出,就算是死,那也死得壮烈,免得被人如此的污辱! 城外的明军叫嚣了一个时辰,而城内的建奴却是丝毫回应也无。明军都有些骂累了,心中也是对建奴以前骂城之时的体会更深一层,骂人也是个体力活啊,也是挺累人的。 攻城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两千人不到,想进攻驻扎了四千人左右的建奴,送死也没这样的!而没奈何之下,又不想就此退兵,两千人就这么大刺刺的离城三里之处,下马暂且休息。 一路追击近千里,明军也是疲累不堪,他们许多人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虽然他们是追击的一方,可以轮换着休息,但是也是备受远程行军的折磨,许多人大腿内侧都磨破,能够休息一下,所有人都是如蒙大赦! “报,阳原南门突然大开,十数人策马而去!” 明军下马休息没多久,一个夜不收便匆匆前来报告。 “嗯,知道了!肯定是求援军了!无需担忧他们,反正我们最多休整一日便会离开!下去再探,将警戒距离加大到五十里范围内,别在最后关头阴沟翻船!”张俊卿舒服的伸了下懒腰,满不在乎的道。 “老张,咱们真的就这么放虎归山?”看着夜不收应诺而去,魏志远心有不甘的问道。 “不满意我的决定?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拿骑兵攻城?!还是留下来与奴酋阿济格的六七万大军决一死战?!”张俊卿一付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张老大你说是就是!”虽说两人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但是面对张俊卿这个一手将他带出来的旧上官,他还是本能的畏惧,陪着笑脸道。 “报!” 这时,一个身插小三角红旗的夜不收从南方急骤而至,放眼望去,这人身上还带着数支长箭。 “东南二十里外,发出建奴数百骑,押解着数千百姓和物资,正在向阳源城方向开来!” 来人喘了几口粗气,幸亏穿着铁甲,又是逃命,所中箭矢并未破开盔甲,虽然看起来象只刺猬,但是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买卖来了!命令所有人休息一个时辰,给战马吃些精粮!一个半时辰后,立即起兵灭了这伙建奴!” 张俊卿估算着建奴押解着百姓缓缓而来,大概两个时辰后才能赶的过来,而一个时辰过后,自己的儿郎们就能精神十足了,到时也可以好好的捞一把再走! …… 而此时缓缓赶来阳源城的建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说发现了也不在乎,他们数百人足以对付上万的明军了!而整个宣府范围内,好象还没有哪个明军的数量过万,更别说有没有人敢出来一战还不一定。 虽然沿路不断发现明军的哨探,但是他们却都不会放在心上,明军太弱了。就算有哨探盯上他们,恐怕也是自保的成份多一点,害怕他们转向找他们的麻烦。 而刚刚派出来追逐的骑兵也是证明了这一点,这些明军斥候太弱了,简直是不堪一击,三两人的满清骑兵便可以将他们逐走。说逐走也不对,是明军简直一望到他们便立即落荒而逃! “还是来明国舒服啊!” 带队的一个牛录参领乐呵呵的淫笑着,望着一队队的明国汉女,伸出舌头舔舔泛黄的牙齿,想起今日在一个村庄上,强行的将一个十余岁的细嫩汉女开了苞,那汉女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简直让人着迷! “不知道这次回去了,什么时候能再回来,这些细嫩的汉女真是要人老命啊!”这个牛录参领意犹未尽的叹道。更是打定主意,等到了阳源城,一定找个理由多停留几天,好好的享受一下汉女娇嫩的身体。 这会儿已经好久没见到明军的斥候了,没有这些如同苍蝇一般的斥候在身边乱转,他的心情更是好了许多,“还有多久能到阳源?” “回参领,还有十数里!依这些汉狗的脚程,大概还要一个时辰!”一个亲兵估算了一下距离,大声的回应道。 “太慢了!立即催促这些汉狗加快脚步!务必于半个时辰内到达阳源!”参领此时满心都是到了阳源享受一下这些汉女的身子,闻言眉头一皱,厉声的喝道。 “渣!” 亲兵应诺一声,立即催马而走,将参领的命令下达了下去。 而参领本人也是加入催促的行列中去,碰到男的,直接一鞭子抽到头上。这种方式虽然野蛮,但是好处也是多多,一是可以让他们的速度加快,二可以让建奴的淫威深入到这些汉人壮丁的骨子里,让他们以后能够尽快的转变成为忠实的包衣。 而对于汉女,他们的方式就要有艺术多了,建奴自幼于马背上长大。这鞭法自然也是十分的娴熟,比如这个参领一般,一鞭子下去,并不会将她们伤到,反而直接卷起衣服,用力一抽,便是‘嗤’的一声衣服撕裂声,大片雪白的肌肤也是暴露出来。 听着汉女们不断的惊呼,建奴们反而更为起劲的挥动马鞭,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些暴露的肌肤。大声的淫笑着,时不时还会用力的捏上一把,惊的这些汉女们不断的尖叫,却是更加刺激他们的荷尔蒙的加速。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若非处于行军之中,恐怕就会直接扑了上去! “该死的建奴!” 远处数里外,数人就这么大刺刺的勒马而立,远远的注视着这些建奴的暴行,脾气火爆的魏志远更是忍不住的破口大骂着。 镇西军受易飞的影响很大,对待百姓一向和善,看到建奴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暴行,他们个个都是目眦欲裂! “老魏,忍一会儿!这些建奴今日死定了!一个也别想跑!”张俊卿拉着就想冲上去的魏志远,沉声安抚道。 “老张,一会放跑一个建奴,咱们就没脸见人!”魏志远呼呼喘着粗气,恨恨的道。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张俊卿冷冷的看着这些建奴,击败这伙建奴不难,但是骑兵对决一个照面干不掉对方,而对方又是一心逃窜的话,那是很难拦的下来的。现在还得等候其他明军就位后,四面八方的进行剿杀,才能一劳永逸! “参领,那边的明军斥候又跑了!” 清兵这边,一个亲卫也是指着张俊卿等人的出现的方向说道。 张俊卿等人的出现建奴早已看在眼中,但是建奴却没有丝毫理会,苍蝇又咬不伤人,而不断的赶他们,却只会浪费自己的体力和精力,还不一定会有效果。因此,建奴根本不在意他们。 “一群烦人的苍蝇罢了!不必理会他们,等我们回了城。有时间再抓一个问问,看是哪路苍蝇,到时自会收拾他们!”参领冷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快走!” 队伍在一次鞭子抽动下,开始缓慢的加速,直直的向着阳源城而行。 不多时,参领首先感觉到了不同,地面有些轻微的颤动。他敏捷的跳下了马,趴在地上稍稍听了一下,立即了然于胸,“还真有不怕死的!大概千骑上下,直直冲着我来!” “留下一百骑看押汉狗们!其余人随我列队破敌!”参领十分快捷的下令道,他们的人数足有六百人,以五百对明军千骑,参领不仅不会觉得单薄,反而觉得太过于看的起明军了。 “给我精神点!留点精神给我追击,务必将这伙明军全部留下!”参领大声的吼道,而五百建奴骑兵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五百人对阵你一千人,再不干脆利落的将之全歼,颜面何在?! 片刻后,一条黑线便是跃入建奴的视线,而参领则是大吼一声,立即针锋相对的率领五百人冲锋而上!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越是临近,这个参领心中的不安越是明显,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两马的一瞬间,心中立即产生一道明悟,明军的骑兵从来也没这种气势啊!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从来就没有在明军身上见识过! “小心!”建奴参领一声惨呼,后面的建奴只是看到这个参领马叉舞得如同风车一般,但是明军过后,就没有后来了。 虽然临死明悟,但是却也已经晚了,排墙而过的明军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数把马刀几个方向分进合击之下,参领连个泡也没冒便已消失于马蹄之下! 数百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清军骑兵一下子撞入明军的墙阵之中,下场可想而知,强悍一点的,虽然拼掉一个明军,但是却是躲不开其他方向的明军的清算。而弱者更是下场凄惨,活活被分尸者更是不知凡几! 战斗来的快,去的更快,一个照面之下,三排骑墙滚滚而过,无数人头落地。凶恶的建奴如同猫咪一般的几乎被屠戮一空,而少数漏网之鱼还处于大脑短路之中,被被随之而来的明军再次屠戮! 一声尖利的哨箭响起,四方千余骑也是四面围攻而来,那一百骑未参战而侥幸逃得一命的建奴也是绝望的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明军的骑兵,足有千骑!外有千骑四面围墙,里面有近千骑兵疯狂追杀,除了极少数骑术极好,而且运气也是极好的建奴侥幸透网而出,六百建奴几乎全灭于此! 第187章鳌拜 此战明军以战死九人,重伤五人的代价,全歼六百建奴,可谓是全胜。不等张俊卿等两个千总发话,训练有素的明军便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将一个个建奴人头割下,挂在马身上。 不久后,各类物资汇总之后也是报于张俊卿和魏志远二人处,数量之巨让张魏二人都有些咂舌! 其中近百辆马车上共有黄金近百两,白银三万余两,更有粮食一万余石!从建奴身上剥下的铁甲共四百余幅,棉甲五百余,更有数幅打造极为精良的白甲! 武器什么的,血骑他们看不上,除了补充一些马刀之外,其他的武器全部堆积于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而明军兴高采烈的割着建奴首级和剥他们盔甲之时,数千百姓都是充满快意并战战兢兢的看着。张俊卿有些不解,这些百姓在屠灭建奴之后,就曾派人通知他们自由了,每人都可以带上拿的动的粮食回家! 大部分百姓都是千恩万谢的带着一些粮食离开,有的胆小的甚至连粮食也不敢拿,直接返身就跑。但是直到战场都打扫自然的差不多了,居然还有数百青壮并不肯离开,一直在旁边等候着。 “斧子,去问问怎么回事?我们就要走了,他们在这干等着,小心建奴再次到来!”张俊卿心中一动,叫一个亲卫前去相问。 不一会儿,这个亲卫便回来了,也是带来了这些青壮的想法,他们个个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更是亲眼看到血骑屠杀清兵如屠狗,这些家人基本死绝了的青壮便萌生了跟随血骑的想法。 “告诉他们,我镇西军一向选拨十分苛刻,若是他们愿意,就自己前往镇西卫!”张俊卿略一思索,便是跨上战马,准备离开。 “老张,这千里迢迢的,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如何去的了?”魏志远有些不舍的看着这些青壮,这些人能够在清兵的一路押解下活到现在,自然是最为强壮的人,更是与建奴有着深仇大恨,都是相当不错的兵源啊! “这只不过是一场考核而已!谁知道他们是一时愤怒还是真有此志向,我已经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粮食前往镇西卫,若是这样还不能到,那这种没有意志力的人我宁可不要!”张俊卿冷冷的道。 “还是你想的周全,咱老魏这脑子怎么也想不到这办法!咱们现在去哪?回去吗?”魏志远想了想,也觉得张俊卿如此行事才是对的。 “你不觉得抢东西比辛苦种地强多了?这一下子就得了万多石粮食,咱们镇西卫一年才出产多少?我估计清兵也是到处分兵掳掠,其他的掳掠的兵力人数应该与这些建奴差不多,抢他们主力未至,不抢几把岂不是对不起他们!?”张俊卿咧嘴一笑,阴测测的道。 “对,就要狠狠抢他娘的!”魏志远对此,那是双手双脚赞成,不抢建奴那连自己都对不起。 “老魏,你这毛燥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张俊卿一把拉住魏志远的马缰,叹了口气,指着身后那百多辆大车,先把这个给藏好了,等来日鞑子退兵之后再行运向镇西卫! …… 数日之内,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京畿地区一下子引爆了。镇西卫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也是响彻整个京畿地区,随着数万建奴土崩瓦解,关于镇西卫的一切开始都甚器尘上! 最兴奋的莫过于紫禁城中的崇祯,虽然山西镇报捷的折子还未到来,但是从周围清军不断收缩兵力来看,这事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而最近更是不断有消息称,清军外出扫荡的千人以下的部队频频被明军攻击,如今的清军已经再也不复初来之时那嚣张气焰,连行动也开始谨慎起来。 而清军虽然不再肆虐于各地,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清兵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集结,目的是何处可想而知! 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欢腾,多少年了,大明对建奴别说大胜,连小胜都没几次,更别说这种击败数万大军的辉煌大胜! 人逢喜事精神爽,崇祯每日都是紧皱的眉头也是放松了许多,脸上也是洋溢着微笑。虽然建奴并没有退兵,但是希望已经出现了,而这个易飞在崇祯心中的地位也是不断的上升! 而此次虽然易飞的报捷文书还未到来,但崇祯已经在考虑为其赐爵的可行性了!毕竟如此滔天大功,再加上海量的建奴首级以告慰宗庙列祖,一雪之前屡战屡败的局面,崇祯不认为给一个伯爵会有什么不妥。 …… 建昌,建奴大营。 阿济格高坐于首位,左手以下,则是此次入关的满洲方面的大员,而右边则是以外藩蒙古土默特左翼的善巴为首的蒙古人。 原本应该坐于左边第一位的贝勒阿巴泰、扬古利二人如今坐困愁城,还等待着他们的救援。如今坐于左边第一位的则是正黄旗一个新调任上来的甲喇额真,鳌拜。 此时的大营中气氛相当沉闷,情况阿济格已经通告了一遍。如今,阿济格也正在目光炯炯的看着一众将官。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这个结果震住了。全部都是沉浸于纠结于这些失利,而无人出来说话。 毕竟此番事情实在太大了,不仅仅是数路清军被洗劫和人员损失极大,而阿巴泰的求援也是让清军们一下子倒吸了一口气。小小的一个镇西卫,兵马不过万,而且大半为步军。却是在堂堂野战之中击败了战无不胜的八旗铁骑,这不能不令他们深思。 “王爷,奴才有话说。”众人脑海一片混乱之下,鳌拜却是第一个站了出来,恭敬的道。 “说吧!本王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阿济格明白,这个鳌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此来明明没有正黄旗在内,但是偏偏却是来了一个甲喇额真,监视的味道是何等的浓厚!? “奴才刚刚细细想了一遍,觉得饶余贝勒战法可能有些问题。明军火器犀利,这是事实。但是我大清在于铁骑无敌,若是扬长避短,决不致于如此一败涂地。”鳌拜恭敬的回答道,并没有丝毫仗着皇太极这个靠山的意思。 “说说看!”阿济格顿时对这个鳌拜有些刮目相看。 要知道他拿到阿巴泰手书已经近两个时辰了,更是思索了这个问题许久,和自己大小百战的经验结合在一起,才想出了破解之法,但是一个小小的额真,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对策,对于这个鳌拜不由的高看了一等。 当然,也有可能会是这个奴才只是故做大言,惹人注意罢了,但是这个可能性很低,毕竟皇太极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既然他看好这个鳌拜,那这人必定会有过人之处! “奴才心想,镇西军第一是火器厉害,第二,步军似乎也是十分的坚韧,敢于生死决战,第三,从饶余贝勒处可以看出,他们还有一只十分犀利的骑兵!看起来,好象他们根本没有弱点,无可匹敌。”鳌拜侃侃而谈,似乎说着一件不关已的小事一般,一脸的从容。 “但是,他们的弱点也是十分的明显,第一,人数太少,马步军合共不到万人,第二,兵力分散!数千人竟然防守着六座城池,和数十个堡垒!第三,机动力太差,大半为步兵的他们,再互相支援上就要差的多!” 鳌拜说到这里便住口不再多说,其他不用多说,大家都是明白。 “鳌拜,你认为我们要不要兵发镇西卫,彻底灭绝了这个祸患?”阿济格十分欣赏的看着鳌拜,想听听他对这事的看法。 “王爷明鉴,如今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掳掠明国的青壮,以奉养满人。而明国的物资和粮食、人口才是我们此次伐明的中心任务。奴才觉得,已经大意致一路军大败,再以剩余半数大军与之争锋,恐怕旷日持久。如今明国京畿有兵近十万,若是现在就要前往征讨镇西卫,则必须分兵,分兵势力不济,则难免重蹈覆辙。不如留得下次伐明时,再先行摒除这个祸害,这样一来……”鳌拜越说越是眉飞色舞,这种被主子重视的氛围是他最为喜欢的。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阿济格眼中的欣赏,慢慢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在阿济格看来,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家养的狗罢了。主子有事让你去做,你安分守己的做了就算了,你居然在这指点主人做事的方法,而且还试图改变主子的做事方法,简直是狂妄,不知死活! 但是毕竟这是皇太极的心腹,阿济格再怎么愤怒也不敢以这种理由斩了他,甚至还不能太过于严厉,强忍着心中的杀机,阿济格咳嗽一声,打断了鳌拜设定满清战略的方案,目光缓缓扫过营内各个将领,“目前的当务之急,乃是立即救回饶余贝勒,其他之事容后再议不迟!各位立即散了,集结大军,土默特左旗固山额真善巴率领蒙古土默特左镇守建昌,守好物资!其余诸人,随本王将去阳原,迎回饶余贝勒!” “渣!王爷英明!” 第188章陷阱 正在这时,一个白甲进入大帐,将一张文书交于阿济格。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阿济格的脸色却是不断的变换着,从红润到漆黑,再到铁青,最后更是咬牙切齿。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鳌拜第一个忍不住的跳了出来,此时的鳌拜才十七八岁,远没有后世那权倾朝野四大辅臣的城府和手腕。 “这两千明军还真是嚣张!嘿!简直把本王当成摆设了!才几日,他们已经从宣府一路横行,入保定,行真定,一路烧杀抢掳,简直不将我大清放在眼中!”阿济格用力一拍椅子,将这张报告掷于地上,怒气勃发的道。 “王爷息怒!”一群奴才们顿时跪倒于地,大气也不敢出,鳌拜也是如此,虽然他是皇太极派来的,但是若是真的敢冲撞阿济格,那皇太极也是保不了他。 “王爷息怒,保定府、真定府本来就是大清此次力量薄弱之处,出了问题不算意外。王爷,奴才能瞧瞧么?”鳌拜低低的问了声,见阿济格微微点头,小心翼翼的膝行向前,将地上的公文捡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让鳌拜也是吃了一惊,明军每次出击都是奔着清兵千人以下的掳掠队而去,而且屡屡得手,至目前为止,已经有近五支清兵掳掠队损失惨重。虽然这些掳掠队最多只是一个牛录为主体,再加上数百的包衣阿哈组成。但是积少成多,数次下来,几乎损失了近一个甲喇的人马!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伙明军每次损失都不大,与战无不胜的大清铁骑对阵简直如同屠戮一般!至今仍然保持着近一千七百人的规模,实在让人震惊! “今次出征,没有想到,居然在利民堡损失了两个牛录!十哥率领三万大军出征,却又是在其手中折了两个多甲喇!而这两千骑兵零敲碎打,竟然又损失近一个甲喇!我大清此次在易飞的手中一共损失了三个多甲喇!十五个牛录,近五千人马!易飞!本王早晚抓了你抽筋扒骨,以泄心头之恨!”阿济格越说越是愤怒,一把抽出佩剑将前面的案桌劈为两半! “王爷息怒!” 一群奴才哆哆嗦嗦跑倒于地,对于阿济格的雷霆之怒,没人敢说什么。将头狠狠的夹在双腿之间,将屁股翘的高高的。 但是阿济格并没有被这句话说的真的息了怒,相反更是怒火冲天,轮起佩剑不断的劈砍着,将案桌砍的支离破碎,最后变成一地碎屑。 狠狠发泄了一通的阿济格心中的愤怒这才消了一些,定了定神,语气平静的吓人,“十哥那里不用去接了,就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我们直接去灭了这伙明军!五万大军压上,我就不信这伙明军真的个个为三头六臂!” “喳!” 随着一个个心中惊恐的奴才们的散去,清兵也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了集结。数个时辰过后,数万满蒙大军便是随着阿济格的王旗,滚滚而南下! …… 保定州,易州。 不同于阿济格的愤怒,张俊卿此时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错。千里,杀建奴如屠狗,而且伤亡甚少,却是缴获甚多,多的让人都有些眼花! 而他们的骑兵虽然人数没有增加,但是马匹的数量却是多了数倍不止!如今的他们从一人双马,激增到了一人五马以上! 相对于别的明军对于战马的渴望,他们对战马并不多感兴趣。毕竟想要马时,直接就开始从蒙古内应瀚不离处弄到,只是战马多了对于后勤的压力也大了。而易飞此时的镇西卫能够供应起五千匹战马已经是快要到了极限,多了也养不起! 而他们之所以弄得如此多的战马,是因为他们的缴获实在太多了,各类金银已经达到十万两以上。而且粮草等物更是以万为计量单位,他们也只是携带了极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沿路寻找一些隐蔽地方悄悄埋掉,等待建奴退兵之后再行搬运之事。 而他们随行的战马只是将金银等贵重物品驼上,再运上十多天的供给,就已经到达了战马负担极限。不得已,将更多的战马掳掠而来,帮助驼运东西。如今的他们两匹马换乘,一匹驼着十余天人马的口粮,另一匹马驼着金银等物,最后一匹马干脆是驼着鲜血淋漓的建奴首级! 而今天,他们已经寻找了方圆数十里地的建奴,但是可惜的是再也没有什么胆羊供他们洗劫。原本肆虐于京畿周围的建奴似乎一夜间人间蒸发了,再也无处寻找他们的踪迹! “老张,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些建奴怎么突然人影不见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此时,连最为迟钝的魏志远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安。 “管他呢!建奴大军如今集中于顺天府的香河,三河一带,离我们还有数百里!而且大人给我们的任务早已经完成,如今一人五马以上,想战想走都是十分容易!” 张俊卿满不在乎的道,反正他们的任务早已经完成,今日之所以留在易州,是因为这个城池与易飞的姓一样,让他们的兴趣大为增加,才留恋一天。 “不过,老魏你说的也对。建奴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来报复才怪!这次,咱们也是赚大了,晚走不如早走!通知兄弟们上马,我们走昌平,经灵丘回家!” 张俊卿二人的命令很快下达了下去,还剩下的一千七百余骑顿时欢声雷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征战了十数日。 这些日子都是骑在马上,甚至有的时候更是睡在马上,无论如何大捷,血骑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是快耗尽了。能够早日回家与家人相聚一番,美美的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几天,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尤其是他们此次出征,收获更是巨大,按照三成赏赐下来的惯例,一共有四五万两银子可以发下,每人都是可以得到二十余两!而且这还不是大头,依照此次如此大的军功,他们更是可以获得传家田地百亩以上! 这可是可以泽及子孙后人的家产,不可变卖,不可侵吞,永世传下去! “嗒嗒……”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张俊卿一望,是自己的斥候回来。更近一些,却发现这个斥候一脸的喜色,似乎又是发现了什么喜事。 “报千总大人,涿州西南三十里发现一队押送车队,满满两百车东西!还有近万百姓,被一个甲喇左右规模的建奴押解下前往涿州!大人,我们要不要干一场!?”斥候满脸兴奋的道,每次他们能够发现目标,千总大人的赏赐总是极为丰厚,也难怪他如此的兴奋。 “哇哈哈!临走还能再抢一次,太爽了!”魏志远立即挽起袖子,十分兴奋的说道。 “老魏,你高兴的太早了!”张俊卿却是脸色一下子变的极为难看,心头更是澎澎直跳。 “怎么了,不过一千五的建奴,怕他个逑!”魏志远发现了张俊卿的脸色,有些不解的道。 “你个笨蛋,也就只能做个千总罢了!论起冲锋陷阵,老子还真不如你,但是玩脑子,你小子被老子阴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张俊卿一脚踹在魏志远的屁股上,急匆匆的道,“命令兄弟们立即上马,咱们立即出发回家!” 看着还是一脸迷惑的魏志远,张俊卿恨铁不成钢的道,“黑牛你小子果真是蠢笨如牛,涿州咱们斥候扫荡不止一遍了吧,从来没见什么掳掠队,突然冒出一队人来,你不觉得有问题?!” “张哥,你的意思说,这是新来的建奴!?”魏志远似乎明白了一点,傻乎乎的问道。 “你小子还不算笨到家!不过,他们是新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只是先锋罢了!但是他们却是觉得凭自己留不住我们,所以定下这个陷阱,目的是吸引我们到涿州!再耽误下去,数万大军一围,咱们都不用赶路回家了,直接就可以让建奴送我们回去了!”张俊卿快速的道,更是命令血骑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张哥,不能就这么走!”魏志远突然拉住张俊卿,坚定的道。 “你不信这是陷阱?” 张俊卿双目一瞪,看的魏志远心中一阵发慌,魏志远急忙解释道,“张哥说的我怎么会不信,只是,俺想起咱们来的时候了……” “唔!?” 张俊卿心中一凛,也是醒悟了过来,风水轮流转,之前他们追杀建奴之时的惨状也是历历在目。 而且他们此次所带物资太过巨大,若是就此逃走,那就算人逃的掉,这些物资也绝对保不住!而若是放弃这些血战得来的东西轻装而走,也确实是让人实在受不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张俊卿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魏志远,若非有这家伙的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俺哪有什么主意,不过建奴要引咱们,咱们就去啊!只不过咱们的物资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带着先行,而我们则是装作小心翼翼的接近,拖延一下工夫,反正咱们没了物资的拖累,想走就走,能瞒过多久便是多久!”魏志远憨厚的笑着,一脸朴实的模样,但是要做的事却是一点也不实诚。 “好主意!就这么办!”张俊卿心中也是对这个魏志远刮目相看,看来不能小看任何人啊。 第189章攻守 通往涿州的官路上,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蜿蜒而行。一千五百人的清军骑兵大模大样的行在道路上,似乎一点也不将近日来发生在清军身上的悲惨遭遇放在心上。 而两百辆左右的大车更是装填的满满的,车辆行走之际在干硬的道路上深深的印出两道轮迹。而跟随在车后的近两百姓更是哭声震天,扶老携幼,奔向未知的前方。 他们都是涿州附近的百姓,清军此次入寇并没有深入到此。因此他们都没有太强的危机意识,此次清军一南下,他们便首当其冲,被一股脑的掳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清军这次并没有斩杀老幼,只是将他们全部驱赶着向涿州方向行去。 “明军有没有上当?” 一个身穿白甲的甲喇额真有些担忧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一个亲兵,关于这伙明军的各种传说已经在建奴中间弥漫开来,他心中也是十分的发怵。 来的是阿济格麾下的正红旗的一个甲喇,他们充当大军前锋,一昼夜便从香河赶到三河。更是马不停蹄的将百姓掳掠一空,再征集百姓的牛车装满大石,造成一种掳掠众多物资的假象。 “应该是上当了吧。从今天中午到现在,明军的斥候已经增加了许多,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你看又来了!”亲卫也是不确定的道,回头一望,又有十多人的明军斥候出现在大军后方,“大人,要不要派人赶走他们?” “不要打草惊蛇!通知下去小心戒备,一旦明军大举而来,直接舍去百姓!咱们只是诱敌,并不是真的拼杀!”额真深吸一口气,谨慎的下令道,“但是也不能丢了明军的行踪,咱们的任务是拖住明军一天,一天后清武郡王便会率大军杀来,那我们就立了头功了!” 要是换成以前别的明军,他根本不会花这么多的功夫来做伪,直接挥军冲过去将之灭掉就是!但是对上这伙简直可以说是清兵杀神来说,他是完全没有一点信心。那么多的清兵都是死在他们手中,连勇猛无敌的阿巴泰也不得不依城而守,更别说他这个小小的甲喇额真了! “渣!” 亲卫也是松了口气,不用跟这些魔鬼作战,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赶紧的将额真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不多时,原本外松内紧的清兵们,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精神更加抖擞起来,看起来似乎士气更加的饱满了。 …… “你们看,清军人数这么少,偏偏行军如此大胆。若是咱们没来之前,他们可以如此骄横,但是数路清军被一扫而空,他们还敢如此,必有依仗!” 离清军大队数里外,张俊卿带着十多个夜不收远远的尾随在后,他更是不忘记向这些年轻的夜不收们灌输着经验。 “他们大车虽然有两百余辆,而且看起来似乎很有油水。但是你们发现了没有,他们的骑兵都是成建制的行军,而且离这些大车远远的,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由此便可以推测,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而他们队列整齐,明显不象是押送物资和人口,更象是随时准备厮杀和逃跑一般!” “当然,他们最大的破绽便在于这些百姓!”张俊卿冷冷一笑,指着那些被押解而行的百姓们。 “大人,这并不是建奴假装的啊,小的曾近距离听过,他们说的可都是汉话。而且还是保定府一带的口音!”方才来报信的年轻夜不收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只看到表面!”张俊卿自信的道,“建奴掳掠人口,一向只要青壮,别说老弱了,就算幼儿也不会有!他们通常将老弱幼小屠杀一空,只驱赶青壮向辽东。一来青壮活着到达辽东的机率最大,二来,清一色青壮也是最佳的劳力,可以为他们耕田和生育。” “综上所述,只要细心,就可以瞧出其中的猫腻!你们以后会是各个军官的耳目,若是不能判断出真假,带来的只能是军灭身死的下场!害人又害已!”张俊卿最后总结道。 “多谢大人教诲!”十多个年轻的夜不收同时鞠躬感谢道。 “好了,立即回去,为魏千总他们引路!本官这就去会会这些狗娘养的!”张俊卿一摆手,十多人再次退了回去。 片刻后,黑压压的明军携带着无数的战马出现在清军背后,远远望去,尘土飞扬,看不出来人数多寡,但是战马的数量却是十分的惊人,足有三千余! “终于来了!通知儿郎们集结,不用管那些百姓和大车了!看我的令旗,随时准备撤退!”额真松了口气,未知的才是最为恐惧的,但是真到了眼前,倒是轻松了许多,毕竟是进是退都可以很从容。 “呜呜呜……” 明军的号角四面八方的不断响起,但是却并没有人冲上前来,但是压抑的气氛却是不断的上升,让清军都有些烦燥! 而额真则是十分的郁闷,完全是进退两难,冲上去开打吧,又怕自己不是对手。但是对方却又不进攻,只是远远的吊着自己,不断的消磨着自己的耐心,更是制造着压抑的气息。 “呜……呜呜……” 突然,一长两短的号角声响起,原本远远威慑的明军突然前冲而至,万蹄奔腾的场景着实惊人!但是在甲喇额真这个打了半辈子马战的老建奴看来,却是壮观有余,气势不足。 “难道有什么阴谋?看他们这样子,甚至连普通明军将领的家丁都远为不如,难道是传言有误?” 甲喇额真的有些迷惑了,旗号是对的,而且在明国京畿之中,还没有第二支敢于向自己发起冲击的明军骑兵!但是这些骑兵也实在太菜了,根本不象是传言中那战力惊人的明军啊! “下马!步战!保护辎重!”虽然心中疑惑,但是额真并没有多想,反正他们的任务也不是击败这支明军,而是以他们伪装的辎重车为诱饵,将这次明军牢牢的拖上一天罢了! “呜……” 似乎知道清军步战的威力,明军远远的便收住冲势,不断的四处游走。如同天空中的猎鹰,不时佯装下扑,但快要接触之时,又一次展翅高飞,将这些建奴完全包围在其中。 而建奴则是列成圆阵,弓上箭,刀出鞘,如同一支刺猬一般的做好了防御准备。 一向以来,都是清军进攻,明军防守。但是在这莱水河畔,明清两军的战术却是有意无意之间,竟然相互颠倒了过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第190章非你亲爹,无须远送 “王师,是王师来救我们了!” 看着建奴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而清兵的目的是引明军来攻,明军既然中计前来,这些百姓自然就无人看管。 看着明军与建奴纠缠于一块,百姓纷纷发一声喊,万多人顿时四散而逃。明军自然不会去阻止,而清军结的是防御阵形,更加腾不出手来管。 “这些该死的明军明什么不来攻?该死的胆小鬼!” 看着明军骑兵不断的巡游于外,却是半天没有动静,甲喇额真恨恨的在心中咒骂着。 也许是奔行的累了,也许是不敢小窥于他们,明军很快退了下去,重新在远方集结。 不过,这一次排的却是骑墙,甲喇额真一下子就瞧了出来,跟公文上说的一模一样。 “看来,明军要进攻了!儿郎们,打起精神来!”额真猛喝了声,清兵的精气神一下子提升了上来,这么多的伤亡,足够让清军上下对于血骑的排墙阵法都有清晰的认识。 但是出乎意料,明军只是摆出架子,并没有一点要出动的意思在内。清军弯弓搭箭了半个时辰,明军依旧稳坐钓鱼台,只是在百步左右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该死!” 苦等良久,一直紧绷着身体,不说普通清兵了,就连额真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酸痛起来。 他知道,对方是故意消耗他们的体力,步兵对上骑兵就是这点天生的劣势,进攻的节奏是掌握在对方手中!骑兵随时可以起身应战,而步兵却只能被动的接受!这种情形他自己已经不知道历经多少次了,一向是他这样对付明军,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被别人的骑兵死死的压制着。 在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一种冲动,上马与之决一死战。但是片刻就气馁了,马战他们清军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丝毫没有信心在人数相当甚至还比比方少的情况下打赢! 这样的对峙,一下子就持续了数个时辰。期间,每每有清兵有休息的迹象,血骑便立即压上,知道厉害的清兵立即停止一切动作,再次警惕的据守。 最后,苦不堪言的清军在额真的指挥下,分出一部分人将马车环成圆阵,将人马圈在其中,这才有分批休息的机会。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找不到清兵间隙的血骑也是轮流休息了几番。天色已经近黑,明清双方都是下意识的保持了一段距离。 明军也是撤到数里外休整,而且在外围打上了无数的火把。夜幕降临之后,一片的星星点点,马嘶人喊之下,分外的热闹。 “哼!你们就耗着吧,等我大清大军到来,你们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了!”额真仇恨的看着远处那无边的火把,心中冷笑着。 再过一个时辰,明军那边已经安静下来,看起来似乎大部分人已经进入梦乡,只余下近百骑打着火把不断的巡视着,毕竟清军也是清一色的骑兵,而双方又是离的如此之近,想趁夜突袭那是分分钟的事! “额真,明军没有营寨,不如夜半时分我们突袭一番!定能将之杀败!”额真身边一个白甲看着远处一片的火光,心中也是忍不住的蠢蠢欲动起来。 “不可,明军虽然没有营寨,但是相距如此近,肯定是枕戈待旦,严密防备着我们。对方有准备,现在去打,胜算不大,而且更大的可能是会损失惨重!”额真缓缓摇摇头,这种想法他也有,但是心中计较了一番得失,还是觉得亏本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唉!我大清铁骑什么时候到这种地步了,一个甲喇的大军却被两千明军骑兵压的抬不起头!”白甲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胜算不大,但是被明军如此压制,让他心中十分的憋屈。 “放宽点心!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清武郡王大军到来,这伙明军还不是死路一条!”额真拍拍白甲的肩膀,安慰着道。 “也是,只要再过一夜,最多明天中午大军就会合围,看这伙明军如何上天入地!?”白甲一想到大军明日便到,肯定会狠狠出一口恶气,也是展颜一笑,再看向远处的明军,目光中也是带着丝丝的怜悯。 明国骑兵难以成军,更别说这样的强军,所花费的代价肯定不菲!虽然那个镇西卫的易飞步兵也着实了得,但是没了骑兵配合的易飞,还想指望步兵满天下和大清相斗?!只要击灭了这伙明国骑兵,那大清所向之处,还不任意逍遥?! …… 明军大营中,此时的千余骑兵已经所剩无几,此次出兵共有千人左右,由张俊卿率领,都是一人三马,机动力十分的强悍。 而他们只是疑兵罢了,目的是把清兵的注意力牢牢牵制在自己身上。另一路则是由魏志远所率领,带着一大半的夜不收,觅路而行,从昨日便已经出发向着镇西卫而去。 已经成功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张俊卿也是见好就收。而夜晚也是最好的遮掩,将所有的战马马蹄都包上布,再带上笼头,一批批的开始撤退。 而遍插于地面的火把只是迷惑建奴而已,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一批批血骑已经按照事先设定好的路线向西退却。 而张俊卿则是带着最后数十人游弋于外,造成一种大军戒备的模样,但是事实上这已经是这个营地最后的人数了。而且是清一色的夜不收,虽然刚刚被张俊卿教导起来,但是各人的素质却是明军中一流的。 “灭了火把,我们也走吧!保重,我们广昌见!”张俊卿估算了一下时间,大队血骑离去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断然下令道。 如今建奴就算反应过来,也是来不及追赶了,而自己这二三十骑,想要逃避建奴,那是轻而易举,毕竟是清一色的夜不收,虽然成军时间颇短,但是藏匿的本事还是有的。 “遵命!” 数十个明军精锐同声应道,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而出百战精锐,论单兵能力也不弱于建奴,此时虽然执行断后,但却无人有丝毫畏惧之情。 “我放入营中的东西,应该能给建奴一点乐子吧!”张俊卿一拉马缰,想起一时心血来潮放于营中的物事,嘴角也是一抽,险些笑出声来。 数十骑整齐的灭掉火把,纵马向着黑暗中驰去,这些血骑自从成军心来,每日都食荤腥。再与瀚不离搭上线后,更是从蒙古掳来了众多的牛羊,丰富的肉食也是让大部分血骑都摆脱了夜盲症。这些夜不收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只是有淡淡的月光,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可以视物了。 …… “额真,明军的巡营突然不见了!” 此时的圆阵中,除了少数戒备值夜的清军,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而额真也是如此。这个负责监视明军营寨的清军也是花费了一点功夫,才见到睡眼朦胧的额真。 不过,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让额真打了个激灵,方才的睡意完全消失一空,明军巡察骑哨火把灭了,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明军准备偷袭,另一个可能则是明军已经跑了,这是最后断后的骑兵而已。 “明军是准备突袭!不是跑了,不是跑了。” 额真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在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但是他心中知道后一个可能占了八成以上。若是在这里被明军跑了,明日大军到来,又该如何面对上面滔天的愤怒?! “拖里昂,立即带领你的牛录试探着进攻一下!若是遇到伏击立即撤退,不要恋战!”额真心中惊慌,但却没有失去分寸,毕竟万一这是明军的诱敌之计,全军压上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派人先去确认一下最为安全。 “渣!” 拖里昂也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跑出去叫醒自己的牛录,点齐一百人飞马向着明军营寨而去。 而越是接近营寨,拖里昂的心也是越沉入水底。百多骑奔腾之时,阵阵马蹄声在静夜中也是分外刺耳,但是已经奔行了里许了,明军大营还是一无动静!就算是枕戈待旦,那也至少有受惊的马儿嘶鸣声啊! “该死的明狗!叫醒全军,立即给我上去!”前方的静诡也是让额真再也没有了侥幸之心,被戏弄了一天的他差点喷出一口胸口老血。 此时,他真心希望明军是在埋伏,那怕就这样白白吃了他一百人也好啊! 可是,这些狡猾的明狗却是静悄悄的走了!就这样走了!再想起白日的对峙,他更是心中了然,明军已经看破了他的诱敌之计,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自己完全就象个傻瓜,还这么的窃喜明军竟然上了当! 不过无需他去叫醒其他建奴了,阵阵在夜晚如同雷霆的马蹄声早已惊醒了无数建奴,甚至差点炸营。 好一会儿安抚之下,大队建奴也是来到了明军的营寨之中。在这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营帐,上面写着一行字迹。 不看还好,一见之下,这个额真真是恨不得自己不认识汉字,恨不得自己不要那么努力的为了向上爬而不断学习着,胸口一股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声喷出好远。 “老子非你亲爹,无须远送!张俊卿留!” 第191章落幕 翌日,阿济格五万大军便是呼啸而至。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阿济格一到来,并不是一个方面,而是将数万大军分为两翼,如同一个张开大嘴的铁钳一样,将这个地方合围,三面夹击,以图一网打尽! 但是他看到的并不是如同网中之鱼的明军骑兵,却是凄凄惨惨的自家队伍。当晚明军悄然离去,虽然没有交战,却是将一个甲喇额真给伤到吐血,这也是明清两国交战数十年的头一份了。 这个甲喇额真已经是废了,起码没几个月的时间是好不起来了。阿济格十分耐心的听完了他关于整个诱敌计划的细节,和明军逃跑的过程。 在所有人都为这个甲喇额真捏一把汗的时候,阿济格却是出人意料的没有给予任何处罚。脸色十分的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好言安抚了这个额真,要他安心养伤。 这一下,不仅大难不死的额真磕头谢恩如捣蒜,甚至连一众清蒙高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常时候阿济格也是一幅宽厚的样子,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王爷的性格是何等的威猛狂暴,否则也不会在努尔哈赤众多子孙之中脱颖而出,位列于王爵,要知道同样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连大清悍将阿巴泰在皇太极登极之后也不过得一贝勒的爵位罢了。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阿济格却是有苦说不出。并非他真的大肚,而是如今满清屡次败于镇西卫,手下的甲喇额真死伤已经太多了,回去已经不好交差了!若是再斩一人,那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信任自己的皇太极了。 若是多尔衮或者多铎的两白旗,那他还真的会斩首示众,毕竟对于皇太极来说,削弱两白旗他是乐观其成的。但是正红旗旗主岳托那可是他的嫡系,将汗位让于他的大哥的长子岳托手下,对于这位淡漠权位的大哥,皇太极在人前还是十分的敬重的,若是这会杀了这个正红旗的甲喇额真,绝对会让皇太极心中不爽。 在这里,也不得不说下阿济格与多尔衮和多铎三人,三人乃是一母同胞,却是相互不对付。多尔衮和多铎是一根绳子,但是同为亲兄弟,阿济格却是与皇太极走的极近,而且对于两位兄弟,他却是没有多少亲情在内。 虽然在满清这是司空见惯之事,比如皇太极杀了济尔哈朗的哥哥阿敏,但是济尔哈朗却是忠心耿耿于皇太极,而且在皇太极死后,长子豪格与多尔衮争位之时还是一心向着豪格!这种如老狗一般的忠诚,实在是匪夷所思。 此时的阿济格手中,也是拿着那一块将这个额真气的吐血的小木牌,抛开上面粗俗不堪的语句。这个创意还是让阿济格啼笑皆非,此次阿济格也是准备好了这样许多块木牌,如今还放于建昌城中,原本打算是在离开之时再给大明上下一个难堪。 平静的看了一会,阿济格便将木牌扔在地上。一帮奴才跪于地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地上的木牌,上面的字他们却是看不懂。一个蒙古旗主受汉化较深,替其他不懂的人将上面的字念了一遍。 虽然众人都知道在建昌城中自己也制有这样的木牌,但是同样一件羞辱对方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就不同了,而且阿济格的上面写的就文雅多了,‘各官免送’!并没有如同这般的粗俗不堪,这一下子让众人群情汹涌起来。 “王爷,汉狗如此辱我大清,不如提大军前去与之决一死战!尽屠镇西卫之汉人,让天下汉人看看与我大清为敌的下场!” 鳌拜与一众清军将领闻言顿时大哗,而鳌拜是最为激进的,前半生都是致力于屠杀汉人,稳固满人的生存空间,到了清兵入关,掌握天下,他还是对汉人十分的残暴,死在他手里的汉人数无可数,那些记载于史册上的跑马圈地等也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而一众蒙古人态度却是暧昧的多了,而且对于镇西卫已经可以说的是胆战心惊。虽然迫于满人将领起兵报复的态度,他们也是紧随其后表示要报复,但是其中的敷衍的味道阿济格还是听的出来。 不过,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次入关蒙古人的损失实在太过巨大,蒙古外三旗基本上全军覆没!特别是在阿巴泰所带领的第二次征讨镇西卫之时,更是近二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分竟然投降,更是让蒙古人大哗! 弄的如今蒙古人均觉满人是拿他们当炮灰,虽然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但是阿巴泰被追杀千里,居然还带回了数千满人,而蒙古人却是无人东归,这也只能坐实了蒙古人的猜测。 阿济格知道,如今自己的东路大军几乎已经出现分裂的苗头了,蒙古人随大清入关伐明可不是当炮灰的。而是觉得入关可以发财,这才跟着来的。 而且蒙古人也不算是被征服,而是与大清以一种保留少许权力类似属国又类似结盟的状态,皇太极一向对蒙古人是又打又拉,这才勉强控制着蒙古与自己共进退。说白了,两者就是强盗之间的联合,是为了利益才存在的联盟罢了。 “王爷,如今我大军有五万之众!更兼报仇心切,此战定当一举而夷灭易飞九族,将这伙敢于挑衅我大清的明人连根拔起,以正我大清国威!”鳌拜铿锵有力的道,“若是王爷同意,鳌拜愿为大军先锋,誓死灭此跳梁小丑!” “对!与明狗决一死战,我大清何时畏惧他人?!” “王爷,兵发镇西卫吧!” 面对着一众满洲将领的咆哮声,阿济格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另外一排蒙古将领身上,却是失望的发现,这些人虽然表面依旧恭敬有礼,但是眼神中的躲闪已经是十分的明确了。 “蒙古人已经不满了,不但无法驱之为前驱,相反这次的收获也得更多的分于他们,以安定他们的情绪。”阿济格并没有表态,而是仔细的衡量其中的利弊。 若是没有蒙古人一起前去,那只剩下他们清一色的满洲八旗,人数却是只有一万八千左右!这股力量虽然不至于会输了于明人,但是想要大胜也是极难的,毕竟镇西卫明军着实与其他明军不同,好战而且敢战! 但是他们这次若是不能一举连根拔起镇西卫,那么以汉人的恢复力,不出一年又会恢复到全盛。而自己的族人却是只有数十万,青壮更是只有不到七万,真正的死一个少一个,兑子完全划不来! “若是不能一次性将之连根拔起,那无论怎么胜利都是划不来的!”阿济格叹了口气,心中也是做出了决定。 “全部闭嘴!”阿济格平淡的道,声音虽然轻,但是效果却是十分的好,原本乱糟糟的营帐中立即安静下来。 “本王决定了,立即收兵回京畿,既然易飞的骑兵已经缩回去了,追之无益。按照预定计划,饱掳京畿!”阿济格声音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却是眉头不断跳动,显然心情并不平静,而且是愤怒之极。 …… 一个月后,清兵开始逐步自建昌冷口毁城而出,更是夹杂着数不清的人口财帛!不同于历史的是,这一次,阿济格并没有将事先准备好的‘各官免送’放于建昌,而是随同建昌这座空城一齐烧毁,滚滚浓烟之中,与城池一起化为灰烬。 第192章京师行 九月中旬,在大明着实折腾了两个多月的阿济格终于消停了,在掳掠了大批明国百姓和财帛之物之后,也是缓缓的从建昌撤退。 不过不同于历史上的那次,敲锣打鼓更是留下‘各官免送’的招牌,这次撤退却是相当的低调,几乎是偃旗息鼓,灰溜溜的离开大明。 虽然这次收获依旧‘丰富’的令人发指,一共掳掠了近二十万的明国青壮男女,更是掳掠金银数十万两,还有十数万石的米粮。 但是这次却是西路军大败,最后的半个多月,阿济格也是以收拢镇西卫一战而四散而逃的西路军败兵为主,并没有再进行大规模的寇掠。但是临行时清点损失,此次出兵伐明,满洲八旗损兵折将高达四千余人,而蒙古人更是凄惨,西路军近两万人能够前来汇合的竟然不到三百人! 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逃回了草原,但是只是当场阵亡的损失也是数不可数,想来也不会低于满洲八旗多少。 而让他下定决心不再等待的却是截获的崇祯皇帝的一纸诏书,上面不仅有大明悍将卢象升的天雄军已经快进入京畿地区,而且更为惊人的是,崇祯也是在半月前直接号令易飞这个悍将入京勤王!而最新的消息便是,这个易飞直接响应崇祯的征召,带着三千余步军,千余马军正在向京城而来的路上! 若是一向以敢战闻名的卢象升咬住自己,然后易飞的战力惊人的镇西卫大军也是压来,那就是一场死局,就算能够逃得大军,那辛苦掳掠而来的人口财帛也是势必得再次归还大明! 而这绝对是让人无法忍耐之事,损兵折将也就算了。但是损兵折将却是一无所获,那就是绝对无可原谅之事了,回去后皇太极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易飞!本王承认小看了你!但是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本王下次再来大明之时,一定将你连根拔起,以雪今日之耻!”阿济格望着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建昌城,心中不断的呐喊着。 “王爷,探子来报,大明勤王军关、宁、蓟、密各总兵祖大乐、李重镇、马如龙等合兵十万余,距离我大清军不到二十里!”此时,一个探子快马而来,再一次更新了明军的动态。 “一群无能之辈,来的再多也不在话下!”阿济格冷笑一声,明白这些人靠的这么近,肯定是受了那易飞的刺激,觉得大清不行了,想要来占占便宜的,但是这些人虽多,却也不放在自己心上,倒是另外一人,让他也是有些忌惮,“算算日子,卢象升已经到了明国京城了吧?” 阿济格本来是自说自话,并没有指望探子能回答上来,但是探子却是接口道,“刚刚奴才们抓了几个明军,从他们口中得知,卢象升已于五日前到达北京!但是却是被崇祯留在京城之外,并没有追过来。” “什么?!有趣!那我们撤退就更加方便了,嗯,还可以给这些没个眼力劲的明军一个教训!”阿济格倒是有些意外,这明国皇帝倒也真是有趣,终于来了一个能够和大清叫阵的悍将了,却是被截留在京城之外,并不放其过来追击。 “明国无人矣!十哥,出气的机会来了!这次你带一万精骑,狠狠给这些明军一个教训,能杀多少是多少,让他们明白我大清不可轻辱!”阿济格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一直沉默不言的阿巴泰,铿锵有力的道。 “十七弟,你不怕我……”阿巴泰却是十分颓废,欲言又止。 “十哥,这说的什么话!当年父汗十三骑起兵反明,那是何等的气概?我们身为他的儿子,岂能效那女儿作态?!今日败一次,下次再找回来便是,若是自此一蹶不振,那他日也没面目下去见父汗!”阿济格脸色一沉,昂然斥道。 “说的好!我去!”阿巴泰沉声应道,带领着万余清一色的满清骑兵,向着十万余的明军奔腾而去。 …… 京城,上书房中。 崇祯皇帝刚刚散了朝,结束了让人无法忍耐的、几乎是争吵谩骂中度过的朝会。这也只有崇祯能够忍受的了这些从不谈正事,每天只是相互揭短和相互造谣的朝会。 崇祯又一次的当了劝解员和听众的角色后,这会儿终于可以安静的处理积压下来的公文。这也是他一天辛苦工作的开始,每天他过的生活都是如此,听一个时辰的大臣对骂,然后连续批复着七八个时辰的奏章。 突然,崇祯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将一封奏章掷于地上,“这个巩淯真是不知好歹,顽固不化!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今建奴、流寇猖獗,朕临时加了这少许赋税,只是为了千秋大业!等灭了这两个心腹之患之后,必然会将赋税降下来!你这样三番五次的不筹措整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指责朕的不是,要朕免税?!真当河南离了你就不行了?!” “陛下,马如龙等数镇总兵联名上奏!”身边的王承恩从一个匆匆进来的小太监手中拿过一份奏章,恭敬的说道。 “什么?!十万余勤王大军在追击清军之时,却是被万余清军反突袭,溃不成军,被清军追杀数十里,人马折损无算!这数镇总兵是干什么吃的?” 原本十万余大军更是一下子缩水到三万不到,更令崇祯怒不可遏的是,突袭勤王大军的清军竟然只有万余!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十余万人啊,就算十余万头猪,站着杀也得杀个几天吧!居然一个时辰就完全崩溃了,真是给朕涨脸啊!”崇祯已经出离的愤怒了,拿着奏章的双手都忍不住的哆嗦着。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忘相互攻诘!” 崇祯忍了半天的怒火再一次爆发了出来,数镇总兵竟然共同上书弹劾宁远总兵祖大寿,称数镇本来列队迎击建奴,祖大寿却是首先逃窜,以致明军未战便全线崩溃! “这个祖大寿!朕恨不得立即活剐了你!” 对于这个祖大寿,崇祯皇帝一向是心中既厌恶,又不得不重用!崇祯二年,清军入寇,他非但不力抗清军,反而带兵洗劫京畿周边。最后更是带着数千关宁骑兵直接遁走辽东,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此举却是如同视自己这个皇帝如无物! 但是崇祯也是只能过过嘴瘾罢了,祖大寿在辽东却是根基深厚,单单家奴就有数万之众,更是掌管着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骑兵!若是逼近过甚,一旦其投了建奴,那就更加的弄巧成拙! 一想到国事多艰,崇祯也是一阵阵的心酸,自己如此兢兢业业,勤于国事,但是大明却是越是向深渊划去。难道中兴大明,就只能是一场空吗?! 不!不行! 虽然文臣只是专于党争,论起治国就只是一群空谈之辈!如今武将更是跋扈不堪,有尾大不掉之势,但是无论如何,大明绝对不会在我手中断绝! “可惜,洪承畴公忠体国,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陕西,朕身边连个可用的文臣都无!”崇祯心中哀叹着。 “启禀皇上,卢大人求见!”这时,一个小黄门在门外轻声的道。 “快传!”崇祯闻言一喜,卢象升他可是十分的欣赏,此时在内外交困之下,顿时以下欢喜,“差点忘了,朕还有卢爱卿在!” 片刻后,卢象升在小黄门的带领下进入,卢象升一脸严肃,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微臣湖广巡抚卢象升,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平身!数镇大军败北之事,爱卿可有耳闻?”崇祯顾不得客套,十数万大军溃败,让他心中满是担忧。 “微臣也是为此而来,陛下,微臣请旨,与建奴一战!”卢象升语气平静,但是神情却是极为的自信。 “爱卿可有把握?如今京城就只有你一支可战之兵了!”崇祯满怀希望的问道,如今的他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了,更需要大胜来为自己冲冲喜了。 “陛下,主辱臣死!沙场争锋,瞬息万变!大明积弱已久,微臣只能说上了战场,就只有拼死向前,乃为国尽忠耳!死而后已!”卢象升根本不掩饰,更没有好言宽慰于崇祯,只是实话实说。只是一字一句的凛然之气,却是深深打动了崇祯。 “爱卿若无把握,则无需出击。如今京城人心惶惶,也是少不得爱卿!”崇祯叹了口气,更加不愿意卢象升就此而去。 “陛下……” 卢象升双眉一轩,还等再言。一个小黄门却是欢天喜地的抢了进来,不断的高呼着,“大捷!大捷哪!” “什么?”崇祯霍然站起身来了,身子都有些颤抖了,“是何人送上的?快拿于朕看!” “遵旨!”身后的王承恩快步抢前,将报捷文书取来,恭敬的递于崇祯。 “微臣镇西卫指挥使易飞谨上:臣于崇祯九年七月初三,与奴贼战于利民堡!赖皇上洪福,祖宗保佑,于堡前大破奴贼。共斩首奴贼千余级,北虏二千余……” “崇祯九年八月初五,奴贼大举攻我镇西卫,臣于其战于宁化城!是役以六千大破奴贼二万于城下,阵斩奴贼三千余,北虏四千余……” “如此悍将!如此悍将!真为我大明之福啊!”此时,崇祯因为激动而略显颤抖的声音,连在一旁静听的卢象升都是不能淡定了,这个易飞的能耐还真是不小,以六千破二万,这在大明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卢爱卿此言甚是恰当!此将当为我大明之福!”崇祯终于读完了报捷文书,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文书,“传朕旨意……” “咳,陛下,须得验明之后再行……”身后的王承恩轻轻的提醒道,毕竟如今的大明武将杀良冒功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由不得他不谨慎。 “大伴多虑了!如今这个易飞受朕征召勤王,正在押解着首级向京师而来。是真是假,一验便可知晓!” 崇祯虽然话里说着验证,但是在场之人谁都知道,易飞既然敢押解着首级而来,那肯定不会是假的,毕竟欺君之罪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所能担当的起的! “恭喜圣上洪福!”王承恩与卢象升都是满脸欢喜的向崇祯恭贺道,这种战功在大明中叶之后便是甚为少见。更别说,如易飞这般的以寡克众了! “哈哈!”崇祯也是笑的十分欢喜,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一位能够与他分忧的人出现了,“大伴,你还觉得朕之前给的赏赐太重了么?” “陛下认人之明,奴婢实在叹服!” 王承恩自然知道崇祯说的是册封易飞为镇北将军的诏书,当时因为建奴肆虐于京畿,一直没有发出,如今两种泼天大功合一,再册封其为镇北将军,那就再也无人能够置疑了! 卢象升却并不知道崇祯皇帝所说的赏赐意味着什么,他只当是普通的金银赏赐罢了,顶多也是给易飞一路总兵之职。 不过,这并不代表卢象升对易飞有什么成见,这完全是文官对于武将天然的防范罢了。 而事实上,卢象升对于这个易飞也是十分的感兴趣,得知易飞即将到达京畿,也是十分迫切的想见一见这个勇悍的大明武将,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 而并不知道自己被大人物惦记的易飞,此刻却是带着人朝着京畿方向不断前行着。 自从八月二十四接到勤王令之后,易飞也不敢怠慢,立即选了三千步军和刚刚返回卫所,休整没几日的血骑向着北京而来。 虽然行走在本国土地上,更加明白清军如今已经是实力大哀,根本没有找自己麻烦的能力。 但是一路上,还是有近百名夜不收四散于大军外面数十里方圆之内。将任何风吹草动快速的反应到大军之中。 从宁化城到京城有着一千余里,虽然九月初二便出发,但是还是走了近十三天,这才接近于京畿地区。 而令易飞哭笑不得的是,路上竟然有一股明军败兵竟然试图打劫大军两翼骑兵的战马,有败兵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败于建奴之手的明军也不是一支两支了。 虽然数十个态度最为凶悍的明军立即被血骑直接砍杀于前,而且其他败兵也是知道碰上了硬茬子,纷纷跪地求侥。但是,易飞却也是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些败兵。 经过简单的问讯,这些败兵已经交代了他们的出处,关、宁、蓟、密各总兵祖大乐、李重镇、马如龙等一个个名字都是让人发晕,这里面的名字都是实镇一方的总兵,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易飞官大的太多了。 “将他们武器缴了,命令他们去赶车,将咱们的兄弟们替换下来。”易飞此时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几位总兵若是脾气好的,说不定就此罢手了。 而如果不懂得道理,更是护赎子厉害之辈,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更坏了。在得罪他之前,好好压柞一番剩余价值也是赏心悦目的。 被解放而出来的镇西卫大军中的步兵,也是步伐轻快的行走着,沿途更是不断的收拢着败兵,原本四千人的大军,等到了京师外,已经变成了一万余人,整个队列大了不止一倍! 而易飞的到来也是引起了一片轰动,得到崇祯授意的王承恩更是亲自出城入易飞大营赞谕了一番。当然,他也是提前来看看这些首级,虽然大家都觉得易飞不可能在这事上做假,但是能提前验证一番也是更保险一点的。 虽然京师戒严,一直没有打开城门,但是却是并不妨碍京师周边,侥幸逃过一劫的百姓们的追随围观。对于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建奴,他们都是带着一种刻骨的仇恨! 而再没有什么比看着这些建奴身首异处来的痛快,由于是报捷献级于天子,因此一路上也是鼓乐齐鸣,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种场面自然是早早引起了京师方面的注意,不等他们派出使者,易飞便乖巧的自己率军于离城三十里外止步。这种既能打仗又十分恭敬于皇室的乖巧做法,自然是更加让知道消息的崇祯皇帝满意不已。 对于易飞的年轻,王承恩虽然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却是如同坐火箭一般的升迁着,虽然自己用不着交好于他,但是也是够让他震憾一会了! “易大人,咱家想去看看那些建奴的首级,可否劳大人带个路?”虽然是商量的话,但是却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王承恩想来参观建奴和北虏蒙古人的首级的想法,易飞也是没有推诿,直接带着王承恩到各个拉着首级的大车之前。 “公公请看,这十数车是建奴首级,那二十车左右便是蒙古鞑子的!公公可随意抽查。”易飞对着这位在崇祯人世的最后关头陪着而去的大太监,也是发自心底的敬重。 “易大人客气了,咱家想带这数十车首级回城,大人意下如何?”王承恩对于易飞的殷勤不置可否,不动声色的说道。 “公公随意。” 易飞知道京城里有的是可以随意捏死自己的大人物,来到京城,他可不愿惹出什么祸事来。 王承恩客气的将崇祯交待下来易飞可以驻扎的地点宣示出来,客气了两句,便急不可耐的带着数十辆大车向着城内驰去。 第193章遥遥相望 看着欢天喜地的赶着马车进城的王承恩一行,易飞的心情也是极为的好。在这乱世打拼了两年之久,终于到了大明的政治核心外,等待着大明皇帝的召见。相信自己这数千级献上,自己的官位也该向上挪挪了吧。 这种大明中叶以后极为罕见的大功,弄不好还会给个爵位,那自己以后再对上文官就不用再卑躬曲膝了! 虽然王承畴来的快,走的更快。但是也并没忘记给易飞指定一个宿营地,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易飞如今也没有自大到可以藐视大明威严的地步,按照王承畴给安排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而虽然崇祯皇帝也是赏赐了一些金银、粮草等,但是却是远远不足以保证镇西军之用。自家的军队自己知道,个个都是大胃王,若是按照普通明军的分量分配粮草,肯定是远远不足。 但是易飞也是早有准备,随军带着月余的粮草,而且血骑回来禀告说,在京畿各地也是屯有不少的粮草,这就解决了大军的后顾之忧。 眼下虽然建奴正在退兵,但是易飞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营寨修的分外结实,虽然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但是毕竟胜在可以安稳的宿营。 易飞驻扎的地方距离宣武门并不远,再稍稍向北便到宣武门外,平时京营平时训练所用的大较场,但是明显看的了出来,现在的京营不是很经常来这儿。虽然整个校场还算干净,但是也是有的地方都已经开始长草了。 “易大人请看,那边便是最为有名的菜市口了,历来奸顽之徒便是押于此地处死!而赫赫有名的贼寇高闯也是于此地寸剐!”说话的是王承恩留下的一个小太监,而镇西军安营扎寨也用不上易飞,他便请了这个小太监一起游历一下宣武门附近。 “只懂逞民以自肥之辈,理当如此!”易飞当然不会同情高迎祥,虽然是揭竿起义,但这老小子干的缺德事太多了,屠城都不知凡几,落的这个下场也可说是天道好还。 “易大人说的再对也没了!”小太监闻言大为满意,指着前方的宣武门,得意的道,“京城之坚甲天下,城墙有十丈之高,更是有着数万雄师,可谓固若金汤!” “确是不凡,今日一见,委实大开眼界!”易飞仔细观察了一下,心中也是甚为赞同京城的坚固。 不同于后世保存下来的遗迹,此时的宣武门气势恢宏,箭楼林立,碉堡森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箭楼正中一个巨大的轮轴,绞着粗如儿臂般的绳索,下面绞着的正是千斤石闸,就算有人撞破城门那后续人马也会因为石闸封门而不得而进。 由于正处于戒严之时,城楼上林立着满满的弓箭手,火铳手们,数门大将军红夷火炮也是将黑洞洞的炮口伸出墙垛之外,整个城池的防御力甚是惊人。 “怪不得建奴数次入寇,却是从来没有进攻过京城,这防御力简直是超乎想象!” 易飞心中默默的思量着,若是城中的数万京营官兵敢战的话,而且粮草充足,那就算自己的新军前来攻城,没个十几万人,花费以年为单位的攻城时间,否则绝对拿不下这座城池。而最大的可能则是,粮尽而不得不退兵。 宣武门不是正北大门,而是稍稍偏东一些,在与易飞营寨遥遥相望的则是卢象升所率领的万余天雄军。 虽然已经到了京城,而且相距不远,自己又是左右无事,更兼易飞十分仰慕于卢象升这个大明版的岳飞,但是易飞还是不敢前去拜谒。 因为崇祯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并没有确定两路勤王大军的从属关系,而易飞也是没有借报备的机会拜见一下这个自己心中一直尊敬的大明督臣。 毕竟两路勤王大军在没有旨意确立统帅关系的情况下,互相见面,说好听点叫做相互守望。诛心一点的则会变成相互串连,图谋不轨。而卢象升的反应可以看的出来,自己一来,卢象升大营便偃旗息鼓,不出一声便可以看的出来,卢象升对于自己的要求是多少严格! “身处尴尬之地,也只能明日再行亲近了,卢督臣。” 转了一圈地,易飞也是索然无趣了,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天雄军大营。虽然此时卢象升还并未出任宣大总督,但是易飞还是在心底敬其为督臣。 …… 驻扎于东直门的卢象升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正在忙碌着扎营的镇西军,这支军队给他的印象分外的深刻。 刚刚开来之时,三千步军步伐整齐如一,千里而来却是精神饱满,并没有一般明军远途行军到达时的一片混乱样子。如刀切,如斧劈出的队列,没有一丝混乱,气势端的迫人。 而护卫两翼的骑兵也是气势恢弘,卢象升也只是在建奴身上见过同样气势的骑兵。人数虽少,但是个个都是散发着阵阵杀气,整个军阵到来时,虽然相隔颇远,但是还是有一种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最让卢象升关注,也是最让他汗颜的是,这支明显为强军的镇西军在扎营之时却是分外的用心。不仅按照常规设制鹿角、栅栏等,而且还在两翼挖掘了深浅不一的坑洞,虽然不深,但是骑兵想从这边急驰那就有些为难了,绝对会人仰马翻! 连卢象升都有些恶趣味的猜想,若是他们背后不是靠着护城河,那么就算背后不远处是城池,他们也会将后面挖的坑坑洼洼的。而这样布置之下,敌对方就算突袭也只能选择正面突击。虽然办法简单,却是安全了很多,也给其他方向明军更多的反应时间! 不过这种认真近乎于苛刻的扎营办法,却是让卢象升心中震动,毕竟他来到京城之下,虽然也是鹿角、栅栏齐全,比一般的明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自己心中还有些沾沾自喜。 但是一对比镇西军,他又觉得差的远了。汗颜的同时,也对易飞更加的感兴趣了,他的军队已经见过了,但是听说其人只有二十出头,按说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冲动莽撞之时,却为何如此的老成持重?! “真恨不得立即前去一见啊!”卢象升感慨道,但是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一想到易飞居然也知道避嫌,没来参见自己这个上官,也是心中对其的激赏更加的重了。 第194章镇北将军 次日天还未亮,整个京师沸腾了。 因为偶尔有些起早的京城百姓们突然发现城中多了一座由人头筑成的京观,而有细心的还看到人头后面随风摇摆着的老鼠尾巴,这是,所有意识到这个情况的百姓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不出他们的意料,不久后便有官兵不断沿街呜锣,“各位百姓注意了,王师大捷,斩首数千,生俘数百!” “各位百姓注意了,王师大捷,斩首数千,生俘数百!” …… 随着官兵的不断高呼,京师中原本战战兢兢的百姓们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无数的人流向外城中心筑成的京观处奔去,慰为壮观! 多少年了,大明对上建奴屡战屡败,更是数次被其攻到京城脚下,官兵的无能和建奴的凶残已经是深入人心。 数千级的斩首,那得打败多少建奴才做的到?!为什么王师突然之间变得厉害了起来,他们也都不想去想,他们只是知道,官兵大胜,凶残的建奴已经被打败,逃回了辽东,他们不用再害怕了! “皇明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明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不断有着百姓欢呼加入其中,最后数万人的欢呼声几乎响彻云霄。 这声波如此之大,连深宫之中正在批阅奏章的崇祯也是听到了。外面一片欢呼的情景,也让崇祯嘴角露出几许笑容,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他还是首次听到百姓拥戴之情如此的映入眼表。 “大伴,做的好!”心情十分好的情况下,崇祯也是不吝啬于一句赞美之话。 “皇上言重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王承恩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丝毫不居功。昨晚他连夜派人清点首级,查验首级真伪,在确认无误之后,又是连夜派人搭建了这座京观。近乎一夜未眠,此时眼中也是充满了血丝。 “朕说是就是!朕好好想想,如何赏你。”崇祯伸了一下懒腰,振奋了一下精神,问道,“什么时辰了?” “皇上,还有一刻钟便要早朝了!要不要先眯一会儿,等时辰到了奴婢再来?”王承恩看着十分憔悴的崇祯,有些心疼的道。昨晚崇祯也是根本睡不着,一直等到首级清点完毕之后,这才合眼眯了不到一个时辰,却是又一次到了早朝时间了。 “朕还撑的住!易飞那边已经交代好了吗?”对于见一见这个猛将,崇祯还是十分的期待的。 “回皇上,奴婢昨个儿已经留下一个最为机灵的小黄门,绝对不会误事。”王承恩道。 “这就好。大伴,朕有些饿了,吩咐上些点心来。”崇祯心事一去,心情大好之下,也有了胃口。 对于崇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王承恩自然是了如指掌,也是早早准备好膳食,一经通知,很快便送了上来。 饭菜并不丰盛,与崇祯一贯节俭十分对应。几样小菜,七八块玉花糕,一碗提神醒脑的冰镇绿豆汤。 不多时,崇祯已经用完了膳食,而且离上朝已经很接近了。这次崇祯却是吃的很尽兴,玉花糕吃了六七块,比平时多了三分之一,更是将一碗绿豆汤喝的净光。 凉凉的绿豆汤也是让崇祯的精神一振,疲累似乎都去了大半,当先而行,向着太和殿而行。 …… 今日的太和殿上显得更加的热闹,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声。这些大明栋梁们都是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而当时易飞的报捷文书到达京城时,大部分官员都是嗤之以鼻。 斩首数千?你还不如直接说已经****进入了辽东不更容易邀功?与崇祯拿到情报惊喜不同,这些栋梁们私下里却是感觉到武将愈加跋扈了,到底该如何才能稍微整治一下,这种杀良冒功不是没有过,但是直接冒到京城还是头一次! 不过今日,他们的想法都改变了。城中的京观他们都已经得知,若说之前还有怀疑,现下已经再无怀疑。毕竟这些首级肯定已经检验过了,而且还是放在大厅广众之下,根本就不怕谁怀疑! 这一下,措手不及的栋梁们顿时对这个易飞的兴趣直线上升。而听说易飞昨日刚到城下,更与湖广巡抚卢象升离的比较近,所有人都希望能从卢象升这儿取得更多一些资料,这让原本一直都是有些孤零零的卢象升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皇上驾到!” 随着司仪太监的一声尖叫,原本乱哄哄的太和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百官也是快步的回归原位。 一片寂静之下,只有崇祯皇帝迈步入内的脚步声回荡。这已经是十分熟悉的节奏了,百官在内阁大学士的带领下,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崇祯平淡的道,“有事即奏于朕知。” 但是台下的百官都是知道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在他们心中十分陌生的小小卫所指挥使,连每次上朝都会逮谁咬谁的东林党和清流党都是十分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一片沉寂之下,难堪的自然是崇祯皇帝,他勉强的忍着心中不快,还未再说。温体仁便站了出来,“陛下,今日喜闻城中建起京观。微臣想知道是缘何而来?” 崇祯心中一松,对于知情识趣的温体仁也是更加的喜欢,这个理由虽烂,却也是最好的台阶。 “朕本来是想在国事商议完之后再说的,既然温爱卿问了,那朕也不卖关子了!来人,传镇西卫指挥使易飞!” 对于每日朝会这种对骂会,崇祯也是深恶痛绝,每次这帮文武大臣,一个办法也拿不出也就算了,往往一件事情自己是要解决办法的,最后不知不觉间总成为了相互指责的局面而收场。 昨晚镇西军虽然在城外驻扎,但是易飞做为第二天要面圣的存在,却并非住在城外,而是在城内一地休息。而一大清早,易飞便是起身来到了皇宫内的一处偏厅。由于易飞是头一次见驾,小黄门自然将这里当成最后的阵地,不断的向着易飞讲解着见驾的各种礼仪,以及注意事项。 估算着到了上朝的时间,小黄门便是带着到达此时所在的地方,这里本是早来的大臣们等候皇帝到来之前稍作休息的地方。距离太和殿并不远,只要等到传唤到此,片刻就可入殿晋见。 “该来的终究要来的,该去瞧瞧这位皇帝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易飞心中默然自语着,起身正了正衣冠,便随着小黄门向太和殿而去。 刚刚踏入太和殿,易飞按照司仪低头而入,却是明显的感觉到文武百官再加上皇帝的目光统统聚焦于自己身上! 这些平时都是气场很大的人的目光同时聚焦于一人身上,那股压力可想而知。易飞强忍着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快步走到百官列班一半的地方,跪下身子,唱诺道,“微臣镇西卫指挥使易飞,叩见陛下,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易飞?!起身回话!” 听着上面那个很年轻,但却是带着疲惫的嗓音,易飞顺从的站起身,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崇祯,然后快速的低下了眼帘。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崇祯虽然一直听说这个易飞十分年轻,但是却没想过,会如此的年少,直如青涩少年。 而易飞的感觉却是刚好相反,虽然惊鸿一瞥之间,却也不会看错。崇祯今年也就二十多岁,但是鬓角却是已经有些灰白了,而且整个人看来起如同四十了一般。若是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那就是精疲力竭,如此强撑着这么一个大帝国,而且还是一个遥遥欲坠的帝国,将他的肩膀都压的弯了下去。 “易爱卿克此大功,朕想知道,你是如何打赢这一仗的?”一说到胜仗,崇祯疲惫的声音中也是带着丝丝的兴奋。 “回皇上,戚少保曾说过,为将者不惜身,为兵者敢拼命,则所向无敌。微臣愚钝,却也是一向视少保为楷模。”易飞想了想,还是有些模糊的回答了崇祯。 不过这个答案崇祯却是比较喜欢,毕竟戚继光不仅屡立大功,而且一生忠心耿耿于大明!易飞选择这个先辈为楷模,自然是令崇祯欢喜。心情大好之下,崇祯也是明白了易飞的意思,虽然大战具体的过程很复杂,但是精髓也就是这两句话。 “宣旨!”不理会殿上已经小声议论纷纷的百官们,崇祯直接向王承恩一招手,平静的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镇西卫指挥使易飞,公忠体国,勇猛无双。屡破东奴、北虏,斩首数千级。朕心甚慰,着即超曜易飞为山西镇总兵官,赐镇北将军印,永固大明西疆!钦此!”大殿上一片寂静,只余下王承恩那尖利的‘此’字音不断的回荡在大殿周围。 “微臣谢主隆恩,必尽忠职责,守好西疆!”易飞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虽然满堂文官的眼神已经快要杀人了,但是易飞却是更加不敢对皇帝的圣旨说个不字。镇字开头的将军印的分量他可是相当的清楚,整个大明也只有两个而已,分别是便是宣府镇朔将军与延绥镇西将军。 第195章召见 崇祯的这道旨意一下,百官在寂静了片刻后,又一次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都察院御史台第一个发难,发言的左都御史陈若晨也是言辞十分激烈,“陛下,此旨不妥,恳请陛下三思!易指挥使虽然战功卓著,但是毕竟年轻,不及而立之年便升任一镇总兵,恐怕难以服从!更兼,微臣听闻,易大人在镇羗所任千户时,便有过诛杀理念不同的同僚,不知此时可否属实?” 崇祯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个不怕死的御史,这人言语之间不仅直指易飞,更是影射自己用人不明,实在是让他心中大恨。 还未等他思索如何回话,一边的左谕德翰林侍读黄道周却是愤而驳斥道,“如今国家艰难,更是多仗良将,更何况有志不在年高,岂不知甘罗十四为相乎!?” “一战而灭建奴数千,可称良将!本官并不否认,但是易指挥使如何解释升为千户便行屠戮之事?”陈若晨呤哼一声,目光锐利的盯向了大殿中的易飞,对于皇帝刚刚册封的镇北将军明显不服,口口声声也只以原职称呼。 看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部聚集于自己身上,易飞也是对这个没事找事的御史恨的牙齿痒痒的,自己并没有招惹于他。却是如此尖锐的为难于自己,难道是天生的看天下人都不顺眼? “皇上容末将细细禀来。末将当时也是事急从权,卑职刚刚上任镇羗所之时,兵不过一百。而何有为、陆秋安、李天养、何德伟等却是拥兵数百,更是处处截留朝廷所发之粮饷,言称朝廷十数年来粒粮未下。” “末将初来乍到,却是对此不甚了了,因此并非过问。但见军户个个衣不蔽体,一片饿孚,暗地寻访之下才明,原来是何有为、陆秋安、李天养、何德伟四人将军户之精田大部霸占兼并。” “末将只是稍稍劝了四人退些田地于军户,但是四人却是勃然大怒,竟敢趁末将出城之时悍然发动兵变!数百乱军半个时辰便已经让镇羗所如同人间地狱,无数军户被杀、被抢,更有众多妇女惨遭淫辱!” “幸得镇抚官丁春阳心怀忠义,带领心腹家丁死死守住一座城门,这将等到末将率兵平叛!可恨神木城军户已经有近千人遇难,这些世受国恩,却不懂报国,只懂残民以逞之辈难道不该杀么?”易飞越说越是气氛,看着陈可震的眼神也是锐利起来。 陈可晨本为文官,哪里见过易飞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的气势,被易飞瞪了一眼,顿时有些失态的后退两步,再也不敢发一声。 “易指挥使好大的官威!只是不知道四人皆为朝廷官员,杀此四人可有经过有司论罪?!还是易指挥使觉得自己便是王法了?!流寇出身,难免匪气难改!”看着同僚失态,另一个御史顿时跳了出来,更是句句诛心。 “李大人慎言!”温体仁原本平静的看着,但是此时也是忍不住横了一眼这个二愣子。 此话一出,不仅崇祯脸上挂不住,易飞也是一下涨红了脸,大声的反驳道,“末将自知出身草莽,但是自归顺大明来,数年剿灭流寇混十万等,更是与建奴大小十数战!上报效朝廷,下对的起自己良心!” “避重就轻,易指挥使端的好口才!”李御史连连冷笑,对于易飞的恶感他是完全源自于这厮居然敢于治下公开收商税,自然不愿他再坐大。 听闻此话,易飞更是恨的浑身发抖,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些御史一再的针对于他,但是对于这些人,他已经再无言语对待,又不能当堂动武,只能低头不语。 “够了!”崇祯脸色都有些发青了,对于这些卖直的御史他心中也是十分的厌恶。 而且易飞的话也是勾起了他的回忆,当时为祸一时的混十万等确实是易飞所击杀,而易飞干出这种事,那自然是在流寇中再也无安身之地,过去的出身已经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而关键的是,易飞确实如他所说的,曾经与建奴十数次血战,几次地方的捷报都是对起的武勇大为激赞!几乎都是身先士卒而行,与其他一触即溃的大明官兵相比,就算不论战功,这种拼死血战的精神足以证明他的忠诚,其为国尽忠之心更是无可怀疑。 看到皇帝发怒了,一众原本卯足了劲准备相互攻诘的官员顿时骇了一跳,整齐的跪下。 崇祯铁青着脸看着陈、李二人,眼中闪烁着寒光,久久之后,嘴里才一字字的说道,“今日早朝毕,湖广巡抚卢象升、镇北将军易飞留下!” …… 紫禁城,东暖阁。 怒气冲冲的崇祯回到东暖阁之后,渐渐的收敛了怒气,本来被这帮孙子每日不断的找事,已经练出了极好的养气工夫,这会儿起了大用。 “来人,宣卢象升、易飞二人进见!”崇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稳定住了心情,这才吩咐道。 卢、易二人本来就在不远处听候,此时很快随着一个小太监来到东暖阁。 进来就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崇祯此时摆出的则是准备用早膳的样子。几碟普通的小菜,数个馒头,再加上一碗稀粥便是他一日的早膳了。不说比之王公高官,甚至比起一般的大商贾都是颇为不如,十分的寒酸。 “两位爱卿来了,赐坐!来人,将朕的膳食分些过去!”崇祯微笑着的看着两人,一点也看不出刚刚铁青着脸的模样。 “陛下太苦着自己了。”卢象升不是一个擅于溜须拍马之人,但是看到崇祯如此的节俭,也是有些忍不住凄然泪下。 一旁的易飞虽然没说什么,甚至来自后世的他对于崇祯有一种天然的鄙夷,但是对于眼前这个节俭之人,他也是发自心底的感到心酸,这可是一国之君啊!虽然心中对于崇祯治国的本事看不上眼,但是对于他的品性却是深深的震憾。 片刻后,两份简单的早餐也是放于两人前,卢、易二人整齐的行礼,“谢陛下赐。” 明人百姓中风气十分的开化,但是士大夫之间却是十分的严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在无声中快速的结束了,对于卢象升来说,这顿饭是十足的天家恩赐,因此不但心中感激,更是将饭食用的一干二净。 对于根本不鸟什么忠义礼的易飞,虽然也是吃的一干二净,但是大半却是饿着了。而且不吃干净还不行,因为这点东西还填不饱他的肚子,只能吃个小半饱而已。 等三人吃完了膳食,崇祯这才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两位爱卿都是屡破流寇的良臣,对于如何剿灭流寇,爱卿们有何良策教朕?” 卢象升有心看看易飞的斤量,将目光投在易飞身上,想先听听他的看法。而崇祯听惯了朝臣们各种各样有用,无用的策略,也是想听听易飞这个常胜良将的看法,也是将目光注意到了易飞身上。 “陛下不嫌末将粗鄙,末将就讲一下自己的想法。末将认为,对于流寇当剿抚并用,斩杀骨干,安抚从者。末将昔年被流寇裹胁,也是对流寇了解甚多。流寇一般分为老营,精兵,步卒三部分。其中老营为流寇精华,全数为骑兵,是他们的根本,而精兵则是从流民中挑选身强力壮者所建,而步卒则是老弱。” “流寇作战时,以步卒为前驱,消耗官军兵力、锐气,再以精兵攻击体力消耗过大、而且兵力已经减少的官军,而老营则是等官军一旦败北,便骤马而追!官军之所以屡剿流寇而不灭,也是因官军少马军,而流寇则是驱步卒为先,能战便战,不能战,便逃之夭夭。” “一场大战下来,死的多半是步卒、精兵一类,而老营却是基本没什么损失,因此可以再次裹胁流民而来!官军看似大胜,但只要老营无损,那其实战果则不大,甚至是没有。” “而末将击混十里之时,便是步军纠缠于流寇步卒、精兵,另遣精骑突袭彼等老营!一旦老营覆没,流寇步卒、精兵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再也无威胁。”易飞侃侃而谈,听的崇祯不断点头,虽然许多文臣也是有过这方面的策略,但是对比而来,一个是纸上谈兵,一个是有实战经历,说服力当然不一样。 看到崇祯也是一幅认同的样子,易飞也是继续说道,“而仗打到这一部,便是基本上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安抚了。为了防止流寇死灰复燃,对于老营人马一定不能放过,一来可以斩尽宵小,二来可以震慑裹胁而来的流民。” “末将当时驻守镇羗所,而所城神木却是被何有为、陆秋安、李天养、何德伟四个贼子一番兵变,人口锐减,末将在兵变之时当场阵斩了四人后,将其家产充公,赈济于流民,更是为他们划分田地,统入军户。” “于是,号称十万众的混十万等,只是二千余老营被斩后,从者二三万流民便烟消云散了,再不复为患。”易飞最后总结着道。 “易飞,你可有表字?”一边的卢象升突然的问道。 “回大人,末将表字怀国。”易飞恭敬的回答道。 “怀国,怀国,心怀家国,不错!本官问你,二三万百姓赈济所需要不是个小数目!本官知道当时的镇羗所可谓一穷二白,你当时是如何做到的?”卢象升正色的问道。 剿抚并用卢象升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大明处处饥荒,大军粮饷都不足,更别说赈济了,因此对于刚刚接手一穷二白的镇羗所的易飞所用的办法,也是相当的感兴趣。 而崇祯也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易飞,想听听其中是否有什么值得效仿的地方。毕竟这些年来,对于米饭短缺的状况,崇祯也是天天头疼着。 “末将将何有为四人的家产全部抄出,约有二千余石粮,天天以大锅煮粥,只维持他们最低的消耗。同时令他们开垦田地,以换取稀粥以活命。”易飞并非注意到崇祯二人诧异的眼神,理所当然的说道。 “二千余石粮,你全拿出来煮粥?那将士们如何过活?”卢象升急不可耐的问道。 “大人,兵是杀贼的东西,而当时镇羗所到处都是陈年老匪。末将便是带着他们不断的剿匪以补军粮,一来平靖地方,二来也可以以之练兵,一举两得。”易飞拱拱手道。 “年少可畏!”卢象升不住赞叹道,激赏的看了一眼易飞,“怀国的兵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是的,末将清理了国之蛀虫,腾出了大量的田地钱物,再依戚少保练兵之法,分田地于良家子弟,招之入军,厉加训练,小成时四处剿匪以补充粮饷。如流民以开垦荒地,征收粮沫,地方安定,兵卫民,民养兵,并可守卫一地。”易飞回答道。 崇祯一时心中大动,易飞这套作法毫不稀奇,太祖高皇帝曾有言,屯田可以收地利,抒民力,足兵食,使国有所赖,边防之计莫善于此。更是得意语,‘吾养百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而如今的大明卫所日渐没落,原因也是易飞所说,各地军官豪强兼并田地,军户们无以为生。若是自己能够大力整顿各地卫所,再派得力之臣厉加训练一番,岂非可唾手可得近百万无需国家养活之兵?!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一个小小的卫所变动问题并不大,但是想如易飞这般几乎是强力打压所有卫所豪强却是十分危险之事。而卫所没落也不是到如今才出现的,太祖、成祖时期卫所已经出现端倪,而雄才大略、马上征战一生的的两位铁血大帝都未能解决,崇祯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种困境下超越祖辈。 “易飞的成功只是个例,正好让他碰上那个谁兵变,让他一并名言正顺的一举铲除所有反对势力。也幸亏这些蛀虫们无能,这才能让这个将才有了施展的空间!”崇祯心中默默的思索着。 “卢爱卿一直于湖广征剿流寇,而天下流寇十之八九都是窜入湖广。如何彻底剿灭之,卢爱卿可有何高论?”崇祯清了清嗓子,温言向卢象升问道。 “陛下,流寇战力不强,但是却是贵于一个流字。虽然屡战屡败,但是却是向深山中一躲,等待官军退去,便可以逃过一劫!而今天下,灾害沉重,还请陛下能够减免赋税,以安民心。百姓有口饭吃,便不会背井离乡,成为流民。而没有流民补充,流寇就如无根之泙,旋即可灭!”虽然知道此言会让崇祯不喜,但是卢象升铿锵有力的道。 “减免赋税,粮饷何来?如今国家多事,外有奴虏,内有流寇,这些小民为何不能多担代一点?一旦天下清平,自然不会再加派赋税!”果然,崇祯的眉毛一下子拧了起来,原本气氛融洽的召见也是立即变得清冷起来。 不是崇祯不愿减免赋税,也不是不知道各地百姓苦不堪言,千里饱孚。但是如今大明风雨飘摇,九边明军的粮饷不足,已经让军心动荡。尤其是直面建奴的辽地,粮饷更是不可缺少,这些已经形成军阀基础的辽地,一旦粮饷供应不上,稍不留意便会出现兵变的现象! 而辽饷更是数目巨大,年耗银数百万两,米粮数十万石!除非能够下定决心放弃北方,否则辽地一旦兵变,大明的半壁江山就会不保!而这个简易明了的道理,人人都知,卢象升也并非不了解,却是如此说话,怎么能不让崇祯恼怒?! 崇祯皇帝脸上一抹无奈之色一闪而过,却是没有逃过正紧盯着他的充满希冀的卢象升的眼睛。卢象升心底叹了口气,崇祯虽然有中兴大明之心,却无中兴大明魄力,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始终不敢动太大的动作。 要是生于太平年间,崇祯绝对会是一个守成的明君,但是在这乱世之中……卢象升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将心中这些不敬的想法从心底驱散。 “东奴历次入寇,多数从宣大而来。朕想问问卢爱卿,宣大当如何经营?”虽然对于卢象升的不识事务很不喜,但是崇祯对于卢象升的能力和忠诚还是十分的信任的。 一旁的易飞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原本以为改变了历史,但是历史的车轮也只是稍稍偏移了一点点方向,但是大方向却是丝毫未变! 崇祯皇帝如此相询,自然是为下一步卢象升总督宣大作衬垫,历史没有改变!卢象升总督宣大几乎已经成了必定的事实了! 不仅易飞明白,卢象升更是身子不能控制的抖动了一下,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想,卢象升铿锵有力的道,“整军备,行屯田,备大战!不放贼奴一兵一卒过宣大!” 回答虽然简洁,但是同样有力,崇祯当下大喜,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由身后的王承恩当场念出。 卢象升跪倒于地,激动的听着圣旨中所说,收回湖广巡抚之职,升任兵部左侍郎,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之语,更是对崇祯的信任满怀感激。 “卢爱卿,宣大之地便交于你了,朕甚为放心。盼你上任之后,与易爱卿为朕守好西疆!切切!”临了,崇祯又是温言安抚着。 “陛下隆恩,微臣敢不效死!只要一气尚存,决不放贼奴一兵一卒过宣大!”卢象升心中也是升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只觉胸口热血一阵阵的上冲! 第196章出大事了 崇祯见正事办的差不多了,再说一通场面话,便放卢、易二人出了东暖阁。一路上卢象升都是神色激动,再也不复平时时候的从容冷静。 而旁边易飞则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通过这番朝见,从一开始与御史的针锋相对,到最后的东暖阁问答。他也是成功的在崇祯心中树立了一个鲁莽、冲动、敢打敢拼的印象,这对于日后的经营好处多多,毕竟身为帝王,若是手底下出现文治武功都不凡的人物,那不立即灭了他,这个帝王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在皇城之内,卢象升并不敢多言,毕竟那样对于君父可谓是大不敬。但是到达两人所安排的驿馆,他的心情也是再也藏不住了。 出于对于这位战功冠大明的武将的欣赏,卢象升也是邀易飞到自己家中一叙,对于卢象升邀请,易飞当然也是欣然而来。 两人分主客落坐,下人送上茶水之后。卢象升兴奋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直接略过没有营养的客套,直接奔上了主题。 “怀国!陛下如此隆恩于我二人,而宣、大二镇和山西镇接壤,都为西疆重镇!等到宣大之后,你我更得多多亲近,共卫我大明西疆!”卢象升好半天才收住心中的激动,慷慨激昂的说道。 “督臣说的是,末将自当跟随督臣卫我大明!”易飞对卢象升却不如崇祯那般的外忠内鄙,他是真心钦佩于这个明末一等一的忠臣良将。 “怀国,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大明的未来还得靠你们啊,记得一定要尽忠为国,卫我大明!”卢象升突然说了这一句,也是将易飞吓了一跳。 并不象崇祯那么长于深宫,久历官海沉浮的卢象升不会象崇祯那般好骗,他直觉到易飞对崇祯似乎有意见,但也可以解释为首次见君难免小心翼翼太过拘束。而他也明显的可以感觉的到,易飞似乎对他有着一种隐隐的亲近感和敬仰。 就是敬仰!虽然不知道易飞为何如此,但是卢象升明显可以感觉的出来,那种眼神绝对不会错!因此卢象升也是觉得这个年轻不错,也是善意的提醒了这句。 “督臣教诲,末将定当谨记!”易飞肃然应道。 “怀国,本督见你在面圣之时,似乎颇多隐晦,可能告知于本督?”看到易飞恭敬的样子,这副模样似乎在崇祯面前也无,他也就不再怀疑,知道自己若问,易飞肯定会据实以告,便即坦诚的问道。 “督臣。”果然,易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道,“督臣,陛下心急剿灭贼寇、东奴,这并没有错。相信督臣也看的出来,若是继续按照如今的方略,流寇只会越来越多!” “哦,说说看?”卢象升也是来了兴趣,大明此时的武将会带兵打仗的已经很少了,对天下大势有自己的看法的武将更是没有几个。 “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本已困苦,如今却是不断的加派赋税,民力已尽!不思整顿吏治,每加派赋,便是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之时。朝廷加一分,到了下面就会加上十分,民本无依靠,饥寒交迫,举家饿死者不知凡几!一旦流寇至,各地便蜂涌投贼,如此这般,流寇是杀不尽的,只会越来越多!” “除非诛尽天下之民!满朝士大夫只知讥笑小民何不安家做饿孚,犹效螳臂当车亡?岂不知民力可谓洪潮,只知拦截,久而之下恐怕洪水没顶矣!”易飞心底一阵冷笑,后世已经可以证明,看不起百姓的政权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怀国,那依你当如何?”卢象升略一思索,也是遍体冷汗,急声问道。 “大人说笑了,末将乃一武夫,只因此前身从流寇才明白这些道理。要说如何治理,那就太强人所难了。”易飞心底一阵苦笑,卢象升这话问的太露骨了,更对自己的锋芒毕露十分的后悔。 “民可供赋税,民可取兵源,民亦可载舟覆舟!妄我苦读这么多年圣贤书,见识竟不几黄口小儿!”卢象升苦笑一声,自然不会觉得易飞一介武将能有什么能耐整治国家。 “督臣何去?”见卢象升回头就走,易飞赶紧拉住了他。 “怀国这是何意?既然明白事情始末,本督欲再晋见陛下,向陛下陈述!”卢象升一脸凛然。 “督臣有把握说服陛下么?”易飞苦笑一声,若是今日让卢象升再次见了崇祯,那事情就大条了,自己塑造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真是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这是发什么疯啊。 “明知事不可为亦要为!虽千万人,吾往矣,又有何惧!”卢象升这几句话一出,自然散发出一代名将的气势,整个人气势惊人! “若是陛下不理,或者迁怒于督臣呢?”易飞整理了一下思想,平静的道。 “为臣自当尽忠!吾自当长跪于殿前,嚎哭哀求以转圣意!”卢象升一脸平静,似乎不觉对易飞说出‘嚎哭哀求以转圣意’有什么丢人。 “督臣听完末将几句话,到时督臣是否见圣,末将再不阻拦!”易飞完全平静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卢象升。 卢象升没有说话,但是看着易飞的眼神越来越是不对,但是也没有立即暴走,只是静静的听着。 “督臣,这次见圣,成功率不足一成,这点督臣不否认吧!”见到卢象升微微点头,易飞接着又道。“而最大的可能是,陛下一怒之下,将督臣的宣大总督一职夺去!” 见到卢象升脸上浮现一抹怒色,易飞赶紧接着说道,“末将知道督臣根本不在乎这个官职,但是末将想问下督臣,方才知道陛下以宣大相托之时,大人为何欣喜?大人做这个宣大总督又是所为何来?!” 卢象升心中一凛,脸上也是一片的迷茫,这个问题是很简单的。至少对于他来说,简单的就跟一二三一般,建奴、蒙古人屡屡从宣大入寇大明,这是他最为切齿痛恨的,他赴任宣大,也是为了为大明守好西疆,使建奴、蒙古人不敢再轻言南下! 但是自己若是去面圣,八成可能便是被恼怒的崇祯给直接去职!毕竟之前两次面圣,崇祯都是对自己关于减免百姓赋税的意见甚为排斥,事不过三,而且自己方才提过,已经被崇祯厌恶。 这次去而复返,又是老生重谈,怎能不被崇祯厌恶?丢职是八成的了!但那又怎么样?自己本来就不在乎,但是自己却是再也不能阻挡建奴南下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建奴年年前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兵掠大明?! “督臣此去,除了能彰显督臣一心为大明的节操,还能有什么收获?自己注定一生冷藏,而且更是对不起大明!”易飞见卢象升已经意动,心中更是窃喜,但是声音却是越来越冰冷。 “胡说!本官如何会对不起大明!?”卢象升怒不可遏的道。 “不为国谋,只知卖直得名!”易飞丝毫不给卢象升面子,不等他反驳,直接说道,“督臣本来可以稳定西疆,安抚宣大百姓!就算改变不了整个大明,但是起码也会让宣大安稳,万千百姓受益!却为了表自己忠心,将这些全部丢弃,不知根本、本末倒置!” “而且无论你面圣成功与否,流寇也会不断膨胀,而督臣明明可以为大明保留最后一块喘息之地,却是自甘沉沦,与大明何幸?!大明卖直出名的不知凡几,御史台更是其中强手,多一个督臣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可是卖直与国何益?!”易飞根本不与卢象升思索其中利弊的时间,一口气的爆发了出来。 这一番连枪带棒的抢白,也是让卢象升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脸上的迷茫和挣扎也是越来越明显。 在易飞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中,卢象升终于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初得宣大总督时的欣喜和意气风发,神情中说不出的萧索。颓然的站起身体,有些踉跄的在屋内踱步而行,嘴中更是不断的呢喃着,“罢了,罢了!” 易飞一把扶着卢象升,小心的扶着,一起踱步而行。走了十余步后,卢象升才慢慢的恢复过来,轻轻用手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易飞,眼神也重新坚定起来。 “怀国,你说的对!本督却是有些过于执拗了,空得一名声,于国何益!” “大人明鉴!”易飞小心的恭维了一句。 “明鉴?嘿嘿,明鉴!”卢象升声音有些嘶哑,说不尽的萧索。 “督臣,您没事吧?”易飞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也是没想到,会将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刺激成了这样。也许也只有这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死忠,嗯,就算岳飞那般的愚忠! “没事!走,我等一起去后部领了告身文书!这京城,嘿!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卢象升用力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长身而起,再也没有丝毫的颓废之态,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再患得患失。 “是!”易飞点点头,不敢再靠近,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此时,崇祯皇帝单独召见他们二人的待遇也是传遍了整个京城,易飞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圣眷正隆的好处。 昨日的他,虽然来到京城是为了今日的面圣,但是驿馆之人都是丝毫不在乎他这种小人物,但是今日却是车马全套的服务,而且还给配了向导,一路不停的行至兵部衙门口。 到了此处,易飞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群围上来之人。这些见到卢象升正三品的文官服,无人敢去啰嗦。全部围住了易飞等数人,来来回回不断的都是些,‘官爷,可要借取利债?’‘今日我家老爷大喜,特地本利从优,机会难得,不可错过!’‘便宜了,绝对是京师最为便宜的借贷,官爷可以试试!’ 易飞此来,带着的只有数个亲卫,不能动刀动枪之下,却是架不住这些热心人的热情,他们数量太多了,几乎堵住了大门。一番波折之下,好不容易才掠过人潮,进入兵部衙门之内。 易飞有些狼狈的闯过数关,进入大门,却是见到卢象升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看到如此出丑十分的轻松惬意。 “怀国,那边便是武选清吏司。本督就送你到此,你自去办理吧!本督还有事忙!”卢象升本人则根本无需领取告身文书之类,只是来兵部行一封公文罢了。 “末将晓得,督臣自便。”易飞整了整衣冠,向卢象升行了一礼道。 “嗯。” 卢象升带着几个亲将,直接转身而去。易飞也是苦笑一声,看着身后又是数个发行就债的猛人又一次紧随而来,赶紧带着护卫们向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而去。 大明的兵部衙门,除了尚书与左右侍郎外,又有武选清吏司,职方清吏司,车驾清吏司,武库清吏司等几个分司,其中武选清吏司负责大明各军官的职务任免,品级升降,人员调动。考核授勋等务,主事的郎中。员外郎虽只有五品、从五品的官衔,然而权力却是非常大。 此时在武选清吏司值房内负责值守的是一个李姓的员外郎,他正对易飞大发雷霆,口水唾沫喷的到处到是,“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他的手直指到易飞面前;“如此跋扈无礼,易飞你安能为国守戍?” 事情很简单,就是易飞见了这个刘姓的员外郎只是作揖,没有下跪。而且易飞也是刚刚报出一个名字,还未来的及说自己的官职和调动,而这个员外郎却是雷霆大怒,直斥易飞无礼! 见这咋个刘姓的员外郎愤怒不已,旁边几个吏员都是一副兴灾乐祸的神情。 “说!你个贼配军,哪来的胆子?敢如此在兵部如此无礼!看你年少轻狂,想必以为京城就如同你们那乡下疙瘩地?!”这个员外郎见易飞的眼神越来越冷漠,更是如同受了刺激的公鸡一般,整个人上窜下跳的不断辱骂着。 “你作死?!”易飞还未回话,一旁的护卫忍不住的回骂道,这厮如此污蔑于他们尊敬的大人,让他们个个怒发冲冠! “怎么样?想打我?看你还拨出了刀,难不成想杀我?!来,朝这来!一群没家教的贼配军!来人,将这些贼配军拉出去狠打一场!”员外郎丝毫不惧怕,更多的却是愤怒,在兵部衙门中从来还未有人敢如此撒野! “你算老几,也敢动我的人!”一直没有动静的易飞却是突然双目一寒,冷声的道。 “找死!” 这个员外郎已经出离的愤怒了,这句话让他觉得让别人打已经不足以出气了,直接一拳挥了上来,却是突然打在了一团卷轴之上。 员外郎手中一疼,正要开骂,却是见易飞一点点的将这个卷轴打开。随着卷轴一点点的打开,员外郎的心情也是越来越降到谷底。天啊,自己竟然是拳打在了圣旨之上!如此辱没圣旨,就是满门抄斩也是轻的啊!一想到这里,突然间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全身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看不出来,大人还真是京城中的顶尖人物啊!连圣旨都不放在眼中,这样的人物,本将还真是少见。本将刚刚领到圣旨,却被你辱没,不知大人姓名,本将也好回去禀告皇上,在京师中还有大人这样一号人物存在啊!”易飞平静的说着,但是话语中的冷意却是让人骨子里都觉得冰冻了一般。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圣旨在身?”员外郎牙关一阵阵的咯咯直响,连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本将乃朝廷刚刚策封的镇北将军易飞!蒙皇上不弃,刚刚平台召见回来!你这厮仗的是谁?敢对本将如此无礼!?哦,本将受委屈不算什么,但是你竟敢如此的藐视圣上,不知该当何罪?”易飞冷冷的道。 “是你?!”这个员外郎更是吓的差点屎尿齐流,不提这家伙杀建奴如同屠狗一般的战绩,只是蒙皇帝招见这般的恩宠也是他这种小小的员外郎所得罪不起的啊,真是一脚踢到了钢板之上了。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这个员外郎顿时从一条龙变成了一条虫,真是磕头如捣蒜。 “本将的文书可以办理了么?还有此人,他是蒙皇上恩赐,新任的镇西卫指挥使罗立!”易飞也不想逼近过甚,稍稍惩戒一番还可说是出一口气,毕竟这个员外郎不算什么,但是如果不知进退,让兵部的老大们觉得他是削了他们面子,那自己也是讨不得好去。 “是是是,没有问题,将军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办好!”员外郎如蒙大赦,立即屁颠屁颠的前后忙活着去了。 这次的员外郎办事效率堪称其上任以来的速度奇迹,在短短数分钟之后,便办理好了一切手续,将告身文书和早已准备妥当的印信一并送上。而且还恭敬的请易飞送出武选清吏司门外。 看着这个员外郎前据后恭的作派,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的护卫们也是心情大好,拥族着易飞回到了驿馆之中。 而此时的驿馆之中,却是有一个人正等待着他,而且还是一个熟人。易飞一见到他,也是明白,肯定出了大事了。 第197章好日子快到头了 “大人,不,将军。小的有些好玩的物事想给将军瞧瞧,若是将军瞧的上眼,小的愿意本价折给将军。”来人带着一付商人所惯有的圆滑的笑容,用着指着用粗铁链锁于手臂上的一只猎鹰。 “哦,这么多人不找,却找本军门,到底有什么来历?来人,将之押入内堂,本军要亲自审问一番!”易飞丝毫不受他脸上的笑容影响,厉声向左右道。 “遵命!”数个亲卫闻声立即扑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这个商人按倒于地,更是不顾其大喊大叫将之五花大绑送入内室。 易飞脸色阴沉着随着进入内室,而原本大喊大叫的商人此时也是立即停止了叫喊,“参见大人。” “身在险境,一切只能以保密和安全为首,苦了你了!” 易飞一把扶起了他,更是亲自将之松绑,这是他早在崇祯八年便打入京城的暗影成员,名为彭新弟,是一个外貌平凡,但是内心十分机灵之人。更是十分为易飞所器重,为京城暗影的总负责人。 “大人折杀小的了,愿为大人效死!”彭新弟是镇羗所中第一批分得田地的流民中脱颖而出之人,易飞对其全家的活命之恩和收留之情,而易飞的一系列政策也是让他一家老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些恩情他也是一直铭感于心,这一句完全是他的内心话。 易飞却是感觉受之有愧,心中滋味难明,在他看来,他也只是做了这个位置应该做之事,便让这些人如此的感恩,百姓的要求何等之低啊,轻轻拍拍彭新弟的肩膀,道,“这次冒险而来,可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大人,镇西卫内,指挥佥事苟大人传来加急情报,土默特右旗旗主派心腹之人潜入镇西卫,要求和大人结盟共抗满清!”彭新弟一脸严肃,并没有书信佐证。因为苟华送来的是加密情报,而加密情报易飞是有规定,只要见光,立即就得烧毁。 “这个蒙古旗主叫什么名字?”易飞皱起眉头,他并没有欣喜,相反对这人的诚意也是十分的怀疑。 “全名为俄木布楚虎尔,如今他的使者乌勒已经在镇西卫内等候大人。苟大人不敢擅专,因而急信于京城。”彭新弟平静的说道。 “俄木布楚虎尔?” 易飞在脑海中思索片刻,突然想起历史上此次建奴入侵的记载,这个俄木布楚虎尔也是在这次入寇大明时被人检举与大明私通,甚至想反戈一击,最后被满清给贬为清贵爵位,只得保留十数人的武装和不超过百人的部属。 “看来是真的了,这事苟华确实是会疑神疑鬼,但是又岂能难的住我?”易飞心中一笑,穿越者的优势就是大啊,可以直接看穿迷雾。 “本官立即休书一封,你命人交于苟大人!”易飞当机立断,如今留在京城还不知要多久,能提前一分钟,便或许会影响到草原大势。 “遵命!卑职立即安排心腹去办!”彭新弟拱手一礼,自信的道。 一刻钟后,这个商人便是鼻青脸肿的从易飞的临时居所中走出,一路上还是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而他手臂上的猎鹰自然也是就此易主,在一帮哈哈大笑的侍卫目送下,十分狼狈的离开。 “这位小哥,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卖个猎鹰吗?这镇北将军怎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彭新弟骂骂咧咧的刚要出了驿馆大门,一个守卫有些好奇的拉住了这个一脸和善的商人,低声的问道。 “哼!狗屁的将军!强抢了小人的东西不说,还给小人安了一个意图不规的罪名,更是一顿好打!想抢就明说嘛!本来就是打算交好他送礼而已,还将军呢!这么没得涵养!”彭新弟咬牙切齿的道,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愤慨。 片刻之后,两封红色涂边的密奏也是送到崇祯的案头,这是锦衣卫的专用奏折,将今日易飞到兵部和驿馆之内之事都是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崇祯微笑的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密奏,心中的大石也是落地,易飞的反应也是让他有些好笑,这哪是什么镇北将军该有的风范? “不过一粗鄙武夫罢了,不过如今武人跋扈,这易飞也是不例外。不过,只是这种胸襟,根本难成大事!”崇祯心中更是确定了之前的猜测,便将奏章扔到一边,不再多想易飞之事。 “如今建奴已经逐步撤出大明,这城外的勤王大军也该遣送回去了!这么的耗在京师之外,粮草接济也是十分的困难。”崇祯皱着眉头看着户部送上的奏章,不断的叫苦国库空虚,而外镇勤王大军每日消耗又是天文数字,户部已经不堪承受。 如果这封奏章还只是让崇祯皱眉,那刑部的奏章却是让崇祯再也没了好心情,刑部侍郎俱言勤王大军每日不思计量如何击退建奴之事,反而因为粮草不足不断的祸害周边百姓士绅。 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有士绅向各府禀告,这些勤王大军所过之处,简直是寸草不生!本来建奴都已经掳掠了一遍,而尾随的官兵更是变本加厉,掳不到足够的粮草军饷,便公然的绑架勒索士绅,逼迫士绅们纳粮纳饷。京城周边已经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这些武夫实在太过于跋扈了!”崇祯将刑部奏章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低沉的咆哮着。 对于一些百姓遭抢,他却是并不在意,毕竟只是些小民罢了。而士绅是国家的基石,这些官兵却是如此的放肆,那还得了?!崇祯目光闪烁不定,想重重处罚,又拿不定决心,若是逼反了这些勤王大军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粮饷不济惹的祸!将这些勤王大军遣送回驻地的想法也是更加的强烈起来,虽然建奴还未走远,但是再留着他们也是没什么意思。让他们跟建奴作战却又没那个胆量和能力,既然如此这些勤王大军留在京师也是浪费米粮! “大伴,拟旨!山东总兵刘泽清,山西总兵猛如虎,大同总兵王朴、保定总兵董用文,山海关总兵祖大寿。关、宁、蓟、密各总兵祖大乐、李重镇、马如龙等,尽忠为国,屡立……” …… 崇祯九年九月二十,对诸总兵的赏赐和勒令其回返驻地的旨意终于下达。而在京畿也是一直战战兢兢的诸总兵们也是一拍即合,匆匆领了根本不在乎的赏赐之物后,各路总兵也是争先恐后的带着剩余的兵马立即开拨。 而关宁军中素有飞将军之称的祖大寿更是一马当先,清一色的骑兵动作要比其他总兵那半步卒半马军快速的多了。在其他总兵还在催促着麾下加快速度收拾之时,祖大寿便已经带着几乎完好无损的三千铁骑如风般离开。 而令易飞有些惊讶的是,他与卢象升居然没有收到回返驻地的旨意,依旧留在京城城外。不过,此次也是临时命卢象升为两军统帅,全面负责京师戒严。崇祯也是十分大方将他们的粮草给运到大营,还破例的送了一批猪羊到大营,一切待遇都是十分优容。 不过,易飞并不在意,反正自己的部署已经在彭新弟的安排下快马加鞭的向着镇西卫而去。 但是,这种明显的厚此薄彼的政策却是让一众其他勤王的总兵们十分的不满和眼红,那种几乎可以说是扑面而来的嫉妒和不甘,让这些总兵们都是恨恨的看着易飞与卢象升合并在一块的大营,时不时一些风凉话还不断的随风飘了过来。 “走吧!还看什么?!这就是差距,你想得到这种待遇,下辈子吧!” “得瑟什么,不就是打了几仗么?” “哼!那卢象升与建奴打过么?凭什么咱们如此卖命,却是他们享了恩赐?!” 而大营之内,卢象升一脸自若,丝毫不以为意。但是站于他身后的亲将、亲兵们却是气炸了肺,全部脸色铁青的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却是一言不发。 而卢象升身边的易飞却是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对于崇祯皇帝也是有些摸不清了,这是给这些总兵的一种警告,还是真的是一时冲动做出的蠢事? “指望这种暗示来警告么?”易飞心中一阵阵的冷笑,对于崇祯的魄力更是失望。 不过就算真的是出于警告方面的考虑,崇祯也是十分的不智。对这些武夫要么就得靠恩待以笼络,至少让他们名义上还得听自己的调遣。要么有让他们畏惧的权柄,杀的他们心服! 易飞的心中却是更希望崇祯会有后者的魄力和决心,毕竟大明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不下重手根本无法挽回灭亡的命运!但是崇祯在没有强有力的威慑之下,却是这么搞法,只会让这些武夫更加的离心离德,却是一点成效也是收不到。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突然一个衣着拉风的总兵却是带着十数个家丁,面带微笑着策马向着卢、易二人的大营急驰而来。 …… 崇祯九年九年底,焦急的等待了将近二十天的乌勒突然被告知,苟华正在指挥使府等待着他的到来。 “难道这个易飞回来了?”乌勒心中一凛,对于蒙古人来说,被攻伐并不是什么仇恨之事,尤其是对方还打赢了,对于强者他们一向是十分的尊敬的。 但是,当他快步进入指挥使府却只见正中的衙门还是空的,显然易飞并未回来。而引领他来的侍卫更是直接将他带入苟华的办公房中。 “敢问大人,易大人还未归来?”乌勒试探的问道,心中对于此次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确实未回。坐吧,来人,上茶!”苟华终于将目光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解脱出来,淡淡的向乌勒说道。 “那大人此番招外臣前来是何意?”乌勒忍不住心中失望,没滋没味的嚼着茶叶问道。 “大人虽未回,但是已经有决断传回!”苟华正了正身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大人怎么说?”乌勒焦急的问道,联络易飞是已经一分为二的土默特蒙古人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定难逃过满清的毒手。 “大人已经决意,与你们俄木布楚虎尔汗结盟,共抗满清大军!为表明我方诚意,大人授权本官调派第一批五百血骑和三千蒙古协从军进入草原!”苟华看着一脸兴奋的乌勒,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还有瀚不离部近二千勇士,都是俄木布楚虎尔汗最可依赖的盟友!” “瀚不离部?” 乌勒有些惊讶,在他印象中似乎没有一个可以出兵二千的大部落叫瀚不离,但是既然苟华如此说,那肯定是有这么一支人马,对方还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苟华见到乌勒吃惊的模样,却并不做什么解释,淡淡的问道,“如今我方已经给出了诚意,不知俄木布楚虎尔汗有什么可以显示诚意的?” 等等,一听此话,乌勒突然清醒了过来,对啊,自己一方还未表现出诚意,为何一向以狡猾闻名的汉人怎么会如此的轻信于自己?! “大人,此事体大,容外臣多嘴一句。易大人远在千里之外,为何如此相信我们?”见苟华的眉毛立了起来,乌勒并没有畏惧,昂然的抬头问道,“事关全族生死,大人若不能释我疑惑,乌勒就算是死也决不透露俄木布楚虎尔汗的意图!” 看着这个倔强的蒙古人,苟华的心中也是杀机密布,受易飞的影响,镇西卫上下对外族都是抱着同一个念头,外族还是死光了的好!所以,不仅是乌勒怀疑,连苟华都十分的怀疑,一向十分排斥外族的易飞为何会如此‘无私’的帮助俄木布楚虎尔汗,重振土默特蒙古人。 苟华毕竟受历练数年了,更是被易飞以留守全权负责镇西卫之事的权利,早已经养出了城府,此时微微一笑,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这个本官也是十分疑惑,但是大人亲笔手书,命我以最大能力帮助尔等!至于理由,我家大人也只有一句话而已——因为这是俄木布楚虎尔,是土默特蒙古人,更是蒙古人的汗!” “蒙古人的汗!虽然易大人没有与我家可汗相识,但是对我家可汗还真是相知!我信了!但是,苟大人确认这是易大人亲笔吗?”如此简单的理由,没有汉人惯用的虚虚实实,乌勒反而更加容易信服,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道。 “确实大人亲笔,别人写不出这种,嗯,感觉。”就算练达如苟华者,也是费了片刻的斟酌,才说出这感觉二字。 不因别的,除了易飞写出的毛笔字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而且更因其中更是有许多的字莫名其妙的少了一部分(许多繁体字易飞是懒的再学习一遍),不说字迹的难看,就算这种许多字丢一部分的传统来说,都可说是镇西卫中的独一号,别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大人,血骑可否多出去一些?”乌勒不满足的道,因为这次清军入寇,却是成就了血骑的无上威名,起码在蒙古人中可是可止小儿啼哭的存在! “乌勒头人似乎还没有说该如何让本官信服?”苟华不答,目光炯炯的望着一脸期盼的乌勒。 “大人见谅。既然易大人诚心结盟,乌勒自然知无不言。”乌勒尴尬的笑笑,讪讪的道,“这还得多谢大人,在镇西卫一战大败古禄格,杭高这两个叛贼!如今他们一直没有回归草原,土默特左旗已经是人心浮动。” “而我家可汗一直不得满清信任,上次在利民堡冒犯易大人虎威,便是因为我家可汗所率之蒙古勇士并非我土默特右旗儿郎,而是喀尔喀蒙古人和科尔沁蒙古人合兵而成,我家可汗只是挂一统帅之名。而实际领兵大权却是分别在两部蒙古人的千夫长手中,大人虎威之下,两家联军一战而灭,也是成全了我们!” “而可汗的勇士当时,却是被满清调派他处由外臣统领。当时满清阿巴泰不知死活与大人决战,却是大败于镇西卫内。而外臣当时由于受犯忌,古禄格,杭高二人以为大功唾手可得,便指派我等在后压阵。于是,外臣见情况不妙,直接带领勇士们返回草原,却是保存了元气。” 说到这里,乌勒两眼闪烁着狂热,“我家可汗平安归来,而古禄格,杭高两具叛贼却是出征人马几乎尽没于大明。强弱之态终于扭转,我家可汗遂决定先统一土默特部,拉拢摇摆不定的喀尔喀部,再寻找不甘于被奴役的察哈尔残部,到时自然可以和建奴再一决高下!” “而到时漠南蒙古人就可以团结一致,后面更有易大人的扶持,就算不能击败建奴,也可以使之再无法轻易越漠南而南下大明!若是易大人能够在关键时候,率数千大军往击建奴,定可击败建奴,让漠南草原再一次成为蒙古人的草原!” “而我家可汗也曾交代过我,土默特部若是能再次成为漠南草原的主人,一定会世世代代与大明交好,成为大明最坚实的北屏!” 这一番高论却是听的苟华直摇头,这些蒙古人也太想当然了,如果事事顺利也许能够成功,但是世事真的能如此如意么?看着一脸憧憬的乌勒,他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戏谑之色,易飞却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一个让他都有些叹服的办法。 “乌勒头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苟华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乌勒,心中对于其所说的世世代代与大明交好的承诺更当是放屁,数千年来,也不知有多少游牧民族说过同样的屁话,真的能当真么? “我听闻,建奴在科尔沁草原上常驻一支大军。若是你们刚刚统一土默特,或者在统一的过程中就迎来建奴的突袭,那后续该如何进行?”苟华冷静的问道。 “不可能!我土默特勇士绝对可以快速击败那两个叛贼的残兵败将!”乌勒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大声的反驳道。 “好吧!若是你们刚刚统一土默特部,建奴却是大举而来,那便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游说摇摆不定的喀尔喀部么?你们有把握击败这支建奴大军么?还是说,你们原本的打算就是失败后找察哈尔残部一起苟延残喘?!”苟华冷冷的看着这个一脸热血的蒙古汉子,但是打击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到来。 “你……”乌勒大怒,但是气势却是不足,他心中明白苟华说的情况是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我当视古禄格,杭高如杂鱼的俄木布楚虎尔汗到底有何雄才大略,原来也只是如此的盲目自信!若依你家可汗的办法,我镇西卫根本无需出兵了,就算出兵也是为尔等收尸罢了!”苟华冷冷的道。 乌勒被骂的气血翻涌,但是却一点反驳也说不出来,突然灵光一闪,一拜于地,“大人既知其中弊端,当知如何补救,请大人教我!” “乌勒头人请起!本官并非故意有辱可汗,或许可汗压抑久了,难免思虑不周,并非我这旁观者看的清楚。俄木布楚虎尔汗为英明之汗,不然我家大人为何对其如此推崇,倒是本官孟浪了!”既然对方服软,苟华也不再强硬,毕竟结盟是有利于双方之事,也是小捧了一下俄木布楚虎尔。 “其实解决你们的困境并不难,只要跳出这个局就行了。”苟华神秘的笑了笑,不等对方相询,便直接说道,“你们蒙古勇士最擅于草原驰骋,若是没有部族的拖累,你们岂会对上建奴便顾此失彼?” “大人的意思是将族人提前转移,然后在草原上与建奴对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建奴也是有蒙古叛贼带路的,这条路可汗也考虑过,但是最终也是放弃了的。”乌勒眼睛一暗,有些失望的道。 “你说的叛贼是谁?杭高等二人?还是他们的部族?既然知道他们会如此这般,灭了他们不是轻松自在?”苟华笑的如同一头看到美味的狐狸。 “还有喀尔喀人!”乌勒有些沮丧的道,“他们可是有着近万人的大部落,我们就算统一土默特部,不经数年休养也是无法与之争锋。” “若是他们不愿共抗满清,那就只有屠了他们!大人已经命一千血骑兼程赶回,若有两千血骑和五千余血骑蒙古从骑相助,头人有无把握吃掉他们?”苟华目光炯炯的看着乌勒。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了易大人的倾力相助,漠南定矣!不知大人的血骑何时出动?”乌勒兴奋的道,一点也没有联合外人屠杀自己同胞的内疚。 “不知土默特部族迁向哪里?镇羗所外的草场十分不错,而且紧靠镇西卫,随时可以得到支援,不知俄木布楚虎尔汗是否有意迁部族来此?”苟华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淡淡的道。 “小的明白了,这就回去请示俄木布楚虎尔汗!”乌勒一凛,知道这是易飞等的底线,以土默特部老幼为质,这才肯出兵。 看着乌勒快步离去的背影,苟华也是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建奴,你们在草原上的好日子已经快到头了! 第198章王朴 卢、易二人的大营外,一个十分拉风的总兵带着十数家丁,如同浊世佳公子般翩翩而来。 易飞自然不认识这是何人,但是却听到卢象升身后家将陈安不屑的言道,“好一个买官而来的总兵,这王朴还真能装,打扮这般华丽去当新郎官么?!” 卢象升看起来对起印象也是十分不佳,但身为宣、大总督,自然不会如陈安这般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闻言不悦的道,“噤声!” 陈安撇了撇嘴,但也是不再多说,但是轻视的眼神却是谁也看的出来。 易飞心念电闪,顿时明白此人的身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也是在历史上大大留名的逃跑将军。对这家伙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松山之战,他第一个先跑,最后被皇帝下旨处斩眼前快速接近的这家伙年轻得过份,十分有卖相,而且身居总兵官高位,却还年不到三十。不过易飞知道,与杨国柱,虎大威一刀一枪积功至总兵官不同,这家伙职位却是买来的。 他们王家是山西八之家之一,号称富可敌国,家内一大帮子侄官位军职,基本上都是靠买。历史上王朴也是个纨绔子弟,杀敌不行,杀良冒功倒有一手。历史上记载今年他领军入援,号称砍了一千多颗清兵级,九成九是良民脑袋。 “末将大同镇总兵王朴,参见督臣!督臣千里勤王,真可为威名震东奴,东奴竟然不战而走,委实令末将拜服!”离得数十步,王朴便翻身下马,虽然老远就可以看见陈安等不屑的样子,但王朴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他口齿伶俐,未语先笑。 “王总兵免礼,本督适逢其会而已,哪谈的上威名。倒是王总兵数月来与东奴鏖战,倒是辛苦了!”卢象升自然不会被其这种小伎俩迷惑,虚手一托,淡淡的回应道。 “得督臣一赞,胜似他人百言。”王朴呵呵一笑,十分自来熟的笑道,“不知哪位是新任山西镇总兵易飞?为兄可是久慕英名,除去想拜会一下名扬海内的卢督臣,也是特来一见。” “不敢当!本镇便是!”易飞也是不断的打量着王朴,不亢不卑的回应道,而他却是有这个资格,虽然同为总兵,但是镇北将军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 “年轻虎将,果然英气逼人!”王朴摇头晃脑的赞叹着,话语让人十分舒畅,更是妙语生花,将卢象升身后一众亲将不大不小的捧了一遍。 这个王朴给他一种十分特别的感觉,怎么说呢?象商人比军人多一点,这说话中夹着一股商人的味道,连身上盔甲都颇为华丽,大红大绿,色彩绚丽不说,盔顶上还插着几根非常漂亮的翎羽。不仅陈安等亲将都是身上一副沉旧的盔甲,立时给他比下去,连卢象升身上精良的锁子甲也是没有他拉风。 王朴的扮相也很好,高大俊朗,加上身上这副华丽的盔甲,光彩照人,不明自他底细的,定会被他的风彩倾倒。他身后几个官将,同样一身鲜艳的盔甲,个个鲜红的披风大氅。 不过,这分外的惹易飞反感,军人就得有个军人的样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般是打仗来的,还是游玩来的?而且易飞对于他的印象来自于其惯于逃跑,这更是让易飞不爽的地方,别说身为总兵了,就算是一个小兵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让人不耻的。 而陈安等一身血战过来的宿将们更是对其不喜,陈安等都是百战积功上位的宿将,哪会看得起王朴这种花钱买来安位职务的纨绔子弟?对他神情不免冷淡,只是礼貌上与他寒暄。 “王总兵受皇命返回驻地,如今还有何要事?本督还得巡视营防!”卢象升对于这种虚文十分的不耐,更是有心敲打一下王朴,不悦的道。 “督臣息怒,易镇北的山西镇与末将大同镇相连,日后必会多有亲近。末将只是找易镇北随便聊聊,请大人见谅。”王朴还是一幅笑脸,让卢象升想发脾气也没地方可发。 “本督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了!”卢象升有些无奈,对于这些军头也没太多办法,给易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小心,便拂袖而去。 看着卢象升一众离去,王朴笑嘻嘻的对着易飞亲热的道,“易镇北,愚兄想求你一事,还请易老弟能支援一二。” 易飞心中一动,有些明白他想要什么了,不动声色的道,“王总兵客气了,有事就直说。” “这个……嘿嘿,愚兄这次基本上空手而归,而且部下折损甚大,听说易老弟手中首级可是不少,嘿嘿,那个,能否均出一些?放心,愚兄也并未不晓事之辈,这都是易老弟血战而来,自然不会让你吃亏。愚兄以比朝廷赏银高一成的价格收购,不知此事可有商量?当然,日后若是还有首级,愚兄也是以这个价钱收购!”王朴搓着手,让易飞都有些眼晕,这会儿的王朴根本不象一个军人,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商人而已。 “王总兵要多少?”易飞有些怪异的看着王朴,建奴都退兵了,现在还要建奴首级做什么? “兄弟手中有很多?”王朴喜出望外的问道。 “嗯,足有一千余,不过分润出一些给山西镇总督张维世大人和原总兵猛如虎,如今还剩下数百级吧!”易飞对于这种生意当然不会放过,毕竟他马上就得入驻山西镇了,地盘大了,需要的金银也是肯定得多了,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还有这么多?!你不是已经送入京城四千余首级了?!这次你究竟灭了多少建奴?”王朴这一下是真的震惊了,笑嘻嘻的表情再也不见了,原本就已经衡量过了易飞的实力,他突然发现得重新评估才是。 “一共得到建奴五个甲喇大旗,正白旗两个甲喇,镶蓝旗一个甲喇,正红旗两个甲喇。”易飞平静的说道,似乎这是数个山寨中的土匪的破旗一般。 “你灭了九千建奴?!”王朴下意识的退了四五步,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年轻而且变态的总兵。 “哪有可能!只是留下四千余罢了,这多出来的是上次利民堡之战而得的。”易飞摇摇头,语气也是十分的惋惜,“我只有两千骑兵而已,若是有五千骑兵,那敢来犯我的建奴至少也得留下一大半!” “真是变态!”王朴突然感觉到口干舌燥,心脏更是突突直跳,在心底已经将易飞定义为最为危险的人,没有之一。 “王兄这是怎么了,你别跟我说你方才说的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啊,这可一点也不好笑。易某出身不好,最当不得别人玩笑,朝堂之中更是因此与御史们当场对抗!”易飞心知火候已经到了,漫不经心的道,虽然自己目前实力不足与八大家对决,但是不代表不能先收点利息。 “当然不会了!小弟这可是真诚而来求易兄弟的,哪会开玩笑,我要五百级,不知易兄可否割爱?”王朴恨的快要抽自己嘴巴子了,这是哪跟哪啊,自己向枪口上撞啊!而且他也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称呼已经是一变再变,由兄变兄弟,再变为弟。 “王总兵果然痛快,不愧是山西大商家!”易飞轻笑一声,看着被敲诈的脸色有些难堪的王朴,道,“另外小弟处还有一批上好的皮料,小弟愿以低市价两成的价格卖于王兄,不知王兄可有想法?” 如今已经用实力镇住了这个王朴,为了不让他心生警惕,也得给他一点甜头,而且自己想顺利发展也离不开从八大家身上吸收一营养,虽然这会让八大家也更加的受益,但是易飞的发展速度绝对远远超过这些已经到了饱和期的八大家。 他们想再进一步的蜕变,那就得清兵入关后了。但是以自己发展的速度,清兵入关或许不可改变,但是想坐稳天下,那是想也别想了! 果然王朴的脸色一下子好了起来,王家便是让皮毛生意起家的,虽然还兼营数项生意,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以皮毛生意为支柱。而上好而且便宜的皮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吸引力十分巨大。 不过喜悦也是一瞬间,王朴立即将欢喜之色收了起来,“想不到老弟还有这种好东西。这是一次性交易么?有多少张?” “要是价格商量好,未免不可以是长期生意。”易飞定定的看着王朴,意味深长的道。 “哦?!老弟还有这份雄心?”王朴着实惊讶了一下,但是与易飞意料的一样,他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色。 毕竟这些在明末扮演了十分不光彩的卖国角色的八大家,要说他们绝对忠诚于我大清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这本就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玩意。无论出卖大明,或者偷运物资于建奴,都是图的是暴利,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忠诚的概念,完全是为了金钱而行动。 “好!若是你老弟有这本事,有多少我们王家便收多少!价格好商量!”王朴一口应下。 如今不仅大明各地乱成一锅粥,草原上更是一片混乱,满清成功灭了察哈尔汗,却也是让草原上骤然使去了压制,各个臣服于建奴的蒙古部落也开始争夺林丹汗留下的遗产,打的不可开交,而皮毛生意也是因为没有了固定的来源而一落千丈。 “成交!”易飞微笑着,笑的如同一头偷到了鸡的黄鼠狼。 第199章东林君子 崇祯九年八月底,边关终于传回消息,大队清军已经完全从冷口关撤出了大明。 消息传到京城,文武百官弹冠相庆,群臣纷纷恭贺皇帝陛下,东林君子们更是活跃。朝堂中的大人们多少还矜持一点,而在野的东林君子们就没这么多的顾忌了。在他们看来,这是清军知难而退,这是大明的胜利,大明又一次击败了这些清军! 既然在野的东林君子们都已经如此为国戮力,在朝的东林君子们又如何肯忍受寂寞?反正清兵已经撤退了,放下心来的东林君子们便将之前的观点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从反对皇帝公然以四千建奴首级祭祖,一下子变成了热烈拥护皇帝祭祖。 但是受了鸟气而且脾气也不好的皇帝陛下又不想伺候了,在收到易飞的四千建奴首级时,他便第一时间前往宗庙之中向列祖列宗报喜。这可是三代老朱家都未取得的巨大胜利,崇祯也是因此而心情好了许多天。 但是好心情也是被东林君子们群情汹涌给完全破坏了,本来第二日便想大张其鼓般的祭祖。但是害怕引的正在东归的建奴前来报复,这些东林君子们纷纷劝告皇帝不要在财政如此紧张之时还如此铺张浪费。 每天数十道折子,变着花样,而且理由决不重复的劝阻也是让崇祯感到心底都在发寒。他知道这是东林君子们再向他示威,而且是那种隐晦的暗示!数十人的上书,理由各个不同,要是没有事先碰头,打死他也不敢相信! 而且最让他寒心的是,这些人之中肯定不会没有人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但是他们还是如此做了。这种摆明车马炮的做法才是崇祯内心震动的根源,而他除了咬牙切齿之外,发现自己还真的拿这些君子们没有办法。 这些人随便杀一个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别说全部杀了!这绝对会引起国家大幅度的动荡,虽然如今动荡也已经不小了,但是偏偏崇祯是坐江山的,属于穿鞋的那类人,他根本没有朱元璋的魄力和手腕。 这个时候,他却是有些后悔杀了魏忠贤了,还一手毁了老魏所辛苦拉扯起的勉强可以与东林抗御的阉党!若是今日阉党也在,那东林党还能猖獗若厮?! 但是不甘如此被东林党摆布的崇祯也是丝毫不给面子,并且以东林君子们原本折子上的理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弄的这些上言的东林君子们个个下不来台。但是这些年受气多了的崇祯却是乐此不疲,这些天连上朝都不象之前,强迫着压抑着自己去,而是充满着欢乐而去的。 崇祯皇帝不按剧本出招的行动更加激怒了东林君子们,既然祭祖一事上他们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么这边可以选择性的无视之,在其他方面,东林君子也是卯足了劲向崇祯发起了攻击。 东林党一向以斗士自居,也是名副其实。他们一贯的口号便是杨涟所宣称的,‘非为同道,即为仇寇!’,而此次被踩到了尾巴,更是喧嚣惊天。 当日,京城便陷入停滞状态,数十位高官称病,皆言难以理事。而手下的小弟们更是飞速响应着,任何敢于做事的官员都会被围攻!虽然此时的京城也没有多少事可做,但是政府职能一瞬间瘫痪,却也引起了京城内的恐慌情绪,刚刚解除戒严的京师又一次变得有些骚动起来。 崇祯此时若是有决心,在城外还有两支勤王大军压阵的有利条件下,也可以就此给东林党重大打击,让其元气大伤。但是崇祯却是没这个魄力,而且在内心深处,也是对卢象升十分的忌惮,毕竟卢象升也是东林出身,虽然看起来一心为国,但是崇祯却是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动用外地勤王大军入城平叛也是大忌,君不见董卓乎?!一旦给各地已经初见军阀端倪的武夫们一个大明中央虚弱的印象,那就更是天下大乱,唐末蕃镇割据之锅也许近在眼前! 崇祯也是急令大小太监倾巢而出,一家家的劝说东林君子们好好上班,但是铁了心给皇帝一个好看的东林君子们反而更是放下了心。劝说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更多的官员开始称病,京师在数天内彻底的瘫痪了。 东暖阁中,崇祯眼睛血红的听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回来的太监述说着情况,心中的恼怒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强忍着委屈却是换来这些文官们如此的对待,这些崇祯在滔天大怒之下,也是心中一片冰凉,对于文官再也没了侥幸之心。更是觉得心寒,满朝文武却是无一可用者,东林一党的能量之大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再去这些爱卿们家中,传朕旨意,朕同意祭祖!”崇祯几乎是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 “奴婢遵命!” 一群群太监刚刚马不停蹄的回来,但是却是还得再舔着脸再去求一次,虽然不甘,但是却没有一个敢于稍有不从,如今的崇祯已经是在火山边缘,虽然不能耐何于这些文官,但是捻死他们还不象捻死蚂蚁一般。 崇祯脸色扭曲的颓然坐于龙椅之上,巨大的疲惫感也是一阵阵的涌来。身后的王承恩也是神色复杂的向前一步,轻轻的为崇祯捶着肩膀,舒缓着崇祯的压力。 曾几何时,宦官一出,文臣武将哪个不战战兢兢。虽然王承恩从来没想过可以如同那些牛皮哄哄的先辈,曹正淳、刘谨、王安、魏忠贤一般,但是如今这些文官如此嚣张狂妄,却也让他心中的某些念头不断的翻滚着! “大伴,你说朕是否真的无能?”崇祯疲惫的开口道,也许也只有身边这个从小到大陪伴着他的王承恩可以依赖了。 “万岁爷何出此言,大明局势艰难,万岁爷不能被这些宵小所挫,更得奋发才是啊!”崇祯这话说的太重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王承恩顿时跪倒于地,颤抖的回话。 “一帮蛀虫,但是朕却拿他们没耐何,朕还不无能?!”崇祯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用力之大,连虎口都裂开了个口子。 “陛下!也不是没有办法!乱世用重典,这些东林党都是身后有数不清的门生旧吏,更有富可敌国的巨贾支持!只要将他们一鼓而灭,再用一能征善征之辈镇守江南稳定,取其巨贾家产以资国,一举两得!”所谓主辱臣死,虽然崇祯最是厌恶太监干政,但是王承恩一咬牙,迸出了这句话。 “镇守江南?你觉得谁合适?”崇祯此时也是怒火冲天,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陛下圣心已有决断,奴婢实在不敢妄言。”王承恩觉得此时最合适的人选已经在城外了,卢象升出身东林,但是却是一心为国,这种人物去江南镇守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是说卢象升?” 崇祯心中也是一番挣扎,但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毕竟此事太大了,一旦稳定不住局面,南方数省必须叛乱,大明一旦失去了南方的供血,必然会轰然倒下,这也是他一直拿东林没办法的原因。 “陛下,卢象升今日入城了,先后拜访数位东林名宿!这些东林名宿还很是客气的亲自送之出了府邸!”这时,锦衣卫指挥使也是突然出现,将这个惊人的消息送给了崇祯。 “呵呵,果然是东林一脉,真是团结啊!大伴,你还觉得卢象升合适么?”崇祯此时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用崇祯说,王承恩的脸色已经黑的象木炭一般了,还真是没想到,卢象升竟然也会如此! “易飞呢?!”崇祯突然似乎想起什么,急忙问道。 “镇北将军大营一无动静,只是方才在皇城外请求晋见陛下。但是如今京城戒严,被拦在宫外,微臣此来也是请圣上裁决。”锦衣卫指挥使答道。 “好!朕总算还有一个可以信赖的臣子!速传他来晋见!”崇祯哈哈一笑,胸口的恶气也是消去一些。 …… 数个时辰前,京城之外,易飞也是一脸落莫的看着卢象升的远去。 如今的大明已经完全没有一块地方是保密的,连朝堂之上也不例外。一日前,京城之中也是传出东林与皇帝之间的龌龊勾当,而卢象升当时便大发雷霆,当着易飞的面指责东林可恨,逼迫君父! 但是出乎易飞意料的是,卢象升选择的竟然是书生意气,没有立即向皇帝靠拢以达成简在帝心。反而是因为出身东林,先去劝说东林君子们向君父道歉! 在易飞一番阻拦无果之后,易飞退而求其次,要求卢象升正大光明去会东林名宿们。更是惹来卢象升一阵大怒,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暗地与东林接触? 而卢象升的反应也是让易飞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他会在崇祯十一年被崇祯不断的下旨分兵,可见在讨好皇帝方面,他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难怪如此能战和敢战,却是受到高起潜的制肘,不,应该是崇祯的掣肘,高起潜顶多是个代言人罢了。 而易飞也再也不能淡定了,事关卢象升的生死,他也只能努力在崇祯面前为其隐晦的分辨一二了。当下也是进城,不过不是去狗屁的东林君子之狗窝,而是直奔皇城而来。 第200章决裂 东暖阁。 崇祯愤怒的脸上也浮出一抹微笑,看着这个英气逼人的年轻武将,他心中也是一阵的欣慰,国朝养士三百年,却是惯出了如此嚣张和目无君上的一群狂徒!但是有利也有弊,还是有着众多的忠臣义士! “照易爱卿所说,你和卢爱卿是两路分兵,一人去说服东林士子翻然悔悟,一人前来朕前候命?”崇祯此时的心情好了许多,易飞的到来也证明了卢象升的忠诚,这让一直说卢象升好话的王承恩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历史上的王承恩便是因为在崇祯前说了卢象升不少好话,因而在崇祯猜疑卢象升之时,一直说不上话。只能任由杨嗣昌和高起潜一内一外在崇祯的默许下,不断分剥卢象升兵权,致而导致卢象升被清兵重重围困,最终战死沙场。 “陛下明鉴,卢督臣也是希望能够东林士子能够悔悟,避免大明动荡。”易飞跪于地上,恭敬的答道。 “那易爱卿是如何想的?”见惯了思想难以捉摸的文臣,崇祯对于易飞这个鲁莽却又善战的武将也是十分感兴趣。 “末将只遵圣上旨意!”易飞没有犹豫,慨然而答道。 “无论何事?”崇祯目光炯炯的看着易飞,意味深长的问道。 这次易飞却是没那么爽快了,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坚定的回答道,“只要圣上下旨,末将必定遵从!末将三千战兵随时闻旨而动!” 对于易飞的反应,崇祯却是觉得十分满意。他方才之话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的明显,但是易飞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立即给予了坚定的回答。若是易飞方才直接一口答应,那他反而会觉得易飞只是例行的表忠心,而其犹豫了一下,反而说明他已经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那就是对东林党举起屠刀这种千夫所指的行为,他也是有心理准备,并且敢于执行!东林党那可是能够左右舆论的存在,对他们动手,先不说成功与否,最后一身骂名肯定是跑不了的! “易爱卿真乃忠臣也!”崇祯夸奖道,这些年来,没有一个敢于担当的文臣,但是武将中倒是出了一位,让崇祯心中十分的欢喜。 本来问答都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也该轰易飞回去了。但是崇祯却是觉得易飞十分顺眼,反正等待东林党回应还要一段时间,便随意的问道。 “数日前,爱卿所说蒙古败兵四处掳掠,已经派回一千骑兵回镇西卫镇守,不知战况如何?” “回皇上。蒙古人早已今非昔比,跟着建奴还能炫耀一下武力,若是单独入寇,实在不足道。更何况败军,末将一千骑足以镇守镇西卫!”易飞的话语中也是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崇祯赞叹一声,还未再说,便听得小黄门前来禀报,说是卢象升在宫外求见。 “宣他进来!”经过易飞的一番解说,崇祯对于卢象升的观感也开始变好,闻言欣然道。 “遵旨!”小黄门恭敬的应了一声,小心的退了下去。 “微臣宣大总督卢象升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一会儿,卢象升便步入而来。 “平身!爱卿此番成果如何?”崇祯顿时有些紧张的看着卢象升,眼中充满了期待,希望听到东林认输的结果。 但是明显他要失望了,从卢象升充满疲惫和无奈的表情中都可以看的出来,此行的结果委实不容乐观。 果然,卢象升张了张嘴,干涩的道,“圣上恕罪,微臣无能。不但没能劝动东林同僚,相反还多带回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还看了易飞一眼,让易飞心中也是一阵郁闷,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自己跟东林党哪有什么仇怨啊? 突然间,心中一道闪电破开迷雾,莫非当日在大殿之上,两个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御史是东林党?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对于东林党能力之大,手伸的如此之长也是有些震憾! “说说看!”崇祯脸色一下冷了下来,看着卢象升的目光也是有些不善起来。 本来嘛,你劝说不成功也就算了。居然还多带了一个条件回来,再联系其人也是东林出身,让崇祯不怀疑里面有猫腻才怪。 见到皇帝脸色不善,卢象升稍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道理,顿时汗流夹背,刚刚站直的身体又一下子跪了下来,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解释了一边。 东林党元老对于卢象升十分礼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第一,他是东林出身,第二,他更是城外驻有大军,若是能够说动他一起向皇帝施压,肯定会事半功倍!所以卢象升每到一家,便是被其主人热情接待,不但礼遇有加,更是极力劝说卢象升一起向皇帝施压。 弄的卢象升都有些应付不来,连续去了阁臣陈演、吏部尚书王永光两位东林元老府邸之后,卢象升也是彻底死了劝说这条心。 “说!他们还加了什么条件?!”崇祯话语间的怒气突然间消失了,语气平静的吓人。 “回,回皇上,他们要求在祭祖之时,让镇北将军回避!”卢象升有些软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易飞,咬着牙回禀道。 “哈哈……”崇祯仰天狂笑,丝毫没了君王的风度,良久笑声才止住,寒声道,“那王永光是不是还说,如今建奴已退,勤王大军在留在京城与祖例不合?” “回皇上,确实如此!”卢象升有些惊惧的看着崇祯,这确实是王永光的原话。 “嘿!”崇祯皇帝冷笑一声,再也不开口,心中对于东林党已经完全绝望,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一点长进也无。除了袖手谈心性,闭口说祖例外,但一旦用之于治国,却是什么用也无! 而一旁的易飞也是勃然大怒,对于东林党如此的眦牙必报也是十分的不耻,那日在大殿之上。本是公事公办,虽然易飞被他们揭老底弄的十分难堪,但是虽然心中是愤怒,但是却没有因此而怀恨在心。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了,东林党明显是斗性又上来了。许久没有与他们相斗之外人,易飞的出现也是让他们再次充满了斗志。 毕竟东林斗士可不是白叫的,他们的人生就是一个目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甚至与死人斗,都是其乐无穷的。 而他们也是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斗争而斗争。将大明的内耗演绎到了极尽,自从斗倒了阉党,再斗倒了所有不‘同道’者。若你认为所有人都斗倒了,这下安静了吧,可以安心的为国做事了吧。 那你就错了,这群闲疯了的孙子们便开始自己给自己划分出了派系,然后各个派系便开始再细一层的斗,这下终于找到对手了,大家技术都一样,实力也差不多,这种斗法再斗个数十年也未必能分出胜负,但是这样才好,免得对手太弱,一下子没的斗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才是最难受的! 这种生为斗来,死由斗去的作风确实是旷古罕有、古今无匹!委实让人不得不叹服!毕竟一个人斗个几年,连斗数批哪怕十数批人都不算什么,而人家东林君子们却是孜孜不倦的与不同的人斗了近百年,那是一种何等的战斗精神?绝对是神级的! 但这也更让易飞下定了决心,日后定当将东林斩草除根,毕竟这种内斗法就算后世宇宙第一强国也经受不起啊! 虽然易飞本来也不愿在京城久留,但是自己走和被别人灰溜溜的赶走那可是两码事!既然已经斗上了,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在这一刻,若是崇祯点头,易飞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东林党赶尽杀绝! 但是虽然易飞心中愤懑,崇祯却是没了这份决心了。东林党虽然咄咄逼人,但是一旦崇祯出重手对付他们,那大明江山可能会立即分崩离析,崇祯是个理性之人物,难听的说应该叫不是枭雄一般的人物。 没有如同朱元璋、朱棣等枭雄人物所具有雷霆手段,和赌徒心理!对于老朱来说,若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该杀时他是一点不会手软的,征战一辈子的他连天下无敌的蒙元铁骑都无惧,怎么会在乎一众蝇虫的嗡嗡声?! 东暖阁里一片寂静,只有易飞因为愤怒而呼吸变得粗重声音,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易飞的心也是一阵阵的沉入谷底。因为人在愤怒时才可能突破自己的设定的条条框框,而时间过的越久,理性却是会更会占据上风! 片刻停滞之后,易飞首先打破了沉默,既然崇祯心意已定,那今日之耻是报不了了,但是却不妨碍他再加深一下崇祯对于自己莽夫的印象,“圣上,请为末将做主!” 这等等于同东林宣战的言语再加上愤怒的表情,连卢象升都觉得易飞真是鲁莽了,赶紧向崇祯求情道,“镇北将军一时委屈,请圣上宽恕。” 崇祯目光复杂的看着倔强的跪在地上的易飞,心中顿时觉得亏欠这个良将多多。本来是他的功劳,但是却硬是被东林党剥夺了,此时更是被羞辱离京,换个心机深沉的肯定明白自己的取舍! 也只有这种鲁莽匹夫才会在这个时候挑事,但是却是让他十分放心,这样的人用起来才不用担心,沉吟了一下,崇祯开口道,“东林为人,朕心知肚明,易爱卿不必担心!此番东林气势正盛,易爱卿还是想避让为上。另外,朕赐你山西镇番号镇西,核兵两万!” “陛下!”看着崇祯决断已下,易飞唯有一声悲呼,重重的叩首于地,心中对于大明的最后一丝忠诚也是就此而失。 第201章芦沟桥 崇祯九年八月二十八日。 京师外大营一片压抑的气氛,天雄军神色复杂的看着镇西军快速而又沉默的收拾着营寨。 不同于往日的欢笑声,这些从骨子里都透着强悍的镇西军一个个棚着个脸,虽然动作默契熟练,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屈辱的表情。 昨晚,易飞便已经将东林党排挤一事向几个千总通报了一遍,而今日一早更是在镇西军中间广泛流传。对于带给他们安宁幸福生活的大人,他们是发自心底的尊敬,知道大人受辱,也是由此镇西军上下都是对东林党无比的痛恨,更兼在心底对皇帝也是十分的不满。 大军五更造饭,辰时营寨便已经接近收拾停当,而此时城头也是鼓乐齐呜。易飞回头一望却是看到崇祯的天子依仗出现在城关,身边还立着一大群的文武百官,却是前来为易飞送行。 易飞不敢怠慢,立即抢步向前,跪地朗声道,“不知圣上前来,尚前恕罪!” “平身!易爱卿功在社稷,朕本该相送。爱卿这便去吧,朕在京城也是候着你的捷报!”崇祯本想说的激昂一些,但到临头却是发现怎么也激昂不起来,感觉着下方的镇西军中弥漫着的怨气,也是有些萧索的道。 “谢圣上!末将就此拜别!”易飞恭敬的叩了个头,一甩身后腥红的披风,大踏步翻身上马。 “开拨!”易飞大喝一声,心中也是对于崇祯能够相送十分的意外和感激,但是易飞却不想再绑在大明这条四处漏水的大般上了,崇祯明显没有足够的魄力去挽救大明。 随着易飞的一声令下,鼓角齐呜,准备停当的三军整齐的举起兵器,齐声大喝:“虎!” 号角声渐渐低沉下来,数十骑斥候飞马而出,在前方为大军前哨。斥候行过之后,激昂的行军鼓声渐渐攀升,三千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和着鼓点的节奏昂然向前。行动之际,队列依旧十分整齐严密,而入云的军歌也是高声响起:“万众一心兮泰山可移,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城头顿时一片哗然,虽然对于镇西军的兵威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百官还是忍不住一阵喟叹。这种数千人如一人般的军队,哪里见的着?无愧是可以斩首建奴数千级的存在,军威浩荡,不可轻侮! “样子看起来挺不错,也不知是不是花架子!战阵之上,拼的是敢战的勇气,可不是排列的整齐就能赢!”阁臣陈演撇了撇嘴,言语间十分不屑。 这话声音不小,但是崇祯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默默的思索着,也许重病真得用猛药,若是易飞是另一个戚继光,那由其坐镇南方,再打压下去东林党,或许朝政或许不至于一筹莫展! 看到崇祯默然不语,一众东林党如同受到鼓励,顿时应声如潮,对于易飞的强兵,他们也是用一贯的作法,选择性的无视。这群有文化的流氓顿时如同被启发了灵感,各种各样贬损也是如潮。 “闭嘴!”崇祯明显没什么好气,狂暴之下也是丝毫面子也不给这些东林君子们。 一旁的御史陈可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被这句话打的僵住了,他身为御史数年,还从未见崇祯如此没有礼仪。顿时有些老本行上头,就要出言,但是身边的吏部尚书王永光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摇头。 陈可晨为官已经十数年,在朝堂之上也是呆了数年。自然不会是什么纯洁之辈,方才只是条件反射,经王永光提醒,顿时醒悟。如今崇祯已经做出了巨大让步,东林党已经可谓大胜,再进就过犹不及了,一旦将崇祯完全激怒,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与崇祯一样,一边卢象升也是在城头之上,听着这些东林党的荒唐言语也是忍不住的失望。这就是他少年时便心慕已久的东林君子们?!他们曾经的抨击时政,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居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作法去哪儿了? 比起天启年间,这些东林党更加的不堪了。单单为一点眦睚之怨,就置国事于不顾,本来一件不算糟糕的事,一旦被他们插手,立即变成极其糟糕,一塌糊涂,甚至不可收拾! 易飞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不就是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了一次?这点小事也要置于国事之上,甚至逼迫君父,所作所为完全当的上一句乱臣贼子! 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判断,对于对方的自己不认同的言论便感觉到十分的刺耳。一直到听陈演小声对陈可晨嘀咕了一声,‘一介武夫,来日方长。’时,卢象升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打压报复就已经没有君子风范,而赶尽杀绝更是小人作风! 卢象升颤抖着右手指点着陈演,厉声道,“什么东林君子?!不过一群眦睚必报的小人罢了,以私怨逼迫君父,更可谓乱臣贼子!卢某羞于与尔等为伍!” 一席话,一下子让陈演等都有些蒙了,不知为何卢象升如此暴走。但是前方的崇祯却是猛的抬起了头,目光中充满着惊喜和痛快! “卢大人!此言过了吧,我等一直勤勉国事,兢兢业业!何以当‘乱臣贼子’这般骂名!?”王永光立即黑了脸,一脸正气的喝道。 “呸!无耻之尤!”卢象升根本懒的回答,对方脸皮之厚也实在让他无可反击。 不理会身后一片杀人般的目光,卢象升恭敬的跪倒于崇祯向前,“陛下,此等空谈误国之辈,卢象升羞于为伍,更不愿与之多沾!求陛下恩准,微臣立即前往宣大,为大明戍边!” 对于卢象升当众于东林党破脸,崇祯也是心中大石落地,很是恳切的挽留数番。有一瞬间,甚至想取消你宣大总督之职,在京城帮助自己于东林对抗。但是卢象升实在厌恶东林之极,坚持要走。 “卢爱卿此去宣大,重任在肩,朕静候传音!”崇祯有些不舍的道。 “陛下放心!由微臣在,决不会放建奴一兵一卒而过宣大!”卢象升慷慨激昂的道。 “卢大人,你这话说的太大了吧!”阁臣大学士陈演闻言眼睛一亮,再也不给卢象升纠错的机会,阴声道,“本官也追随陛下在京城静待大人佳音!” “微臣拜别!”卢象升冷哼一声,拜别了崇祯,一甩袍袖,大步下城。 他自然明白陈演的意思,他话语自然不是下军令状,而是表示一种决心,但他为人倔强,既然被陈演抓住把柄,但也不屑再做更改,只当是一种鞭策。 不一会儿,天雄军也是响起一阵阵号角声,万多人的大军也开始繁忙起来。 一日之内,目送两大援军相继离去,与东林党一片欢腾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崇祯的表情也是相当复杂。呆呆的站在城头近半个时辰,天雄军也终于收拾停当,再一次开拨。 “看来,打仗还是易飞在行。卢爱卿毕竟是文官,这气势上就差了许多了!” 崇祯看着天雄军不断前行,行军队列虽然比较整齐,但却是相当其他明军而已,比起镇西军那如墙而进的场面差的还远。虽然人数比镇西军多上三倍有余,但是在气势上却是略有不及。 …… 此时,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在二十里外的易飞自然不知道城头的一场场大戏,就算知道了,易飞也是丝毫不在意。 因为历史上的东林大佬陈演和王永光的表演,绝对比这次要牛的多,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实力派影帝! 崇祯上吊,李自成入京,两人便看也不看老东家的遗体,直接睥睨而过。更是数度上表称赞李自成功绩‘****授首,四海归心’,最后更是声泪俱下的表示,李自成若不称帝,那便是‘国之大不幸’! 一开始,李自成出于快速稳定政局的考虑,也是十分礼遇这帮孙子。但是李自成打开可以跑老鼠的国库脸色就不好了,打开崇祯的内库更是一下子翻脸了。 城外数十万明军降军还在等待着安抚,国库、内库却都是空空如也,如何在数十万随时可能闹事的降军和一帮铁脸皮的无耻孙子之间选择,李自成并不觉得艰难。 然后历史上有名的‘追脏助饷’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这帮宁可大明灭亡也不愿捐出一两银子的孙子,终于在严刑拷打之下将内裤都交了出来。李自成也是得到了海量的银子,安抚好了城外降军。 李自成不知道是如何想的,竟然在抢光别人内裤后,没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能是他觉得这个位置已经安稳了,想表现一下仁政吧!可惜,一片石大败,这些疥癣之患已经成了心腹大患!带的李自成连稳守京师这种坚城几天的自信都没有,若是有这几天时间缓冲,说不定还能整编好败兵,恢复一些战力!不至于一败涂地,溃逃千里入陕西! 易飞心中冷笑一声,自己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讲道理是扯不过这帮孙子的,这些人也只有从肉体层面上完全消灭才能根治! 正思量着,大队人马突然停了下来,不多时,一骑飞马而来,“军门,前方到了芦沟桥,桥面狭窄,无法列阵而过!” “芦沟桥?!”易飞也是心中一惊。 第202章宁武城文武 大队人马陆续从桥上通过,虽然一排排的石狮十分的醒目,但是这些镇西军们却是没有丝毫留恋。在他们看来,这些石狮子虽然壮观,但是看多了也是没有了新意。但是易飞却是下了马,又一次仔细抚摸着这些触手冰凉的石狮。 记得第一次抚摸芦沟桥上的石狮,还是在参军第二年。那一年自己入选特种兵,一次拉练时,在芦沟桥附近。而休息的时候,跟着许多战友一块来此。在后世中国当兵的人若是不知道芦沟桥,那简直不是军人! 芦沟桥在后世中国军人的眼中已经不是一座桥梁那么简单,中日决战是从这里开始,百年屈辱也是从此处开始走向终结。它不仅仅是八年血泪的开始,也是民族主义的觉醒,也是中华开始转折的地点! 而易飞一想到后世百年积弱的罪魁祸首——满清王朝,心中的仇视也是分外浓烈。大明的存亡他不在乎,在他看来一个王朝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满清以小国临大国,处处压制汉人发展,打压汉人进取精神!尤其是对于汉人文化的摧残更是令人发指!虽然易飞不能确信大明是否有论坛上面所说,各类书籍有数十万种之多,但是传到后世却只剩下所谓的四库全书,一共寥寥数千册,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彻底摧毁了汉人的脊梁,让汉人愚昧、奴性了数个世纪,彻底断绝了参与大航海时代的富强之路!而各种文字狱更是牵连甚广,每次都是大量的书籍和知识分子被焚书坑儒。 “千古一帝!嘿嘿,东林党,你们的脸皮还真是比城墙都要厚的多啊!秦皇焚了数百册书,坑了百多人,一直被你们骂了数千年,奴蒏康麻子坑了多少万的书生,焚了多少万的书籍,最后却是得来了你们奉上千古一帝的称谓!”轻轻拍打着石狮,易飞的杀机也是越来越浓烈,这些东林君子们一日不除,国一日不得安宁啊! 眼看着大队人马已经过桥,易飞也收拾起自己的感叹,如今想这一步还太远了。不,也不是太远,山西镇还等待着自己,还有近百万的百姓,一切还大有可为! “加快速度!我们回家!”易飞大喝一声,将所有的杂念全部清出脑后。 九月十七日,易飞也是带着三千人到达了山西镇镇城宁武关,宁武关又叫镇槊城,说是关隘,还不如说是一座关城。仅设东、西、南三门,正北则是凤凰山,只有一道闸门。 墙高十数米,各种箭楼火炮齐全,东西较宽,而南北较狭,周长近十里,呈不规则长方形。 左右偏关、雁门关两关相依,战略地位十分突出,是进入山西腹心地带的要地,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这一次,易飞是以主人的身份前来此地,更要以入主此地!依靠百万之民,练就一支不下于五万的大军! 而此时,由于易飞早已遣斥候在大军到来之前通报,城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振武卫,安东中屯卫,平虏卫一众指挥使已经悉数到齐,而张维世也是带着一批参将、副将,和一些文官到达城外迎接。 本来,以张维世完全是不用来的,甚至只是派一家将前来便已经是给了易飞天大面子了。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而武人的地位已经是节节拨高,而易飞又是手握重兵,麾下能征擅战的虎贲不下万余! 这些都让文官们对上易飞越来越没底气,而易飞又是以心狠手辣,诛除异己起家的,这更是让他们噤若寒蝉!不同于京城之中的一众眼高于顶的文臣们,这些文臣们却是十分的现实,也十分的知进退。 张维世身后站立的平鲁参将董卫国却是一脸得色,他看好的女婿如今一步步的成长,到如今坐镇山西一镇,前后也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若是再给他个三年,会到哪一步?所以他没理由不得意,有这么一个女婿。 正在众人翘首以盼之时,前方黑压压的百姓,忽然集体施礼,很多人更是跪拜下去。 接着一列声势浩大的旗牌仪仗过来,“山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镇西将军”、“山西镇总兵官”、“世荫镇西卫指挥使”等密密麻麻旗牌高举。那些持牌持旗之人,都是高大魁梧的策马骑士,个个顶盔贯甲,神情威严。 跟在旗牌官后面的,又是百余名身披铁甲,头戴铁盔的骑士。这些人都是百战余生的战士,他们分为前后两部,个个策马而行,身上铁甲闪着寒光,那种顾盼自雄的威势,让人望之心畏。 铁蹄轰隆作响,一股肃杀的气势蔓延。仪仗逼临面前,两旁的百姓早己鸦雀无声。张维世等也是看得叹为观止,这还只有百余骑而已就有这么大的阵势,还别说另外还有近两千的铁骑,这股力量早己可以称雄山西镇之地,更不用说他麾下还有近万虎贲之士。 很快,前方那百余名铁甲骑兵过去,露出中间一大群身披精良甲胄的将官,其中一人众星捧月,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将官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出头,然举止沉稳,双目锐利,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气度,让人不觉心生畏惧。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身上披了一副精良的钢甲,阳光映照在甲叶上,片片生辉,让他看起来有如天神下凡。 随着这将官过来,街上潮水般的欢呼声响起:“将军!镇西将军来了!” “镇西将军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那将官在马上向两侧的百姓微笑挥手,神情极为亲切,看他的样子,街上的欢呼声更是响亮。 “听说镇西将军在镇西卫分田地,轻赋税,如今咱们振武卫军户终于将镇西将军盼来了!这下可好了,咱们也能过上如同镇西卫军户一般的好日子了!”一个衣着破烂的军户一脸兴奋的道。 “只在地里刨食有啥好的,听说镇西军杀敌的赏赐那才叫一个丰厚,每年人人都有数十两银子那么多!我都打算好了,等分了地,交给婆娘和几个半大小子伺候,俺去投军闹腾个前程!”另一个人鄙夷的看了之前那人,有些憧憬的道。 “这么多!额的娘唉,这花的完吗?天天白面都吃不完啊!”其他人也是闻言心动不已,数里银子他们都没见过,数十两银子一年,只是一想就让人陶醉。 “可不是么!我老姨家就是宁化所的,我那表兄就是镇西军的,听老姨说这些年可是往家带了好多银子,我老姨说她可是看花了眼。用这些银子给老三,老五也是说了门亲事,都是良家闺女,可不是穷军户!”之前那人一脸希冀的说道。 “这倒是真的,俺老舅家那表兄也是利民堡的,这次利民堡打的建奴那叫一个惨啊,事后也是发下了十数两银子!也多亏了咱表兄入了镇西军,老舅这一年日子好过多了,额家也是经常受老舅接济,要不然今年这般大旱,额家肯定得饿死不少人!”另一个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对,等镇西将军一招兵,咱就第一个报名!” “二狗子一边去,镇西将军招的兵都必须有家室才行,你老婆都没,人家肯定不要!” …… 一眼望见人群中央的张维世,易飞也是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一镇总督,正二品的文官竟然会亲自出城来迎! 对于这个一支扶持自己的山西总督,他也是一直铭感于心。而对方给予自己的自生火铳和少量鲁密铳都是价值无量,如今在岢岚卫城也是加紧的研制和仿造之中,可以想象,一年以后就会有大量的遂发枪的出现,那自己的火铳在大风或阴雨天也不至于成为烧火棍了。 易飞滚鞍落马,快步向前,恭敬的行了大礼,“大人竟然亲来相迎,末将实在惶恐。” “呵呵!镇西将军客气了,日后相互扶持,你我二人更得多多亲近!”张维世对于易飞如此尊重自己也是十分满意,笑着为易飞引荐道,“这位便是永宁总兵官猛如虎!” 易飞也是与这个仪表堂堂,一脸坚毅的中年人对视了一眼,说起来还是易飞的不是,抢了对方的山西总兵官位置,而崇祯因为实在想不出这人有什么出彩的捷报。而建奴入寇之时,所得的首级功劳更是完全被掩盖于易飞的光芒之下,便直接打发他去了河南府永宁,对仗中原流寇。 “见过猛帅!”易飞抱拳行了一礼,对于这个明末为数不多的能战武将也是抱以敬意。 “好说!本帅也是等着镇西将军到来交接,否则早就去了河南了!只是想不到易镇西如此的年轻有为,看到你,本帅都觉得老了!”猛如虎倒是十分的洒脱,哈哈一笑道。 “有什么事晚上接风之时再谈,本官还得为镇西将军引荐,这位是朔州副将马鹏,这位是山阴参将施源良,振武位指挥使费立,平虏卫指挥使杨若泽。至于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吧!”张维世指着董卫国哈哈大笑道。 这些人以后就是自己的手下了,易飞并不打算和气的安抚他们,只是略略点头,但论到董卫国却是洒然一笑,向董卫国恭敬的请安,“岳父大人安好?” “起来!好小子,真有你的,咱老董还是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招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婿!啧啧,听说你杀建奴如屠狗,真是痛快!”董卫国哈哈大笑道。 “入城!”张维世咳嗽一声,打断了翁婿二人的寒喧,当先而行,一众文武顿时尾随其后,鱼贯而入。 第203章草原乱起 通往宣大的道路上,数百骑策马狂奔。 数百骑兵大半披挂铁甲,为首一人却是文人打扮,只着轻甲,一身灰衣。迎着狂猛的逆风,一身灰衣都是烈烈作响。 他神情愤懑,眉宇间也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正是新任宣大总督卢象升。自从那日离别京城,率领万余天雄军西向,他就没有露出过笑容。 陈演临别时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也是一遍遍的回响在他心头,虽然他无惧,但是却也怕陈演暗中掣肘,能早一天到达宣大,便多一天的应对时间。 而率领大队人马在大名府已经走了数日,这数日对于卢象升来说更是十分的煎熬!京畿三府是他的起家之地,崇祯二年他以知府一职率领万余乌合之众前来勤王,就是在京畿地区招募而来的。 而现在也在自己的苦心经营下,初显狰狞,如今已经号称天雄军。而天雄军的故乡京畿三府之地却是惨破已极,几乎百里无人烟! 回想当时自己治下,虽不敢说太平盛世,但是起码鸡犬相闻,百姓安居乐业!而战争却是改变了这一切,如此的三府之地,一路所见全部都是残橼断壁,一片的末世悲凉。 一路行来,见到的最多的便是尸体,年纪从老到小全部都有,更是有着许多女人的尸体。虽然在这种天气都已经腐烂了,一阵阵恶臭随风飘过,士兵们都是捂着鼻子绕行而过。 但是卢象升却是似乎没有闻到一般,眼睛从一具个尸体上扫过,心中的悲凉却是更甚。这些女人都是大明百姓,一个个都是被蹂躏而死,不仅可以看出死前遭到十分凄惨的命运,而且从尸体的动作也可以看出,最后一刻她们的无助和挣扎! 一路向西,越来越多的惨状都已经快让卢象升麻木了,看一开始的悲凉到如今的无边愤怒。 在昌平城外,天雄军也是停留了片刻,虽然这昌平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白地,根本找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卢象升还是带领众将官入城拜祭了一番。 这里鼎盛时期不仅有数千明军,更是有护卫天启皇帝的陵寝的千余精锐,但是如今除了千余明军忠魂魂归于此,就只剩下处处烧的发黑的瓦砾。甚至连天启皇帝的陵寝都无法找出,只能在大概位置摆放香烛贡品。 出了建昌,卢象升心中的紧迫感更是大增。索性留下亲将陈安统帅大军缓缓前行,自己带着数百骑兵便直奔宣府而来。 沿途山水依旧,但是却是如同鬼域,虽然一座村庄不断出现在眼中。但是却不见行人,不见炊烟,甚至连活的东西都看不见,似乎这一带已经成了一片死域! 卢象升心中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而是如今建奴刚刚退兵十数天,一般躲在深山之中的百姓们还没有听闻消息,估计就算听说了,也是不敢这么快出山。毕竟比起建奴,大明官兵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等所有兵都退尽,百姓们谁敢冒头必然死的很难看! 一路连行数日,卢象升也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宣府镇,这里宣府一众文武不仅已经等候已久,更是忐忑难安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毕竟建奴两次从宣府突破而肆虐京畿,宣大二镇更是没有什么象样的成绩拿出来,而勤王更是不力。阿巴泰带领二三万建奴一个反扑,猝不及防的宣大军也是鸡飞狗跳,折损大半。 而兵部尚书张风翼、原宣府总督梁廷桢都是服毒自杀而来,这让皇帝的气没地方出。因此山西、大同、宣府三地巡抚和总兵原本都是要被撤职查办,但是山西却是逆天的出了一个易飞,因此巡抚张维世不仅没有被动,反而更是加官进爵,成为一镇总督! 但是此时的宣、大两地的巡抚、总兵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卢象升所带来的判决,事到如今,他们虽然都知道此次没有侥幸,但是到底是打回去种田还是锦衣卫逮捕入京,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的。 因此虽然九月天气依旧炎热,但是一众人虽然已经被晒的有些头晕了,但是仍然没有一人退出,都在翘首以盼着卢象升能够快速到来。他们各有各自的情报网,知道卢象升数百骑已经在上午越过保安州,估计下午这个时候就能到来。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卢象升一直到晚间才姗姗来迟,并非是卢象升故意晒着他们,而是卢象升每到一地,便仔细的观察各自地形地貌,以求做得到心中有数。毕竟这些地方之后都会归于自己管辖,能尽量多的了解,对于日后绝对会有大用,不至于出现纸上谈兵的现象! 而这些巡抚们也是等到了期待以久的消息,卢象升向他们传达了朝廷的决议,他们的命运竟然是最好的一面,并不是缇骑绑人,而是等待朝廷派来新的巡抚之后,交接完毕之后便回家种田! 这也使得他们欣喜若狂,本来宣大两地一向是在塞外入寇中首当其冲,这里的巡抚在这些年几乎就没几个善终的。如今虽然丢了官,但却也是再也不用担心脑袋问题了,可以回家安心的做一个富家翁了! 而对于等待着的总兵们,卢象升也是慎重的命令他们立即各自返回驻地,于一月后在大同聚齐。因为这次崇祯皇帝一反常态,并不杀那些如同蚂蚁一般的文官,而是态度强硬的要拿这些总兵开刀!而卢象升出于慎重方向考虑,在天雄军尚未到达之前,让他们返回驻地,既能安抚他们,不至于他们狗急跳墙,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而崇祯对这些总兵动刀,卢象升也是十分赞成,这些年武人的跋扈已经是越来越强了。特别是九边的武将,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横,而且对外还拿不出什么象样的战功。而且自己想整顿宣大二镇,不收拾服帖这些军头们的话,也只能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 之后数天,卢象升就一起巡视着宣府镇沿边长城,站在雄伟的长城之上。卢象升胸襟也是为之一爽,不同于勋阳的连绵十万大山,北方的大山在雄伟和险峻之上也远过于其! 中原剿匪,卢某不弱于人,若是再给我一年时间,流寇便可消散大半。百万流寇某不惧,何惧尔小小建奴尔!卢象升心中豪情万丈,抬头看着远处的草原,辽阔的草原似乎无边无际,直通向天的心头! …… “驾……” 在北方的草原上,百余匹战马奔腾,领头的一人一身丝绸所做的锦衣。在这大草原上,能够穿着这般稀缺的丝绸衣物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就能办的到的。 而此人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土默特右旗旗主杭高。不过此时的他却再也没有了丝毫旗主的光彩,身上的锦衣也是破破烂烂的,将里面的皮甲也是露了出来。 而在杭高身后,更是有着数百蒙古骑兵紧追不舍,不仅人数更多,而且骑射兵众多,更兼战马更多,几乎是一人三马! 短距离还看不出来,这会跑了百多里,杭高和心腹的马速也是越来越慢,而后面换过坐骑的追兵也是越来越见! “嗖……” 但是杭高的这些亲卫毕竟也不是摆设,更兼在前领跑,骑射之时威力更佳。虽然双方也是一刻不断的对射着,但是总的来说,追兵的损失在前方杭高亲卫的两倍以上。 若是一般时候,受到不断压倒性兑换比的追兵早已经跑了,但是此次却是大不相同,无论伤亡如何的大。这些追兵似乎压根就不在乎,只是一心抓着前方的杭高! 眼见前方的杭高等速度越来越慢,这些蒙古追兵也是一阵阵的欢呼着,“他们的马儿力尽了!活捉他们!大汗有令,捉到杭高者,死活不论,皆赏金百两,封千夫长!” “赏金百两,封千夫长!” “赏金百两,封千夫长!” 所有追兵都是精神一振,整齐的大吼道。 “旗主,你先走,卑职挡他们一会儿!”眼见其势已经不可能逃的了了,杭高手下一个悍勇的亲卫也是怒吼一声,带着数十人便向着追兵狂冲而去。 “呼里哲……” 看着带着数十人便悍然冲入数百骑兵的呼里哲,杭高也是双眼一红,高声惨呼着。 但是他却不敢回头,呼里哲拿命去为他争取时间,争取那逃生的一丝生机,他不能让其的血白白流尽! “怎么会这样?!”杭高仰天怒吼道,突然间的一场兵变,让。 数日前,土默特左旗突然向着自己发起进攻。而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土默特部虽然被满清一分为二,但是忠诚于满清的右旗自然分得了更大的力量。在鼎盛时期,右旗有近四倍于左旗的实力!若不是顾忌满清的看法,土默特部想要一统,那简直是分分秒之事! 而这次虽然在大明大败,更是折损了族内近三千的勇士。但是在实力相比之下,右旗还是要远远高于左旗!一向势弱,更是受到满清打压的左旗,那日却是突然发疯一般的向自己的右旗攻来。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右旗虽然受挫严重,但是还是快速的凑出了数行只马。向着左旗仅仅不到三千的骑兵迎去,右旗的士气虽然严重受损于镇西军,甚至有一定程度的恐明症,但是由于有着人数优势,对上左旗却是士气高昂! 但是,就是这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气势汹汹的左旗骑兵,在两军相距不到三里地时,却突然从两侧分开而走。 而一队打着日月浪涛旗的骑兵却是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旗帜上浪涛之上更是有一柄滴血的长剑! “鬼脸军!?他们怎么来到这儿了!” 土默特右旗的恐明症顿时发作了,这些蒙古人发誓,他们就算忘了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忘了在那场如同恶梦般的战场上飘扬的那面旗帜,和那面旗帜下面所奔驰着的骑兵! “万胜!” 明军骑兵明显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在一声声震天的呐喊声中,数百骑排成两列骑墙,再一次压迫而来! 剩下的很简单了,正准备决战的土默特右旗骑兵发现此时转向已经太晚了,左旗两千余骑兵已经开始向两翼奔腾而来。 这个时候若是转身,便会直接撞上左旗骑兵。若是匆忙转向,则队形不可避免会大乱,而且更是侧面撞上两翼奔腾的左旗骑兵,那结果不用想也可以知道。 而选择下面硬憾那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由恶魔组成的明军,这些已经被打的有心理阴影的蒙古人也更是不愿意。 正当这些蒙古人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杆大旗突然竖立起来,一个三丈余的长矛也是树立于旗帜旁。长矛由精铁打制,在矛尖位置,还悬挂着一面狼旗。 “大汗!” “大汗!” “俄布木汗!” 所有土默特左旗的骑兵都欢呼起来,向着他们的大汗表示他们的爱戴。 “土默特的勇士们,不要再做满清的走狗了!他们骗我们说入寇大明便可以获取巨大的财富和人口,但是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们得到了数千勇士的伤亡,还供应出大量的牛羊做军粮,却是一无所获!” “勇士们!我以土默特大汗的名义要求你们,抛下武器,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不要再做满清的走狗!把害的我们土默特部一分为二、损失惨重的杭高、纽祜禄二人碎尸万段!” 有俄布木煽动的话语在耳边,另有血骑正面的不断接近,也没有太多时间让这些蒙古骑兵考虑。不知道谁先扔下兵器,不多时,数千土默特骑兵全部扔掉兵器下马,恭敬的向着俄布木行礼。 而见抛不妙的杭高、纽祜禄两人知道事不可为,带着亲信便要离开,但是却是被其他蒙古人给围了起来。他们二人忠心随满清入寇大明,而死伤数千勇士更是让他们的威望削弱到最低,否则就算俄布木曾经是土默特部的大汗,也无法用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能说服这些蒙古人倒戈! 纽祜禄由于是头前带队,所以被重重围攻,连带着百余亲信当场战死!而杭高则是在后押阵,因此掉头就跑,侥幸逃出当场。 但是,俄布木汗对于纽祜禄、杭高二人的背叛却是恨之入骨,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更是派军衔尾穷追! 三日之后,黑山脚下,杭高外加百余亲信尽灭。 第204章岳托 崇祯九年九月初七,归化城。 大明隆庆六年,土默特的蒙古阿勒坦汗召集各族能工巧匠,模仿元大都,在大青山之阴,黄河之滨,集整个部落的无尽人力物力而建设而成。 这城一建便是四年,至万历三年,城池方才建成。而此时的阿勒坦汗却也是年事已高,城池建设基本上都是由其妻三娘子所督工建造,而三娘子此人也是一直致力于蒙汉合解,城池建成之日也是派人跋山涉水来到大明,请求大明赐予城池名字。 而大明也给予此城名字为归化,而草原上蒙古人多称其为库库和屯或者三娘子城,是草原上希望之城。天启七年,归化被察哈尔林丹汗所攻破占据。自此,土默特人便与察哈尔蒙古成为死敌,年年征伐不断。 而崇祯五年,在科尔沁蒙古人的帮助下,建奴也是将手伸入草原。这座草原上的希望之城也是再次更换了主人,但是皇太极明显对此城没有什么兴趣,在大肆抢掠了一遍之后,更是一把火将之烧成灰烬! 此时的蒙古草原上,虽然只是九月,但是却是已经十分的寒冷,阵阵凛冽的寒风不断的呼啸着,将草原上枯黄的杂草吹的瑟瑟发抖。 远处,千余骑快速向着归化城而来,高举的旗帜正是土默特部的汗旗。一统土默特部的俄布木汗也是来到此地,再次回到了土默特蒙古最强盛之时的象征之城。 而前些日子一直居于归化养病的岳托也是因为杭高等人的战败,再加上自己手中力量有限,主动放弃了归化城,后退至察哈尔草原集结兵力准备反扑。但是临走之时,却也没让归化城好过,再次举火焚城!更是下令将归化城城墙拆毁数处,以免俄布木入驻之后,有坚城可以依靠。 面对着数度遭遇刀兵之祸的归化城,他更是五内俱焚。祖先留下的基业,此时只剩下一片片残臂断橼。 虽然如今的归化城城池仍在,城墙也是蹋了数处,但是却是比寒风肆虐的空旷地带要好的太多了。如今许多蒙古牧民也是拥护于归化城,依靠着城墙的保护,他们的牛羊牲口等也有更大的希望能够活下去,这些牲口也是他们未来一年生活的所有希望。 原本占据此城的杭高二人也是相继授首,归化城在理论上也是再一次回到了土默特大汗的手中。但是在千余骑兵环卫下的俄布木汗却是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无,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只有挺过满清大军的进攻,这座城池才算真的属于自己。 “大汗,咱们不进去么?外面天气太冷了,到城中好好歇息一下!”一旁的乌勒哈哈大笑着,能够在有生之年随着大汗再次回到归化城,他全身都在哆嗦着。 望着这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忠心耿耿的部下,俄布木汗也是欣慰的笑了笑,但是却丝毫没有入城的打算,建奴大军随时都可能到达,若是就此入城,一旦野战失败,那可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还不是时候,乌勒,我们走!”俄布木轻轻摇摇头,拨转马头,眼神中虽然有着不舍,但是更多的却是深沉的睿智,被满清半软禁的这些年也是让他成熟和冷静了许多。 “大汗……”乌勒心中却是十分的不甘,眼睛中带着近乎哀求。 虽然乌勒也是明白俄布木汗的忧心,他知道如今建奴势大,虽然土默特部重新一统,但是仍然不是建奴这个已经成为了庞然大物的对手,而他也不是想长期住于其中,只是已经到来,却是不入城中一次,这让他心中十分遗憾。 归化城在他心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从他祖父时期他们家便已经开始效忠于土默特汗,如今重新得到归化城让他心中也是无比激动。而且他更是有一种感觉,若是今日不能入城一次,那他来日未必还有命进入此城。 “乌勒,你带一百人入城吧!记得,只有半日时间!但是不准带一户牧民而同行!”俄布木坚毅的眼神也是有些软化,沉吟了一下道。 “谢大汗!”乌勒右拳放于胸口,欣喜的道。 看着欢天喜地而策马向归化城而去的乌勒,俄布木心中也是不无羡慕,乌勒可以想到就去做,而他却是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不能随心所欲。 “大汗,为什么不许乌勒大哥带走牧民?他们可都是咱们土默特部落的人啊,看着城中至少也得有千余帐,可惜了!”蒙古人的规矩并没有汉人那么多,那日特也是想到就问。 “你乌勒大哥就不会这么问!” 虽然是喝斥,但是俄布木却是一脸的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是乌勒在土默特勇士中挑选而出的人才,虽然年纪仅仅二十不到,但是却是极为勇悍的勇士,在统一土默特一战中,这个小伙子也是朝气蓬勃,一马当先,着实让俄布木欣慰。 为什么不带这些牧民,俄布木却是不太好说出口,这些人在杭高等人麾下已经生活数年,谁知道其中有多少建奴的探子?而对于马上就要到来的建奴,俄布木也是没打算碰撞,他的应付法则只有一个‘藏’。 几千年来,这一招对于外来的军队相当的管用。多少无敌的汉人大军便是被这种草原捉迷藏给击败了,兴师动众而来,却是毫无所获的离去,空耗无数钱粮。而这招对于汉人尤其管用,只需一两次损耗国力无所得,汉人大军便自此告别了草原,任何入塞的提议都会被冠以穷兵黩武! 而捉迷藏的要点也是只有一个,别让对方捉到自己的老弱族人,否则不战也得战!而说白了,俄布木汗是对于自己的子民起了疑心,而一个连控制自己族人的自信都没有的首领,无论在哪都是一件十分丢人之事,因此俄布木才稍稍喝斥了一下。 但是他的目光也是越过归化,看向更为遥远的东方,在那边察哈尔草原之上,有着三旗蒙古,和建奴正红旗的五个甲喇骑兵。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对方却一直没有动静,但是俄布木却是明白,对方行动的时间越晚,就表示他们的力量就会更加的充沛和不可挡! 还好,自己的部族在十多天前已经开始转移了,而不被他信任的刚归附的部众也是让他一石两鸟的送到镇羗所之外。而就算是追随他多年的部众,他也是十分谨慎的下令所有人必须集中一块,不得随意离开,否则便直接杀无赦! 这些举动虽然不能从根底铲除建奴的奸细,但是至少可以将这个时间拖的长一点,长到建奴再也没了物资补给自动退兵,而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有一年的时间让他安心整顿土默特部,那即便不敌,也不会象如今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 此时的察哈尔草原上,正红旗五个甲喇早已经在十日前集结完毕,而召集察哈尔三旗的行动却是一直不太顺利。 三旗虽然都是响应而来,但是他们的动员速度和数量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正红旗五个甲喇集结起来,已经过去五天了,三旗到来的人数还是不超过五千人。整个察哈尔三旗,当初给他们的额定兵员数量是一万五千,而所有建奴也是明白,这个数字只是纸面上的,这些察哈尔人麾下的兵员肯定不是这个数字。 此时,集宁草原之上。正红旗旗主岳托的王帐也是位于此地,此时帐内清一色的建奴甲喇,人人说起显得有些阳奉阴违的察哈尔人,都是一脸的愤慨。 “这些蒙古贱胚,大清才稍有挫折,这些人就又开始显得有些不安份起来了!”一个甲喇额真愤愤的说道,更是十分激进的进言,“主子,反正靠咱们万余骑兵足以踏灭土默特人了,不如先行教训教训这些不知进退的蒙古鞑子,再西进杀土默特人一个片甲不留!” “闭嘴!”岳托锐利的眼神扫过这个甲喇额真,虽然有疾在身,但是那森森寒光还是让一众甲喇额真都是打了个哆嗦。 要说此时心中最为愤怒的,那也是岳托!但是岳托为人素来慎重,更知道察哈尔人刚刚归顺不久,忠诚什么的根本谈不上。而如今大清也是在明国境内又是一场大挫败,如今他们显得两面三刀也是正常之事! 但是如今的岳托却是不愿同时两边开战,毕竟在草原上打仗没有合适的向导,清兵再擅战也只能无功而返。毕竟和草原上长大的蒙古人玩捉迷藏游戏,那是任何一个外来者都不会愿意的事! “苏哈,派人去三旗传话,三日内,每旗人数再不到五千,那他们就不用来了!等本王打完这一仗,自然会去找他们!”岳托双目一寒,冰冷的说道。 多等这五天,不是他耐心好,更不是因为他人好!而是大军出征在外,必须的补给也是需要的,这五天时间内,所有工作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渣!奴才这就派人去!”苏哈心中一颤,这位爷每次如此说,都是意味着尸山血海的到来,他知道这是给三旗的最后通牒。 “各类军需已经制作完毕,各甲喇立即前去领取足够份量的辎重!三日之后,誓师出征!踏灭土默特!”岳托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说道。 “喳!” 所有甲喇顿时高声应命,这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正红旗旗主的作派,他们心中的不败战神! 第205章回家 崇祯九年九月初二,山西镇兵备道衙门。 “那易飞也未来拜见兵备大人?真是太放肆了!怪不得陈阁老要我等找个机会挫挫他的威风!”山西兵备府内,此时说话的是东路管粮通判韩颖睿,“而且更是目中无人,视我等如无物,昨天到来没有拜见就算了。今日一早,竟然直接便折返镇西卫而去!” 而他旁边一人便是兵备道谢书国,不同于韩颖睿东林党出身,谢书国是阉党出身,如今的阉党早已风光不再。而谢书国的起用也是由于崇祯这些年来,对东林一党越来越不满的心理下才得以复起。 “新官上任,难免事务重多,咱们还是多等等吧!”谢书国阴阳怪气的说道。 说直白一点,两人不是一路人,而谢书国不同于东林党为斗而斗,他是一个明白人。知道崇祯需要的是能够在山西镇与东林党制衡才得以起用,所以两人一向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等?等到什么时候?武人如此跋扈,难道谢兵备也视若无睹?”韩颖睿斜藐一眼谢书国,对于这个一直跟自己唱反调的人,也是没有一点好气。 难道现在还是斗的时候,没看到易飞都已经骑在文官脖子上了么?为了争斗,难道连大统都不顾了么? 对于韩颖睿的反应,谢书国倒是有些诧异,韩颖睿什么时候性子改回来了?竟然不趁机损自己一句?或者威胁自己要上书弹劾?战斗精神突然不见了?但是韩颖睿的服软也是让他心中大畅,一向被一个小小的通判压制的他也是更加愿意一个易飞留在山西,起码为了对付易飞,韩颖睿就得主动联合自己! 而主动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双方地位已经翻了个身,现在是他韩颖睿得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一想到此,他的心中更是十分的得意,轻飘飘的道,“此事体大,当从长计议!” 又是这句!韩颖睿差点没弊出内伤,易飞已经有一个总督在照看着了,如今又多一个兵备,真不知道这易飞有什么好?! “大人,这易飞可是与民夺利啊!他在镇西卫所做之事,难道大人不知道?”想了一想,韩颖睿使出了这个杀手锏,谢书国在山西可是有大批的产业,更是有数家商号在,若是易飞一旦全部征税,那谢书国能答应? “哼!山西的政务岂能由一武人把持?放着文官不顶用么?有张总督和本官在,何用一武人指手划脚?!”一言即出,谢书国的脸色也顿时变了,愤愤的道。 “是啊!咱们也得给易飞点颜色看看,免得这厮愈加骄横!”韩颖睿趁热打铁说道。 “嗯!本官也是这么想!但是兹事体大,当从长计议!”谢书国前半句还气势汹汹,但是下句又差点让韩颖睿吐出一口鲜血。 竖子不足以谋!韩颖睿争狠一甩袍袖,似乎将一股郁闷之气甩出,勉强行了一礼道,“下官公务繁忙,就此别过!” “韩通判慢行,本官就不送了!”谢书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心中更是鄙夷无限,东林党这些年脑子斗坏了?这种理由也拿的出来,易飞只是驻守武将,何来权利征税?以这种理由挑拨,真是让人无语。 一般无胆之辈!阉党祸国殃民,死不足惜!唯我东林才勤于国事,为民谋利!国朝起用这些阉党,岂不知却是自取祸端?韩颖睿也是一服的晦气,这些阉党还真是只会误国误民,他也开始无比怀念崇祯初年,众正盈朝的盛况了! “哼,离了你们阉党?我东林君子就办不了正事了?可笑!我掌握一镇粮草,由不得你易飞不低头!你再能打仗又如何?没有了粮草,看你如何打仗?早晚要你跪于我面前,以谢今日跋扈之罪!”韩颖睿边走边边恶狠狠的想着。 而此时的易飞,却是在猛如虎为首的一帮武将的相送下,再次出城而去。休息一夜,易飞也是牵挂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这一日便要急匆匆的离去。 “易兄弟,这次还未多谢你呢!没说的,你这兄弟我交了,若是日后有用的着为兄的,一句话即可!”猛如虎抱拳道,对于易飞他是真的十分感激。 当夜酒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战功大明无双的易飞会对于自己如此青眼有加,但是对于易飞的刻意结交,他也是欣然领受,不仅仅是易飞战功无双,而且更因为易飞所送来的百余首级,这是他能安然通过这次危机,而且更是平级调离山西。 而有消息传来,宣、大两镇的总兵这次都是会受罚,而三镇几为一体的自己能够安然渡过此厄,对易飞的感激自然不用说。 “猛大哥无需远送,相信不用多久,我们就会再次见面的!”易飞抱拳微笑着,十分自信的看着猛如虎。 “但愿吧!易兄弟保重!这些是我送小侄子的一点心意,拿上!”虽然感觉易飞的话中似乎虽有深意,但是猛如虎也没有向心里放,从此一个山西镇,一个河南府,相见的机会应该不会太大。 不远处的亲兵家丁赶紧送上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易飞轻轻打开,是一把古朴的宝剑。轻轻拨出宝剑,一抹淡绿色的光芒闪烁,一看就是吹毛断发的宝剑!虽然古朴,却是擦拭的十分明亮,可见主人的珍惜。 “好剑!就是太贵重了!”易飞轻轻回剑入鞘,但是却没有虚伪的拒绝,朗声谢道,“多谢猛大哥!” 易飞的豪迈也是令猛如虎心中更喜,他本是爽朗汉子,不喜婆婆妈妈,“此剑虽贵,但却是某在一次剿匪中无意之中得来。放在老哥这儿也没什么用,送于小侄子长大之后把玩也是美事!” “拜别老哥!”易飞翻身上马,直接向着远方而去,终于可以回家了,一个小生命也是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而城楼之上,不知何时,张维世也是站立于此。目光复杂的看着数百铁甲骑兵的离去,而这次三千余步军却是留下了千人左右,其他二千人也是向着镇西卫缓缓而行。 “这个易飞,越发看不透了?本来以为这次,肯定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却是一点动静也无。要说是为了着急赶回去看老婆孩子,那也只能骗骗小孩子罢了!这个易飞到底想做什么?” 张维世默默的思索着,但却是一无所获,但眼神中的忧色也是更加的加剧。 第206章议事 镇西卫卫城,岢岚州。 斥候前出十数里,当易飞的大旗到来卫城之时,苟华已经带着一众文武到城外迎接。而同行的更是有着众多的军户百姓,数千人的卫城几乎为之一空,热情的军户们自发在道路两旁沿路夹道欢迎着大军归来。 而数百骑兵的到来也是让人群沸腾到了极点,这段时日以来,不断传来的捷报也是让这些军户都是扬眉吐气,一种自豪感也是让他们更为团结。毕竟带兵打仗的是他们拥戴的大人,而士兵更是他们自家的子弟兵,这种组合的胜利带来的人心鼓舞更是立竿见影! 这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也是让镇西卫的军户们,在面对外来的人之时都有一种优越感。虽然生活在乱世,但是他们的生活要比不断蜂涌而来的流民强的太多了,人不怕没动力,就怕没比较。 虽然他们现在的状态也不过是吃饱穿暖,好一点的家庭或者还能略微有一些积蓄。但是一对比外面的流民,他们顿时觉得生在天堂一般,尤其是流民讲述他们的艰辛之时,他们就会更加的受到触动,对于镇西卫的归属感也是更加的强烈。 而这次来的不仅是军户们,还有众多的养在学院中流民中的孤儿们,更有一些军户家入学的学子们。他们更是比其他百姓更加的热情,更加的拥戴给予他们更多未来的易飞! 易飞一路上微笑着向两旁的军户不断的挥手示意,在一阵阵的欢呼声中也是进入了岢岚城中。在夹道欢呼的军户中,十分艰难的进入了指挥使府。 “此次出战,我镇西军共夺回金一千百两,银二十八万余两,缎匹七千匹。人口两万余,粮米六万余石,马骡二万二千余匹,其中战马约九千匹。缴获东奴盔甲九千五百余副,鸟铳九百七十余门,刀枪辎重无算……” “……朝廷还给斩首银十万两,盔甲三千副,红夷炮十门,鲁密铳八百杆……” 说话的是镇抚官李天斗,大堂的东西八面屏风前方,坐满了镇西卫各地的文官武将们。皆是易飞核心集团的官将,武有罗立、秦伟明、张俊卿、魏志远、张朝阳、金海、汤莱、李明羽等人,文有苟华、李清伟,以及苟华所发掘而出的程必成等人。 各人脸上,皆是喜形于色,意气风发的神情,满厅耀眼的红色官袍,不说夺回的战利品丰厚,便是此次出战的将官们,人人都有升赏。 而此役大出风头,将建奴追的狼狈不堪的血骑两位千总也是最为吸引崇祯的注意,不仅同时升为卫指挥使,更是给予了两人副将一职! 罗立连升三极,从正千户升为卫指挥使,挂参将衔。金海血战利民保,但前往宁化城与建奴野战表示也是十分显著,同样升为卫指挥使,挂参将衔。 张朝阳与汤莱也是积功而升为卫指挥同知,挂游击衔。秦伟明、汤莱、李明羽等人升为卫指挥佥事。就算是易飞的亲卫头子郑科,也升为正千户。 而苟华以及李清伟,虽远在镇西卫卫城,此次没有参战,但受易飞保举,朝廷也升署他们为都指挥佥事。 虽不是实授,却让二人极为振奋,感觉跟随易飞的前途无量,此时他们列位其座,跟随议事。特别是李清伟深为荣幸,这代表他成为镇西将军核心集团一员,此事非同小可。 易飞虽然进入过镇城,但是却也并没有立即交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此时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内政,而且冬季将至,山西镇内也产生不了什么太大的变局。既然如此,易飞也不介意山西镇再保持这种状态一段时间。不过,需在三个月内上任便可,一系列善后事宜众多,易飞也不急于到宁武城去上任。 他这次回转岢岚城,沿途也是以急行军而回。士兵们如今都已经获数日休假,纷纷回家,好好歇息。而这几天他准备先将事情议好,安置好远征战士的赏赐以及抚恤。然后再祭拜过战死的将士,这样远征将士也是可以一口气休息几天后,更快的缓过气来。 刚刚回转,气也没喘一口。此时他端坐黄花梨官帽椅上听镇抚官李天斗进行总结报告,双目似闭非闭,偶尔端起身旁茶盏呷一口。后墙上,就是那副巨大的画壁,气象森严。 “此次大战,我镇西军战死将士九百二十五人,伤残者一千四百六十七人。依镇西将军之令,大军班师回卫,祭拜殉国将士之后,依律给伤亡将士抚恤。” “战死者,每家抚恤安家银五十两,伤残者,每家抚恤安家银三十两,视其家人遗孀请求,或一次支给,或按月支给。大部分遗孀家属,都愿意按年月领取。” “此为安家银两,又有其家属每月抚恤粮米,每月每户供给一石,为时十年。若无子嗣,遗孀奉养终身。若其子嗣,奉养其成年戴冠。” “镇北将军曾拟斩首北虏一级赏银十两,斩首东奴一级赏银二十两,大军此次斩首北虏五千余,生俘五千余。斩首建奴近六千余,生俘……生俘无!” 李天斗没有丝毫表情的声音不断传来,在宽阔的大堂内回荡:“将军仁慈,又给伤残将士家口田地免税三年,日后从流民中选出的互助队免费帮其耕种,加上伤亡将士各杀奴分赏优先分取,其家小己可终身衣食无忧。” 李天斗说完后,向易飞作了一揖,然后自己坐下。 堂内窃窃私语,均觉镇西军抚恤之优厚,在此时的大明各军当排首位,可与当年的戚家军相提并论。家小无后顾之忧,这也是镇西军战力出众的原因之一。 “苟佥事,如今仓内钱粮可够抚恤之用?”易飞站起身来,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数字,向苟华问道,这个数字可不小。 “银钱够了,米粮又得大人运回这数万石,已经足够支用了。而且不用担心动用库内储备粮。”苟华恭敬的行了一礼,如今易飞权位更高,而且威严似乎也是越来越大。 “还剩余多少银钱?”易飞沉吟了一下。 “库内原本剩余四万余两,此次从建奴处得来二十八余两,再加上朝廷所下发的十万两斩首银,一共四十二万两。而阵亡将士以及有功将士的赏赐一共……”苟华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个算盘再加帐本,快速的拨打计算着,良久抬起头道,“赏赐银一共二十八万至三十万!结余十二万余两!” 众人兴奋的表情一下子落了地,刚刚四十余万两还是蛮吸引人的,但是减去赏赐之后,剩余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十万两左右,山西镇里边至少都找的出两百家家产在十万以上的了。 “这么少?”易飞眉头也是一下子皱了起来,区区十数万两,“留下五万两压底,其余的全部向卫里军户购买成粮食!” “另外马匹留下五千匹战马,其余的骡马按五两一匹全部卖了!骡马耕田要比牛好使些。” 如今易飞并不缺马,缺的是钱和粮,尤其是粮,如今入驻山西。虽然镇城他管不了,但是数个卫所却是在他的管辖之下,想要施行镇西卫模式没有钱粮是根本不行的! “书院的扶持也得进行,拨付一万两银并二万石米粮过去。”易飞开口道,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苟华,不容置疑的说道。 而崇祯七年开办的官学也是渐渐开始有了成效,越来越多的家庭将自家的小孩送入学院。这所学院不同于以往的私塾,这种一人教数十人到近百人的教学方式更是让正统的私塾先生都摇头不已,认为这是一种噱头。 而这所学院开设的竟然不仅仅是儒学,甚至开设有算学,匠工,还有一些旁门左道如炼丹、炼金等,更有从未听说过的化学、物理等课程,更是让一些文人对其不屑一顾,这种误人子弟的学院一般有些家底的士林根本不会看上一眼。 而对于请一些技艺精湛的匠工来院教授匠艺,更是让读书人视为有辱斯文!如此重视奇淫巧技,无不为易飞带来一些冷嘲热讽,几乎所有读书人都是冷眼旁观着镇西卫学院的一切,认为这是易飞败亡的开始! 但是易飞却是毫不在意这一切,听到这种评论也是一笑置之,依旧我行我素。而军户子弟和孤儿们却是热情无比,对于学院也是十分的拥戴,他们的思维都是十分的简单。 在这所学院中,除了文化课程是必选的以外,其他杂业都是可以选择其中一门学习。而这些读书人不屑一顾的杂业,却是他们的最爱,在需求十分巨大的镇西卫,任何杂业都是可以找到用他们的人。 而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从学院中一结业便可以吃到手艺饭,而且起点便是低级匠工。而不是学徒,只要肯努力,肯流汗,那收入就很可观。毕竟在镇西卫,除了军队,拿的薪资最多的便是那些匠工! 如今的化学、物理学员是最少的,因为军户子弟们都不知道这两门云里雾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除了一些喜欢奇怪东西和喜欢这上面乱七八糟思想的人,别的人都是对这两门课程敬而远之。 这些按照易飞一些模糊印象所编撰出来的课本也是引起了一起炼金人的兴趣,最后看到两门课程人员太少,将之合并为一块,易飞也是不断的投入资金给予这些研究。但是数年来,却是没有什么进展。 虽然易飞依旧不急,但是苟华等人却是不止一次的劝说易飞‘正视’思想,不要再弄这些怪异东西。但是易飞却是丝毫不理会,各项资金依旧不断的投入进这个无底洞,他明白这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累积的,也许数十年甚至百年都没什么进展,但是为了将来,也必须将这个架子搭起来! 易飞这种‘一意孤行’思想,也是让苟华哀叹不已,甚至苟华在心中也是不无怀疑。秦皇、汉武,唐宗这些历史上雄才大略之人,都是对炼丹情有独衷,难道追求虚无飘渺的长生不老,这是所有有能耐之人的必然选择?! 第207章任命 “陛下已经允诺,我镇西军扩编!核定人数为两万人……” 易飞的话音一落,厅内众人都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等了半天,这条消息最是激动人心。 之前虽然也是加官进爵,但却是没有领兵人数增多来的激动人心。而且这些人对于朝廷的官也没太多的认同感,虽然激动,但是都十分明白,易飞给出的官职才是最实际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易飞的安排。 “关于这二万新兵,我决定将之分为青龙前军、白虎后军、朱雀左军、玄武右军、血骑中军、以及炮营!” “各营依旧是十人一伙,三伙一队,三队一哨,三哨一营!三营合一军!队正配两名护卫,哨将配五名护卫,营将配十名护卫,再配上夜不收,合共一军为三千二百余人!” “每军除血骑、炮营外,按火铳、长枪手二比三配备!” “炮营比较特殊,暂时核定为两千人,具体人数到时斟酌再定!” 见到一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易飞迎着下面一片灼热的目光,郑重的宣布道,“现在我宣布一下各军的人事安排!” “罗立!命你为青龙前军参将,负责前军的招募、训练!”易飞没有犹豫,直接将青龙前军给了这个头号心腹。 “谢大人!”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易飞亲口说出,还是令罗立一阵阵的激动。 “张朝阳!命你为白虎后军参将,负责前军的招募、训练!”易飞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人,将目光定在张朝阳身上,沉声道。 “谢大人!誓死效忠大人!”张朝阳更是喜出望外,他一个半路加入核心圈的半外人,易飞却是如此重视他,将近四分之一的力量交于他手,这不仅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众人都是有些羡慕的看向张朝阳,虽然也有嫉妒,但是却没有人反对,或者不服,毕竟与阿巴泰决战时,张朝阳可是实打实的战功,将建奴一个甲喇打了个全军覆没!这种战功之下,获得此位也是没什么异议了。 但是当时建奴却也是在金海手中死伤惨重,一个甲喇几乎被打残,所有人的目光也又一次看向金海。 果然,易飞也是直接将目光投向金海,这个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虽然此人没有象罗立一般,一开始便追随于易飞身边,但是也是时日众多,不离不弃。 “金海!” “谢大人!”金海沉声应道,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与其一贯的沉稳十分相符。 如今只剩下一个朱雀左军了,但是能够胜任的却是有两人,秦伟明与汤莱。易飞的目光虽然在两人身上不断的转移,但是心中却早已做好了决定,汤莱虽然战功多于秦伟明。 但是从二人的心性上来看,汤莱明显要比秦伟明差上许多。掌握一军,秦伟明要比汤莱更加的合适。 “秦伟明!命你为朱雀左军参将,负责前军的招募、训练!” 此言一出,汤莱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头一下子低了下去。不仅汤莱变色,甚至秦伟明也是吃了一惊,他原本在后方一直训练火铳兵,很少参于战事。而且为人低调,不仅战功不显,更是与人无争,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位置会落在他身上。 汤莱的不甘也全部被易飞看在眼中,但是这条路容不得半点错误,汤莱脾气暴燥,更是刚愎自用,委实不是良将人选。但是毕竟其人战功不小,易飞也不愿寒了功臣之心,温言安抚道,“汤莱听令,命你为新任镇西卫指挥使,坐镇岢岚城!众兄弟的根基就全交给你了!务必谨慎,凡事多听听别人意见!” 看来这辈子是到头了,镇北将军已经要自己看守老巢了,自古以来哪有守巢的更进一步?汤莱满心的不愿,但却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抱拳行礼道,“卑职遵命!” 见汤莱还是一副失落的样子,易飞心中也是有些不满,本来只是为了磨砺一下对方,等其成长起来后就会大用!但是其一而再的这般样子,也是让易飞面子上挂不住。 而血骑军的任命也不出意料,果然还是张俊卿,不过这家伙不比前后左右四军的参将衔,他的可是副将衔。真要论起来,他便是易飞之外的第二高官,但是张俊卿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十分明白自己的位置,根本不会心上官看待罗立他们,而是以一种平等的身份告了谢,得意洋洋的站于罗立之后。而魏志远也是以参将身份充当副手,这让他也是喜的合不拢嘴。 这次易飞也是下了血本,此次的骑兵一口气要扩充至五千骑!而且是一人双马配置,需要战马一万匹以上,再加上一旦战起,就得需要至少五千以上的骡马驼运物资,这一军骑兵的消耗就超过步军的总和。 而炮营的主将则不出意外的落在李明羽这个专业人士的头上,这厮对于火炮的训练也是冠于镇西军,对他担任炮营主将,众人倒也是都心服口服。 武将们任命告一段落,也论到以苟华为首的一众文官。说是一众,其实只得四人罢了,不仅苟华是半路出家,李清伟、程必成二人也是如此,而半文半武的镇抚官李天斗更是硬挤进来的,诺大的镇西卫才这三人称职的文官,可想而知文官的缺乏到了什么地步。 这三人的安排倒是十分简单,毕竟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他们都是挂一虚职。然后随同易飞入山西镇城,组成他最核心的文官体系。 打天下用武将,而治天下则还需要文官。而易飞由于出身的天然劣势,读书人很少会来相投。而且来的还只是一些科举不顺的,家境贫寒的读书人,这些人大多抱着书中自有黄金屋而来的。 仅仅两年余,就查出了数十起腐败案,几乎占了这些招收的吏员的一半左右!这些为钱而来当官为吏的害群之马,易飞也并不手软。罪行大的收押入狱进行劳动改造,而罪行小,或者说只是混日子的则是直接罢諁,而且只要出现这种害群之马,他们全家也就一样的下场,全部被逐出镇西卫! 而且还会上了黑名单,之后将永不录用!起码这条还受过苟华的质疑,毕竟一次犯错就一棍子打死,让苟华觉得有些苛刻了。 但是易飞却坚持认为,不出重拳就刹不住这种歪门邪道,而且读书人更加多的是。缺了他们太阳还不是照样升起! 而事实也证明了易飞的说法,镇西卫吏员的薪资大幅度的上扬,一人为吏就足以养起一家人。这也是让众多寒门读书人趋之若鹜,既然人员招募尽可以跟的上,那么对于易飞苛刻,苟华也就不坚持反对了。 而且这种措施下,各种官僚主义和扯皮也是大幅度下降,廉政尚在其次,关键是各种事物的效率也不断的提升。而效率的提升也是十分明显作用在各个方面,无论收容流民,还是战时动员能力都是远远高于大明其他地方。 而虽然质量控制住了,但是能力方面却不是惩罚就能起作用的。这些贫寒出身的读书人基本没有功名在身,更没有处理公务的经验。猛的管理一个千人左右的小村都会手忙脚乱的,更别说一个个数千人的堡垒了。 这些吏员们都是嗑嗑碰碰的一路行了过来,从不知如何下手到如今的游刃有余,他们也是在快速的成长着。有他们的存在,对于镇西卫的安定也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是,他们却也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忠诚,对于易飞本人的忠诚!目前的文官系统虽然运行已经十分顺畅,但是却是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否则铁定瘫痪了事。说白了,关键是没有一心向着自己的文官。这些人都是一些投机分子,只是在他这儿打一阵短工对付灾年,顺便积攒一些官吏经验,但他们的心思还是在朝廷的科举之上。 一旦他们有了功名,估计这些人根本懒得理会这小小吏员勾当。而如今书院也是开了两年有余。易飞也是焦急的等待着这一批对自己绝对忠心的新一批读书人成熟,这些人的利益是和自己紧紧捆在一起,一荣俱荣! 两年时间,匠工们已经培训出了数批了,但是两年想培训出来合格的文官却是太短了。易飞最乐观的估计也得再等上个数年时间,这些小家伙们才能出来任事,到哪个时候他就再也无惧了,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了上来! 所以,易飞对于教育的上心是排在各项事物之上的,甚至超过了民政事物,仅次于军事。 每次出征回来,他都会在祭拜过褒忠祠,英灵阁后,第一时间便去学院,倾听学员们的想法。视察聘请的老师教授情况,不过,他也并不太在意这些老师敢教超越自己规定的内容,毕竟这些老师是最为捷径的官、吏员后备人员。 每次招聘官吏之时,都会优先从他们中间选出一部分人员。而他们的政治性就是最主要的考核内容,才能反而在其次,易飞觉得管理一个屯的事物,状元和童生之间也没有太大的差距。 “也该去学院、匠坊去瞧瞧了!”挥手让众人散了之后,易飞心中也是默默的思索着,但是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将他带回了内堂。 第208章 等镇西军一众文武兴奋的离去之后,易飞也考虑着去一躺学院、匠坊等地视察一下。但是对于家人的思念还是占了上风,尤其是董月茹已经身怀六甲临盆在即,更是得去陪伴一下。 一路行至后院,让易飞感觉有些温馨的画面也是出现在眼前。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正蹒跚着脚步在后院里兴奋的追逐着一只小狗狗,而董月茹也是扶着腰坐于院中石凳上,时不时抚摸一下圆圆的肚子,微笑着看着小家伙玩闹,十分惬意的晒着太阳。 “参见大人!”一群一旁侍候的壮妇们见到易飞进来,整齐的行了一礼。 “免礼,都起来吧!”易飞挥挥手,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最为亲近的人。 “夫君回来了!”董月茹也是惊喜的回过头来,手扶着腰身便要起来,但是被易飞眼疾手快的制止住了。 轻轻抚了抚董月茹的肚子,看着一脸母性光辉的董月茹,轻声道,“为夫一出就是数月,家里也辛苦你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男儿本应志在四方,怎么能恋栈家小而不求上进。听说夫君威震建奴,妾身也是甚为欢喜。来,若涵,快来叫声爹爹!”董月茹温柔的笑了笑,招呼一边玩的正高兴的小若涵道。 事实上,一旁的小家伙也是早已经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了,但是一岁多的她还是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尤其是这个数月未见的男人,但是父女之间的天性还是让她觉得这个人很是亲近。 “带带(爹爹)……”小家伙吐字不清的叫了一声,有些戒备的看着易飞。 那疑惑的表情也是让易飞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手臂一振将之高高的抛向天空,然后轻轻的接着。这一番最为熟悉的亲近动作,立即让小家伙想起来老爹的身份,不住的咯咯直笑。 抛了几次之后,这小家伙已经完全没了疑惑的表情,小家伙便熟悉的拍打易飞的胳膊,示意他自己还要玩。易飞用力亲了小家伙几口,满脸的胡子也是扎的小家伙不满的哼哼几声,双手用力将易飞推开,跑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一边的董月茹也是微笑的看着一对父女之间特别的亲昵,见小家伙已经跑向一边了,这才轻声问道,“夫君,看你的样子,似乎这次又要出门?” “也不一定,毕竟眼下形势有些微妙,若是顺利的话,就不用再出去了。但是,这几天我是不会走的。好好的陪你一段日子,顺便也观察一下形势。”小家伙走开了,易飞原本温柔的神色也是慢慢的变了,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看你也累了,小红,为夫君沐浴一下,洗洗身上的风尘。”董月茹心疼的看了一眼易飞,招呼一旁的陪嫁丫环道。 “是。”小红轻轻的应了一声,满脸红晕的到厨房吩咐烧上热水,指挥着下人们忙活去了。 易飞随便的陪送董月茹再聊一会儿,小红便道已经准备好了。便随着她前去内室,在小红的服侍下将衣服一件件的脱下,赤裸着身体进入大木桶之内。舒展了一下结实的肌肉,惬意的享受着小红的搓洗。 若是别人,易飞或者还会有些不习惯,但是小红是董月茹的陪嫁丫头,在这个时候也是侍妾的意思。而易飞也不是迂腐之人,虽然不会鬼迷心窍的去祸害别人的女儿,但是对于身边的属于自己的妙人也不会说不用。 事实上,在董月茹第一次怀孕之时,易飞便吃了这丫头。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小红一直没有怀上身子,易飞觉得也没少在她身上耕耘啊,怎么一点动静也无。 半个时辰后,全身舒坦的易飞舒服的从木桶中走了出来。一身风尘朴朴的疲惫也是一扫而空,看着娇羞无限的小红,易飞也是食指大动。 论模样,小红也是一等的美女,本来嘛,董卫国也算是大户人家,岂能长一个标致一点的丫环这点能耐也没有。而易飞又是数月未见女色,有这么一个可心的站于一旁,任君采摘的花朵在此,那压抑的欲望也是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而为易飞擦身的小红更是明显感觉出了这家伙的热情,那一杆长枪轻轻拨弄一下便昂然而立,散发着滚滚的热气。而不等小红完全擦干易飞的身体,易飞便一把将之抱起来,在小红的一声惊呼中,两人便已经倒于床上。 感觉着易飞近乎撕扯的动作,小红也是紧紧的闭着双眼,感觉着身上衣服几乎被撕碎一般的不断减少。 一个粗糙的大手不断在自己身上游移,慢慢的移动到其双峰之上。轻轻一捏,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声也是动听的传了出来,双腿也是不由自主的夹紧了易飞。 而身上的易飞也是一声低吼,彻底的进入。感觉到那粗大的东西猛的惯入进来,一下子将自己填的满满当当,小红猛的一些呻吟,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 而身上的男人也开始不断的冲击着,那一波波撞击都是那么猛烈,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而来,让小红怀疑下一刻自己会不会散架,一声声让人心旷神怡的呻吟也是不断的传出。 这股狂风暴雨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等到终于风平浪静之后,小红却是一根指头也动不了。静静的躺在易飞怀中,闻着那浓烈的男子气息,感觉到十分的安心。 “老爷,妾身为你生一个孩子可好?”半晌之后,小红才恢复过来,低声的问道。 “为我易家开枝散叶,这是好事,有何不好?”易飞轻轻的抚摸着小红,有些疑惑的道。 “老爷说的是。等夫人生下一个嫡子,妾身就为老爷生一个孩儿。”小红轻轻的叹息一声,语气坚定的道。 “为何……”易飞刚一开口,立即明白了小红的想法,“这许久未孕,是你自己不敢要?” 看着小红躲闪的眼睛,易飞明白自己猜的没错。在这个时代,妻是天,妾是地。妾的生死都是在妻的掌握之下,小红是个聪明的女人,十分的知进退。若是董月茹未涎下一个嫡子,而她却是生下一个儿子,那便会出现各种无法预料的事情出现。 不过,这对于易飞并不是问题,甚至对于董月茹也不是问题,董月茹已经连怀两胎,证明生育方面是没问题的。 “想要儿子,咱们还得努力啊!至于夫人那边,更不用担心,你没见她有意让你过来吗?”易飞嘿嘿一笑,一个翻身又一次压在小红身上。 不等小红反应过来,又一次策马扬枪,一声惊呼马上变成了令人迷醉的呻吟…… 第209章反了天了(求推荐票) 在小红房间中荒唐了一夜,昱日,易飞神清气爽的走出房子。回到指挥使衙门,开始处理这些日子积累的公文。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易飞不在,但是有苟华这个称职的文官在。整个镇西卫不是一片的欣欣向荣。 这数月来,镇西卫已经陆续接纳了近万的流民,这些流民如今还是没有田地。但是他们也是被苟华分批的送到各个矿洞之中,以工代赈!而其中匠工们也是集中起来,送入匠坊。 而匠坊也因为不断的吸引新鲜血液,如今在镇西卫已经可以算的上一个庞然大物,熟练匠师再加上学徒。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千人,他们生产的东西小到铁钉,大到火炮,无所不产。 而这段时间各类事务也是进行顺利,由于易飞成功的御敌于国门之外,镇西卫受到的损失并不重。腹心地带更是几乎毫发无损,而这几个月来,收拢流民这种成本最为低廉的劳工,也是将整个镇西卫的水利兴修了一遍。 如今的镇西卫虽然依旧是受小冰河时期的折磨,但是起码的耕田用水已经可以保证了。而且加入这些流民之后,基本上所有可以开垦的荒地都已经完全饱和了。如今农闲时期还可以用他们去矿洞挖矿以赈济,而再过月余,他们就能拥有自己的耕地,这对镇西卫的粮食生产也是十分的有益。 而匠坊的成绩也是让易飞欣喜,这数月以来,依靠着充足的饷银,再加上充足的原料。这些匠师们的工作积极性也是十分的高,尤其是新来的流民中的匠工,他们的积极性甚至让原来的匠工们都汗颜。 这些外来的,经历过最可怕的饥荒的匠工,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完全是以拼命来形容。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几乎是以玩命的态度做着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 他们的热情甚至让匠坊总管程乐都有些不忍,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忙碌着,程乐虽然三番五次的告诫他们,注意休息。但是就是这种带着善意的劝告,却是让他们更加的投入工作,不为别的,就为这些拿他们当人看,给他们全家老小一条活路的好东家,卖了命都值! 而这几个月来,各种军用武器都是爆炸性的增长。受到刺激的原有匠工们也是被带动了起来,就连易飞都是惊讶了。看着眼前的统计报表,以腰刀为例,原来每月大概能产二百柄,而这几个月来,每月都是产了五百不止。 盔甲类更是翻倍向上增长,铁甲由原本月产不到六十具,一下翻到了近三百!整整翻了五倍,考虑到众多的学徒已经成长起来,但是这种成绩也是足以令人骄傲了!而火铳也是实现了月产三百杆以上,直逼四百杆! 而有了亢源中这个镇西卫的大官商,棉花等物资也开始充足起来。这数月以来,已经生产出了数千具棉甲,已经可以将目前的镇西卫大军全部武装起来一遍!而且这个数字还以每月七百件的速度递增着! “铁甲如今已经近两千件库存,再加上皇上所赐的三千,再加上从山西镇得来的一千五,这就已经六千五百件了!足够所有人披铁甲了!” “火铳已经累计有三千余杆了,” 这些爆炸性的数据也是带来另外一个效果,那就是银子如同流水一般的不断逝去。但是易飞却是一点也不心疼,银子就是用来花的,用银子换来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军,那便会有更多的银子可以得到,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若是象这个时辰大部分士绅一般,银子全部埋在地窖之中,虽然看着舒服,但是一旦变天,那就是一场梦幻空花!比如清军入寇之时,这些个士绅们还不是被逼吐出所有积蓄,最后还得搭上一条命! 而恰恰易飞也并不缺钱,不断的征战带给易飞的不仅仅是名声,更是众多的战争红利。通过剿匪和抵抗建奴,易飞前前后后捞到的银子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两,虽然是左手进右手出,但是财政上也并不紧张。 而且这次更是掳来金一千余两,银子二十八万两之多,建奴三四万人辛苦掳来的金银基本上都是转手送了易飞。虽然扣除各类开支之后,剩余的仅仅只有三分之一,但是却也是足够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耕地更是大幅度的增长着,从年初的近百万亩,到达如今统计字面上的一百五十万亩,这还没计算正在开垦的田地。而户均最高只能拥有五十亩地,多开垦出来就得充公,当然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而且户均五十亩已经可以养活一家老小了,而且还能多出相当一部分来作为备用粮储备起来! 不过,易飞并不担心会有人私藏或者虚报田地,毕竟下面的镇抚们都是李天斗一手提拔而来的,全都是些又臭又硬的人物,有的时候,连自己都得向他们退步,更别说下面的各个百户、总旗们了。 这就是新势力的好处所在,易飞可以随意以自己的意志来规划,而下面也没有多少有力的反击。相对清朗的整治,再加上严酷的律法,可以很大程度上抵消这种土地兼并的情况。 不过,再好的地方也会有不和谐的地方。比如易飞如今手中所拿的情报,让易飞一下子没有了一点的好心情。 这些日子以来,易飞不在卫内坐镇,又兼建奴气势汹汹,下面也是人心浮动。尤其是老营堡所,觉得山高皇帝远,更是十分的嚣张。而前千户官的心腹也是不断的蛊惑人心,更是悍然侵吞军户和新军的田地。 而老营堡所千户官金海更是带着卫所绝大部分兵力出征,后方留守人员太少,抵挡不住这些心腹合在一起的力量。如今被压缩在卫城,下面的各个百户所更是一片混乱,各地训练而出的青壮也是因为精锐被带出。 剩下的训练不足的青壮因为没有统一的指挥,也是不断的被这些人杀退。几乎一瞬间,整个老营堡所已经乱成一团糟。 而易飞大胜归来的消息也是迅速传遍各地,老营堡所的闹事者也是被当头打一棒,一下子再无了精神气。而后院着火的金海更是面上无光,一回到卫城得知消息,昨晚已经连夜带兵回去镇压。 而他麾下老营堡所的新军更是怒火万丈,夺人钱财不异于杀人父母!这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因此不光是金海,所有人都是亡命一般的向回赶去。 创造出了一夜奔行一百五十里的纪录,到达当天,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睡意。这场****之下,他们的家人还不知道会如何,一到达便是击溃了正在围攻八柳树堡的数百乱军。 更是亡命追击,北追数十里,在乃河堡将之或擒或斩,一网打尽!而严刑审迅之下,却是又是牵连出平虏卫井坪所千户官沈志信,而且这数百人中更有他的数十家丁参于! 对于目前和自己起码是持平的沈志信,金海也不敢自作主张,将人犯外加口供全部飞马解送来岢岚城易飞处。 而易飞拿到这份口供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此时的易飞的目光也是停留在这份口供上,一天的好心情也是完全被破坏殆尽!眉头也是越皱越高,直到拧成一个疙瘩!双目中更是散发出阵阵煞气,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将口供拍在桌面上! “命令金海,立即给我破堡抓人!娘的,还反了天了!”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第210章井坪所 崇祯九年九月八日,井坪所城外。 一千左右的新军外加两倍于此的青壮,将平鲁城四门围的水泄不通,剑拔弩张。一杆杆火铳朝着城头,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开始攻城。 而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却是带着数百匹战马,人数虽少,但是声势却是惊人。他们更是往来巡视于平鲁城下,随时准备着对逃亡者进行无情的追击! “金海!你率兵围攻平鲁,你可是要造反?!”城头的沈志信一脸厉色的喊着,面对着这些杀气腾腾的镇西军,不光是士兵,就算是他也是一阵阵的发寒,只能用大义堵着对方。 “奉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将令!入城稽查在老营堡所造反作乱的人犯,沈志信!你为何敢拦我?!莫非你与此有关?”金海虽然心中已经将沈志信判了死刑,但是能一言而换众多儿郎的性命,他也不拒绝赚开城门。 “哼!你假传镇北将军令,还悍然兵围平鲁城,若不快快退去!日后本官必当向朝廷弹劾于你!”沈志信并不傻,对方既然如此兴师动众而来,肯定是有所了解内幕,不然何以能请的到易飞的命令。 但是他矢口否认,却是没有让看到易飞嫡系兵临城下城头官兵信服。反而一听到易飞的命令到来,他们瞬间开始骚动起来。也托沈志信的福,在他不遗余力的宣传下,易飞狠辣也是深入人心,他的命令被千户大人拒绝也是让这些不知情的官兵惶恐不已! “哼!冥顽不灵!”金海冷冷的看了一眼城头上故作镇定的沈志信,眼中的玩味更加的重了,再次提高声音喝道,“沈志信不遵镇北将军将令,不遵上官军令者即为反叛!城头的明军兄弟们,你们也要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吗?也想背着乱臣贼子的名声,然后全家被连累吗?!” 对于金海这种不怕你抵抗,就怕你不抵抗的姿态,沈志信也是心中一片冰凉。他并非不惧于易飞,相反是怕的要命!他们之间不是私仇,而是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矛盾,两者之间根本不可调和!易飞所到一地,便推行均田和打压地方豪强的政策,自然是他们这种既得利益者的死敌! 易飞的政策自然是好的,起码所到一地便可以使一地稳定和繁荣起来。但是若是这种繁荣是他们家产为其铺路,那再好的政策也是放屁,这也是为何他明知不敌依旧派人暗中捣乱的原因! “大家不要乱!死守城池,这些叛贼根本无可奈何我们,等杀退了叛贼,本官人人有赏!”沈志信自然感觉到城头士兵的士气不断下降,忙祭出无往不利的利器,希图重赏之下能够稳住人心。 但是这次面对着易屠夫,士兵们的士气不但没有提升,反而对于沈志信更加的厌恶了。虽然沈志信说的是一套,但是面对着和镇西卫只一墙之隔的井坪所,他们看到却是另外一种样子。 可以说,绝大部分官兵都是盼着易飞的到来!而沈志信居然反对易飞,那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谁不想过上和镇西卫军户一样的日子?!靠你这俩赏钱,能过一辈子么?恐怕易飞退兵后第一件事,你便以各种名目再将这些赏钱给追回! 沈志信也感觉到了士兵们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重赏既然无用,那就用高压!百多个家丁纷纷四散开来,严密的监视着这样士兵,这一来效果却是相当的好。在沈志信积威之下,许多士兵骚动便又中止下来。 虽然不甘,但是依旧各站各位,却是不知道等会金海攻城之时,他们会不会出力。但是沈志信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些穷军户命不值钱,而且死光了他也不会心疼,只要将金海挡在城外那就一切值回了! 但是,他明显高估了他自己的威慑力。在家丁的帮助之下,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住一面城墙的军士。但是,城池并不是只有一面城墙! 还未等他松一口气,就看到原本在城外巡游着的百多骑兵突然向城东而去。接着听到城外金海军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潮水一般的人流向着东方汹涌而去。 “大人,肯定是内贼开了城门放金海进来了!事已不可为!赶紧走吧!”一旁的家丁亲将也是完全猜的到发生了什么事,焦急的劝说道。 这些年沈志信侵吞军户田地,更是克扣军士军饷,早已经是让底下怨声载道了,只是一向没有强外力干预,而这次金海的到来却是一下子让士兵们有了主心骨,此时出现反水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之事! “走?往哪走?整个山西都是那易飞的地盘,我还能逃向哪儿?” “姓易的,是你逼我的!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沈志信此时也是如今输光了筹码的赌徒,双眼发红,恶狠狠的道。 “大人不可!” 一众人急忙上前,但是却也是没有拦截住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沈志信,长剑已经抹过脖项,一股腥红的血箭喷射而出,整个人向后便倒! 数十个家丁顿时呆立于城头,按理说家主死,家丁也得跟着陪葬。但是这百多人却是相互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死的勇气。 “老子不干了!谁愿陪这死鬼谁便去!” 一片沉寂之下,一人突然扔掉武器盔甲,直接向人群中钻去。 剩余的如梦初醒,纷纷将武器盔甲扔得满地都是,也是一脸惶急的向着人群中钻去。 但是他们却忘了天道好还这句话,一旁冷眼旁观他们表演的军士们这时也终于行动了起来。这些扔掉了盔甲武器的家丁,此时便如同自己拔掉了牙齿利爪的豺狗,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威慑力。 片刻之后,百多人便被军士围了起来。有几个家丁甚至还妄想着如往常一般喝斥几句,便会将这些小兵吓退。 但是他们却是失望了,这些平时最受欺侮的军士们都是一脸的愤怒的看着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更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 “杀!杀光这些畜生们!” 不知谁先大喝了一声,所有人象是收到信号一般,刀剑齐下,向着这些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家伙们身上招呼了上去。 一声声惨叫顿时不绝于耳,失去了武器的家丁们对上愤怒的军士们时,注定是一场屠杀!不,一场虐杀! 第211章得子 战斗来的快,去的更快。 整个过程镇西军基本上没有流血,而且大部分的活都是倒戈的井坪所军士们干的。虽然千户沈志信自杀身亡,毕竟也是因为他自知事败,肯定不免一死,但是别的头头可没这份勇气。 于是乎,两个副千户官——屯田官、操典官,外加镇抚、同知、佥事官等一网捉齐!但是经过审讯,发现此事背后也有平虏卫指挥使史真洪的影子在内,金海不敢自作主张,立即派人快马将消息传回卫城。 消息很快传回卫城,易飞淡淡的将报告放回桌面,心中却也是一阵凛然。虽然易飞无惧大开杀戒,但是如今的形势却是不容许他这么做。史真洪不足畏,甚至数个卫所指挥使加一块也不足畏。 但是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却是非同一般,经过这些时日的情报搜集,易飞深深的被山西这些商家的能量震憾到了。上至内阁,下至最不受人重视的卫所,八大家也就是后世满清的八大皇商,他们的势力网无处不在! 而这个史真洪也是在八大皇商的控制之下,准确的说,是在范家的控制之下!范家是主动与满清勾结的,而他这些年来也是送给满清最为紧缺的粮食,才开始发家。 范家当代家主范永斗,虽然只是披着汉人的皮,人品也是烂的可以。但是经商的头脑还是十分的厉害,他知道从江南千里迢迢的运粮北上,成本太高。他的粮食生产基地基本都是山西境内。 不光在介休老家有着良田数百万亩,几乎将一县田地全部兼并一空。更是将手伸进已经被人遗忘的卫所之中,而史真洪名义上是平虏卫的指挥使,实际上也只是范家的代言人而已。 若是就这么动史真洪,那么无疑是和范家直接对上。而这恰恰是易飞目前最需要避免的事情,不是易飞不敢对范家动手。实际上,在了解范家的内幕之后,易飞恰恰是这个世界上最想绝灭范家的人,这一点上,就算是代表老朱家的崇祯都比不上! 但是如今却不是冲突的好机会,易飞眼中也是带着寒光,对付范家要么一次性的连根拔起,要么就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一旦给范家发动关系网的时间,那等待易飞的绝对是在大明官场上的灭顶之灾! 毕竟范家的手伸的太长了,越是从暗影处了解的多,易飞就越是对这个庞然大物忌惮不已!一旦形成对峙局面,易飞就只有一条路好走了,再次造反!就算不想反,也会被人逼反! 对付范家不能心急,起码在羽翼未丰之时不能打草惊蛇,但是也不代表就得委屈求全!该有强制措施还得进行,对于山西镇这个根据地之中,易飞也是打算从根本上巩固,更加不能容忍另一个利益代言人的出现! 九月十日,一封加急报告也是摆放在了张维世的桌案之上,内中详述了此次出兵的原因以及老营堡骚乱的情况。而沈志信的阴谋也是一桩桩的摆放在面前,人证物证俱在,更有当场斩杀的沈志信所派去的家丁首级。 面对已经铁案如山的叛乱案,张维世也是勃然大怒,毫不手软的将一干人等全部削职押送入镇城。历朝历代,对于叛乱总是毫不姑息,而明一代更是分外严厉,不仅主犯一家同罪,从犯也是最轻也得充军流放。 但是平虏卫本来就已经是边地了,充军也是换汤不换药。易飞也是在公文中建议,让这些人全部到矿洞做苦工,也算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而高层被一网打尽的井坪所内部也是完全是权力真空,易飞也不失时机的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来。对于易飞的要求,张维世也是没有太多的意见,此次易飞摆明是出工出力来讨工钱的,而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张维世还不至于舍不得,也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两日后,张维世的回令还在路上,但是易飞的命令却也是快速传向井坪所,命令金海留下一百人守城,其余人撤回老营堡所休整。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份任命书,任命在大战建奴时大出风头的谭文耀接任井坪所千户官一职。 这一次井坪所大换血之际,旧有的利益集团已经被一网打尽,而改革井坪所也是水到渠成。得到易飞任命的谭文耀也是信心百倍的在井坪所实施均田令,从倒戈的军士和军户中选择精壮的良家子弟,准备再次编练一千新军! …… 九月十五日,易飞也是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时刻,董月茹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而这一日,不仅是易飞欣喜不已。下面接到消息的老兄弟们也是集体的欢呼起来,放下了心中那隐隐的担忧。 在这个时代,上位者特别是开创者,有没有子嗣那不仅仅是自家传宗接代的私人问题。更是一个利益集团的立足之本,若是没有一个继承者,这个利益集团就是一盘散沙,再强也免不了四分五裂的下场。 而易飞的子嗣一出现,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再担忧了,就算某天易飞不在了。围绕在易飞身旁的利益集团还是可以拥立少主继续走下去,不用担心出现人心涣散的局面。 这些都是台面下的勾当,当然不是易飞所能看到的,就算看到他也没心情去理会。他这么正在董月茹的房间,望着这个一脸憔悴却是欢喜无限的妻子,他柔声向董月茹道,“月茹,苦了你了。” “妾身不苦,妾身终于给夫君生了一个子嗣了!”虽然疲惫不堪,但是董月茹还是一脸亢奋的说道。 “快躺下好好休息。”看着一脸不正常亢奋的董月茹,易飞也是有些心疼的说道。 “妾身不累。夫君,把孩儿抱给我瞧瞧!”董月茹吃力的挺了挺身子,想要坐起身来。 易飞轻轻扶起她,顺手将枕头垫的高了一点。一边侍候的壮妇闻言急忙将还在哇哇大哭的小家伙抱了过来。 董月茹轻轻的抚摸着小家伙皱巴巴的脸蛋,一脸的幸福,望向易飞,轻轻的道,“夫君,你还未给孩儿取个名字呢。” “看我这脑子!”易飞拍了拍头,沉思了一会,坚定的道,“就叫宇轩吧!” 第212章上任 崇祯九年九月中旬,在家陪伴董月茹母子数日之后,易飞也是踏上去宁武的道路。 而这也并不是易飞要走,而是闻讯赶来的董卫国一再催促之下才成行。董卫国甚至不顾董月茹月子期间,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董月茹,男儿当重事业,这样牵绊着易飞前进的步伐。在董卫国看来是不可原谅的,也不附合他们这个利益团体的前进。 而易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着实安慰了一会儿心情低落的董月茹。其实易飞之所以恋栈不去,虽然想和妻儿多团聚一会儿,但更多的却是等待着暗影对整个山西镇的情报搜集工作的完成。 而前日,也是终于接收到所有情报,在仔细研读了一遍情报之后,易飞也是终于胸有成竹的前往镇城。 山西镇的实力划分基本为三个部分,其中最强的自然是大明官府,但是可笑的是,竟然不是以总督张维世为代表文官体系。而是由山西巡抚俞世天为首的本土官僚体系,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纠积体,集合了官僚、商人和地主士绅等力量的巨无霸,操纵着整个山西的军政税大权!财力、人力最为丰厚,而且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第二便是属于大明朝廷的阵营了,以张维世为首的外来文武官员,易飞也是包括在内。但是这个集团却是没有上面的那个根基深厚,若是没有易飞强横武力的支持,这个势力也根本上无足轻重,影响不了山西的走向。 第三个就是镇守太监了,不过品级不高,但是实际权力相当大的镇守太监绝对可以算是响当当的角色,他代表着皇权,就算是俞世天等闲也不敢跟他叫板。 “还真是复杂啊!不过,也越来越有意思了!”易飞冷笑着,这些都是他需要解决的内患,但是似乎目前一个也是动不了。 自大明中叶起,武人的地位便每况愈下,到了后期更是文人视之如奴。但是武人吃空饷、喝兵血却是由来已久,已经成了一种默认的潜规则了!历来也是没几个人敢于对武人的麾下进行核查,这好象是一个雷区一般,谁敢触碰,不是炸的粉身碎骨,便是只能在各方压力之下黯然引退。 尤其是到了崇祯年间,武人越发的跋扈起来。而对于手握重兵的武将。就连皇帝也是没有太多的办法,不象文臣一般,数个锦衣卫已经可以让其束手。但是武将却是备受优待,只要部下损失不大,那就算兵败也只会是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然后便命其带罪立功! 而山西这个地方却更是扭曲,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文武官员几乎是拧成了一条绳子。比如范家,范永斗在一次次与建奴的交易中获利巨大,赚回来的银子更是可以堆积如山! 但是范永斗却是十分的聪明,隔三岔五便有仪金献上,而且不是只针对上官。下面的小官甚至小吏都是有一份在内,而且年底更是有一定比例的分红出来。靠着这一手,不仅将文官全部买通,更是将武人也是大部分倒戈而向。 靠着文官遮掩,镇边武将默许,范永斗的粮草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而且越做越见光。在天启年间,建奴碰到了比大明还要严重的灾荒,那些年的建奴几乎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辽东斗米十数两银子!这是何等的卧糟数字?! 但是在绝境中,却是碰到了主动接洽的范永斗。宁是靠着范家源源不断的粮食,建奴也是硬生生的熬过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成功的挺了过来。虽然灾荒依旧,但是在范永斗的倾力支援之下,一个多月之后,粮价竟然一路下跌至一两一石,比大明境内还要便宜! 在灾年之中,还能有这个价格的粮价,范永斗出的力气之大,可想而知!而满清从穷的叮当响,然后数年便组织出了一支铁甲参军,这孙子也是功不可没。不遗余力的将建奴最需要的粮食、生铁,武器等送于建奴,这种忘我的孙子作风也着实感动了一代代的我大清圣君们,后来封了他一个二品官还真是对的起他们这份如老狗一般忠诚的心。 而且满清的气运也是确实厉害,穷的叮当响的努尔哈赤竟然可以碰上不动如山的袁都督,靠着这个如同运输大队长一般的袁都督,老奴也是在宁远抢到了百多万石的粮草和数百万的银子! 靠着这些银子向范老狗买粮和铁料,兵强马壮之时再南下抢大明,再用抢来的金银向范老狗买军需品,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以战养战,越来越强大! 扯远了,可以说,如今的山西范永斗基本上可以作到一言九鼎,比皇帝的话还要管用。而围绕着他形成的这一利益集团,也着实让众多参与之人发家致富奔过了小康,所以这个利益集团那绝对是十分的牢固,几乎是外力不可憾动! 但是易飞并不认为这些人真的外力无法憾动,之所以无法憾动是因为外力不够强!若是数万大军在手,这个财力人力雄厚的集团也不过是一张厚一点的纸罢了,并不难捅破! 但是可惜的是,易飞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不过,这并不代表易飞什么事也做不了。恰恰相反,这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坚墙却是已经被自己敲出了一丝隙缝,而且易飞觉得就算对方已经发现,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这远远没有触碰到对方的底线,只要小心操作,将这一丝隙缝变得越来越大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他们发现事情不对之时,恐怕就已经晚了,再想反击之时,就会发现。易飞也早已经不是这个时候力量不足的时候了,一个虽然比他们瘦弱的多,但是手中长剑却是无比锋利同等级甚至更庞大的巨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猪长的再胖,可会有人害怕?人们养猪,从不怕其肥,猪越肥,吃起来肉才越会多!”易飞轻轻的将手中的情报撕的粉碎,嘴角更是露出一丝冷笑。 第213章田地三万亩 在易飞从镇西卫起程之时,一封密信也是送入平虏卫指挥使手中。虽然天气已经渐渐转冷,但是豆大的汗滴还是从史真洪的额头上滚滚而下。 井坪所之事,他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还想向上面参易飞擅杀同僚一本。但是这封信一到来,史真洪立即失去了所有的欲望。这封信上将他派出何人给井坪所千户官沈志信下令,到其麾下的家丁如何在老营堡所煽动叛乱,一一娓娓道来,分毫不错! 随同信件到来的还有两块腰牌,史真洪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头皮就一下子发麻了起来。这两人正是他派去的心腹家丁,却不想这么快被易飞给逼供出来。 “混蛋!贪生怕死的东西!”史真洪一把将信撕的粉碎,更是恶狠狠的咒骂着两个心腹家丁,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这两人做过许多见不得人之事,也不是没有骨头之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全部招了出来。 他未见过这两个家丁如今的惨状,所以还会疑惑,若是他到了镇西卫苟华所培训而出的刑讯室,保证就不会再有这种疑问了!锦衣卫可是号称铁人也不得不开口的地方,师承此处的苟华所训练出来的审讯人员手段能差到哪儿去。 但是如今却不再是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进行抉择之时了。易飞的条件并不为难,甚至还是相当优厚,以一亩地一两银子,从他手中赎回他侵吞的田地。而且还允许他保留三百亩的良田,而且信中丝毫没有动他手中军士的意思。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易飞召其他指挥使之时,附和他的提议就行。这种条件不是太苛刻,相反实在是太优厚了,一向手段狠辣的易飞突然间变成了和平主义者,这让史真洪心中也是不断犯嘀咕。 但是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还是没什么吃亏的。虽然卫所田地范财神也是包了许多,但是除了前些年还雇佣军户屯田之外,这些年基本已经没动静了。 这些田地虽然都是良田,但是却是天灾不断,更兼水利设施早已经因年久失修而废止。再次投入兴建,不仅旷日持久,更是得十数年后,甚至数十年后才能收回成本。范财神明显对于这种损已利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既然不用担心得罪范财神,而且已经连续受灾数年的山西谁也不知还会持续几年旱灾,这些一年收不了几颗粮食的田地留着也无大用,不如换回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姓易的,真不知道你这番辛苦为那般?你做的再好,朝廷一纸调令而下,还不是乖乖的走人,投入这么多,你也不怕血本无归?!”史真洪嘿嘿的笑着,这也是他痛快的答应的最主要原因,他是世袭的指挥使,今天可以将田地卖于易飞,等易飞调离之后,想拿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雷声大,雨点小!你的均田令呢?也罢,就去镇城捧下你的场,我倒要看你以后如何收场!听说,易飞每到一地,分田打井,输通水利,还真得感谢你的慷慨啊!嘿嘿,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沉默片刻,史真洪冷冷一笑,吩咐人准备马匹,如今易飞已经在向镇城行进,自己也得前去一会。 …… 当易飞以旅游观光一般慢腾腾的赶到镇城之时,四卫指挥使已经到齐,外加一个副将和两个参将,三个游击已经悉数到场。在总兵衙门大厅中,带着恭敬的等候着易飞的到来。 易飞带着郑科等数个亲卫,毫不在意的登堂入室,坐于最中央的位置。郑科等人按剑而立于身后,虽然年轻,但是一种威势却也已经初成,目光淡然的扑向这山西镇最为有力量的数人。 “今日本帅如各位前来,是为商议一下山西镇的改革之事。太祖高皇帝创立卫所,以田地养军……如今卫所弊制从生,本官有心改革一二,不知众位有何高见?”易飞滔滔一席话讲完,静静的观察着这数人的反应。 下面几人没有说话,只是阴晦的对了几下眼色,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脱易飞的眼睛,嘴角也是浮现了一抹冷笑,知道这些人已经碰过头了。史真洪也是告诉了他们,易飞的打算和底线。 “标下等恭听军门将令!”几人异口同声的道,显然抱着和史真洪一般的心思。 “好,难得众位将军忠心为国,深明大义!”在他们低头应诺之时,易飞嘴角的微笑更是明显了,鱼儿已经上钩了。 “卫所不振,归根结底是军户没有田地,无法养家之下,自然无心于训练。本官今日有个想法,从各位以级各位麾下将田地给赎回,以分给无田之军户。”易飞也不再转弯子,直接的说道。 “愿听军门将令!”数人再一次应诺道,但语气中明显带着喜色,可见史真洪的分析利弊的功劳还真是着实不小。 “既然诸位将军没有意见,本帅决定以一两一亩收购回田产,然后再分于军户子弟!不过,此事,本官也得先选一个地点,正好平虏卫指挥使史大人送来了田产登记表。唔,是一万零八百亩,对吧!”易飞向着史真洪说道。 “回军门,正是如此。不过,这并非卑职一人的,而是麾下所有千户百户共有的。”史真洪谨慎的说道,毕竟侵吞田产只能在私下里说说,这是摆不上桌面的,而且他更怕这是易飞故意钩鱼所用,也不敢说全是自己的。 “嗯!郑科,立即点出一万一千两银子与史指挥使!”出乎史真洪的预料,易飞一点折扣也未打,直接让其随着郑科领取银子。 不一会儿,史真洪便是带着一脸喜色回到大厅,不着痕迹的向其他同个一脸期待的同僚点了点头,表示分毫不差。 这一下,大厅内顿时热闹了起来,几人争先恐后的报站自己的田地。易飞也是微笑着听着他们报出的数字不断的点头,但是眼底深处也是越来越冷。 几人之中,东路游击董卫国却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易飞,心中实在不明白这个女婿到底想做什么?这么搞法,恐怕立即就得散光了钱财了吧。他事先也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内幕,只是在镇西卫之时,易飞交代了一番不相干的事,让他多报备田地。 这时,易飞的目光也是投了过来,那眼中的自信也是立即感染了董卫国。让他疑惑减去大半,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也是明白易飞眼神中的意思,让他按照计划上前报备! “末将有田地三万亩!”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董卫国也是一咬牙,快步走上前去。 第214章强势 田地三万亩,这一数字一下子将所有人都震住了。刚刚听到史真洪报万亩几个卫指挥使已经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了,但是此时却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太矜持了点,而且脸皮也太薄了点。 众人望向董卫国的眼神立即变得怪怪的,这货也真敢说,你怎么不说所有田地都是你的?国朝初起,指挥使有田地近千亩,千户有田地五百亩上下,百户至少也有二百亩左右,而下面的总旗、小旗等则是百亩左右。 而下面的军户一般都是在四十亩上下,一卫有军七千户左右,算起来一卫田地大概数字则在三十万亩上下。 你这货居然敢说有三万亩,这也太儿戏了吧。虽然侵吞田地已经成风,但是真的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奇葩了!所谓侵吞田地,不是说完全兼并田地,而是指在税收上。许多军户辛苦一年,绝大部分收获都是被上面层层剥削完了。 但是很少有人会如此吞并众多的田地,首先如此藐视朝廷的做法不可取,而且众多田地也是各种设施修葺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不加修葺那,兼并再多的田地也是空的,没有产出要来干吗?还不如专门兼并水利设施完好的良田,虽然不多,但是精打细算之下,收获还更大点! 这货,还真是奇葩,而且这不也是在打易飞的脸吗?出现这种巨贪,而且还是易飞的岳父,众人都是幸灾乐祸的看易飞如何收场?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易飞并没有什么难看的脸色。微笑着点点头,似乎不知道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含笑着道,“想不到董游击竟然有如此多的田地,虽然本官没有预料到。但是也罢,郑科带董游击前去折算银钱!” “军门,卑职也有良田五万亩,愿意献于军门!” “军门,卑职也有三万亩!” “军门,卑职的少了点,只有二万六千亩!” …… 一时间,厅内还在的数人顿时哗然,这个易飞真是个凯子,居然连审查都不用。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这种肥羊不宰实在对不起自己啊!接连两人都已经成功通过,他们心底的怀疑也是尽去。于是乎,众人也是一拥而上,纷纷报上自己的田地。 面对着热烈的场面,易飞脸上的笑容也是更多了,但是心底却是愈加冷笑。伸出双手虚按一下,还存有理智的人顿时停口,但是还有人没有注意到,还在不断喧哗。易飞一摆手,身后亲卫顿时踏前一步,拨剑出鞘,大喝一声,“肃静!” 一股杀气顿时弥漫而出,还在吵闹的几人顿时如遭冷水泼面,一下子闭上了嘴。这时他们才想起,他们对面的可不是什么买官而来的,而是靠着铁血杀伐上位的易飞!虽然这会儿表现的和气,但是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找个理由将他们给弄死,而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几人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在阎王面前叫嚣,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更有人深想了一层,会不会是易飞故意设的局,就是等着这一刻,然后将他们一股脑拖出去宰了?虽然这个想法实在疯狂,但是对上连建奴都敢砍瓜切菜一般大杀的疯子,事情还真是大有可能。 不过这些大气不敢出一口的家伙等到的并不是拉出去的命令,而是易飞平淡的话语,“难得各位如此踊跃,但是本帅没有料到会有如此众多的田地,所带银钱不足。只能靠近赎回董游击和史指挥使的田地。至于其他人……” 易飞看着明显一脸失望的其他人,微微一笑,说道,“本军此处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能留待以后了。” “军门言重了。”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眼看着别人发财,自己却是瞪眼瞧着,实在不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但是他们却更是不敢强迫于易飞,因为那绝对是找死,说不定易飞正等着这个借口,名言正顺的省下大批钱粮! “各位真是深明大义,本官也在此宣布一件事情。”易飞依旧笑着,但是说出了让这些人脸色一瞬间都白了的话语。 “本帅受圣上之命,经营山西镇。虽自知愚钝之资,但蒙圣上信任,不敢不尽力周全。而整顿卫所,头一事便是钱粮!太祖养百万军不费百姓一文钱,飞深为叹服,之后各卫税粮之事,本帅会派专人接手!自此,卫所田地按田亩收取,直接由田地之主纳粮!” “军门,这,这不合规矩啊!”虽然恐惧于此时易飞所散发出的气势,但是事关自身切身利益,振武卫指挥使杨意如也是硬着头皮说道。 “放心,本帅岂是不晓事之人?本官只是派人监督此事,以正税事!”易飞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心中也是放松不少,此时已经成功分化了原本铁板一块的数人,至少史真洪事不关已之下,已经没有了利害关系,他更是得到大笔银子进帐,已经没有心情与这些人联合了,也没了插手的理由。 “可是……”杨意如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这是潜规则吧,这肯定是不能摆在桌面讨论。 “可是什么?你是否觉得本帅好欺?!”易飞猛的一拍扶手,清厉的喝道。 这一声顿喝,易飞的气势也提到极点,一股迫人的压力扑面而来,让杨意如都有些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易飞每句都是依据条例,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易飞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口服心不服,但是他却无所谓,他要的是一个铁板一块的山西,当然这要是在自己的领导下才行,双目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平淡的道,“钱粮为首,而军兵也需要清查,有一兵核一饷!裁汰老弱,营中只留青壮。” “什么?”这些人全部心头一震,更是心中勃然大怒,这是完全挖他们的墙角啊!如今大明武夫谁不吃空饷,如此一来,什么也没了。 “本帅今日不是与你们商议,而是宣布此事而已。若是有人心中不愿,也可找本官再商讨!”易飞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是将‘商讨’二字咬的很重,那浓浓的血腥味谁都听的出来。 易飞的策略很简单,山西镇一口是吞不下来的。第一步便是安定住与镇西卫连成一片的平虏卫,将两地整合完毕再对其他地方动手。这条路自然是血腥和不平静的,他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215章排挤 虽然愤怒无比,更想当场将易飞撕的粉碎,但是一想到镇西军的威势,数个参将、游击、指挥使都是深深的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易飞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怕人惹事,更不怕有人反对!而且他更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用武力解决不可协调的矛盾!而偏偏他们最为依赖的武力,在易飞面前却是一个笑话,这让他们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的他们也是完全明白了,之前虽然也有文官整治卫所时的心情了。刀握在别人手中,底气自然足。而他们则是待宰的羔羊罢了,虽然强壮一点,但也是羔羊,而且因此更加的凶险,毕竟没人喜欢有事没事就会抵自己一下的羊。 在一片沉默之下,易飞再一次开了口,意味深长的道,“本帅所派去的税官安全就拜托诸位了,各位是地头蛇,应该不会让这些人出现意外的吧?” 欺人太甚!这是所有人的想法,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来就已经够恶心的,听易飞这话,这些人还得象爷一样供着!这还让不让活了?此时,除却董卫国和史真洪二人,其余所有人都有一种冲动,宁可与易飞拼死一战,也好过如此憋屈的活着! 但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罢了,也许会有人为理想而战,但注定不会是他们。这些已经在自家一亩三分田当惯了土皇帝的人,比一般人比起来却是更加的惜命,虽然愤怒的都快炸开了,但是还是弯腰行礼道,“遵命!” 见没什么事可讨论的了,易飞便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董卫国并没有离去,只是神色痛快的看着这些人憋屈着快步退出。 “小子,真有你的!你就不怕真的逼反了这些人?”外人都已经离去了,董卫国也是大大咧咧的说道。 “岳父大人说笑了。你应该比小婿更加明白这些人是什么货色,只懂吸食民脂兵血的废物罢了,指望他们热血上涌与我拼命?不是看不起他们,就算他们敢来次兵变,小婿也是有把握数日尽数灭了他们,还不用如此的劳心费心!”易飞的话语声虽然并不高,但是里面却是透着浓浓的自信!近万战力远远超过这些人的卫所军,而且对他忠心耿耿的军队,就是他自信的来源! “有点气势!看来你小子也是真的成长起来了!”董卫国一脸赞叹的拍拍易飞的肩膀,对于这个自己看着慢慢崛起的年轻人,心中也是充满了欣赏。 “若没有岳父当初收留,哪来易飞的今天!”易飞诚恳的道,他的第一块地盘就是董卫国给他的,对于董卫国当年的收留之恩,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会心一笑,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而此时已经出了镇北将军衙门的张意如等人,脸色还是黑的跟铁锅一般。而且数人,还有意无意的跟史真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十分的不善。 史真洪数次开口,都是被对方无视,根本得不到回应。一百数十步的道路,绝对是史真洪活到如今走的最累的一次。 他甚至恨不得这些人能够大骂他一顿,或者直接让他将银子大部分交出来。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有挤身进来这个圈子的机会。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失败了,这些人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昂然而行。 史真洪也是心中了然,这一次,这些人都是吃了大亏,唯有自己得到了好处。所以,在拿易飞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史真洪自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而且他们积累的怒气需要发泄出来,而唯一得到好处的自己自然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这是人性的共同点,就象是在主子身上受了气的家奴,往往将气撒在比他更低一层的人身上一个道理。 虽然惹不起易飞,但是区区一个平虏卫指挥使,还是不放在他们眼中的。而史真洪更是十分的清楚,这一次他是绝对被易飞害惨了。就算他将所有得来的银两全部献给这些人,也难逃被他们合力整治的下场! “既然你们不能容我,哪就别怪我另寻靠山了!”一路上,史真洪也是越走越慢,愈加与头前数人拉开了距离,而心中也是慢慢的做出了抉择。 “大人留步,小的有事禀告!” 就在史真洪停住脚步,再次向镇北将军府行去之时,一个家丁也是快速行来。令史真洪惊讶的是,这并不是自己的家丁,而是另外一人的。 这人史真洪也是见过数次,安东屯卫指挥使吕风天的心腹家丁。虽然奇怪,但是他还是停住脚步,等待这人快步走近。但他身边的家丁却是紧张的注视着对方,自家大人的处境他们很是明白,虽然这人不可能当街行刺,但是还是小心戒备着。 “大人,我家大人也想求见军门,可否等我家大人晚上脱身之后一同前往?”来人气喘吁吁,但是还是清楚的说明了来意。 “胡扯!你怎知本官要见军门?”史真洪板着一张脸,冷声斥道。 “我家大人说了,大人欲自保,必投军门无疑!而我家大人也是报着同一想法而已!”来人并不畏惧,神色自若的说道。 “好你个吕风天,魄力还真是不小!”史真洪再不隐瞒,自己投靠易飞,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但是吕风天却是不同,自己毕竟是在走投无路之时选择投靠,而吕风天这厮居然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就下了抉择,这也是让他十分的佩服。 “大人是同意了么?”来人低声的问道。 “嗯,本官不急于这一时,若是吕大人有意,今晚一起拜访军门!”对于能够多拉一个盟友的事,史真洪自然不会拒绝,这也是他向易飞表明忠心的好机会。 “为了隐藏,我家大人会今天便出城回卫。但是会在天黑前折回来!”来人和史真洪约定好时间,便要匆匆离去。 但是却被史真洪拦住了,他有些意味深长的道,“难道你家大人不怕我卖了他,然后就可以回头?” “大人说笑了吧!依如今您的处境,做出此事的话,只会让两方都对你恨之入骨,这种事可是完全的损人不利已啊!”来人哈哈一笑,但是瞬间就反驳道。 史真洪心中也是十分明白这样做的后果,这样一来,易飞固然不会再信任自己。而张意如一方更是会觉得这是反间计,绝对会更加的痛恨自己! 但是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这人,为人机灵,办事得力,为何自己就碰不到这样的人?但史真洪却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挖墙角,只得挥手让其离去。 第216章改革(上) 三日后,第一个投靠易飞的平虏卫,也是迎来了易飞的军队。金海带一千镇西军进驻入平虏卫,正式宣告平虏卫进入镇西卫的政治体系。 而有镇西卫的先例在前,又有指挥使史真洪全力配合在后,平虏卫的改革也是十分的顺利。千户、百户等又根本无法与易飞抗衡,虽然内中必定怨气冲天,但是易飞一日不倒,他们就完全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平虏卫的改革是完全效仿于镇西卫,从上到下,一场权力的大洗牌。各个千户、百户虽然不甘,但也是只能按照上峰的指示,以一亩地一两银子的吐出田产。而对于敢有虚报数字的,金海也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将其所有家产全部没收充公。 而感受到下面之人的怨气,金海并没有畏惧,相反更是变本加厉!似乎不将下面之人逼反,誓不罢休一般!在接到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的情报之后,更是冷笑一声,不仅没有安抚,更是毫不手弱的将另一项改革也是同步进行。 崇祯九年九月下旬,平虏卫整个卫所沸腾了。 一大早,十数个小吏便在一支支队伍的保护下,前往迎恩堡、阻虎堡、将军会堡、乃河堡等平虏卫各大堡进行兵员核查。 崇祯七年时的平虏卫曾进行过核查,纸面上的兵力为军五千五百余,其中步三千八百人,马军一千七百人,有炮十四门,长枪三万两千杆,火铳计六百五十余口,盔甲两千三百余幅,弓箭计一千三百余,箭矢五万枝。 而这些数字,除了兵员外,其余辎重大部分都应该在卫城之内。但是金海却是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些东西果然都是纸面上的数字。整个卫城,除了十数门火炮依旧完好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些不能用的报废品,而且数字根本与纸面上的相差太过巨大,更让金海咂舌的是,盔甲和弓箭基本上可以说没有,整个库房之中也仅仅十数件应景的而已。 而匠坊之中,这些物事从来没有停止过生产,东西到底去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海意味深长的看着史真洪,直到看的他有些头皮发麻,这才若无其事的挪转过目光。 至于这些东西的去向,与易飞通过气的金海心中也是多少有些明白。但是出身草莽的他还是有些不理解,赞助敌人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难道不知道如此这般,别人越来越强大,自己反而越来越虚弱,你赚的钱最后还不是保不住? 虽然自己在平虏卫好象太上皇一般,更对于史真洪看不顺眼,但是为了安定局势,金海也是知道不能动他。但动不了旗帜人物,不代表着不能动其他人! 这也就有了核查兵员的开始,而且每队防卫至少也是百人之上,而且还有二百骑兵于数堡之间接应。 一百新军的战力已经超越了旧军的千人战力,而且武器和指挥还有敢战也是远超于其。想要全歼这百人,至少也得调动数千的旧军,而且还得花费至少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 而这些人虽然大部是步军,但是每队也是配着数个斥候骑兵,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将消息急速的传递而出。而镇西军又非旧军一般只懂得保存自己实力,接到消息肯定会四方而来。 而在二百旋即则到的骑兵和每队百人以上的新军,想在数个时辰全歼他们以此时明军的战力来说,简直是异想天开!更大的可能是反被打的大败! 各种布置简直就不是来核查的,直接就是逼反之后立即镇压用的!这一点不仅来的核查小吏和新军们心知肚明,连这些千户们也是十分的清楚。 他们也只能从可能创造奇迹打败镇西军或者就此放弃所有权利之间做出选择,而从一听闻镇西军到来就欢呼不已的军户,和自己手下那些兵丁们异样的目光之中就可以看出,这一战,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一旦他们敢于举兵反抗,最大的可能便是镇西军还未开打,下面的兵丁就会反戈一击!就如同井坪所千户一般,不仅丢了所有的权利,更是将自己的家族和一家老小全部赔了进去! 而他们却是更加不敢于逃跑,否则只是一条擅离职守就会让他们丢了官。虽然这条罪在平时根本不值一题,但是在虎视眈眈的镇西军的眼皮下,任何小小的罪过都会被他们当做借口,而大动干戈!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了别的办法可想,也只能低下头,乖乖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不动如山虽然消极,但是却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了。丢了权利总好过丢了身家性命,而且乖乖的接受安排,起码一个富家翁是跑不了。 只有大棒的话,利益受损过重的人可能只能选择反抗。而只有胡萝卜的话,却是会让人生出无穷无尽的贪婪之心。 但是一棒打下去之后,又给点甜头,就会让人在愤怒之余,又提不起拼命之心。虽然易飞并不在乎多杀一批人,但是他也不是嗜杀之辈。这些人虽然被杀也是罪有应得,但是走到今天,也不是他们的责任,而是整个大明都出了问题,他们也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 不同于杀气腾腾护卫着小吏而来的镇西军们,心惊胆战的小吏们却是惊喜的发现,此行与他们想象中的血风腥雨完全不同。 一个个神态恭敬的千户们都是出城数里相迎,更是言辞谦卑,各种讨好马屁不绝于耳。虽然镇西卫不流行这些,但是是人没有不喜欢马屁的,尤其是这些基本上没享受过什么马屁的小吏们,更是被他们一个个拍的晕乎乎的。 虽然晕乎乎,但是面对这些千户们送上来的仪金,这些小吏们还是受惊一般的立即拒绝。原本晕乎乎的脑袋了也是一下子清楚了过来,不是他们清廉,而是他们真的被镇抚官给弄的怕了。 自从易飞不断的提升镇抚官的权威之后,在铁棺材脸李天斗这个油盐不尽的家伙的淫威下,整个镇西卫的官场也是出奇的清廉。别说他们这些小吏,就算有官身的文书也是陆续十数人裁在镇抚官手中。 而且镇抚官吏们更是无孔不入,许多人被查处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就有镇抚官的人!一想到,身边之人就可能是镇抚官的人,这没办法不让人害怕啊!这些小吏拒绝之时,也是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周围,似乎下一刻就有人跳出来,大喝一声,“XX,你的事发了,随额回镇抚衙门一躺!” 第217章改革(中) 不得不说,在易飞的强力的约束下,这些小吏们没有如今大明官场一般的拖拉。几路小吏都是推掉了这些千户们为他们接风的建议,雷厉风行般的开始各种审核。 最后的结果也是触目惊心,作为与蒙古接壤的平虏卫,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不仅是兵员,而且连武器,各类防御设施都已经近乎于崩溃。 拿最为接近塞外的迎恩堡来说,这个堡是整个平虏卫兵力最为充足,武器各类最为优先供应的坚固堡垒。额定兵员为近一千二百人,而武器配备则为长枪兵二百,刀盾手三百,弓箭手、火铳兵及火炮手总五百,还有骑兵两百。 但是如今根本看不到火炮手的存在,火铳兵也只是挂一个名,只有寥寥十数人,还便是镇守千户的家丁。而骑兵则是与火铳兵相重了一部分,这部分人还好,还有近五十人。 而其他的兵员,则根本就是一群农夫客串的,而且质量上还让人无语。这个镇守千总也是十分的好胃口,吃了近一半的空饷,更是拿老弱充数! 近六百人的队伍中,超过易飞选兵年纪上限四十五岁的就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放眼望去,一片片的白花花的脑袋。 而一个小吏总算找到了让他稍稍宽心的东西,近千强弓安静的呆在库房中。可是,当他随手拿起一把,轻轻一拉,看似结实的强弓却是一下子断为两截。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可以拉断一把强弓,这一下子让他瞠目结舌。 经过检验,近千把强弓,却是只有不到一百把还可用。而且盔甲之类的也只有寥寥的数十幅,这还是为千总麾下的家丁替换用的! 而火铳却是无人敢去检验,一拿起火铳,就算不懂军械的小吏们都是直摇头。镇西卫的火铳拿起来沉甸甸的,十分的有分量,但是眼下的火铳却是轻了一半不止。而且火铳的铳壁薄的实在令人发指! 根本无需去检验,稍微懂点的人都知道,这玩意除了炸伤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作用。它们被扔在库房之中角落中,落满了灰尘也无人理会,也是已经将它们的缺点暴露无疑。 随着核查的逐步深入,镇守千总额头上的冷汗也是越来越多,不断的涔涔而下。整个武库在搜查了个遍之后,除了派人清理垃圾之外,能够用的上的东西实在寥寥无几,这让这些小吏们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再到粮仓,小吏们已经麻木了,连脸上的阴沉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作为读书人,虽然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但是内心也是未尝没有为大明效忠之心。但是在看过了这个地方,他们也是深深的被震憾到了,头一次觉得大明的前途实在让人忧虑。 相比于镇西卫各地粮仓基本上都是满仓来说,这个地方已经不能说欠收,只能说粮仓根本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而迎恩堡也是直接用行动来表示他们赞同这个想法,整个粮仓中没有米粮也就算了,还弥漫着一种刺鼻的味道。 这些小吏就算再不分五谷,但是在镇西卫干了这么久,眼界也是开了。而且这股味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可谓在镇西卫中常常碰到,这是一股股马尿马屎的气息。 虽然如今粮仓已经被紧急清理过,但是空气的味道却不是紧急清理便可以掩盖的过去的。换句话说,这个粮仓已经没有存储粮食了,完全变成了马厩!而普通军户是不可能有马的,而且也没这个能耐将马放于此处,只能是镇守千总和他麾下的家丁骑兵了。 “各位大人,这个……卑职……那个……”镇守千总脸色已经完全一片死灰了,艰难的开了口,但是半天时间,也只能翻来覆去的吐出几个毫无用处的词。 “宣令吧!”一旁的小吏们也是有些无言,领头的最后也是生硬的说道。 “今核查,迎恩堡实际兵力为二百一十三人,各类军资几不可计。”一个小吏整理了一下笔录,淡淡的道,“迎恩堡之事,符合丙令!” 此次为了方便各个小吏行事,也为了避免公文传递浪费时间,易飞也是写出了甲乙丙丁四令。甲类为兵员、各类物资保留过半时生效。此令最为优厚,各官居留原位,而且还将会被将军府重用!不过,看起来,整个平虏卫基本上是不用想了。 而乙令条件更是宽大了许多,只要人数过三分之一,军资保留有四分之一便可生效。但是,显然人数连五分之一都达不到的迎恩堡是不用想了。 丙令较为符合迎恩堡,此地至少还保留五分之一左右的兵力,而且各类可以使用的军资也还是有点。 至于丁令则是回令,不会当场下发,会在事后转回易飞处。等待易飞再次核实,便会公然下令,而此令却是要人命的,毕竟若是其镇守之地连十分之一的合格兵员都不足,如此盘剥军户之人,那留着也是祸害。 “迎恩堡千总官钱世德听令!”一个小吏从怀中拿出一令,郑重的念道,“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官易:今查迎恩堡兵力仅为二百一十三人,军资略为不计,特处置如下,夺钱世德千总官一职,降为把总,查点清楚田产后着即立即调入卫城!” “卑职遵令!谢过镇北将军!” 钱世德一下子愣住了,易飞的凶名即使他远隔数百里,但是也是悚然而惊!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行事,易飞竟然没有直接拿下。只是降了一职,虽然失了兵权,但是命却是保住了。 而且命令最后居然没有直接将其家产充公,反而按照承诺进行田产交易!这下,一个小富翁是跑不了了,他自己也是有着数百亩田地,而且自己降为把总,但是易飞治下还未有拖欠粮饷的,靠着一份饷银,养活一家人还不成问题的! 此时,这种情形也是发生在各个堡所之内。不出意料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丙令的命,而且和平处理了各个堡垒的小吏们也是着手收回豪强们侵占的田产,开始重新登记军户,整理田产,做着统一分配的前期准备。 而也不是处处都是十分的顺利,在阻虎堡,这些小吏也觉得头疼起来,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不处理好此人,他们的后续工作根本无法展开,不得已之下,他们也是飞马通知镇城之中的易飞。 第218章改革(下) 阻虎堡镇守千总王志宁在平虏卫绝对算是一个异类,别的千总们都是对蒙古人避之唯恐不及,但是这个千总却是跟喝多了一般,主动往上撞! 而在经济方面,这个王志宁更是一个异类中的异类,这厮在蒙古人入寇时杀的蒙古人至少也有百人了。虽然上面也是不断的克扣赏银,但是他也是前前后后最少得到了千多两首级赏银。 而他却是不是装在自己口袋里面,一旦有银子发下,必然是将之买回好酒好肉,与麾下共分享。也因此,他虽然纸面上有着千多两银子,但是实际上却也是穷的叮当响。而其人更是有一个毛病,嗜好饮酒。而且大战之前也不例外,喝多了酒便如同疯子一般,在战场上疯狂无比。 而原本上官也是十分欣喜于他的武勇,使其率兵镇守迎恩堡,以迎击蒙古人。但是这人却是十分的不晓事,卫内一向是与蒙古人‘互通有无’,拿着武器换取蒙古人手中的金银。 而其在迎恩堡之时,却是十分的不识相,三番五次的禁止与蒙古人交易。由是也是成了上官们的眼中盯,因此,虽然立功不断,但是始终没有升迁的道路。 最后更是被上官们从迎恩堡这个咽喉位置挪到了蒙古人首当其冲的阻虎堡,原本还是想借蒙古人之手除却之,但是想不到的是,这厮却是如雨得水。不仅屡屡破敌,让上官不得不咬着牙给其首级赏银。 更是在缺钱之时,主动出击草原,引诱蒙古人前来报复。然后再砍几个首级回来换酒钱,称的上平虏卫第一刺头! 而上官也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却苦于抓不到把柄。毕竟王志宁在阻虎堡不仅保一地平安,更是视金钱如无物,将卫所军着实的笼络住,让上官一直忌惮不已,不敢轻动。 阻虎堡虽然兵员也是不多,但是却是清一色的青壮。虽然加上家丁人数只有寥寥的三百余人,但是核查的小吏还是对于这支军队的面貌十分的满意的。从气质上可以看出,这些青壮虽然比不上镇西军,但是相比其他卫所军却是强出不少。 而仓库不用说,上面根本不会给这个王疯子任何的支援,因此仓库中也是没有多少武器装备和粮食。 这就出现了和易飞的命令不相符的地方,小吏明知道这个王志宁肯定会被易飞欣赏。若是出现降对方一级的情况出现,虽然依令而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大明旧有的小吏,一辈子无出头之日。 在镇西卫系统之中,小吏也是可以积功不断向上升级的,若是如这般不知变通。估计易飞在心中对自己的能力肯定会打一个折扣,对于升迁之事肯定会有极大的影响! 因此,在两难之下,也只有做出飞马报于易飞的做法。 而易飞也并未让他们久等,不过三日,一骑便将易飞的决断给带了过来。出乎小吏们的意料,易飞对于这个王疯子可谓十分的器重,不仅不动其官职,更是直接提拔其署平虏卫指挥佥事衔! 不要小看这个署卫指挥佥事衔这个称谓,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按照大明卫所例,至少在平虏卫之内,他可以直接以此衔先行在卫内各地领取粮食、武器、盔甲,而事后再上报。 而且对其的恩宠不止于此,易飞下令于金海,命其优先将训练出来的新兵送于阻虎堡,将其千总兵马额按马七步七补满!一切所需要粮饷均由易飞提供!而易飞更是将迎恩堡也是交于他的指挥之下,全权负责平虏卫北部的防御! 这一下,不仅王疯子都有些呆了,整个阻虎堡更是一片欢腾。原本的王疯子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新任上官对自己这个刺头敲打一番了,毕竟几乎每任新官上任都会做这种事。 但是这个易飞却是并没有如此,相反还给自己极大的信任!千总兵员补满啊!这个梦中情景在他心中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但是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再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让他眼泪都快落了下来。 尤其是粮饷由易飞全额满足,这也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训练出一支精兵出来了!这可不是以往,虽然自己心有余,但是各方掣肘之下,能给手下吃上饱饭就已经不错了,想严加操练使其成军更是痴心妄想! “王千总,军门可是对你相当看重啊!”这次来的是镇西军的核心文官李清伟,这也代表着易飞对王志宁的看重,“千匹战马已经由岢岚州向这里押送的路上,王千总当努力!莫使大人失望!” “卑职谢过军门!定不负军门所望!”虽然心中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不断的盘旋,身体更是不自觉的颤抖着,但是向来不善言辞的王疯子还是只会讷讷的道。 …… 崇祯九年九月底,已经解决了平虏卫内所有掌兵的千总官之后,整个平虏卫便一下子安宁了下来。 而金海自然不会停止下来,迎恩五堡除了一个王志宁外,其余都是换上了镇西军之中有功之臣。在这些镇西军纷纷进驻之后,整个平虏卫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而这个时候,轰轰烈烈的分田运动也开始进行。各个核查小吏马不停蹄的不断的穿梭于整个平虏卫,丈量着田地,划分着区域。 平虏卫不同于镇西卫,五堡如同一道长城将塞外游牧民族挡在外围。而田地则是在这道防线之后,尤其是卫城周边更是田产密集,这里原本是被卫城中达官贵人所侵占,但是如今在强势的镇西军面前,只能乖乖的吐出吃在嘴里的肥肉。 虽然愤怒,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队队士兵在小吏的指挥下,忙碌的丈量着田地,重新的设立地标,再竖上一块木板,写着划分出来的田地的代号。等待着最后的分配工作。 而不断的从镇西卫调拨而来的流民和匠工也是不断的穿梭于田间地头,寻找着合适的地方打造水井。而更多的流民和当地的沸腾的军户一起,在统一调配着,疏通着各个已经年久失修的水渠。 有当的地方自然有阴影,虽然大部分当地军户都是群起而响应号召,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军户则是冷眼旁观。不愿意出工,只想着坐享其成。 但是他们这次却是打错了算盘,易飞的强势不仅是对达官贵人,也针对着这些害群之马。对于不愿付出之人,易飞自然也不会养着这些白眼狼,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慢慢教化他们! 而首次独挡一面的金海更是勃然大怒,对于这些人,虽然杀不得。但是不代表着就无可奈何于他们了,很快,在一队队兵丁的‘邀请’之下,这些军户全部全集中起来。全部送于镇西卫之内的各个矿井之中,替换表现好的流民! 虽然他们不断的哭喊着,甚至后悔的以头抢地,但是金海丝毫不为所动。更是下达命令,一个月内不到达或有敢逃跑者,立即驱逐出境,再不收留。 但是金海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是当众许下承诺,这只是给予他们的小小惩罚!一年之后,表现良好者,会离开矿井,再次拥有田产!更是阴晦的表示,若是他们在矿井之中还是偷奸耍滑的话,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双管齐下之下,这些军户们带着满腔的悔意,拖家带口的向着镇西卫拖延而去。好在金海虽然愤怒,但是却也没有缺了他们的粮草,更是沿途派兵护送。 而数百人的黯然而去,这则飓风般的消息传开后,也是极大的震慑了其他的军户们。也是让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义务这个词,世间之事是完全平衡的,得与失也是一样的多!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自然承担了义务! 但是他们却也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毕竟这些人希望坐享其成的作为原本也让他们暗恨不已,如今受到惩罚也是让他们觉得痛快。 刚刚步入十月中旬,在全体军民的努力下。虽然疏通水渠之事不是短期内能见效的,但是灌井却并不太难。虽然眼下大旱边地,但是水井挖的深一点,还是可以看到水源的。 截至十月十一日,整个平虏卫已经打制了近千口灌井。而一些积淤不是太深的水渠也是开始再一次接入水源,保证着田地在大旱之间也能保证一定产量。 由于镇西卫有着充足的小吏和完善的监督机制,更兼基础组织能力极为出众。而一切也是有例在前,因此短短的十多天,整个平虏卫田地基本上已经分发完毕。而由于数百军户的离开,也是让出了许多的空位。这也让更多参与其中的流民也是分得了他们的田产,握着官府下发的田产契约,许多人都是激动的落下了泪。 而易飞悍然在平虏卫所做的一切也是让山西镇一片哗然,利益受到触动的权贵们更是不断的口伐笔诛!而更多的虽然没有受到冲击的权贵们,也是担心随着易飞的扩张,早晚会触动到他们的利益,因此也是随着推波助澜! 一时间,易飞也是如今坐于火山口上,各种弹劾和叫嚣都能将他淹没了!但是易飞却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根本不知道外界已经闹翻了天一般。轻轻的泡上一杯粗茶,舒适的坐于椅中,拿着一纸情报,嘴角轻微的拉起一道弧度,似乎在微笑着。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幅表情他们绝对不陌生。每当这家伙有了更大的动作之时,便会浮现在他的脸上! 第219章出兵安屯卫 十月七日,在平虏卫一片繁忙的打制水井之时,两个千总的镇西军和数百血骑自镇西卫中奔腾而出。 大军直直的向着镇城而来,数日之后也是已经到达镇城之外!此时,宁武城内外镇西军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近四千五百余人! 这一日,连空气都似乎变得压抑了起来!许多在背后议论之人也是急出一身冷汗,纷纷的闭起了喋喋不休的嘴脸。随着易飞的横空而起,他的经历也是被人打听的几无遗漏!此时,面对着数千虎狼之师,他们也是脸色发白的想起,易飞刚刚上任镇羗所时所做出之事!这个要命的阎王可不是一般之人啊,他可是能够血杀无数的主! 虽然镇内许多的人心中不相信易飞竟然敢血洗镇城,但是这些只会站着说话的大爷们,可没有一个是愿意舍身之人!要他们耍耍嘴皮子,那绝对是自古以来的圣贤们都汗颜,但是动起真格的,则是一下子哑巴了。 此时,城内的近两千大军也是行动起来,快速的向着四方而去。这更是让镇内所有达官们都体若筛糠,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宁武城中。许多人都开始后悔自己所做之事了,若是易飞以此为借口,大行杀戮,那就算事后朝廷为他们报仇,那也是完全不划算啊! 此时城中,除了易飞,大概也只有张维世还算安定了。毕竟出动大军,易飞也必须通知一下这个上官,张维世也是知道这支军队的去向,自然不会象城中这些作贼心虚的官员们一样。 而此时的总督府内,山西镇管粮通判韩颖睿和兵备道谢书国也是落座于两侧,不同于张维世的一脸安定,两人的脸上明显是十分的难看。 “这个易飞也实在太狂妄了!大军如此逼近镇城,意欲何为?!”管粮通判韩颖睿言词尖锐的说道,“总督大人,不能再姑息养奸了!这易飞如此行事,形同谋反!” “韩通判!慎言!”张维世冷冷的喝了一声。 若是细分起来,他因为和东林的理念不同,在天启年间也是阉党一员。数年来,一直受到东林党的大力打压,对于这个东林君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 “就是,韩通判实在过激了,易飞做为山西镇总兵,在镇内调动兵力,何以称的上谋反?”兵备道谢书国也是打着圆场,在场三人中,也是以他最为希望太平无事,毕竟再过一年多,他便到了致仕的年纪了,如今的他自然不愿意出现任何的波澜。 “那他在平虏卫打压士人,随意裁撤朝廷命官,更是大力邀媚于贱民,收揽人心!这厮究竟图谋何事?”管粮通判韩颖睿并不在意张维世的愤怒,拥有强大背景的他根本无畏于这个名义上的上官,依旧冷冷的道。 “好一张利口!谁都看的出来,易飞在平虏卫所做之事,也只是整顿卫所而已!如今卫所糜烂,不下重手,如何回天?韩大人似乎对于如今平虏卫大变视而不见,反而只会捕风捉影!是何居心?难道逼反易飞,这才能让你们东林君子们心怀大畅?!”一个小小的六品文官,更兼后辈晚生,竟然敢如此抢白于自己,张维世也是勃然大怒。 韩颖睿睥睨的看了一眼怒发冲冠的张维世,对于他的怒火根本不屑一顾,“大人一心为一介流寇说话,敢问大人,你将朝廷放在哪里?” “你……”张维世也是气的有些颤抖了,用手哆嗦的指着韩颖睿,对于东林党这些只知道夸夸其谈,抓到一点小问题就上纲上线的的腐儒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道不同不足以谋!下官告退!”韩颖睿冷冷的行了一礼,丝毫不理会不断哆嗦的张维世,直接起身退了下去。 一旁的谢书国急忙不断的劝慰着,但是今天的张维世也是真的被扫的一点面子也无,双方也是正式的撕破了脸。这口气着实是咽不下去,虽然韩颖睿人已经远去,但是依旧是弊的满脸通红。 眼见张维世一口气喘不上来,急怒攻心。谢书国再也不漫无边际的劝慰,心下知道双方再也不可能维持面目上的和平,相互打压已经势不可免,而自己再想中立已经不可行了。 再想在两人之中玩平衡,恐怕会招至两人同时的打压,那这官也没法当下去了。只能从中选择一人,虽然眼下东林朝中得势。但是自己的出身也决定了不容于东林一系,而同为阉党一脉的张维世倒是天然的盟友。 而眼下的山西局势明显是张维世、易飞一方占上风,谢书国当机立断,靠向了张维世一方。而听得谢书国所说,韩颖睿在易飞处已经碰了数个钉子后,张维世也终于慢慢的安稳下来,脸上更是冷笑连连。 这次城中的官僚们注定是虚惊一场,大军目标不是镇城,而是安屯卫。对于这个山西镇数卫的大粮仓,易飞也是早已垂涎已久了。 易飞前来镇城之后,陆续调来近二千的大军,而平虏卫也是派去一千人镇守。此次出兵更是将镇西卫最后的大军几乎征调一空,如今卫所之中仅有战力不强的新军二千余和数百血骑轻重伤员。可以说,整个镇西卫处于前所未有的空虚之中! 但是,只要得到安屯卫,那就绝对值了!三卫联成一体,左右两卫相依相卫,再加上安屯卫源源不断的提供粮草,那便大势已成!不同于镇西卫、平虏卫等处于一线的卫所,安屯卫则是以屯田为主。在大明初期,一卫的粮食产量便可以满足数卫征战所需,这是名副其实的大粮仓! 而如今,这座大粮仓也是在吕风天的投靠之下,即将进入易飞的掌控之中!而考虑到饭得一口口的吃,易飞也是压抑着吃掉安屯卫的冲动,先行将平虏卫联成一线,巩固根本。 如今平虏卫已经初步稳定,易飞就再也等待不下去了。而安屯卫不比平虏卫,这里牵制到的利益集团更加的多,为了保证这块肥肉能够吃到肚子之中,易飞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而得到这个卫所,也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便是直接对最后一个振武所形成绝对优势。只要完整的拿下安屯卫,安心稳定年余,将所有人力物力集中而向振武所,振武所想不变天都难! 第220章造势 近三千大军并未在镇城之外停留太久,补充了一下粮草之后,大军沿着灰河滚滚而前。 安东屯卫得天独厚,境内桑干河和恢河贯穿全境,水利设施十分有利。卫所内城池林立,朔州、马邑、山阴、应州、怀仁、浑源等等城池共有百姓数十万,再加上十数万屯田军户,无论人口还是地盘都是山西镇最为雄厚的。 安东屯的富饶资源也是让各方觊觎,建奴每每入寇宣大两镇,这里也必为洗劫之地。而大明的地方官员们也是将这里视做自己的后花园,经过数十年的博弈和瓜分,也是将安屯卫弄的四分五裂。 虽然吕风天挂着一个卫指挥使的名头,但是数城却是根本号令不到。各个文官武将根本不在意他的意思,在各地划区为界,每个城池都是个个官员瓜分红利的好地方。 由于这里水利设施相对较好,粮食产量在山西镇也是首屈一指,也是惹的易飞也是垂涎已久!只用得到了安东屯卫,易飞才算有了飞翔的机会!而此时送上门来的吕风天也是给了易飞插手安东屯卫的一个非常好的借口,而易飞也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几乎是以倾巢而出的动作前往安东屯卫。 朔州、马邑、山阴、应州、怀仁、浑源等五城,实际掌握在吕风天的手中的只有马邑和山阴而已。其他城池虽然也是名义在其麾下,但是实际上却是在镇城手中的大小官僚的掌握之中。 身为文人,他们的吃相肯定不会象武夫一般粗鲁。这些武夫在镇城的大小官僚的撑腰下,在地方上可谓是作威作福,横征暴敛。越来越多的百姓和军户田地被侵吞,由自由农变成他们的佃户,每年承受着七八成以上的田租,还要背上各种瑶役和摊派。 而建奴数字掳掠也是让百姓们十分惊心,面对着野蛮人的掳掠,再加上内部的横征暴敛,这也是让越来越多的佃户开始逃荒。但是更多的佃农却是舍不得离开。毕竟在这个天灾人祸不断的年代,能够有一口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军一路向北,虽然已经是秋播的季节。但是沿途上并没有看到多少百姓耕种,一派荒芜的情境,而一些耕种的佃户一看到大军开到,更是发一声喊,四散而逃。这更是让镇西军上下都直摇头,此地的军队的作风可想而知!不过这也起到了一个作用,那就是让镇西军的军心更加的凝聚! 这些出身于镇西卫的良家子弟们,他们如今的生活并不算太好,但是起码已经可以做到饿不死人了。勤劳的更是开始有积蓄了,而他们这些从军的士兵更是生活水平远高于普通军户,每次征战之后的赏赐已经足以让他们家人无需靠着田地而生活了。 对比着这里的惴惴不安的气息,这些士兵们都是油然的产生一种归属感,有大人,不有将军的地方才是好啊!他们无需承担多如牛毛的摊派,更无需担心时不时会有乱军祸害家园! 可以说只要你肯付出辛勤,那就一定能够安定的过着小日子!而小老百姓最看重的是什么?安定啊! 大军不断前行,并无人敢于对百姓有任何骚扰之举,甚至连一些慌不择路,差点冲撞军阵的百姓也只是喝令其退到一边。 慢慢的,未离开的百姓们也是感觉到了这支军队的与众不同。当有识得旗帜的百姓看到高高飘扬的日月浪涛旗后,更是欢呼起来! “看到那个旗了么?那可是镇北将军的军队!在咱大明这可是独一份的,没有别的官兵打这种旗帜!” “镇北将军?可是那个分田分地给百姓的镇西卫镇北将军?” “对!就是他!镇北将军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来了!咱们也能过上和镇西卫一样的好日子了!” 当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断传扬开来后,四面八方的百姓都是兴奋的跑出家来。看着大步昂然而行的镇西军们,都是不断的欢呼着,似乎不如此就无法表现出自己的兴奋和狂喜! 镇西卫与安东卫距离并不太远,而一些由商贩传过来的消息也是让他们都是无比向往着镇西卫的生活。 “听说,镇西卫的军户们现在可阔气了!他们每顿都吃大肥肉!”一人羡慕的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大军,添了添舌头道。 “哗……” 人群顿时响起一起嗡嗡声,人人都是带着一脸羡慕。这可是大肥肉啊,天天吃,莫非是皇帝过的日子?(此时的大明,肥肉可是比瘦肉更加的贵哦。) “听说,他们每亩只交两斗田租!”又有人嘀咕着道。 “真的假的?只交这么少?”有人疑惑的问道。 安屯卫的粮食亩产量可是比镇西卫强的多了,平均也能达到一石二斗左右。但是他们却是辛苦一年,除了六七成田租外,再加上各种摊派,每亩田地至少也得交纳一石多的粮食,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当然是真的!而且还不用再交纳各种摊派!不仅如此,镇北将军一旦要开矿或疏通水渠等,都会给征发的民工发粮发饷!”这人肯定的回答道,更是着力的诱惑着,“镇西卫内的赋粮更是从来不会大斗进小斗出,收购多余粮食时更是一两银一石粮,从不趁机压价!而且青黄不接之时,还是以一石一两银子的价格出售!” “真的?若是镇北将军如今行事,真可谓是青天大老爷啊!”人群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虽然还未谋面,但是人人都是对于易飞和他的镇西军产生了巨大的好感。 看着一片片脸色由不安到安定下来,再到热情的转变后,原本几个消息最为灵通的百姓却是互相打了个眼色,静悄悄的退入人群,隐于百姓之中。 但是他们所带来的震憾消息也是让百姓们更加的兴奋,无数百姓也是不由自主的奔走相告。在口口相传之下,百姓们欢呼的声音更加的响亮起来,目光也开始狂热的看着这些看起来就威武不凡,却丝毫不会伤害百姓的军队。 第221章 大军行军两日后,终于看到前方蘶峨耸立的朔州城。 这是第一站,也是表现自己实力的地方。根据吕风天与易飞的密议,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吕风天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虽然心向易飞。但是他更希望能够看到易飞的实力,如今的他掌握着的马邑和山阴地区,想要通往镇城,就必须迈过挡在前方的朔州城。而易飞若是想地盘连成一片,也必须将朔州握于掌中。 双方是一拍即合,只要易飞能够切实掌握着朔州城,那吕风天就会公开呼应于易飞。等到双方一旦合流,那安屯卫变天的日子也是到来了。 朔州地区,地理位置十分的上佳。既靠近镇城,境内更是有灰河和桑干河蜿蜒于内。水利设施一流,而且此地处于平原地带,良田连成一片。在如今处处饥荒的大明,实在是一个产粮的风水宝地。 而粮食价格一路走高的趋势,也是让这里成了众多官员眼中的摇钱树。在镇城内,稍微有点背景的人都会千方百计的在这里捞上一把。 他们当然不会亲自去压榨那些贱民们,但是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代理人,让原本镇守此处的大小武将们,为他们牟利。每年都是有大批的米粮自此地出产,在代理人送到他们手中之后,再转手给一个个商人购去。 靠着这种买卖,他们的腰包也是很快的鼓了起来。这可谓是无本买卖,他们无须出面,也无须投入钱财,便可每年安稳的收取一笔笔的丰厚利润。而他们的粮食也是一向是价高者得,至于这些商人购去了后,卖于谁,他们并不关心。 而他们也知道吃相不能太难看,所得利润,一向是与各地的武将七三开。一旦武将有事,他们也会百般为其开脱。这一来二去,也是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 简单来说吧,这就是一桶炸药,无论谁敢伸手夺取这些利益,就会如同那烧红的铁棍插入火炮之中一般!这可是断人财路,那就是如同杀人父母,绝不可能会善终!只能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罢休! 而此次带领大军而来的也是易飞核心圈子的左膀右臂,领军将领为罗立,参赞为苟华,更是配上了张俊卿这个带兵追杀的建奴狼奔琢逃,威名镇山西,可止儿啼的绝代猛人! 这三个都可独挡一面的人物齐齐出动,也可以看到易飞对于此事的重视。但是此时看到高大的城池立于前方,罗立却是没有一点笑容,冷漠的看着远方的城池。似乎这并不是自己人的地方,而是盘踞着建奴一般! 虽然距离宁化血战只有仅仅数个月不到,但是罗立却是变得更加的沉稳了。似乎在生死之间转了这么一次,罗立也是换了个人似的。 “还未有人迎来么?”望着转回来的夜不收,罗立淡淡的问道。 “大人,城外已经有十数人等候。”夜不收行了一礼,快速的说道。 “哼!还真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啊!”令夜不收退下后,罗立冷哼一声,目光中也是带着煞气。 大明时,上官到来,城内的官员只是出城迎接就可以了。但是,如今大明的官场已经变味了,一般情况下都会出城数里相迎,更不会只是这么一点人!如此行事,城中示威的意味已经十分的浓厚。 “无需生气,跳梁小丑罢了!先入城吧,再见机行事!这次他们就算想善罢也是可能了,暗影掌握的情报已经足以要他们的命了!”一旁的苟华语气中倒是没有丝毫的气恼,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是表明他也不是不在乎! “这些孙子们还真是难对付!杀建奴都比和他们放对容易些!”张俊卿也是双目含煞,冷冷的盯着数里外的朔州城。 不多时,三千大军已经到达城外。但是看清这些人的打扮之后,这次不仅罗立已经手按在刀柄上了,连这些年来养出城府的苟华都有些忍不住有杀人的冲动了! 眼前的十多人虽然都是穿着官服,但是罗立三人却是注意到,这些人都是些小官吏。品级最高的一个官员是武将,但也仅仅是个百户罢了,朔州城甚至连派个千户出来应景都不屑做! “诸位大人,几位大人已经备好酒宴,只等大人们前去赴宴了。”百户当然感觉到了罗立身上散发而出的森然寒意,虽然打了个激灵,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嗯,头前带路!” 罗立三人到底并非普通人,相互点点头,片刻间已经将怒火生生的压制了下来。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来意,而且连面上的应付都不愿意,这一次恐怕是只能用暴力手段来达成意见的统一了。 罗立、苟华二人便带着数十个亲兵便随着百户而去,而张俊卿则是默契的留在了城外。指挥着士兵们安营扎寨,等待着罗立二人的消息。 …… 朔州城内,在最为出名的回雁楼雅间,数个一身便服的人也是端坐于椅中。他们便是朔州城的执掌者,依次为游击将军严国夏,千户官许国阳、副千户吕元怡、贾大为、同知蒋正心,佥事武希宴等。 虽然这些人加在一块也抵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参将罗立,但是他们背后的力量却是不容忽视。大明文贵武贱的局面虽然已经开始变化,但是文官的能量还是不容小视的。 “这个易飞也胆子太大了点吧!他这是要与整个镇城的大人们为敌啊!真不知道他凭着什么?只要数位大人连名上奏弹劾于他,他再如何横也只能落个削官的下场!”蒋正心对于等待着罗立甚为不满,从鼻子中冷哼一声道。 “无妨,我们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罢了。真动真格的,也论不到咱们冲到前面。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千户官许国阳轻轻哼了一声,对于易飞这个狂妄的家伙也是没有一点好感,任谁对上一个要夺自己祖孙三代一直进行的财路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都给我闭嘴!”这时,一边一直默默倾听的武希宴冷冷的喝道,挥挥手,让前来通报的亲信退了下去,“那个叫什么罗立的已经到达酒楼外面了,严游击,咱们也该下去迎接了!” 虽然在场之人,他的官位是最低的。但是从他话一出口,房间却立即安静了来看。这人的地位反而在众人之上! 甚至连游击将军在这句明显是命令的话语面前,也是十分自然的起身,更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第222章摊牌 走出这个雅间之后,原本一脸阴沉的严国夏等人立即变得春风满面。热情的迎着罗立一行人而来,还未走近便弯腰行了一礼。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罗立也是微笑着,更是亲手扶起领头的严国夏。 一番寒喧之后,双方便亲热的如同一家人一般,迈步进入酒楼。严国夏更是一脸热情的领着罗立、苟华二人进入雅间,吩咐心腹带着两人的亲卫到外面安置。 双方分主宾而坐后,菜肴酒水也是流水价般的送了上来。各种丰富的菜肴也是让罗立这个土包子看花了眼,在镇西卫虽然他也是偶尔会去下酒楼坐坐。但是受镇西卫不浮夸的作风,再加上出身寒微,习惯于节俭,罗立却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丰盛的菜肴! 但是他也并非之前,一直做为易飞的心腹助手,养居气,身居高位,也是养出了一幅上位者的气度。并未因为这种场面而有所失态,也让一直紧盯着他的朔州城一众高官暗暗失望。 但是这些人毕竟是久居官场,早已油滑无比,几句场面话说过之后,也是成功的调动了屋内有些尴尬的气息。气氛也是开始热烈起来,几番推杯换盏之后,屋内之人都是带着微微的酒意。 “不知军门此次让大人前来朔州是为何事?”借着酒意,武希宴眯着眼睛,似乎只是有些无意的问道。 “呃。军门派本将前来,自然是为了整顿卫所而来,这也是圣上交于军门的职责!”虽然有些奇怪这话居然是一个个小小的佥事官头一个问起,但是罗立还是郑重的回答着。 几人倒没想到罗立居然如此的毫不掩饰,直接将整顿二字都说了出来,脸色都是开始变了。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压抑了起来,甚至都有些火药味了。 整顿二字,对于这些人并不陌生。相反,他们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是一般整顿而来的都是文官,而且大部分都是与他们同流合污之人,这种整顿根本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而偶尔来一二个愣头青,真心实意的整顿,也是被他们上下一心,再加上镇城之中的影响力,而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易飞的整顿,就完全不一样了!平虏卫的例子在前,看看易飞整顿过后的变化,原本的千户、千总竟然绝大部分被刷了下去!而且田地、家产什么的都是一点保证也没有,虽然得到一笔银子补偿,但是长远的利益却是完全的失去了! “不知大人要怎么整顿?”严国夏也是放下了酒杯,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问道。 听到隐隐带着威胁的口味的严国夏,罗立也是再也没了一丝酒意,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淡淡的道,“既然整顿,那当然得彻底!” “你……”场内几人勃然大怒,易飞也太猖獗了,竟然想把他们连根拔起! “不要激动,本官这次来赴宴,除了为打打牙祭,还带了些东西与你们!”罗立将几份公文一一分发于这些人。 没有一丝犹豫,更无一人发错,显然来之前已经做过详细的打探,对于他们的底细十分的清楚。一想到这点,这几人心中更是沉重。 但是看了公文之后,这些人心中的沉重已经变成了愤怒,所有人竟然已经被易飞一纸公文撤职查办! 看着一脸愤怒的几人,罗立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不屑的看着这数人,“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要这儿杀了我,当做没看到什么命令。虽然这个难度不小,但是你们几人的家丁全部集结起来,也是有三成的把握。不过,你们家人也会因为你们的这次造反,而尽数夷灭!” “当然,若是你们有把握打败三千镇西军精锐,那便尽可将责任推到我身上!不过,本官也得提醒你们,你们自以为坚固的城池,在我镇西军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看着原本怒火滔天的几人眸子中顿时冷静了许多,罗立继续毫不在意的道,“第二个选择,你们乖乖接受这纸命令,等回到镇城之后,向你们的靠山求助,看能不能迫使军门收回成命!” 严国夏等人的目光顿时有些意动,这个主意倒也是相当不错,易飞再横难道能招架的住镇城文武官员四面八方的围攻? 但是一直低头思索的武希宴却是突然开了口,冷冷的看着罗立道,“要是我等不受这乱命呢?” “乱命?!仔细看清楚公文上的官印再说这话!这一次本官不与你计较,再敢饶舌,本官须饶你不得!”一旁一直未开口的苟华重重的将酒杯拍在桌上,怒目而视。 “无缘无故,军门却是悍然下令撤了我们官职,这不得不令卑职不解啊!”武希宴却是丝毫无惧于苟华的威胁,不过话语上倒是检点了许多。 “就知道你们不死心,这些东西给你们瞧瞧吧。”苟华变戏法一般的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稿子,扔在了桌上。 武希宴有些疑惑的看着苟华,随意的抽出一张,才看了几行,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滴。 这不是别的,正是他卖于粮商的粮食的出售记录,条条都是粮食何时收得,销往何方。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粮食大部分都是朝着塞外而去,然后不知所踪!而更要命的是,他的家丁队伍几次护送粮队向塞外也是记录在上! 若只是粮食被商人销外塞外资敌,那他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失察之罪罢了,在镇城根基深厚的他根本无惧这种罪名。但是再加上一条指使家丁护粮资敌,若是捅上去的话,那就算是山西总督也是护不了他! “各位考虑好了吗?是战是走,快些给我个答案!”在这个时刻,估计也就罗立还有胃口慢慢的消灭着各式菜肴,悠闲的等待着对方的决断。 “军门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激起众怒吗?难道不知这里面的水很浑吗?”虽然不抱希望,武希宴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军门知不知道水浑,本官不知。但是本官只知道,大人既然有令致此,本官就得好好执行!”罗立一个个的望了过去,杀气腾腾的喝道,“本官没有时间陪你们发呆,六十息后给本官答案!否则,本官就当你们拒接大人之令来处理!” “大人息怒!卑职接令!”在这种利益结合而成的队伍之中,肯定会有软骨头存在,蒋正心被罗立的气势骇的几乎站立不稳,第一个奉令。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就好办了,一个个默默无语的拿着公文,躬身应令。 第223章大难临头 易飞惬意的坐于软椅之上,手中拿着暗影刚刚送来的情报。 “朔州已定!”易飞轻轻的吐了口气,将情报放于桌案之上,目光却是越发的锐利了。 他知道,收拾一帮子毫无准备的武将们不算什么。这些人除了受命外,也就只有闹饷一条路! 当然,闹饷和造反其实区别不大。只是闹饷是上面无力镇压之下,才不得不给造反换了个名字。但是对于易飞来说,这个无力是不存在的,只要他们敢闹饷,易飞就敢直接镇压,然后给他们冠上一个造反的名头! 相比于和平收场,易飞更希望他们闹事,闹的越大越好。这样直接横扫了他们,甚至一点东西都不用付出,而且更能堵住众多官员的嘴! 不象现在,虽然易飞拿下了朔州,但是战斗却也才刚刚开始。利益受损的这些官员、士绅们,群起而攻,那是根本不用怀疑的。而且随着易飞的不断扩张,损害的利益团体会越来越多,赞誉不可及,骂名遍地尤可知。 如今宁武虽然一片平静,但是这也是消息尚未传回前的宁静罢了。指不定现在已经有多少人已经写好了弹劾奏章,只等消息一传回,便会蜂涌而来,弹劾如雪花一般飞来之场景可以想象! 还是有些操之过急啊!若是等待平虏卫稳定下来,再行动手,那就算所有人都来围攻,那也是无所惧!易飞心中也是有一丝悔意,但是瞬间便被压了下来。 如今,他最缺少的便是时间!如今已经是崇祯九年十月了,历史没改变的话,十一年清兵会再次入寇!而这次入寇,更是强军云集,若是没有强有力的军队,那能否安稳度过也是一大难题! 而历史若是改变了,那就更加的头痛了。自己已经几次三番的打痛了建奴,若是历史改变了,那建奴肯定是直接向自己扑来。 一想到可能存在的二十多万大军向自己呼啸而来,易飞也是有些悚然而惊!这可不是烂到骨头里的明军,而是正处于上升期的建奴! 这些野蛮人,虽然还未达到蒙元时期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的水准,但是相距也不是太过遥远! 他们人数至少有着二十余万,这还不是最为可怕的!而最为可怕的是,他身边是一群猪一般的队友,大战一起,完全就得靠自己一已之力!指望那些友军,还不如指望多多粗略的训练出来一些青壮有用些! 而这一切都得有粮食才行,无论是扩军,还是训练,或者是进攻、防御,粮食的重要性都是永远排在第一位! 而平虏卫的地形,却是十分狭小,可用耕地面积实在是有限!不能第一时间并吞安东屯卫,那两军大军的衣食全部压于镇西卫身上,短期也许可以做到。但是长期下来,必将是穷兵黩武,早晚崩溃! “来吧!就当是疯狂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蛀虫到底能够翻起多大的浪花!大不了,老子反了就是!”易飞眼中也是闪现着疯狂,此时的他完全就象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 “大人!塞外紧急军情!” 正在此时,郑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一张羊皮递给了易飞。 “什么?!”易飞这下真的震惊到了,虽然知道土默特人不敌建奴,但是却没想到事情一下子恶化到这种程度! …… 君子津渡口。 此时的君子津渡口,一片的马嘶人乱,一股股蒙古人如同草原上的野马群一般。惊惶失措的不断的涌来,将这座渡口挤的水泄不通! 无数的战士将一座小小的渡口塞的满满的,他们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许多人身上都是带着箭矢,那原本坚韧的皮甲也是写满了创伤,坑坑洼洼而且破破烂烂的。 许多人都是平俯在战马身上,依靠着战马这才逃过一劫。但是很多战马虽然回来了,却是驮回了一具具的尸体罢了! 这个时候的土默特骑兵已经没了丝毫战意,更加可悲的是,他们还带着大批的族人!想要逃跑也是跑不了,失去了族内的女人和孩子,他们就全完了,以后只能是沦为马贼一类的存在。 而普通牧民和女人孩子,也是大大占据了为数不多的时间。在无法抛弃女人和孩子的情况下,所有土默特骑兵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群不断以龟速向前移动着,等待着后面追来的要命死神的到来! “大汗!没时间耽误了,快过河吧!建奴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俄布木骑坐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此时的他再也没了刚刚统一土默特部的自信,代之则是一片死灰。 三日前,云内草原一战,几乎是彻底的摧毁了他心中的豪情。万余骑兵啊,整个土默特族几乎一半的男丁,而且大半还是经历过战阵的勇士,却是被建奴不到两个甲喇的先锋十分轻松击的大败! “本汗不会走的!除非我土默特族人已经全部安全离去!”俄布木一字一字的说道。 如今的他已经是土默特人最后的希望,一旦他率先逃走,那如今还算有秩序的土默特人一定会立即崩溃!而有了这次的逃跑记录,土默特人也绝对不会再如现在这般,无畏生死的跟随他这个大汗! 而带领所有骑兵先行逃循这个想法,俄布木只是冒出一个念头,就直接将之踩死。若是他一下之令,结局会更可悲。肯定会有大部分人当场倒戈,再碰上急骤而来的建奴,那他也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归化一战后,俄布木虽然惊惧于鬼脸军的战力,但是对于张俊卿的先行转移土默特所有族人的建议却是并未采纳。虽然将一部分族人以人质的身份转移到了镇羗所,但是那都是些不受信任之人!换句话说,那些都是可有可无之人! 而真正的班底却是在这里,正在这里缓慢而努力的前行着。而在建奴的轻骑追击之下,他们也只能陪着这些族人们一起毁灭在这里。 既然打定主意不会逃走,俄布木也是缓缓策马沿着君子津渡口巡视着。如今幸亏是临近冬季,黄河水已经大不如夏天时充沛,大批牧民无需架设浮桥,便可直接策马而过。 只是大批的辎重和牛羊牲畜却是不得而过,只能通过临时架起的浮桥而过。这才是严重限制速度的主要原因,这些辎重是未来数个月的保证,一旦失去,他们短期若是找不到可供填肚之物,那就算过了河也只有饿死的下场! 对于君子津渡口,俄布木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熟悉。当初,土默特人与死敌察哈尔蒙古来回拉据战进行了十数年,虽然最后土默特人被打的近乎只能流浪,但是十多年的战争,也是对于这个河套草原出口也是十分的熟悉了。 而两年前,更是让这个地方在俄布木的心中刻骨铭心。在流浪了数年之后,土默特人也是成功的找到了建奴这个强大的‘盟友’! 归化城一战,虽然土默特的圣城被摧残的支离破碎,但是却也是让察哈尔人兵败如山倒! 而当时一心复仇的他,更是死死的咬着察哈尔的后卫,一直追逐到这个进入河套地区的最便捷通道! 而当时的察哈尔人跟他们几乎是一样的,一样的狼狈,一样的慌乱,一样的如同末日到来。更可笑的是,他们连敌人都是一样的,数年前,被打的无处藏身,连最后一任察哈尔黄金汗也是投降了建奴。 而当时的他也是为了促成这事,出了相当大的力气。虽然当时的他只有不到两千人马,但是却是抓住了察哈尔最为混乱之时,奇兵突出,一下子让察哈尔人由混乱变为溃乱! 然后在建奴大军的配合下,一举跨过黄河,没有给察哈尔人任何的喘息和整顿的机会,打的最后一任黄金汗身边只剩下最后的百多骑亲卫! 虽然,数个月的捉迷藏之后,最后一任黄金汗也是成功的聚拢起一支二千人左右的大军。但是无论数量和质量、士气、战力,却都已经远远不是战前的水平了。 在建奴的凌厉攻势下,几乎一个照面都没坚持住!逼的林丹汗吐血身亡,林丹汗一死,察哈尔已经是再无翻身的能力了。其子更是和其母亲一起,举族投降了皇太极! “哈哈……”俄布木悲凉的笑着,因为他已经看到天边出现了一条条黑线,要不了多久,清兵就会追击而至,而他们的族人过河的却是连三分之二都未到! “又是一个轮回么?上次是我穷追不舍,让察哈尔黄金汗再无翻身余地!今天察哈尔人竟然是追击的先锋,看来真是一报还一报啊!”俄布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片刻过后,他已经看到了追敌的旗帜,汹涌而来的骑兵正是察哈尔旗的骑兵! 虽然俄布木已经失去了斗志,但是蒙古人却并没有束手待毙,尖锐的哨箭已经不断腾空而起。 事实上,无需哨箭,所有土默特人都是从大地的颤动上知道后方大敌已经追上来了!人群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混乱,成千上万的人流开始尖叫着,推挤着亡命一般的向对岸而去。 但是混乱并不能带来速度的提升,相反却是带来了一系列的副作用。无数的牛羊无人理会,越来越多的人惊惶失措的同伴踩于脚下,还未等他们起身,无数大脚或者马蹄便将他们踩成肉泥! 在人群尖叫着,哀鸣着之时。近二千蒙古骑兵却是缓缓的集结在一起,在一杆大旗之下,俄布木手下第一心腹和第一勇士乌勒静静的坐于战马之上,眼神复杂的看着被亲卫强行带着离去的俄布木,默默的轻声道,“大汗,乌勒去了!您多保重!” “土默特的勇士们!你们身后是你们的家人妻儿,想要他们活着离去,那就得象个勇士一般,挡着这些混蛋们!” “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是无敌的!” 两千余人的骑兵在乌勒的带领下,如同利箭一般的射向冲击而来的敌骑!在他们前进的时候,两侧也是出现了清兵的大旗!若是从高空看去,就可以发现,一小股骑兵,悍然的向着三面合围而来的骑兵冲击而去! “乌勒!回来!不……”俄布木狂吼着,无力的伸手,想把这个心腹拉回,却是只能抓住一团团虚无…… 第224章打脸 “东奴铁骑六千,察哈尔蒙古集兵万余,决战近两万土默特蒙古于云内草原!” “土默特大败,举族遁向君子津,欲过黄河入河套!” “奴追俄布木至君子津,大破土默特蒙古,黄河渡口水为之赤!” “土默特殿后二千骑,无一幸存,重创奴贼。奴贼如今屯兵君子津,察哈尔蒙古人突入河套,穷追俄布木。” “土默特老弱沿路丢下尸首、辎重无数,俄布木率残部狼狈窜入河套,不知去向!” “瀚不离率部投降,如今与察哈尔合兵一处,‘追击’土默特人!” 一道道情报也是不断的送来,易飞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着。费尽心机的终于在草原上给建奴找了点绊子,却是中看不中用。 “废物!”易飞恨恨的将情报掷于地上,啐了一口。 俄布木一统土默特之后,也是号称控弦之士数万!但是却是如此的无用,到底是俄布木头脑发热还是一统土默特之后变得自负了,易飞不得而知。 但是决战时却不将族人隐藏好,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被人连窝端了,这下心里舒坦了吧? 最让易飞恨的便是,原本已经准备接应他们的瀚不离部,却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投靠察哈尔蒙古。盟友变得了敌人,这让易飞分外不爽。虽然知道瀚不离部也只是假意投靠,但是却让易飞心底分外不爽。 河套地区原本是察哈尔人的老窝,建奴打败察哈尔之后,不放心察哈尔蒙古留在水草丰盛的河套地区,强行将之迁移至集宁草原、乞儿海地区,既在眼皮下面看着,又能用之威胁大明大同镇! 对于瀚不离部,易飞也是花了太多的心血。察哈尔蒙古离开河套之后,剩余下来的都是一些小部落。虽然建奴也是驻扎了数百旗丁于此,但是建奴不是游牧民族,所以也只是震慑为主。 河套地区多如牛毛一般的蒙古小部落互相吞并他们也有心无力,甚至还推波助澜,乐得蒙古人内耗。但是一旦出现一个有可能一统河套地区的蒙古部落,这些旗丁就会强势出击,联络其他蒙古人直接将之扫灭。 因此,数年过去,河套地区还是出现不了一个大部落。但是瀚不离却是不一样,在崇祯八年初,瀚不离部强势的连续吞并数个小部落,渐渐有了强盛的气象。但是却也引来了建奴的注意,甚至建奴都已经做好了征讨的准备。 但是在此时,千余血骑也是应邀而至草原。屈野河一战,数百建奴连同十数个蒙古人部落近三千人大败,一战而定鼎河套草原瀚不离部的地位。 而从此,河套地区数百驻守建奴也变成了数百血骑。两年来,数百血骑并未参与蒙古人的火并,但是却是随军将河套的地形全部侦查了个遍,秘密制成了地图。浩瀚河套地区再也不是汉家儿女的危途,这一点,瀚不离也是十分的清楚,但是却无力阻止。 可以说,若是瀚不离真的起了疑心,易飞立即就能派遣大军往剿,而且还不怕瀚不离跟自己捉迷藏! 而此次的情报明面上也是瀚不离派心腹送来的,当然,易飞不会全信这个外族人。数年时间,暗影也是渗入瀚不离部众多,他们送来的情报才是易飞看重的。两相对比之后,局势便一下子清晰起来。 俄布木失败是无法挽回的了,在失去大多数族人的情况下,土默特人这次甚至可以说是再无东山再起的实力了。但是易飞却是对俄布木更加的感兴趣了,代理人有一个瀚不离就已经够多了,易飞无意再多扶植出来一个,易飞真正对他们感兴趣的是,他们对于归化一带的地形却是十分的了解。 虽然如今没有实力,但是以后进入草原,却是离不开复仇心切的俄布木的帮助。但是所有情报都是对于俄布木的去向无从把握,这也是让易飞心开始悬了起来。 不过,他的担心并未持续多久,就听到镇北将军府衙门外面一片沸腾。似乎有为数众多之人在外面喧哗,易飞心底泛起一丝冷笑,示意郑科外出看看。 还未等郑科外出,一群人便是直接闯了进来。胆敢擅闯将军府,这等于是不将易飞放在眼中。郑科等亲卫顿时勃然大怒,纷纷抽出武器,便要冲将上去。 “退下!”易飞淡淡的道,原本愤怒无比的郑科等人立即闻声止步,虽然依旧红眼通红,但是却是不敢再造次。 不多时,一群文官便是蜂涌而入易飞办公之地。人人脸上都有怒容,为首之人更是一脸傲气,斜眼睥睨于易飞,冷哼不断。 “大胆!擅闯将军府,尔等可知军法无情?!”易飞虽然依旧一脸平静,但是身后的郑科却是怒发冲冠,戟指喝道。 “大胆!本官乃山西镇管粮通判韩颖睿!你一小小亲卫,居然敢喝斥本官?”韩颖睿原本便是兴师问罪而来,闻言更是大怒。 “原来是韩通判!果然好大的官威!你可知,本帅乃朝廷一品武官,你一小小五品通判,胆敢在本帅面前放肆!信不信本帅这就办了你!?”易飞终于开口了,语气十分平静,但是其中的肃杀却是谁都听的出来。 “你……”韩颖睿却是身体一震,想到易飞过去所行之事,却也不敢再作声。 易飞说的虽然是正理,但是在大明却是狗屁不通!大明一向以来都是文贵武贱,总兵向七品文官叩头也是常有的事。更别说,他是一镇粮草通判,这是武将更需要巴结的对象! 但是似乎这个易飞并不缺乏粮草,自己这个通判却也是威胁不到对方。而对方若是执意以位卑论事,那打杀了自己,估计都没地喊冤去。 “既已知错,本帅也非苛责之人,你们行完礼后,本官就不再追究尔等强闯之罪!”易飞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淡淡的道。 “你……妄想!”韩颖睿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他当然看的出来,易飞这是故意打他的脸,只要他这一跪下去,那名声就全毁了!试想一下,堂堂文官向一粗鄙武人叩头,那可是好说不好听之事。 “你不跪?”易飞脸色也是一瞬间阴沉下来。 第225章弹劾如云 “易飞!你不要太过份!你可知如今已经惹了众怒,还敢做事如此不计后果?!”一阵难堪的尴尬之后,韩颖睿恶狠狠的说道。 “惹了众怒又如何?你又能拿我如何?”易飞冷冷的扫了韩颖睿一眼,不屑的道。 “果真只是匹夫之勇!群情汹涌之下,你以为你可以在山西安身么?”韩颖睿自信的道,这次易飞真的是玩大了,不仅将武将得罪光了,更是连文臣也得罪的差不多了,甚至许多御史都已经在写弹劾的奏章了。 “你觉得你们真的能弹劾倒本帅?”易飞有些诡异的笑了笑,却是丝毫也未动气。 “你以为你是谁?!文武百官全部弹劾于你,等着罢官回家去吧!”韩颖睿终于是板回些局面,心中的自信也是浓烈起来,国朝有御史参劾不法,哪能容一武人嚣张跋扈? “好!”易飞微微一笑,也是十分的自信,“我等你们的消息,看你们拿我何?要是你们斗我不倒,那你们就倒霉了。” “哼!”韩颖睿冷哼一声,便要拱手离去。 “且慢!”易飞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山西镇将要练兵,粮饷之事,还要韩通判多多协助。” 不等韩颖睿回答,易飞更向京城方向拱拱手,“圣上恩准镇西军征幕兵员两万之数,本帅粗粗筹算粮料银钱,所需者众,不知韩通判……” 对于易飞的这个问题,韩颖睿不知道在脑海中浮现了多少遍,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易飞竟然将圣上抬了出来,有心刁难,却又似乎不太合适,直要弊出一身内伤。 稳了稳心神,面无表情的道,“山西残破,每年赋税不足,为了练兵,朝廷在大明全境加征练饷七百三十余万两。征收需要时日,户部要拔下粮饷,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新军粮饷筹措,甚难。不过,身为管粮主事,练兵措饷之事,本官自会设法。” 易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哦。本帅明白了!” “告辞!”韩颖睿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但是仔细琢磨一下,却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让你们走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是什么地了?”易飞的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本帅已经说过,不行礼就是强闯本帅衙门,以下犯上!左右,给我打出!” “易飞!你……”韩颖睿猛的哆嗦一下,没想到易飞居然真的敢动手。 “你什么你?冲撞上官,以下犯上,只是打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易飞寒着双目,若非心有顾忌,这个韩颖睿就不会乱棍打出的结局了。 “本官是文臣,你一武将,竟敢如此藐视文臣……”韩颖睿戟指斥道。 “小小六品官,却在一品大员面前咆哮!不治治你,你不会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来人,给我乱棍打出!”易飞丝毫不以为意,挥挥手,象赶苍蝇一般的道。 “易飞!匹夫,安敢如此,老夫不会与你罢休……” 郑科等人早已经看这个老匹夫不顺眼了,眼下易飞的命令简直是太合他们的心意了。不顾四肢腾空,口中咒骂不休的韩颖睿,直接如同拖死狗一般的倒拖着,直接拉到衙门之外,扔了出去。 其他人此时早已没了丝毫气势,或者说在这个概不论的家伙面前,再也没了文官的优越感。见到嘴硬的韩颖睿直接被人拖了出去,他们都是奸滑如油的家伙,没有一人敢再次顶撞,灰溜溜的自行离去。 对于这些人,易飞不可能真的全部乱棍打出。将韩颖睿扔出去,还可以说是私人恩怨,若是真的‘概不论’,那便是与全天下文臣为敌。虽然易飞并不惧,但是也不愿无端的竖立如此多的敌人。 …… 数日之内,整个山西镇沸腾起来。易飞逐朔州城武将,折辱韩颖睿,这两条罪状也是引起了文官们的公愤。 这几日来,发往北京的弹劾文书如同雪花一般,众口铄金,积毁消骨。这种群起而攻之事,在大明开国三百年来,发生的也是寥寥无几。 不光是发往北京,众文臣、武将的弹劾也是云集于山西镇总督的案头,堆积起来近尺高!虽然这些并不是弹劾自己的,但是就连张维世看了都有些惊心,暗叹易飞这次闯的祸事实在太大了点。 竟然一次性将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四面楚歌之下,想要立足山西,谈何容易!虽然和易飞关系不错,但是张维世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也是沉默下来,不在明面上支持易飞。 但是暗地里,张维世却也是派心腹提醒易飞小心。更是将为数众多的弹劾文书这一情况告之,但是出乎张维世的意料。作为事情的核心人物,易飞竟然如同没事人一般,丝毫未见紧张之色。 据心腹来报,易飞这些日子来,一直平静的在衙门中处理着公务。似乎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在针对着他一般,而且距下面的人讲,易飞这段时日还准备去各个卫所视察一番。 在一片喊打之声中,易飞只是上奏过一道辩书,然后就再无动静了。反击的如此无力,所有文武听说后更加的放心,觉得这个易飞已经没救了,更加猛力的痛打落水狗。一时间,弹劾文书不绝,一副誓不打倒易飞绝不罢休的样子。 而这些时日以来,一则小道消息却是不断的在镇城之中传扬着,传言的源头已经无法找到。但是这则消息却是将原朔州文武与镇城中某些官员勾结,卖粮卖生铁、武器于蒙古人的内幕讲了出来。 由于此事被人传的活灵活现,而大明风气又是十分的开放,百姓对于官府的八卦也是十分的感兴趣。 不多时,整个镇城都是在谈论着这则消息。本来嘛,对于消息中大人物,小老百姓平时哪有机会接触到。 但是,这会儿竟然有这等人物的内幕,百姓们无不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小老百姓们的是非观十分的简单,这位大人物竟然如此行事,实可称之谓卖国! 原本对官府就十分不满的他们,此时再加上卖国的官员,他们都是一片骂声,消息更是传的飞快,甚至街头巷尾都在痛骂着! 而此时,几个外来的客商打扮之人也是静静的听着这些议论声。 “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几人低声的议论了一会,相互间都是点了点头。不多时,到达镇城还没几天的他们便离开了镇城。 第226章缉拿 在一片汹涌讨伐易飞的呼声中,罗立和苟华却是丝毫不慌乱的开始整顿朔州。 三千大军分成数股,不断的接收着严国夏等手下的兵马,裁汰老弱,整理军备。数日时间过后,整个朔州的近二千军队已经全部改编完毕。 没有出乎罗立的估计,甚至可以说比罗立的预料更低更差!这二千兵马在一系列的裁汰之后,剩下的青壮良家子弟人数居然不到二百人!这是何等的积弱?! 虽然是罗立比较严格,严国夏等的家丁都是一些老兵油子,这些人虽然一共也有三百余人。但是罗立却是一个不要,令其脱下盔甲,留下武器之后,全部打发回家种地,有些不知好歹敢于将一肚子气出在百姓身上之人,更是罗立重点打点对象。 对于易飞所说的话,罗立是丝毫不加怀疑的。易飞曾说家丁制在初时,还比较良好的提升了官兵的战力。但是如今的家丁已经完全蜕变了,他们不再对官兵战力起正作用,相反,做为武将家奴的他们,完全成了军中的特殊存在,却是进一步的恶化了官兵的战力! 既然没有好感,而且已经给过他们生路。但是他们却是依旧不领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罗立一声令下,数日之内,血骑四处,将祸害百姓的兵油子们几乎全部屠了一空!剩下的要么投奔其他武将,要么只能选择老老实实的做个良民。 与此同时,苟华也直接将严国夏等人侵吞的军田全部没收。重新打乱,统一进行分配。在来的路上已经为自己造过势,军户们对于苟华已经完全没了敌意,在听到不日更是会有田地分发的消息,更是欢呼遍地。 这更是让一些利益受损之人咬牙切齿,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召集不起来军户了。相反,在强势的镇西军撑腰下,他们也是从一头头羊变成了人。虽然在地方军官的积威之下,不敢明着反抗,但是起码的中立就已经让这些地方军官手足无措了。 在苟华带着一队队小吏们丈量田地之时,他们也是全部保持着沉默。而一往不可一世的军官们居然如此夹着尾巴,这也更是让军户们信心大增。 在田地的诱惑下,他们中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帮助苟华他们清理田亩。在苟华他们的号召和优先选地的许诺下,许多军户也是开始在苟华的指挥下不断的修葺着水渠,打制着一些灌井,以及水车。 这些工作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速度也是十分的快捷。仅仅十日不到,朔州便开始轰轰烈烈的分田运动,整个朔州变天了。 …… “这个易飞,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刚刚上任,就跟地方文武全部闹翻了。”崇祯的话语内容虽然是斥责,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怪责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 一旁的王承恩、曹化淳等也是明白崇祯的意思。崇祯虽然看重易飞,但却也不是真的完全放心于武人。如今各地军阀化已经相当明显,易飞手握强兵,若是也化为一军阀,那要制其肯定会无比艰难。 两人都是有些感慨,如今的圣上才象一个皇帝。想当初,初临大宝之时,对于文官特别是东林君子们言听计从,不断的自削臂膀,这才养出来一个东林党这个畸形的庞然大物! 而如今的崇祯已经懂得驭下之道,不再过分相信任何一方,知道平衡才是王道。当初裁撤的东厂,如今也是开始秘密的重新组建,锦衣卫的规模也开始慢慢扩大。虽然限于财政问题,无法大规模的组建,但是这却是一个好的开端。 比如若是易飞与地方官员打成了一片,那担心的便是朝廷了。而这次易飞与地方文武闹翻,甚至水火不容,皇帝就没有完全听信地方文武的弹劾奏章。更是秘密的派遣出厂卫前往调查,更是在朝堂上顶住东林党对于易飞的疯狂弹劾,没有听从东林君子们立即解除易飞一切职务,押京审问的要求。 他已经开始明白,也开始保护敢于同东林党作对的势力了。这次易飞与地方文武翻脸,也是意识着其军阀化已经开始在地方的抵制下阻力重重,对于朝廷则是无比的好事。只要不收拾易飞,由他在前面闹腾,而朝廷再居中牵制,那易飞就别想坐大,而地方势力也别想再肆无忌惮的行事。 “万岁爷,厂卫也是有情报送上。”不同于王承恩的淡薄权利,同为太监的曹化淳野心就大的多了,虽然他不敢明言,但是想重现魏忠贤时代的威风却也是他的夙愿。 这份情报十分的详细,对于易飞如何与地方文武结怨,易飞用什么名义撤职朔州城武将官职一事详细的报了一遍。其中的过程,崇祯也是已经看过一遍,毕竟易飞在申辩之时便已经附署在奏章之内,更是将这些武将将粮食卖于塞外也是披露了出来。 而此时易飞的话再次被证实,崇祯心中更是大恨,这些地方文武简直是无法无天!若非易飞这次闹腾出来,还不知道被这帮腌瓒们瞒上多久!更是坚定了支持易飞,打击一番地方这些宵小之心。 但是这个力度也是得好,既不能让易飞被打倒,也不能完全打倒地方的文武。只有两帮人还能相互斗着,那山西就变不了天! “传旨,缉拿游击严国夏、武希宴等入京待审!”崇祯思索片刻,觉得地方势力还是要大于易飞,既然如此,那就打击一下地方文武,使双方势力更加的均衡一些。而这些已经没有了兵权的武将,显然是开刀的最好对象。 而对于易飞,崇祯连一道训斥的旨意都无,当然不会有什么嘉赏,否则文官那边肯定会哗然。虽然易飞如此打文官的脸让崇祯十分不喜,毕竟老朱家对于武人的防范是由来已久。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受了文官太多鸟气的他,对于易飞如此折辱文官也是内心窃喜的。两相抵消之下,易飞的这点跋扈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易飞这个镇北将军还是有大功于国的,而且他跋扈的对象是文官,而不是皇帝,那就不算什么了。 第227章征兵 就在十余锦衣卫带着崇祯的旨意向着山西镇而来之时,山西镇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易飞如此处境,人人都在喊打喊杀之时。安东屯卫指挥使却是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居然全面倒向易飞。 不仅带头吐出自己侵占的田地,更是迎罗立的一千镇西军入城,将马邑、山阴二城拱手交于易飞。 既有上司的不抵抗,再加上易飞的强势,这二城没有背景的下级军官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在吕风天的配合之下,各项工作进展更是快捷。不仅侵吞的田地很快收了回来,更是组织得力,大力的修葺境内的水渠和水车、灌井之类。 苟华也是没有闲着,虽然刚刚安定下来朔州局势,一些收尾工作还未完成。但是还是马不停蹄的再次奔赴两城,将一大半的小吏们都带着而来。 罗立坐镇马邑,二千大军集结于此,镇慑着一切可能的不安定因素。而吕风天却是不辞辛苦,陪伴着苟华等不断的穿梭在各地,有着这个安东屯卫的指挥使在,各项工作进展更是出奇顺利来形容也不为过。 对于吕风天的如此果断,苟华也是十分的佩服。毕竟自己选择支持易飞到底是因为相信易飞的能力,更因是没有了退路! 但是吕风天却不同,吕风天作为一卫指挥使,完全可以按兵不动,等待双方分出胜负之后再行投靠。但是吕风天却是毅然选择了前途未卜的雪中送炭,屏弃了安全的锦上添花。 至于现在的四处奔波已经不算什么了,有了他毅然与易飞共进退这一桩,他就已经有了打入易飞核心圈的资格了。 够狠、够果断!委实不是一个简单之人,这是苟华对其的评价。而随着这些日子的协同共事,苟华又是多加了一些,有能力、有人望、更有头脑,唯独缺的就是气概! 但是罗立对其的评价却是完全相反,罗立感觉吕风天也许是屯田的时间长了,这人对军事真是差强人意。 安东屯卫粮食生产一直比较稳定,虽然普通军户得到的并不多,但是身为一卫指挥使,却是有能力养起更多的士兵。特别是建奴两度入寇,更是刺激到他,虽然城池并没有陷落,但是建奴强大的战力也是完全吓住了他,也许精锐的士兵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安全感吧,他军中老弱比例远低于朔州。 马邑、山阴二城,二千兵马中,只有数百的老弱。这在山西镇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只喝数百人的空饷,到哪都可以说十分的有仁义了。当然这也离不开安东屯卫充足的物资保障,否则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 人数虽然不少,但是训练程度却是让人不敢恭维,若说一个普通建奴可以破朔州城内十个士兵,那在马邑,应该可以对付六七个以上。这完全就是一群壮丁组成的,训练程度可以说是零。 不过,这对于罗立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这些只是粗粗练过几下子的青壮们,可塑性十分的强,而且全是青壮,省了征兵的麻烦。 但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镇西军练兵与掌兵已经分离。比如罗立,已经完全不再插手新兵征召训练之事,只是全心的掌兵。这样避免领兵之人分心过多,也可避免再形成军内山头,兵不再是将私兵。 但是这种好料子也不能浪费,罗立也是向易飞申请从镇西卫调来一批教官,前来整训一下这些他眼中的新兵蛋子。 …… 镇城内,越发喧嚣的外间与一片沉默的将军府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易飞沉默着,但是却再无人敢来将军府放肆。上次的韩颖睿之事,也是让文人对易飞有了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此时的易飞并没有什么忧色,舒服的躺在椅中看着罗立送来的报告。三城已定,地盘是扩大了数倍,但是兵力不足却是暴露无遗。数千人照看着数倍于之前的地盘,更是得照看着比他们数量还多的旧兵,这也是越发让人心中难安。 不过,这一次吕风天如此魄力也是让易飞眼睛一亮。虽然他们之间订过约定,但是在这个乱世,承诺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而吕风天如此行事,也是让易飞一下子接受了他,基本上已经将之视为自己核心圈内之人了。 “也许是时候扩军了!”易飞定定的看着地图,对于罗立要求派遣教官整训三城士兵的请求,他自然是批准了。 但是易飞却是不准备在安东屯再征兵了,在他的计划中,这是他的粮食后勤基地。而大批征召青壮的话,肯定会对劳动力产生巨大的影响!农耕社会中,肯定会影响农业! 而且这些人久处腹地,在悍勇上也肯定比不上边塞上的镇西卫、和平虏卫,这两卫的军户久与蒙古人交锋,也是民风悍勇,是最好的战士来源。 而且平虏卫田地少,人口相比来说却是众多,而且还有流民不断的涌入。征召入伍也可以减轻压力,能够让他们靠军功赏银养活更多的人!而镇西卫耕田更是达到了这个时代的极限,在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后,也是产生了田地根本不够分的尴尬。 虽然可以暂时让给一口饭就愿意做任何事的流民去各个矿洞中,但是长期如此下去,易飞也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压榨自己人,那是易飞一向所不耻的,而且虽然自己不断的征战,也是有越来越多的俘虏可以填充这个空缺。 如此留给流民的份额也是越来越少,但是流民的数量却是每天都在增长。如果不能够好好安置他们的话,在自己治下醇成民变,那易飞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撞死算了。 而此次地盘扩大,就有了更多的挪腾空间了。而且流民大多都是青壮,自然淘汰法则最为残酷,远道流浪的流民们,身体不够强壮的基本上都已经死在了来的路上。 而他们也是兵员的良好选择,首先他们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都是已经得到了考验,而且他们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也就是说他们比一般人更能忍受训练的艰辛。 而有一点也是易飞所看重的,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民,一旦成军。那自己就不需要担心外出作战,地形不熟悉的问题,这些人将成为天然的向导,而且还是那种可以信任的向导。毕竟,习惯了后世精细地图的易飞,再看向现在这种如同抽象派画家画出的地图时,总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命令金海立即在平虏卫在流民、军户中征召一万新军!” “命令彭易登立即在镇西卫征召一万新军!” 第228章大明梦 如果说易飞雷霆出击朔州,使得朔州一夜变天是捅了马蜂窝,那吕风天直接倒向易飞就是炸了马蜂窝! 面对着弹劾如云,直有朝不保夕的易飞,这个吕风天竟然敢如此行事。这也是彻底激怒了山西镇的文武百官,虽然他们不能对手握重兵的易飞做什么,但是收拾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但是这些信心满满的文官们却是失望了,兴奋的合计了一下,却一下发现竟然有些无法收拾他。文官对于武官们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掐断粮饷供应!只有粮饷断了一段时间,武将若是还不低头,那等待他们的就是下面的哗变。 但是这一招却是再也没有作用了,易飞已经将吕风天的麾下完全整编了,自今而后粮饷就是易飞下发,就算是要钱粮,也只会冲易飞取。而易飞拿不出军饷吗?似乎这人在数次大战中已经成了土豪了,单单上一战,暗里传出他的收获就在数十万两以上! 而粮草就更不是问题了,安东屯卫本来就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而易飞又是一个种田的行家,贫瘠的镇西卫都可以在他经营之下养活了数千脱产军队,而安东屯卫这个粮仓就更不用说了。 镇西卫、平虏卫,再有了这个粮仓,易飞至少可以养的起二万以上的大军!一想到这个数字,许多文官都是有些寒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明军,这可是与建奴都能硬碰硬打上一场的精锐之师啊! 许多有识之士都想深了一层,若是真的逼反了易飞,那易飞做出的破坏可能比李闯等流寇更加的大!毕竟他手中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点,宣大十数万大军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够和他的两万大军一战! 想到这里,许多人已经萌生了不敢与之为敌的念头。毕竟一旦势成水火,那鱼死网破绝不会是易飞,而是他们这些近在眼前的士绅官员。 而此时,崇祯皇帝的旨意也是到达了山西。一下子让热门非凡的山西镇安静了下来,虽然崇祯只是下旨批捕严国夏等人,对于他们和易飞都没有问罪。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皇帝是偏帮的,而且偏的是易飞。 随着囚车的不断前行,地方文武也是心中越来越沉重。这一次的交锋不仅是完败,而且还给易飞立了威名,山西的局势再也不可控制了。 果然,旨意刚刚传出,最后一个卫所也是动荡了。在如此强势的易飞面前,振武卫指挥使杨意如也是忐忑不安起来。毕竟谁不是一屁股屎擦不干净,易飞能用勾结塞外,出售铁器等罪名收拾了严国夏等人,那也就是说,这样的命运也可能会落在自己头上。毕竟易飞的能量太大了,竟然能让皇帝都偏袒于他! 至于易飞的对立面,山西的士绅官僚们,杨意如反而不是如何的惧怕。毕竟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们敢于用这种罪名弹劾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将他们全部咬出来。 “来人,派人上报镇北将军,本官愿全力配合将军进行整顿!”杨意如再不犹豫,唤来心腹家将,郑重的嘱咐了一番。 …… 在一片哀叹中,易飞却是置身事外,正在悠然的视察于各个卫所中。虽然崇祯下了旨意,但是毕竟与他无关,而他的行程也是没有保密,没有人来通知他前去接旨,他也就乐的清闲。 在镇城呆了这么多天,也实在是有点闷了。出来走动一躺,让他也是心怀大畅,严格说来,他只是一个武将,不想如文官一般天天呆在衙门中处理公物。而且,比之于公文上的插入主观想法的描述,他更相信于自己的眼睛。 第一站,易飞便来到刚刚稳定下来的朔州。此时的朔州比之以前要热闹了许多,无数的军户和刚刚分到田地的流民们,便兴奋的平整着田地。虽然如今错过了秋种,但是基因中对田地的渴望还是让他们一遍遍的平整着田地,期待着来年。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匠工的指挥下,一处处的疏通着水渠,打造着灌井。这些都是镇西卫这些年丰收的保证,这些百姓们更是不敢轻视,挥汗如雨般的劳作着。 虽然这里的百姓都是面黄肌瘦,比之于脸色越来越红润的镇西卫军户相差甚远。但是他们努力和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差于其,对于来年的收成也是充满着憧憬。 如今镇西卫的整套理念已经开始普及于二卫,虽然军户对于亩交田租两斗有些咂舌。但是却是无人不愿,镇北将军定下的田赋虽然确实是高,远高于朝廷额定的良田才一斗数升。 但是却是胜在没有其他摊派,而这些摊派才是要人命的。每次摊派都是正税的十倍,甚至数十倍!最离谱的是,有的地方所交的赋税甚至是田地所产的数倍,让人不止交了今年所有的收成,往后数年的收成还得填进来! 如今镇西卫的世外桃源般的情况,也是让这些军户们十分的向往。那里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多如牛毛般的摊派,更没有因为交不起税,而随时出现抓自己一家老小的官老爷们。 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向望,没有大斗进小斗出,没有收粮时压价收购,青黄不接之时哄抬物价。 那里没有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流寇、建奴,没有打了败仗就乱抢一通的败兵,没有各种各样的山贼路匪,有的只是安宁。对,就是安宁,那是一种老辈人经常说起的太平年境才有的情景! 而如今,虽然两卫还比不上镇西卫那般。但是可喜的变化已经在开始,祖辈上被强抢的田地开始回到他们手中,许多匠工们也是在镇北将军的派遣下开始整修水渠,开挖灌井。 而最为直观的便是,往日让他们日夜不安的各种山贼、劫匪们也开始销声匿迹了。相传,许多山贼、劫匪还未等镇西军出兵,便开始下山,胆小一点、罪过不大的重新做了良民。 而一些为患地方多年,而且罪孽深重的山贼、劫匪们纷纷外逃,如同碰到了天敌一般。数日间,境内的匪患竟然一扫而空,这更是让百姓们欢欣鼓舞,对于镇北将军的到来拥护备加。 而镇西军严格的军纪也是让百姓们更加的亲近,例如平虏卫,镇西军已经到来了一个多月了,却是没有发生一起祸乱地方之事,连扰民之事都是十分的罕见。而且一经查处,无论是军官还是小兵,犯事者一率会当着受害人的面受到严厉的惩罚! 几番下来,镇西军更是在地方都上升到了与古时岳爷爷军一般的地位,百姓们见了官兵再也不会畏畏缩缩,而是向着他们欢呼。 百姓人们的亲近,也是让镇西军官兵们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觉到的感觉,荣誉!原本还有许多官兵,虽然不敢触犯军纪,但是对于如此严厉的军纪有些不解,但是到了后来,却是开始自觉维护着军纪。 他们终于感觉到了一种受人尊重的愉悦感,若说之前明军都是受人鄙视的,就算是他们的地位在易飞的一手扶持下不断的提升,但是好男不当兵的想法还是处处存在。许多人对于他们都是心中鄙夷,但是如今,他们却是真的摆脱了这种灰色眼睛,真正成为了一种受人尊重的职业! 而此时在易飞治下,除了军官之后,士兵们也成为了第一批富起来之人。良好的经济环境,也让他们不用再强买强卖,他们身上好象花不完的钱也是走到哪里都会让哪里的商贩们眉开眼笑。 而商人们是消息流传速度最快的职业了,通过他们的口口相传,镇西军也是分外让人向往。这些镇西军不仅武装准备十分的好,而且个顶个的有钱,而且数年的军营生涯也是让他们都有一种难言的气质在身。 良好的形象,再加上丰厚的战功收入,也是让当兵成了一种十分体面的职业。易飞的征兵令一下,两卫之中的年轻后生们也是蜂涌而来,许多征兵地点都是排起了长龙。许多后生们都是极度的期望着改变家庭和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毫无疑问,当兵也是其中一个比较容易实现的机会。 毕竟,如今的镇西军中个个高官们数年前还都是穷困潦倒,连他们都不如!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谁敢保证自己不会象他们一般,数年就能坐到朝廷三品大员的位置?! 相比于镇西卫、平虏卫两卫征兵地点的热闹。安东屯卫显得分外清冷,因为在这个卫中,一个征兵点也无,这让许多听说消息的后生都是十分的不满和不解。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不满,易飞都是没有在安东屯卫征兵的打算,他要保证这个卫充足的劳动力。这个地方是他的粮仓所在,他是绝对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在接收到足够的人手之前,是不会过多的抽取社会劳动力的! 过了朔州,一路向北,易飞也是十分欣慰。田地成片,灌井和水渠都是在修复之中,沿途不见流民,处处都有忙碌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微笑,对于未来充满着憧憬。 “这才是吾的大明啊!民有所依,军不欺民,官府体恤万民!不见流民,不见匪类,处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第229章练兵 一路向北,易飞此次只是轻骑而出,随从不过二十人,众人策马驱驰。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马邑,得到消息的苟华、罗立,以及安东屯卫指挥使吕风天等人都是出城数里来迎。 “拜见将军!”苟华、罗立、吕风天等带着一大帮子文武恭敬的行大礼道。 “都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易飞虚手一扶。 “大人,安东卫能够如此快的安定下来,吕指挥使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他鼎力相助,末将等决不可能快速建功!”相比于军门的称呼,罗立更愿意称呼易飞为大人,显得更加的亲近一些。 易飞心中也是颇为欣慰,罗立、苟华二人平定安东卫,功劳是跑不了的。为别人请功,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在以前的罗立肯定是不懂的,但如今的罗立竟然也懂得为官之道了。 易飞微笑着看向吕见天,“这位便是吕指挥使吧,吕指挥使有心了,本帅记下了。” “军门谬赞了,末将本为将军麾下,自当遵从军门将令!”吕风天轻吐一口气,易飞这话一说,已经是当自己是心腹了。 吕风天这数天来也是意气飞扬,当初在易飞被群起而攻之时,他毅然倒向于其。曾经许多部下都是劝他暂时观望一阵,但是却是被他一力排解,如今投资也终于收到回报,怎么能不心喜? 特别是圣旨的到来,更是让吕风天十分的庆幸自己站对了位置。只看罗立、苟华等以前名不经传,如今也成为参将一流的人物,他内心焉能不动心?跟着战无不胜的易飞,官位绝对亨通。 如今破釜沉舟的投注一次,果然收获匪浅,一旦挤入易飞的核心圈,日后还怕无出头之日? 正思量间,易飞已经向前而行,一行人都是族拥着向马邑城而去。沿途上,苟华、罗立分处于易飞左右,苟华不断的向着易飞讲述着安东卫如今的整顿情况。 “朔州、马邑、山阴数城,以及方圆地带,共有田亩近五十万亩,有军户三千余户。卑职近月来收集流民近三千,现如今都是分下了田地,只等来年开春便可春耕!” “如今军户逃亡严重,田地荒芜者众多。开垦而出不过三成,急需大量人口填充!” “灌井、疏通水渠更是耗资巨大,虽然如今不用给百姓工钱。但是粮食需求甚大,急需调集前来。” “安东卫百姓贫困已久,虽然如今有十多万亩秋粮可收,但也是需求粮食众多赈济,以度过这段空白期。” “最为紧要的是训练新军,安东卫地形平坦,无险可守,需要驻扎大量军队布防。”罗立也是插话道,民政上他不擅长,但是一到军事上,他也是一眼可以看穿虚实。 “我们无需大量军队布防。”易飞意味深长的说道,目光更是越过马邑城,看着更加遥远的北方,“有卢督臣在,我们无需如此。” “卢督臣?”罗立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对于卢象升他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有些轻视,但是既然易飞如此说,他也是心中一阵凛然,对于卢象升也是重视起来,那肯定是有实力之辈。 “大营在何地?”易飞开口道,在这个乱世,军队绝对是易飞最为关注的地方,朔州没有驻军,易飞就未入城,来到马邑自然要去军营一观。 “大人,大营在城北。”罗立应了一声,指向城北方向。 不多时,一座占地不算小的军营出现在前方。相距甚远就已经听到一阵阵的喝杀声,里面正在进行热火朝天般的操练。 这里说是军营,还不如说是新兵训练场。方圆十里都属于军事禁区,一般人不得靠近,有着哨岗拦截。 但是对于易飞等人自然不是障碍,虽然罗立亲自出示令牌,但是哨兵还是十分仔细的验证一番,这才放一行人入内。 哨兵的负责让罗立有些不快,本来还担心易飞不喜,但是却看到易飞欣慰的点点头。对于哨兵的负责,易飞没有被怠慢的感觉,相反却觉得这才象是军队重地,无论何人,都必须验证之后才能通过! 进入军营中,一队队青壮排列的十分整齐。这些天来,后来前来的教官也是在十分‘努力’的训练着这些原本还十分欣喜的青壮。毕竟在安东卫,当兵实在是一件荣耀之事,无数人都期待着能够进来。他们这些人也是托吕风天的福,当初被强拉入伍,如今却是因祸得‘福’! 不过数天,他们就觉得这种福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累的跟死狗一般。当兵的荣耀也是慢慢的消退,只剩下每天下来拖着遍体磷伤回到宿营地,等待着第二天更为残酷的训练。 他们当中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也是很快被赶出军营,回到自家的一亩三分田。而更多人才是在咬牙坚持着,别的不说,就为了那田赋减半的诱惑,就值得他们在此磨炼。 军营生活虽然艰苦,但是伙食却是出奇的好。不仅每天都有荤腥,而且还是上好的粮食可吃,抱着这辈子都没吃过几次的大白米饭,许多人都是感觉如在梦中。毕竟这种吃不起的东西,在这里却是管饱,让人实在留恋。 各种青菜和近二两的肥肉也是让人受不了,更别提那香味薰人的大骨汤了,实在让人口水都得流下来!不到一个月,原本面黄肌瘦的青壮们都个个红光满面,那叫一个痛快。 再一回首看之前吃的东西,简直就象是猪食一般,让他们更加不愿回头。而且,虽然教官在训练场上象魔鬼一般,但是一旦下了训练场,却是跟他们言谈和蔼。不仅没有丝毫架子,更是跟他们一起谈笑聊天,向他们回忆当初他们初训时的趣事,不知不觉的拉近了很多距离。 当听说,他们当年也是这般挨打过来的,而且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镇北将军当年也是和他们一起训练。这让他们都是平衡了许多,似乎眼前的创伤也不算什么了。 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精英。易飞步入进来,看着这些英气勃勃,气质高昂的新兵,也是不断的点头。 第230章选择 军训如今渐渐完善,一般是上午训练队列,下午训练刺杀。易飞到来之时,这些新兵正在训练刺杀。他们队形散的很开,在他们前方是一个个的稻草人,而眼前的年轻人们,他们虽然动作依旧稚嫩,但是眼神却是十分坚定。 教官们不断的喝着口令,这些新兵们双手紧紧握着长枪,每刺一枪,口中便是猛喊一声‘杀’。动作虽然比不上百战老兵,气势更是差远了,但是一丝强军的气势还是散发出来。 这种单调的刺杀,每天都得进行数千次,十分的考验一个人的体力和意志力。但是这却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如今镇西军对于火器的依赖已经越来越大,但是一支意志坚定的长枪兵还是必不可少的。 不说这个时代,就算后世二战时,一支不敢刺刀见红的军队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强军。虽然意志坚定的军队不一定能够胜利,但是意志不坚定的军队绝对打不了硬仗! 未来的M****虽然在朝鲜表现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但是二战时却并不是如此。虽然意志比东方军队差许多,但是意志力也是可圈可点,毕竟也是有过血战硫磺岛的战例。打过许多逆势仗,并不是完全依靠着先进的装备。 这时,远处也是传来一阵阵火铳声响。易飞也是微微一惊,当然不是被这些火铳声响吓到,而是有些诧异,这些新兵竟然会有火铳。 “这些火铳兵一共百多人,都是精选出来的。大军回返之时,留下了近两百杆火铳,用以训练新军。”罗立在旁解释道,毕竟大军回归镇西卫,就可以重新补充上。 易飞点点头,这个办法相当好。省时省力,还可以节省大军的体力。大军回返是易飞的命令,毕竟镇西卫太过空虚是极大的危险,他的根基和家人全部在镇西卫,镇西卫的安危是排在第一的。 而罗立本来也是要在这几天便会离开,回去坐镇,但是不放心新兵和地方势力,才多做停留。一旦新军训练小成,千余新兵再加上留守的三百老兵,基本上突发事件都可以应付,安东卫才算真的安稳下来。 易飞等人并没有打扰新军操练,而教官们也是当易飞不存在,这并不是不敬,而是在条例上已经写明的。没有上官的召唤,训练不得无故中断!而新兵们明显没有教官那般的稳重,易飞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是罗立他们是认识的。 看着堂堂参将大人,也是尾随在易飞身后,他们都是明白易飞的身份。易飞在山西镇可以算是一个传奇,数年之内便飞黄腾达,官居一品,更是被册封为镇北将军。这些新兵很多都是斜眼想看看易飞的样子,看是否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 但是这些人的努力并没有收到效果,易飞等人没有驻足多长时间,很快便离开了。而这些分心他顾的新兵也是等到另一个结局,一个个结实的吃了数记军棍,顿时再也不敢四顾,专心操练起来。 不多时,易飞等也是来到了火铳兵的操练之地。比起长枪兵的操练,火铳兵的操练声势就要大了许多。 这些新兵今天是第一天实弹操练,个个兴奋无比。在震耳欲聋的火铳轰响中,也是没有留意到易飞一行人的到来。依旧十分的亢奋的在教官的号令下,一排排的向着前方的稻草人、木板轰击而去。 虽然命中率十分的低,但是前方依旧是一片零乱,排枪射击,前方密集的靶子都是四散飞舞。威力巨大的火铳也是让火铳兵们十分的亢奋,但是在教官们手中不断晃动的军棍下也是压抑着想嚎叫的冲动,但是一个个也是弊的满脸通红。 “此兵可用,此兵可用……”一众人都是在摇头,感觉新兵想要成军,还得大量时间训练,但是一旁的吕风天等却是一脸的激动,喃喃自语道。 “吕老哥,这些新兵蛋子离能用可差的太远了!”罗立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些天和吕风天合作的十分的愉快,两人的关系已经可以称兄道弟了。 “什么?这还不能用?比我的家丁也不差什么了!”吕风天有些吃惊,他身边的家将更是一脸的震惊。 “什么时候,你见见我的青龙营操练的样子,你就会觉得他们只是新兵蛋子了!”罗立哈哈一笑,对于这些新兵实在不屑一顾。 “什么?还有比这强的多的?”吕风天直的震惊了,这些已经堪比他的家丁了,再厉害的,他真的有些不敢想象了,不断的瞧着场中的新兵,眼中的火热是不加掩饰的,轻声的道,“要是这些兵是我的该多好……” “吕指挥使。”这话虽然轻微,但是易飞却是清晰的捕捉到了,他微笑着,“这些兵不是你统领,在安东卫还有谁有这资格?” “多谢军门!”吕风天眉开眼笑的谢着。 易飞当然明白吕风天的这点小心思,不过他并不在意,收起了笑意,严肃的道,“不过,这些新兵距离练成还早。而且,镇西军中不得出现家丁等特权存在,想统领此军,家丁队伍必须解散!而且,军中我还会派遣镇抚官,以核定军中战功!” 易飞这话也是让吕风天陷入了深思,有所得必有所失,家丁对于他们这些武将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但是在这种诱惑之下,他实在是有些难决。 “吕指挥使不用急,先回城。新兵成军需时良久,你可以慢慢思索。本帅还是那句话,这些安东卫新兵舍你吕风天其谁!” 易飞并没有多说,拨转马头,缓步向城内行去。马邑虽然也算是一座大城,但是卫生条件却是十分的糟糕。 易飞一入城就是闻到一股股刺鼻的味道,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是看的出来,这还是经过打扫过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杂物,而且许多地方都是洒着石灰粉。看的出来,苟华对于此事也是十分的上心,已经十分努力的改进着。若是平常时候,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城内还有一车车的垃圾正在向外运去,一切都如同镇羗所之时一般。不过,这个马邑城更是多多,都运了十多天了,还是这样子。 “依照大人所制定的条例,进城当日便开始清扫,每拉出一车便给予运垃圾之人一钱银子。但是十数天过后还未完成,不过也快了。”苟华看出了易飞的不悦,急忙小心的解释着。 “唔。这不是你们的过失,本帅只是担心,长期如此,恐怕会爆发大瘟疫啊!”易飞应了一声,也明白这并不是苟华等人的过失,积弊日久,想要重新整理过来,肯定是需要时间。 而苟华后面的吕风天更是一阵尴尬,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会让他在易飞心中地位下降。虽然他之前从来都未注意过这个情况,但是这毕竟是大明的通病。毕竟大明此时,粮饷都发放不下来,这些城市维护的经费更加是没了着落,不仅马邑如此,其他城池也是如此,甚至连京师都不例外。 第231章求将军收留 易飞在马邑只待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亲卫继续向着北面行去。 过了山阴,来到如今还在摇摆着的怀仁,虽然只是数十人罢了。但是却是引得怀仁一阵紧张,怀仁守备千总何山曼也是带着一群心惊胆战的文武出城相迎,但是易飞却是接见他们之后并未入城。 直接绕城而过,向着夏米庄而行。一路所见与欣欣向荣的马邑、山阴不同,所过之地,大部分田地都是在荒芜着。更是有着众多的军户拖家带口的向着南方而行,易飞随便拦住了其中一行人。 和声安抚了一阵惊恐难当的军户们才得知,这些军户听说山阴等地已经在分田分地,他们都是去寻一条活路而去。易飞当然不会阻拦着这些穷困不堪的军户,任由他们向南而行。 此时的他们已经来到了安东卫最北的西安堡,过了西安堡便是大同镇的辖下,易飞想看看这位后世著名的大明忠臣卢象升的成果。 再过二十余里,一座堡垒出现在眼前,正是夏米庄。令易飞有些惊异的是,这座小小堡垒的戒备甚是森严。不同于西安堡看到他们一行数十骑后,慌里慌张的上城戒备。这座小堡上早已经有人戒备,竟似如临大敌一般。 堡垒之上,旗帜林立,时时都有人站岗。军备比之西安堡好了不知多少,也是令易飞都觉得一阵汗颜,虽然他实际控制的地方也能做到这点,但是其他的地方却是比之差远了,近在咫尺的西安堡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到这里,易飞已经不用在向前了,连处在腹心地方的夏米庄都是如此了得,那处于边境的地方自然不问可知。而且易飞也是十分的好奇,自己如此铁腕才整治了数卫之地,卢象升应该不至于与自己一般,他是如何做到的? 伸手招来一个亲卫,让他去召唤一下进入大同镇的暗影,易飞心中觉得卢象升整顿大同镇的经验十分值得自己学习。随着位置越来越高,他再想随心所欲,那面对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如今的暗影,相比于初创时,已经成长了太多。大明北方各地都有他们的活动身影,不断的为易飞刺探各种各样的情报。 而卢象升的举措算不得什么大的秘密,不需要一些潜伏的极深的负责人,一般的暗影成员便可。 在易飞向回行时,得到联络信号的暗影便抹掉这种一次性的标识,在后追了上来。不多时,便追上了缓缓而行的易飞等人。 通过这个暗影的述说,易飞也是明白了卢象升的举措。这个卢督臣委实不象是文人,几乎与易飞前后脚,却是一路策马急驰,比易飞早了近十天到达大同。这点易飞已经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卢象升表现出了比易飞还要强悍的腕力,直接撤掉宣大两镇总兵。 后续上任的却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新人,宣府总兵为杨国柱,大同镇总兵为虎大威。卢象升上任伊始,便厉行整顿。 用自己总督的名义下文两镇,尽数核查兵员,有一员给一饷。更是将老弱全数打入辎重营,饷银减半。集中营兵,日日操练。 为了防止下面懈怠,更是不时巡视各地,一旦发现各种懈怠防守者,一率军官撤职,士兵打入辎重营。 虽然只是换个地方,但是待遇却是减了一半不止。因此无论官兵都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而卢象升更是力排众议,大力开垦荒地,实行军屯政策。更是尽力的改善水利设施,如今的宣大已经是焕然一新,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是却是比之前却是强了不止一筹。 听着暗影的讲述,易飞心中都是一叹。卢象升这个悲情人物的遭遇,若是皇帝能够多给他几年时间发展,说不定可以为大明再延命十数年! 在宣大做到屯田养军,可不比他这种在卫所之内强行推行容易。整顿宣大,不知多少任总督都尝试过了,大半都失败了,没有失败的也是选择同流合污。毕竟各种利益集团纠缠于一起,一个不慎就得粉身碎骨!但是卢象升却不仅做到了,更是做的相当的了得! 宣大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好,卢象升有他的优势,也是有他的劣势。身为督臣,可以一言而决宣大前途,但是也因为身为督臣,许多事情都是放不开手脚。内部掣肘重重,使得卢象升这些动作也只能打打擦边球,尽量的不触碰于利益集团。 这些举措虽然暂时在宣大可以实行,甚至可以给人以十分美好的感觉,但是易飞却是明白,这是治标不治本。大明的士绅已经被老朱家给宠坏了,基本上都是由国家栋梁变成了国之蛀虫! 这些人啃食着国家的根本,将一个好好的国家啃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掌握着国家百分之九十资源的他们,却是一点也没有为国出力。相反,千方百计的吸食着国家的最后一点元气。 他们就是读书人的基础,他们都已经完全变质了,读书人还能有什么好的。明末不是没有直臣,甚至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都多!但是这些人邀名卖直的目标已经完全变质了,不仅与国无益,甚至更加有力的将这个国家推向灭亡! 国不与民争利!这种在后世看来简直是为百姓争福利的语句,却是如此的可笑。这里的民不是小民,不是他们眼中的贱民,而是士绅、巨商们!国家向他们收取一丁点税收,便是十数位大臣义正辞严的向皇帝如此进言! 但是论到真正的小民了,他们却是可以安然盘坐,安心的将原本属于他们的责任全部推到百姓身上。坐拥九成资源的他们,可以谈笑着看着一个个农民破产加入流民大军,可以看着大明四处饿孚遍野,依旧灯迷酒醉。 甚至可以说出牛皮哄哄的“何不安家做饿孚,何欲螳臂欲当车?!”这种只能说是一万只沾满了泥的草原马的话! 万历皇帝就是与这些正义凛然的君子们纠缠了数十年,最后被逼的数十年不临朝。而天启皇帝更是觉得听他们的话,还不如做木匠来的痛快,最后魏忠贤的出现未尝没有天启,对这帮只懂得党争的文官完全失望所建成的。 毕竟都是拿工资不干活,还不如便宜了自家的家奴,起码这个家奴不会有事没事就找自己不痛快。 而卢象升不仅在官场混了十数年,更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基层,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也许他是想循序渐进吧,也许会有其他的什么打算,但无一例外,这些措施需要的都是时间,而且是众多的时间! 但是历史上的他却是最为缺少时间,刚刚整顿一番宣大,效果才刚刚浮现,便迎来人生最辉煌,也是盛极而灭的时刻。他所整顿出来的果实,也是人死而被群狼所分! 卢象升有他的无奈,易飞也是有着自己的局限。山西镇四卫都是他的目标,但是局限于目前的实力,他也是仅仅能够拿下两个半而已,再向前,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是有心无力。 一旦四卫到手,再安心经营上数年,那他的根基就完全建立起来了。不是兵力不足,也不是没这个胃口,而是后备人才已经不足了。 虽然数年储备的小吏数量很可观,但是如今一下子多了两三倍地盘,小吏用的也差不多了。若是没有放心的小吏管理各卫,那还不如不接手,没的只会坏了自己名声。 卢象升的成功自己是不可复制的,毕竟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钱粮来铺垫,而这些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明军们,易飞也不愿花费力气在他们身上。 若是有可能,他宁愿用在新兵的建设之上。眼下的地盘上已经出现了人手不足的现象,贪心不足的话,只会让自己崩盘的可能性无限加大! 而朝廷方面也是必须要关心的地方,眼下吃掉一半也许才是最好的平衡,一旦打破,易飞也不知道朝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要没有强到足以让朝廷为之侧目的地步,易飞还是会好好的保持着忠臣良将的脸面。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愿意让大明继续存在下去,毕竟这个王朝虽然出了一个好心办错事的崇祯,但是二百年来,大明皇帝对百姓还是十分的优待的。 大明皇帝无论是正德那般的另类皇帝,或者是万历数十年不上朝,或者天启醉心于木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皇帝都不是暴虐之辈,对待百姓也是十分的好。煌煌大明三百年,除了崇祯外,还没有一个横征暴敛之辈! 而崇祯则是一个可怜之人,越是想重振大明,却越是将大明推向深渊。易飞有时都在想,若是没有崇祯,大明会否再多延续个数十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没有野猪皮什么事了。 正在心神恍惚之时,数骑从远处急驶而至,急骤的马蹄声也是将易飞从深思中惊醒过来。 “报!”来人几乎精疲力尽,老远便从马上滚了下来,数个亲卫急忙上前,将之带到易飞面前,这人挣扎着,无力的道,“俄布木兵败,数千残兵以及族众向镇羗所而来,求将军收留!张副将不知如何安置,请将军示下!” 第232章后果自负 崇祯九年十月底,镇西卫镇羗所外。 张俊卿的大军刚刚回返镇羗所没多久,一直游离于长城之外的斥候便陆续回报,数千人马蜂涌而来,目标直直的对着镇羗所。 张俊卿不敢大意,立即征召军户百姓回城,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紧急动员青壮守城,而自己却是带着近三千人的大军出城。 数年来,镇西军的进攻精神已经深入骨髓之中。虽然敌情不明,但是好战的镇西军还是选择主动出击。就算不敌对方大军,至少也得狠挫一下对方先锋! 如今的镇西军虽然还是分为步军马军,但是出征之时便为清一色的骑兵。步兵也许可以叫做骑马步兵,他们虽然马战不行,但是起码的控马技术还是有的。如同大唐军队一般,骑马奔赴战场,遇敌则下马步战! 大军出神木城向西而进,穿越长城边墙而过,沿浊轮河北上,一千余血骑当先奔驰,清一色的铁甲大军,披着血红色的披风。放眼望去,队形整齐,一片红色的海洋在不断的翻滚着向前。 在他们身后半里余,则是近二千的骑马步军,同样的铁甲大军,由于挂载的武器更多,他们行进之时,铿锵之音几欲震天。虽然一共三千人不到,但是人人气势高昂,气势上却是如同万军奔腾而前! 不多时便看到无数的战马汹涌而来,不过这些骑兵却是人人仓惶不安,连旗子都几乎丢光了。如同草原上的被狼群追逐的野马群一般,不仅没了任何的队形,更是混乱无比。 “止步!再行前进,你们将被毁灭!” 千余血骑此时已经停下,做好了迎敌的准备。更是同时大喝,千余人整齐发声,顿时将战场上的嘈杂一下子全部压了下去。 虽然这些败退的蒙古人大多都是听不懂汉语,但是对面的汉人已经摆出了厮杀的阵势,他们却是看的出来。 而汉人锋芒毕露的样子,也是充满了刺骨的杀意,没来由的,他们明白对方所说的话,原本混乱不堪的野马群也是慢慢的停了下来,不敢再肆意向前。 “鬼脸军,是鬼脸军!” 许多认识这个招牌的蒙古人顿时叫了起来,不过他们的声音中不是带着畏惧,相反是十分的欣喜。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更有人欢呼起来。 不多时,十数骑也是分开骑兵出来,直直的向着血骑奔驰而来。 他们并未携带任何武器,马上骑士为了表示没有敌意,甚至出阵后将弓箭盔甲全部丢弃。这些来使并没有受到为难,十数骑迎头杀气腾腾的血骑的目光,直直的向着中军大旗下的张俊卿而来。 距离张俊卿尚有百多步,这些骑士便主动下马,步行向着张俊卿而来。而中军大旗下了是奔驰过去几个亲卫,即是迎接他们,也是为了监视。 “本人土默特大汗俄布木,不知是哪位将军领兵?来访易大人,为何阻我等!?”俄布木虽然样子十分狼狈,但是一幅生来便具有的气质却是依旧保持的十分完好,目光炯炯的看着中军大旗下披挂的十分醒目的张俊卿。 “本人镇西军副将张俊卿!土默特的大汗,你来我镇羗所何为?难道想置我镇羗所于你土默特旗下?!”张俊卿冷冷的道,对于俄布木到了这地步还如此骄傲,他是打心底里腻歪。 “放肆!你敢对我家大汗无礼?!”俄布木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身边的蒙古勇士那日勒便气愤的大叫道。 “无礼?哈哈……”张俊卿仰天狂笑着,眼神冰冷的盯着那日勒,“某便无礼了,你待怎地?要么厮杀一场?!” “你……你如此怠慢来投之人,不怕易大人怪罪么?” 俄布木脸色铁青,这与他一直以来心目中的汉人完全不相符啊,汉人不是一向好名吗?若是自己举族来投,正常的情景应该是好言相慰,然后给自己划一片居地休养啊!怎么这易飞的手下脾气这么暴,难道真的不怕上面怪罪么? “大人会为了你们这样胡儿怪罪于我?!哈哈……”这次不仅是张俊卿狂笑,连一千血骑都是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的讥讽丝毫也不加掩饰。 他们都是追随易飞已久,对于易飞十分的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已经不能形容易飞对外族的心理了,对于易飞来说,也许他常说的一句话最能代表他的观点,对我汉人念念不忘的外族,还是全部死了的最好! 而土默特人也当然包括在内,大同镇数百年来与蒙古人可谓打过无数交道,双方和平的时间估计连交战的时间百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的异族,他们根本就从未想过实现真正的和平共处! 一声声狂笑如同针刺在这些蒙古人心头,让所有人都脸色铁青,但是他们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忍无可忍也只能,再忍!毕竟身后追来之人带给他们来的不会仅仅是羞辱,很有可能是整个族群从此变成奴隶。 更令他们害怕的是,这次建奴也是直接发出格杀令,高过车轮的土默特叛徒都会被处死!俄布木等贵族还没伟大到可以牺牲自己来保全族人的高度,对于野心勃勃的他们来说,他们的性命可是最为宝贵的! 而之所以还带着如此多的族人逃难,不是他们愿意,而是这是他们想要崛起所必须要的基础!本来想着可以低下头,利用汉人好名的弱点,借易飞的护佑先度过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再图东山再起,却是没想到受到如此的羞辱。 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回头,以他们如今的残兵根本无法与铁了心灭他们一族的察哈尔人抗御!但若是想与凶名赫赫的血骑一战,他们觉得还不如回头去和察哈尔人拼个你死我活! 今日一定要小心了,这群汉人的威胁已经在他心中直线上升!若是一个应对不善,恐怕整个土默特人就会在今日彻底灭族! “将军息怒。土默特人一向都是易大人的朋友,今日朋友有难,还请将军能够施以援手。”俄布木深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近乎讨好的笑着说道。 “易大人的朋友?这要我们易大人前来才能确认!不过,本将也不为难于你,你带领族人到我军后休整吧!”张俊卿冷笑一声,语气森寒的道,“一切得由我家大人决定才行,我家大人将令未到,尔等不得靠近边墙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第233章骑战 俄布木松了口气,心中的屈辱感却是更盛!今日虽然不得已之下,暂寄人篱下,但并不代表他一辈子都得如此! “早晚有一日,本汗会统一蒙古,再现蒙古帝国的荣耀!你们这些卑贱的汉人,到时必然血洗你们万里!成吉思汗还是太仁慈了,没有将你们彻底灭种,这才有明国再现!不过,若是我当政之时,你们汉人灭亡之日便不远矣!” 俄布木恶狠狠的心中想着,身为黄金家族旁支,虽然他们没有察哈尔人正宗,但是复兴蒙元盛事却是他们世代的梦想,虽然三百年来,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但是这个梦想却是始终没有断绝,只不过掩藏的更深罢了。 看着大汗等铁青着脸回来,土默特人都是有些沮丧,但为了活命,没有人热血冲脑的要决一死战。全部默默无语的随着大汗等,静悄悄的绕过镇西军两翼,躲在他们的阵后,没有人喧哗,也没有欣喜。 在近月的亡命逃窜之后,他们甚至连仇恨都没有力气了。整个土默特族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缓缓向前。羞辱什么的算什么,连伟大的成吉思汗不也接受过么?只要能够活下来,那一切就都有希望。 数千人的队伍想绕过大军,所花费的时间并不是一点点就行。相反,这个过程十分的漫长,没有人组织,没有人指挥,人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行着,花费的时间更是长的吓人。 没等到他们走过一半,土地便已经开始隐隐颤抖起来,整个土默特族如同突然还了魂似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无数的人推挤着前面之人,嚎哭声不绝于耳。 无需回头,他们就知道对头又一次追着屁股过来了。而这一次,也许就是末日降临了,毕竟他们局限于一域,再也无法象之前一般与之捉迷藏。 “杀!” 突然间,数千人的喝吼声一瞬间炸响,将混乱一片的土默特人都震的停住了脚步。 原本懒洋洋的汉人军队突然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们那杀气直如实质化一般,让所有土默特人都觉得气温都降了下来。 “弟兄们,虽然不知道大人如何处置这些土默特人,但是想在我们面前嚣张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要么打的他不敢放肆,要么就是他们踏过我们的尸体继续嚣张!” “告诉我,你们选哪条!?”张俊卿的爆喝声清晰的传遍整个战场,虽然不爽土默特人,但是如今他们毕竟庇护于自己麾下,对方却是如此肆无忌惮的来到距离镇羗所如此近的地方,自然是让他勃然大怒! “杀!” 这一次的喝吼声已经不是震耳,而是充满了血腥味,数千官兵已经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群起相嚎以应对挑战! “血骑!整队!出击!” 张俊卿喝道,身边的数个亲卫顿时举起数支近人高的号角,呜呜呜的吹将起来。 一千血骑在土默特人目瞪口呆之下,仅仅片刻便已经形成了三排冲锋骑墙,斗大的红旗也是高高竖起。 在号角声的催动下,开始缓缓加速,向着前方已经出现人影的地方针锋相对的发起了冲锋!根本无视于对方是谁,也无论其人数多寡,先打上一场再说! 当然,他们的信心也是来自于身后的二千步军!在他们冲锋的瞬间,步军便开始下马备战,在军官的指挥下,快速的组成一个个的方阵。 战马在外,一队队长枪兵则是大踏步的位于最前列,在原地形成一个个空心方阵。保护着火铳兵装填,防止任何试图这个时候发起冲击的敌人。近千火铳手在方阵中心快速整队,然后解下身上背着的火铳,一片紧张的装填火药的声响! 步兵的阵势更是比骑兵快速的多,在骑兵刚刚出击之时,火铳兵已经装填完毕,从长枪兵阵势空隙中鱼贯而出,出现在大阵最前方。火铳靠在肩膀,目光看向前方,三排火铳兵肃立,没有一丝喧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眼前的蒙古人虽然不懂这句话,但是他们心中所想的也大概是这个意思。 以往所见的大明军队和眼前的军队一比,简直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说那种渊停岳峙的气势,只论这种快速成阵的基本素质,就可以将之甩出十几条街了! 大阵一成,这些明军自然便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整个军阵没有丝毫的声响,只有劲风吹过后旗帜咧咧作响。 风在吹,马在啸。一千血骑一往无前的向前奔腾而来的察哈尔骑兵迎了上去。 张俊卿微眯着眼睛,在视线之中,察哈尔的骑兵人数已经不少于二千人。与血骑一般,这些一路行来,战无不胜的察哈尔骑兵也是气势昂扬。 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向两翼绕去,不再遮拦着战场。将决战的主场让于双方主力,虽然察哈尔人也已经得知敌人已经换了,变成了镇西军。虽然塞外将这些汉人传的神乎其神,但是那又怎样,不断的胜利已经让他们对上任何敌人而无所畏惧! 没有任何的言语,士气如虹的双方猛烈的撞在一起!武器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战马的悲鸣声,无数人临死前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残肢飞舞,碧血冲天,舍生忘死的双方一瞬间前排都是倒下众多! “杀!” 高昂的士气所带来的也是战斗更加的极端和血腥,张俊卿不断的挥砍着马刀,所过之处一片的血风腥雨,黝黑的铁甲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而变成了暗红色!眼前是杀之不尽的敌人,一波波,一重重的不断扑击而至! 偷眼瞄向两侧,张俊卿更是目眦尽裂,只是第一波接触,前排的伤亡已经达到了近三分之一!虽然他们的对手付出的代价是他们的近三倍,但是却是抵消不了张俊卿的愤怒!在他眼中,十个察哈尔人也比不上他麾下的一个精英! “死!” 张俊卿怒吼一声,将一个躲避自己身边战友马刀的察哈尔人脑袋整个削飞,刀势未用老之时,更是一个侧击,将一个捡便宜的察哈尔骑兵用刀背直接砸下战马!闻听着他悲惨的声音瞬间便消散于无尽的马蹄之下。 但是未等他心中快意,一杆马槊便是直直的向着他的面门而来!这是察哈尔骑兵中的一个百夫长,不仅勇悍,更是战场老手,一槊刺出的正是时候,正是张俊卿刀势用老之时,眼看无法避过,但身边的战友却是奋力一刀将之砸偏! 在对方有些愕然之时,更外围的骑兵便是催马而过,马刀直接未挥出,直接横在身旁,战马奔腾而过,巨大的惯性顿时将之坚固的盔甲割裂!眼见他胸口突然喷出一道血箭,眼见是活不成了。 再行前推进数十步,察哈尔人的骑兵阵势更加的密集了,双方战马一瞬间猛烈撞在一块。双方都是有十数人直接被惯性抛了出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一路可寻! 双方都是勒马近战,察哈尔人的士气明显更加的高昂了。先前镇西军的墙式冲锋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憾,近千人散乱的冲锋竟然连稍稍阻止片刻都不行,片刻之间便被杀的崩溃而逃,这也是严重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但是如今双方都没了马速,比的就是马上功夫了!这一点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蒙古人自幼便在马上长大,论起马术,他们自认为天下无双!而且,他们还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虽然他们只是前锋,而且人数也只有三千余,但是相比于镇西军的千人不到,他们还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杀!” 双方更加的疯狂的撞在一起,各种武器的挥砍也是不绝于耳。 仅仅片刻,带队的千夫长脸上的脸容便消失了,他发现他的儿郎们,竟然被镇西军压的不断倒退着!虽然只是轻微的倒退,但是这也是不可想象的!在战场上,一旦出现这种苗头,也就意味着败退的前奏! 而更令有些不能置信的是,虽然他们的人更多,但是在战场上却是给他一种感觉,对方的人更多! 慢慢的,他发现,虽然他们人更多,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挤不到正面。更多的人只能等待在后方,但是镇西军人数虽少,但是配合之间却是默契无比,往往形成数人攻一人的局面! 每一分钟都有双方的人倒下,但是倒下的却大多是察哈尔人!往往每三四个察哈尔人才能换来一个明军的落马!这根本不象是以多打少,简直是被虐啊! 时间不长,察哈尔人的狂热便随着不断流淌的鲜血变成惊慌,毕竟看着身边袍泽不断倒下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了的!他们的士气随着不断跌下马的袍泽一路下滑,反观对手,他们依旧冷漠,除了不断的厮杀,似乎他们根本不在乎其他,甚至连他们的生命都不在乎! “杀!” 张俊卿也开始有些喘息了,激烈的战斗也是耗去了他太多的力量!但是他的目光也是紧盯着一个百夫长模样之人,这人刚刚用近丈长的斩马刀劈杀了自己的一个袍泽!而如今,他们也终于面对面碰在一起!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交响声,张俊卿狠狠的将之马刀斩的不断颤抖,不等对方恢复过来,张俊卿便催马上前,竟然脱离了骑墙队列,一副不斩其首誓不罢休的模样! 在这一刻,张俊卿简直如同一尊从地狱出来的恶魔,不仅全身浴血,连带白色的战马都变成了血马。那不断滴落而下的血珠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第234章一战,河套定矣 “杀!” 张俊卿一声暴喝,尽管气息有些散乱,但是持刀的手依旧坚定有力,直直的指着这个百夫长。座下战马也感受到主人的战意,长嘶一声,笔直的向着已经开始躲避的百夫长冲去。 “铿……”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双方不断的硬碰硬,但是面对着一往无前的张俊卿,这个百夫长还是被这种亡命气息所压倒! 数合一过,百夫长尽管怒吼连连,但是还是被张俊卿直接劈为两半!张俊卿更是狂性大发,用刀挑着一半尸首,向着旁边的察哈尔骑兵密集处砸了过去! 更是直接纵马冲入人群,势如疯虎!身后的七八个亲卫没有丝毫犹豫,高举着中军大旗,直接追随而上。就算是数骑冲击对方数千人,但是只要将军马刀所至,他们刀山火海也敢下! 血骑大军当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官长如此的单人搏命,在张俊卿的激励下,这些一直冷漠的血骑们终于散发出他们最为狰狞的獠牙,几乎是以命换命的不断推进着!几乎是一瞬间,挡在他们面前的察哈尔人便倒下一大片! 而此时的察哈尔人再也没有了如虹的士气,眼见这些魔鬼们再一次扑了上来,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拨马便逃! 至于那个押阵的千夫长,再也没人理会他的咆哮和不甘,甚至连他督战队也无人理会。已经吓破了胆子的他们,直接将挡路的督战队杀散,直接四散而逃! “杀!” 再没有什么比敌人在自己面前亡命而逃更有成就感之事了,无数的血骑欢呼呐喊着,到了这一刻,再也没有保持队列的必要了! 整齐的队列一瞬间便散乱开来,策马追击着溃败而逃的敌人。这些为了逃命,将后背留给自己的敌人,不收割委实对不起死难的袍泽们! 察哈尔人是远来追击,战马在来时便已经经过急驰,厮杀良久,此时更是有些气力不济! 虽然明军战马也是疲累不堪,但是却是要强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察哈尔人!明军不断的赶上一个个落后的察哈尔人,不断收割着他们的头颅。 听着后面杀喊声不断的接近,察哈尔人更是毫无抵挡之心。不断的鞭策着战马,只希望能够跑过一点,无需跑过明军,只要跑过族人便可! 不断的有着战马悲鸣一声,活活累死,将马背上的骑兵摔向远处,但是更多的察哈尔人却是看也不看,依旧挥鞭如雨。这些战马若是不能将他们带出危险地带,那就算完好无损又有何用?不过是让明军多一份缴获而已! 这场追杀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在留下了近千具尸体之后,察哈尔人终于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一个半时辰之后,还剩下的八百余血骑这才缓缓归来。这一次他们又一次变得名副其实,完全成了血骑。连人带马,全部都是被鲜血沐浴了一遍。 虽然疲累欲死,但是他们透发出来的气势却是更加的高昂,几欲实质化,站在他们身边都会觉得一阵阵的寒意! 而他们归来时,步军正在席地休息,以节省体力。原本已经做好接受冲击准备的步军却是什么也没做,骑兵已经干净利落的将之完全收拾了。 在下达了原地休整之后,张俊卿也是艰难的下了战马。这一战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却是比之前任何一场大战都要艰难。毕竟他们的敌人也是士气如虹,几乎是在巅峰状态,这一战损失也是让人心痛不已。 虽然还未进行统计,但是起码有二三百人落马,这些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真是一场好没来由的大战。”张俊卿嘴唇都在哆嗦着,为群蒙古人打生打死,真是好没来由! “通知你的族人,让他们打扫战场,再搜救我血骑的伤员!”张俊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来问候的俄布木,那杀意是毫不掩饰的。 血骑一共才多少人?历次大战下来,不算正在征募的数千新军,一共也就剩下一千六七百人而已,这一次就损失了近五分之一,而且还是没收到易飞命令就打了这一仗,这种损失让他都有些无脸见易飞。 虽然是事情紧急,来不及请求易飞,而且就算易飞在此,也会打这么一仗。毕竟是对方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按照易飞的话说就是,敢露头全部打回去! 损失惨重之下,张俊卿自然对俄布木这个引发此战的罪魁祸首一点好感也无。说话之间,自然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留。 张俊卿本来以为俄布木会勃然大怒,甚至见他们久战疲累之下,心中某些小九九会再次冒泡,但是俄布木却是出奇的恭顺,一众蒙古人竟然低眉顺眼的应命而去。这也让准备发发火气的张俊卿也是有些愕然,只能自认晦气。 敦不知这一战,完全将俄布木心中的小九九完全的打的粉碎,听论千遍,不如亲见一次。本来就因为麾下对于鬼面军各种传说十分的忌讳,此次亲眼一观,更是彻底熄了与之对敌的念头。 在他看来,就算建奴对上如此锋芒的察哈尔人,也得暂退或者迂回进攻。但是这些汉人竟然直接摧敌于正锋之时,更是一战将察哈尔打的再也抬不起头来!没错,正是打的抬不起头了,无论是谁,在自己最巅峰之时,被强势的打的一败涂地,再次见到对方肯定心中会矮了一截,再也无法克服。 除非能够一战而雪,否则这种心理上的劣势,会让他们在对敌时完全的被动,发挥不出本身的三成实力! 至于察哈尔人的雪耻,俄布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草原对上中原,一向的优势便是兵强马壮,而不是拼人数。如今在人数占优之时,却是一败涂地,就算集大军前来,能多的过汉人的数量? 俄布木想的不仅仅是眼前,而是河套的未来,在如此强大的镇西军的威压下,河套地区再也不是游牧民族的乐园了。除非投靠于易飞,否则无论谁来了都是无法立足! 除非建奴放弃辽东,转而将河套当为重点,否则孤军与易飞争夺河套,结局不问可知!此一战,威慑察哈尔,东奴鞭长莫及,河套由此定矣! 第235章尔等胡儿,可敢一战 在张俊卿一行原地休整之时,易飞也是飞骑向着镇羗所而来。不仅是他自己,连同镇城之内的兵力也是抽调大半,只余数百人镇守镇城,更是沿路派出斥候前出通知金海、魏志远等提兵相会于镇羗所。 毕竟这次事情实在太大条了,以建奴没事就会疯咬的嘴脸,这次自己与土默特人接触也是给了建奴足够的借口。可能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给其打残便是! 沿路上,易飞也是不断的推算着建奴的兵力,以及可以调集的仆从军。草原上驻扎的大军最多也不过是七千余,算上察哈尔人最多不会超过两万。 以自己如今能够抽调而出的兵马来说,最多也不过五千余。以五千对二万,若是野战,那只能是两败俱伤。 这各自己击败阿巴泰完全不同,那次只是侥幸,毕竟阿巴泰既轻敌,又因为粮草问题只能速战速决,但是一旦建奴粮草充足,战术更加灵活之下,能打个两败俱伤都已经是相当可观的战局了。 而且上次自己还是有着近万大军,而且阿巴泰久攻宁化城不下,也是兵疲力竭,能够击败他不算什么。易飞还是有着清醒的头脑,不会打胜一场仗便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但是却也是不必太过担心,自己主场作战,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运用的好的话,让建奴裁一个大跟斗也不是没可能之事。 “还是太仓促了,若是再晚个一年半截,又何惧于区区两万建奴!”易飞焦急的赶着马匹,心中也是十分的不甘。 数日时间,源源不断的大军便不断的向着镇西卫汇合而来,其中魏志远更是带着剩余的六百余血骑一人双骑星座急驰,前出边墙与张俊卿会合。 金海动作也不慢,收到将令之后,紧急召集谭文耀率新兵进驻卫城,自己带着千余大军也是绝尘而去。而易飞反而落在后面,主要是易飞还得在各地安排防卫,以防各地太过空虚,致使一些人渔翁得利。 镇西卫再一次开始了总动员,众多伤残军士也是带领青壮接过各城防御重任,虽然他们已经不能再进行战斗,但是他们丰富的战斗经历还在。由他们带领青壮,防守城池也是尽了最后的余热。 虽然这样的城池不一定能够坚守多长时间,但是易飞要的也不是让其长期坚持,他不象如今的明军一般,对于野战畏之若虎,他手中的四五千人虽然与建奴追逐战还差的远,但是野战却还是不惧的,尤其是攻坚战更是挡着披靡,只要建奴敢长期顿兵城下,那易飞就敢与之进行一场决战。 建奴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集全军野战,或者易飞还会惧之三分。但是若是分兵一半前来,那易飞有自信能使其受到惨重的代价! 在靠近镇西卫卫城岢岚州之时,易飞也是接到了前方战报,张俊卿大胜,察哈尔人前锋几乎是全军覆没。当场阵斩数百,追击战中更是留下近千,三千余前锋近一半留了下来,剩余的估计也是丧胆,再不足虑! 听到这个消息,易飞也是终于松了口气。不再拼命催促各军前行,更是通令金海暂时不必出边墙,在神木城中休整数日。 而此时,易飞也是回到岢岚城,准备先休养个几天,再补充一些新兵。虽然镇西卫中青壮训练只是数日一操,但是毕竟已经操练了数年,一些技艺出众之辈已经完全达到了新军的标准。 数个卫所只要一集中,立即可得至少二千精锐人马,他们除了战场经验不足,论其技艺已经不弱于老军。而其他不合格的也是相对而言,比起一般明军来说,他们个个都要胜出! 而易飞的爆兵能力也是在大明首屈一指,一旦事急,易飞可以数日内将军队规模扩大数倍不止。而且个个战力要强于大明此时的大部分军队,这也是易飞最后的底牌,一旦祭出那就是鱼死网破之时了。 崇祯九年十一月初,易飞回到岢岚城。和久别的家人也是小聚了一番。值得一提的是,易飞的泰山大人,此次也是倾巢而来,不仅带来了数百家丁,更是拉扯着一千余普通明军前来助阵。 他距离的近,更是早早到达了岢岚城。在极度期盼着的儿子迟迟不降生,他也几乎死了心,将所有希望都是压在了易飞身上。 虽然易飞不太在乎泰山大人这千多人,更没有想过真的派他上战场,但是这份心却是让易飞十分感激。相比镇城之中消息灵通之辈一边倒的幸灾乐祸,董卫国的到来已经是将立场表明的再坚定不过了,到底是关系最为亲密的家人,对于自己的支持也只有这么多了。 虽然董卫国坐镇镇西卫数十年,但是却是从来没碰到过如此大的阵势。不过,相比于女儿的担忧,他倒是十分的乐观。他的乐观也是来自于七月时的易飞成名大战,以六七千人大破建奴二万余,这种辉煌的战绩也是让他对易飞信心十足! 在家没呆多长时间,易飞便出发前往卫内仓库,领取一些武器、装备给予马上集合到来的新军。 两年来,匠坊一共提供了数千杆的火铳、数以十万计的长枪,和二三千件铁甲和数千件的棉甲!这些装备也是将镇西军从头到脚的武装了个遍,镇西军在战场上伤亡极低的情况也是少不了他们的辛勤劳作在内。 虽然长备军已经用去了大部分,但是还是有相当剩余留存于库。这就是底蕴,如今的易飞也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老底,不再事事受制于人。 而如今的匠工坊人数可谓爆增,城内的原有匠工坊已经不敷使用,在易飞整顿两卫之后,将匠工统一发配而来。日渐拥挤的匠工坊也是陆续的迁往三井镇,靠近乔甸山铁矿,也方便就近取材。 而三井镇堡内原有军户则是全部迁出,另造一堡,如今新堡已经建设完毕。不过,基层组织有力的情况下,这些军户们都是十分满意。毕竟相比于日渐破落的三井镇,新镇之内全新的房屋让他们也是十分欢喜。 而原有的三井镇则是除了城墙外,房屋尽数推倒,毕竟许多高炉和工坊,普通房屋肯定是不能兼用的。这项比较浩大的工程也是在两个月内全部完工,毕竟这里也只是一个临时地点,在地盘和矿产越来越多的如今,匠工坊的位置还不能真正的确定。 如今匠工坊真正成了一庞然大物,各类武器盔甲的制造已经完全上了正规,每日都有海量的产品出坊。这些装备也是源源不断的向着军队供应着,可以说,镇西军能在前方打赢一个又一个的胜仗,匠坊的也是功不可没! …… 就在易飞在岢岚城不断的调集着兵力之时,魏志远带领的血骑也是终于与张俊卿会合。近二千人的血骑一会合,两人都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如今主力集合,无论战退都是从容许多。 而易飞的指示也是到来,对于张俊卿的处理十分满意,文书之中也是不吝赞赏。信末直接了当的告诉于他,情况危急之时可直接率兵退入边墙内,他自会率大军与之一战。无需顾忌土默特人的安危,一切以本部安全为第一要务。 而对于俄布木想退入镇羗所内休养的请求,易飞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是宁可土默特人全部死于镇羗所外,也不愿他们进入关内,这些胡人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数千年下来,教训已经是数不可数了,根本不可相信。 让他们入关内,不仅担心着他们祸害百姓,更得派遣众多军队监视着他们,纯属自己没事找事。 而对于土默特人,易飞的定义很清楚,他们只是迟滞建奴的工具罢了。既然他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他们的死活易飞是毫不放在心上的。 团结一切力量来对付建奴?易飞觉得那跟放屁差不多,建奴要防,蒙古人更得防!要知道,大明三百年来,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与他们消耗着,相比与建奴来说,这些蒙古人更加不可信! 既然易飞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张俊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此前他可是一直的担惊受怕,不是怕建奴与蒙古人,而是不明白易飞的战略,一直不敢真正的发力。 但就在张俊卿等人商议着退兵观察形势时,多日不见的察哈尔人却是又一次的冒出头来。这一次不再是零散的斥候骚扰,而是大军铺天盖地的压迫而至! 这次出征土默特,察哈尔人也是下了血本,一共出军一万一千余人,差不多将三旗旗丁尽数拉来。 而集宁草原一战,与土默特人拼了个两败俱伤,损失了近二千人。若不是建奴及时出兵,恐怕还会被保卫家园的土默特人直接的打个灰头土脸。 君子津渡口,更是被困兽犹斗的土默特第一勇士乌勒带领两千人给来了一次逆袭,不过这次察哈尔人学乖了,拖着建奴一起出击。这次乌勒反击虽然悲壮,更带着点哀兵的味道,但是却是在建奴与察哈尔人共同剿杀之下尽数覆没! 但是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迟滞了建奴联军数个时辰的功夫,更是拼掉数百建奴和一千余察哈尔人。 直到察哈尔人追过黄河,一路与土默特人不断的交战,也是不断的有着损伤。再加上张俊卿数日前一战,更是灭掉他们近二千人马。如今的察哈尔人虽然纠集着河套地区最大部落瀚不离部二三千人,却是人数还是不满万。 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来的也正是时候,镇西军已经全体跨上战马,准备撤退之时。 张俊卿与魏志远相视一眼,也是明白,此时再也不能撤退了。否则,注定是兵败如山倒,万万没想到,决战之时来的却是如此之快! 出乎察哈尔联军的预料,明军根本没有下马结阵。号角声响起,原本护卫在两翼的血骑立即护卫于后,快速的形成阵势。数千人直接掉头,凶猛的向着近万大军猛扑而来,人未至,整齐的吼声已经先一步到达! “尔等胡儿,可敢一战!” 第236章伤心河畔 数千人掉头,气势汹汹而来,话语中更是十分的霸气。他们足有数千人,但是真正冲在最前方的,也仅仅是不到二千人罢了。 二千不到的血骑,就在察哈尔人与瀚不离部汹涌而时,从容不迫的整顿好了军阵。一旦骑墙阵势形成,数千人也是顿时有了一种置身于集体的感觉,前后左右全部是自己可以生死相依的袍泽。 他们任何一人都愿意为对方挡刀,他们任何一人都可以是自己最坚定的后盾。集体的力量让他们士气高昂,集体的协作让他们锐不可当! 只要有战友在身边,他们无所畏惧,他们所向披靡!士气不断的上升,他们的精气神也是不断的攀升。 “尔等胡儿,可敢一战!” 这是一场奇怪的对峙,二千血骑要保护身后的三千步兵结成阵势,挡在他们前面。但是他们对面的近万大军却是鸦雀无声,对于他们的挑衅一片沉默。 张俊卿跃马于军前,眼前的蒙古人一览无余,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也许察哈尔人没有发觉,瀚不离部的举动十分的耐人寻味。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的值得商榷,处于察哈尔人军阵的侧翼,但是他们却是隐隐的将之后路断绝。 当然,处于中心位置的察哈尔人根本不会在意,毕竟这伙还算上的台面的蒙古部落一向是以胆小闻名于他们部落。 在河套地区追击土默特人之时,这些瀚不离部也经常是对上土默特骑兵便一触而溃,几乎称的上望风披靡。若非用的上他们这条地头蛇,察哈尔人早就将他们直接吞并了。 这次大军前来,察哈尔人也根本没有指望他们能够上阵。要的就是他们在旁壮壮声势便可,因此他们位于侧翼,甚至靠后这种有些危险的位置,察哈尔人也是丝毫没有在意。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对面的汉人身上,先不说数日前汉人那几乎是惊人的战力,就凭眼前的直觉来看,这些汉人也是相当了得,他们所排列的见所未见的阵势,也是让他们有些踌躇不前。 而这还不算什么,对方那简直可以说是冲天的战意才是让他们最为忌讳的。他们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似乎连不可一世的建奴都还未达到这个地步!直觉告诉他们,这些汉人绝对不好对付! 但是他们不动,不代表着张俊卿们便会一直傻傻的陪着他们站着。不多时,一声响亮的天鹅音哨子也是突然响起,近二千血骑顿时精神一振,他们明白步兵已经准备妥当,无需他们再卫护了! “呜……呜呜……” 张俊卿手一摆,数只巨大的号角便呜呜的吹响起来,天地间回荡着苍凉的号角声。 血骑们精神一振,纷纷举起马刀,不断的应和着。在这一刻,血骑的冲天杀气也开始慢慢收敛,军阵变得也是活跃起来,人人都是拉下头盔上的面罩,只剩下精光闪闪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对方,如同看到猎物的肉食动物一般,充满着侵略性。 感受着士气慢慢达到巅峰,张俊卿的中军大旗也是向前一倾,二千血骑整齐的放松缰绳,直直的向前数千察哈尔人狂冲而上!尽管敌众我寡,但是二千血骑似乎根本看不见一般,一往无前的发起了进攻! 此时察哈尔人领军的旗主赤老温也是勃然大怒,以前建奴征服草原时,一共来了三万余大军,却是横扫了号称控弦之士二十万的林丹汗!但是那毕竟是战无不胜的建奴,而且其他蒙古部落也是追随在侧群起而攻,这才打败了林丹汗。 但是如今软弱的汉人竟然也敢以不到二千骑冲击自己的六千余大军,这让他分外的恼怒,什么时候察哈尔人如此不堪了,谁都可以将之当成软柿子一般,想捏就捏了?! “全军压上!杀光汉蛮子!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是不败的!” 到了如今,也只能不死不休,否则不战而退,以后察哈尔人都得闻镇西军的到来而退避三舍。 这不是得失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什么时候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窝囊到如此地步了,羊都开始反过来吃狼了,这个世界想怎么样?! 感受着自己数量远超于对方的气势,察哈尔人也是一扫颓态,他们有着骄傲的历史,他们才是草原的主宰者! 疾风扑面,战马奔腾,两股黑压压的骑兵决然的相迎而为。震天的呐喊声,不屈的战斗精神,注定这会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战斗! “散开!奔射!” 察哈尔人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直接撞上来,在旗主的一声令下,数千箭矢便黑压压的扑向血骑。 一波未至,一波又起,奔行着的察哈尔人表现出了惊人的控马技术,几乎没有间隔,第二批箭矢便又一次横空而过。 “噗……” “啊!” 虽然基本上都是穿着战甲,但是箭矢来势太密了,入肉声还是不绝于耳,镇西军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临阵不过三箭,这种说法指的是控马技术最为高超的骑士。而一般的蒙古人根本没有这个本领,毕竟相对而来,速度十分的快,若是第三轮奔射刚刚发出,对方就已经冲到面前,那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两轮箭雨过后,大半蒙古人都是收起角弓,拿起挂在马上的各种武器,狂叫着向镇西军扑了上来。 “狗娘养的!儿郎们,杀光他们!” 只挨打不还手的场面让张俊卿等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而大批战友的逝去也是让他们怒火万丈。最前排的张俊卿轻轻将最后一根箭矢用马刀拨落,怒吼着道。 “杀光他们!” 尽管损失了百多袍泽,但是血骑的士气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打压下去。后排的骑士快马向前替补上空位,依旧形成着紧密的骑墙,滚滚的向着察哈尔人压了上去。 “唏喽喽……” 双面猛烈的撞在一起,相比于察哈尔人稀松的阵势,如墙而进的血骑顿时势如破竹!战马的嘶鸣声,不断坠落而下之人的惨叫也是不绝于耳。 两千血骑几乎是没有停留一般,直接的凿穿而过,留下一地的残碎尸体! “我不信!” 赤老温双目欲眦,双方的伤亡比也太不相当了,自己一方一次性的伤亡就已经超过了五百,而对方却是绝大部分都是骑坐于战马之上! 但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阵炒豆子般的声响猛然响起。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越过了明军骑兵,竟然直接进入了步兵的射程之内! 狼狈留下一百余骑的尸体后,赤老温也是带着察哈尔人也是快速的离开了步兵的正面。如今对方骑兵尚在,未消灭对方骑兵之前,就去攻击步兵实属找死的行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血骑已经重新列阵完毕,虽然阵势比方才小了一些。但是那股杀气不减反增,再次凶悍的扑了过来。 “瀚不离部!你们想死吗!?” 赤老温怒火万丈,看着自己与明军打的如此惨烈,侧翼的瀚不离部却是按兵不动,不仅没有攻击明军,甚至连象征性的牵制都是没有去做!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再一次整顿好阵势,飞快的杀了过来。 “撤!” 赤老温如今已经完全被血骑压制住了,刚刚一个对冲,还未来的及整队,便被明军步军狠狠的给教训了一顿。 刚刚退到一边,明军骑兵便又是阴魂不散的追了过来。此时队形散乱,更兼盟友也是如此的充满不确定性,赤老温那里敢再战,带人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们想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一直没有动静的瀚不离部这时也突然开始了行动,不过不是冲着明军而来,而是突然从侧翼向着察哈尔人发起了攻击! 事出突然,虽然不满于瀚不离部胆小如鼠般的作风,但是察哈尔人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瀚不离部竟然和明军有勾结在内!毕竟此次追杀土默特人之时,瀚不离部虽然战力表现的十分的差,但是他们积极性却是非常的高。 许多土默特部落之人便是被他们追回,然后充做自己的奴隶。这样一个既听话又没什么能力的小弟,察哈尔人是十分鄙夷以及放心的。 但是这个无能的小弟却突然间爆发出的战力,也是让察哈尔人都要骂娘了,这哪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明明是战力十分强劲的新兴势力啊!而且这些人突然拿出来的铁制武器也是让察哈尔人大吃一惊,到了此时,再蠢的人也是明白,这些瀚不离部跟明军绝对关系匪浅,他们被结实的坑了一次! 赤老温再一想起来,原本被明军打败前锋,自己就开始变得十分谨慎,但却也是在瀚不离部有意无意间‘劝说’着前来报复。 一想到此,赤老温连生吃瀚不离的心都有了!这绝对是有意的,而且事先就已经计划好的! 但是,他再满腔怒火也是发泄不出来,前有瀚不离部迟滞着自己,后面那一大帮子杀神已经兜着屁股追杀过来。而受到连番冲击的察哈尔人已经完全的溃乱起来,再也形不成有效的抵抗。 浊轮河畔,血肉横飞,察哈尔人心目中的伤心河畔,尸体一直漫延了近百里长! 第237章安置(上)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 望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察哈尔人,血骑便不再做无用功。但是瀚不离部却是如同嗅到了鲜血味道的饿狼,兀自紧追不舍,很快一远一近两批骑兵很快消失在天际间。 张俊卿叹息了一下,血骑人数太少,此战之前一共也就一千五百不到。而血战过后,更是又一次大大缩水。 虽然还未统计,但张俊卿心中还是如同明镜一般,血骑还剩下的总人数应该在一千二百左右,连场大战下来,血骑锐减三分之一左右,而且个个疲累欲死,实在是有心无力。 而最重要的便是,还得留下力量震慑桀骜不训的土默特人,如果因为留守人员较少,而让土默特人钻了空子,那可就真是舍本逐末了。 瀚不离部锲而不舍的追击也是正中张俊卿下怀,有什么比蒙古人之间自相残杀来的更好?虽然瀚不离部这番追击可能会收获巨大,甚至于崛起,但是只要自己实力还在,那心存敬畏的瀚不离就不会反叛。 “参见副将!”一个镇抚官拱手向着眉毛紧皱着的张俊卿行礼道。 “统计出来了?”张俊卿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头。 “血骑战死三百一十六人,重伤四十二人,轻伤十余。另外,重伤熬不过今天的人数大概在一半以上……”镇抚官沉声道。 “这么多?”张俊卿、魏志远立即跳了起来,这个伤亡数字比他们心中的还要高上一些。 一下子去掉了四百人,那两千总骑兵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加强千总规模,实在让他们都是坐不住了。 镇抚官不答,虽然作为血骑中的一员,他也有一万个理由想减少一些数字,但是却抵不过血淋淋的数字和身为镇抚沉甸甸的职责。 沉默了片刻,看到两位将军也是接受了这个数字,继续面无表情的道,“缴获战马六千四百余匹,缴获白银三千余两,熟牛、羊肉近五百石,其他皮甲、弓箭、武器等杂类无算。” “阵斩鞑子三千一百余具,俘获六百三十四人,夺得大旗……” “行了!蒙古鞑子的旗子,没什么好听的!”张俊卿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再次跳上战马,追上去将这些察哈尔人全部杀个干净。 “将军!俄布木求见。”正在两人都是满头怒火之时,一个亲卫急步过来报道。 “这厮,某宰了他!他娘的,若非他将察哈尔人引过来,某怎会死去这么多的好兄弟!”魏志远当场就发飙了,对于这些蒙古人,他是半点好感也无,更因心伤兄弟们的损失,直接抽出刀子,杀气腾腾。 “黑牛,给老子坐下!”还未等他起步,张俊卿便是爆跳了起来,一脚将杀气腾腾的魏志远踢了个跟头,恶狠狠的骂道。 “大哥,你……咱们多少好兄弟被这厮给累死了?!”魏志远看着这个自己又敬又怕的老上司,还是但还是不甘的低吼道。 “我是为你好,他的命不是你能沾手的!”张俊卿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大人会给我们个说法的,难道你不相信大人?” 魏志远一个激灵,眼中的失望也是顿时消去。从跟随易飞那天起,易飞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多少次生死相依,多少次尸山血海,从来不离不弃!易飞在他们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地位,以易飞对异族的厌恶,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俄布木这厮! “贺喜两位将军大胜,草原上威名卓著的察哈尔人,在两位将军面前竟然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实在让本汗大开眼界!”人未到,俄布木那大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有心了。”张俊卿淡淡的回应一句,并没有起身相迎。 “土默特的大汗,如今我军已经帮你们击败大敌,你们可以离开了!”魏志远却是没有张俊卿这般城府,直接冷冰冰的说道。 “这个……”俄布木一下子愣住了,想不到对方竟然如此的冷漠,完全不将他这个大汗放在眼中。 而他身后的蒙古将领们更是一片哗然,人人都是露出屈辱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说这话的魏志远。 “怎么,你们不服?!要不要再战上一场!”魏志远丝毫不惧,更是猛的起身,十分不屑的看着这群蒙古将领。 随着魏志远的反应,众多休息的血骑也是一瞬间站立起来。虽然疲累未消,但是却一个个冰冷的盯着这些蒙古人,大有一言不合,便立即交战的意思。 “魏参将!你这是做什么?大汗可是我们大人的贵客,不可怠慢!”看着双方越闹越僵,见魏志远气也洒的差不多了,张俊卿起身喝斥道。 虽然是训斥,但是个人都听的出来,张俊卿对于魏志远的回护。这算什么喝斥,甚至连让魏志远象征性的赔个不是都没有。 但是这却是俄布木一个可以下台的台阶,让他多了一个选择,毕竟方才魏志远如此行事,双方除了翻脸之外再无他途可走。而翻脸却是此时的俄布木不敢的,毕竟他麾下刚刚观看过将他们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的察哈尔人,却是如同绵羊一般的被血骑打的溃不成军。 两相对比之下,没有一个土默特人敢于和血骑生死相向。而他们开战的唯一结果便是,土默特人从此消失在草原之中。而这种情况,却恰恰是俄布木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其实,除了恭贺两位将军大胜之外。俄布木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将军能够在河套给予土默特人一片草场,能够让我们在这些繁衍。”说完这句话,俄布木更是尴尬无比,脸上更是火辣辣的,而且不只他一个,其他土默特人都是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土默特的大汗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但是张俊卿却是一言不发,俄布木再看到魏志远时,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讥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似乎他刚才说的是对着别人说的一般。 “若是两位将军能够赐下,外臣和土默特人将永远是镇西军的外蕃!”看到两人木然的表情,俄布木咬了咬牙,更加恭敬的说道。 在他看来,汉人最重名,此番自己等于是将称臣了。以汉人的思想,肯定是会欢天喜地的接受,然后再划一片最为肥美的草场给予自己。 但是他还是失望了,两人虽然不再是木然的表情,但是也没好到哪去。甚至连稍微客气一点的张俊卿看向自己的眼中都开始冒着寒光,而魏志远却是身上阵阵杀意汹涌澎湃。俄布木有些不解,自己要臣服了,怎么对方却象是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一般。但是对方的杀意却是不假的,急忙后退数步,躲入众蒙古将领之中。 “俄布木,欲害我二人,何用此招数?”张俊卿爆喝道,目光紧紧锁定着俄布木,似是一言不对,便要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二人不似作伪,俄布木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问题所在。心中也是大悔,刚刚看了他们与察哈尔人交战的整个过程,特别是刚刚瀚不离人异军突起,突然之间对察哈尔人下了手。 他立即明白了,镇西军已经暗地里控制了河套地区。但是他却是发晕了,见到战力惊人的血骑,他满脑子都是觉得张俊卿、魏志远二人强的可怕,是河套地区的主人。但是他却忘了,两人只是易飞的部下罢了,他向二人讨要草场,岂不是摆明行拙劣的离间之计? 不过,还好及时明白过来。俄布木再不迟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顾麾下劝阻单人面对着张俊卿二人。慢慢的将其中内情讲了一遍,最后更是坦言,自己是晕了头。 一族大汗亲身犯险,置身于愤怒无比的二人面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张俊卿二人要的也只是他当着血骑的面说个清楚,因此也不太过于苛求。 毕竟虽然血骑是张俊卿一手带出来,但是家眷却是在镇西卫之中。就算张、魏二人要叛,也是拉不走一人,这也是易飞放心将兵权交于麾下之处,也是大明之中的独一份。 “我可以帮你安排去见大人,不过,一切得听我的安排。而且,你的族人只能在这里先停留,没有征召,不得一人踏入边墙半步,否则后果自负!”虽然不会对于俄布木做什么,但是张俊卿对其也是没有任何好感,特别是在这个微妙之时,更是丝毫不假于颜色。 “这个外臣明白。”俄布木陪着笑脸道,心中也是屈辱无比,事到如今,俄布木再没了一丝争王争霸之心,只是想让族人能够安稳的活下去,不愿意土默特人在自己手中成为历史。 虽然易飞插手草原之事山西镇文武都略微知道一些,但是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之事。而且易飞也没有大举向草原出兵,山西镇文武虽然明白,也只是装着糊涂,毕竟双方都是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从边墙出发,发往草原的粮食物资,易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各有所忌,都见不得光罢了。 一日后,被略微改装了一下的俄布木便带着数十个亲卫,假装成一队蒙古商人跨过边墙,向着岢岚城而来。 第238章安置(下) 俄布木一行人十分低调的进入岢岚城,由大商人亢源中迎进自己府邸。如今的亢源中虽然自立家族,但是在易飞的支持之下,也是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亢源中从粮食买卖入手,慢慢行业也是遍布各个行业。虽然如今各种产业都得交税,而且还是十分巨大的税额,但是他的回报却是更多。毕竟之前作生意不容易,能买的起东西的实在在太少了。 但是如今的镇西卫的普通军户都可以消费的起大部分的东西,生意源头一下子多了百倍,庞大的需求也是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虽然交的税金也多了,但是一年到头盘点一下,赚的却是更加的多。 这也是让他将总部设在岢岚城的原因,毕竟就算外面生意全部丢掉,靠着镇西卫这块宝地,他一家还是可以十分舒心的活下去。 而由他迎接假装为商队的俄布木一行人也是恰如其分,毕竟生意上的来往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什么。 傍晚,俄布木便悄悄前来易飞的府邸,而易飞却也是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到带着一大帮子文武相迎的易飞,尤其是那满脸的笑容,俄布木倒是涌上一种奇怪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好象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正常了。 易飞那俩部下都快要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他不认识了,而易飞这种派头才是官场最该有的场面。 “外臣见过镇北将军!”既然已经决定低头,俄布木也直接将自己的身份降为了外臣,以免自取自辱,而此来的一路也是听闻易飞再次升官,这个年轻的明军将军长官的速度,也是让他十分的诧异。 “大汗言重了!除了圣上,我大明无人敢当大汗外臣自称!”易飞收敛了笑容,向北京方向拱了拱手,严肃的道。 俄布木立即明白了易飞的心理,有些事是做的说不的,他也是上位者,知道这种事越说越错。当下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大汗一路辛苦,里面请!”果然,易飞也不纠缠,直接邀请俄布木入内。 一行人进入大厅,分主宾坐下,下人便送了茶水上来。俄布木等顿时眼睛一亮,蒙古人是一日不可无茶,他们主食是荤腥,这一日不吃茶,肉食难消化,最轻也是便秘腹胀。 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东躲西藏,别说普通蒙古牧民,就算是俄布木本人也是许久未曾饮茶了!还未等易飞说话,他们已经自己端起茶杯便一饮而尽,更是将茶叶嚼碎了吞掉,一点也不浪费。 看着厅内一阵阵咕喽咕喽的吞茶声,易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安静的看着他们一个劲的狼吞虎咽。 厅内的镇北将军麾下文武都是一阵鄙夷,俄布木身为大汗还矜持一些,只是慢慢的饮着。但是他很快便发现有些蒙古将领吃完了自己那份,便将眼睛瞄向了自己这份。一个还好说,十数双目光集中向自己,俄布木不淡定了,速度明显加快,将自己的茶水喝完,在一片眼巴巴中一把将茶叶吞入口中,终于满意的舒了口气。 “这个,大汗若是缺少茶叶,本帅一会儿送各位一些……”易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一点上位者风范也无的蒙古大汗,这得是狼狈成什么样才能如此?突然心中也是有些风中凌乱,半晌才呐呐的说了一句。 “真的?”俄布木还未说话,一个蒙古将军便惊喜的问道。 “嗯!本帅说话算话!”易飞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看着一脸平静的仿似没有听到部下说话的俄布木,觉得实在有些口干舌燥。 “多谢镇北将军!”俄布木施了一礼,虽然依照蒙古人的习俗,在别人家做客却讨要东西是十分失礼的行为,更是丢人之事,但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易飞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赶紧将话题引到这次会谈的目的上来,要不然还没赚到,就得先赔一笔,“大汗此来何事?” “请大人能在河套为我族划出一块草场,另外还请大帅能够出面让瀚不离部交出我族族人。作为交换,外臣必定率族人与镇西军同心,与镇西军共存亡!”俄布木来时已经想了无数遍,如今说出来一点也没有磕绊。 “河套草原,本帅确实还说的上话。不过,敢问大汗,本帅为什么要划一片草场与你?”易飞被俄布木的要求气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仗是土默特人打胜了,这种不平等的条约从俄布木口中说出,易飞感觉一下子回到了我大清时期,中法大战之后的情景了。 “将军,我土默特人……”俄布木自信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易飞伸手制止了。 易飞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平静,“眼下我还能给你尊重,叫你一声大汗,若是你再这般当我如傻子,就别怪本帅翻脸不认人!你土默特如今还能如何?” 伸手制止欲出言解释的俄布木,易飞道,“你是否想说,日后土默特人唯我易某人马首是瞻?” 看着对方点了点头,易飞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的俄布木浑身都不处在,才缓缓的道,“族与族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别的不说,就说我汉人与塞外诸族数千年的历史,多少部落信誓旦旦效忠于当时朝廷的外族,又有几个当回事?” “五胡乱华之时,第一动的不是与汉人纠缠了百多年的鲜卑人,却是靠着大汉朝护佑才立足的匈奴人!” “也许你如今是真的想和我镇西军共进退,但是五年后、十年后,你还会如现在这般的心理么?所以别跟我玩虚的,我这人最重实际,你拿的出什么好处,能够让我觉得划你一片草场是一个值得的事!”易飞冷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他如何不懂,而且为了一个名声,却是得罪和自己合作颇为默契的瀚不离部,更是不可能的事! 俄布木一下子傻眼了,张俊卿两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联盟的活宝已经让他目瞪口呆了,而易飞这个大明高官,居然如同商贾一般行事,却是让他凌乱了。思来想去,如今的土默特人已经走到了毁灭的边缘,似乎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我土默特人累遭战败,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去我族内一观,只要大人看的上什么,外臣便给大人,只要能让大人满意就行。”面对油盐不尽的易飞,俄布木都快崩溃了,完全放弃了抵抗,打又打不过,想走估计也只是全族覆没一条路了。 “大汗这是坐宝山而不知啊!”易飞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导着,“大汗如今的战马众多,可以与我交易牛羊啊,而且大汗日后的部落多余的牛羊也是可以与我交易粮食,兵器,以及任何可以的东西。” “什么?”俄布木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个易飞到底是真是假的?怎么话里话外,听着全是一股子商贾的臭味。 “本帅是这样打算的,若是大汗愿意,本帅可以和大汗长期合作,收购土默特人的牛羊牲口。大汗收银子也好,以货抵货也行,这样既给大汗一片休养之地,也给土默特人多一条出路!”易飞总结性的道,心中更是一片的期待。 “可是……本汗一路行来,牛羊都丢失一空了。”费了好大劲,俄布木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人也是易飞本人。 “没关系,本官这次缴获巨大,可以分一批与大汗……” “那就谢过大人了!”俄布木心中一阵感动,这是到来此地听到的第一个喜讯啊,是个好兆头! “客气啥,本官分予以你三千头羊羔,拿一千五百匹战马来换!”易飞也是笑眯眯的,但说的话却是让俄布木差点拍桌子骂人了,真是一个奸商!但是俄布木最后还是无力的坐下,弱弱的说道。 “这些战马可是我土默特人最后的家底了,若是没了战马,勇士们拿什么保护自己的族人?还请大人开恩。”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官会派一千血骑常驻草原,肯定会保护好土默特人的安全!就算敌人势大,他们也能保护你们一路退入镇西卫内!而且这也是暂时的,毕竟你们恢复过来元气后,自然无需我再这么累着。”易飞信心满满的说道,原本就打算血骑扩编,以后成立一军便派他们到草原上历练一番,这是利人利已之事。 “这个……不太好吧!”俄布木觉得隐隐中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 “那大汗是觉得本官应该免费给你东西?凭什么本官的儿郎们洒过热血、甚至性命打回来的地方,要无偿送于你?你是否觉得本官好欺?!”易飞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十分不耐的说道,话里的意思也是十分明确,不为友,便是敌! 而与易飞为敌的下场,俄布木当然明白,急忙说道,“本汗答应便是,哪里能白白拿勇士们用命换来的东西!” “那瀚不离部趁乱抓获我族的族人能让他们还回来么?”俄布木小心的问道,声音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没问题!我们是尊重朋友的人!”易飞一口答应下来,指着一个一直默默无语的汉子,“这是瀚不离部的使者,如何赎买你们慢慢谈,当然需要场所的话,也可以通知一下苟华,他会安排好你们。我们是朋友嘛!” 第239章建奴撤军 一个时辰后,易飞收到了俄布木气冲冲的离开了镇北将军府的消息。不过,他却是毫不在意,一个没落的土默特部罢了,生死都在自己手中捏着,想闹事都闹不起来。 当然,他们要是闹事的话,事情还好办一点,这些人头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啊!易飞嘴角抹过一丝冷笑,他知道土默特人最后还是会选择妥协,毕竟自己也是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 当然,若是俄布木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那算易飞认裁。不过,一个能狼狈逃窜数千里,只为求得一线生机的他,怎么看也不象是这种人。 而让俄布木留在河套,并不是易飞仁慈,也不是易飞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好处多多,第一,留一个竞争对手给瀚不离,也是一种制衡措施。第二,按照易飞的打算,养殖业这个他一直弄不起来的行业,这个俄布木是干定了,而且还是自负赢亏型的,不用易飞再投入。 第三,最重要的是,他是要给蒙古人一个榜样,就算土默特人这种已经彻底完了的,易飞也不是选择赶尽杀绝,而是留一条生路,这对于以后实力强大之后进入草原也是好处多多。 虽然觉得十拿九稳,易飞还是留了个心眼。飞马派出信使,告之张俊卿,对于土默特人加强监视,如果有情况出现,可以采取一切他认为最为合适的策略。 而易飞如今的重点已经放在了君子津附近的建奴身上,距情况所知,这股建奴数量当在六千左右。而他们的动向才是易飞最为关心的,这次蒙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建奴会不会举兵来犯! 而如今也是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大批新兵还在训练,而新的血骑还在进行着控马、队列的训练,远未形成战斗力。 而自己的地盘却是一下子大了三倍有余,兵力分散,要照顾的地方又太多。这个时候建奴一旦举兵而来,那自己肯定被动的紧,更有可能会吃一个前所未有的败仗。当然,这也得建奴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才行! “大人,这是匠坊送来的,说是大人要求做的。来让大人试一下,如果觉得还行的话,就可以批量生产了!”正在易飞沉思时,郑科进来禀告道,更是将一个样品递了过来。 “总算做出来了。”易飞喃喃的自语道,这是易飞闲下来之时琢磨的一个小玩意,技术含量并不高,但是威力却是不俗。 尤其是因为此时的火药的烈性不足,易飞也是结合一下实际,在里面加入了不少的铁钉、铁砂,这种玩意在近距离的杀伤力也是惊人的。 想一想这种情况,若是大批敌人前来附蚁攻城,照着人群密集处扔几个,一个就能炸一片。那种轰动效应要比驻扎一万士兵都更管用,而且对敌方士气的打击也是无比巨大的! 而守城的官兵数量就可以降低许多,若是大批量生产的话,更是守城利器。连头都不用露出来,只需要照着云梯不断的扔下,那来多少人都不怕!再配合少量守军,火铳火炮,无论对上什么敌人,坚守个几天还是不愁的,足以坚持到援军到来。 但是此时的科技出乎易飞的预料,单单密封这项进展,就一直缓慢无比。造出来的炸药包,不是如同烟火一般,便是威力小的惊人。 从炸药包这个概念从出来到如今,易飞只去过一次。那一次的试炸也是让易飞印象深刻,在一群稻草人之中,不仅披有棉甲,还有铁甲,但是结果也是十分的‘喜人’。不仅稻草稳稳当当的立着,上面的棉甲也只是少许损坏,而铁甲更是挂满了一层铁砂,却是一个也没穿透。 当然这个结果是对于苟华来说的,一件盔甲也没损失,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奢侈的浪费。有这些盔甲,特别是铁甲,战士们就能减少损失,用于这种东西上实在是可惜了。 而数天来,由于易飞的没有介入,一直没多大进展。拖了数日,这才有了结果。不是易飞不愿意早点插手,早点做出来,只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创造能力,毕竟未来的科技推动是需要他们自己领悟。 易飞拿着这个样品,最外面是层油纸,里面是一层层宣纸严密的包裹而成。外面留出一道长长的导火索,不同于后世那种手拉式,这个玩意需要点燃才行。重量大概在四五斤左右,威力不用试验,易飞也是想象的出来。 虽然远比上后世的那种黑火药炸药包,而且有各种各样的缺点,比如说如果胆子够大的话,甚至可以在其燃烧之时将之捻灭,但是却当的上守城利器一说。毕竟这个时代普通文盲的情况下,能够知道它的原理的并不多,更别说知道这个诀窍了。 “告诉他们把燃线再做短一点,量产吧!”易飞随手将之一扔,并没有去试验,直接的下令道。 “遵命!”郑科应了一声,出门拉住一个亲卫说了几句。 而易飞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已经远远飞到了君子津,“这些日子派出去的夜不收应该快回来了吧。不知道建奴是否真的要与我决一死战?!” …… 君子津渡口。 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察哈尔人上个月气势汹汹的自此地跨过黄河,千里穷追土默特人不休。而当时,土默特人的哭嚎声和惨叫声似乎犹在耳边,但是惨剧却是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无数的察哈尔人亡命而来,拥挤向仅有的几条渡般。而他们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瀚不离部。既然已经翻了脸,瀚不离也是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打算将所有过河的察哈尔人全部留在河套! 听着后面的惨叫声不断传来,许多察哈尔人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煎熬,直接纵马入黄河,向着对面游去。 虽然黄河如今的水量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还是有几个不识水性的察哈尔人一下子被河水卷走。 但是却是有更多的人成功的靠着战马渡过这段狭窄的河段,成功的逃了回去。剩余的人见到成功的先驱者,他们也是再也顾不得一向惧怕的河水,纷纷下饺子般的跳入黄河,奋力的向河对岸游去。 至此,所有察哈尔人已经完全崩溃,再也没了后卫和前锋的分别,所有还能活动之人都是跳入翻滚着的黄河之中。惶惶的向着河对岸游去,而他们身后便是蜂涌而来瀚不离部蒙古人。 而再没有抵抗的他们便直接抵达河边,杀尽了还敢于在岸边抵抗之人,这些蒙古人便欢呼雀跃的拿出弓箭,如同练靶一般乱箭齐下。 这种射靶根本没有一点压力,在河中缓慢的令人发指的察哈尔人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不多时,一团团暗红不断从河中升起,不多时便将河水染的红红的,最后数百渡河之人更是近乎全灭。 “该死的瀚不离部!我早晚要将你们全灭!”此时站在河的另一边的赤老温咬牙切齿,拳头都捏的发青。 这次瀚不离部锲而不舍的追击,让察哈尔人损失严重。在败退过程中,根本不能整顿军队,而且大战过后,体力消耗过大,也形不成有力的反击。此时更是被人生生的赶到河边,接着一通大杀,这是一种大恨。 而望向幸存的大军,赤老温更是全身颤抖,从出征时的近万大军,而此时站在河边的却仅仅只有二千余!近乎于全军覆没啊!近三千人马都是丢在了瀚不离部的手里! 直觉胸口一阵阵的发闷,喉头更是一甜,一口血箭便喷射而出。在失去意识的前夕,赤老温仿佛看到了大批满清大军飞速而来,来又能如何?你们飞的过去吗?这是他心中最后的思想。 大批满清大军到来之后,也是沉默的看着河的对岸,虽然他们无惧于对方。但是在对方有防备之时,强渡只是自杀而已。只需要少量的神射手,不,哪怕没有神射手,数百人齐射就足以消灭所有企图渡河之人。 双方对峙了半个时辰之后,满清大军也是掩护着已经完全没有斗志的察哈尔人缓缓后退,撤出了战场。 在一杆大旗之下,一脸病容的岳托也是撕心裂肺般的咳嗽着,一向身体不好的他,再强撑着这次出征之后,更是病情进一步的恶化。 而满清大军之所以没有过河,也是因为他的病情,实在已经严重到了不能再受军旅之苦的地步。否则,说不定下一刻,这个满清屡立战功的年轻硕成亲王就会一命呜乎,这是一个谁也担不起的责任。 但是,此时的岳托却是深深自责自己没有前行,毕竟若是满清大军到达河对岸,甚至不需要太多,只要几百人就足以!只要几百人能够挡的住瀚不离部一会儿,察哈尔人便可以喘得一口气,就算不能打败瀚不离,至少自己一方不会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不过,后悔并不是岳托的性格,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正在耀武扬威的瀚不离部,再次躺在了行军床上。 “主子,还去凉城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恭敬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了,大军折损过多。而且卢象升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次伐明就算了吧!”岳托无力的挥挥手,从容的道,“命令大军回返集宁,一切等我病情好转再说!” “易飞,每次我都高估你一些,却是发现还是低估了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一定取你首级!”岳托闭上了双眼,心中默默的道。 第240章乱起 建奴在草原上不断的点兵聚将,也是被卢象升看在眼中。自己刚刚任职宣大,就迎来这么大一个挑战,不过,对此,卢象升并没有畏惧,相反倒是颇为跃跃欲试。 宣大二镇也是出乎了卢象升的预料,通过一番整顿之后,卢象升也是欣喜的发现,宣大军队不是没有救。而且当中精兵悍将还是不少,战力也比来时想象的要强上许多,虽然整顿过后,进攻还差的远,但是防守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而卢象升要的也只是宣大能够稳当的防守,而卢象升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防御之辈。他的战斗方式一向是进攻、进攻、再进攻!那是一种比武人还要凶猛的战法,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种战法别说文官,就是武将都没几个这么狠的。而卢象升更是每战必身临前排,提刀砍人是再寻常不过之事,而他的武功跟他的战法一样,也是充满了疯狂。在卢象升的影响下,几乎天雄军都是以亡命著称,虽然他们训练不是最好,粮饷也不是最充足,但是他们的敢战作风却是排在了大明军队的第一位! 此时距离满清大军集结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卢象升也是基本上布置停当了。万余天雄军以及集结起来的杨国柱、虎大威二位总兵的兵马也是准备就序,随时可以出发。 但是历史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了,原本的历史上,岳托这次的伐明也是在卢象升直接出塞拼命之下,他却因病不能指挥大军,因此直接跑路了。 而这次,他集结而来的万余蒙古大军却是溃灭了。他的病情比历史上只重不轻,甚至已经不能上马了,因此不等卢象升出来拼命,他自己就直接跑路了。 历史虽然已经开始改变了,但是卢象升的命运却是没有太多的发动。自从崇祯二年入京勤王,一直到如今,卢象升还从未真正意义上与建奴交过手。而两年后,当他终于和建奴交上手,却是人生的最后一战,在极尽煊烂中结束自己的人生! …… 勋阳地界的大山中,左革五营大本营。 “驴球子,这些官兵也真是废柴,只是这点路他们就全趴了!”老回回马守应哈哈大笑,指着已经看不到影子的官兵,撇撇嘴,“没有卢阎王在,就是舒坦,看这帮驴球子,真是一群废物!” “就是可惜了高大哥,没坚持到卢阎王离去。否则,咱们这会儿合兵一块,还不知道多逍遥!”贺锦也是开怀大笑,这种日子实在太舒服了。 地方官兵基本上都是虚应了事,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他们,官兵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中不出来。而除了几个大城,其他的乡村和小城都是他们逍遥的地段,时不时出去抢一把,便有数不清的粮食和女人可以供他们玩乐。 “这次左良玉那厮还是跟着我们屁股后面么?这老小子,真不知道他是兵还是贼!”改世王刘希尧十分鄙夷的道,“咱们刚忙活完,就得防着这老小子抢食。你说这老小子啥时候能象个兵样?” “刘当家,你这话可说错了。虽然左良玉不象样,但是这不正是咱们想要的么?你看八大王张大哥,被左良玉这孙子弄的多狼狈,这老小子能够跟在咱们屁股后面打打秋风,对咱们也是好事啊!”乱世王蔺养成倒是十分的冷静,对于不务正业的左良玉相当的欢迎。 “娘的,就是看这老小子不顺眼!”革里眼贺一龙很不爽左良玉,毕竟当年也是在左良玉手下吃过大亏。 此时没了卢象升,各地官兵对于剿匪之事明显劲头不大。而援兵过万的左良玉更是催一下动一下,在卢象升刚离去那会儿还稍稍应付一下,等数次打击都无果而终后,左良玉便待在均州一动不动了。 而缺少粮饷的左良玉对于剿匪明显不上心,他的目光已经被另一条发财之路所吸引了,那就是掳掠当地百姓。 “听说,李自成那厮倒是捡了大便宜。高大哥手下的兵马都投奔了他,听说如今在陕西已经重振声势,手下已经有了小十万了!不断的攻城拨地,老威风了!”革里眼贺一龙喝了一口闷酒,有些酸酸的道。 “高大哥一死,群龙无首,倒是让这小子捡了个现成的。现在更是继承了闯王名号,想不声势大振都难!”老回回也是有些不甘,那些人虽然是残兵,但是却个个都是血海中杀出来的,是以一挡十的好汉,全便宜了李自成,“而且有消息传来,李闯如今在凤翔府着实威风,听说还围困贺疯子数月,差点活捉了他!” “如今八大王被左良玉重创,‘曹操’罗汝才又是被卢阎王打的差点一蹶不振,眼下各路人马中,就属李自成最为兵强马壮,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成了各路好汉新的领头人了!”乱世王蔺养成十分的不甘,对于李自成也是不太服气,“依我看,咱们呆在山里日子太久了!眼下官兵无胆,不趁机而动,只会越来越不堪!咱们也做票大的,在各路好汉面前露露脸!” “对,说什么也不能被李自成压下去!”老回回第一个响应。 “可是,咱们如今势力大损,如何去做大的?”革里眼贺一龙有些犹豫的道。 “这个我已经考虑好了!勋阳咱们闹腾的大了,大部分官军都云集于勋阳,想做出点动静有些难。但是出了勋阳就不同了,南边的竹山、房县都是格外空虚,只要咱们拿下这数城,再带上一些百姓齐往襄阳,想不轰动都不行!”乱世王蔺养成自信的道,他是左革五营中的军师,左革五营的行进一向都是由他来安排的,而且这次他也是考虑许久才想出这一招。 “乱世王所说,兄弟们都信的过。反正这勋阳也呆腻了,就当出去散散心,怕个乌!”贺一龙再不犹豫,直接赞成。 蔺养成一一望去,其余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傍晚时分,左革五营便悄悄的拨营起塞,走山路向房县而去。 …… 辽东方向,无数的建奴人马也是大举集结,目标十分明确,解决自家身后最后一个称不上掣肘的掣肘——朝鲜。 这次的阵容十分的豪华,不仅八旗能动员的军队都运用了,而刚刚创建的汉八旗也是尽数上阵。 各个大小王爷也是基本上尽数到齐,由皇太极压阵,满天遍野的八旗旗帜招展,十数万人马,将鸭绿江一侧都已经完全覆盖了。 “……朝鲜,蕞尔小国,胆敢不服我大清号令,私通明国!此番出兵,定将之吞而纳之!” 点将台上,肥胖的皇太极铿锵有力的声音不断的回荡着,十数万待征大军鸦雀无声,恭敬的听着这个几乎是传奇一样的皇帝的训话。 “大军出征,踏平朝鲜!”皇太极几乎是以吼叫的声音咆哮着。 “大军出征,踏平朝鲜!” “大军出征,踏平朝鲜!” “大军出征,踏平朝鲜!” 无数士兵举起他们的武器,狂呼着响应,对于他们来说,皇太极就是神,他的旨意一定会得到他们最为彻底的执行。 皇太极掌权于建奴总崩溃前夕,只是数年经营,已经让建奴彻底摆脱了崩溃的局面。而后更是双袖善舞,举重若轻一般的轻松打破了大明的包围圈,更是几乎征服了蒙古,使原本为大明所用的蒙古变成了建奴的忠实盟友! 一下子将与大明的差距弥补了过来,可以说,有了蒙古的加入,让建奴从一个小部落一下子变成了可以与大明相抗的庞然大物!有了蒙古的建奴,战略迂回空间已经无限接近了大明,已经可以和大明论个输赢长短了,不再象过去一般,只要打一个败仗,建奴的下场就是灭族! 而这个让满清蒸蒸日上的皇太极自然成了满清各旗心中的神明,无所不能,永远不会出错。只要是他的指示,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皇太极的威望也是不断拔高,直到如今的如日中天!在满清内,再也无人能够与之抗衡! 崇祯九年十一月初,皇太极在凤城誓师,随后十数万大军汹涌而出,踏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浮桥,直扑朝鲜。 一路摧枯拉朽,一向以小中华自称的朝鲜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只能和大明军队一般,坚守各个坚城死守。另外遣使入大明求救,整个朝鲜抵抗的十分激烈。 但是如今的大明自顾不暇,根本无力救援,只能坐看朝鲜不断的沦陷。建奴大军几乎一路杀戮而过,对于坚城往往派少量军马监视,大军一刻不停,直奔汉城而去。 朝鲜的李倧意识到建奴的目标是他,但是他却不能不抵抗,除了对大明的感念之外,也知道建奴这次是铁了心将朝鲜覆没,而不是如同数年前一般,来一个城下之盟! 十二月间,清兵前锋已经出现在汉城之外,李倧终于明白大势已去。留下弟弟李淏守汉城,带着一帮文武立即浮海前往济州岛。但事与愿违,清军早已经迂回封锁了汉城通往济州岛的道路,将李倧等又堵了回去。 李倧绝望的在汉城坚守了不到两个月,便即告破,清兵入城之后,大肆掳掠,数日过后,汉城就化成了人间地狱。 第241章安定 崇祯九年,对于大明来说绝对不是一个痛快的年份。 在这一年,流寇刚刚出现衰败的兆头,甚至红极一时的高迎祥也是被生擒!而其他的大大小小的流寇也是尽数遭受重创,解决国内之事已经出现曙光,但是建奴的大举入寇却是将之尽数化为泡影。 而建奴刚刚退兵之后,流寇便又一次开始复起,陕西死了一个高闯,却又出来一个李闯。左革五营也是在湖广开始折腾起来,而张献忠也是渐渐活跃于湖广、四川地带,号称曹操的罗汝才也开始在河南府一带复起。 整个大明内部已经乱成一团糟,还没等朝廷梳理明白,朝鲜也是出事了。虽然对于朝鲜的反复大明上下都是十分的厌恶,但是毕竟朝鲜也是可以牵制建奴一部分力量,虽然极少,但是对于大明来说也是十分可贵了。 但是朝鲜方面传来的消息却是一天比一天坏,建奴吞并整个朝鲜半岛的趋势已定,大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但是对于内部,崇祯却是还有办法的。虽然如今闯贼声势渐大,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应对的人!陕西虽然新冒出来一个李闯,但他却是比较倒霉的碰上了又一个阎罗王,洪承畴、孙传庭组合,在二万余明军精锐的打击下,李自成刚刚在凤翔府收敛而来的数万‘大军’,便于武功县再次被打了个精光。 但是李自成岂是如此容易气馁的?李自成带着千余残部再次披发入山,辗转半月余再次回到入陕的原点,山阳县。 在山阳县,李自成再次复起,毕竟这年头,到处都是混不下去,不选择就只能全家饿的死光光的人。 靠着闯王大旗,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再次拉拢起近二万饥民,号称十五万大军。由于山阳县已经攻破一次,城中油水不多,李自成便折而北上商州,沿路更是不断的‘吸收’饥民,短短的数日行程之后。大军便由二万一下子到达了五万,十万人屯兵商州城下,围攻近月。 虽然没能攻下坚固的商州,但是却是将其治下的大小地主士绅全部收拾了个遍。然后在洪、孙大军接近之时,再一次跑路商南。 打算借武关出陕,进入比较好混一点的河南。这条路李自成走的也不知有多少遍了,根本不用向导,但是事与愿违。四川总兵杨玉振立功心切,以为李自成大败之余不足虑,轻兵追击,追击至梁原,击溃李自成后卫数千人之后,在忙于收割首级之时。 李自成率军四面围攻而来,杨玉振突围不利,全军被围困,激战一日,大部被歼!杨玉振当场阵亡,所部三千余绝大部分或死或降。 这一役也使李自成心中戒备,他也是被老恩客孙传庭这家伙给伏击怕了。不敢再前,全军西返入秦岭,碾转向延安进发。 不过,他还是没逃过老恩客的热情,蓝田一战,李自‘成’人马再次丢了九成,仅率近千人窜入秦岭之中,一时间也消停了下来。 而湖广地区,偷袭得手的左革五营也是受到了巨大打击。屡屡得手的左革五营也是得意忘形,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在他们前往应山城的路上,总兵秦翼明、杨世恩在湖北应山却是等待以久,有心算无心,兵员素质更是强于他们,左革五营当场溃败。连老营都是损失惨重,老营遗尸一路,辛苦收集而来的流民倍溃散。 后湖北的流寇汇集诸部窜入山中,小部分绕路前往河南府,整个湖广流寇再一次没了声息。 临近年关,崇祯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不仅是建奴把力量基本上牵制在了朝鲜。而国内也是一片喜讯,各地流寇再一次被打的销声匿迹,在临近崇祯十年,全国似乎真的开始平静下来了。 …… 而此时的山西镇,易飞却是没有心情理会流寇们的动向。在收到确认建奴已经撤兵的情报后,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分田运动和大练兵之中了,土默特人的解决也是让易飞的老巢镇西卫多了一道保险。 而治下不断的涌来的流民也是为易飞解决了劳力不足的问题,虽然还未到春耕时分,但是大规模的平整田地已经开始进行! 如今的易飞并不缺少牛,从草原上掳掠而来的牛羊可谓是一户一头都照顾的到,既然放在自己手中也是浪费。易飞也是将之全部散于民,但是却不是白送,所有接收耕牛的百姓必须在五年之内以粮食返还回来。 但是价格却并不贵,一头牛在大明的市价一向是七两左右。这个年头更是贵了一些,但是易飞却是以五两银子一头,也就是说五石粮食的折价发于各个百姓。 这种双赢的事也是让百姓们欢呼雀跃,他们是知道易飞不会收取利息这个如同无底洞的招数,那区区五石粮食大家都还出的起。虽然如今田地产出不多,但是却架不住地多,这里的百姓都是知道,他们每年收成交完税后,还能剩下个十石左右。 区区一年收成的一半,就可以得到一匹健壮耕牛,许多百姓都觉得是易飞的恩德。也只有易飞这样的人,才会如此的善待百姓,给他们一条活路!因此,许多百姓都是自发的在家中供奉起易飞的长生牌位。 临近年关,商人们的生意也是异常火爆起来。不比往年,如今的镇西卫军户们都是有能力,也有欲望购买年货,给家人拉几尺布做几件新衣服什么的。虽然每个人买的并不多,但是好在基数大,积少成多之下,也是让各个商家都是赚的眉开眼笑。 许多商家都是年关前后十数日的收获,都快赶的上一年的总收入了。生意的火爆也是引发更多的商家眼红,以前不愿意交税的商家此时更是打破头一般的想抢进来。 相比于镇西卫,平虏卫和安东屯卫就要差了许多。毕竟刚刚纳入治下,生意肯定比不上经营已久的镇西卫,但是有眼光的商家们却是蜂涌而至,镇西卫的繁华给他们也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镇西卫可以看的出来,平虏卫、安东屯卫等地,早晚也会如同镇西卫一般的繁华,早点打基础,未来才能抢的先机!甚至连经营必须交税这一条,商人都无人再提了,甚至还不断的宽慰自己,比起自己所赚的,那点税收算的了什么! 在一片纷纷扬扬之中,易飞却是带着十几个亲卫,策马向着匠坊而去。 第242章米尼枪 进入匠坊,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程乐快步赶来,将易飞等迎入匠坊最深处。 “大人,这里便是自生火铳的打制区域。数个月来,卑职与各位老匠师们也是终于破解了自生火铳的结构,如今已经可以进行量产了。”如今的程乐也是一身英气,数年的上位者生涯,也是让其如今也是沉稳和达练,再不复昔日那般稚气。 自生火铳就是后世的遂发枪,虽然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质的飞跃。易飞满意的看着十数把新打制出来的火铳,这些火铳比火绳枪要长一些,也更重了一些。 “这些自生火铳哑火率有多高?”黝黑的枪身做工十分的精良,摸上去十分的舒服,但是易飞也是知道,这只是样品而已,真正出道的火铳要比这些的差的多了,这也是大批量生产所带来的必然。 “大人英明!”程乐由衷的拍了一下马屁,毕竟易飞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这种自生火铳虽然用着方便,但是哑火率却也是居高不下。 “最开始时,哑火率高达五成以上。不过经过数个月的改良,如今的哑火率已经不足两成,与鸟铳已经十分接近了。” “两成的哑火率?这么高?鸟铳似乎也只有一成不到的哑火率吧!”郑科咂了咂嘴,这种程度的火铳还是已经经过改进的,实在让他吃惊。 “很不错了,咱们的火铳在大风、雨雪天一般就成了烧火棍。有了这种自生火铳,咱们复杂战场环境下,也不至于无还手之力。两成哑火率不算什么,多增加火铳手的数量,可以弥补这种缺陷!”易飞倒是十分满意,五百人一队的火铳兵,二成哑火其实影响不了什么。 “我来试试!”郑科有些跃跃欲试,拿起了一杆已经装填好的自生火铳,看着没有火绳的存在,也是让他大感新鲜。 “板机好费力!”不同于火绳枪的板机,这种自生火铳的板机郑科感觉要多花两三倍的力气。 “轰!” 巨大的后座力一下子将毫无防备的郑科差点弄的灰头土脸,急忙振臂紧紧握住,这才没有将火铳扔在地上。 “乖乖,这枪的威力也太大了点!嗯,准确性也比鸟铳要强的多!” 后作用力大的潜在意思也是威力巨大,郑科满意的看着前面的木板几乎变成一地碎屑。同样是五六十步的距离,鸟铳一枪只是打穿靶板,但是自生火铳却是直接将之击碎,威力可见一斑! “这种火铳可以在八十步上下击穿两层铁甲,在六十步内可以打穿四层铁甲,对于无甲有效射程为近百步左右!” “而且装填比鸟铳也要快了许多,六十息时间内能比鸟铳多打两到三铳,这也是可以弥补哑火率居高不下的缺陷。”程乐自信的道,脸上更是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这种自生火铳一天能产几杆?”易飞问道,这也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 “大人,这种火铳与鸟铳相比,只是数个部件不同,只要安排专门的人员制作这数个部件,就可以与鸟铳一样的速度制作出来。而如今咱们匠户人数也是越来越多,只要人员集中,再加上铁料供应充足,一天最少可以产一百杆!”程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日产一百杆,月就是三千杆!”易飞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但更多的却是喜悦,“哈哈!好,从今日起停了所有鸟铳的打制,全力打制自生火铳!” “大人见谅,这种火铳所需甚多,精工制作一杆就得折价十两多。就算批量制作,也得五六两一杆。”程乐小心翼翼的说道,边看着易飞的脸色。 “多花点钱,总比多死人要好!他们不把治下百姓的命当会事,但是本官却不这么想!银子花了还挣的回来,人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易飞平淡的道,但是话里的决心是谁也听的出来。 “大人仁德!卑职保证,只要材料充足,日产最少一百五十杆自生火铳!”程乐肃然应道,跟着一个仁慈的上官,是他的福份。 “不是一天一百杆么?不要只顾着追求数量,忘记了质量!而且匠工们也不能工作时间超过六个时辰!”易飞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可不相信什么感动之下,干劲如同源泉。就算是真的有,也不可能持久。而如今的匠坊的效率也是达到了顶点,再压榨就是杀鸡取卵了,易飞当然不愿意如此。 “大人见谅,是卑职没有说清楚。停止了鸟铳的打制,人手增多近四成,足以保证每天产量一百五十杆!至于质量问题,大人只管唯卑职是问!”程乐铿锵有力的答道。 “嗯!注意匠工们的休息,不要太过长久劳作,对人,对打制精度都不是什么好事。”易飞交待道,这个时代的匠工实在在太辛苦了,一年到头没有休假,每天都得工作十二个小时左右,在后世肯定会被人垢病,但是却是这个时代的常见现象。 “大人体恤,卑职理会的。”程乐心中也是一阵温暖,拜谢道。 “鲁密铳打制的如何了?”上次入京,崇祯也是拨给了一千杆鲁密铳,易飞也是拿了十数杆送到匠坊,让他们仿制。 “这个……”程乐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人,鲁密铳仿制不难,但是制作工序实在太过复杂,熟练的老匠工们,一天也是组装不出来一杆。” 经过程乐的解释,易飞也是明白了过来,整个鲁密铳的形制构造,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火门、机轨、前口、后门,及名为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 其铳管为筒形,用精炼的钢铁片卷制而成,由大、小两管贴切套合,长四尺五六寸,约重四五斤,愈长愈妙,后着照门,前着照星,火门在侧边,下着二三铁钮,以便下捎钉,放时不致振动。铳床后尾用钢铁片一条,向上,磋作刀刃。 铳腹既长,若赳火门,并铅子,及洗时布纸等物不出,取开方便,左转则进,右转则出。扳机和机轨分别用铜和钢片制成,其厚如铜钱,隐于铳床内;龙头式机头与机轨均安于枪把,并在贴近发机处安置长1寸有余的小钢片,以增加弹性,使枪机能够捏之则落,射毕后自行弹起,乃具有良好的机械回弹性。 鲁密铳的构成还包括装发射药的火药罐,装发药的发药罐、点火用的慢燃火绳及搠杖。火绳以绵线作四股编成。火药每铳用罐一个,以铜为之,上管恰好装一铳之药,颈下用铜一片作门,用时以指堵管口,开门倒倾,待管中药满,仍闭颈门,装入铳内。 发药罐形如蒸饼,口大如箸头,上塞口木,用时以口衔出,宜长三寸许,以便装还时眼看得见。搠杖插在铳床之下,用以筑药送子。 这些过程中,属大小筒制作最为麻烦,而且大小筒组装时更是耗时良久,稍有差错,便会出现气密性不足,火药溢出的现象。十分影响射程,而且严重的还会直接炸膛!可以说,这是一个虽然威力大,但是问题也是多多的东西。 用程乐的话来说,就是不太实用,打制少许没问题,大批量制作时间充余还没什么,但是想如同自生火铳一般生产肯定会出大问题。 这些专业的话也是听的易飞一阵阵头大,不过铁皮卷制铳管却是让易飞想到了另外一个东西。那就是十分短命的米尼枪,这种生不逢时的火枪只是短暂的出现了数十年,便再一次消失匿迹了。因为数十年后,后膛枪横穿出世,它只能悲叹一声,消失在历史中。 不过,米尼枪的威力却是让易飞十分心动。它同属于前装枪系列,但是它的射程却是远远超过其他的前装枪,几乎与后世的枪只差不多。好象是有着数百米的有效杀伤距离,对于米尼枪易飞只是知道它比其他的前装枪多了膛线! 想到就做是易飞的风格,命程乐取来一张白纸之后,易飞在上面划出一条条的横线。然后在程乐面前慢慢卷了起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直直的横线,在卷起来之后却变成一条条螺旋线! “看到这个了吗?我暂时叫它膛线,方法很简单,如你看到的一样,但是如何将之变成真实的,就看你们的了!”易飞满意的拍拍手,这条小小的膛线,却是一下子将前装枪的威力提升了数倍不止。 “大人,这东西有什么用?”程乐疑惑的问道。 “等你做出来真实的出来,你就明白了,这东西起码能将火铳的射程提升数倍不止!”易飞笑了笑,不打算解释。 “真的?就这么一条细线?太不可思议了!”程乐一下子对这东西重视起来,虽然不知道大人是从那里听来的,但是大人的话从来就没错过,他说能提升数倍,那就一定是真的! “嗯,你去试验吧,等有了样品就立即通知我!对了,所有接触这东西的人都要来回审查,这东西要注意严格保密!”易飞脸色郑重,这可是提前一二百年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说研制出来后,将会对外保持绝对的技术领先优势。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程乐心中一凛,拱手道。 “大人,紧急军情!”这时,一个亲卫急匆匆的行了过来,在易飞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易飞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事情大条了。李自成在陕西被打的立不住脚,竟然率军窜入山西。 第243章李自成 当易飞急匆匆回到城内时,不断的情况也是流水价的送来。 消息是从兴县孙子福处首先传来的,之前易飞剿灭九头龙等流寇时,孙子福已经暗暗的站在易飞一方。而李闯这会儿已经过了延川,回到了米脂,而洪承畴虽然停止了追击,回头收拾各地蠢蠢欲动的大小杆子。 而孙传庭与李自成不愧是纠缠一生的宿敌,虽然此时双方并没有意示到这点。但是孙传庭似乎跟李自成八字不合,并不打算放过李自成,一路尾随喊打喊杀。米脂一战,虽然拥有主场优势,但是耐何兵员素质比之孙传庭差的太远了,数万‘大军’几乎一个照面便被打的哭爹喊娘的四散而逃。 而孙传庭对于从贼之人的狠辣,是个人都知道。而且他还不分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只是击溃流寇,对于对方的人马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杀无赦! 而数仗下来,就算不知道这点的流寇也都知道了。毕竟后面人对滚滚而落的场面十分的有说服力,这不知道是李自成的幸还是不幸,数万人虽然当场溃散,但是却是为了逃避孙传庭的捕杀,还是顽强的向着李自成靠拢而来。 等孙传庭将截到的人杀的差不多的时候,李自成又是收拢了数万人马。但是孙传庭却是再次到来了,又是一个轮回开始。一路行来,李自成不断的失败,也是不断的收拢人马,和‘补充’人马,人数始终在数万左右。 而孙传庭却是杀的也是有些麻木了,有些疲累了。不但是他,他的部下更是有些裹足不前,因为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杀多少,李自成的人马似乎永远都不会减少一般。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着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个结论已经足以让他们心寒了,但是却是在强势的孙传庭指挥下,不断的追击、追击、再追击。 崇祯九年十二月初,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或者说是被打的也是没脾气了。直接越过陕西,跨进山西! 而山西的局势与陕西并无大不同,同样是经年干旱,各地赋税征收都征都十数年后了。民众早已是活不下去了,而李自成的到来也是点燃了这堆干草,一瞬间,整个山西南部都是一片的糜烂。 佳县、葭州、临县这些县城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最顽强的葭州也是只抵抗了三天不到,便被蜂涌而上的流民给淹没了。 而佳县、临县等更是县令带着家眷直接跑路了,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便平定大片土地。而且更是将三地的士绅、官僚、地主全部掳掠一空,收获的粮食数以十数万石计!有了粮食,李自成也是有了招募流民的资本,半月不到,已经再次变成数十万的庞然大物! 而李自成更松一口气的是,孙传庭也是在陕西边境停了下来。这个要命的祖宗终于消停了下来,让李自成再无后顾之忧。 摆在他面前的也是行军的路线也是多了起来,可以向南、向北、向东。但是在分析一番之后,李自成也是发现出路也只有一条。 向东,就会对上大明重兵驻守的太原府,那是一条死路,毕竟数万人马齐上,自己的‘大军’有多少战力,他还是十分明白的。 而向南,则是多山,数十万人的行进,肯定是不足取的。一旦不能及时攻克沿路城池,那粮食不足以支持他到达更为繁华的山西南部。 而向北,李自成也是觉得压力巨大。人的名,树的影!北边的易飞虽然人马不多,好象只有数千人,但是李自成觉得比太原更加难对付。毕竟镇西军的赫赫威名都是对上建奴才打出来的,建奴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自己已经被明军打的只能到处流窜,而明军却是被建奴打的不敢露头!而镇西军呢?则是打的建奴都抱头鼠窜的存在,这样的存在人数再少,也不是自己可以憾动的!但是自己想要避开易飞,就只能迎上他。 探子回报,向北的兴县、岚县等地,防御空虚,而且由于和镇西卫离的近,这些年也很是积蓄了一些粮草。若是攻破这两城,那就有足够的粮食向南了,只要打过永宁,到达汾州地区,那就有数不清的粮食辎重等着自己! 数十万‘大军’攻克永宁,李自成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唯一的缺陷就是粮食不能持久。但是洗劫了兴县、岚县之后,想必会有极大的改观! “只是攻击兴县、岚县,易飞应该没有必要跟自己死磕吧?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李自成的眼神越来越亮,神情也是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步伐一定止于兴县,不能前进一步,惹出易飞来,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这个易飞,听说也是义军出身,应该不会刻意为难于我吧!” …… 而李自成屯兵于临县,兵锋却是隐隐指向兴县,这也是让兴县的孙子福一日数惊,数十万的流寇。虽然战力不高,但是绝对能蚁多咬死象!但是想打的话,孙子福还是没那个底气,想跑的话,却又不甘。 于是乎,流水价的救援使者也是断的向着镇西卫和宁武而去。 而坐镇在镇西卫的易飞更成了孙子福的救命稻草,在打听到易飞居然在如此近的地方,孙子福都是急不可耐的亲自前来拜见,只为救得兴县一城。 而易飞此时的情报也是由孙子福送来的,更多的却是局势大为不妙,李自成的目标竟然真的是兴县、岚县。 “求镇北将军出兵,解我兴县十数万无辜百姓的危难于即倒!”孙子福恭敬的行了一大礼,如今的易飞已经不是当日的小小守备了,那威严的气势也是让他一阵阵的颤栗。 “孙大人快请起,本帅已经集合好兵马,只等总督大人之令了。等督臣军令一到,本帅自当起兵以救兴县之危!”易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今平虏、安东屯卫的人口严重不足,这些流民易飞是志在必得。 但是却也不能太过于无视朝廷威严,虽然兴县也是自己的守护范围,但是毕竟是民治之所,不是卫所,他也不好私自出兵,否则这擅动之罪便会直接扣在自己头上。 “那下官立即去见总督大人!”孙子福急的满头大汗,行了一礼便要离去。 “孙大人止步,本帅已经在数日前请示大人了。想必这个时候大人的军令就快到了,孙大人安心静待便可。”易飞制止了他,说实话,他比孙子福还心急,毕竟马上就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李自成了,这个可是后世上一直争议不断的人物啊! 第244章万骑齐发 寒风呼啸,山西大地已经处处萧索,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却是干冷的吓人。在这种干冷的天气下,外出更是十分的艰难。 但是临县通往兴县的道路上,无边无际的人群却依旧在艰难向前。他们都是一身破烂衣服,许多人都是带着仅有的家当。寒风吹过,人人都是缩着脖子,拼命的挤在人群中,相互取暖着,奔赴向未知的前方。 最前方是一大群的骑兵,最前一杆大旗上书‘闯’,‘李’等字样,旗下是众多的骑兵,虽然没有几人披甲,但是他们都是一脸的凶相。一看就知道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之辈,全身上下也是弥漫着阵阵煞气。 数十万分为男丁和老弱妇濡,男丁集中在一块行军,老弱又是一块。这并不是为了男女有别,而是李自成用血换来的教训,起兵之初时,义军往往不堪一击,也是原因在此。 那个时候,男女没有分离,官兵一开始冲杀,男丁就会下意识的寻找家人子女,只是想照顾着她们,对于号令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注意的到。 没有组织的情况下,官兵一到,那只是一片混乱,所以总是被官兵打的找不到北。少量官兵就可以将混乱的义军打的落花流水,数万人被数千人,甚至数百人穷追的情况也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而壮丁和老弱一旦分开,那情况就颠倒过来了。为了保护老弱,这些壮丁们的战斗热情都是高涨,抵抗也是最为激烈。虽然流民没有经过训练,打不了硬碰硬的仗,但是只要不自乱阵脚,吓唬一下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数十万人,壮丁人数才只有近十万人,但是也是十分可观的了。由他们组成的比较凌乱的阵形,却是吓人无比,没有数千人的官军,看一眼都会觉得眼晕,场面实在是太过于震憾了。 人到一万就无边无沿,数十万人是何等的概念,行军队列足以达到数十里,真正的一眼望不到头! “报闯王!兴县已经有备!”蹄声答答,一骑斥候快速的接近,向李自成禀告道。 看到斥候脸上似乎还有些疑惑不定,李自成也是心中一动,温言说道,“还有何事,无论如何荒诞,但说无妨。” 斥候松了口气,闯王既然如此说了,他也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闯王,兴县虽然一无所变,但是卑职总是有一种感觉,比起前几天,他们似乎……嗯,似乎突然间有自信一样。” “唔?些许当真?”李自成猛的瞪圆了眼睛,心中的不安也是越加的浓重。 “闯王恕罪,这是小的一种感觉,当不得真!”斥候心中一惊,赶紧谢罪道。 看到一脸诚惶诚恐的斥候,李自成也是喟然一笑,“不管你的事,下去再探,加大哨探范围,扩大到兴县方圆五十里地!有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斥候松了口气,心中更是充满了感动,赶紧翻身上马,战马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这也是李自成的人格魅力所在,对自己要求严格,粗衣沥食,与部下共甘苦。对下十分的宽厚,不会无故而责罚部下,因而他的部下人心也是最为凝聚。经的起风风浪浪,能够在不断的覆没中不断的重新崛起。 李自成如今年纪也就三十来岁,但是长年的军旅生涯也是让其面色粗糙,刀刻般的纹路也是烙印在脸上。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四五十的小老头一般,但是他锋利的眼神却是依旧,充满沧桑的气质也是一种别样的魅力。 但是此时的他虽然还是带着从容,心中却是已经波涛万丈。兴县人心安定,肯定不会是守军突然看开了生死,必然是有了强援!而附近的强援除了易飞还有谁?看这阵势,易飞的援军数量绝对不少,至少也得数千人以上。 可是为什么?!易飞你也是义军出身,也是被逼无奈造反之辈,为何却如此为老朱家卖命?!数千人啊,这几乎就是倾巢而出了,誓要与某决一死战啊!是谁让你如此的拼命,崇祯那个狗皇帝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至于厮,非要与穷苦兄弟们拼个死活!? “闯王无忧,咱们数十万人马,难道还惧一个小小的易飞么?数十万人压也压死他!驴球子的,朝廷的走狗当的就这么痛快!?”身旁的头号心腹刘宗敏也是骂骂咧咧的道。 “就是,咱们无惧于他!待老郝撞上了他,必定将他的卵蛋捏爆了!”郝大勇更是好战狂人,恶狠狠的握拳道。 “不可轻敌,易飞数挫建奴,是个有本事有能力之人,咱们不能小窥了他!我看还是先派人与他通下气,看他到底想如何。我不信他真的死心踏地的为朝廷卖命!”一旁的袁宗第却是轻轻摇摇头,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要争了,是战是和,到了兴县就明!”李自成制止了脾气暴燥的刘宗敏,神色凝重的说道。 …… 而此时的镇西卫,近万大军已经装备停当,集结完毕。易飞骑坐于自己的黑锻一般的爱马上,身边也是集中着镇西军几乎所有的精英,除去罗立坐镇镇西卫,金海坐镇平虏卫之外,其他人都是伴在身边。 放眼望去,张俊卿、张朝阳、汤莱、魏志远、张清水、秦伟明等,一个个朝气蓬勃,充满锐气。在他们身后,一个个方阵肃立。除了五千余长备军之外,还有近四千的新军。 而此次补充最多的则是血骑,两千余新兵精神抖擞的跟随在一千余老兵身后,他们年轻,他们活力无限,他们充满着热血!三千余血骑携带着六千余战马,将步向他们入军以一来的第一仗,尤其这一仗是面对名满天下的李闯,这也是让他们分外的激动! 从没有一刻,易飞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近万大军云集,让他敢于对上任何的敌人,更有信心将之击败! “出发!” 易飞没有激昂的号令,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因为都不需要,看到这些麾下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他们要的只是战斗! 所过之地一片狼籍是流寇的作风,而这也是他们这些自耕小地主的天敌。无需什么口号,也无需什么赏罚之说,击败流寇、保卫家小就是他们最好的赏罚! “万胜!” “将军威武!” 近万人整齐上马,鼓号齐呜之下,数万铁蹄叩击着大地,向着前方的战场汹涌而去。 第245章猛攻 崇祯九年十二月七日,李自成大军终于到达兴县。 李自成并没有安营扎寨,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先锋万余人刚刚到达,便开始伐木取材,制作云梯。论起攻城,流寇实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攻城方法,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而在云梯制作的时间,李自成也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带着一众心腹纵马近前,观察着兴县的地形,选择攻城的最佳地点。但是转了一圈,李自成却是失望的发现,这座小县城当的上墙厚城坚。 箭楼林立,不时可以见到火炮的出没。兴县孙子福对于固守本县也是下了血本,数次流寇进犯,也是让他得了恐惧症。这数年来,一天不修葺城墙,他都觉得睡不着觉。在孙子福的努力下,兴县也是不断的向着坚城方向发展着。 虽然找不出什么漏洞,李自成也是祭出另一绝招,遣了一百名嗓门哄亮的青壮,靠近城墙,开始例行的劝降。他当然不是劝降守军的,是为了劝降城内的百姓,先晓之以官府残暴为理,再以破城屠城为胁! 而往往很多次,李自成只是兵临城下,城内便会有数不清的饥民群起响应,这招屡试不爽。但是这招却也逃不过易飞的手指,孙子福在从易飞处取经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将四座城门用大石堆起,想从内响亦不可得。 当然,李自成这招对于顽强的守军是无用的。而李自成也是发现了这点,叫喊已经一刻种了,但是城内却是一点动静也无。但是喊话还是在继续,虽然明知这成效不大,但是能消磨一下守军的斗志也好,为接下来的攻城取得一些优势。 一个时辰过后,百多架简易云梯也是打制了出来。而后续人马也基本上到齐,并且给予城内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也是到时,李自成再不犹豫,立即挥军攻城。 兴县本来是重丘陵地区,地势整体西低东高。境内群山逶迤,丘陵棋布,沟壑,地形复杂。并不适合大军团作战,兴县虽然地形较为平坦,但是依旧是背靠大山,正南又是汾水河,只有正东、西北适合攻击。 而正东却是高一步低一步的丘陵,攻击难度极大。因此李自成的主攻目标也是西门,其余三门都是佯攻,更是虚留出东方不围,以懈城中官兵斗志。 一通号炮声响起,数万人发一声喊,乱哄哄的扛着云梯便冲向城墙。他们都是饥肠淋漓的流民,李自成承诺破城之后,会给他们一家老小三天的饱饭,首先攻入城池者,则会被收入老营,天天都有干饭吃!这些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呐喊着冲向城墙。 虽然明知道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饱饭的诱惑却是无穷大,无论为了三天饱饭还是为了老营天天吃干的,他们都是愿意把命豁出去搏一把,烂命一条,还怕死? 城头的守军也是被这数万人的冲锋吓的一下愣住了,他们虽然也是经历过数次的攻防战,许多青壮都是被磨砺的如同正规士兵一般了。但是数万人铺天盖地而来的场面,还是让他们大为惊惧。 “开炮!” 孙子福数仗下来,也是变得通晓军事了,这次更有强援在后,心中更是安定。一见流寇进入火炮射程,立即喝令好不容易从易飞那儿买来的宝贝火炮开火。 “轰……” 火炮轰鸣声不绝于耳,十数门火炮震天价的开始发言,十数颗巨大的铁弹呼啸飞出,顿时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胡同。 一瞬间,正中铁弹的流民顿时应声炸开,鲜血和内脏满天都是。铁弹余势未消,无数的残肢断臂不断飞舞。铁弹并不理会一片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在干硬的土地上不断的弹跳,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撕碎! 再连续击穿数人后,铁弹终于弹不起来了。缓慢的顺地滚了过去,又是一片骨骼破裂的声响,许多人抱着小腿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嚎叫着。 这些流民哪里见过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许多只是被鲜血淋到身上的流民就已经崩溃了。不断的盲目的奔跑着,嚎叫着,而更多的人则是看着破碎的尸首脸色一阵阵的煞白,进而不断的呕吐着。 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数炮轰击之后,所有攻城的流民便是如同浪潮一般的扭头跑了回去。 “退者死!给老子杀!” “火炮只能打一次,怕个球,继续冲上去,官兵快要坚持不住了!” 此时老营也是整齐出动,纷纷策马而出,劈头一阵乱杀,驱赶着他们再次向城墙而去。 十余门火炮造成的伤亡只有不到二百人,但是老营的一顿砍杀却是直接死去了数百人。这些进退两难的流民终于明白,在流寇中吃一口饭是不容易的,得拿命去换。 原本疯狂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再次向城墙冲去。不过,他们的脸上再也没了狂热,有的只是麻木和极度惊恐之后剩下的平静。 这一次火炮再也阻拦不住他们,许多人都听天由命的向前冲着。果然,火炮再次怒吼之后,半天后也没有听到火炮的轰鸣声,流民们的胆子顿时大了许多,奔跑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 “放铳,放箭!” 孙子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流民们数量实在太多了,看着就触目惊心! 百多个镇西军前来的火铳兵顿时前出,一排排的铳弹不断的击发而出,正方的流民实在太多了。几乎是弹无虚发,一枪必有一人哀嚎着倒地。但是他们人数却是太少了,在这数万人的进攻场面中,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而弓箭手就比较拉风了,不比火铳兵需要专业人士,这些弓箭手只要拉的开弓就可。只管往人群密集处射就行了,随着弓弦的不断颤动,一大片一大片无甲的流民便如同割麦子一般不断的倒地。 密集的人群也是出现一块块的空白,严密的箭雨一下子让流民们畏步不前,就算身后老营骑士不断喝吼也是无济于事!毕竟冒着满天的箭雨一直向前,而且还没有披甲,这种情况就算是精锐也是会畏惧,更别说这种从来没见大场面的流民了。 但是城上的官兵并不会因为他们的不进而停止攻击,只要他们还在射程之内,便会不断的开弓引箭!更有城头时不时的冒起一团团白烟,许多人都是前后一个透亮的大洞倒下。 一层层的流民不断的在铳矢和箭矢之下倒下,流民们愈加的士气低落,虽然还在前进,但是明显的可以看出来,他们几乎已经没什么斗志了。但是李自成也是下了血本,不同于以往先驱使饥民消耗官兵士气、体力的做法,这一次饥民攻击受挫,李自成也是一下子将老营也压了上来! 中国人是软弱的,中国人也是凶猛的!祖先藏在我们血液中的血性虽然平时是被压制了,但是在生死关头,却总是爆发出无比的威力!数千老营的抵近,带来的不仅是士气的提升,更是对城头形成了有力的压制。 这些人能进入老营,都说明他们的战力要远远强于这些饥民。而他们个个弓马娴熟,虽然比不得建奴、蒙古人等从小在马上长大之辈。但是数千长弓抵近压制之下,城头的火力也是一下子弱了下来。 当然,他们压制城头火力的同时也是督战饥民继续进攻,将许多崩溃的饥民当场斩杀!迅速控制了几近崩溃的饥民们,使得他们只能前进! 最前方的流民,虽然他们大部分人都倒下了。但是没有倒下的,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华!前后无路,他们反而激起了无比的凶性,扛着仅有的几架简易云梯,快速的冲到城墙之下,猛的靠在城墙之上! 数十个悍勇之辈,更是不管有无家伙,就这般徒手向上攀扯而上!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死在了向上的路上,但是却是大大鼓舞了后面的流民们,其他流民也是欢呼着,蜂涌向着仅有的几架云梯而来。 而后面的流民更是不顾生死,扛着地上遗留下来的云梯,向着胜利曙光出现的前方呐喊着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攻城的第一天,第一个时辰里,流寇就取得如此大的进展,甚至于有望攻上城头!但是在饥民们的欢呼还未停下来之时,城头上许久未见的火炮突然冒出了头,狰狞的炮口正在凶狠的瞪视着前方的流民,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数门火炮已经怒吼一声,炮口火光一闪,大片大片的弹丸也是铺天盖地而来! 最前方的流民是悲惨,但他们也是幸运的,虽然他们被动的承受着铳矢和箭矢的打击,但是他们却不用面对火炮的怒吼!他们虽然勇敢的攀爬着,但是却是失去了后援。不仅无数饥民亡命而逃,连督战的老营也是受损惨重,照样狼狈逃窜而去。 受到散弹攻击的流民大军顿时出现了一个断层,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刻钟不到!但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的官兵们,顿时集中火力对城头下面的饥民们进行了一场屠杀! 如此近的距离下,没有自己一方支援,这些对城头几乎形成不了有效打击的饥民们,下场之悲惨可想而知。等到鸣金声响起时,城头下逃得一命的饥民几乎十不存一! 第246章对峙 李自成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兴县城,这座小城让他速战速决的想法一下子成了泡影。不仅损失了近二千的饥民,更是折损了数百老营人马!尤其是最后那一轮火炮,几乎就是正对着老营而来的! 这可是老营啊,一百个饥民中也选不出一个的存在啊!一下子就损失了数百,等于损失了数万的饥民!老营是自己的根基,是自己笑傲天下的资本,如今大战连连之下,总数也不过三千余!一下子损失了数百,让李自成心都在哆嗦! 李自成之所以如此不惜一切代价,是因为不想面对易飞这个实在难料深浅的对手。试图不惜代价在易飞到来之前攻下兴县,造成一种既定事实!自己数十万人,一旦有了城池坚守,若是易飞想要硬攻,耗也能将之完全耗死在城外! 但是付出了数千饥民,数百老营,还有如虹的士气,却是在兴县城外碰的头破血流,这让李自成的心情能好才怪。而且更是让他胸口发闷的是,斥候已经探得,易飞大军已经出发。 据斥候远远观望所知,易飞本部人马已经超过了一万人,更有数千骑兵环顾左右。军容鼎盛,更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到达石楼山,距此已经不足五十里!五十里,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个时辰的路程。 再计算一下斥候回来所需要的时间,恐怕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了,再攻兴县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而且是战是退也得尽快决定,否则一旦被缠上,那想摆脱就难了,建奴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虽然是清一色的骑兵,但是却是被狼狈的追杀千里。 李自成再自负,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老营会比建奴更加的强大。 “闯王,该下决定了,是战是退?”袁宗第艰难的开口道。 他还是比较倾向于退,和易飞打一点好处也没,大胜他是不敢想,小赢了也势必损失惨重!但是一旦败了,这个可能性很大,一旦败了,估计老营也不会有多少人能从易飞手中逃走。若是老营一旦覆没,那就全完了。 “驴球子,怕他个鸟!闯王,打吧!咱老刘第一个上!”刘宗敏跳了出来,愤愤不平的道,“这般一仗不打,只是听闻那姓易飞的来了,咱们就灰子孙一般的溜走,那以后还能在人前抬起头来么?!” “对!咱们数十万人,耗也耗死了他!” “脑袋可掉,灰孙子是万万不能做的!”刘体纯等也是激昂的道。 看着一帮子心腹,求战的占了一大半,李自成再不犹豫,断然下令道,“袁兄弟带领一万青壮,五万老弱佯攻兴县!其他人随某去会会这易飞!” “闯王英明!”众人齐声唱诺道,对于大名鼎鼎,甚至有些传奇色彩的大明第一军镇西军,他们都是充满了期待。 …… 距离李闯大军二十里不到的地方,易飞的大军也是艰难的从丘陵地带不断的前进着。最难走的地方已经安全的走了过来,马上就要进入地形较为平坦的兴县平原一带。 大军的前方,是一队队奔走往返的夜不收们。易飞成军以来,最注重于夜不收的建设,大军出征,前方必有数量不菲的夜不收活跃在前方。他们负责沿路探查敌军的动向,搜索可能存在的埋伏等。 而他们更是起着战场遮断的作用,阻止并阻杀任何试图侦查大军之人,便敌方斥候不能靠近于大军,不知道大军的数量和动向。 而随着距离李闯的距离越来越近,夜不收之间的对抗也更加的激烈。闯王一方并不缺少斥候,甚至不缺少擅于马上作战的骑兵,但是他们却是十分缺少真正意义上的夜不收。 而镇西军的夜不收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都是受到正规的训练。懂得和十分默契的相互配合,而因为易飞亲自率领的大军就在后面,这些夜不收也是十分卖力的表演着。 双方夜不收一旦碰面,往往就是一场小规模的骑兵战,闯军方面胜在战场厮杀经验丰富。而镇西军经过一系列的大战后,单兵的素质已经不差于闯军分毫,而他们的装备却更是精良,配合更加的默契。 因此双方的追逐战,获胜的往往是人数更加少一些镇西军。但是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镇西军的夜不收们也是感觉到了压力越来越大。 直到闯军再也忍受不住这种骚扰,一下子派出数百骑来驱逐,镇西军的夜不收们这才收敛了许多,大部分退回主力当中。 数千铁骑飞驰而至,在兴县西城外慢慢立住阵脚。并没有丝毫的动静,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十数万人,没有丝毫的紧张,只有一脸的平静,似乎看到的只是十数万蚂蚁一般。 而在他们后方,源源不断的出现在地平线上,一队队铁甲战士踏着整齐的步伐,沉稳的响应着行军小鼓,丝毫不乱。他们在骑兵后方,快速的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方阵,除了军官的喝令声外,数千人没有丝毫的喧哗声。 相比自己一方,数十万虽然看起来人多势重,但是真正能战的只有近十万人,而且这十万人的战力,自己都不敢保证。毕竟这些人最精锐的武器也只是锐利的锄头而已,人数虽多,但是却是差的太远。 而这些人更是完全没有队形,散乱的形成一个个大‘方阵’,乱的一塌糊涂。而且他们面对着上万的战马时,表现的更是糟糕无比,若非身后有老营在弹压着,估计他们这会儿就已经一哄而散了! “一群连乌合之众也算不上的饥民罢了!再多也无用!咱们四千血骑足以破之!”魏志远冷冷的看着这数十万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跟那关宁军骑兵一般,原来这就是高高在上欺负百姓的感觉。” “不要妄动,等候大人指令!我觉得大人另有深意,你别弄砸了!”一旁的张俊卿却是稳重的多,而且这次易飞的目的也不太明确,若说是来剿匪的吧,却是叮嘱自己不要滥杀。 “放心,咱黑牛知道轻重!就是可惜了这次扬名天下的机会了!”魏志远虽然说的轻松,但是遗憾的表情还是谁都看的出来。 说张俊卿不动心,那也是假的!若是自己四千骑兵大破数十万流寇,那自己的名字肯定会名垂青史之上! “大人来了!” 鼓角齐呜,易飞的大旗也是自后缓缓的向着最前方而来,目睹着数丈高的帅旗向前不断的推进,所有镇西军都欢呼起来。 “威武!” “将军威武!” “镇西军万胜!” 第247章把自己玩死了 “威武!” “万胜!” 易飞在镇西军中就是一个神话,一个传奇。数年时间,便练就了一支天下无敌的劲旅。更是沙场,大小十数仗,无一败绩,这种战绩,自然成了镇西军活着的神话!可以说,有易飞在,镇西军的军魂就在,他们就信心百倍,斗志昂扬! “参见大人!” 由于是两军对垒,张俊卿和魏志远并未下马,立于马上躬身抱拳道。 “张兄弟,黑牛,本帅觉得你们两个似乎有些不痛快?”易飞打趣道,“黑牛你就别装了,你那一根筋的脑子,装也装不象!” “嘿嘿,大人……”魏志远顿时一阵尴尬。 “你们心中所想我明白,但是本帅觉得打赢此仗,真的青史留名也不见得是好名。”易飞收敛了玩笑模样,郑重的道,“自古而来,青史留名为大众所传者,从无一人是杀自己人而来!” “汉有卫青、霍去病,唐有李靖、徐世绩,宋有岳飞、韩世忠,哪个是因为对内有功而被百姓传唱?!我辈武人的荣耀,只能是立于外族之上,这才是青史美名的最终境地!” 看着若有所思的张、魏二人,易飞不再多说,有些事必须自己悟通才行,他用马鞭指了指对面的数十万人,“这些人,虽然其中众多残忍嗜杀之辈。但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逼无奈而从贼之辈,一如你我当初!他们有的是为了一日两餐而挺而走险,更多的则是被逼入伙的百姓,杀之所益,于人于已可有好处?只会便宜了一些野心家,和一些家产万贯,却丝毫不肯为国做一点贡献,却又一脸道貌岸然的‘君子’们!” “我们运气好些,不用再为一日三餐而亡命天涯。若是当初没有董指挥使大人的收留,我们今日也只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已。做人,尤其是做一个武人,要知道自己为何为战,而不是为战而战!”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等知错了!”张俊卿苦涩一笑,赫然谢罪道。 这些年过的太顺了些,顺的都快忘了当年的苦难!正如易飞所说,他都快忘了以前为何而成流寇,一心只为军功而战,忘了自己的出身和眼前这些与自己同一出身的饥民的痛苦! “明白了就好。此战,我向你们明说,我意在于收拢饥民回平虏、安东屯卫充实地方。即为我卫增加人口,也能给这些饥民一条活路!虽然如今救不了太多的人,我可以不去做!但是这些饥民已经到了我的眼前,那我就没可能装作没看见!”易飞轻轻的说道,但是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坚定。 “末将明白该怎么做了!”张俊卿深吸一口气,拉起一旁还有些疑惑的魏志远。 不多时,号角声不断的回响,原本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血骑一分为二,从阵前撤退到两翼。但是却是隐隐的形成钳子,一左一右的护住步军大阵的两翼。 “开始吧!进攻!” 易飞双目一寒,想从李自成手中抢到人口,不战上一场怎么可能! “咚咚……” “攻击前进……” 一个个军官不断的将军令不断下达着,数千人整齐的大吼:“万胜!”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大地,一个个方阵踏着鼓点不断向前,长枪放平,整个军阵如同一只庞大的刺猬不断的向前。 而最前方的则是火铳兵,他们昂首挺胸,将火铳靠在肩膀上。对于前面的人山人海视而不见,见识过盔甲森严、装备精良的天下强军建奴之后,他们的自信也是空前膨胀,自信对上任何敌人都不会输! 面对着步步进逼的镇西军,李自成等自然不会坐视镇西军的气势不断的节节攀升。一挥手,刘宗敏便狞笑着带着数百老营驱赶着数千饥民迎了上去,都说镇西军为天下强军,今日终于可以看看你们有多大斤两!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止步!” “火铳兵准备!” “刷……” 一阵整齐的火铳放平声,最前排的则是近千杆鲁密铳的火铳兵,这是皇帝赏赐下来的一千杆鲁密铳所组成的无敌火枪队!鲁密铳的有效射程超过了百步,对上这种无甲饥民,甚至可以提高到一百二十步左右! “放!” “轰……” 一阵爆豆子的声音不断响起,第一排三百名火铳兵便整齐的扣去了板机,而饥民们顿时应声倒下了百多人。一下将他们冲锋的劲头打下去了大半。 但是这并不算完,第二排火铳兵立即踏步向前,再次瞄准向还在迟疑的饥民们。 “放!” “轰……” 身边的人不断的倒下,却只是看不到他们是为什么而倒下。这些饥民的精神顿时崩溃了,面对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弹丸,他们都是充满了畏惧之情,最前排之人更是直接掉头就跑! 而第三排弹丸打出去之前,这数千人就已经完全崩溃了,但是血骑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冷漠的护卫在两侧,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军功首级。 易飞平静的看着这数千派来送死的饥民,战争的残酷性让他根本没有丝毫仁慈的心理,眼下这个结局不出乎他的预料。别说这些饥民了,就算是建奴也不一定能够顶住一轮齐射而不崩溃。 事实上,若不是这些饥民一下子被吓呆住了,估计一次齐射他们就会崩溃了事。 “前进!” 中军的号令再一次传来,庞大的军阵再次缓缓而行。如林的长枪再次向前,大军滚滚向前,并不在乎刚刚的一场小战,甚至连士兵们都是冷漠依旧,丝毫不去理会还在地上哀嚎的饥民们。 大军不会为了他们倒在战场上便绕路,伤势轻的急忙逃开,而重伤的则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这个易飞,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下,不单是刘宗敏傻了,甚至连更远处的李自成都觉得实在有些诡异。 击溃了饥民们,却不趁势用骑兵扩大战果,只是如此缓慢的向前推进,让人不得不怀疑易飞是不是战场上的白痴?但是答案是否定的,多次战场上的表现可知,易飞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低级失误! 那易飞到底是想做什么?想要凭这万把人一个个将所有饥民方阵击溃?这样既耗时又耗力,而且得失明显与击溃战差的远! “体纯兄弟,大勇兄弟,你们带着老营兄弟们驱赶饥民冲击,要形成波次,一波波的连绵不尽!将所有饥民全部压上!既然他要找死,那就成全了他!”尽管不明白,但是李自成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轻视,自然是怒火万丈。 “遵命!” 刘体纯和郝大勇立即上马,如今一批批老营,驱赶着流民向易飞大阵压了上去。 这种战斗对镇西军来说,完全可以称的上驾轻就熟,根本无需中军号令。前排的各个火铳兵千总便配合默契,一轮轮的火铳不断齐射,将一波波的饥民打的不断崩溃。 数千人,万多人,再后来的数万人,整个战场已经完全被溃败的饥民所笼罩。而一直一动不动的血骑也是突然却了起来,他们的目标竟然直直的对上立于一处矮山上的李自成等义军将领! “不好!这个狡诈的易飞!他是用步兵拖住我老营和饥民,然后用精锐骑兵直接斩首!”李自成脸色顿时变了。 如今他的身边只有寥寥的百多护卫,数千血骑汹涌而来。虽然双方之间也是间隔了数不清的溃兵,但是他们根本不可能阻拦的住数千铁骑,甚至连多拖一会儿时间也办不到!而且他也是吃惊的发现,血骑竟然一分为二,左右两翼迂回向矮山包围而来!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开始退却。 李自成的险境也是逃不出指挥的老营刘宗敏等的眼睛,刘宗敏等再也顾不得驱赶饥民了,立即回马相救李自成。事实上也用不上他们驱赶了,这些饥民基本上是一进入战场就会自行溃散!在不断冒着浓烟的镇西军大阵之前,这些饥民弱的跟绵羊一般! “闯王快走!” 刘宗敏已经身陷战场,根本不能象血骑那般想行便前,他和数百老营还得不断的砍杀开一条血路,毕竟挡在他前面的是更多的饥民! “哼哼,姓易飞,这次算我们裁了,但是凭你也想留下闯王?”刘宗敏终于慢慢的放下心来,因为他看到李自成已经隐于山丘之后了。 李自成毕竟距离血骑尚远,在血骑远未到合围的情况下,已经先一步的离开了。血骑就算人人都是千里马,也注定要捕空! 但是他还未高兴完,却发现血骑根本就不是冲着李自成而去的。而只是用李自成的安危来吸引他们的到来,两股血骑一个横移,顿时如同两道钢铁长城一般拦住了他们离去的道路! 而刘宗敏等也是惊惧的发现,溃败的饥民不知什么时候将他们两侧的道路也是堵了个严实!这也怪他们对拦路的饥民直接大开杀戒,让他们下意识的躲到两翼不碍事的地方,但是就是这种下意识却是将他们变成了瓮中之鳖! 前方有数千骑兵拦路,两翼又是密密麻麻的饥民,将道路堵的严严实实!而后方那不断喷射着夺命弹丸的步兵也是在步步逼近! 刘体纯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变的不一样的局面,原本为莫大助力的饥民却是突然变成了要命的祖宗,这也让他心中升起一个不可扼制的念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回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第248章送上门来的肥羊 寒风凛咧,枯草摇曳,兴县城西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数以十万计的人乱成一团,身后是要命的阎王,前方又是滚滚而来的铁骑,让这些饥民们根本不知所措。 数千血骑根本不理会这些饥民,两股铁流直直的向着老营冲击而去。大地在颤抖,飞快的向后退去。一刀刀马刀也是闪烁着森寒的冰冷,骑墙所过之地,一片浮尸! “不!” 已经撤退至远处的李自成目眦欲裂,无力的看着不断接近的两股骑兵,心头都在滴血。 这些老营是他半年多来才辛苦积攒下来的,花费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啊!就算与孙传庭大战连连,老营也并未遭受过太大损失!但是这一次,却是再也无法避免重大的伤亡了,镇西军的骑兵天下闻名,这可是可以硬碰硬击败建奴的存在啊! 而此时的刘宗敏等感受的比李自成还要深刻,这数千疾驰而来的骑兵身上而散发的杀气几乎是实质化一般,让这个原本就寒冷的天气更加的冻彻心肺! “弟兄们!杀!杀出一条血路!多少大风大浪我们都过来了,还怕这些鹰犬?!” 刘宗敏知道已经无可躲避了,两翼已经被饥民塞的满满的,与其被人从屁股后面追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战一场! 刘宗敏第一个做出反应,带领麾下近千人直直的向着血骑扑了上来!而郝摇旗、刘体纯等也是先后明白了这一点,人人脸上都是一脸一决绝,既然已经合围!若杀不出去,那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号角齐呜,失去了退路的老营也是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向着血骑扑了上去。两支骑兵不断接近,双方高举的武器几乎遮住了苍天,大地在颤栗,无数的人呐喊着,视死如归一般的向着生路而去! “杀!儿郎们给我灭了他们!” 郝大勇猛力的摇动着大旗,身先士卒的冲在第一线,这也是他的一贯风格。他的勇猛和好战也是流传于义军之中,更是由此而得一郝摇旗的美名! 任何挡在他们之间的饥民都是被战马撞飞,然后消失在众多的战马铁蹄之下! “轰!” 双方一瞬间撞在一起,许多来不及收缰而避的战马悲鸣一声,彼此相接于一起,骨断筋折而死。而马上的骑士们更是被远远的抛出马背,落入众多战马之下,片刻便没了声息。 郝摇旗第一个冲入血骑之前,大旗一甩将几个倒霉的血骑扫荡马下。但是下一刻,双方已经撞在一起,郝摇旗大吼一声,一把扔掉明显不适合近战的大旗。一把拨出腰刀,迎向正面的血骑! “杀!” 郝摇旗第一个瞬间便是狼狈不堪,对面的骑兵作战方法根本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数个血骑根本不理会他的腰刀,四五把刀劈头盖脸的劈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郝摇旗已经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同时挡住这些马刀,他猛喝一声,劈开侧面砍向自己右臂的马刀,顺着刀势一个膛里藏身!然后便听到耳边破风声响起,一把马刀几乎是贴着头皮而下,一缕长发随风飘扬而下,但是却斩了个空! “好险!他娘的,这些骑兵也太邪门了!”郝摇旗心中一阵的砰砰跳动,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于死亡! 但是郝摇旗还未庆幸完,第二排骑墙便是当头而来。郝摇旗明显看到这些骑兵那冷冷却带着丝丝兴奋的眼神在凝视着他,就象看到猎物一般的眼神! 这是一群新兵蛋子!郝摇旗立即明白这些骑兵的虚实,在战场上,老兵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老兵的目光看的应该是自己的正前方,精神无比集中,那才是决定生于死的位置! 但是他的鄙夷还未完,这些新兵蛋子便是高举着马刀劈了下来。目标竟然不是他,而是驮着他的战马! 四五把马刀劈下,战马一声悲鸣,顿时栽倒在地!将来不及脱身的郝摇旗一下子压在了下面! 不等郝摇旗挣扎着起身,第三排骑墙便是呼啸而过,一颗大好头颅盘旋着向天际飞去,血浪直直的喷向高空! 这个过程说的慢,但是发生却是十分快捷,仅仅是一两个呼吸之间完成。而后面的老营却是浑身发寒,勇不可挡的郝摇旗竟然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血骑之中,这让他们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完全陌生了一般。 但是他们的呆滞也是仅仅维持了片刻,已经冲到眼前的血骑顿时用马刀唤醒了他们,人哭马嘶的声音顿时不断响起,血骑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地,无人能阻拦片刻! 仅仅是一个照面,近千人的老营便彻底崩溃,最前方也是最勇敢的老营如同挡在洪水前面的礁石一般,连个泡影都未翻起,便即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 后面的更是发疯一般的调转马头,他们头一次发现原来参战也能如此的不对称,竟然有人能够如同屠杀一般的全歼另一股骑兵,这种人已经不是骑兵了,他们完全是魔鬼,是一群杀神! 而另一个方向,刘宗敏也是狼狈一堪的带着残骑飞速后退着。不同于冲动好战的郝摇旗,刘宗敏虽然性格暴燥,但是打仗时却是极少冲在最前。而这也是救了他一命,不象郝摇旗一般,身先士卒虽然威风,但是也意味着受的攻击更多,死的更快! 事实上,义军这些将领们没有几个是喜欢冲在一线的。因为他们有着数目众多的炮灰可用,平时连老营都不会参与正面决战,老营往往是追击时才会出动。 而另一个方向的刘体纯就幸运的多了,他的人马是在最后方,而郝摇旗、刘宗敏溃败的速度也实在是太过于快了。刘体纯还未赶到,两人便已经兵败如山倒一般的压了过来。 刘体纯急忙勒住了兵马,不敢再前,刘、郝二人败的如此不体面,刘体纯也没有信心自己的表现能强于两人! 但是停下来也不是办法,数千骑兵已经滚滚压了过来,想逃也没地方可逃!而且后面镇西军步兵也是滚滚而来,四面合围,近乎绝路!而两边流民虽然战力低下,但是毕竟人数在那放着,就算平时想要杀透都是花费一番功夫,更何况如今军心动摇,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是个短时间能够做到之事! “刘当家!咱们怎么办?”身边的骑兵都是脸色煞白,镇西军骑兵的恐怖战力让他们兴不起一丝交战之心,而四面无路,更是让他们个个心中惶恐! “骑兵是步兵的克星,咱们掉头,杀败这些步军!杀出一条血路!”刘体纯心中隐隐觉得这些步兵可能更加的不好对付,但是这个当口让这些人再冲向对方骑兵,估计这些人就要自行溃散了。 “当家说的是!咱们是骑兵,还怕他什么步军!”刘体纯的意思一下子赢得了所有麾下骑兵的赞同,对上骑兵他们没底气,难道对上步军还不能战而胜之? 骑兵比步兵厉害,似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但是他们却是不知道,在第一个以骑兵成功打遍汉地无敌手的成吉思汗之前,至少有九百九十九个成吉思汗被汉人的步兵拍成了猪头! 大汉时,汉人的步兵绝对是草原骑兵的噩梦。汉将李陵以五千对八万匈奴骑兵,而战场还是在匈奴骑兵的主场,但是却是硬是给当时横扫草原的匈奴骑兵以沉重的打击,匈奴前前后后的伤亡都快到三万骑的数字! 而以武功著称的大唐,也不是靠骑兵扬威万里,真正令骑兵闻风丧胆的是大唐举世无双的陌刀步兵队,这些人肉绞杀机一旦出现在战场之上,骑兵还从来没有正面对阵而不溃败千里的! 大明立国百战蒙元,不也正是靠着顽强坚毅的步兵,他们虽然拿着竹枪、菜刀,但是却硬生生的将让世界颤栗的蒙元铁骑赶出了中原! 就算是成吉思汗时代,蒙元铁骑也很少有直冲步兵大阵的举动。通常是在步兵大阵之后游骑奔射,用无尽的箭雨消耗步兵的体力和精神,等步兵大阵疲劳动摇之时,才会挥军进攻! 刘体纯等人自然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们知道的是通常骑兵与步兵作战,失败的一方一般都是步兵。而建奴铁骑的横行万里,更是让他们觉得步兵在骑兵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以千余骑兵硬憾五、六倍于自己、阵势严密、士气昂扬的步军大阵,若是没有专门的破阵重甲骑兵,那么估计连成吉思汗都不会这么疯狂!但是在被血骑逼急眼之后,刘体纯麾下一千余轻骑却是满脸兴奋的冲击而至。 在他们后方,则是人数一下子消失了近半的刘宗敏、郝摇旗残部,刘郝二部之后则是紧追不舍的血骑。 而易飞亲领的步兵大阵则如同一块切板,血骑则是一把锋利的切肉刀,而李自成的老营也并不是一块无力抵挡的绵羊,他们是一群狼! 如今也只看切板能否挡住狼群的冲击,只要他们稳稳的将狼群挡住,那么锋利的切肉刀就会将狼群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剐下来! “来吧!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掉!”易飞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如同看到一群送上门来的肥羊。 第249章包圆 “止步!” 随着一声尖锐的天鹅音,汹涌而前的镇西军步兵大阵顿时整齐的停止下来。 “火铳手准备!” “攻!” 千余持鲁密铳和自生火铳的火铳兵整齐踏前一步,平举起火铳,各自瞄准着自己的目标!而口中大喝一声‘攻’,则是准备完毕的意思。 “弟兄们,这些贼子当我们是软柿子!这群狂妄的贼子,连建奴也不敢单靠千余骑兵来冲大军!给你全灭了他们!”秦伟明披风在寒风中不断舞动,义军骑兵的轻视,也是让他勃然大怒! 来骑在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便不断的响起火铳的轰响,还有百多枝箭矢迎面射来。这一招对付官兵的火铳可谓屡试不爽,只要他们的火铳一响,官兵的火铳兵肯定是一窝蜂的将火铳打光。 而二百步的距离,弹丸根本没有一点杀伤力。而区区两百步,骑兵瞬息即至,也根本容不得他们再装填第二次火药! 但是他们却是失望的发现,镇西军的火铳兵根本纹丝不动,更别说被他们的诱惑的开铳了。一口口黑洞洞的火铳依旧笔直的指向他们,丝毫没有晃动! “杀!” 到了这个份上,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好对付,但是也没了回头的路。与其面对那些魔鬼骑兵,还不如对步兵放手一搏! 战马在疾驰,喊杀声震动,仅仅数个呼吸之后,骑兵已经奔入了百步之内。而此时,如同雕塑一般的秦伟明终于动了! “放!” 临近百步远,秦伟明便果断的挥下指挥刀!于他同步,口中的哨子也是响起尖锐的天鹅声,第一排火铳兵顿时扣动板机,没有人去看一眼自己的战果如何,全部向左一步,从空隙中向后面退去。 “澎……” 一阵吵豆子的声音不断响起,最前面的义军骑兵由于排列的十分紧密,一下子倒下了近百人。 这一轮伤亡一下子达到一成,这让这些骑兵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伤亡已经超过了他们对伤亡的忍耐力,但是他们却是没有溃败,并不是他们不愿,而是溃败也没地方跑,只能直直的向前! 但是不可避免的,前方的骑兵倒下也是引起一阵混乱,更严重的是陆续绊倒了数十匹战马!逼的其他骑兵只能勒马减速,绕过他们,但是却是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如虹,速度慢下来的骑兵根本称不上威胁! “放!” 流寇的坚韧也是出乎秦伟明的意料,这与他想象中的流寇完全不一样。但是没关系,还有两轮火铳在等着他们! 又一轮的火铳再次响起,三百余杆火铳再次咆哮起来,这一次距离更近,流寇骑兵的伤亡更加的大!足足有一二百人坠马! “放!” 秦伟明依旧是一付面无表情的脸,既然这群骑兵如同的顽强,那就只有打到他们胆寒,打到他们崩溃! 最后一轮的火铳威力已经是超乎想象,敌骑就在区区数十步之前,火铳打上去再也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而是茶碗般大的血洞! 不仅是人如此,甚至连战马也是如此!如此近距离的挨上一铳,战马也是承受不起!一匹匹战马不断的哀鸣着倒地,将身上的骑兵抛了出去。 这一轮的火铳也是将流寇的斗志完全打消的无影无踪,足有超过两百骑兵再也没有出现了! 三轮火铳一下子将流寇的骑兵消灭了一大半,完成了任务的火铳兵也是立即缩回长枪兵的后面,紧急的清膛,重新装填火药。 而长枪兵则是一个个兴奋起来,终于有他们发挥的时候了。但是当他们抖擞着精神,第一排长枪兵更是斜斜的将长枪插入地上,更是一只脚踩着,准备应对着即将而来的骑兵冲击的时候,却是失望的发现,流寇骑兵已经乱成一团! 没有一只封建军队承受伤亡能力能够超过三成,事实上半近代化的民国军队也是达不到这点!更不用说一群集合在一起的流寇罢了,他们只是为了活命而聚集的流寇,连真正的军人都算不上! 说他们是贼寇也许有些难听了,但是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却是一点也不假!而此时他们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若是意志坚定的军队,则是会继续进攻或者立即分散避敌锋芒。 但是他们却是根本没有统一的号令,或者说就算有也没有人愿意再去听从了。他们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极小的范围内乱成一团,想跑却不知道逃往哪里。 “长枪兵!攻击前进!” 随着一声声口号不断下达,庞大的长枪队顿时滚滚而前,寒光闪闪的长枪耀人眼目! “驴球子,别挡了咱老子的路!” “娘的,快让开……” 区区数十步的距离,长枪兵们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骑兵,但是也是极快的接近他们。这更是让流寇骑兵们惊惶失措,不断的推撞着前方挡路之人,有被逼的几近疯狂的,更是拨刀乱砍,只为离的这些官兵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们! “降者免死!” 镇西军齐声喊着,但是手脚却是不停,将一个个没有下马的流寇骑兵纷纷乱枪刺死!他们滚滚而前,口中呼喊不断,但是只要对方还拿武器,或是坐于马上,却是一率杀无赦! 而此时,后方的刘宗敏和已经阵亡的郝摇旗的残部也是到达此地,却是直接挡住了刘体纯部的去路,相互拥堵的双方几乎立即开始拔刀相向。 但凡落在后面的,机灵一点的,立即下马扔掉武器跪于地上,不机灵的只好下辈子再学聪明一些。而跪于地上的流寇骑兵,战战兢兢的看着不断的跃过他的长枪兵们,欣喜的发现并没有人向他刺上一枪。 等到长枪兵们过去之后,一个个手持绳索客串辅兵的火铳手们便将他们一个个的绑了起来,扔在一边不再理会。 看到这种情况,落在后面,眼见脱逃无望的流寇骑兵顿时不断的下马投降。长枪兵除了刚开始的一番杀戮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沿路收拾俘虏。 此时,张俊卿、魏志远所率领的血骑也是兜着屁股追杀了过来。眼见乱成一团的流寇骑兵已经乱成一团,二人也是默契的迂回而前,打算彻底将李自成的老营来个包圆!不肯放走一兵一卒! 第250章会面 “不……易飞小儿,某与你势不两立!”远处的矮山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咆哮声。 李自成一把抽出腰刀,眼前的惨境也是让他五内俱焚!他的一生中,失败虽然不可避免,也是经历过惨败。但是如同今日的这般惨状,他还是从未遇过! 这不是损失掉廉价的饥民,甚至不是宝贵的老营,而是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众多老兄弟! 原本已经被步兵击败,甚至根本无路可逃的老营军士。而数千镇西军的骑兵的快速迂回包围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两重包围之下,更是战力无比强悍的镇西军,让他对于老营能够突围出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数千人的老营啊,百多位老兄弟啊!这是什么大恨,倾尽三海之水,恨难洗清!李自成的牙齿都已经咬的格格响,一声大吼便要带着亲随百多人冲入战场,望图救出老营。 “闯王快走!刘当家他们救不回来了!留着青山在,那怕没柴烧!”身边的亲卫死死的拉着李自成坐骑的缰绳,不止的劝说道。 李自成哪里看不出来,刘宗敏等没救了,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被愤怒冲毁了理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好兄弟一个个危在旦夕,他岂能坐视不理!? “宗敏……” 李自成狂吼着,但是却是有心无力,如果再冲上去,估计这百多人也就完蛋大吉了。这一战,闯王这一支义军就彻底覆没了! “呜呜……” 正在这时,苍凉的号角声不断响起,李自成心中一紧,放眼望去,却是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 “副将!大人的号角!” 正在狞笑着准备彻底灭绝这伙老营的张俊卿,突然听到身边的亲卫大叫道。 “什么?大人竟然要咱们让开口子,放流寇一条生路?”张俊卿看着易飞的中军大旗旁不断挥舞的令旗,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怎么回事?眼看就要全灭这伙流寇了,怎么会这样?”一边的魏志远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但是这也表示这道命令是真的!大人的想法,还真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眼看就要成就不世大功了,李自成就快要成为孤家寡人,再无东山再起的能力了,却是如此轻易的放过。 “吹号,收兵,放他们一条生路!”张俊卿再不敢犹豫,立即下令道。 易飞的中军大旗不断的摇动着,似乎在向外传递什么命令。而且镇西军的骑兵也是立即以号角回应命令,所部更是纷纷勒马。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易飞竟然掉链子了? 原本席卷两翼的镇西军骑兵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不断的集结着,虽然做出攻击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攻击的举动。而且更加耐人寻味的是,他们竟然收缩兵力,似乎有意无意的放开了道路。 而此时,数十万饥民已经散的很开了,虽然道路依旧有些堵塞,但是还未下马投降的老营骑兵顿时如蒙大赦,纷纷跃马而出,硬生生的在饥民中杀出一条血路。三四千老营,如今灰头土脸的只是跑出了一千人不到。 而且这些人更是毫无斗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边逃边不时的回头看着镇西军骑兵有无追来。更是有些人跑着跑着就自己坠落下马,速度之快,分外让人咂舌。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身后又是传来骑兵的马蹄声。这些老营根本没有一个人回头再望一眼,死命的抽打着马匹,恨不得立即逃到天边去。 “真是丢人!”李自成的脸都绿了,他看的明白,身后只有百数骑而已,但是就是这样也吓的这近千骑不敢回头。 虽然对部下已经丧胆有些脸红,但是他心中也是不无庆幸,虽然不知道易飞为什么在最后关头竟然放了老营一马,但是毕竟众多老兄弟还在,那就一切都在。 “轰隆隆……” 近千骑一阵风的奔回李自成身边,人还未到,人群中刘宗敏那带着惶急的嗓音便远远的传来过来,“闯王快走,镇西军又追来了!” 不多时,刘宗敏已经到达了李自成不远处,见到李自成依旧勒马而立,急燥的拉起李自成坐骑的缰绳,“闯王,这些镇西军的骑兵是魔鬼,他们太邪门了,咱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放手!”李自成愤怒的喝斥了一声,声音中也是透着无奈,刘宗敏算是毁了,就算再见到镇西军的骑兵,他也是再无一战的胆量了。 “闯王,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镇西军快追过来了。他们的步军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咱们不是对手,下次再打过吧!”刘体纯也是灰头土脸的上前急忙劝道,脸上还带着对镇西军步军的恐惧之色。 “你们……真是出息了啊!”李自成差点一口逆血喷了出来,愤怒的指着后面道,“区区百余骑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呃……” 刘宗敏等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发觉真的只有百多骑紧追而来,数千骑兵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推进着。似乎没有交战的意思,只是在护送着这百多骑的前来。 “闯王,我这就带人去宰了这群驴球子们!” 发觉身后真的只有百多骑,刘宗敏又羞又怒,甩掉身上破烂不堪的披风,就要催马迎上去。 “站住!他们是使者而已,各位兄弟刚刚大战一番,先歇息一下,待我看看那易飞到底想要做什么?!”看着易飞有意放了近千兄弟归来,李自成此时的愤怒也是去了大半,他也真的想知道易飞在发什么疯。 近百骑呼啸而至,清一色的铁甲再配上火红的披风,尽显抖擞之色。人如虎,马如龙,虽然近百人,但是气势却是十分的恢宏。 来骑在百多步外立住脚步,骑兵缓缓向两边分开,一个身穿银白盔甲的年轻将领缓缓的策马走了出来。 李自成目光一凝,出于枭雄的气质,他一眼就断定这人就是易飞。只不过他年纪的实在不象话,让李自成心中也是彼有疑惑。此时对方也是在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眼神锐利的让人刺痛。 寒风凛咧,四周都是一片寂静。王对王见面的情景,却是让人有些感觉到压抑,只有战马偶尔的嘶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杂音。 “敢问对面可是闯王?本人易飞!”在一片寂静中,易飞打破了沉默,微笑着道。 “不敢,鄙人正是李自成!”李自成冷哼一声,冷漠的看着这个将自己老营打近乎全军覆没之人,但是心中却是出奇的并没有多少恨意,只是有些奇怪,感觉到这人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似乎这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充满了神秘。 “不知易镇北此来何意,要战便战,李自成从不畏惧于人!” “向闯王表示我的诚意,再要求闯王一事。”易飞从容说道,言语十分的简洁。 “易镇北击败某容易,想要招降某决无可能!某根本不信你们这些狗官之言!”李自成心中也是一阵鄙夷,更是看低了易飞一层,想招安自己根本不可能,虽然打不过,但是难道逃还逃不了么? “闯王会错意了,我并无招降你的打算。只是订一个约定罢了。五年之内,你不得再来我治下!作为回报,五年之内,就算他日陛下要我攻你,我也会暗中留手,不会与你死战!”易飞冷冷一笑,快速说道。 “哈哈……”李自成仰天狂笑,目光中的杀气却也是不断的提升,“笑话!你觉得某败了一阵,就得听你的说教?凭你一言,某的三千儿郎就白白死了?!” “我说过了,我已经表示过诚意了,要不然你这近千人马绝对成了一地死尸!我并非怕你,实话说,若非不想与纠缠。否则,你来一次我就灭你一次!”易飞张狂的笑着,马鞭笔直的指向李自成,语气森寒的道。 “小子,让你侥幸赢了一次罢了!休的张狂!”刘宗敏怒火冲天,戟指骂道。 “败军之将,也敢言勇,今日不是杀不了你,而是我不想杀罢了!”易飞冷冷的看了一眼刘宗敏,不屑的道。 转眼看着一脸阴沉的李自成,易飞道,“今日一战,是否至此为止。愿不愿意,只是闯王一句话而已!” “易镇北,某实在不解,你为何要订这一约定?”李自成沉声道,“似你这等人才,为何投效那狗皇帝,欺负咱们穷百姓们?!那狗皇帝究竟有什么好?” 提到这个问题,易飞不由的沉吟了一下,但是还是给出了回答,“鹬蚌相持,渔人得利!” “渔翁?”李自成双目也是一凝,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某答应你便是!”李自成也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物,虽然目前不敌,那是因为这些饥民只是沿路收来,并没有形成战力,但不代表着他会一直被易飞压着。 “闯王果然痛快!”易飞拍了下掌,心中大石也是落了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的治下远未形成真实的凝聚力,若是李自成怀恨在心,不断的袭扰之下,肯定是苦不堪言。 “既然如此,就不送闯王了!闯王,鹬蚌相持,渔人得利,我并不是说笑。”易飞微微一笑,勒马回头便走。 第251章友军到来 李自成当然不至于立即相信易飞,虽然易飞说的客气,但是还是亲自押阵缓缓后退而走。 至于俘虏之事,李自成更是提也不提,他明白易飞肯定不会还他。这可是极好的战功,一战大胜下来,若是没有收获,那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易飞跟他见面,选择的地方就是矮山之后,而只带百人在前,大军缓缓在后,也是为了躲人耳目。 至于将易飞和自己的约定捅出去,一来不会有人信。二来,也是彻底激怒了这只老虎,一旦撕破脸死战,李自成一想到方才的教训也是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李自成心中最为毛骨悚然的是易飞临走的那一句,总是感觉深含寓意。似乎并不是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在说自己。一想到此,李自成就是打了个寒噤,这个易飞似乎看透了他的未来一般。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暂时和平相处,那自己也没理由非去找那不自在。至于三千儿郎的仇,只有等自己有自信完全压制住他之时,再一并清算!这是李自成心中得出来的结论,也是之后的打算。 但是这种妥协也是对士气伤害甚大,虽然幸存的老营不会反对和易飞休战,但是以后再次面对镇西军肯定会有心理阴影。看着这些人如今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刚刚前来之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但是现在却是个个狼狈不堪,垂头丧气。 “闯王,咱们去哪?”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刘宗敏没精打采的问道。 “去哪儿?凭你们如今的样子,去哪都是个死!”李自成大吼道,“咱们起兵十多年,见过大明名臣悍将无数,什么时候气馁过?” “谁知道这是为什么?” “晕君无道,只知荼害百姓!各地贪官污吏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为官一任,不思造福一地,反而刮在三尺,残民以逞!” “我义军之所以屡败屡起,不外乎各地百姓纷纷活不下去,闻义军喜!登高一呼,义军便可成军十数万!” “只要大明继续无道,咱们就永不怕失败!因为百姓是杀不绝的!” “区区一易飞,难道能挡天下数万万的百姓?来日朗晴乾坤,百万大军压上,碾也碾死了他!”李自成铿锵有力的说道。 “朗晴乾坤,碾死易飞!” “朗晴乾坤,碾死易飞!” 老营终于士气大振,虽然短时间内不是易飞对手,但是按照闯王所说,这一天也是早晚的事! 原本对于击败易飞再无所望,但是闯王却是点出一条明路!十个人可能打不赢一个镇西军,但是一百个人,一千人打一个,就算他是项羽再世,也只能被碾成齑粉! 见老营再次恢复士气,李自成也是松了口气,“我们回临县,南下永宁!这山西虽然出了一个易飞,但是其它的明军还不就那鸟样子!弟兄们,咱们去全部弄死他们!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去永宁,杀狗官!” 所有人都嗷嗷叫了起来,他们惧怕易飞,但是对于普通明军,却是无惧一战! …… 大战结束,镇西军也是在忙着收拢饥民,这可是数十万的人口,可以极大的充实平虏、安东两卫之地,这可是易飞最为看重的! 而已经收拢来的饥民正在镇西军的指挥下,打扫着战场。由于镇西军没有割首级的习惯,这些饥民虽然看着一地的死尸有些胆战心惊,但还是能够干着清理战场的活计。而给他们最大勇气的则是,从兴县城中抬出的一口口大锅,里面满满的熬着稠粥,这些和善的官兵老爷们说这是给他们的报酬。 “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李闯啊,擒了可是一泼天大功啊!”远处的一群人中,罗立咂了咂嘴,很有些不解,到嘴的鸭子却是让它飞了,这让罗立十分的郁闷。 “就是,还跟他订个鸟约定,咱又无惧于他!再敢来,俺铁牛一定拧下他的脑瓜子!”魏志远也是有些不以为然,愤愤不平的道。 看着其他兄弟们都是一脸的疑惑,易飞笑了笑,“没有李自成的天下,那得失去多少色彩啊!” “大人,放虎归山总不是什么好事。要不,卑职这就带血骑去追击。大人放心,连建奴都跑不脱老张的手心,区区流寇,老张一定将之头颅带回!”张俊卿拍着胸膛说道,连天下无敌的建奴都是在他手中裁了个大跟斗,血骑上下都是十分的自信。 “岂不闻,狡兔死,走狗烹?功盖当世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苟华,却是突然开了口,一付得道高僧一般的口吻,“你们还年轻啊,不懂世途险恶啊。” “去!”众人一齐给了他一个白眼,但是心中却都是一凛,功高震主的下场谁都明白。 “知我者,明柏也!”易飞哈哈一笑,一脸戏谑的说道,“但是明柏还是没有完全猜到。” “哦?”所有人都是一下子来了兴趣,苟华还未说完,他们齐声问道,“还请大人示下。” “天下流寇多如牛毛,却是不足为虑!毁大明者,必自成也!大乱不可避,吾等也需未雨绸缪!”易飞正色,沉声道。 “大人是想养……”苟华刚开了口,但随即意识到不妥,随即住了口,但是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是十分明白。 “养贼自重谈不上,李自成也不是咱们能养的。我也不知道这次放走李自成是对是错,但是大家要记住,李自成比建奴更加危险!建奴也许能够压制日幕西山的大明,但是单凭这些野蛮人还征服不了汉人,起码没有李自成,建奴根本不足为虑!”易飞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 放走李自成,并不是易飞心中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李自成的‘义军’还能和义军沾点边,虽然比不上朱元璋起兵之军,但是相比于明末各路妖魔乱舞,他还算是相当不错了。 起码比之残暴嗜杀、人品极为不堪的张献忠和只知道残民以逞、杀良冒功左良玉等人,李自成已经相当好了。明末没了李自成,估计会更加的乱七八糟,虽然李自成这个嫁衣王最后犯了错,但是易飞觉得自己能够收拾的了残局! “将军!远处数千骑兵快速接近,看旗号应该是官兵!”这时,一个夜不收自北方急驰而至,气喘吁吁的说道。 第252章挣点米粮 “快随我迎接督臣!” 易飞飞身上马,一拉马头,向着北方驰去。其他人也是纷纷上马,跟在易飞后面,向着远处迎去。 这个督臣,自然不可能是张维世。或许张维世也是有这个胆量,但他却是没有这份军力。友军到来,只能是卢象升一人。 而别的友军,易飞根本不敢奢望,这些军头们听说数十万的流寇,估计这会都是紧闭城门,在城中默默祷告。 不多时,易飞便见到一只雄壮大军急驰而至,足有五六千骑。其中打着‘宣大宣抚督师卢’,还有“虎”字大旗,易飞看的明白,这是卢象升亲至,而虎字估计是新任大同镇总兵虎大威了。 易飞离的老远就翻身下马,恭敬的立于道旁。虽然自己是一品武官,但是在大明还是及不上卢象升这个二官文官督臣。而且易飞对于这个明末唯一的能提刀上阵的大明督臣也是心怀敬意,自愿立身于道边相候。 滚滚大军在距离易飞尚有里许便号角齐呜,慢慢的减速。待行至距易飞百十步距离,大军也是稳稳的停了下来,大军疾行之时,不可能说停就停,而卢象升如此娴熟的挥军技术,就这一手也是让易飞心中暗赞,果然与其他大明军队大不相同。 而且出众的指挥艺术也得与精兵相配合才行,宣大军队积弱数十年,卢象升才整顿这数月,便可便得大军如此的整肃,委实令易飞叹服。 数千骑兵稳稳停住,中军大旗下,十数人飞马而来。当先一人脸上爬满皱纹,而且两鬓花白。国字脸,身披轻甲,一身的紧身衣,头上戴着头盔,不怒自威。马身上挂着一柄大刀,奔驰之中,不断的颠簸晃动。 “参见督臣!”易飞恭敬的行了大礼,与虎大威也是拱手行礼。 “免礼!怀国?李逆何在?”卢象升有些疑惑的看着易飞,照来的时候推想,易飞应该在苦战啊。 卢象升是数日前收到消息,李逆大举进犯山西,有兵数十万。而山西总督也是紧急向卢象升求援,毕竟数十万大军北上,这可不是小事!而山西有失,宣大就会动摇,因此卢象升不敢犹豫,立即点了骑兵南下,却不想原本该苦战待援的易飞却是轻松的的立于路边等候。 “回督臣,李逆委实不自量力。兵力说有数十万,其实能战之士不过数千罢了。只要灭其老营,其军自败!”易飞回答道。 “这么说来,你已经击败了李逆?”卢象升的话语都开始有些颤抖了,“怀国,可曾擒得那李逆?” “督臣见谅,不曾擒得李逆。那李逆狡猾异常,见老营兵败,径自逃离。末将恐数十万饥民再生事端,只追了十数里就回了。如今大军在收拢饥民,末将想将其收归军户,在平虏、安东两卫屯田以资军粮。”易飞心中叹了口气,但是口气却是十分的诚惶诚恐。 “罢了,流寇最善于逃窜,本督也只是存了个万一的念想罢了。”卢象升虽然说的平淡,但是一股子失望之情还是溢于言表,“高逆授首,若是能够将李逆也伏法,两任闯逆若都能诛除,海内之士必须欢迎鼓舞!” 易飞不敢出声,若是让这个忠心耿耿的名臣知道是自己放走的李逆,保不准他会直接祭了尚方宝剑斩了自己!不过,他也并不担心,虽然自己留手放了李闯,但是下面的士兵并不清楚这个猫腻,而知情之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会泄露出去。 而闯军俘虏就更不用担心了,连刘宗敏逃脱时都是觉得是老天开眼,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动的手脚,更不用说这些俘虏了。就算他们真的发觉了,也无人信他们的话。毕竟自己是阵斩了的近二千的老营,更是俘虏了数百人。一个俘虏对大功之臣的攻诘,任谁都会觉得是拙劣的离间之计。 “怀国,你将此战经过讲与老夫知闻。”沉默了片刻,卢象升收起失落的心情,也是好奇的问起大战的经过。 易飞自然不会藏着,将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听到闯军竟然被流民阻了去路。不得已之下,硬攻步军大阵时,卢象升也是开怀大笑了起来,“逆贼一向是以饥民为驱,却是终于作茧自缚!” “督臣所言甚是,只可惜饥民不仅阻了流寇之路,也是挡了我军骑兵之路。终于功亏一篑,便得近千人得已逃脱!末将率亲卫追击,却也无济于事。”易飞假意叹道,这个理由也是说了为何没有留下李自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许是李逆气数未至吧!”卢象升也是跟着一叹,片刻双眉一轩,“李逆此次元气大伤,暂时不足为虑,可惜了这个机会!不过,终有一日会随高逆后尘,也是难逃王法!” 两人边行边谈,不多时便已经到达兴县城西战场。卢象升看着满地尸体和血迹,心中也是更对易飞加了一份满意。他是战场的行家,一眼便可以看出,虽然易飞说的平淡,但是战场的惨烈恐怕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各位乡亲父老,跟着流寇流窜是没有出路的!大人仁慈,特许你们前往治下,人人都可分得田地,过上安定的日子,不用再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到了大人治下,只要你肯干活,一日三餐吃饱不成问题……” “乡亲们,不用怕,到了山西镇,你们就会明白咱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此时,大部分饥民都已经聚拢而来,一队队嗓门大的士兵正在不断的巡视,敲打着铜锣,不断的宣扬着山西镇的好处。 看着一脸尴尬的易飞,卢象升倒是十分欣慰的点点头,夸赞道,“怀国,你这法子十分的好。百姓有了田地,就不会再去从贼,这是釜底抽薪之法啊!不过,平虏、安东两卫能否容纳下如此众多的人口?” “大人见笑了,两卫如今军户逃离大半,诸多田地荒芜,数十万人足以容纳。只是数十万人安稳待到来年,却是大为不易。末将打算收留其中一小半人,否则根本无法保证他们能熬到来年。”易飞心中一喜,卢象升不怪罪自己的擅专,也是让他心中松了口气。 “米粮?”卢象升皱了一下眉头,这确实是一个难解的问题,大明如今处处缺粮,要不然也不会乱成这样。 而且一向产粮的江南等地,近年来却也不知为何,粮食产量大为降低。每年漕运也是越来越少,但是大明每年的支出却是每年愈增,让人头疼。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怀国你提了出来,看来你也是有对策吧!”卢象升没好气的看了易飞一眼,“说吧,要本督如何帮你?本督也不想看着他们走投无路之下,再次投贼。” “督臣,末将听说宣大境内有着众多的山贼、马匪。这个,嘿嘿,督臣能否允许末将入境挣点米粮?”易飞讨好的笑着,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山贼虽然每处积粮不多,但是积少成多之下,末将再想想其他办法,应该可以凑合对付到来年。” “说的真是轻巧,入境挣点米粮?”卢象升冷哼了一声,眉头一皱,“你这是擅自逾境出兵,你还有没有将国法看在眼中!” 易飞眼睛望向数十万饥民,不发一言。但是意思已经十分明确,即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卢象升也是陷入挣扎之中,国法与眼前数十万的饥民也是不断的交替轮换。凭心而论,虽然卢象升在湖广被称为卢阎王,对于从贼的饥民也是一向斩草除根。但是那是因为他没有能力给这些饥民安定下来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有良知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来说,他还是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这些饥民一条活路。 “好吧!本督应了便是!”卢象升猛的睁开眼睛,沉声的道,“但是本督也是有一条件,入境剿匪必须得本督将令,而且需打宣大旗号!” “多谢督臣,末将遵命!”易飞松了口气,事实上,易飞根本不在乎这些山贼的米粮,但是这些山贼却是最好的练兵对象,自己的一万余新军还得靠他们来打磨。 如今易飞的军粮来源主要源自镇西卫军户们的田赋,而随着易飞军队的不断扩大,以一卫之地已经渐渐不能满足于大军。而易飞开设的官铺也是开始大力收购军户们手中多余的米粮,以弥补缺口。 这只是其中之一,另一条路则是易飞一手扶植起来的大商人亢源中。这人是粮食买卖起家的,每月靠他从外收购粮食以满足镇西军,这也是一条重要的源头。而银子,虽然易飞并不是太多,但是也足以支撑着镇西军的不断扩张。 对于卢象升的回答,易飞并不出于意外。毕竟卢象升对于这些如牛毛一般多的山贼也是没有好感,而宣大明军出征这些小山贼又是资效比太低,每剿灭一处山贼就得付出比收获多上数倍的付钱粮。 一个两个山贼还好,若是一路这么剿下去,不用山贼反击,财政也是能拖垮了他。所以易飞这个提议实际是双赢的,而卢象升虽然忠心耿耿,但却也不是迂腐之人,有此结果并不出乎意料。 既然易飞已经解决了李自成的威胁,卢象升也不好多呆于治外之地。不多时,便带着麾下折回,向着宣大而去。 第253章民心为吾所得 易飞带着众人目送着宣大骑兵离去,也是折回了饥民收拢地,等待着苟华和小吏们的统计结果。 “大人,这李自成号称数十万大军。卑职看,人数应该不会超过十五万,而且老弱妇孺居多,大多都是附近几县拉来的!”苟华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十分自信的说道。 “咱们只是带走愿意跟咱们走之人,不愿意者一率任其离开。”易飞点点头,他也是看的出来,这些饥民根本没有李自成号称的那么多,甚至连一半都不到。 “遵命!大人,卑职这就去安排他们就食了。天已经不早了,不吃点热饭,恐怕晚上就得冻死一半人!”苟华行了一礼,匆忙的离去了。 不多时,一口口大锅立了起来。饥民们在镇西军寒光闪闪的长刀之下,只能乖乖的排着队领取着稠粥,尤其是数个身强力壮之人插队之后,被当场拖了出来,直接枭首之后,人群更是自觉了许多,再无人插队或者拥挤了。 如今的苟华应对起这种事来已经驾轻就熟。这么多次的赈济下来,已经懂得如何控制人群的骚动。 这次带来的米粮是管够了,但是铁锅却是不足。算上从六里堡和兴县紧急征来的大铁锅,也只是一百余口,想要一次性的将这么多人都吃上饭,却是远远不够。不过还好,李自成丢掉的辎重也是帮了大忙。苟华带人清点了一番,共寻得大小铁锅数百口,一番操作下来,也是将就着够用了。 李自成败退之后,孙子福也是急忙命人搬开了城门口的砖石,带着一大批的米粮和猪羊前来犒军。再请易飞入城被婉拒之后,孙子福也是带着一大帮小吏们穿梭于饥民之中,帮忙清点着人数和籍贯。 整整数个时辰过后,天色完全黑下来,这些饥民才轮流吃完了稠粥。易飞也是发动饥民捡拾了无数的能点燃的东西。 饥民们都是紧紧聚集在一块,互相依在一起取暖,近百人围成一圈,中间点燃着篝火,就这样安静的休息着。 当天晚上,镇西军也是分成数拨值夜,如今的天气也是越发寒冷,分成数拨之后也是让众军士能够少点辛苦。 第二天一大早,易飞便护送着愿意留下的饥民向北而去。这些饥民大部分都是本地数县的,其中穷苦的更是占了一大半,他们都是听说过易飞的仁政,也愿意追随。 而另一部分数万人也是自行离去,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地方士绅以及依附于他们的佃农。这些佃农虽然日子过的穷苦,但是还是有活路可言,因此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无论是愚昧也罢,故土难离也罢,易飞并没有阻拦他们,任他们自行离去。 大队人马再次前行,不过人数却是多了许多,足有十数万人。他们扶老携幼,一路缓缓向着平虏、安东二卫而行。 头一次进行如此大的迁徙,虽然路途并不算太远,但是易飞也是十分的小心。一路上,除了吃喝管够之后,更是派出大批的军医沿路给予饥民免费诊治疾病,预防大规模的瘟疫出现。 崇祯九年十二月底,在离过年仅仅数日前,这些百姓终于到达目的地。虽然这次迁徙完全是没有准备之下而完成的,但是由于一路上的细心照顾,饥民的死亡率并不大,只有千多人魂断路中。 而这次迁徙途中,易飞便飞马通知两卫划出大片的空地,建筑一些简易的房屋,以保证这些千难万险迁徙过来的饥民能够不用在野外度过新年。 此次,易飞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以前的流民来到镇西卫之时,易飞便是以村落为基础进行划分,这样便于管理。但是一段时间之后,易飞却是有些气愤的发现,这种划分方式却是存在着极大的隐患。 大明末年,官府政令下不了乡镇,为何?宗族势力庞大,甚至可以在当地与地方官吏分庭抗礼,而这种官府无力控制地方情况之下,土地兼并和转架赋税的情况便急剧恶化。 大明的赋税收入也是一年比一年低,这些宗族势力也是功不可没!有鉴于此,易飞也是趁着这些宗族还未形成气候之前,果断的将这些流民再次打散,并且派遣出大批的伤残军士下达地方主持公务,这才没有形成恶果。 但是这一来,也是极为繁琐和让镇西卫一段时间内也是暗流潜涌。也幸亏是易飞这种新兴势力,凡事执行都是比病患缠身的大明要容易的多,而且阻力也小的多。 如今的饥民们也是在保证家庭为基本单位,直接以数千人一堡的方法划分出来。然后择地给他们建筑起临时的房屋,虽然只是些茅草屋子,而且还是大通铺子,但是十多万饥民还是感觉到心中充满温暖,毕竟这是第一个拿他们当人看的官府。 而易飞更是调集了众多的粮食过来,更是按照户口,将过年粮分散而下。新年到来,这十数万的饥民的户口统计也是告一段落,一共收拢饥民十三万七千余口,得户口六万余!其中成年男丁四万五千余,壮妇三万七千余,孩童五万三千余,而老人仅有二千不到。 沿路倒下的也大多是老者,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在这里也是得到了最明显的体现。 新年前后,这些饥民也是喜气洋洋的吃了数日的饱饭,白米饭可以敝开了吃,白面馒头也是管够!许多人都是热泪盈眶,从小到大,也许就这顿饭吃的最为舒畅! 为此,易飞也是下了血本,只是这数日,便填进来数千石的粮食,只为了让这些饥民能够好好的吃上数日,更加对这里产生依赖感。 而这种措施也是收到了十分好的效果,这些饥民在流寇里,为了两口吃的,就得拿命去填。但是在这里,却是官老爷们免费提供给他们吃食。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对比,两者一比,流民们对于这里的依赖感和亲切感自然不断上升。 而最为引爆他们热情的便是新年刚过,一队队文吏便带着他们前往已经划分出来的田地上。虽然之前官家也承诺过分给他们田地,但是真实的看到一张张田契颁发到手,这种踏实感才油然而生。 “分田地,轻赋税,止徭役。不出两三年载,民心便为吾所得矣!”易飞立身于远处,看着欢呼雀跃的饥民们,脸上也是露出微笑。 第254章幕府六司 新年伊始,易飞也是回到了镇城宁武。 这些天来,易飞也是忙着给上司拜年,准确的说是给张维世拜年。其余的镇城文武,并没有人值得易飞拜见。 而他也是陆续的接见麾下的拜见,正月初六,易飞也是宴请所以麾下文武,算是给辛劳一年的文武们一个年饭。初六,镇西军文武也是扔下手头的一切事务,聚集于镇北将军府内,这还是一年来头一次聚集的这么整齐。 趁着人聚齐,易飞也是在酝酿一个大动作。这些年来,尤其是去年,地盘扩大了许多,不再是一卫一城之地,管理也是出现了不大不小的混乱。 主要是各级官员基本都是平极,他们之间的权利也是一样的。这也就造成了很多事情协调的不便,没有一个更上一级的管理部门,这些人有点小屁事就找到易飞的头上,让易飞也是不胜其累。 而这些天来,易飞也是暗暗散布出去建立幕府的构想。这个幕府如今也只是分出来数司而已,易飞目前内定的只有情报司、军备司、财务司、政务司、镇抚司、教化司以及科技司。 这些部门都是凌驾上诸城之上,只对易飞负责。这也是让人十分向往,这种位置是要害位置,诸将都是想分一杯羹。但是当听说要任这些要职,除了军备司之外,其余全部都得去掉军职,这个限制条件也是一下子让心动的人少了许多。 因此在宴会还未开始,易飞也未到之时,众人也是热烈的谈论着。相互之间也是用心的打听着,看谁会出任这些职务。 人群中,估计也就是苟华和李天斗两人比较淡定,苟华自易飞出任千户一职时,便开始处理公务,是当之无愧的文官第一人。历来劳苦功高,虽然在战场上基本上没什么表现,但是他的作用却是没有敢忽视,镇西军在战场上不断的高歌而进,也是有苟华在后方的默默支持的极大功劳! 由苟华出任政务司司长一职,可谓是众望所归。而李天斗淡定则是比较明显,除了他这个冷面判官天生疾恶如仇一般的人,没有人能够将镇抚一职干的如此有声有色。无论是纠察军纪,还是登记每战军功和赏罚,李天斗的作风都很少有人不满。 一直以公正严明著称的棺材脸李天斗,委实是镇抚司一职的最佳人选。在这一职位上,无人可以与他抗衡。 而其余四司的人选,大家的兴趣明显高了许多,军备司人气最高的当属罗立,但是张俊卿也是实力派人物。他们二人究竟谁会入选也是大家讨论的重点,但是众人兴高采烈的讨论时,却是发现,两位当事人却是静静的坐于一旁,根本不为众人的打趣所动。 其他人见两人不为所动,也是失去了打趣的兴趣。情报司、军备司、财务司、政务司、镇抚司、教化司这几司,大家都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这个科技司,却是让众人都心中不解,这到底是个什么部门。 从未听过的名词,再加上排在最后,也是让众人都觉得有些疑惑。但是,能够与其余几司平起平坐,也是显示了这个叫什么科技司的存在,在易飞心中也是十分的重要。 “镇北将军到!” 正在众人不解之时,郑科已经板着脸庞,快步来到大厅之上。 众人立即收住议论声,看着易飞的身影也是进入大厅,齐声唱诺,“卑职等,参见镇北将军!” “今日只是家宴,诸位兄弟不必多礼!”易飞微笑着走到主位,伸手虚托,“郑科,吩咐开宴!” “开宴!” 随着一道道命令不断的传递远去,不多时,一道道菜肴也是不断送上。 易飞也是致了一段新年致辞,更是一口干了杯中之酒,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众人都是易飞的老兄弟了,虽然如今的易飞威势日众,但是却也不象别的上下级一般,根本在上司面前放不开。 酒过三巡,易飞也是回顾了过去的艰难日子,慢慢将话题引到如今出现的各种问题上。众人精神一振,知道易飞开始说重点了,六司的秘密马上就要公开了。 “我镇西军向以军功为先,军备至为关键。军备司一职,牵连甚大,人选也是需要极为斟酌!”易飞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后,最终将目光落在罗立身上,“本官觉得罗参将适合这一职,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众人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却是极为羡慕的看着罗立,如此要害部门,交于罗立之手,可见大人对于罗立的信任。 “军备司,下辖练兵科、后勤科、以及参谋科,为我镇西军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以及革新战法及参赞军略。老罗,你的担子不轻,也是我镇西军之中最为重要的司科,当时时诫勉,不可懈怠!”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易飞也是郑重的说道。 “末将自当戮力而为,不负大人所托!”罗立尽量平静的回答着,但是那有些颤抖的身体却是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嗯!”易飞笑着点点头,看着这个心腹爱将,也是十分满意,“至于政务司,吾有意让苟华总镇!” 苟华接任这个位置,是没有异议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而苟华也是站起身来,昂然的应承下来。 “镇抚司,负责全军军纪以及战功赏罚登记。自今日起,镇抚一系不再受各地军官羁绊,并驾于诸司之旁,直接对吾负责。原镇抚官李天斗公正严明,吾以其甚为恰当此位!”易飞微笑着看了一眼李天斗,虽然此人并非老兄弟出身,但是他任镇抚一职期间不为强权、无畏于是否有后台,他常言道‘勿以人护而不法,三尺军法为汝而立!’,一向公平耿直,也是让众人心服。 “大人知遇之恩,天斗定不相负!”李天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易飞说出任命,还是有些哽咽。 这些年来,也只是易飞赏识和扶持着他,甚至连郑科这种心腹出错也是并不袒护,让他更是如鱼得水,这数年活的比以往三十余年都要舒心的多,心中的感激更是无以表达。 “情报司,看似无用,却是至为重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吾深以为然。建奴之所以屡战屡胜,洪太一手创建的‘蛮子城’也是功不可没!有鉴于次,吾将情报司独树一司,负责侦缉内外!” 易飞双目灼灼的看着一边平静的郑科,说出的话却是一下子吓的郑科一个哆嗦,“情报司授于郑科,负责训练夜不收以及细作之类!另外,暗影自此也是交由你负责!” 易飞的话也是让郑科一阵手足无措,想要推辞,但是却又是跃跃欲试。毕竟一帮子老兄弟们如今都是挑起了大梁,而他却文不成,武不就,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是没有出色的地方,只能担一个亲卫统领的职务。 “郑科,我信你行的!”易飞见郑科脸色变幻不定,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抚慰道。 郑科一阵脸色急剧变化,最后终于咬着牙,“卑职定当不负大人期望!” “财务司,裹囊田税科、财务科、商税科、以及审计科等。是我镇西军各类支出汇总之地,吾意予以镇西卫指挥佥事官周鸿波担任。” 说到周鸿波,这下镇西军文武却是没几个有印象。而易飞也是发现这老头在管理财务方面十分的在行,而且还是最为积极向自己靠拢之人,子侄也是在军中效力,也是让他较为放心。 众人眼见各司人选基本已经学有尘埃落定,只剩下最后一个大家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科技司。但是兴趣却是更加的大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东,全部静等着易飞解释。 “科技司,泛指军中各类火器的开发和研制,以及民用的各项工具的改良和革新,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鲁密铳了吧。这种火器比之鸟铳如何?这就是科技的魅力!科技司的任务便是研制出更多更好更能在战场上帮助我们的武器!” 看到所有人都是深有体会的点点头,易飞也是开口道,“原镇羗所镇抚官丁春阳!科技司就交于你手,务必上心。相关技艺精湛的匠工,吾会从匠坊调拨于你,吾不在乎时间长短,但是必须产出更加好用的东西,静待着你的佳音!” 一旁原本只是来充数的丁春阳闻言也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之前易飞收服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会给他一份差使,但是他就算是最乐观的梦中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位列六司,“大人,卑职,卑职怕能力不足……” 不等丁春阳说完,易飞便摆摆手,“吾看重的是你的才能,不是出身,好好干!” 看着丁春阳激动的浑身哆嗦着跪地领命,易飞心中也是有些感叹造化神奇。丁春阳坐于镇抚官位置上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自己也是无意中得知,丁春阳最大的爱好便是摆弄各种新奇玩意,曾经亲手做出过许多的新花样。这个位置是最适合他不过了,也还了当年的承诺。 “至于教化司,就交于司吏李清伟暂任。”易飞松了口气,总算是安排就位了,“诸君回去后立即准备将各职移交于六司!” 看着下面许多脸色怅然的麾下,易飞微微一笑,“六司安排妥当,下面再进行一些人事调整!” 第255章大乱 易飞的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失落的众人顿时精神起来,期待的看着易飞。 “原青龙前军参将罗立,升任军备司,不再兼任青龙前军统领一职。由游击将军汤莱接任,领奋威校尉衔!”易飞看着一脸眼巴巴的汤莱,微笑着说道。 “多谢大人!末将” 汤莱顿时大喜,跪倒于地谢道。上次数路大军统领没有他的位置,这次罗立升职,腾出了位置,大人果然第一个想到了他。 “青龙营原本三千人,号为甲等军。着即再扩编三千人,号为乙等军,但不领编制。”若说易飞升汤莱之职,众人心中还不觉得奇怪,但是此言一出,众人都开始有些诧异了。 果然,易飞话题一转,“其余四军不做变动,但是在满足本营三千人外,再另招募三千乙等军!” 下面的武将顿时一片哗然,人人都是兴高采烈,没有哪个武将不希望多带领军队。而且还是大明最为精锐的军队,这一下无论是否升迁,所有人都十分的满意。虽然官职未升,但是他们的实力却是提升了一个台阶! 但是,更让他们觉得震惊的消息还在后面,易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大明制,官兵马三步七,血骑中军数量严重不足,如今只得四千人上下,吾决定再扩编一倍!” 张俊卿顿时坐不住了,其他几路大军统领也是有些羡慕的看着他。骑兵再扩一倍,便为八千人,远远超过其他各军六千人的上限!尤其是血骑战力强悍,如今不止武器装备上来了,人数更是大增,若是镇西军安心扩编完毕,在这大明还有谁是对手? 明军根本就不用提了,就算是建奴倾巢而来,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说不定还能凭自己的能力便可拒之,甚至败之! “如今粮草难筹,等一两年过后,粮草积蓄足够。我的镇西军将不再受徒步跋涉之苦,以马奔赴战场,遇敌再下马步战!”易飞心中思索着,如今困扰自己的只是粮食不足,不能装备起大规模的骑马步兵,但是这个时间也不会太晚了,早晚会再现大唐横扫天下,气吞万里如虎的盛况! “各位就坐,辛苦了一年,这年宴还得慢慢享受。”易飞举起酒杯,遥遥的向诸位麾下,“愿天佑我大明,原我镇西军武运昌盛!诸君共勉!” “为吾大明贺!为镇北将军贺!为镇西军贺!”诸位文武哄然响应,心中也是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 崇祯十年正月初八日,镇西卫、平虏卫、安东屯卫也是组织了盛大的春耕仪式,三卫之中的军民倾巢而出,他们敲锣打鼓,抬着纸扎的春牛犁具,一路鸣放鞭炮,将春牛抬到田头的茅草厂内,以易飞和山西镇总督张维世为首,焚香祷告皇天厚土,希望新的一年五谷丰登。 随后是一年紧张的春耕开始,田头种植冬小麦的,需要浇水,返青拔节,追肥除草。更干旱的土地,种下谷子与高粱之物,镇西卫还好。而平虏卫、安东屯卫两卫的军户却是沸腾了。 镇北将军在祭天过后,更是承诺第一年田地所出,只收取一斗田赋,余者各归自己,因此大家干劲都非常足,除了一些已经逐渐形成完善水利设施的镇西卫,平虏两卫军民的耕作浇水基本还是依靠人力,大家都盼望自家田地灌井打制,分取耕牛的那一天。 镇北将军己经答应大伙,在秋播前会给大家分下耕牛,挖制好灌井。各人己是听闻,在镇北将军原来的镇西卫,那边耕牛已经分配完毕,几乎每户人家分给耕牛一头。虽然不知道神通广大的镇北将军哪来的这么多钱买牛,但是既然大人已经承诺了,等将来购买的耕牛运到后,还将三户人家分给耕牛一头,大伙都急切盼望那一天的来临。 这些年来,镇北将军的信誉也是没的说。既然已经允诺,自然会有实现的那天,更是让这些日子已经开始有些奔头的军户们欢欣鼓舞。 而镇西军也是开始大返乡,除了一些必要的留守之外。大部分镇西军都是休假回家,帮助家里进行春耕,虽然这些年来,这些镇西军都是一个个富起来,但是他们刻苦的性格并没有丢下,反而更加的珍惜这种成果。 而流民则是在底层小吏的组织下,男丁进行春耕事宜,而妇孺则是在笨拙的在匠工师傅的指挥下修建着砖石房子。这些砖石都是都是易飞免费提供而来的,既然要落地生根,易飞自然不会吝惜这些钱财。 总之,在三卫之地,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场景。相比于周边的其他地方死气沉沉,这种活力和朝气也是让人实在分外的惊异。 在易飞治下一片平静时,外界仍是沸沸扬扬,崇祯九年底,御览加派银共二百九十九万三千七百九十余两。上一次的赋税还未交完,又一次的加派再次到来,天灾人祸不断的各地顿时一片哀鸣。 上有所好,下必焉之。崇祯皇帝的这道加派,推广至全国实际上每户只是加了一分多银罢了。但是在无数特权阶级不断的转架自己的份额,和无数借机发财的官员共同推动下,这项加派到达百姓头上之时,已经加重了十数倍至数十倍不止!无数的自耕农破产,原本开始有些沉寂的流寇也是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迅速开始膨胀起来。 几乎一夜间,各地告急的情报也是不断的送向北京。大大小小的流寇如同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一般,瞬间弥漫于整个大明,弄得崇祯皇帝几乎焦头烂额,好象天下马上就要变了似乎。 而在崇祯十年正月中,清太宗皇太极亲征朝鲜之行也是终于出现了结果。皇太极浮江而过,责朝鲜渝盟助明之罪。清军势如破竹,连克义州、安州,直逼平壤。朝鲜国王李倧率长子及百官遁于南汉山,又令次子携眷属避于江华岛之上,并向大明求援。 大明命总兵陈洪范调遣各镇舟师赴援,等明军出海时,才知属国朝鲜已经献上敕印降清。 时至崇祯十年二月初三日,张献忠、罗汝才等连营百里直逼安庆,南京大震。崇祯帝诏左良玉、马爌、刘良佐等合兵救援。张献忠与明军大战于安庆城下,张献忠大败,退守潜山天王古寨,明安庆巡抚张国维檄总兵左良玉搜山,良玉不应,放兵纵掠妇女,屯兵月余,竟自北去。 第256章流民营 一番农忙景象中,易飞却是无事可作。六司运转正常之下,很多事情他都无需亲力亲为,也是乐得自在。 董月茹母子三人已经被接到镇城之中,今日闲着无赖,易飞也是带着董月茹四处视察三卫之地。由于只是到处转转,二人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只是带着十数个亲卫便服出行。 第一站,易飞便是来到流民营之中。说是流民营,其实可以算做一个个的村落。如今的易飞治下,基本上清平。没有盗匪横行各地,因此这里的流民营,易飞也不打算建造城墙,城堡这东西不仅不方便人员进出,更是耗费巨大。 而易飞如今也是钱粮几乎耗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易飞最为看重的便是军队,只有军队够强横,就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也可以省下大笔的筑城费用! 而此时的流民营,也是在匠工的指挥下,加紧的修筑着房屋。有上面拨付下来的砖石,加上官府拨给粮食,更是为自己修房屋,这些壮妇们都是干的热火朝天。虽然她们的力气比不上男丁,但是她们胜在细心,虽然手艺活不行,但是看着一旁点头的匠工师傅们的表情,她们的工作也是让人放心,至少不会出现豆腐渣工程。 男人们在忙着开荒春耕,壮妇们忙着修长房屋,而更多的则是一群群四处嘻戏的孩童们。他们的要求十分的少,单纯也是快乐,只要有吃的,他们纯真的脸上就会荡满笑容。 一处处的房屋正在不断加高,慢慢成型。而更多的房屋则是只挖出地基或者干脆只是用白灰划出区域。 但是洋溢在人们脸上的都是笑容,受惯了苦难的日子,有了这种日子,百姓们都是发自心底的感到幸运,对于易飞为代表的官府也是充满着感激之情。 如今的流民们,看到骑着高头大马之人,也是不太畏惧。易飞也没有打扰她们的平静,他今日来只是为了视察各项工程的进程,并不是来摆官架子的。 他行到一处,却是心中一动,看到了一个有些不敢相信的东西。再仔细观察了一下,易飞发觉并没有看错,虽然这东西实在简陋的紧,但是他还是可以认出来,这是滑轮组! 而这个滑轮组之前,则是一个年轻的匠工,他正在忙碌的指挥着百姓如何操作。将粗壮的用来作为房屋大梁的圆木十分轻捷的送到高处,而百姓们对于这种十分省力和方便的滑轮也是啧啧成奇。 易飞来了兴趣,驱马靠近过来,温言问道,“小哥,这东西叫什么?是你自己做的么?” 虽然不认识易飞,但是这个年轻的匠工回头一看也是不敢怠慢,虽然易飞治下,很少出现仗势欺人之辈,但是一个连随从都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也并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公子,小的这叫轴轮,是小的无意中弄出来的小玩意。” “哦?这是你琢磨出来的?”易飞眼睛一亮,虽然明代之前就有这东西,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能够独立创作出来,那也是了不得的奇才了。 年轻匠工点点头,也是一脸得色,见到易飞似乎十分的感兴趣。也是如同遇到知己一般,详细的介绍起这东西的作用和灵感。 也许是他之前从未有人欣赏他这方面的才能吧,听到易飞偶尔插一句嘴,却是往往能够说到点子上。许多的疑点似乎也是有着豁然开朗的感觉,不觉得越说越起劲,但是两人说到最后,却是易飞说的更加多一些,这个年轻匠工也是从讲述慢慢变成了倾听。 易飞也不知道说了多长时间,将自己还记得的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基本上全部讲了出来,说的兴起时,还在地上用木棍画出一副副草图。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子吧!应该可以比你这副简易的轴轮省力五六倍吧,就是构造有些复杂了。”易飞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中木棍一扔。 当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个年轻匠工已经将易飞视为天人,原本的得意也是消散无形,态度也是变得极为恭敬,“公子爷,小的以后还可以经常请教吗?” 其实不仅是他,连以虎子为首的一帮亲卫也是愣住了,他们还从来没有想到,易飞在这方面也是如此的厉害。再一想,易飞在各方面似乎都能说上一番道理,这种博学多才,除了天神下凡,再也找不出别的解释。 但是年轻匠工的话也是让他从深思中苏醒过来,闻言忙喝斥道,“我家大,大少爷何等身份,岂能与你讨论这些东西?!” “虎子,不得无礼!”虎子不知道这人的价值,易飞可是十分明白,靠自己就能做到这一步,若是自己与他处于同一起跑线,自己绝对会被他甩的没影了。 “不用害怕。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人仕?”易飞温和的问道。 “回公子爷,小的叫严巧阳,得蒙镇北将军求助,如今正分于此村落中。但是小的觉得靠人力绳拉大梁上房顶,实在太过艰难,这才做出这个小玩意。原本还沾沾自喜,但是今日一见公子爷却是无比汗颜,让公子爷见笑了。”严巧阳赫然一笑,有些惭愧的说道。 “听你谈吐,似乎是读书人?”易飞眼睛一亮,微笑着问道。 “小的是临县人,曾经读过几年私塾,但是却不喜儒家,一向喜欢墨家各类巧工。但是李闯过后,家中惨变,父母家人都死于乱兵之下,小的也是身不由已被裹入乱民之中,然后来到这里。”严巧阳回答道。 易飞心中也是一阵沉默,这个严巧阳家中肯定是富裕家境,这才能读上几年私塾。至于父母家人惨死,也是与家境优裕脱不了关系。李自成所过之地,普通百姓被征入伙,而当地士绅则是抄家挖穴,掳掠其家产为军资,严巧阳一家也只是一个缩影罢了。 “严巧阳,你在这儿当个匠工也实在太屈才了。这样,吾给你一个好去处,科技司正是缺人之时,那里都是和你一样喜欢琢磨各种东西之人,应该可以给你一个发挥特长的空间!”对于这种好苗子,易飞当然不会放过,扔给了他一块令牌,“拿着这块令牌去镇城将军府,自会有人带你去向科技司!” 严巧阳也是心思灵巧之辈,此时手都在颤抖着,“公子,不,大人是镇北将军?” “正是本帅。不必多礼,好好用心琢磨,吾看好你!”易飞也不否认,哈哈一笑,策马扬鞭而去。 此时,一群围观的人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望着易飞远去身影,已经变成有些呆呆的严巧阳。不时有一人便打趣道,“严大兄弟,哪是谁啊,看起来十分的了不得呢。” “镇北将军真乃神人也!”半晌后,严巧阳才重重的吐出这一句话。 “什么,那就是镇北将军?怎么这么年轻?” 顿时,人群便炸开了,人们都是吃惊的相互议论着,对于严巧阳的好运也是十分的羡慕和高兴。毕竟严巧阳虽然是读书人,但却没有读书人的傲气,而且为人和善热心,让她们都是为其高兴。 易飞一路视察了数个流民定居之地,在暗中查看了所拨付的粮食和砖石,虽然不可避免有些地方出现各种不理想之处,但是大体还是让易飞比较满意。 剩余的十余处地段,易飞便不再向前,而是调转马头,向来路而去。出乎易飞的意料,虽然只是现身过一次,但是易飞到来的消息也是飞快传遍一路,不断的有人离的老远便跪拜行礼,高声的感激易飞所带来的一切。 这种情况等到严巧阳所在的村落达到高潮,远远的有人见到易飞的到来。所有人都是整齐的跪了下来,不断的叩头谢恩。 数千人黑压压的跪倒一地,也是让易飞不能再安然坐于战马之上,他翻身下马。努力想让他们静下来,但是一遍又一遍的高呼谢恩声却是怎么也止歇不下来。 “镇北将军公候万代,福寿百年!” 这些饱受苦难的百姓们,不断的用自己最为真诚的言语表达着对于易飞的感恩。他们一生挣扎在饥寒之间,历来无人肯在乎于他们的死活,相反都是巴望着从他们身上尽可能的榨出更多的油水。 无视他们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无视他们辛苦一年所得却是不足交纳每年加重的田赋之十一,无视他们妻儿老小不断冻饿而死,无视他们的泣血哀求,只是不断的索取,不断的吸血! 不安家做饿孚,便要以战车碾螳臂!这就是他们的日子,无人关心他们的冷暖,无人在乎他们的生死,他们只是羊羔,似乎天生就是为了让官府奴役和盘剥。 而此次他们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官员,易飞在乎他们的生死,在乎他们的家人子女。在他们濒临死亡之时,伸出救援之手,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家庭可以保全,并没有索取什么,更没有什么人优势欺侮于他们。 这里的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这般的让人向往。而带给他们这一切的易飞,自然成为了他们尊敬的对象,让他们发自肺腑的感激。 第257章膨胀的基础 位于镇西卫的匠坊是易飞最为喜欢去的地方,但是今日易飞却是不请算来,因为他得到一个消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来看上一番。 由于生产自生火铳的保密性,镇西卫火铳匠坊如今已经独立出来,在乔甸山铁矿的西北面。附近有一条叫屈野河的河流,水流也算湍急,在河边不远处,易飞看到了这具庞大的水力钻床,一个木石制的简单机械,在水流的作用下,石盘便带动钻头缓缓旋转前进。 这水力钻床看上去很简单,但优点却很明显,钻磨铳管时永远不会累,而且可以保持固定的精度与质量,不象人力操作一样,因体力与精力的原因出现偏差。 依易飞估计,就这简单的水力钻床,比起人力,工作效率至少提高几倍,一个工匠还可以同时照看几台钻床。如果以后有机会改进,或许一台水力钻床的效率更可以提高十几倍。 当然,这种水力钻床也是有缺点的,便是成本较高,操作时也经常需要更换钻头,易飞估计,这水力钻床成本与工作效率是一对一,不过易飞看来这还是值得的。比起将来的大量生产枪械,这些成本是易飞可以承受的。 而且依易飞目前的情况,对火铳的需求量庞大,镇西卫工匠也是缺乏,机械的推广,并不会出现抢夺工匠饭碗的问题。这其实也是影响古时机械推广的最根本原因。 看着这庞大的水力钻床,易飞赞叹不己,他问道,“程乐,用这钻床钻取铳管,几日可钻取一根铳管?” 程乐略略估计了一下,“回大人,往日用人力钻取铳管,需要近月时日,而用这种水力钻床,五日左右,便可钻取铳管一根!” 大明的火铳通常为八棱型,铳体一头粗一头细,粗的做铳腹,细的做铳口,火铳初制时还是粗胚,镗内粗糙不平,这样的火铳,自然不能作战,便需用钻头将铳镗钻大钻光。钻镗技艺较精,人力也有限,在大明,好的钻头与挫刀都是采用上好的堕子钢,堕子钢己经算是当时上等的硬钢,但其实钢性与后世还是相差甚远,用堕子钢钻铳膛,还是很难钻,一个月才能钻光也可以理解。 而且铳膛钻好不就完了,还需用四棱的钢条将镗内刮光刮净,又制作螺丝后门等,所以当时打制一门鸟铳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大量的熟练工人与设备,产量还不会很高,大部分时间便是消耗在这铳管的钻镗上。 其实当时大明工匠中己经普遍使用一种人力钻床,便是用木料做框架,用圆形石盘做惯性轮,系上皮条后用人力拉动,使石盘带动钻头旋转钻膛,这种钻床比光使用人力进步不少,但还是很累,改进成水力后,便如虎添翼了。 易飞眼前的水力钻床,便是这种人力钻床的改进版,钻膛速度飞快地提高到六天一根,这效率的的提高可说是非常显著了。 听了程乐的话,易飞也是吃了一惊,“五天一根?” 他在这水力钻床的周边走了几个来回,就这简单的机械,可以六天钻取铳管一根? 建立了水力钻床两百座,一个月可以钻取铳管一千根,需要人手不过五十人。余者工匠都在打制其它部位,月可生产火铳近千门。 由于增加人手,加上新开设水力锻床数十座,盔甲厂一个月成品两百副全甲也很轻松。各厂规模的扩大,对铁料的需求急速增多,打制一千门火铳,需要熟铁四万斤。打制精良铁甲二百副,需要熟铁三万多斤。还要打制腰刀长枪等武器,各方需要铁料都是天文数字——相对此时的大明而言。 旺盛的需求下,乔甸山那个铁矿矿工急速增加到一千人,他们大量使用火药开矿,使火药厂的工匠也急速增加到三百多人。 论起生产能力,易飞现在的军工科在整个大明算是出类拔萃。 不过易飞也发现一个问题,就算以自己极为出众的生产力,火铳还好……从崇祯七年一直到现在几年中,自己门下打制出来的盔甲,竟比不过一次性从清兵手上抢夺的盔甲数目。 六月与建奴一战,此战自己夺回各样甲胄近万具,相当自己所有工匠日夜打造五年盔甲数。 虽吃惊这个发现,易飞也不会因此停下自己军中的武器打造与研制,造不如抢,那是流寇思想,易飞一向鄙视。 算算自己军中原来盔甲,还有从清兵手中夺回的盔甲数,朝廷拔下的盔甲等,易飞现在己经有盔甲一万六千余副。其中铁甲约二千五百副,还有众多的棉甲与锁子甲。 从清兵手中夺回的盔甲运回镇西卫后,镇西卫制作盔甲与军服的工匠日夜赶工,将它们改造成大明军队的甲胄样式。如果这些盔甲未来全部装备军队,镇西军豪华的装备阵容在大明各将稳排第一。 “自生火铳的打制进展如何?”对于与李闯一战中大出风头的鲁密铳,易飞也是十分的向往,但是他知道这种技术积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行的,退而求其次,得到自生火铳也是十分不错。 “大人见谅,相比于鸟铳,自生火铳匠工们还不太熟悉,如今匠工们依旧在磨合,产量还是不尽人意。不过,平均每天一百五十杆火铳,卑职可以保证!”程乐答道。 易飞点点头,心情舒畅的详细观看各处厂房,从火药厂一直看到火铳厂。相比当初的凌乱,现在各厂完善了许多,也不再有工匠缺失之虑。 易飞解救回来的十多万百姓,加上那些流入平虏、安东两卫的闯军流民,内中至少有好几千的工匠。这些工匠一一被统计出来,纷纷送入镇西卫各匠坊中,只要易飞钱粮跟得上,未来在几年之内,他都不会有工匠之缺。 易飞主要为燧发枪而来,这个技术在镇西卫算成熟了。他的军中,就有百多门张维世发给的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有了实物参照,打制起来就更容易了。 比起碍手碍脚,雨天无法使用,作战要拖根长长点燃火绳的火绳枪,燧发枪颇有优势。当然,燧发枪不是没有毛病,燧石冒出的火星经常不足以引燃火药,使哑火现象时有发生。扣动扳机需要很大的力度,从而影响精度。 燧发枪还有一个严重缺点,就是延时发射。从扣动扳机到真正射出,有一个明显的延迟过程。任何对移动的目标开火,射手射击前都必须考虑这个问题,而且没有任何解决该问题的方法。 虽说燧发枪有这一系列毛病,性价比远远比不过同时代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的火绳枪,不过历史证明燧发枪是未来火器发展的趋势,易飞还是决定大力发展。 有了燧发枪,就可以考虑用刺刀代替长矛,这也是大势所趋。 不过初期刺刀的安装与加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制造刺刀对钢质要求极高,相关冶金生产难度极大,没有优质钢铁,造出的刺刀没刺两下子,或是撞下盾牌就断了,然后被对方砍死刺死。 曾有例子,二战后期日军由于缺乏钢材,导致造出的刺刀质量飞速下降,刺刀刺入人体后飞快变弯或者折断。 没有优质钢铁,造出的不合格刺刀在肉搏上没有丝毫优势。而且要造刺刀,对火铳上套筒、卡座之类的配套设备精度要求非常高,对现在镇西卫手工工厂的生产是个严峻的挑战。 刺刀必须能快速装卸,装卸部分相对精密的零件容易损坏,增加成本。刺刀比大刀、长矛之类的武器更容易损毁,原因其插上去前,充其量不过是一把轻匕首…… 当然,火铳使用刺刀也有优势,因为不需要专门的长枪兵了。 这利弊间的权衡,让易飞还没决定军中是否要使用刺刀,还是暂缓数年,等技术成熟后再说?带着这个心思,易飞仔细巡察着屈野河边军工坊。 “盔甲、火铳、已经可以进行量产了,而平虏、安东二卫的屯田到明年夏收之时也能见到成效,爆兵的基础也是有了。只要熬过这两年,就再也无惧于人!” 第258章爆兵 崇祯十年二月,各地屯田开垦春耕也开始告一段落。 镇西卫、平虏卫、安东屯卫,基本上在易飞治下的田地都是开发一空。易飞限于人手,治下的田地开垦数量虽然非常之众,但是还有着许多的地方一片荒芜。 不过易飞并不在意,依旧是按照一户三十亩地的限制发放田地,并不刻意扩大人均田地数量。这样也可以减少土地兼并,有利于精耕细耕,虽然田地数量只是三十亩上限。但是产量足以和五十亩甚至更多的粗耕田地媲美。 大明如今天灾人祸不断,各地流民和潜逃的军户每日都有,这近一个月以来,易飞收容的流民便达到六千人之多。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与日俱增之中,不断增多的人口,也是给粮食供应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而亢源中作为易飞扶持的对象,这些年来,单靠粮食一途便是发了大财。每年愈增的粮食消耗也是耗去了易飞无数的金银,也是慢慢让亢源中的腰包鼓了起来。 而不断奔涌而来的流民也是让易飞有些焦头烂额,这些流民都是不安定分子。一个处理不善,极有可能引起民变。而大明各地之所以不愿意收留流民,除了大部分官员本身就不是东西之外,这方面的因素也是占了极大的比重。 毕竟连年天灾不祸之下,各地物资都是极为缺少,别说救济流民,就算是维持本地的安宁都是极为吃力。 而易飞头痛的不是这些流民的数量,也不是粮食问题。而是将他们分批送往各地,却是大费苦心,毕竟不是说收拢之后便可。还得给他们按户口登记在案,然后再从他们之中挑选出来匠工等,最后再细分他们的去向。 因为这个时间段,分配屯田已经有些晚了,而且各种农用工具调集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工夫。指望这些流民自己带着这些家伙什,那只能是干瞪眼。 这些误了农时的流民们,第一年只能是在各个矿洞之中度过了。男丁挖矿,女人孩子也是可以寻一些可以糊口的活计做下,比如说军工厂里面的纸壳定装弹药这种不用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 至三月份,农忙时间已经过去,各卫的劳动也开始空闲下来,而另一轮动作也是开始展开。 今年三卫之地,共增加田地数百万亩,这些田地的用水也是成了大问题。在这种干旱的天气之下,指望老天风调雨顺是不行了,只能开始大规模的整修水渠和挖掘灌井。 三月初,在近千的小吏和匠工的调试指挥下,三卫之地也是开始大规模的灌井打制工作。 北地干旱严重,地下水也是水位甚深。挖掘灌井也是需要挖的极深才行,往往挖得五六丈才有水源,有的地方更是得挖上近八丈才有水。 数万人的一齐出动挖掘灌井,在大明估计也是独一份了。若是换了别地,估计地方官员都会战战兢兢的调兵遣将以防不侧。但是在易飞治下却是一片的平静,只见到处热火朝天的景象,没有丝毫民变的迹象。 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这种为自己打造灌井的利民工程,材料和口粮供应更是易飞一力承担。这些百姓的干劲都是极大,原本一口灌井需要近月时间,但是如今在百姓自觉加班加点的情况下,往往十数天便可以打制出来。 而这么多人当然也不是完全都是在打制灌井,他们之间大部分是在趁着春季河流水位降低之时,修葺着年久失修的水渠,这些可都是今年收成的保证。 与此同时,各军扩编也是开始。易飞如今扩军的动作也是让人咂舌,不同于别的大明武将缓缓的扩充人数,这位爷几乎是以爆兵的方式在进行扩军。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营,每营原本只是额定扩编至三千人,但是在易飞的命令下再次扩编三千人,单这四营这就已经达到了二万四千人! 当然每营多出的这三千人在内部冠以乙等军的名号,对外则是称之为地方守备军。外人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却也不敢挑衅整个大明军队的潜规则,毕竟大明军队分为战兵,守兵之流。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血骑中军,他们的扩军步伐更加的吓人。从易飞初上任时的不足两千骑兵,居然一口气扩充至八千人! 易飞的地方守备兵虽然战力丝毫不差于大明的战兵,但是既然易飞并没有僭越,字面上的兵力也是只有二万人,那就无人敢说什么。而且如今的山西镇的文武,谁屁股都不干净,而且大多是阉党,没有东林君子那种搏直之辈。 单靠一个粮草通判韩颖睿,根本掀不起风浪。除了在钱粮上卡易飞的脖子外,也许只有告御状这一条路可行了。 不过,这一点韩颖睿也是明白行不通的。毕竟自己百般刁难,不给易飞的战兵发放粮饷,易飞也许就等着自己动手,然后再装一通可怜,最后估计会跟其他大明武将一般,威胁朝廷不给予钱粮麾下就会生变。 而依旧惯例来看,朝廷是肯定会安抚这些军头,自己肯定会成为朝廷的替罪羊。而韩颖睿虽然有着东林党喜欢卖直的爱好,但是却是没有献身的精神。拿自己前途性命换一个武夫落马,这种亏本买卖却是坚决不能做的。 众人议论纷纷,镇北将军易飞的魄力也是让人们感到强势和不安。一下子爆兵数倍,这种爆兵在如今的大明并不罕见,相反,流寇经常如此。但是流寇扩张的速度虽然快,但是战力却是不强。 而易飞扩充的军队,肯定不会如同流寇一般无力,他的军队是经过血战洗礼过的,战力之强有目共睹!一下子扩军到三万余,这股力量也是压的山西镇文武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过,他们谈论最多的反而不是易飞的军队数量,而是三万余军队,易飞是如何给他们筹措粮饷的?毕竟他们都是知道,东林出身的韩颖睿与易飞一向不对付,粮饷上更是百般刁难。而这三万余军队,每月的粮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易飞不仅打仗厉害,竟然连搜刮地方也是如此的了得,这才是让他们心中最为不安的地方。 第259章张维世上门 一片纷扰之下,易飞却是稳坐于钓鱼台,丝毫不为所动。 此时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政令,准确的说是政务司发下的第一次行政令,不过需要易飞的签字才能推行。 根据易飞的指示,苟华已经详细的做出一份关于恢复三卫之地保甲制的政令。保甲制度在明初之时十分的有效,为稳定国家也是做出相当大的贡献,是清查奸细和稳定地方的利器。 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一户犯事,其余九户若不举报,则与之同责,虽然严苛,但是对于安靖地方却是十分的行之有效。 而随着时间流逝,保甲制越来越是无力,尤其大明首辅张居正为解决国家财政紧缺的状况,所推行的一条鞭法改革,更是基本上彻底摧毁了这项国策。从此皇权再也到达不了县城之下,乡镇也是全部由地方宗族豪强所把持。 这也是大明走向没落的开端,没有了强力皇权的压制。地方宗族豪强也是完成了一次蜕变,县令想要收取赋税就得依靠他们的支持,否则就会成为孤家寡人,政令无法通达地方。 进入崇祯年间,宗族豪强势力已经庞大无比。就算强势的县令也是压制不住日益强盛的宗族势力,而更多的地方官员更是与之相互勾结,不断的将赋税摊派至无力反抗的平民百姓身上。 大明之所以会走向灭亡,这些地方宗族也是功不可没,没有他们不断的窃取国家的元气,也许大明还能再支持个数十年,能够安然的度过这个小冰河时期,再以大明的整体远远强于建奴的整体实力,也许历史就会完全不一样。 所以,易飞对于可能成型的宗族势力都是抱有极大的敌意,也就有了当初再次打乱流民村落宗族形成的前事。而为了尽可能的延缓宗族势力的出现,这次推行保甲制度也是势在必然,而且刻不容缓。 苟华的这份计划也是大体依照易飞的意思,派遣历战而来因伤致残的镇西军军士到各地充任甲长、保长。以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全面恢复大明初期严明的政治制度。不仅可以将政令贯彻于乡间,更是可以用严密的保甲制度对抗各方渗透进来的沙子。 而保甲制度也将替代宗族进行战争动员、收取赋税的功能,而这次的保甲制度也是不再同于大明父死子替的格局,每任甲长任期为十年,第一任由易飞派出,自此后,便将由这十户人家推选而出。 保长也是如此,在推举出来的十位甲长中产生。赋税则是由甲长负责收取十户的赋税,然后集中交于保长,再有保长直接送达各千户所,再由千户所统一送到卫城之内。形成一套严密而且不再绕七绕八的格局,更加方便财务司的统计。 当然,这份政令自然不会同时在三卫之中进行,而是以人心已定的镇西卫进行试点,缓慢的推行至整个治下。这个过程也许数月,也许要一二年时间,不过无论无何也是得进行。 易飞细细的看过这份报告,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便直接盖上了大印。要不了多久,这份政令便会推行于整个镇西卫内。而以自己在镇西卫的威望,再加上已经将镇西卫清洗过一遍,这份政令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抵制。 而另一份报告也是引起了易飞的注意,这是苟华在例行汇报之时随意提了几句。在日子越来越好的镇西卫之中,头脑精明的人也是开始了从商的道路。 具体的事情是几家衣料店通过门路找上了苟华,向他打听可否让他们帮忙制作一些军服,他们可以保证质量和价格。虽然苟华在报告中也是隐晦的表示出了对于这些商人的不屑,完全当成一个笑话说给易飞听,但是易飞却是留上了心。这可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资本主义萌芽,易飞当然不会如同这个时代的人一般的无视。 而且这些衣料店眼光也是有的,至少他们看的出来,易飞在爆兵之后,军衣肯定是大指的需要。就算单价赚的比较少,但是大量制作之下,那利润也是相当丰厚,有眼光,有能力,他们缺少的只是野心罢了! 易飞沉思着,资本主义扩张而带来的决不是世界和平和万众期待!相反,这是一条踩着无数血泪,甚至灭绝种族来壮大自己,通过掠夺全世界其他民族的资源才得以兴起。可以说,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和最该受人唾骂,在无边繁盛之下却是掩埋着无数尸骨。 易飞觉得,一旦发出这个怪兽,那最终结果他也是不敢想象。但是祸害别人,总比别人祸害自己要来的好。而资本主义那永远止境的贪婪,也是国人打破自守心理,再次变成充满扩张欲望和好战的不二道路! 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虽然这条路吉凶难料,但是总是胜过受人宰割,再差难道能比给人当奴才要差?再差难道能够比被倭寇鄙视为东亚病夫更差? “告诉彼等,心有多大,舞台便有多大。令其数家合共制作一万件军服,比较其质量最优者收纳。不可轻忽,善意扶持!” 一个时辰后,苟华也是出乎意料的收到了易飞的批文。相比于推行保甲制度寥寥的同意二字来说,这些自己并不在意的商家却是出乎意料的受到易飞的重视,不仅立即批复了一万件军服的定单,更是嘱咐自己扶持他们。 这也是让苟华心中都有些小小的怀疑了,这几家商家是否和易飞有旧?!但是苟华最后也是摇摇头,这个想法也太离谱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要是和易飞有旧,何必来求自己? 数日后,易飞的态度也是到达镇西卫。大批终日郁郁的伤残军士也是再次迎来了人生的另一道路,他们带着家人分赴镇西卫各地,成为了镇西卫各地第一代的保长甲长,终于不再是只能依靠家人的废人了。 而另一道命令则是在小范围内引起轰动,数家‘胆大妄为’的商家竟然获得了镇北将军的赏识,竟然得到了一万件军服的定单!而通报他们的小吏更是明言,镇北将军也是开口,若是他们的规模能够更加的大,而且质量也能保证,那么以后的军服生产便可以交于他们! 这也是让有心经商的镇西卫众多富裕起来的军士家属也开始心动起来,毕竟他们的儿郎们不断的立功受赏,也是积累下了大批的启动资金。而以钱生钱的方法也是最为快捷,更别说还有着大人的支持,这也让他们蠢蠢欲动起来。 不久,另一个制作步靴的小商家也是意外的得到数千双军靴的定单。而镇北将军给的价格也是十分公道,他仔细的算过,扣除成本之后,还能得到二三百两的收入。要知道,这可是他近十年的利润所得! 因此,他也是紧随于那几家军服厂的后面,将全部的钱财投入进来,将店铺扩变为工厂,大力征集鞋匠以及学徒。 而受他们的成功影响之下,各种被服厂,煤厂等都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一时间,镇西卫的商业气氛也是空前浓厚。 …… 而此时的山西镇总督府,张维世也是忧心重重。张维世虽然也是阉党出身,但是他却是比一般的阉党要好的太多了。他自己持身还算清廉,而且为官多年,也算的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不同于东林的夸夸其谈,他更重视的是实干,也是对于风雨飘摇的大明充满忧心。可以说,张维世是最为传统的仕子,是真正的读书人。 但是官越做的大,张维世却反而越觉得的无力。对外建奴的屡屡入寇,他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借助于地方军头。而对内,易飞的越发强势,也是让他无能为力。甚至还得不断的拉拢于他,靠自己给予的恩惠,安抚好易飞,使其能为国效力。 而镇北将军易飞与东林系韩颖睿之间的龌龊事,张维世也是偏袒着易飞。不断的给韩颖睿施加压力,让其给予易飞粮饷,但是却是收效甚微。韩颖睿原本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是自从易飞在京城与东林党对上后。 韩颖睿也是越来越受到朝中大员的关注,为了出心中一口恶气,更是积极的为韩颖睿撑腰,弄的自己堂堂一镇总督,却是拿一个小小的通判也没什么办法。 “这些可恶的东林党!大明国势如此艰难,还如此不识大体!意气之争,与国何益!?”张维世恨恨的想着,“不给粮饷也就罢了,还百般刁难!若是易飞真的被你们给逼反,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易飞的一系列动作,张维世也是收到了消息。但是奈何,山西镇整齐失音,被强势的易飞压制的不断动弹。张维世虽然心中也是忧虑,但是他一介文人也是无法真的强硬的压制住易飞。 但是三月六日这天,山西总督张维世在房中和一人谈论半个时辰后,却是直接的找上门了。在督标营的前呼后拥之下,张维世乘着轿子,大张旗鼓的向着易飞的镇北将军府而来。 张维世也不是单独一人而来,在他的轿子后面,还是有着一个轿子。能够紧紧跟随在张维世之后,身份应该也是不会太低于张维世。在这易飞动作连连之时,张维世高调与人连诀而来,也是分外引人注目。 而听闻消息之后,易飞也是亲自迎出镇北将军府,将张维世两人迎了进来。 第260章毕宏 张维世来的正是时候,易飞也是正召集各路大军统领齐聚于镇北将军府中,商谈着新军的扩编以及训练的章程。 等易飞张维世等人迎入的大厅之时,这才发现,济济一堂的都是镇西军武将们。顶盔着甲,一片的肃杀气氛。 张维世也不由心中不快起来,不悦的道,“怀国,这是何意?” 易飞知道张维世起了误会,赶紧解释道,“大人,末将正在布置招募兵员,以及训练的章程,没想到大人突然到来,这个。” 张维世还未说话,身边一人便有些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原来如此,本监还以为有人故意给咱家一个下马威呢!” 看着一头雾水的易飞,张维世咳嗽一声,代为介绍道,“怀国,这是新任山西镇镇守太监毕宏,还不过来拜见?” 毕宏这人,则年在四十多岁,戴着三山帽,大红袍服上,绣着有翅膀与鱼尾巴的飞龙,便是大名鼎鼎的飞鱼服了。不过脸上神情,隐隐透着一股傲气。 能出任一镇地方的镇守太监,可以体现出崇祯帝对其的器重,抛去身份不说,在差遣上,毕宏隐隐压在易飞上方,怪不得他傲气了。 大明镇守中官权力是很大的,宣德年一份敕书,就详细地阐述了这一点:“……凡军卫有司官吏,旗军里老,并土豪大户,积年逃军、逃囚、逃吏,及在官久役吏卒,倚恃豪强,挟制官府,侵欺钱粮,包揽官物,剥削小民,或藏匿逃亡,杀伤人命,或强占田产人口,或污辱人妻妾子女,或起灭词讼,诬陷善良,或纠集亡赖,在乡劫夺,为军民之害者,尔等即同大理卿胡概体审的实,应合擒拿者,不问军民官吏,即擒捕,连家属拨官军防护解京,有不服者。即所在卫所量遣官军捕之,仍具奏闻……” 对于太监,易飞倒没有太多的厌恶。明末问题是整体问题,皇族,文人,武人,阉人,商人,这几个大阶层,都对明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论哪个阶层,只要忠义报国的,易飞都敬佩,反之,易飞都鄙视。 而文人,特别是崇祯朝来一家独大的东林党,他们完全是一群乱咬人的疯狗,更是一点实事不做,每日只是袖手指点河山,而别人一旦想要做事,那么无论好事、坏事,他们一向是一概反对。 相比他们而言,太监虽然个个贪财好权,但是起码他们还是收了钱就办事的主。当然,若是说他们是好鸟也不见得,不过,他们总算比东林党要好上一些,知道办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使的起价钱,他们都是乐意去试。 因此,易飞对于阴阳怪气的毕宏也没什么恶感,闻言微微一缉,“见过毕公公。” 毕宏却是眼睛抬上了天花板,冷冷的道,“本监代表皇上而来,易镇北只是这么一缉便算了事了?” 堂中众将顿时大怒,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竟然敢让镇北将军给你行跪礼?虽然众人都是默不作声,但是那愤怒的目光也是全部聚焦于毕宏身上,一阵阵杀气也是让大厅一下子清冷了下来。 而易飞更是目光冷然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强忍着怒气,“这个本官就不明白,敢问毕公公是几品官,敢让本官堂堂一品大员向你跪拜?” 毕宏却是一脸的不屑看向一群虎视眈眈的武夫们,冷笑着道,“本监初来镇城时,便颇有军民前来哭诉,言称镇北将军嚣张跋扈,更是与民争利,侵欺商民钱粮,本监受圣上重托,巡视山西镇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不知镇北将军有何辩解?咱家也好向圣上上书,为镇北将军分说一二……”” 易飞看向毕宏,看他神情严肃,正气凛然,一副包青天在世的样子,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是哪跑来的清官。 但是易飞却是心中明晓,毕宏肯定是收取了不少人的贿赂,是专门来找碴来的。这些个太监,个个心理变态,或许他们代表皇权,在地方上嚣张惯了,不论文官武将,再是不满,面对他们,也不敢不敬。 虽说易飞如今手握强军,名满天下,在山西也是地位超然,然毕宏内心那种优越感,一样徘徊不去,现在更喝斥起来了。 易飞冷眼看着毕宏,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猛然一伸手,将他拔到一边:“呱噪,一边凉快去。” 毕宏措手不及下,一个踉跄,差点向旁摔倒出去,他啊的一声大叫,旁边侍立的一些小太监,连忙过来扶住他。 堂中张维世与毕宏的随从都是目瞪口呆,而镇西军一群将领,还有幕府官员,虽然个个目不斜视,却皆忍不住窃笑。 先前毕宏如此跋扈,对镇北将军横眉竖眼的,他们看了尽是火冒三丈,此时易飞所为,看了分外解气。 毕宏在小太监的扶持下稳住身子,指着易飞尖叫道:“放肆,太放肆了,易飞,你实在是骄横跋扈之极,咱家要向圣上弹劾你!” “毕公公若是有真凭实据,不妨上达天听,易某何惧之有!?”易飞扫了一眼神色激动的毕宏,不屑的说道。 连一旁的张维世也是看不下去了,脸色一沉,斥道,“怀国,岂可对镇监如此无礼?你眼中可有官容体统?” 对于这个张维世,易飞还是心存敬意,毕竟张维世无论于公于私对自己也是照顾颇多。而且张维世为官也是十分持正,更是想为国做出一番事情来。但是山西算是阉党官将的核心之地。 他身为无党派人士,更是几乎空降的姿态成为总督。在山西这块地方,本来就得不到什么支持,他超是锐意进取,就会越是触动当地的利益集团,更是不可避免得罪一大批人。 他越是刚正。得罪的人越多,如他这种人物,在明末处处是浊流之地,是难以生存的。若是太平年境,他绝对能够成为一方名臣,但是在这个乱象已生的时代,他所有所作所为都是显得那么可笑。 但是对于一个有坚持更兼为国为民筹谋的人,就算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易飞也是发自心底的佩服,“督臣教训的是,末将以后定当注意。” 第261章河套 毕宏一听易飞所说,更是气愤。毕竟易飞只是说自己下次注意,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如此的跋扈嚣张,让一向优越惯了的毕宏气的浑身发抖。 “好你个易飞,本监定要向皇上弹劾你跋扈……”毕宏手不信的哆嗦,戟指道。 “吾为陛下拒东虏,败流寇,数年之间,为国多有建树。易某自觉问心无愧!毕公公若是想弹劾于某,请自便!”易飞正眼也不瞧一下毕宏,冷冷一晒。 崇祯九年,自己连场大胜,败建奴,更是打的李自成数十万大军仅余千人狼狈而逃!论功劳可谓是如今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而且强军在手,以崇祯的性子只要自己不明着扯旗造反,无论弹劾如雨也罢,顶多也是不痛不痒的戴罪立功而已,更别说只是得罪一个镇守太监。 而且如今大明正处于多事之秋,崇祯皇帝更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反而会更加的依仗自己的大军,这也是今日他无惧于毕宏的根由! “好好好……”毕宏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咱家这就去上奏章,咱家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公公且慢!”正当毕宏甩袖而走之时,易飞却是出声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毕宏心中一喜,觉得易飞总算明白利害关系了,闻言也是冷哼一声,摆足了官架子。 “公公方才不是说,本官若是有解释也可以为本官分辨一二?也罢,既然公公要上书弹劾于某,顺便也将山西镇通判韩颖睿无故半年不支粮饷于镇西军之事也稍带着说下。毕竟镇西军数万将士衣食无着,若不早做处理,本官怕会有酿成兵乱之祸!”易飞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毕宏如同半空浇下一盆冰水,满腔的怒火一下子也是消失无踪。 易飞这话威胁的成份也是太大了点,自己刚刚升任一镇镇守太监,要是刚刚上任便发生兵变,那自己这颗脑袋也是离搬家不远了。而且易飞说的还是合情合理,屡立功勋,却是连基本的粮饷都半年未支,就算引起兵变也是自己这个镇守太监太不称职了。 但是他毕竟也是久在官场混的人,片刻间,他便冷静了下来。易飞既然将话说在前头,而不是在自己弹劾奏章发出之后进行,那就是给自己留了余地,说明对方也是不打算真的跟自己完全翻脸。 毕竟,若是奏章到达皇帝那儿,这儿就跟着兵变。那无论对错,皇帝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斩了自己以安军心,那就不是出气了,那是送死了。 想到这儿,他也是吓出一身冷汗,面目也是挤出些许笑容,“这韩颖睿实在是太可恨了,怎么能如此薄待有功军士?!本监既然督镇于山西,这事便不会坐视不理!一月之内,必然为镇西军讨得粮饷而来,不知镇北将军觉得如何?” “公公高义!卑职代表数万镇西军多谢公公了。适才多有冒犯,末将自有一份仪金送上,以恭贺公公高任之喜!”既然毕宏已经变相的服软了,易飞自然不会逼迫过甚,毕竟真的闹翻了,自己也是没有好处。 一听到易飞会送上仪金,毕宏心里的气这才顺了点,笑声里面这才带了点人味,“镇北将军客气了。本监镇守一方,自然得造福一方。” 张维世却是心中一凛,突然感觉到易飞如此的陌生,对于易飞的防备也是上了一层。以前只觉得易飞是个人才,无论治军还是治政都是相当出色,但是今日才发现,这人为官也是十分的了得。 在轻描淡写之下,便让气势汹汹的镇守太监毕宏不得不服软,更是还得为其讨要粮饷,对付其一直无可奈何的粮草通判韩颖睿!此子若是一心向大明,那便是不世栋梁,若是心怀不轨,那就是不世的枭雄! 这种想法来的非常自然,自然到张维世都觉得十分惊讶。按理来说,易飞不断的为大明立下功勋,更是对朝廷之令坚决执行,称的上指哪打哪,但是这种想法却是不受控制的,突然的冒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深入心头。 其实,归根结底,这也是文武对立,相互猜忌的自然反应而已。而且相比于武夫,文人天生喜欢安定,一般来说,文人治国的国家总是要比武夫统治的国家更加的繁荣,更加的安定。 武夫只关心自己的军队,为了保持他们的统治地方,就必然保持巨大的兵员数量,进而毫不吝啬的极尽压榨治下百姓,他们对于治理更是丝毫没有兴趣。而文官则是刚好相反,他们更喜欢安定,对于穷兵黩武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所以一般文人治理的国家总是比武夫统治的国家要繁荣的多,老百姓也是过的更好一些。连后世也是一样,二十一世纪,最混乱,最为困苦的国度一般都是穷兵黩武的国家,也就是以武夫为主体的国家。 而在张维世有些恍惚之时,毕宏却是眉开眼笑的将一张纸单纳入袖中。易飞说的只是大明此时通行的仪金,毕宏也是以为只有最多百两上下,但是等易飞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清单递于他之时,他也是有些呆住了。 上面各种礼物再加上一份高达二千两银子的仪金,总价已经超过三千两银子,这几乎已经超过了他收取的其他的人的总和。这如何不让他眉开眼笑,收好单子之后,再和易飞聊上几句,双方好的都快如同生死之交了。 “易老弟无需担忧,有本监在,谅那韩颖睿也不敢再克扣忠勇将士的粮饷!这事包在本监身上,定当叫他知道王法不容情!”毕宏将胸膛拍的震天响,充满自信的说道。 “那就多谢公公了!”易飞也是微微一笑。 其实粮饷什么的,易飞也是并不在乎,有三卫在手,他已经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但是能够将祸水东引,易飞也是乐观其成的。 尤其是阉党与东林党一向是不对付,而韩颖睿更是又臭又硬,肯定不会象自己这样给毕宏送礼。不出意外的话,双方的掐架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让他们狗咬狗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而且还可以将毕宏的火力完全吸引在韩颖睿身上,不再注意自己。 “怀国,本督此来,也是有事想要问你!”张维世咳嗽一声,虽然对于毕宏这么快已经换了立场也是有些目瞪口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此来的初衷。 “末将恭听大人训示!”易飞道。 “嗯。本督听说你最近大肆招兵买马,已超越陛下所许兵员数量,此事可真?”张维世斟酌了词句,沉声问道。 易飞尚未答话,一旁的毕宏就插话进来,满不在乎的道,“这个方才易镇北已经跟咱家解释过了,镇北将军只是招募二万忠勇将士,至于其他部分,则是地方守备。三卫之地,何止十数城,不招募些勇士守备地方怎行?” “这……”张维世一下子没脾气了,原本上来说,这些事情就是毕宏的职责,既然这位爷都说没事了,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没有结果。 “咱家以前老是听说,奸的总是喜欢拍马屁,有本事,忠心为国的都是臭脾气。这回咱家算是明白这话意思了,镇北将军一心为国,又屡有功勋于国,招募些兵员罢了,你们又担心个啥?”毕宏直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言语之间已经和易飞打成一片了。 张维世更是如同吃了个死耗子,心中更是嗝应的不行。来之前,便是这死太监说要敲打敲打易飞,但是才多长时间,这死太监便推翻自己的一切主张,变的处处维护于易飞,真是……真是他娘的没脸没皮! “镇北将军,咱家来时可是听说了,你在镇西卫开始推行保甲制度,这事可真?”毕宏则是一点也没有觉得难为情,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易飞心中一动,更加确定有人在故意跟自己为难,但是这事也是瞒不过人,坦然道,“确实如此。不过也不是末将推行,而是我大明高皇帝所设立,末将也只是将之再次恢复起来而已。” 毕宏显然不知道这点,转头看了一眼张维世,发现对方没有反驳的意思,也是将这点记于心中,向着张维世问道,“张大人,这么说来,镇北将军此行并无不妥?” 张维世捏着鼻子,有心说易飞的这种保甲方法和太祖还是有些不同的,但是却也找不出不合理之处,而且易飞更是将太祖抬了出来,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反对太祖高皇帝的主意,闻言点了点头,并不直认此事,含糊其辞的道,“此举确为高皇帝所创立。” “照啊!既然如此,这帮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到本监这儿胡言!”毕宏愤愤不平的道,对于这些欺负自己不懂典故的家伙们也是暗暗记恨于心。 张维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与这家伙混在一起,让他也是有种吐血的冲动,“既然镇北将军所行之事,并无不妥之处。那本官公务繁忙,这就先去了。” “张大人且慢,本监事情也是已了。一起走吧!”毕宏快步追上郁闷的想仰天长啸的张维世,一行人来的快,去的更快。 易飞也是带着一群麾下将他们送至府门口,正要转身回府之时,郑科却是从旁直接窜了出来,“大人,河套有紧急消息传来!” 第262章局势 崇祯十年三月中旬,河套。 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这一套说的就是河套之地。河套平原一般分为青铜峡至宁夏石嘴山之间的银川平原,又称“西套”,和内蒙古部分的“东套”。有时“河套平原”被用于仅指东套,和银川平原并列。 东套又分为巴彦高勒与西山咀之间的巴彦淖尔平原,又称“后套”,和包头、呼和浩特和喇嘛湾之间的土默川平原(即敕勒川、呼和浩特平原)的“前套”。有时河套平原称河套—土默川平原。 塞外的春天一向来的比较远,山西镇内已经基本结束春耕事宜了。而塞外此时却是青草刚刚发芽,不断呼啸而过的春风,还是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驾……” 一骑正在匆忙而来,身上还带着一杆长箭,但是明显可以看的出来,这次长箭并没有伤到他要害。 而他的一支手则是软软的低垂下来,只有一手控制战马。但是这人却是显得十分的娴熟,可见控马技术也是极为出色。 这人一副蒙古人的打扮,上身光板皮衣,外面罩着一件坎肩,是用兽皮硝制而成。既保暖,又可当皮甲防箭。又粗又矮的身材,再配上阔口大脸,分外的凶猛吓人。 不过这人一副急遑遑的模样,却是与威武扯不上关系。而在他的后面,更是有着数百骑兵正在死死的追击着,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追兵也是渐渐放缓了速度。 因为他们发现,一前一后,他们没有留意,就已经进入了西山咀,地形也开始复杂起来。到达这里,也是深入进瀚不离部控制区域。若是再这么追下去,一旦被瀚不离部大军合围,那他们便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去。 “这会还想走?晚了?当你爷爷被你们这般当狗追是好玩的么?”马上骑士注意到后面的追兵渐渐减速,嘴角也是露出一丝冷笑。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语,极远处矮山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响箭,接着四面八方响箭不断的升空,不断的将的信号传达至远方。 不多时,四方都是传来滚滚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数个千人队如同离弦之箭向着数百骑四面兜了上来。 “中计了,撤!” 这些追兵顿时一片混乱,领头之人面色大变,急忙喝令掉头。 但是却是已经晚了,千余早已经埋伏好的瀚不离部骑兵已经将他们的退路彻底截断。而更多的人则是呼啸着围了上来。 “瀚不离,你好狠的心!为了引诱我们中计,竟然派心腹将领诱敌,难道就不怕科可里死在我们手上!”领头之人心中一下子明了,瀚不离麾下首席大将科可里带着百多人前去探查连城,根本就是一个早已预谋好的诡计,也真舍得下本钱。 “儿郎们,后路已绝,不如拼休!” 望着四面黑压压围上来的瀚不离部骑兵,头领也是再无退路,高声激励麾下。 “降者不死!” 还未等他的麾下反应过来,数千蒙古骑兵便闷雷一般的喝吼道。 “愿降!” 许多被围骑兵想也不想就下马投降,他们都是同种的蒙古人,要投降也是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头领震怒无比,连连斩杀数个下马之人,但是却出架不住投降之人越来越多。许多人直接飞马向着瀚不离部而来,到了弓箭射程之外便下马扔掉武器,走了过来。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数百人便只剩下了百余人,这些都是中坚份子,对于头领也是忠心耿耿,就算死在倾刻,也不愿就此归降。 “杀!一个不留!” 瀚不离端坐于一匹纯白战马之上,看着百多誓死不降之辈,眼中寒芒一闪,冰冷的将手一挥。 “杀!” 数千骑兵再不留情,纷纷催马而前,数千枝箭矢如雨般落下。 “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追兵头领猛喝道,弯弓搭箭,瞬间将对面一人射落下马。长啸一声,带着百余麾下逆势冲击而上。 一个照面之下,百多人便在箭雨下消失了大半。虽然他们都会膛里藏身,但是战马虽然生命力顽强,也架不住如雨般的箭矢,而借助它们向前的骑兵们也是随着一匹匹刺猬马消失不见。 “杀!” 这个头领也是十分了得,依仗一把马刀舞的水泄不通,不仅格飞了所有射向自己的长箭,更是将战马也保护了下来。 临敌不过三箭,头领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壮烈,根本没有还箭,硬顶着箭雨呼啸而过。虽然到达敌阵时,身后的士兵也只剩下了十余,但是还是在瀚不离部中如入无人之境,搅起了一片风浪。 “好一个勇士!不知我帐下可有这等勇士?” 瀚不离面带着微笑,看着这人连连砍翻十数人,似乎那并不是自己的麾下一般。 “兀那厮,我来会你!” 瀚不离的话也是让麾下诸勇士一片愤然,其中一人直接催马而行,直冲那头领而去。 “秃里斤?好!瀚不离麾下善谋者科可里,悍勇者就属秃里斤!今日我没能割下科可里这狐狸的首级,斩下你的脑袋也是快事!”这人精神一振,催马便向秃里斤而来。 两人都是勇不可挡,更兼为了荣誉而战,刚刚相遇便打的惨烈无比。但是谷巴鲁毕竟是疲累之身,更兼士气不振,在秃里斤一番亡命搏杀之下,竟然渐渐不支。 “赤老温,你个老狐狸,汉人那鬼把戏你也是得了三分。竟然明着在君子津大修舟船,却另行集合人马趁黄河枯竭之时自哈郎兀潜渡黄河,绕行数百里奔袭君子津渡口旁的连城,杀我勇士数百!今日就先灭了帐下猛将谷巴鲁,这笔帐慢慢跟你算。”瀚不离微眯着双眼,看着一叉将谷巴鲁挑在钢叉之上的秃里斤,心中也是恨恨的想着。 “报……” 突然一个斥候惊惶着而来,“大汗,准葛尔大军已经快要到达,随行的尚有满洲骑兵一千余骑!” 来的这么快?瀚不离心中一凛,但是却毕竟是晚了,“通知大军,不用管那些漏网之鱼了,咱们撤!” 数千人押着数百俘虏,快速的调转马头,向南方奔行而去。 第263章中计 瀚不离部刚刚离去半个时辰,无数铁骑便呼啸着而来到这个战场,但是他们却是来晚了。数百诱饵部队已经全军覆没,连准葛尔部勇士谷巴鲁也是身死当场。 寒风吹过,大旗咧咧作响。数千骑脸色都是极为难看,数百骑兵竟然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挡住,便被消灭一空,这也让他们筹划已久的计划也是打了水漂。为了保密,这些诱敌部队事先是不知道自己的作用的,更不知道后续的计划。 原本计划是这群小部队先行,大部队就坠在后方二十里左右跟进。一旦发现瀚不离部主力出动,便会跟着给其以雷霆一击,一举击溃河套上亲大明的势力。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怕派出最为悍勇和敢战著称的谷巴鲁,带着两部间的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却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片刻工夫便被对方打的全军覆没。这让所有人在气愤之余,也是感觉到一阵恶寒。 “额真,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此刻身边有满洲大兵在旁,就算赤老温身为准葛尔旗的固山额真,但是对上满洲的甲喇额真,也不得不一幅恭敬的样子。 “看马蹄印迹,瀚不离部是一路向南而去。肯定已经通知过明军,他们这是想去与增援的明军会合,对上镇西军,胜败委实难料!”甲喇额真也是一阵头痛,想不到十拿九稳之事,最后竟然功亏一溃。 赤老温闻其言知其心,明白对方心中已经有些退缩甚至说畏惧了,而他所说胜败难料更是纯粹往自己脸上贴金,易飞不止一次击败过数千满清铁骑,这一千人真的不顾死活的追上去,真的撞上镇西军,估计能逃出来、活下来的连一半也不到。 “还请额真大人示下。”赤老温平静了一下心情,恭敬的说道。 “撤吧!先回连城,固守城池,守好这座桥头堡。等待我大清天军大举而来,到时灭瀚不离部和镇西军就易如反掌!”甲喇额真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决定退兵,毕竟重创瀚不离部的时机已失。 “喳!” 赤老温恭敬的应了一声,但是心中却是有些活泛起来。 什么时候,骄横霸道的清兵也学会审时度势了?他们一向都是不断的勇往直前,以不断的进攻来压服对方,更是擅长以少胜多。但是一对上镇西军,却是变了个样,不占据绝对优势,就不敢踏前一步! “固山额真无需担心,此来之前也是收到山西镇城细作传来情报。在十日之前,镇西军三千骑兵突然开赴镇羌所!”甲喇额真平淡的说道。 “什么?三千人!?”这下原本就已经有了严重心理阴影的赤老温坐不住了,甚至直接失声叫了出来。 这些建奴,居然如此相瞒!上次和自己六千人野战,也只是出动不足千五骑兵,这次出来三千,自己的骑兵却连上次多也没有,这仗还怎么打? 出了镇羌所,便是河套。三千骑兵突然开赴镇羌所,若说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那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十日前,那就是说,如今他们随时都可能出现?!也不对,十日功夫足以让他们和瀚不离部会合了,怎么他们竟然没来?”赤老温却是有些疑惑,这似乎并不符合道理啊,双方合兵一处,还怕他们联军不成。 “旗主果然是厉害,一猜便着。据蛮子城细作回报,三千人一直驻扎于镇羌所周边,只是训练,并没有动静。但是,但是数日前,突然与这些细作失去联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甲喇额真有些得意的说道,说起细作,普天下还当属蛮子城最为了得。 三千人到达镇羌所却是一无动静,这真的是完全没有道理。难道易飞坐视瀚不离部危急却是不理?这似乎也是不太可能的事。赤老温并没有被甲喇额真的自信所打动,相反心中却是更加的不安了。 对于一脸纠结的赤老温,甲喇额真也是十分不屑。倒不是他看不起赤老温,而是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他完全不擅长,每次只是想的稍微深入一些,甲喇额真就觉得脑袋似乎都要炸了。 相比于头脑,他更加看重武力。无论你是如同孔明一般的妖孽,只要自己一刀切过,也注定尸首分家! 而想了半天没有头绪的赤老温也是不得不放弃这种无用功,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下还是抓紧时间撤退吧。号角声中,一队队骑兵便前队变后队,缓缓向来路而回。正是来的时候士气高昂,大有踏碎万里河山之势,但退的时候,却是意兴阑珊,多少有些灰溜溜的感觉。 “呜……呜呜……” 激昂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大地在颤动,无数铁骑不断的从后面地平线上窜了出来。甲喇额真仔细一看,至少也有近五千骑涌来。 “镇西军杀来了?” 准葛尔部蒙古骑兵顿时一片哗然,上次与镇西军骑兵野战一场,也是将他们的信心完全打没了。如今一听到镇西军三字都有些慌乱,可见威名之盛。 而建奴骑兵人数虽少,但是相比蒙古骑兵却是镇定的许多,人人都是从血海中挣扎出来的精锐。虽然猝遇大敌,却是静而不乱。 “呼……” 赤老温长长的出了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并不是镇西军,而是瀚不离部。没有镇西军骑兵那标志性的猩红披风和大旗,气势上比之也是差了太多。 这时,大部分联军骑兵都是看清了对方的虚实,没有镇西军骑兵在旁。这些准葛尔骑兵顿时找回了自信,虎视眈眈的看着慢慢逼来的瀚不离部,却是丝毫不惧,甚至战意高昂。 这些只懂得偷袭的毛贼,上次趁虚打的准葛尔部狼狈不堪,这次正面对抗,一定得找回这个场子! 既然瀚不离部已经逼了上来,找回了信心和斗志的联军也不再后退,后军押住阵脚,全军开始重新整队,开始做大战前的最后准备。 但是,瀚不离部的号角吹的震天响,却是在数里之外便收住战马,只是冷冷的盯着这边,却并没有开打的意思。 赤老温一声令下,数千准葛尔骑兵便狂吼着突击而前,向着如同看戏一般的瀚不离部冲锋而来。 但是瀚不离部却是只有一个动作,所有人都是掉转马头,飞快的向后避退。数千骑兵追了一阵,发现只是徒劳无功。对方每人三匹以上战马,要追逐起来没个数月工夫根本不可能实现。 赤老温恨恨的收兵回来,在草原上,若是不找到对方的死穴,只玩追逐战的话,就算是他们这种天生适应草原生活的人也是一件痛苦无比之事。 但是让赤老温有些骂娘的是,他们刚刚收兵回来,瀚不离部便又一次的尾随而至。依旧保持着数里的安全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就如同护送一般。 如是再三,赤老温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额真,看来这些毛贼是想拖延时间!是不是易飞的镇西军骑兵马上就要到了?” 甲喇额真闻言一凛,沉声道,“这个可能性是有,但是却不像。若是镇西军骑兵快到了,那他们就不应该避而不战,相反应该拼着损失一部分人马,死死的将咱们拖在这儿才是。” “那要是镇西军骑兵这一两天时间内便会到此呢?” 赤老温也是觉得有理,但是心中的不安却是更加的深了。这话刚说完,心中便觉得有些杞人忧天了,这种若即若离的追逐不可能延续一天以上,到了晚上更是危险的紧,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突袭。 “管他有什么居心,只要咱们小心便是。为了保持体力,你我二人轮流后卫,一切等回到连城再说!”甲喇额真倒是并不怎么担心,但是为了避免蒙古人总是担任后卫而精神体力都是消耗严重,他也是提出这样一个轮番休息的方案,不至于没回到连城,蒙古人便已经崩溃。 “是了。咱们回到连城,还怕……”赤老温笑着奉承了一句,但心中却是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阴霾,醒悟过来,顿时失声叫道,“糟了,连城!” 一语惊醒梦中人,甲喇额真也是一下子相通了为什么三千骑兵会奔赴镇羌所。更是明白了为什么细作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将这通情况送出来后出了事!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以三千‘骑兵’故意混淆视听,真正的骑兵则是悄悄自别处而来。而这个地点也是不用多想,肯定是老营堡!老营堡距离连城仅仅三百里不到,骑兵奔袭的话,两日便可到达! 而若是没有料错,此时的镇西军已经在路上了,甚至可能已经攻下了连城!若是如此,他们就完全可以说后路已失,崇祯九年大败的下场会再一次出现在他们头上! “难道这些蒙古狗鞑子这么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甲喇额真的牙齿都快咬碎了,破口大骂道。 赤老温等准葛尔人虽然知道他并非骂自己,但是一口一个蒙古狗鞑子的骂着,这也是让他们个个脸色难看,心中更是充斥着不满。 “扔掉所有累赘的东西,只带三日干粮!全军全速前进,赶回连城!”到底是久经战场考验的老建奴,甲喇额真果断的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赶回连城。 匆忙的军令以及自上层传递下来的恐慌情绪,也是让所有莫名其妙的骑兵们,都是惊惶失措起来。各种猜想也是不断的在军中流传。但是,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大军,虽然慌但是却并不乱。 但是他们不乱,有人会让他们变得混乱!在他们刚刚有所行动,一直人畜无害的瀚不离部也是终于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数千大军如同铁流一般弗远不至般的横扫而至。战马在呼啸,马刀也是闪烁着寒光,这里注定将成为魔鬼的乐园。 第264章诈城 崇祯十年三月中旬,连城。 连城是镇守黄河渡口的一座至关重要的城池,虽然城池不大,城墙低而矮,在内地甚至连城墙都算不上。但是它所起的作用也只是用来供军队驻扎,不必冒着冷咧的天气在野外驻扎。 而且地处河套草原边缘,以蒙古人来去如风、逐草而牧的习性,城池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在草原上作战,与中原大不相同。中原地带可以遇强则避入城池,依托城池之险退敌。但是在草原上,就只剩下赤果果的下面搏击。输了也好办,广袤无边的大草原逃跑也是相当便利。 张俊卿不是第一次来到河套之地了,不过这一次到来却是最为低调的。大军自三月七日从老营堡所老牛弯堡秘密出发,历时四天,才接近边城附近。 这一路主要是躲避满清和察哈尔联军,才消耗二倍多的时日。三千余骑又是在沙漠边缘苦熬了两天,这才等候到瀚不离部成功将联军的主力引出。 数千人远远的目送着联军大举而出,半个多时辰后这才打起了旗帜。联军既然中计而出,那就无需再行隐蔽了。虽然数日风餐露宿,更兼一身风尘仆仆,但是一想到连城已经如同剥光了的娘们,赤果果的位于眼前。 所有血骑还是精神百倍,摩拳擦掌的只等冲入连城之内。 张俊卿这次的动作比较大,连城作为建奴进攻河套的前哨站,里面储存的物资更是难以计数!只要拿下连城,那就无需与建奴联军硬碰硬,就可以轻松的将缺衣少粮的联军给弄死。 “铁牛,这会如何夺城就看你的了!大人有令,咱们粮食不足,俘虏什么的就不要了。不过,粮草能够保住就最好保住!我就直奔君子津了,等烧掉了所朋船只,我更回军与你汇合!”张俊卿呸的一声,将嘴中一口泥沙吐掉,恶狠狠的道。 “遵命!”魏志远嘿嘿的狞笑了起来,眼中也是寒芒闪烁。 激昂的号角声不断响起,不久三五成群的骑兵便飞快的策马而来。三千人分的并不是太散乱,半个时辰后便已经集结完毕。 “铁牛,你记得这是你的选择!但本将得提醒你句,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还没拿下这座空城,则军法从事!”张俊卿斜瞄了一眼得意的魏志远,冷冷的说道。 原本这个最为艰难和充满变数的任务是自己应该去办的,但是魏志远硬是磨了两天,百般保证这才交于了他。看到魏志远自信的回答着,他有些担忧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将所有老军全部留下,带着一千新兵向着君子津渡口方向急驰而去。 这里距离连城已经不足五十里,属于一片荒凉的山窝子。平常也难得有几个人会到来,更别说大军入内,层层严密防守,更是准进不准出。 两千人马艰难的出了山窝子,却是并没有立即露出真容,而是派出数百穿着蒙古人衣服的先锋部队先行而去。大队人马跟着后方,缓缓而行。 虽然魏志远喜欢玩愣的,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完全没脑子。既然能够赚城,减少伤亡,那他也没理由非得拿人命去填出个结果。 此时的连城完全是一座不设防之城,虽然赤老温临去时也是留下数百勇士守城。但是这些人明显没把守城当回事,除了蒙古人根本不擅守城之外,麻痹大意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大军是直奔着瀚不离部而去,而草原上也只有这一部对他们是怀着敌意的。瀚不离想要攻城,也得先过外面大军这一关。而且,若是瀚不离真的能打败自家大军,那也不会是自家大军去寻他麻烦,对方肯定早已经找上门了。 因此,整个连城的防备可谓空虚至极,虽然也是有着守军,但是心不在焉的占了大多数。除了城门口有数个守门的之外,城头上连个站岗的都没有。 下午两点左右,正是人最为犯困的时候。许多顶着寒风守门的蒙古人都是缩着脖子,躲入城门洞里。而且这个兵慌马乱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商人敢于来此,这些守卫索性直接关了城门,躲在城门后。 远处,数百骑兵也是快速接近。虽然城头上无人放哨,但是这些蒙古人都是自幼活在马背之上的人,就算是睡觉时,也是能够听出马蹄的多寡。而且听着声音更是越行越近,守门之人虽然不太相信是有人来攻城,但是也只能敲响铜锣,通知城内守军。 “他娘的,谁活的不耐烦了,敲铜作甚?” “娘的,别让老子知道你是闹着玩的,否则非把你这混蛋脑袋拧下来!” 一阵阵抱怨声中,守门之人也是有些哆嗦,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刚刚用过午餐,眼下正是最惬意的午睡时间,他这一声声锣声,着实扰了许多人的清梦,肯定是让人不喜。 “是谁敲锣,有何事?” 乱哄哄的人群中,一个蒙古甲喇额真分开人群,恶狠狠的问道。 “报,小的听到数百战马向连城而来。就敲响……” 他的话还未说完,甲喇额真便直接分开人群,带着亲卫向城头上奔了上去。 等他刚刚上了城楼,就已经看到数百骑兵不断的接近着。不过,片刻间,他也是松了口气,来骑已经行的很近了,打的旗号则是察哈尔右旗的大旗,并非是敌。 不多时,数百骑兵便来到了城池之下。其中一人策马向前,用流利的蒙古话高呼着,“开门!” “你们是哪部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咱们大军胜负如何?”甲喇额真根本没有丝毫疑心,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说来晦气,咱们哲兰部去的晚了。等我们赶到时,大军已经击败瀚不离部,旗主正催动大军追击。命我等回城多备些粮草!”来人大声的说道。 嗯?瀚不离部已经溃败?看来要追上这些家伙们必然需要大量时间,旗主命多备粮草也是必然,甲喇额真也是认同这说法,一边吩咐身边之人去开城门,更是随口问了句,“粮草多的是,但是如何运过去?” “啰嗦,从城中取个两千匹马驮了,我等赶着它们便行了!”来人不耐烦的道。 甲喇额真心中一震,眼中更是射出锐利的寒光,口中却是平淡的答道,“这位兄弟少等片刻,我这就下来给你开门!” 第265章人间地狱 甲喇额真说完些话,立即从城关上隐了下去。在身体刚刚隐入城关,便开始不断的分散亲卫召集人马上城防守。 来人也是发现了不妥之处,虽然不知道哪里说露了嘴,但是对方已经起疑却是一目了然之事。 “动手!抢城!” 这数百骑自然是血骑假扮的,他们去年便与察哈尔人大战了一战,更是缴获了不少的旗帜、服饰等。 而这数百骑中更是有着众多会说流利的蒙古话的夜不收存在,满心以为这次可以不用伤亡,直接赚下城池,却不料竟被人识破了企图。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本来就不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赚城上。而来之前,易飞也是给了他们一些新玩意,易飞也是说明这东西攻城之时可能会有大用。这时也正好做个实战试验,看看能否有用! 一声呼哨,数个骑兵便带着一团团物事飞快的向着城门而去,将之紧紧压在城门上,点燃了引线,飞快的策马便走。 而此时的城中也是一片大乱,在甲喇额真紧急召集兵丁时,众人就已经明白肯定是敌人来攻了。而这数百人也肯定是对方的先头部队,对方人多势众而来,自家的大军去哪儿了? 会不会已经战败了?众人心中都是一阵阵的发紧,若是大军都败了,他们就算打退这一波的小部队,守住城池又有何用?还不照旧在对方大军汇合之下变成齑粉? 但是眼前的难关还是要度过的,若是对方真的大举而来,那大不了立即弃城走人便是!反正大军都已经败了,他们留着也是徒增伤亡罢了! 一队队的勇士在甲喇额真的指挥下不断的走向各处,这个甲喇额真也是人材,不但很快将数百士兵集结好,更是将四门都堵上了,每门都安排了数十人在门外。他已经看明白了,对方轻骑而来,没有攻城的器械,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他们撞死撞击城门。 边城始建于秦代,虽然后续的汉人王朝强盛时都会进行重新修葺,但是自大明中叶势力大损之后。大明采取了收缩政策,这里也跟着守不住,被大明放弃。 风风雨雨百多年,边城也是变得破烂不堪,而蒙古人,无论是察哈尔人,还是后来的土默特人,还有最近刚刚接手的瀚不离部。他们都是擅长破坏,不懂得如何建设之辈。 而更是因为双方不断的拉据战,连城在短短数月间便被数方占领,更是让这座明初修葺过的城池也是更加显得残破。而城门更是残破不堪,察哈尔人突袭连城时,也是将之进行了毁灭性的破坏,虽然后来自己驻扎需要,也是用木板重新修了一下。 但是用来防备野兽是足够用了,用来防备战马冲撞却是力有不逮,所以在门后不仅需要多铺上几张木板,更需数十人合力用大木顶于门外,以防被大战马直接冲开! 但是这次,他们明显要失望了,这些血骑并不是只懂杀戮和破坏的草原骑兵。他们来自文明的国度,他们虽然也是骁勇善战,但是他们与草原骑兵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还掌握着知识的力量! 而摆在城门口的东西正是匠坊最近研究出来的产品,比之上次给予易飞的样品更加安全,威力更加大的炸药包。这东西只要量足了,别说一个破烂的连城,就算是号称天下第一坚城的北京城,也是能够炸开一个缺口! 此时,唯恐威力不足的血骑在南门这块就放置了带来的一半炸药包,足足有八个之多。导火线缓缓的燃烧着向前,此时的许多已经处于防御位置的蒙古人也是松了口气,这些奸细也实在是反应太快慢了,半天时间还在城外观望。 甲喇额真却是脸色更加的难看,他发现这些假装的奸细不仅没有向前,反而更加向后退开百多步,似乎在躲避什么一般。 肯定有什么阴谋,这些肯定是狡猾的汉人!甲喇额真立即猜出来,这肯定不是蒙古人,这些人看起来更加象是一向让人琢磨不透的汉人的作风! 未知才是恐惧的,看到汉人的骑兵虽然缓慢,但却是真的不断向后退却。但是这肯定不是撤退,对方那坚定的士气久经战阵的人都看的出来。 “究竟是有什么阴谋?可以让他们如何有恃无恐!?”此时,不仅仅甲喇额真这么想,其他的蒙古勇士也是暗自琢磨着,虽然立身于城池之上,士气也是有些浮动。 正在他们疑惑之时,城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声音之大更是让人不能置信,如同数道闪电同时劈于同一地方一般。让人耳朵都失聪了,以爆炸点为中心,数十步内之人最为接近炸点则直接活活震死、震翻不等。 而坚固的城池也是不断落下小石块,更是有着一道道缝隙,似乎马上就要倒塌似的。 城外的汉人骑兵更是欢呼雀跃,他们正面的城门已经再也看不到门的存在了,成为一条黑洞洞冒着硝烟的坦途,入城的道路已经完全敞开了! 号角声中,数百骑飞驰而来,向着这座再无人站立的城门汹涌而入。这数百血骑们都是老军,曾经大小战斗无数,但是象这般如此轻易入城的战斗也还是从未遇到过。就算是凯旋入城也没这么轻松,毕竟那里还得顾忌着不要伤到父老们。 但是这一次,却是无所顾忌,别说无人挡路,就算有也只有在汹涌的马蹄下变成一团肉泥的下场! 当血骑汹涌入城之时,原本被震的晕乎乎的蒙古人也是挣扎着想要恢复知觉。但是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柄柄不断落下的马刀,将一个个糊涂鬼送下地狱。这种战斗的简单是不可思议,南门守军别说有组织的抵抗了,就算能够勉强站起来的都没几个! 由于血骑始终停留在南门,甲喇额真也是带着大半的守军来到南门,爆炸声过后,甲喇额真也是由于离的太近,而幸福的晕了过去。不用再去看他的部下,在摇摇晃晃之中被人大屠杀! “分兵三路,每路五十人,给我封锁各城门,一只鸟也不得给我放出去!其他人随我来,肃清残敌,有敢反抗者,一律杀无赦!”一个千总厉声喝道,机不可失,趁着对方混乱之时,尽快拿下城池才是! …… 而远处的带着大军缓缓前行的魏志远也是听到了一声巨响,这表示诈城已经失败,同时攻城已经开始了。急忙催动大军,全速向着连城而来。 一千五百骑兵带着两倍的战马,滚滚的马蹄不断的向着连城而行,不多时便已经到达城池外面。 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城门洞开,城头火红的大旗迎风飘扬着,数十骑血骑正肃立于城外,严密的封锁着城池。只是数百人而已,却是已经破了连城,更是占领了城池! 见到参将魏志远已经率大军到达,千总也是松了口气。虽然数百占领了城池,但是城中却是有着数千蒙古人,只靠数百人威慑明显是有些如履薄冰,眼下大军到达,他也是长出一口气。 “将军,已经拿下城池,收降二百余。其余则是随察哈尔人前来的辎兵,没有武器,但人数不少,却是有近三千人!”千总急步上前,将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三千余人?怪不得大人说不要俘虏,咱们前面作战,要是后面三千人突然乱起来,那……”想到可怕之处,魏志远也是一哆嗦。 “传令下去,高过车轮的男丁全部斩首!”魏志远对这命令也是再无抵抗,甚至隐隐庆幸。 “将军?”传令兵一下子傻眼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魏志远,镇西军从建军起还从未发生过这等屠杀之事。 “要本将再重复一遍吗?”魏志远冰冷的眼睛一下子瞄向了传令兵,平淡的说道。 传令兵不敢再言,立即催马而前,高声的将魏志远的命令传了下来,立即挥动令旗,将所有军官全部召集而来。 “不要俘虏?!” 所有人都是呆了一呆,这种命令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愣什么!立即执行!所得子女财物全部归自己所有!但是有一条要记得,执行完这条命令,就给老子忘了它,这辈子都别再说出来!”魏志远双眼充血,厉声喝道。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传将出来,对将军的名声也不好看。”一个千总硬着头皮,向着脸色阴沉的魏志远提醒道。 魏志远明白他的顾忌,这种事可是易飞的大忌,深呼一口气,铿锵有力的道,“种种利弊,相信镇北将军已经考虑周详!我也是奉将军之命而行!” “遵命!”听到这是易飞的命令,其他人再无疑惑,既然是镇北将军的命令,那就不容置疑,反正这些蒙古人在蒙元之时也是没少做这种事! “杀!” 等到各个千总回到血骑之中,血骑也是一下子沸腾了,这些普通士兵想的可没那么多。而且金钱女人的刺激可谓是无限大,近二千血骑一声欢呼,蜂涌而入城。 一场清洗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多,整个连城也是尸骨堆积如山,血流飘橹,真正的成为了人间地狱。 第266章溃败 连城这次事件,也是被后世不断探究,但是这并不是始作俑者魏志远所知道了。 他知道的是,建奴大军随时都可能回来。如今干净利落的将不安定分子全部一扫而守,那对上建奴大军就多一分胜算! 一个时辰后,大队血骑从已经成为一片死城的连城中走了出来。人人都是衣甲带血,更是煞气逼人!连城如今是没法再呆着了,至少在彻底清理之前是没法呆了,二千余骑兵只是在粮草之地留下数十个看守之人。 城内成屯的粮草更是在所有人都带上足够多之后,在外围放上了油料和干草等物,以防万一出现野战失败之后,便直接点火焚了这些物资,让建奴去喝西北风去。 建奴大军尚未返回,君子津方向却是出现了滚滚浓烟,看来张俊卿也是得手了。渡口方向的建奴人数只有几百人而已,有心算无力之下,得手并不难。张俊卿杀散守军之后,更是一把火将所有船只一下子给焚个干净。 等所有船只都已经点上火,看着火势已经无法阻止之后,张俊卿便不再等待,他不放心连城这边,直接催军向着连城而来。 等两军会合没一会儿,大地便开始颤动起来,无边无际的大军也是汹涌而来。 赤老温等走的实在是有些窝囊,不仅需要留着大批兵力防备着后边虎视眈眈的瀚不离部。更因为心急连城得失,抄近路而向连城而来,却是欲速则不达。从西山咀到连城,最近的距离莫过于直接穿越沙漠而进。 但是饶是他们准备充分,还是小看了沙漠的威力,花费的时间一点也不比来时少,更是让全军都是疲累不堪。唯一的好处便是瀚不离部并没有跟着进来,终于将这些烦人的苍蝇甩掉了。 虽然出了沙漠,但是以这种状态去应战镇西军骑兵,那与找死没什么分别。大军在原地修整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慢腾腾的行动起来,已经耽误了数个时辰。连城若是不是一鼓作气被拿下,那起码也能够守住一天时间。若是守不住,那他们就算将马都跑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给了明军的可趁之机! 而走出沙漠,斥候也是遇到拦截,越是向前,小规模的斥候战也是越发激烈,双方打的如火如荼,这也是让联军也是心中出现了一丝期盼。从斥候的激烈对抗他们也是读出了一丝含意,明军斥候之所以如此顽强的阻止他们前进,那肯定是连城攻城战还在持续之中! “杀!冲过去!” 赤老温一脸的激动,连城既然在望,那他们的后路还未断,这也是让他灰色的心情一扫而空。 而蒙古勇士和建奴也是不断的加速,冲回连城是他们的唯一生路。在旺盛的求生意志的支撑下,联军的战力也是不断拨高,受到大军的激励,斥候们也是更加努力的向前。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斥候战,也是在一方拼命之下,变成了一面倒。 越来越多的明军夜不收小队不断的溃散,抵抗也是越来越无力。而偶尔有强势的夜不收小队也是短暂的击退联军斥候,但是却是在后续黑压压的联军面前只能选择逃跑。数十里的距离相比与骑兵来说,实在太短了,不多时,连城就已经遥遥在望。 虽然一路上不断的安抚士兵,但是来到连城之下,一看到南门洞开,他们的心也是凉了半截。城门洞开,二千血骑正在城外悠然的等着他们,守军的命运已经不问可知! 赤老温的脸色一下子难看无比,看着对面十分熟悉的旗帜也是战栗不已。数月之前的经历似乎又一次在面前出现,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明军骑兵更加的多,足足比数月前多了一倍还多! 而联军这次还是六千余,虽然多了一千五百的满洲大兵,但是对于胜利他还是没有一丝把握。毕竟,所向无敌的满洲大兵败在对方手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基本上还都是以多败少! 转头一看,满洲甲喇额真也是一脸的隐晦的惧意。只看头领就知道,建奴根本没有信心战胜对方。 如今的汉人怎么可能有比草原民族更厉害的骑兵?!难道又是一个轮回的开始?汉人再次由弱转胜?!赤老温恨不得将长生天揪出来问问,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杀吧!无论无何,必须得抢得一些粮草!”垂头丧气之中,赤老温却是出声道。 建奴额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赤老温,但瞬间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穿越沙漠也是消费了大量的水和粮草,若是不补充粮草就逃,那下场肯定是十分的悲惨。 “呜……” 就在二人准备催动大军来个鱼死网破之时,远处也是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而此时斥候也是从远方拼死赶来,但是却已经无需他再禀告一翻了。二人都已经看到远处无数战马不断的向着这里奔驰而来,瀚不离部终于是与他们前脚随后脚追了过来。 “走!” 赤老温与满州甲喇额真同时低语,眼见明军已经结阵已待,而对方强援也是马上就到,再不走他们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走?!” 张俊卿冷笑一声,一扬手,号角齐呜之中,三千铁骑也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冲向正在转向准备逃跑的察哈尔联军。 数千人的大军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不经过详细的部署,那除非是追击敌人,否则非得乱成一团不可。 赤老温也是安排了一个千夫长带领一个甲喇的察哈尔骑兵断后,但是虽然这个千夫长忠实的执行了这个命令,下面的骑兵却是没一个是傻子,留着断后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等死! 令赤老温目瞪口呆的是,他安排的先头撤离的甲喇还未动身,断后的蒙古骑兵便已经溃散而逃,竟然还跑在先头部队之前! 有人带头就不怕没人学,数千蒙古骑兵顿时乱成一团,更是听到后面明军骑兵已经兜着屁股上来了。再无人听赤老温在喊什么,直接四散而逃。 第267章整合 河套之地,正打的翻天覆地之时。易飞却是云淡风轻的坐于将军府,思考着镇西军以后的走向。 随着军队的不断扩大,易飞也是感觉到了基层军官的不足。不是说他们的能力不足,也不是说他们不够骁勇善战,更不是说他们没有指挥能力。镇西军的基层和中级军官都是从小兵做起,然后积功慢慢升职而来,而且还不能跳着升。就算功劳再大,也得从伍长、伙长、队正、哨长、都部、营将一步步向上。 这也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指挥能力,毕竟一步步的上升,也使每个军官都是受到足够的历练,再指挥更多人时便不会手足无措,变得游刃有余。 这种军官若是放在大明旧军之中,绝对是完全合格,甚至出类拔萃的了。但是在不断推行火器化,向近代军队靠拢的镇西军中,却是有些不足使用了。 限制他们能力的最大短板便是素质,准确的说是没有文化。基层军官表现的还不明显,但是中级军官就比较突出了。 镇西军如今的火器与长枪兵相互配合,甚至与骑兵配合,这中间的对于战术的领悟就体现出了文化低的军官的协同作战能力差的缺陷。虽然经过演练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总是会显得有些呆板。 而今日易飞到来,便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未来两年内,山西镇将不会有太大的战事,所有工作重点便全部转移到内政问题上了,而提高军队的识字程度也是要立即执行的工作。 而这也得感谢李自成的努力,在他几乎将临县等数县的人口搜刮一空,却是在兴县慷慨的将十数万人全部送于了易飞,这其中也是有着众多的读书人。易飞经过一番统计之后,也是得数百人。 这些人很少有秀才,更别说举人之类,他们大多都是没有功名的童生。虽然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受人尊重,但是却是大多家境贫寒,这些读书人基本上都是些寄生虫之类,在他们眼中除了功名再无其他,而他们的家人也是为了供他们不断的读书,倾家荡产的为数不少。 但是时光流逝,有些人一考就是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却是一无所获。而这中间有部分人会醒过来,但是大部分却是坚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光宗耀祖,不断苦苦追求着那近乎虚无的当官梦,却看不到一年比一年多的进士也是在苦苦的等着偶尔才会出现的空缺。 而易飞这次派来的数十人便是及时清醒过来之人,他们有的是自悟,有的是被李自成打醒的。毕竟眼下局势混乱无比,若是不能够安定,指不定哪天就会又有流寇、外虏之类的再次将所有人掳走。 这些人都是愿意在镇西军中任事,领取一份薪资养家。虽然原本有近百人愿意做一个教书先生以养家,但是一听说给粗鄙的军汉上课,顿时没了兴趣。觉得是有辱斯文,只有这数十人愿意前来。 考虑到有军官士兵不识字,易飞也不打算再象以前一般,让人死记硬背下来。而是带来了这数十个读书人,他准备以一人带五十人上下,全面在军中推行文化普及!不要求他们个个都能有秀才的水平,但是也至少得识得字,看的懂命令。 除此之外,易飞还准备效仿后世北洋的《劝兵歌》,按当地的民歌民调,也编一首《劝兵歌》出来,潜移默化地向军士们灌输军纪观念。 在经过通过之后,他们一行人也是进入军营中,眼前一片热闹的操练气息也是让他们个个有些好奇。尤其是操场上一个牛高马大的将军大大咧咧的喝骂着,这人他们也是见过,正是易飞的军备司之长罗立。 虽然罗立身为军备司之长,但是他却更喜欢和士兵们混在一起,用他的话说,他这种老军头,在这里才是如鱼得水。 如今的镇西军训练已经有了套路,上午之时操练队形和齐步行等,下午练习刺枪以及火铳。 严明的组织纪律,是成为强军的首要,如今的镇西军扩编数量数倍。新兵的数量占了绝大多数,再次编伍后,各个军官们发下了原先在靖边堡总结出来的一些条例军规,军士们全部都要在三个月内熟背,以后抽背,如有军士背错一条的,就要打五军棍,军官背错一条的,要加倍处罚。 而易飞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在军中推行文化教育,在民间也是同样也要进行。不过,眼下扩军和收容众多的流民入治下,也是消耗了绝大多数的钱粮,起码今年是没办法再折腾大动作了。 而两年过后,只要有了一定积蓄,易飞便会推行强制性的教育。不过百姓们应该会绝对拥护这种强制,易飞打算在各个千户城都开设一所学堂,收录所有适龄儿童入学。这座学堂暂时称之谓小学。 这个小学是所有适龄儿童必须入学的,有敢不将适龄儿童送来的,则是举家罚去做矿工。学校包管所有食宿,教程一般是上午上文化课,下午则各种活动,如学习礼仪,学习音乐绘画,技艺自然,还有政治品德,各种军训方面的内容,低年级只训练一些粗浅的队列,教他们整齐走步,让他们感觉集体的氛围,也更明白纪律的重要。 高年级的队列训练成为常态,还开始练习剑术,一些基本拳术,小学最后一年,还练习火器,教官会取来鸟铳,教学生熟悉鸟铳构成,如何装药填药,然后实弹打靶。 而文化课程,不再以四书五经等之乎者也的东西为主。则细分国文,算术,律法三科,有礼仪、射御、音乐绘画、格物自然、政治品德诸副课。 当然,易飞最为看重的是从小激起汉人的血性,除了讲述历朝历代的英杰烈士,忠臣义士等。更加是加入一些历史上外敌入侵汉人悲惨的内容,一定要让孩子们从小就明白国与家的联系,明白族与族之间的血腥和落后就得挨打的道理。 而在各个卫城,再开设一座更高级别的学校,名中学。这座学校虽然也是包食宿,但却不是强制性的,相反,这座学校想要进来,则是要困难的多。首先必须读完整个小学课程,其次更得通过考试才行。 而中学的人数,易飞心中的设定是小学人数的十五分之一。既然定了这个数字,也就注定了激烈的竞争性,这样出来的学生的质量也是相当的高。这些人都会是未来的栋梁之材,是镇西军治下最为忠诚和未来发展的急先锋。 至于更高一级的人材学校大学,易飞此时却是有些眉目,但是却没有太多的具体内容。毕竟自己也是对于这一块比较模糊,不过,这个倒不用太急,甚至牌子都无需太早挂出来。 毕竟时间还早的很,就算强制教育从明年开始,那从小学到大学,至少还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而有这段时间,足以让自己从容的想出一个合理更加合用的大学流程,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人才储备也是已经相当的多了,到时群策群力肯定也是能够弄出一个好一点的办法。 思来想去,易飞觉得这种免费教育制度应该是相当的完善了。百姓们对于此举定然不会排斥,毕竟家里能出个读书人,是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们心中比较自豪的事情。 免费食宿也是解决了一般百姓无力供给子女读书的弊端,既可以让孩子以后的出路更加的广,而且还可以给家里省下大笔的粮食。毕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不是一句戏言,而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除了教育,民生问题也是大事。如今的吏员已经不敷使用,而易飞也不愿意再次将地方的行政权下放于各地士绅宗族。 扩展吏员也是势在必行,不过眼下却是不用忙,一切等到夏收前一个月之内安排妥当便可。 易飞的心中也是有了人选,那便是那数十个愿意进入军营教授的读书人。相比与那些华而不实,甚至只懂得之乎者也的酸丁,这些明白实干的人才是易飞所看重之人。 虽然这些人也没有干过行政之事,但是做一小吏还是绝对可以胜任的,而且不同于大明的小吏到典吏便到顶的现状。在镇西军中,小吏的升迁道路还是一帆风顺的,只要勤勉得力,那便不会只能停留在原地。 而且在镇西军中,小吏的薪资便足以养活一家老小,也是体面的工作,并不愁没有招不到人。唯一可虑的便是不可避免的腐败现象,这一方面也只有加强镇抚系统来制约了。 “军门,河套有消息了!察哈尔人在连城下大败,狼狈窜向哈郎兀!斩首千余,俘虏三千余,河套已定!”郑科喜气洋洋的赶了过来,首次执掌镇西军的情报系统,就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让他也是心情大好。 “唔,我知道了,下去吧!” 易飞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起身离开了文案,目光落在后方的屏风之上。屏风之上,便是如今山西镇的总图,山西镇四卫,已经有三卫进入易飞治下,只余下一个阳奉阴违的振武卫。振武卫指挥使去年向自己臣服,派去的小吏却是一直无法进入最核心圈,总是被杨意如有意无意间给推诿开来。 “看来,也是时候收拾这个杨意如了!” 第268章振武卫(下) 崇祯十年三月下旬,振武卫。 闻知易飞轻骑百余前来振武卫,杨意如终于知道这一天也是到来了。在振武卫当了半辈子的土皇帝,却也是终于到头了。 这一日,杨意如带着一干文武出代县而迎。易飞并不下马,只是冷冷的盯着杨意如。虽然已经大地回春,但是杨意如却也是衣衫尽湿,满身都是冷汗。如今的易飞的气势也是越来越森严,镇西军战无不胜的威势也是让人越来越不敢稍有无礼。 但是预料中的处置并没有发生,在来的路上,易飞也是详细的看了振武卫的情况。虽然杨意如几番跋扈无礼,不将易飞派来的吏员放在眼中,但是对于易飞的分田令却是不敢于公然抵制,大部分田地也是分于了军户。 而此时的振武卫也是一扫往日的良田荒芜之况,变得大地回春,绿意盎然,而这才是易飞最为关心的。如果杨意如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图发展下去,那么留着杨意如在振武卫又如何? “起来吧!如今军户的田地分的如何了?”易飞冷冷的问道。 “回军门,大小军官侵占的田地大部都已经归还,如今已经在贾令吏的安排下回到军户们手中。”杨意如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易飞并没有追究自己不敬的意思。 “你说的大部是什么意思?还有谁霸着田地不还?”易飞眼中寒光大盛,虽然不介意杨意如占个虚名,但是对于挖自己根脚之辈却是绝对不会放过! “只有卫佥事官韩云伟,他还占着数百亩良田。卑职劝说过数次,但是他却是执迷不悟。”杨意如也是被易飞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快速的说道,想了一想,又悄悄加了一句,“他是镇城粮草通判的侄儿,卑职也是一向管不到他身上。” “好大的官威啊!韩云伟何在?”易飞冷笑一声,韩颖睿与自己一向不对付,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对付他,那还等什么? “回军门,他今日说是身体抱恙,没能前来迎接。”杨意如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是因为低头,并没有人发现。 “杨指挥使,头前带路。既然韩佥事身体抱恙,那本帅就亲自去探望一下!”易飞被气笑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今天这个时候病,来的真是时候啊! 大队人马开始进城,杨意如落在易飞半个马身后,一路上不断的指着路。不多时,一个十分气派的大院也是出现在眼前,门庭上也是写着大大的两字,韩府! 离的近时,易飞嘴角那抹冷笑也是越来越明显。韩云伟‘病’的还真是不轻啊,居然这个时候院子中还隐约传出来丝竹声,眼见不是在宴请宾客,就是在舒适的过着小日子。 “军门,待卑职前去叫门。”杨意如恭敬的说道。 “不用!叫门太浪费时间了!虎子!”易飞摆摆手,使了个眼色给虎子。 虎子顿时默契的策马直直的向着大门冲去,似乎要一头撞上大门一般。但是却在门前猛的拉住缰绳,战马一个激灵,人立而起,碗大的蹄子便轰然砸在了大门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原本就没有在里面插上的大门以不规则的形状向两边翻开,大门也顿时洞开!易飞根本没有下马,反而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带着亲卫便冲了进来。 “好胆,竟敢强闯佥事府,作死么?” 而院中也是立时大乱,数十个家丁便蜂拥而来。这帮人更是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在代县之中,有哪个吃了神人胆了,敢如此强闯佥事府! 要知道,连卫指挥大人也得卖面子给镇城的韩通判,何时有人竟然如此无视韩佥事? 对于这些家仆恶奴,易飞根本就不正眼瞧上一眼,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策马便直撞了上去。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易飞也是直接纵马来到了韩府大厅前。 而此时韩云伟也是被惊动了,任谁都看的出来,来者根本无惧于他,这是赤果果来打脸的! “你是谁,为何无故闯我佥事府?”韩云伟真的有些怕,平时的他可不是这种嘴脸,但是面对着杀气腾腾的百余骑,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亡。 “这就韩佥事?”易飞根本不理会于他,转头向身边的杨意如问道,嘴角有些讽刺的道,“杨指挥使不是说韩佥事身体抱恙吗?怎么还能如此神定气闲,甚至还能听听小曲。” “这个……卑职管教不严,麾下出现这等藐视上官之辈,委实有罪!”杨意如眼中露出一丝冷笑,看着大厅之内正惊惶而走的歌伎人等,脸上却是一脸诚惶诚恐。 “杨意如!你休得张狂,别以为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要知镇城之中有的是能收拾你的人!”韩云伟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两人一唱一合,自己的罪名还不知道会再加上多少。 “韩云伟,你还真是大胆啊!当着本帅的面,直斥上官名讳,到底仗了谁的势?”易飞冷冷的道。 “你是易飞?!”韩云伟腾腾的退了数步,这个煞星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府中。 “大胆!镇北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这小小佥事能够直呼的?!不知尊卑的东西!”虎子顿时火了,策马直冲而来,凌空一个鞭子便抽了过来。 “嗷呜……”韩云伟一生娇生惯养,那受过这种待遇,直接发出一声非人类般的嚎叫,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 “来人,拖下去!这厮不仅侵吞军田,更是不尊上官。着即立即解除官职,交由镇抚司详查其他罪行!”易飞平淡的说道。 但是杨意如也是一阵发寒,如今的大明官场谁的屁股能够干净?若是真格的调查的话,没有人能够一身清白,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将人打倒在地,更是将之骨头踩碎,让其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易飞你敢?!我叔叔不会放过你的!”韩云伟这下真是呆了,连脸上的痛楚也忘了,声嘶力竭的骂道。 “咆哮上官,给我鞭二十!” 话音刚落,人高马大的虎子便嘿嘿的笑着跳下了马,看着一脸惊惧的韩云伟。用力的挥舞着手臂,不似人声的声音顿时响遍整个韩府。 易飞的心思根本不在于他的身上,之所以如此较真对付这么一个小人物。除了他叔父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易飞不能容忍有人破坏他的根基,振武卫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决不能有所闪失!宁可血腥清洗,也决不能出现任何隐患! 对于韩云伟处置是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敢于打军田主意之人,下场都不会有好。而对于杨意如,易飞则是以安抚为主,只要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那易飞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杨意如此时也是完全收拾起了所有小心思,在强势的易飞面前,他觉得自己那些小动作简直是可笑。易飞今日可以直接拿下一个不听话的韩云伟,那下次拿下他保证也费不了太大力气。 易飞在振武卫卫城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便带着亲卫离城而出。他打算对于振武卫地方也视察一番,毕竟在卫城内根本得不到太多真实的情况,只有自己到处转一转才能对振武卫如今的情况有所了解。 而杨意如也是带着数十个家丁相伴于侧,振武卫主要的作用是军事要塞,是抵挡草原民族南下的重要隘口。举世闻名的雁门关就是位于振武卫内,但是眼下的卫所也是完全没落下来,没有精锐的军马,再强的要塞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沿路而行,拖延北上。易飞满意的看着众多的军户在小吏的组织下,正在不断的开挖着灌井,修葺着年久失修的水渠等。 振武卫不以产粮为主,相反振武卫的大部分粮食需要还是来自安东屯卫的供给。这里地形复杂,适合耕种的田地委实不多,且大多都是些贫田,就算是丰年也不见得能够收获多少粮食。 而且,由于田地少,而二百多年来人口却是增加了许多倍,田地的开垦却是远远达不到人口的扩张。因此,在振武卫,就算杨意如等都将侵吞的田地吐了出来,户均也是无法达到三十亩。 丰年每亩地也最多一石粮,而灾年就更不用说了,种下的东西能够收回来就已经不错了。而每年的赋税也是年重一年,粮食生产别说满足一家老小的口粮,全部作为赋税上交都还差的远,这也是造就了众多的军户大批逃亡。 不过,有胆量外出逃荒的虽多,但是不愿外逃的却是更多。正是因为如此,在粮食无法满足的情况下,许多人也是深入各个大山、山谷之中,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人数不等的杆子群。 而以如今明军卫所军的战力来说,他们能够明白击鼓则进,闻金则退就已经相当了不超了。指望他们入山剿匪,那也是开玩笑的事,他们不被匪剿了就已经不错了。 易飞去年十一月份名义上接掌振武卫之后,也是狠狠的打击了一大批杆子。迫使他们要么下山再次当良民,要么就是潜向大山更深处。而易飞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更不愿花费巨大的代价去彻底剿灭这些杆子。 而是将他们尽可能的赶向更深处之后,便只是派少量部队封锁各个出山路口,堵着他们不放他们出来祸害军户们就停止了军事行动。 后来,杆子们发现镇西军大队人马已经离去,也是曾经试图重新出山,但是最大的一伙杆子足有二百余人在三番五次的大败于一小队三十人的镇西军面前之后。他们也是完全的停止了这种自杀性行为,老实的呆在山中。 “军门,这是去年剿匪时留下的痕迹。当时,镇西军一排铳弹就打的黑老西数百人马完全溃散。卑职此时想来,还是觉得不敢相信。当初,雁门关游击孔将军带着数百战兵清剿黑老西可也是铩羽而归!”一路上,杨意如也是充当向导,不断的向着易飞介绍着风景典故,此时见到了镇西军留下的痕迹,顿时刻意恭维。 “雁门关?还有多远,今日本帅也想登上关城看一看!”对于杨意如的恭维,易飞选择性的无视了,但是对于大名鼎鼎的雁门关,易飞却是来了兴趣。 “回军门,距此已经很近了。过了这座太和岭,再行个十里就到了。”杨意如到底是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对于这里也是相当的熟悉。 易飞一行人到达雁门关之时,也是只见到数百无精打采的战兵,他们是驻防游击孔亦宇的麾下,与此时的大明军队一般,老弱居多,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根本打不了什么仗。 但是雁门之险也是让易飞为之咋舌,常听说一线天之说,在这里却是真实的见到了。路宽不过三四骑并行,两侧皆是陡峭的山壁,一行人穿梭其中,也是让人感觉似乎两壁的山壁都要倒下来一般。 而雁门关就是位于两山尽头处,蘶峨而又饱经时间侵蚀的城关有一种苍茫的气息。那两侧处处箭孔、刀剑斧痕也是如此的清晰,似乎在述说着那一战战惨烈的战事。 关墙虽然数度修葺,但是那上面的点点暗红还是隐约可见,自汉人居于这块地方起,这个关口就是少不了鲜血的浇灌,一代代英烈们也是在这里殊死的抵挡着外族的南下,保卫着这片祖辈生活着的地方。 雁门关易守难攻,易飞登上关墙,心中突然有种感觉,据此地,但有数百精兵,敌纵有数万也不可过。 此地正面之路只能数骑并行,人数再多也是展不开,只需要数百得力之士,粮草物资充足,就可却数万雄师! 出了雁门关便是进入了大同镇的豁地,地形也是豁然开朗。令易飞有些惊讶的是,大同镇此时也是有着无数的百姓正在耕种,说是百姓,其实是军户,不过百多年没摸过刀兵的军户,与百姓也是没什么分别。 卢督师果然是有能力、有魄力之人,大同镇在他的整治之下,也开始焕发出新的光彩。只看无数在田间地头忙碌的人群,就知道今年的收成一定是很可观。 历史上卢象升督宣大,屯田百数十万亩,昱年得粮二十余石,当非虚言。卢象升有才干,有魄力,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可谓当时翘楚之一,若是崇祯能够放手让他经营数年宣大,估计大明的结局也许会并不一样。 可惜了大明众多的能臣良将,往往都是不得善终。武将率军奋战之辈在明末也是比比皆是,能够领军打仗的文臣也是不在少数。可惜各种原因之下,这些人的奋战都是没有结果,赔上了性命,换来的却不一定是清名。 而左良玉、贺人龙之辈则是更多,只关心于保住自己的兵马,遇敌则噪,遇强则哗变而逃。无论是左良玉,还是贺人龙,哗变累死友军、害死督师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更别说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关宁军了,这帮孙子根本就是一群祸害。 当初崇祯根本就是自己为给自己添堵,这才轻信袁崇焕那一套狗屁的辽土养辽人,辽人守辽土的策略。结果耗尽大明十三省的物力却是建立起一帮军阀,还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不仅成功拖垮了大明,而且还成为了灭明急先锋! “嘿哟嘿,挖大井呐……” 不知不觉间,易飞也是深入田间地头,一阵口号声也是让易飞的心神扯了回来。放眼一看,许多人也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估计也是在猜想这是哪里来的官兵。 但是易飞却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出对官兵的畏惧,可见卢象升在宣大等地治军也是十分的严格。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百姓见了官兵还不跑的情况,毕竟这个时代的兵比匪还要可怕,所过之地更是寸草不生。 仔细一看,易飞也是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些挖井的军户们。这种打井方法很是熟悉,而且费用十分低廉,看来卢象升肯定是派人到过自己治下了解过,将这种方法取了去。 开垦出来的田地若是没有灌井提供水,那种下的东西也不一定能够收的回来。而这些不知卢象升用什么方法给他们分得田地的军户也是干劲十足,所有人都是明白在这种大旱气候下灌井的重要性。 一路前行,易飞都有种恍悟,自己不是在大同镇,而是在自己治下。 “出来的太久了,我们回去!” 易飞舒了口气,调转马头,吩咐杨意如多多支持幕府的工作,更是一语双关的说道,过段日子会有一支镇西军坐镇振武,以卫卫所安全。 杨意如唯唯诺诺的应了,对于驻军之事,他也是再次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易飞虽然说的客气,但是内中的意味也是让他不寒而栗,这支镇西军也可以为他护卫,也可以随时拿下了他,相信他自己麾下那一两百人的家丁队根本就不是对手。 等到沿路返回代县,天色已经大黑,易飞等在代县城也是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还未等易飞起身,郑科也是飞马遣人来报,张俊卿、魏志远二人来报,抓到了一条大鱼! 第269章安东屯卫 “末将张俊卿、魏志远谨上:此次出兵河套,风餐露宿,困苦良多。赖大人指挥得力,士卒用命,大破东奴北虏于连城之下。此战共计阵斩千余,俘获二千余。经查,得岳托次子罗洛宏、四子巴思哈正于军中历练,阵斩巴思哈,生擒罗洛宏!今已命人往送岢岚城。镇西军威武!” “命人截住护送队,就地斩首便是。另外张、魏二人此次劳苦功高,赏银两百两,良田百亩!命魏志远率千骑驻于连城,监视东奴动静,相机战退。张俊卿率大军返回!” 轻轻放下捷报,易飞却是没有欢喜之色,捉到一个罗洛宏根本无甚价值,甚至在历史上的这人也无什么名声。而且这人还是一个麻烦,要挟不到岳托,送入内地更是没啥意思。 不过,虽然是捷报,却是无法公开的。易飞也是苦笑一下,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在大明更加出名了,这些年立的功劳已经不少了,辉煌战绩更是不少。如今的重点还是得放在内政上面,毕竟强军需要强政富民才能持久。 第二日,易飞便离开振武卫,前往十数万流民安置的地方——安东屯卫。这也是易飞比较挂心的地方,只要将这十数万人真正吸纳为自己的力量,再将他们的能力发挥出来,配合四卫治下的百姓,那自己就算在大明稳立住了阵脚,再也无惧于任何人。 听闻易飞前来视察安东屯卫,卫指挥使吕风天也是带着一大帮文武恭敬的出城相迎。吕风天已经是老熟人了,易飞对其的观感也是十分的良好。好好安抚了一番这个知进退明事非的麾下,两人也是并骑向马邑城行去。 一众人到达指挥使议事大厅,刚刚坐定,郑科却也是风尘仆仆的赶到这儿,与众人抱一个通拳打个招呼,便上前与易飞耳语几句,更是拿出几张文书交于易飞。易飞与脸色有些难看,而郑科则悄然退立于其身后,而他正在翻阅着郑科送来的情报,越看眉头皱的越是高。 他坐在议事大厅内,看着马邑城中各房的典吏、司吏们走进来。此外,从镇西卫调来的表现出众的典吏陈永斌等人也是一脸微笑的走在另一旁。 这次的主角是陈永斌,他目前是负责朔州、马邑、山阴三地十数万流民安置和开垦田地的总负责人。 到了今日,三地荒地的开垦数额己经完全统计出来了,陈永斌向易飞作了一个揖,“大人,全州的开荒数亩文册已是统计出来,各城原有军户五千一百九十三户,新分户数一千一百三十五户,每户垦地五十亩。计开垦屯田十五万六千七百五十亩。” “另组织流民经营屯堡五十三处,新编入军户三万六千七百四十户,每户垦地五十亩,计开垦屯田一百八十万三千七百亩。” “朔州本城连同辖下十五处屯堡,原有军户一千七百二十五户,新分户数八百二十五户,每户垦地五十亩,计开垦屯田十二万五千亩。” “马邑连同十处屯堡,原有军户一千三百七十八户,新分户数四百六十六户,每户垦地五十亩,计开垦屯田九万二千三百亩。” “山阴有军户两千余五十七户,每户垦地五十亩,计开垦屯田十万二千八百五十亩。” “州城上下,外加流民,再加各城新计补办户口的军户五千二百一十一户,屯田田亩二百二十八万六百亩……” 还有一些军官户数及开垦的田亩,陈永斌也是说了,最后他满脸笑容地对易飞道,“大人实行屯田授地的仁政,许多隐含的军户纷纷报户授田,家口多的丁口,也是接连分为新户,我保安州册下军户丁口大大增加,新增田亩数更是翻了数番,来年治下大兴,这全是大人的功劳啊!” 他身后几个典吏、司吏也是纷纷附合。陈永斌试探道,“大人,可要将军户田亩数就此造册,缴合政务司,以备查考?” 易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道,“不急。” 他翻看着文册。忽然指着山阴与马邑文册对陈永斌道,“陈令吏,这两堡的军户及田亩数真的对吗?” 易飞斜眼瞧着他,“我怎么听说,光是五堡的下面,便有小二千多亩屯田田地没有入册?” “陈令吏,你怎么解释?” 陈永斌几人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声巨响,易飞拍案而起,他大怒喝道:“陈永斌,你几人好大的胆子,胆敢欺瞒糊弄本官?你可知欺隐田粮是何罪名?” 从郑科所接手的情报司暗访得知,易飞己经得知了在开垦荒地的统计上,各地多有手脚,或是隐瞒分出的人户,或是隐瞒开垦的荒地,有些军官人家,实有开垦荒地两百亩的,然而只报一百五十亩或是一百亩,他们贿赂那些统计文册的各吏员,以陈永斌为首的各吏员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文册上面做手脚,这情况以山阴城最为严重。 陈永斌由于这些日子备受重用,特别是这次十数万流民齐赴三城屯田,又是让其为主导。也就造成了三城刚刚进入镇西军的军吏还是以陈永斌等人为首,他们却是没有什么主导权,但是陈永斌等人的做法,他们却是看到眼里,他们的一举一动,易飞都有从郑科处得知。 还有安东屯卫民户们开垦的田地,这上面的问题更是严重,特别是那些地主乡绅们,隐瞒新分户口及田亩可说是肆无忌惮,城内外的民户不属于易飞的管辖范围,他暂不理会。只是属于自己名下的军户田地,他决不许可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永斌在王斗的威压下,只觉得全身上下气都喘不过来,自己贪腐的事情败露,如果易飞再报一个欺隐田粮的罪名上去,他可以想象那种后果,想到这里,他满头的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在大明各个卫所中,都有设立经历司或是吏目厅,一般卫为经历,所为吏目,职责基本相同。与世袭的武官不同,经历与下面各吏员多为流官文职,由吏部选授。经历司与吏目厅下又设六房,由吏部选拔的吏员负责。 经历与吏目职权宽广泛,卫所文档,屯粮军饷,朝廷文书收支等,都归他们管理。不过由于明初政治设定,经历与吏目虽身为六房主管,却没有考绩六房下属吏员的权力,这个权力是在卫所掌印官手上。 而且他们的月俸与办公费用,是由地方卫所所出,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加上吏员升迁极难,他们的成绩表现,要由卫所掌印官评说,经历与吏目成为各卫所武官事实上的幕僚,一举一动就要看各掌印武官的脸色。 陈永斌本来只是一介军户,只是因缘巧合之下读过几年私塾,而且出身清白,被易飞聘为小吏,数年时间步步累功向为令吏,更是掌管三城流民安置事宜。但却因为绝对的权力,酿成了绝对的腐败,身为卫所吏员,考评表现都是由掌印官也就是易飞的麾下一力主导,易飞处事手段他早己见识过,他要治自己,易如反掌…… 陈永斌忽然跪下叩头:“大人,小的猪油蒙了心,请大人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他身后的各吏员也是大惊失色,也是跪下叩头不己。 易飞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念你们月俸稀薄,己经提高了你们的月俸钱粮,如果你们表现出众,还有诸多奖励,你们为何还不满足?这些钱就这么好拿的么?当我给你这份职权就是用来牟利的么?” 他摇了摇头,指着几个在这次风波中表现的十分优秀的新晋小吏道,“从今日起,三城吏礼房由令吏宜昌尔负责,户房由方鸿彦负责,兵房由安世雅负责,你们几人便协助他们再次核算军户田亩,将功补过吧。” 大明六房定额原有令吏二人,典吏四人,还有各司吏,攒典不等。由于各卫所事务有简在繁,很多地方常数房合为一房,天启年后,大明各卫所只保留吏、户、礼、兵四房。而易飞麾下各卫的吏目厅同样只有四房,吏礼房令吏一人,吏房典吏一人,户房典吏一人,兵房架阁库典吏一人。 听了易飞的安排,陈永斌等人松了口气,虽是大权旁落,但饭碗总算保住了,他们千恩万谢,连跪带爬的出去了。 易飞和声对令吏宜昌尔道:“宜先生,州城的吏目厅,便拜托你多多劳心了。” 宜昌尔新晋之身却掌一厅之地,也是欢喜非常,他深施一礼,诚恳的道,“大人放心,学生等定会仔细核算田亩文册,无丝毫毗漏。” 易飞和声道,“这个我自己信任宜先生,先生此次持身极正,本官也不是吝啬之人。当赏则赏,你几人每人下去领十两银子,五石米粮!好生做事,本官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宜昌尔几人顿时大喜,行大礼谢恩。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易飞给的这些钱粮已经足以让他们全家过上近半年的好日子了。而且以后每月都有一两银子,八斗米的粮饷,这也是足以让他们一家过上舒服的日子了。 不由的庆幸自己这次并没有生歪心思,自己可没有陈永斌等人跟易飞的旧情分在。否则别说升官赏银了,没准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鲁佳山,你有何话说?” 易飞的目光又转移到另一人身上,这人叫鲁佳山,是冷面判官李天斗的麾下,马邑城的镇抚官。朔州、马邑、朔州三城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要说这个镇抚一点也不知道,那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虽然经过查实,此人没有收受贿赂,但是身为一城镇抚却不是自己洁身自好就能行的通的。 ‘噗通’一声,鲁佳山有些脸色发白的直接跪于地上,一言不发。他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什么结果都能够接受。 对于此人的操守,易飞还是比较满意的,想了想,道,“你的事情,自然会有李天斗处置!我就不插手了,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再行一并处置!” 这话说的就比较重了,有易飞这话在,李天斗若是不从严处置,那自己就会受到牵连!这也是让鲁佳山一下子呆了,没想到不求有过,也会受到这种惩罚! 诸事处置完毕,易飞也是起身,不过临行前却是留下一句话,一下子将愤愤不平的鲁佳山打击的再无一丝力气。 “身为执法者,不作为就是最大的犯罪!” 第270章三井镇(上) 崇祯十年三月二十五日。易飞一路而行,到达平虏卫。平虏卫事务比较简单,毕竟这里不是以屯田为主,而是以军事力量防御蒙古人入侵为主。 但是在张俊卿、魏志远的三千血骑大军打击下,建奴与察哈尔蒙古入寇大军也是灰飞烟灭,平虏卫也是一片安宁。易飞在视察过新军训练之后,与金海相谈一番后,放心的离开平虏卫。继续前行,向着最后一站,也是自己的根基之地,镇西卫而去。 进入镇西卫辖内,易飞的心情也开始好起来。一路上,穿行于宽阔的官道。两边的田地也是一片喜人的绿色,可以想见,今年的收成肯定是不错。 而田间地头,也是有着无数的军户百姓们,正在忙碌的从各个灌井中打水浇田。今年又是一个大旱天,入年以来,只下过一次小雨,连地皮都没能湿透。但是烈阳却也挡不住勤劳的百姓们,他们如同辛勤的蜜蜂一般,不断的从灌井中打取水源,小心的伺弄着自家的宝贝庄稼。 而易飞等的到来,也是引起一阵阵的欢呼。他们并不是认出了易飞,而是认出了镇西军的旗帜,不同于别地对于官兵的畏惧和避退。 急驰了百多里,易飞等也是停下来歇歇马力,顺便给战马饮点水。但是不等他们提出借些水桶打水用。这些镇西卫的军户百姓们都是欢喜的向着自家的子弟兵们欢呼着,更是主动的从井中打来清凉的甘水,以供易飞等饮用解乏。 更多的百姓则是取出自家带出来的干粮等物,让他们垫垫肚子,虽然东西不是太好,甚至比他们日常伙食还要差,但是这种心意却是让他们感动不已。 不止易飞,所有随行的骑兵们都是心中热乎乎的。尤其是这些随行们,他们更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水乳交融。大人平时说的真的是再对也没有,兵是保护百姓的东西,只有你们善待百姓,百姓就会给支持你们,拥护你们! 这些百姓这种发自内心的爱戴,也是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叫做荣誉的东西。所有随从们都有一种感觉,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丢掉性命又如何?! 三月二十八日,虽然易飞等一路上挨个的视察各个千户所,但是也是终于到达了岢岚城。易飞跳下战马,进入自己在岢岚城的府邸,顺手接过一份新到的邸报,一脸的轻松也是慢慢消失。邸报上有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杨嗣昌己经到达京城,正式就任兵部尚书一职。 历史上这杨嗣昌是个狠角色,也颇有军事才能,他提出的四正六隅之策,大明十省剿防协作,严密有效。计划实施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接连失败,要不是清兵入寇,很有可能李自成几人便完蛋了。 同时易飞也觉得奇怪,这清兵与农民军怎么就配合得这么好?每每农民军将要失败的时候,清军立时入关劫掠,又让那些农民军死里逃生。但是似乎没有任何资料显示,李闯等农民军与满清有过联系。 这也只有一个解释,易飞有些不愿意接受的解释。这些满清野蛮人的老大皇太极确实有战略眼光,是一个比较牛叉的人物。而偏偏这个时期大明的废柴和蛀虫也是历史的最高峰,两相一对比,自然是被虐的相当凄惨。 不过,暂时这个不是易飞关注的,他关注的是如果杨嗣昌要实施他的四正六隅计划,依历史,实施这个计划需要增兵十二万,增设剿饷二百八十万两。恐怕,山西镇的负担又要加重了。不过,这个也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杨嗣昌会不会调动自己的镇西军前往剿匪? 易飞比较头疼,杨嗣昌动静是极大的,效果也是相当不错。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粮饷,自己的镇西军不比其他明军,给吃的就行了。自己的镇西军人均吃的要比其他明军要多上数倍,这也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事,总不能自己还带着粮食前去吧,千里运粮过去,别还没剿灭农民军,自己却被拖得破产关门倒闭?那也太亏本了吧。 不过这也轮不到易飞操心,而且操心也没用。他此行最为重要的便是看看镇西卫这个最为核心的根据地的各项进程的进展。 第二日,易飞便到达了所有重要事项所在的地方,三井镇。眼下的三井镇,己经比易飞初到镇西卫时大了近三倍,人口一万余,看着眼前的城堡比起以前来,可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易飞的到来,此地的千户官张雁也是易飞的老部下了,为人忠心,立功颇多。但是崇祯九年六月一战,他也是断掉一条手臂,后来易飞力排众议,将之安排在这里做起千户。而此时的他和匠工头子程乐,带着一大帮子人十分高兴的出城相迎。 相迎的一行人,大多都是有些木讷的匠工师傅,只是干巴巴的行礼问好。但是易飞却觉得十分欣喜,看来这些学术气氛还是很浓的。 对于三井镇完全不修高厚的堡墙,随行的郑科也是看了又看,脸上更是有些忧虑,易飞摇摇头,“堡墙修得再厚,军士不敢野战,终是无用。而且三井镇位于核心之地,若是这里也被外敌闯至,那说明咱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话可不好接口,甚至连与易飞最为亲厚的郑科都有些唯唯诺诺。不过,所有人都对易飞这话很认同,以镇西军的强横,又有谁能闯的进来,更别说离此不到十里,便有一只千人人马驻扎于五寨堡,而且还是清一色的骑马步兵,照应极易。这些人,无论面对谁,都可以坚持个一两日,而一两日,也足以附近军队往援了! 而这也是易飞最为坚持的东西,野战为先,守城为下。守城也是为了防守攻击,而不是龟缩不出。 大明修筑关宁防线,根本就是一个渣而已。圆嘟嘟时期,耗费无数的钱粮、人工、时间的工事,称的上攻守兼备,相互呼应守望。却是守军不敢出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建奴轻松的个个击破。 花费数十万人工,无数的钱粮堆出来的东西,除了坚固的宁远城外,其他的堡垒却是被建奴数天时间全部拆了个遍。而且有用的更是全部给搬运回去,十数万关宁军就是这些目送着对方大小手推车兴高采烈的离去,而不敢有丝毫动作。 第271章三井镇(下) 易飞询问了程乐关于三井镇的内政事务,这里说是军堡,其实都是清一色的匠工们,内中并没有多少原百户,总旗之类的管事军官。 而程乐原本就是百户的职位,但是后来各类匠户也是越来越多的到达,这个职位便有点不太够用了。匠工是没有千户的职位的,而且这里已经不止一个千户所的规模了,张雁也便依照政务府的指令,对这些人实行保甲制。 编组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都是以原来民户有名望的人担任,这是没办法的。设保甲后,以联保连坐,一家通贼,九家举发,若不举发,十家连带坐罪。这样可以有效地清除隐藏在人群中的各样奸细。 同时易飞还酝酿实行门牌制,更好地对治内军民实行治理。当然,以后这保甲制推行开,由于各地人口情况不一,保甲制会略有弹性,编制以十户为原则,一甲不得少于六户。多于十五户。一保同样以十甲为原则,不得少于六甲,多于十五甲。 大明现今普遍在各地设立保甲制,不过组织上却没有易飞这么严密。大明里甲制己经破坏不堪使用,易飞希望这保甲制可以有效地对基层实行治理。 说破了,保甲制与军户制也差不多,保长基本上就是百户的职务,这些民户虽然都加入了军户,只是易飞手上没有告身,不能授于这些保长,甲长们相应的军职。他也不便私下任命这些人为小旗,总旗,百户,否则这被人参上一本,那就是大罪。 正好大明在各地实行保甲制,就拿来用了。最好以后还是对这些人实行军户的军职编制,这样更简单,更统一。随后易飞又去看三井镇新设立的几个工厂,从年初起,三井镇初步建立起铳械厂,火药厂,被服厂,铁厂,木器厂等作坊。这些工厂都是建于三井镇的郊外,位于三井镇西北,西南几个方向。 原来这些作坊都是位于堡内,现在全部搬迁到堡外,厂房新设。颇显零乱,很多作坊只是略略一个雏形,一些工匠们在整理忙活着。而随着行业和人员的增多,单靠程乐一人已经忙不过来了,也是陆续从匠工中先出一些人细分去管理各个部门。 依初步划分,那火药厂,煤厂,铁厂,被服厂,都是归于铳械厂的门下,由程乐主理管辖。但是各个厂坊中,却也是有着相应的负责人,都是从镇羌所时的老匠工们。这些年来,他们的日子和地位也是越来越高,这部分受益最多的人对易飞的忠诚度也是最高,这些厂坊在他们手中,也是十分的放心。 伐木场与石料厂则归于木器厂的门下,由老匠工谢若平的儿子谢玉良主理。至于砖窑,石灰窑等作坊,现在还没有影子。 论起工作热情,这些工匠们与以前比可说是天差地远,不过程乐也是对易飞不断诉苦,说各厂新设,人手不足,劳力缺乏,各位匠工分工不易等。这些问题,很难解决。 特别是工匠,三井镇颇为不足。三井镇原有工匠一百八十多人,有打制军器的,也有打制民器的。另有组装武器盔甲,分制定装纸筒弹药的普通工人一百多人。 在乔甸山铁厂,有技师矿工三百多人,还有一些粗壮妇人在运煤运铁。最后便是三井镇大集硝官宋知书,每日指挥那五十多个男女挑尿挑粪,灌溉那块集硝之地,然后将这些硝石制成火药。 还有那铁厂,十几个技师与三百辉耀堡矿工成了铁厂的工人,各样的冶铸设备己经搬到三井镇来,由于用火药开矿。加上张雁己经派人修整三井镇到乔甸山的那条道路,以后只需用牛车运送铁矿,一辆牛车可以运送几百斤铁矿石。这些只是粗矿,等回来还得重新炼出生铁,每日应该十几辆牛骡车就可以满足三井镇铁厂每天冶炼需求。 本来这三百矿工可以满足铁厂的需求,在修路上,也是用这些矿工们作主力,不料相广等地开设银矿,谢玉良带走了两百个矿工,还有一大半铁厂的技师,如此一来,铁厂的人手便不足了,正在修理的那条路也延缓了下来。吴世宦还大喊人手技师不足,需要大量加派人手。 还有各位匠工的分工,有些人想到铳械厂,有些人想到木器厂,这两个部门,都非常需要工匠。这些时间,李茂森与吴良亨二人,就是在大力拉拢匠工们到自己厂内,特别是那些技艺娴熟的工匠们。 三井镇工匠不过一百八十多人,其中大半还是从艺没有几年的学徒,就算从保安州调来了一百多户军匠,也不过一百六十多个男丁,技艺娴熟的不到百人,而这批人来后,铁厂,铳械厂,银矿,木器厂,都在大力抢夺工匠人手。 那木器厂要造水车,然后工匠不过一百四十多人,想在秋播前完成庞大的任务需求,委实困难。 听了程乐的诉说,王斗也颇为头疼,现在治下四卫之境内军民分田分地,以中国百姓对田亩的渴望需求,家内有田地可耕。他们是不愿意去当工匠的,而且自己需要技艺娴熟的工匠,进入厂内就可以做水车制火铳那种。技艺娴熟的工匠上哪找去? 好在伐木场与石料厂,还有煤厂与铁厂需要的都是技术含量不高的矿工与普遍青壮,年初时也不断有流民进入保安境内,自己己设立粥厂救济他们,该是让这些人以工代赈的时候了。等这些人干个几年稳定下来,再考虑为他们分田分地吧。 还有三卫治下各堡的军民们,他们享受分田分牛分水车的福利,该是组织他们干活,贡献木料,打制灌井,伐木采石了,现在农闲正是机会,当然,易飞会给他们吃饱的。 至于那被服厂,制作军队的营帐战服,组装军士武器盔甲等,由于很多布匹棉花等原料没有购来,这个被服厂还在规划之中,这个人手倒好解决,三井镇妇女众多,招募她们工作便是。 总体来说,一切都在稳步的进行中,而且也是不断的进步着。而所谓的困难也只是暂时性的,一旦将更多的流民多屯田上解脱出来,那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视察完这里,易飞的心里也是渐渐有了底。基础已经打下来了,未来武器、军备等生产肯定会有一个井喷式的发展,自己也不用再担心后勤问题! 第272章四面出击 崇祯十年四月十二日,易飞再次回到镇城。 刚刚到达镇北将军府,还没来的及喝一口清茶解渴,政务司、财政司一干人等便匆匆忙忙的起来。 苟华有些歉然的看着还刚刚端起茶杯的易飞,“属下有失大人所望,司内出现刘永斌这等浮华之徒,实在汗颜。” 易飞轻抿了一口茶,道,“明柏言重了,人员多了难免会有害群之马。而且这也是镇抚司该管之事,这怪不到你头上。” 苟华心中一宽,他十分明白易飞的为人,既然易飞说不管自己这事,那就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客气了两句,从袖中取出一张文书,道,“大人,十数万流民所暂立的村堡,共计五十二个。如今吏员缺口达数百之多,还请大人及早安排为是。” 易飞接过文书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知道这是苟华已经拟定好的名单,只等自己确认便可使其走马上任。 不过,这也是自己的意思,一个人权利过大往往会出现腐败。能够将各个方面的吏员全部细分下来,那也有助于行政的效率,避免出事相互推讳的情况。易飞拿出镇北将军印玺,盖了上去,这份政令便即时生效了。 等苟华忙活完,财务司的周鸿波也是连忙上前,周鸿波是易飞老丈人董卫国的人,并非易飞嫡系。但是这次易飞竟然将财务一司交于他,让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也是充满激情,人也是显得年轻了十多岁。 “大人,卑职接手之时。库房有银十二万七千余两,粮五万七千三百余石。但是连连支取,如今库房银已经不足五万两,粮尚有六万八千余石。而镇西军每月所需要费用均在银一万五以上,粮三万余石。如此计算,再扣除这月的各项开支,库房已经几近空虚。” “而夏粮收获还需二、三月之久,卑职怕入不敷出啊!”周鸿波总结道,对于这个位置,他也是兢兢业业,尽量节流,努力干出一番成绩。但是没有开源,他也是没办法应对,这会儿都急的着急上火了。 易飞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急切的问题,二万大军生聚,全在于钱粮。一旦钱粮告罄,那这二万大军也是会再次重蹈大明军队的末路。 “这个本官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先节省些用。”易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平静的说道。 “大人既有计较,那卑职先告退了。”周鸿波与苟华对视一眼,行礼离开了。 “来人,通知各营参将,立即到镇城报道!”等二人离去,易飞也是将茶水一饮而尽,大声喝道。 这新军也是也是练了月余了,也该拉出去见见血了。反正自己别的本事没有,抢倒是一把好手! …… 崇祯十年四月下旬,五营参将齐齐聚集于镇城,甚至连风尘仆仆的张俊卿也是催马赶到。这次大人下令五营齐聚,谁都从中嗅出不平静的气氛。而张俊卿这个好战份子,自己是不敢错过这个机会。 青龙营参将汤莱,白虎营参将张朝阳,朱雀营参将秦伟明,玄武营参将金海,还有血骑中军参将张俊卿,镇西军五大虎将也是再一次聚集一堂。这些旧日里一起杀出来的老兄弟也是许久未相聚,这次齐来镇城,相互之间也是好一番寒喧。 “镇北将军到!” 正在热闹之时,亲卫队长虎子从屏风后面跳出来,大声的吼道。 五人顿时收拾了心情,整齐的大礼拜见道,“末将等参见镇北将军!” “诸位兄弟无需多礼!而且以后,没有外人在场,这种礼仪就无需再用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易飞精神抖擞的步入议事大厅,伸手虚扶道,“这次急匆匆的如今诸位兄弟前来,是想问问各部新军训练的情况如何?” 虽然易飞的说的客气,但是这些人却是再没有了往昔的亲热,更是恭敬的再叩一下头,这才起身恭敬立于一旁。 易飞皱了皱眉,有心再说,却是忍住。心中也是有些恍惚,这些年军马恍惚,也是有些忽略了这些老兄弟们了,弄得如今阶位森严,有了一股子生疏感。而且易飞来自未来,更是对于这种跪拜礼十分的不喜。 青龙营一向是五营之首,虽然汤莱的资历不如其他人,但是毕竟排位是在诸营之首,他踏前一步,自信的道,“大人,三月初,青龙营于镇西卫征召数千良家子弟,日夜操练。如今新军虽然技艺尚待提高,但是队列,号令已经没有问题!” 易飞点点头,这个汤莱虽然脾气暴燥,非良将人选,但是练兵却是在数人中首屈一指。而且其人悍勇,所练之兵更是勇悍,这一点易飞心知肚明。 转头望向其他数营参将,各人也是相继汇报了一遍。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新军虽未训练成熟,但是已经初见峥嵘。 易飞松了口气,新军已经可用,沉吟了一下,道,“不瞒诸位兄弟,如今咱们的钱粮吃紧,我琢磨着该让新军见见血了。训练场上出来再厉害的新军,也不如身经百战、浴血而还的百战老兵。” “虽然咱们治下匪患几近绝灭,但是四边的匪患却是不小。这帮贼匪祸害百姓,荼毒地方,已经到了不得不收拾的程度了。”易飞看着几人的一脸强忍的笑意,心中知道他们对自己这种官腔暗暗好笑。 也是收起了官腔,直接说道,“弟兄们,咱们快没吃喝了,不灭了这些争食吃的,咱们就活不下去!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五人顿时一愣,备感亲切,感觉这才是在那绝境中带着他们挣扎活命的大当家。一种有些久违的温暖也是再次升起,大当家就算如今贵为镇北将军,一品武官,但是还是他们的大当家。 “没说的,草死他们!”罗立第一个在旁边响应,这也是他们当年最经常用的话。 “草死他们!” 数位参将顿时再也没了威严气象,整个的如同山窝里面的山大王一般乱哄哄。原本因为易飞地位每况愈上,而来的威严感和生疏感也是一扫而空。 “老罗,你给弟兄们布置一下吧!”易飞满意的看着这些老弟兄们,只要他们还在身边,那他就无畏于一切。 “是,大当家!”罗立也是放开了,既然大当家没变,那就一切好说。 “青龙营,尽起新军,辅以老兵若干,将往兴县、临县一带剿匪,务必尽灭诸匪!以缁钱粮!” “大人就等着看咱的!”汤莱一向是风风火火,向事干净利落,直接抱拳道。 “玄武营,尽起新军,辅以老兵若干,分兵两路。将往威远、怀仁一带剿匪。所行之处,偃旗息鼓,打大同军旗帜。务必尽灭诸匪!以缁钱粮!” 金海为人比较谨慎,闻言有些迟疑,转头望向易飞,道,“大人,这可是跨境作战,若是被卢督臣知道,恐怕另起争执啊!” “无妨,此事卢督臣已经同意,无需担忧。”易飞微笑着道。 “既然如此,末将遵命!”金海习惯性的想下跪行礼,却是被易飞一声冷哼制止住了,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 “白虎营、朱雀营,也是尽起新军,辅以老兵若干。不过你们所往之处地形复杂,是以两营各行一个方向。于原平会合,择忻州、定襄二地其一而行!”罗立看向两人,按排这两人至地形最为复杂的环境也是考虑周详,二人都是神射手,部下也是多有神射手,让二人去这种地方也是正展所长。 “遵命!” 二人都是沉默寡言之人,接令时更是惜字如金。 这个计划是易飞按照各营驻地制定的,可以同时在四方行动,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和兵力、粮草消耗。 “至于血骑中军,老张刚刚远征归来,就和儿郎们在镇城歇息一下。顺便震慑宵小不规之辈!”罗立看向张俊卿,见其一脸晦气的模样,笑着安慰道,“老张,你看看血骑立的功劳多少了?也不想想其他兄弟们的感受?也得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果然,张俊卿转过脸,看到的都是一个个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不爽尽去,一脸的得色。 “老罗说的是!我说老张,你也不瞧瞧你血骑占了多大便宜?各营步军包括隐藏的乙等军也才六千人,你血骑明面上的编制就八千人。而且数次大战,都是咱们硬抗击败东奴,你们最后捡便宜追击,更是名利双收。你还跟咱们抢这些小功,还让不让别人活了?!”连一向稳重的金海都有些看不惯这厮的得意样了。 “那是,谁让咱骑的是四条脚的战马,你们就是想捡便宜也捡不来!哈哈……”张俊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狂的大笑着。 “他这会儿没骑马!”秦伟明突然插了一句嘴,几个被他提醒的无良人士顿时嘿嘿笑着向他围了过来。 “你们想干吗?” 张俊卿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转头看向易飞,却见易飞强忍着笑背过了身子。 “我警告你们,别太过……” “哎哟……娘的,来真的啊!” “别打了,我不抢了……” “救命啊……” 第273章剿匪 崇祯十年四月六日,出境哨探的夜不收回来,七日,早已集结待命的四营大军军马,便即开始行动起来。镇西军如此大的阵势,自然也是引的各方观注。 而易飞也是在行动之前便已经跟张维世打过招呼,而且这次也是在治下境内剿匪,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个反对的理由。相反,还得称赞一声,镇北将军委实忠心为国。对于这些积年老匪,山西镇上下都是深为厌恶,见到易飞终于出兵,也是人人拍手称快。 但是真的见识到易飞的家底,他们还是为之大吃一惊,一行近万的兵马汹涌而出,而且还是十分自信的四面出击。这也是让他们惊讶不已。见见到易飞竟然如此托大,一些对易飞也没好感之人也是暗中幸灾乐祸,希望双方拼个两败俱伤,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驻扎于宁化的朱雀营,与驻扎于安东屯卫的白虎营更是引人注目。双方合兵一处,足有五千人之多。还有青龙营、玄武营兵马,全部奉易飞之令,离开驻地,向着四方汹涌方向而去。 而镇城却是并不空虚,在朱雀营刚刚离开镇城驻地,数千血骑则是同步驻扎于此地。这些杀气腾腾的骑兵,一下子将原本有些微妙的人心镇压了下去。 这次的白虎营却是张朝阳亲自帅军出征,带领的老兵军士虽只有五、六百余人,寥寥的两哨兵马,两哨兵马带队的是马凌、袁平华,两人各带领着一哨军士,连军官护卫在内满编的二百七十四人,统归千总张瑶金统领。此外便是新编的新军军士,人数有小二千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在气势上却是与这五六百人差了一大截。 临行时,张朝阳还到镇城库房内领了盔甲骡马等物,不但五六百老兵军士都是拿到了制造十分艰难的锁子甲,便是新编练的新兵,也各人领到了一副铁甲,虽然这玩意对付破甲枪的效果不咋地,但是防箭矢和刀砍斧劈却是十分的得力。 山贼之流有犀利的破甲枪吗?就算有,自己的枪了也足以让他们明白,什么才叫长枪兵!这些新兵们抚摸着这精良的棉甲,人人都是爱不释手。但是看向老兵们的铁甲时,眼中更是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 这些新兵蛋子们的目光让老兵们也是十分舒畅,但是被人这般盯着也是有些不爽,有人便没好气的道,“看个球,老子们当年可是连棉甲都没有,你们这帮兔崽子们别一山更看一山高!” 这人说的也是实话,如今的镇西军比之易飞刚起家时的破烂装备,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再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资料后,易飞也没有捂着不用。通过匠坊、厂坊以及民间力量制造出了大量的甲胄。 武器更新换代还不太明显,但是甲胄的改善却是有目共睹。毕竟只是这些年的缴获就已经足够武装起一支近万人的铁甲大军了,而给新兵用铁甲虽然显得有些浪费,而且更加浪费体力。但是易飞觉得比起士兵的性命,浪费些物资和体力也是值得的。 这种一色的铁甲大军,比起普通的大明军简直可以称的上豪华阵容。大明军中步卒除了鸳鸯战袄外,向来没有资格披甲,披甲就算是最低廉的鱼网细丝铁甲,最起码的标准也是小队官之流。而镇城中偷偷观察镇西军的这些人,也是被雷的不轻。什么时候铁甲这么不值钱了?没想到这镇西军的新兵,竟也可人人身披铁甲,众人都觉不可思议,又相顾骇然。 为大军壮行的张维世也很是感慨,他生平最喜铁甲,他手下百十个家丁和数百督标营将士,他也曾想给每人置办一套铁甲,却因财力不足不了了之,因为盔甲不是说装备了就无事了,后期的保养和维护更是大头。真没想到一镇总兵竟有如此财力装备,这让他更对易飞也是起了高深莫测的感觉。 无论他心中如何起波澜,但是张朝阳却是并不在意,在领取了盔甲,补充了粮草之后。便拜别易飞,带着人马离开镇城,向着原平县滚滚而去。 临近五月,天气也是渐渐热了起来。而新兵们原本喜悦的心情也是渐渐散去。镇西军中精心打制的铁甲虽比明军中的铁甲略轻,但一副盔甲也重达三十斤,每个军士无论是长枪兵还是火铳兵,还各有腰刀与解首刀一把,还有其它物什需要背负。 除了盔甲装备外,随行军士的,还有几个医士与兽医,数百匹骡马,背负一些营帐辎重及己总军士十日的粮米草料。更多的粮草需求,只能在境外解决了,此次他们出去,是去发财的。希望回来时,能满载而归。 在有些炎热的天气下行军,只是行军就足以折磨人了。更别说每人负重高达四五斤重,原本让他们欢喜的铁甲此时也成了他们的痛苦来源。好在,平时的训练也是经常出现负重的项目,倒也还撑的下去。 出外打仗,就算对手是不堪一击的土匪,新军们也是心下惴惴。不知道此次出去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只有马凌、袁平华所率领的老兄弟个个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他们不是出去作战,而是出去踏春郊游一般。 从镇城到原平县,经宁化所,黑林铺堡,芦板寨,才进入原平地界,一路都是隘口古道,路途并不好走。 不过到了现在,原平县居民的繁庶己成为过去,从杨家峪过去,己经进入崞县的平川区,路上却难得见到行人踪迹,偶尔经过一些村堡民落,尽是衣不蔽体的妇人,面有菜色的儿童。更触目惊心的是,道路两旁多死尸饿殍,却没人清理。遍地盘踞山头的土匪,富户乡绅结寨自保。 临到原平县时,各人还看到三五成群的流民,扶老携幼,挑着简单的家当,满怀希望地往代县方向而去。张朝阳命几个亲卫招几个流民过来问话,这些流民见张朝阳几百人,一色的彪悍之徒,骡马兵器俱备。以为遇到了拦路打劫的土匪,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好在这帮操外地口音的大爷虽是外表凶恶,然神情和蔼,言道如愿如实相告,还会给这几个问话之人每人几升米,几升米啊,问个话,哪还不说的? 当下一个老者道:“小的等自青松堡来,听闻镇北将军大人于振武卫广布仁义,分田分地,又不收纳繁重田赋,希望能到那讨个活路。” 他哭道:“实在活不下去了,去岁起,便一年无雨,今年开春,又是无雨,遍地草木枯焦。去岁山民争采蓬草而食,蓬尽又剥树皮而食。树皮殆尽又掘山中石块而食,那石味腥而腻,少食辄饱,然数日则腹坠而死。官府富户不肯放粮,民有不甘食石者相聚为盗,老汉等虽未读过圣贤书,也不肯从贼做那羞耻之事,只希望到振武卫,能有一条活路给老汉等。” 张朝阳等人叹息不己,旱灾啊,从崇祯初年起,延绵山西境内的旱灾就没有尽头,旱灾后又是蝗灾,还可能伴有鼠疫等各样瘟疫,这灾祸何时是个头? 那镇抚官道:“老丈放心,镇北将军大人仁义宽厚,你们到振武卫后,便可以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 他给了老汉等人每人几升米,这些人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看着那帮流民远去,众人皆是感慨,将军治下三卫虽都还穷,却也太平,军民大部可以吃饱,境内想找个土匪也难。比起原平、崞县来,三卫尤其是镇西卫算是天堂了。这让各人油然而起一股优越感与使命感。 张朝阳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这原平、崞县原称富足,然眼下百姓却如此贫苦,这都是当地官将治理不当原因,只有原平、崞县归于大人治下,当地百姓才能安享太平。” 罗永真想起易飞到来的前来,也是由衷的赞叹道,“秦大人说的再对也没有了,下官也是这样想的。” 随之旁人纷纷附合,每个人眼中都是闪着精光。现在易飞部下,己经悄悄蔓延开一种思想,认为镇北将军麾下兵强马壮,不应该局限于数卫之地,应该将他的仁爱散播到更多的地方去,让更多百姓过上太平安乐的生活。当然了,越多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代表着镇北将军治下地盘越多,他们这些老部下,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有机会身居高位,甚至掌控一州一堡之地。 旁边的一众军官都是连连点头,他们都是易飞在镇西卫之时招募的新兵,不过数年下来都是成为合格的军官种子,因此这次由于扩军而从伙长位置上提升上来的。但人的****都是无止境的,刚刚担任了队正、把总之类的基层军官,无不逃亡更多更大的地盘,否则他们这些后进的人,难有出头的机会。 正在议论间,两个夜不收从东面控马而来,易飞军中的夜不收,个个彪悍无比,他们装备精良,每人双马,还皆是喂息膘壮的战马,这两个夜不收路过朱雀营军士的身旁时,他们凌厉的目光扫射过来,几个胆小的新兵不知觉躲开了目光。 这两个夜不收下马后,与张朝阳说了几句什么,张朝阳点了点头,取出一副地图看了看,道:“传令将士,加快行军,我们到原平城外歇息,与后面来的白虎营兄弟汇合。” 不多久,秦伟明领着两千余的兵马来到。他们带来了一百多匹骡马,随军的,还有镇抚官迟大成。更有两哨老兵,这四哨曾经多次并肩作战的老兄弟相见,都是嘻嘻哈哈的笑闹。 对付原平县周边地区的山贼,根本没有一点压力,他们两路大军一南一北,两路如同张开的铁钳一般。此时会合于原平县城外,张朝阳、秦伟明二人也是研究着进攻路线,尽可能的少走一些弯路。 “夜不收来报,城北杨家峪上有强人三五百,打家劫舍,为害地方达百年之久是一个符命大人要求的地方。而原平西南方二十里外葛家峪虽然名为士绅结寨自保。但是经多方打听,这也是一个贼窝,不过更加的肥厚。” “葛家岭处于交通要道,更是客商经常路过之地。这些士绅们,平时为良民,一旦发现肥羊,那也是会纠集人马去抢上一通。经过这数十年的积累,估计钱粮都是比较可观,只是这是一个马蜂窝,一旦捅了,估计会闹翻天。至少镇城那帮孙子们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会让大人为难!”张朝阳尽量详细的给刚刚到来的秦伟明介绍着情报,“两个地方,你选一地,先打一个开门红!” “张兄弟,城北的杨家峪就交于某了。只要手脚干净些,这些虚伪之辈死了也就死了,无妨!”秦伟明冷哼了一声,他对这些士绅一向没有好感,而且比起张朝阳,自己是易飞的绝对心腹,不比做事总会有些畏手畏尾的张朝阳,因此主动将最为棘手之事接过手来。 “不!秦兄弟,若是信的过我。葛家岭就交于我去办!”张朝阳重重吐出一口气,坚定的道。 既然已经决定向易飞靠拢,那就不能再心存亲疏之分。自己都觉得不是易飞嫡系,那让人如何相信自己?而且镇北将军对自己也是不薄,士为知己者死,这种事情自己背了又如何?! “唔?”秦伟明一愣,但是片刻间便明白过来张朝阳的心思,点点头,不再多说。 …… 次日一早,休息已定的两军便再次分开,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 葛家岭下,张朝阳收拾了复杂的心情。缓缓拨出指挥刀,向着葛家岭方向笔直的指去,口中更是爆喝道,“杀贼立功,当在今日!” 随着各级军官们长刀前指,在葛家峪匪寨下,数百火铳兵不住地对着寨墙轰击,打得那些匪徒抬不起头来。他们心下恐惧不己,哪来的好汉,胆敢黑吃黑?看对方猛烈之极的铳火。放眼山西镇境内,没有一个山寨的好汉有这个武力,还个个身披铁甲? 说是官兵,也不象,什么旗号都没有,山西镇境内那些官兵他们也了解,他们敢来剿匪?被反剿还差不多。那些叫花兵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火铳装备。 这次对付匪徒,攻山的是清一色的新兵,他们经过数月的训练,也是初见峥嵘。而镇西军库存内许多老式鸟铳翻出来使用,对付这些没有任何甲胄的匪徒们,这些鸟铳杀伤力足有百步!这样的鸟铳,反而更好使。那些杀伤力在八十余步,可破清兵重甲的新式自生火铳,在剿匪使用上,反而不如这些老式鸟铳,新式火铳射程短,火力也太过剩了。 如此猛烈的铳火,葛家岭匪徒们哪里见过?几轮打击下,他们就要崩溃了。 一个千总的铁甲长枪兵慢慢逼近,马凌也是领着自己老兵军士不住的往上冲,一边向寨墙上射着利箭,他的箭术神乎其神,接连几箭出去,低矮的寨墙后发出一声声惨叫,看得一手带出他的张朝阳也是点头不已。 “匪寨破了。” 一群刀盾兵首先翻入寨内,打开寨门,一片的欢呼声,成群结队的铁甲长枪兵涌入。 “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在后面跟着我。老子今日便教你们怎么打仗!” 马凌将弓箭收起,右手持着长枪,指挥自己几个亲卫跟上,翻过一个坡地,却见那边慌慌张张奔来一群匪徒。 “放三眼铳!” 马凌喝了一声,他身后数个亲卫赶紧应了一声,奔到前面,一手拿着火煤,一手夹着三眼铳对准了前面那些匪徒们。 出兵剿匪之前,出身大明军的马凌也是多要了五六杆三眼铳,相比与鸟铳,他更是喜欢厚重的三眼铳,不但击发的铳子更多。而且打完了铳子,更可以当铁棒用。 数个亲卫将火煤往三眼铳后面的药眼上一点,火光一闪,轰的一声巨响,数个匪徒立时惨叫着被打翻在地。几人又将铳身略一翻转,火煤再一点,又是一声巨响,数杆三眼铳连续不断的轰响着,那群奔来的匪徒倒下了一片。 那三眼铳打得不远,射程只在三十步内,然声音非常响,便是远远的也可以听到,后世许多地方还在婚宴中使用,那爆竹的声音,比它轻多了,而且三眼铳的铳口弹丸也很粗大,这么近的距离,那些匪徒也没什么披甲之说,被这两门三眼铳这一打,死伤几人后,立时惊叫着四散而逃。 马凌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贼!” 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 从三月,四月,闰四月。五月这几个月中,镇西军近万的新兵军士横扫山西镇,大同等地,当地匪患为之一清。虽说该地的守备与知州都知道是镇西军所为,但是镇西军没有割首级报功,只是不断的运回钱粮。 既然镇北将军不屑这些功劳,那自己境内多如牛毛的匪徒既然尽数没了,治下恢复清明,他们理所当然将之列为自己的政绩之一。 这几个月的剿匪收获,易飞还是满意的,四个方面犁莛扫穴,不断扫灭匪寨,各部所报,都是缴获丰厚。尤其是原平县葛家岭一地,便是得银三万六千三百多两,米粮二万七千三百多石,骡马两百多头,猪羊三百多头。 至于白虎军南下忻州,更是获利丰厚,只是白虎军一部所得。便已经达到惊人的六万三千余两银,米粮四万五千余石!骡马七百四百多匹,猪羊六百多头。 而青龙营,玄武营、朱雀营三营在外两个多月,也是获利极多,共缴获得银一十三万四千五百余两,米粮七万五千三百多石,骡马二千四百多匹,猪羊一千八百多头。 易飞的规矩是拿出缴获的三成分赏,大军回来后他立时论功行赏,共有六万多两银子赏出去,四营军士近万人。几乎人人都有分赏,全军上下欢天喜地。 眼见就要夏收了,收获的粮米加上这些分赏的银子,这近万新军连带家庭,己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摆脱了靠易飞救济的生活,甩了一个大包袱。 第274章夏收 崇祯十年六月,终于到了一年夏粮收获的季节。除了镇西卫与安东屯卫,由于两卫在易飞不惜血本的大力支持打造灌井,这两卫虽然也是旱灾严重,但是粮食产量却是并没有减少多少。 而平虏卫,振武卫这两个卫所就差的多了,因为这两卫都不是以屯田为主的卫所。因此,在易飞集中力量于安东屯卫时,两卫的水利设施自然是十分的差强人意。更兼今年旱情严重,不论是军户还是民户,今年田地的出产都比往年少了许多,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各地就是一片唉声叹气,官府催科严厉,百姓又要开始逃亡了。 这并非开玩笑之事,事实上。在接近六月时,周边许多百姓自觉无力承担田赋。从五月中开始,便有整村的百姓开始收拾包裹,不断的向着易飞治下而来。 不过两卫虽然也是受灾较重,但是人心却是十分安定。今年两卫田粮免除,就算收获少,田地所得却尽归自己,收起的麦粮基本可以糊口,各人新开垦的田地又半税三年,想必从明年开始,百姓军民就可以吃饱饭了。 虽然易飞收取的田赋比较重,是远于朝廷所收的田赋一斗的两倍,但是却胜在没有其他摊派和火耗之类,相比之下,却是比往年要轻松的多了。因此,这些时日,四卫内外到处是赞叹镇北将军仁德的声音。 此时,外出剿匪的四营新军也大半还未回返。但是易飞也是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这些时日来,也是不断的收拢流民,择起精壮者组建收割队。 这些收割队也是奔赴各地新兵家中,帮助他们家小收割庄稼,每日管吃饱喝足,甚至是只要一人干活,那全家都可受到赈济。而这些报酬,都是由易飞支付,因此也是皆大欢喜。 这样以工代赈,既免除了外出新兵们的后顾之忧,也是避免饿死人的情况发生。然后再经过押解缴获物资回来的军士们将消息带回去,这样也是将军心安定下来,专心在外作战,不会引起哗变。 如今的财政司周鸿泊也是越发的精神了,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看着库房之中的钱粮一天天的增多,这也是让他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大半。虽然大多时候他都是左手进右手出,但是补充却是远远大于消耗,这些天来库房也是渐渐的丰满起来。 更可喜的是,镇西卫和安东屯卫的丰收也是意味着,不久之后,还会有大批的田赋收上来。两卫治下,二百多万亩田地,以每亩地二斗的田赋,田赋也是能够达到惊人的近五十万石粮! 有了如此多的粮食,就算消耗再大,都是底气十足!而且还有亢源中这个大粮商在,足以支持到来年夏粮收获季节,基本上不会再有缺粮之忧。 而且这种形势再发展个数年,府库就真的实现谷粮满仓!再现盛世时期才有的景象。但是高兴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让他心情恶劣的事情也出来了。如同每一个守财奴一般,对于马上就要到来的向上头缴纳夏粮屯粮一事,发自心底的不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四卫之内的收获夏粮也是慢慢接近尾声。军户百姓们也是自发的陆续开始交纳田赋,先是交于保长,再由保长积齐之后再起运至甲长处。 甲长再组织人员向百户所交纳,一层层的向上,到达卫城之中。一时间,四卫之内,马骡车辆不绝于行,道路上全部都是夏粮运输的景象。 而周鸿波也是忙的团团转,但是他却是忙并快乐着。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粮车不断而来。让他都有些怀疑,仓库到底够不够用。 至六月下旬尾,夏粮田赋收取也是达到顶峰。但是由于易飞的意思,镇城只是接收了近三分之一的田赋,其余都存放于各个卫所,以供地方使用。这也是让周鸿波也是跑断了腿,不断的在各个城池之间穿行一片繁忙之中,易飞却是无事一身轻。四月二十六日,易飞也是带着十数亲卫出城视察。不过,他并不是心血来潮游玩,而是前往受灾严重的平虏卫和振武卫,考察可有不遵号令,擅自收税之辈。 毕竟两卫如今已经是处境堪忧,甚至可以说是极有可能引起民变的趋势,一旦有人从中捣鬼,估计百姓们不再次流落,也是会对镇北将军府失去信心。 但是来到振武卫,易飞却是松了口气。出乎他的意料,振武卫不仅没有怨气冲天,更是组织得力的进行挖掘灌井和修葺水渠的工程。 易飞看向眼前的田地,旷野平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无数的军民在田间挥汗成雨。时间紧迫啊,秋播不远了,而需要挖掘的灌井还有众多,需要架设的水车同样众多。 从前年起,振武卫旱情已经十分严重,各地田地干涸,如果没有打制灌井,军民们耕种都需要到数里,甚至是十数里外的地方去挑水,这样一来,就谈不上屯种了。所以打制众多灌井势在必行。 为了打井,易飞在镇西卫时就己经发动整个镇西卫的军民百姓,数千人一起劳作,让他们见识到了集体的力量。按往常的价格,军民百姓自己打制一口砖石深井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花费数十两的银子。 而在易飞的组织下,当时全城军民日夜动手,通常数十人二十日,甚至十几日之内就可打制灌井一口,就见田间一口口灌井挖好砌好,一架架的水车设好,这种速度真是飞快。 在易飞的挖掘灌井中,土木原料可以让军民们贡献或是组织他们去挖掘砍伐,水车的打制,也是发动大批的男女协助卫所工匠们劳作,原料与人力不需付钱,不过军民劳作的伙食,却是得卫所供给。 数千人吃喝不少,因为干的是重体力活还要让他们吃饱,繁忙时,一个月需要一千多石米粮,各地灌井陆续从三、四月起开始挖掘,特别进入这五、六月,己经花去了王斗数千石米粮,但是易飞却是有一个不知道原因的习惯,放着仓库粮食不用,全部都用银子购买。而亢源中的源记米店,单单做易飞的生意,数年下来,就己经隐隐间成为山西镇最大的米行。 有了官府的组织支持,为自家田地打井还有饱饭吃。各地军民们打井的热情高涨,他们主动寻找勘测有水之地,挑土,拉石,忙个不亦乐乎。 此时易飞面前,便有五十余个军民在打制一口灌井,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青壮,他们一锹一铲,一锤一凿地用力挖掘着,不时用吊桶将碎石吊到井外。这口挖到三丈深时,便遇到了石头,越是如此,证明下面越是有含水层,军民们更是奋力往下打。 可能是近在咫尺的安东屯卫得了一个丰收年,这些振武卫的军户们都是受了刺激,几乎是玩命一般的干着活。 易飞在田间地头巡视,看各地热火朝天,依这个进度,在秋播前,应该可以将各人的灌井打好,架上水车。有了灌井与水车,至少到了明年,振武卫的军民百姓就可以解温饱。 自己从崇祯七年到了镇西卫,就一直辛辛苦苦,官越做越大,自己辖下军民越多,要养活的人就越多,精神压力非同小可,作为当家人,易飞就一个感觉,累! 不过他没得选择,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大明,而且还成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他有责任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至少要让他们吃饱饭。 眼前的热闹情景也是让易飞心中一松,这些天来自己忙着军备,处理四方剿匪之事。民政之事也自然被放于脑后,更是吩咐过苟华若无大事,可以自行处理。 安东屯卫的丰收,也是让政务司有了行事的底气,政务司的威力也是发挥了出来。这里的情景便是政务司开始步向良好的开端,虽然也是有被架空的感觉,但是易飞却是并不太在意。 只要政务司所行,是为民所图。所作之事是为民谋利,那易飞就会安然的支持着政务司的不断前行。 至于大权旁落的可能,易飞一点也不担心。来自后世的他,是最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牢牢握着枪杆子,易飞就有信心、有把握政务司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而前。 虽然在未来,枪杆子还是得由文人执掌,毕竟放于武人手中只会出现民不聊生的情景。但是这批文人却是不能如同如今大明这帮子人渣,这就不是一两代人能够解决的问题了,有理性,有责任的文人也不是大明这种畸形优待文人的政策下能够产生的。 必须得让地方士绅们把目光从田地上解脱出来,投向巨额的商业利润,这样才会减轻对于百姓的盘剥,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和进步。 正在思量着,却见周鸿波带着数个亲卫向这边奔腾而来,一脸的难看。 易飞心中大奇,在如今的山西镇怎么还会有让周鸿波难堪之事?莫非是与苟华意见不和? 不多时,周鸿波便来到近前,滚鞍下马,行了一礼,气呼呼的道,“大人,这韩颖睿、朱士奇二人也委实太嚣张了!” 第275章教训 大明九边各镇,负责监收支给一镇粮饷的便为户部郎中,然后军镇各路粮饷由府同知、通判负责,位于州县的,便是各地的仓大使及相应户部小吏了。各里各坊的粮米货物入库,需要由仓大使验收,他若挑肥拣瘦,故意刁难,你这钱粮就交不出去。为了验收顺利,备一份厚礼便免不了了。 但是易飞哪里吃这一套,只是吩咐周鸿波带人前去交纳屯赋。原本以为和以往一般,只是如数交纳上钱粮便可,谁知,到达之后,却是先有粮草通判韩颖睿不为的鸡蛋里挑刺骨头。 一会指责四卫粮草不合格,一会又说自己公务繁忙,先行等待。而户部郎中给事朱士奇更是过份,直接无视自己,眼望屋顶,一句话也不回。只是摆着他的臭架子! 听着周鸿波老脸通红的述说,易飞也是气的冷笑起来,真是给脸不要脸。卫所一向收赋和屯粮艰难,如今自己上赶着给他送去,他还得瑟起来了。 “老周,无需生气。既然他不收,咱就拉回来!等上面催促他时,有他跪着求咱们之时!”对于这些给自己找绊子之人,易飞也是没有心情与之扯皮,既然我送了你不收,那就只有你来求着我吧! 被周鸿波的遭遇弄得自己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易飞也不再多呆,与周鸿波一起上马,返回镇城。 当日,易飞便找上了镇守太监毕宏,将事情向之说了一遍。然后再封一个红包给予毕宏,让其代劳向上面述说。 对于这些置国家利益不顾,一心只是内斗的东林党。易飞对之的观感比阉党更甚,他宁可将钱花在太监身上,也不愿便宜这些东林君子们!而且他更是恨不得灭了这些人渣,更是没有一丝妥协性! 毕宏也是眉开眼笑的接过这数百两银子的贿赂,毕竟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公事。公事公办,而且还有好处拿,他不笑才怪。当日便找上韩颖睿与朱士奇理论了一番,但是只是在宫中觉得一些墨水的他如何能与东林才子们论道? 不过片刻间便是败下阵来,而东林士子也根本瞧不起他这种阉人,言语中更是夹七夹八的羞辱了他一通。 自觉受到奇耻大辱的毕宏痛定思痛,明白自己所依仗的只是皇帝罢了,这些文人士子根本就不是与之一路人。想用镇守太监压对方,那是不可能之事,既然自己的名声唬不住人,那就只有搬救兵了。 当日,毕宏便声泪俱下的起了一份奏章,更是添油加醋的将二人的行为描述一遍。镇守太监的奏章是不经手于内阁的,直接送入宫内。 崇祯皇帝也是勃然大怒,如今四正六隅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各类钱粮正是稀缺之时,二人如此作为也是彻底激怒了崇祯。 翌日一早,崇祯便在朝堂之上怒斥了这二人行径,更是严辞训斥了户部尚书,令其立即处置二人! 而满头雾水的倒霉蛋尚书也是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心中更是将二人恨到骨子里了。谁不知道如今钱粮短缺,二人竟敢如此行事,岂不是自己向枪口上撞?!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如此连累自己,真是死不足惜啊! 但是同为东林一脉,户部尚书也不好做的太过份,更是抓住崇祯皇帝话语中的漏洞,命二人尽快将钱粮收齐,戴罪立功。 消息传回山西镇,韩颖睿二人顿时傻了眼。原本他们最大的依仗东林大佬也是严辞训斥了他们的行为,甚至皇帝都是雷霆大怒,他们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却是已经晚了,双方的角色却是再次颠倒了过来。二人原本还勉强装着镇静前去寻易飞商议此事,但是却是直接被守卫轰了出来。并警告他们,镇北将军公务繁忙,有事没事都别来啰嗦! 二人灰溜溜的去寻主管此事的周鸿波,这次倒是没有吃闭门羹,但是周鸿波并没有出面。只是打发一个小吏告诉他们,周老公务更忙,想见一面更是难得。而且还有模有样的拿出一份日程表,告诉二人,想见周老的人已经排到一个月以后了,若是两位不急的话,可以等到四十天后,周老可能会考虑先见他们一面。 这一番遭遇差点将二人气疯了,他们也算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了,哪里听不出周鸿波的言外之意?这是赤果果的报复他二人之前的待遇啊! 但是二人却是无法,易飞油盐不进,更是手握重兵,连朝廷都是得小心的拉拢于他。他们这才明白,原本真的论起事来,他们根本无力也不配与易飞对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二人愤怒之余,却是没有太多办法,只能低点认错。但是问题是他们想低头,对方却是根本不露面,想低头都没地方。 在惶惶的过了数日未果后,眼见距离朝廷给予的运送钱粮赴京的期限越来越近,二人都是觉得一片绝望。这一次赴京不会只是游玩一场,更是可能连官位也是保不住了。而官位却是二人最为看重的东西,可以说一生的希冀,但是人生刚刚走到中年,还有大好前程就这样完了,这个结果让他们全都不甘心! 这几日,他们也终于想起了以往收粮时吃拿卡要之事。眼前的事情似乎也是如出一辙,他们咬了咬牙,取出三百两银再次前往求见周鸿波,但是换来的却是连门房的那关也进不去。 看着门房那鄙夷的眼睛,他们都是脸如火烧,但是为了大好前程,他们也是顾不得脸面了。 当第二次拿出五百两银子后,门房的眼神也是有了些变化,进去通报之后,回来却是面色缓和说道,看在他们这次有诚意的份上,周老愿意明天专门抽空来见他们一面。而且故意收了两人好处的门房也是提醒了他们一下,光做周老的工作是没用的,还得将镇守太监也走通了,这事才能真正算完。 二人已经快被刺激的吐血了,他们虽然吃拿卡要,但是也是从来没想过能够拿到五百两的重礼,这可是二人的一半家产了!但是却换来对方一句轻飘飘的抽空见一下! 直到一日后,两人再次前来,这次足足带来近千两银子!总算将这事解决了,周鸿波和毕宏眉开眼笑的看着两只落水狗,毕宏在赚足了面子和好处之后,也是故作大度的放了他们一马。 周鸿波则是在二人答应陆续将拖欠的粮饷拨下,也是放过了二人,将钱粮交给了二人。虽然没有立字据,但是周鸿波相信,有了这次教训,二人再也不敢轻易招惹镇西军! 二人嘴上千恩万谢,但是心中却是将毕宏二人祖宗十八代骂了几十遍。这可是他们为官多年才得的积蓄,只是因为招惹了易飞,却是一夜间成了穷光蛋,而且更是险些丢了官职! 二人,尤其是被韩颖睿拉来助拳的朱士奇,更是将韩颖睿恨到骨子里,二人也是自此反目成仇,互斗不止。 第276章骑兵训练 崇祯十年七月中旬,宁武城外十数里处。 贺家沟原本是一处村落,处于一片矮山之下。但是如今却是变得了一片鬼域,村中之人要么死于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一役,要么便是背井离乡远远的逃荒而去。 这里的地形平坦,田地也多,但是最大的缺陷就是地势颇高,取水困难。一般的百姓别说在这种大灾年间耕种,就算生活用水都是十分的困难。 但对于易飞来说,这里却是良好的骑兵训练基地,不光是地形宽广,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烟。至于用水的问题,却是难不到易飞这种身居高位之人,一声令下,就算是掘地数十丈,也打制了数十口深井。 铁骑驰骋,烟尘遮天。 无论什么时候,易飞都从来没有放松过军队的训练。没有剿匪任务的血骑也是日日操练不断,而夏粮丰收的情况之下,操练所用的粮食也是无需担忧。 在镇城外围的数千铁骑,其中大半都是新兵,他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却是没有一人退缩。 他们都知道,能够进入血骑之中,那就是全军最为精锐的军士。而且血骑的赏赐机会最多,历年下来收获也是最为的多。这是一个难得的改变自己家庭命运的机会,他们都是分外珍惜。 数千血骑新兵正进行着惨不忍睹的魔鬼式训练。数月间,他们中一小部分悟性和耐力好的新兵已经初步完成了骑术的训练,正在练习着策马劈砍的训练。但是更多的人则是骑着无鞍战马,还在进行着控马技术的操练。 记得还是在镇羌所时,张俊卿就曾向自己禀报过自己的看法和训练方法,当时自己没有注意,但是如今亲眼所见,顿时也是让易飞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对这些人报以极大的同情。 “世人传言,训练骑卒,均需从边塞善骑汉人或是胡儿中挑选兵卒人选,如此可事半功倍。卑职以为此言谬矣。” “卑职以为,骑军操练,也无什么特别,唯专注苦练四字,便是从未骑过马,两年之内,卑职也可操练出一只合格的骑军。 “术业有专攻,便是从小骑马,便可成为一个强悍的骑军吗?卑职以为不然。便如烧水倒茶,我们倒了一辈子,也不如那些初习茶道数月之士。训练骑军同样如此。” “依张兄弟之见,你又会如何操练骑军呢?” 张俊卿自信的道,“守备大人如让卑职训练骑军,首先要许可卑职在各队挑选身高臂长之士作为骑卒人选。” “兵员齐整后,卑职操练骑军,乃是上日操练士卒步技之术,下日教习骑术。卑职之法,便是操练骑术时,不给军士鞍蹬,如此摔上三个月,便可在马上倒立自如,配上鞍蹬后奔驰如飞,自然不在话下。当然这三个月,各骑军士卒也需每日与自家马儿耳鬓厮磨,刷澡喂食,熟悉马性。” “张兄弟,依你这种操练骑卒,你手下的兵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摔得鼻青脸肿是小事。怕手脚断折也是寻常。” 易飞的担忧却是换来张俊卿的不以为然,“操练士卒,难免有所损伤,这是免不了的。接下来数月中,卑职便是操练骑卒马上技击与战阵配合之术,如何在马上使用马枪马刀,如何射箭。到了第二年,军士更熟马性,如此人马合一,便可操控战马冲阵也。” 底下各人议论纷纷,有人赞同他的训练方法。有人不赞同,争得脸红脖子粗。对张俊卿所说之法,易飞听的不是很明白,不过听闻他说得头头是道,想必所言不虚,他微笑道,但是还是相信他的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当时便将骑兵交于他。 当时底下众兄弟都是窃窃私语,有人不以为然,认为张俊卿是大话空言。但更多的人却是觉得他在吹牛皮,而事实证明,张俊卿的方法是对的。血骑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而且用的是易飞近代骑兵战术。 但是从无到有的策马、控马技术却是出自于张俊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军,他的努力是谁都无法抹杀的。 而此时的易飞也是欣赏到这种残酷的训练,许多骑在光溜溜马背上的士兵都是十分吃力的抓住战马马骥,更有甚至是抱着战马脖子,而且不时还会有人从马背上摔下!虽然这种强度的训练战马奔驰的并不快,但是很多人都是摔的半晌爬不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今的易飞也是马术娴熟,虽然离骑射还差的远,但是控马技术已经是入行了。 他自然可以看的出来,在这短短的两个月中,这些骑兵们的进步。随着他们渐渐适应了战马奔驰时的颠簸后,他们就会下意识的知道如何配合战马的颠簸而稳稳的坐于马背。而且他们更是开始明白,战马那些地方可以让他们能更好的借力,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战力。 这还是在无鞍马这种高难度的骑驰上,若是再加上马鞍,估计他们如今的控马技术与大明的家丁队都有得一拼。若是再配合骑墙战术,对上大明军队的家丁队,完全可以以碾压的方式完成战斗! 这才是自己要的骑兵,只要保持着这种训练方法,再现汉唐时威不可挡的汉家骑兵也许就不是空想。试想一下,如此强悍更兼源源不断的汉家儿郎不断的策马奔驰于大地,天下间那里还有游牧民族什么事? 就算一比一的损失,游牧民族完全消耗殆尽也无法南下一步,更别说建奴这种垃圾民族还想入主中原了! 身边的亲卫队长虎子更是豪情大发,由衷的道,“每次看到不断变强的血骑新兵,俺总是会一阵的激动,我镇西军威武!金戈铁马横刀处,谁人可敌?!” 一旁的张俊卿更是仰天长笔,他也是对这只花费了无数心血的骑兵十分的满意,一想到近万铁骑奔驰,他就会觉得这天底下之快事,无过于此! 正当几人谈论正融洽之时,一个亲卫也是快马而来,告诉易飞,一个重要人物到了。如今正在镇北将军府等待着易飞。 易飞闻迅也是大为惊讶,不知道这位神来此是有何要事。但是此人却是怠慢不得,易飞交代了几句,便是带着亲卫急驰而去。 第277章宣大总督 从贺家沟到镇城,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易飞一进入会议大厅,也是见到了正在不断踱步的卢象升。 相比于初见卢象升的样子,易飞也是敏锐的发现,卢象升已经更显老态。虽然年纪未至四十不惑之年,但是容貌却已经如同一个老头一般。 灰白的两鬓也是变得花白,可以看出,虽然卢象升在宣大各项改革十分顺利,但是为之付出的心血也决不在少数。连人生最巅峰的年纪也是顶不住这种过量消耗,真个人显得十分的憔悴。 但是那一双虎目却是依旧散发着慑人的威势,炯炯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一个人似的。让人在他面前,总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末将不知督臣前来,未能远出迎接,还望督臣恕罪!”易飞对于这个大明般的岳武穆,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仰,虽然二人之间互不统属,但是言语之间也是十分客气。 “罢了,这种闲话无需多说!”卢象升依旧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指着身边二人向易飞介绍道,“这位是大同总兵威大威,这位便是宣府总兵杨国柱!” “久违两位军门虎威,易飞有礼了!若是两位军门不弃,易飞愿与两位将军多多亲近!” 易飞看向这威武雄壮的两位汉子,杨国柱、虎大威当日卢象升千里赴援时都已经见过了,也是肃然起敬,毕竟这是大明末年难得的几位真正武将中的两位。 “镇北将军折煞我等了,怎当的起易帅的军门之称?某也是久闻镇北将军威名,今日一见,将军年轻的实在让某不敢相信。”杨国柱是一个粗嗓门,说话也是十分的直接,而且说到易飞威名,眼中也是闪过激赞之意。 而另一个威大威,却是人如其名,言语中更是虎虎生威,大大咧咧,但是话语的意思却是让易飞有些尴尬不已,“早就听说过镇北将军跋扈,但是今日一见却是方知人言不可信!承你看的起咱老虎,咱老虎也认你这个兄弟!” 卢象升看着一脸尴尬的易飞,横了虎大威一眼,“虎总兵,注意你的言语!日后再让本督听到这等言语,定不轻饶!” 一听卢象升发话,原本虎虎生威的虎大威也是立即变成了一只病猫,头一缩,一声也不敢吭。 看着虎大威的前后表现,易飞也是暗中惊骇于卢象升的虎威,但是也不愿意看到虎大威尴尬,赶紧扯开话题道,“不知督臣此来何事?” 卢象升斜瞄了易飞一眼,沉稳的坐于椅中,戏谑着道,“本官是来要债的!” “督臣是在跟末将说笑?末将何时欠过督臣之债?” 易飞完全没想到卢象升竟然也有这种无赖的一面,一下子感觉风中凌乱了,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欠过卢象升的债啊! “怎么,你的大军在我大同一路搜刮地方,难不成就这么的独吞了不成?”卢象升慢条斯理的说道。 “督臣说笑了,末将出兵前也是禀报过督臣的,而且末将对于麾下军纪也是信的过的。决不可能出现搜刮地方的行径,若是有滋扰地方之举,末将查实后一定给督臣一个交代!” 易飞一听也是急了,这些钱粮可是自己部下拿命换来的,剿匪大军出动数月,动用的物资更是海了去了。 “滋扰地方之举嘛,确不曾有。但是易老弟这次也是赚的不少了,朝廷如今不断筹集钱粮准备四正六隅剿灭中原肆虐之贼寇。这个,这个老哥的大同军也是数月未下粮饷了,易老弟怎么说也该分润一些。解解老哥的燃眉之急。”这时,眼看易飞就要发飙,虎大威也是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个……末将愿意拿出一半的缴获,粮五千石,银一万两!”易飞顿时也没有分辨的心情了,对于宣大的两位统帅,他也是不愿意他们的军队出现哗变,更重要的是卢象升的改革也是正在转型期。 “易老弟,督臣来的路上说你肯定愿为朝廷分忧,本来老哥还不信。但是这般行径,真是汉子!没说的,你这兄弟,咱老虎交了!若是日后有用的着咱老虎的地方,尽管吱一声便是,决不皱一下眉头!” 卢象升心中还是比较满意这个数字的,更是对易飞的态度满意,虽然不明白为何易飞对于自己十分的亲善,但是易飞一下子出了如此多的钱粮也是证明了他忠诚朝廷之心。 “说是一半,但是据本督所知,并非如此。你别想抵赖,本督这次也是派人暗中跟随过你的玄武营的行踪。自平虏卫出发,沿路所过浑源、怀灵,甚至到达灵丘等大小十数县地区,剿灭山贼大小数十股,缴获大概数字在粮二万余石,银三万余两左右。” 卢象升看到易飞想要说话,伸手制止了他,也是郑重的道,“怀国一片为国之心,本督了然。实话告诉你,若非朝廷正处于多事之秋,本督也不会向你索要这些钱粮。怀国,你能拿出如此多的钱粮,本督已经感激不尽。” 易飞苦笑了一下,他也是接到过金海所说,有小股大同军一直缀在后面的报告。但是想不到竟然是卢象升的天雄军探子,不过幸好也是没有发生过冲突。但是自己的底细却也是被其摸的一清二楚。 “不然,若是各地官员都能如同怀国一般,那大明岂会到如今地步?”卢象升站起身来,话语中也是带着几份萧索。 易飞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卢象升的话,一时满场一片冷清,只有卢象升不断踱步的声音。 “本督也是太在意生前身后名了,但是国事日艰,身在宣大,想要扭转大局,更是万事都难加难。这才厚颜前来,名为追债,实为顾全脸面,毕竟二镇总督向一总兵借粮,好说不好听哇!若非束手无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卢象升谓然一叹,如今宣大诸事也是耗费了他无尽的心血。 而且宣大二地,也不如山西一镇,更是足有数万大军,这些军士都是需要每月下粮饷的!每月只是为筹措粮饷以保持军纪,就已经让卢象升心力交瘁了,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进行军政改革,更是让他强壮的身体也是倍感吃不消。 “督师言重了,末将实不知宣大形势竟如此恶化。末将愿意将大同镇所获尽数献于督臣,以解燃眉之急!”对于卢象升,易飞只是在后世记载的史书上有所了解,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想象到卢象升在宣大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这才取得屯田二十余万石的成就。 “过犹不及!”卢象升只是一叹,总不能之后的粮饷就靠易飞提供?那岂不是搞国中之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易飞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而且提升宣大二镇的实力,在目前来说对易飞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帮他也承担更多的压力。 易飞心中也是一直有些担忧,他屡次击败建奴,肯定也是在皇太极心中挂上了号。如今建奴刚刚东征朝鲜,粮草银子也是肯定消耗了不少,而贫瘠的朝鲜半岛根本不能给他补充什么。在恢复元气前,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 而一旦他开始有动静,那估计不会是象之前的小打小闹。易飞估计,到时自己面对的建奴大军可能会突破十万这个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压力!而杨国柱、威大威,不仅距离更近,而且更是少数敢战的明军。 有他们在旁牵制,易飞的压力的就会小上许多。也许给建奴一个重挫,让其不敢再轻易觊觎自己也是说不定! 而且这仗若是打好了,易飞估计,建奴之事就会告一段落了。如果能在这战重创建奴,灭其几部,那易飞也是决不会放过这个主场作战的机会,就算拼着元气大伤,那也得将之脊梁骨打断,让其再也不敢生出入主中原的野望! “督臣,倒是有一个解决宣大粮草危机的办法。不过,行此事却是会引起轩然大波!”易飞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卢象升。 听着易飞的小声低语,卢象升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虽然他也是听闻过这些人通敌之事。但是从来没想过会如此的猖獗,简直可以说是开国朝三百年来之最! 但是听到易飞估计出来的钱粮数目,卢象升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八大家既有如此丧心病狂的通敌之举,更有如此巨大的财富,这也是让卢象升心中下了决定。虽然明知此举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却敢阻挡不了卢象升既能除害,又能解决粮饷问题的决心。 不过,这些都是易飞的一面之辞,未知真假。但是以卢象升的直觉,却觉得易飞说的基本上可能说八九不离十!在卢象升匆匆离去之前,易飞更是执意将这次大同镇之行的成果送于卢象升,毕竟卢象升想要出动大军,也是需要粮饷在前。为了避免卢象升推辞,更是当着卢象升的面下达了命令! 看着带着一脸愤慨又是一脸欢喜的表情的卢象升一行人,易飞也是在心底笑了起来。山西八大皇商,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 对于这些败类,易飞没有任何同情之心。说实话,要是卢象升不动,那易飞也会在近三万大军形成战力后就动手扫灭这些败类!而且还是连根拔起了他们,少了这批带路党,那么在未来应对建奴大举来攻之时,也是会多占几分赢面! 若是将这八大家杀个血流成河就可以挽回几分汉家的气运,那易飞就心甘情愿当这个侩子手,宁愿屠夫之名加身,也不愿锦绣山河****! 第278章盛京 崇祯十年七月二十三日,盛京。 肥胖的皇太极高坐于龙椅之上,细小却不断闪烁着寒光的眸子也是扫视着一众奴才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地跪拜之人却是没有一人敢于正眼看上一眼,全都匍昫于地。 每当看着一群人如同狗一般跪伏于地,皇太极心中总是有一种十分爽快的感觉。人生在世,当掌天下权,令所有人都如狗一般在自己面前跪地,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平身!” 好一番回味这种感觉之后,皇太极那有些阴冷的声音也是响起。 “谢皇上!” 一群人战战兢兢的起身,在如今的大清,更无一人敢于和皇太极唱反调。而且皇太极这数年来,赐死阿敏,莽古尔泰等又是死的不明不白。原本平起平坐的四大贝勒如今只剩一个一向以皇太极马首是瞻的代善。 在这种情况之下,威风一时无两的皇太极在大清也根本是找不出一个可以抗衡之人。就算唯一一个组合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也是被皇太极分化离间,收阿济格为已用,打破三兄弟联合。 而皇太极更是握两黄旗在手,再加上儿子豪格的镶蓝旗,代善的正红旗,阿济格的正蓝旗,可以说是在实力上完全压倒了多尔衮、多铎二人的两白旗,在大清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睿亲王,朝鲜之事可已安定?”皇太极第一个便是看向这个貌似恭顺,内心则是野望无尽的兄弟。 崇祯九年底伐朝,年初大军便得胜而归,却是留下两白旗收拾手尾事项,明着是信任二人,实则是让两白旗在朝鲜和一些不服大清管束的势力大打出手,顺便消耗下两白旗。这种事做的好,没啥功劳,毕竟大仗都已经打完了。若是做的不好,清理的不够彻底,让朝鲜再次复叛,那自然会有多尔衮两兄弟的好果子吃! “回皇上,奴才已经基本上平定了朝鲜,更是驻扎两个甲喇于平壤,朝鲜已经不足为虑!”多尔衮恭敬的回答着,心中却是无言的骂着,但是却丝毫不敢流露于面上。 “睿亲王辛苦了,且于盛京休息一番。”皇太极淡淡的说道。 这个结果他早已经知道,更是对朝鲜人没用也是有些暗恨。不过,在朝鲜一呆便是大半年,也是肯定让如今的两白旗疲累不堪。更是将原本势力便已经萎缩的两白旗再次牵绊了两个甲喇人马。再次扩大了两黄旗对两白旗的数量优势,有效的震慑这个还心存幻想的弟弟! 至于从朝鲜掳掠而来的粮草等物,皇太极根本就没问。朝鲜这种贫瘠的多山小国,两白旗的收获肯定也多不到那去。 接下来,皇太极与众人也是商讨了国内的各种事宜。说是各种事宜,其实也是军事方面。虽然大清也是仿效大明建立了六部九卿,甚至还有大学士。 但是在满清所占据的这小块辽东上,还是没有多少用武之地。至于农业,则更是阿哈提供三分之一的所需,其他都是从大明处抢来的。 不过,满清也不是没有特色,盛京外十数里都是工坊。铁炉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从大明掳掠而来的匠工也是在皮鞭加利刃的逼迫下,每日都是有着海量的武器和盔甲一类出炉,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八旗所需。 可以说,满清就是一个以军事为主体的近似法西斯般的政权,他们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征战。碰到了大明末年,文治武功都是败坏到最后阶段,更兼天灾人祸不断,这才有了他们的机会,否则换了任何一个王朝初期、中期,甚至一个王朝末年,只要没有天灾人祸,他们也都就只有灭族的份。 渐渐的话题也是转到与大明征伐的问题上,原本皇太极与那些汉臣文诌诌的商议之时,一旁的各个旗主都觉得索然无味,在皇帝面前,又不敢流露出来,憋得极为辛苦。只有多尔衮仔细听着二人问答,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 但是话题终于回到他们熟悉的领域了,原本听的有些呵欠连天的豪格也是跳将出来,激昂的道,“大明积弱已久,气势将尽!正是我等起承大业之时,愿父皇早日发兵明国京师,一举拿下,定鼎我大清万世不拔之基!” 众旗主皱眉不语,但是一众武将都是振奋不已。这么多年来,大清对上大明,从来都是横扫,大明的软弱他们都是看在眼中。呆在辽东这种苦寒之地,也是让他们都是心有不甘,在他们看来,既然南人如此暗弱,那南方的花花世界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皇太极扫了豪格一眼,神情有些失望,但是对于这个长子,他却是极为看重,毕竟他膝下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以在他百年之后与多尔衮一争长短,若是对豪格打压过甚,反而是便宜了多尔衮! 斟酌了一下言辞,他缓缓摇头:“明国气数未尽,还不到时候。” 他更是十分温和的对豪格谆谆教导道,“以明国论之,彼有若一株大树,根深叶茂,取北京便若伐大树,先从两旁砍,则树自仆。” 他眼中现出深思的神情:“朕曾反复思维,将来我国既定之后,大兵一举,彼明之若弃燕京而起,其追之乎?抑不追而竟攻京城,或攻之不克,即围而守之乎?” “彼明主若欲请和,其许之乎?抑拒之乎?若我不许,而彼逼迫求和,更当何以处之?倘蒙天佑,克取燕京,其民人应作何安辑?我国贝勒等皆以贪得为心,应作何禁止?” “种种法法,朕还未深思计定,取明之京师,尚不可为!” 皇太极一番话,说得身旁众臣更是赞叹不己,连称圣上高瞻远瞩,实是雄才大略。多尔衮神情更是嫉妒,这种高层次的攻明战略,是自己所设想不到的,以治国谋国才能论,他与皇太极之间相差甚远。 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高声道:“皇上圣明,臣观今日之势,彼之明国树大根深,若是直取京师,时日未至,恐有重演辽皇德光之祸。古有云,一代君臣必有一代制作。为今之计,圣上唯以历代先贤为楷模,习圣人典籍,改革典章,渐就中国之制。庶日得了蛮子地方,也不至手忙脚乱。” 这宁完我是皇太极的智囊团核心人物,不止一次出言献策,极得皇太极依重。 听了宁完我的话,皇太极肃容道:“宁学士所言甚是,朕自登位以来,定官制,辨服色。严诏六部、二院以‘明会典’为典章依据,处理我国政务。朕曾思伐明之策,东征朝鲜,西联蒙古、西藏,以对明国半月圈围之势,然此大大不足。朕意卿为弘文院总裁,会同高鸿中,鲍承先、范文程诸卿,译纂明国‘洪武宝训’诸册典籍,完善我国伐明之策。” 宁完我感激涕零,深深施礼:“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太极更是心知肚明,要治理大明这么大的江山,也是必须依赖于文臣,对于这些文人,他也是十分的客气,“大学士之忠心,朕深知之……” “只是,大明突然出现一个易飞,这厮颇能征战。也是数度挫我军气势,甚至连岳托都是败于其手!而蛮子城更是探得,大明皇帝许之征兵两万,已然坐大,我欲伐之,可行?” “陛下天威,易飞跳梁小丑之辈,何足道也!”众人都是一脸肃穆,齐声恭维道。 而豪格更是语音铿锵,大声道,“易飞尔,不过只是抓住几次我天军分散之机会罢了。我等大军数十万齐压而落,必成齑粉!” 皇太极也是甚是满意诸人的士气,并没有因为易飞不断胜利而失去信心。而长子豪格这份豪气也是他最为欣赏的,只有这种锐气,才能抵消多尔衮的咄咄逼人。 但是不和谐的声音也是有的,一直沉默着的范文程却是走了出来,叩头道,“陛下,年前征伐朝鲜,已经将国库消耗近空。而朝鲜国小,所得不足补充损耗之十一!若是战事僵持,恐怕对我大清不利!” 一听些许,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变了,范文程这话说的虽然含蓄,但是意思大家都听的出来。那就是国库空了,而易飞也不是自己可以一战拿下的货色,要做好长期争战的准备。 这是对大清武力的极端污蔑,而我大清在这个时候,除了武力,似乎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如此污蔑大清武功,那就是否定大清,毕竟大清若是失去了战无不胜的武力,那也就真的没剩下啥了。 不仅文武百官都是十分不满,甚至连皇太极都对这个奴才有些不喜了,泼冷水也不知道挑挑时候,大家正在信心满满,摩拳擦掌之时,你却来这一套,真是不知道轻重。 但是皇太极却不会象一帮脑袋里面塞满大便的普通建奴一般,面上一点不悦也无,更是赞叹道,“范大学士此言甚是,如今的确不是大举用兵之时。就放那易飞多活一年又如何,待得明年夏粮收获之时,必起大兵尽灭之!” 第279章 未雨绸缪是易飞的性格,在库房粮食已经足以食用一年的情况下,易飞还是通过各个卫所的官营米铺不计量的收购军户们手中多余的粮食。 虽然收购价格不高,只有一两一石,但是军民们还是十分踊跃的卖粮。毕竟在易飞的官营粮铺之中,无论何时都没有价格浮动。人谁没有个旦夕福祸?若是在灾年或者青黄不接之时,也能够买到平价米粮,那自然是谁都愿意的。 靠着这种方式,易飞也是再次得粮十余万石。之所以只买得十数万石粮,不是军民没有多余的了,也不是易飞不愿意再买了,而是易飞的财政情况所决定。再买下去,自己连运转各司的经费都没了。 虽然如今风平浪静,但是易飞却是明白,满清的报复随时都可能会到来。这些日子以来,易飞除了加紧收粮备战之外,更是将治下所有城池都是进行加固修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是到了崇祯十年年底。 天空飘着小雪,但从宁武镇城到各地。不时传来喜庆的鞭炮声,街上忙忙碌碌,都是办理年货的军民,熟人相见,免不得寒暄一番。各商家喜笑颜开,今年生意好做多了,看四卫这兴旺势头,来年自己应该扩大经营规模了。 而易飞也是吸取了大明末年处处瘟疫横行的教训,不仅成立专门的打扫街道和收取垃圾的体系,更是在治下更是大力推出大澡堂,努力提升各地的卫生条件。 镇内各家澡堂上,也满是洗盥身体的人群,没有人不爱干净,只是以前用水困难,哪找地方洗澡去?幸好镇北将军大人仁德,每城都为大伙建了许多的澡堂,大伙花个两文钱,就可以在里面尽情享受,洗去一年的疲惫。 各人一边洗澡,还一边大声商讨,今年大伙田地免税,过年总算有一些积存的粮米,可以做一些白面馒头吃,或许还可以砍些肉回去打打牙祭。多少年了。都没有这样的好日子,想想真是感慨。 各家军户今年也都开垦了五十亩荒地,有了耕牛与灌井水车,明年秋收至于可以收几十石的粮食,而且明年还是半税……想想来年可以有几十石的粮米收回家,众人言语中都是对未来生活期待不己。 虽说从后年开始便要征全税,但每亩一斗到两斗的税额,没有余者的附加,还是可以保障大伙的温饱生活,这个世道,一年的辛勤劳作后有个温饱,己经是天堂了。各地坏消息不断传来,不是大灾就是大旱,官府催科又严厉,逼得各地军民活不下去,每天都有大把的流民逃入山西镇。看着这些流民,保安州军民都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当然各人一致的结论,就是眼下一切都是镇北将军带来的,镇北将军在山西镇一天,大伙的生活才可以保障。众人只是担心,万一有一天镇北将军调离山西镇,那就后果莫测了。 临过年前,各家大小子也回来了,各家父母心痛自家男儿粗黑不少的同时,也欣喜地看到他们更壮了,举止中虎虎有力,很有顾盼自雄的味道,比起以前那种萎靡不振,真是天差地远。而且人人身穿崭新的鸳鸯战袄。均是做工细密,保暖厚实,色彩鲜艳。每人还穿着皮袄大衣、皮帽、皮制的靴子等,个个看上去英姿勃发,精神无比。 这些军士三三两两走在街上,增加了一股特别的阳刚风景,引人注目。 这些新操练的三千新兵,四卫之中各地都有。而六七月中,他们剿匪而归后,也是个个财大气粗,他们返乡的过程,也是让各地的车马行大大赚了一笔。而他们回到各地,更是带起另一轮的消费热潮,让众多的商家也是更加眉开眼笑,人人都是可劲的小发了一笔。 当他们回到家中,家中妻室兄弟姐妹父母欢喜的同时,也奇怪自己子弟操练半年有余,为何反长壮了呢?在她们印象中,当兵操练向来辛苦,吃得又差,上官还不时责骂,可说是地狱般的生活。 听了家人的话,新兵们不以为然,他们笑道:“操练辛苦倒是确实,说上官责骂,吃得差倒不尽然。” 他们解释在镇西军军中操练,每天都有饱饭,更天天有肉吃!所以他们几个月下来,身体可以壮实这么多,说得家人们向往不己。军伍中还有这样的好日子,真是奇了。 而回到家内。新兵们才发现自家的清贫。纷纷拿出自己的军功赏银,带妻子父母去购置了一批细米白面。这个年,有了他们不算多的赏银,家人的日子也是分外的好过了,家人们欢喜地为他们做白面馒头吃,在看到还有剩余之后,甚至计划着买一些肉回来,盘算又盘算是否扯一匹布回来给儿子女儿缝制新衣裳,再看家内低矮破旧的房屋是否还能够再修葺一下。 新兵们忆起自己在镇西军看到的情景,那边的老兵军士们,他们经历了多次剿匪与清兵作战后,人人分赏众多。至少在这个年关内,他们家家户户都可以宽裕地购买肉食年货,给家中老小添置新衣裳,再看看自己家内…… 往日新兵们在镇西军操练时,听老兵吹嘘多了出战缴获后军中的分赏,他们还没什么概念,眼下他们明白了出外作战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而自己只是剿匪的些许赏银就可以改变这个年关。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新兵们心下暗暗发誓,为了家人的好日子,有机会一定要出战,要缴获,要赏赐。 而在一片欢腾之中,易飞却是皱着眉头,因为他发现卢象升竟然跟这些卖国奸商打起官司了。 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虽然易飞决定对待八大家是直接出兵斩草除根,但是对于卢象升这种文人出身的人,却是做不来这种离经叛道之事。他更是相信天子圣明,必不会放过这些渣滓! 这些通敌奸商,牵涉实在太大,已经不单是宣大之事,所以应该交由朝廷,进行三司会审,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堂官一起录问处理。 还有,因为可能牵涉到一些官将,被抓的人,也应该奏闻请旨,请圣上决意才是。按大明律令,职官有犯,凡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皆需奏闻请旨,不许擅问。 六品以下,则听分巡御史,按察司,并分司,取问明白,然后议拟闻奏区处。连各府州县官犯罪,所辖上司都不得擅自勾问,止许开具所犯事由,实封奏闻。 各大家名面上是商贾,何尝没有官爵在身?他们背后的势力也是纷纷开始为其辩护,而皇帝的眼线,锦衣卫、厂卫等也是有不少跟这些奸商脱不了干系,更是攻诘卢象升的弹劾不绝。一时间各地公文也是不断送向京师,让这场原本十分明朗的案件却是成为了一场扯皮! 文人一般都是坚持礼法不可废,若是让他们与武人一般行事直接,那也不是喜欢绕圈子的酸文人了。 既然卢象升处于漩涡中心,都没采取武力动作,那易飞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单方面行动,因为这意味着与朝廷进行决裂。但是在没有势力丰满之前,易飞还是不愿意与进行进行死磕,而且还是这种让建奴渔翁得利的内耗。 既然这事已经演变成这样了,易飞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再次等待机会。不过,易飞也是心中冷笑,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短则二年,长则五年,就算追至天涯海角也必定会将这些全部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第280章动摇 正当卢象升与八大家官司打不的不可开交之时,崇祯十一年三月,宣大二镇的形式一度紧张。 三月初,宣府总兵官杨国柱塘报:“前差出哨把总康有德,于土力掯夹儿地方哨见达贼营火约三十余里长,恐贼进犯。” 数万清兵、蒙古兵聚于宣大塞外两百里,又试图从宣大各地入侵中原。接到警报,兵部与宣大总督卢象升都是严令戒备,闻警当日,卢象升自阳和星夜奔驰至宣府镇城。 依各方形式,卢象升谋算塞外敌军意图,便是令宣大各地兵马齐集宣府镇,然后他们乘虚而入,所以传檄各地兵马勿动,他自己则率督标营至大同右卫,严戒边吏毋轻言出战。 至四月初,卢象升道:“奴骑己懈,可击。” 塞外的清兵哨知宣大兵马离墙六十里而来,准备与清兵及蒙古各部决战,连忙逃遁。此后卢象升驻兵阳和,塞外清兵见卢象升宣大防卫严密,只得无奈放弃。 崇祯十一年五月,卢象升惊闻自己父亲在回宜兴老家路上病故,他悲痛不己,连上十道奏疏,恳请崇祯皇帝准许他回家奔丧,为亡父守孝三年。 卢象升奏疏上后,崇祯皇帝接连拒绝了卢象升的请求,不理言官的反对,将他夺情任事,没有许可他回家奔丧,为亡父守孝三年。 崇祯十一年前后,如卢象升这样的情况崇祯皇帝己经处理多次,杨嗣昌是如此,陈新甲同样如此。非但如此,崇祯皇帝根据杨嗣昌的推荐,还决定调任卢象升为兵部尚书,以原宣府镇巡抚陈新甲接替卢象升的总督职务。 由于陈新甲年初回四川老家奔丧,路远来不及接任总督之位,所以卢象升继续担任着宣大总督之职。不能回家奔丧,卢象升内心非常难过,不过国家多事,他只能强忍心中悲痛继续为国效力,平日麻衣孝服,以为父亲守孝之意。 塞外领军的正是病情渐渐好转的岳托,这次皇太极一次性的派来近二万满清大军,外加蒙古仆从军近二万。也是雄心万丈,想要好好的立一场大功。但是在宣大没占到便宜,老辣的宣大总督卢象升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数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却是只能偃旗息鼓而去。 既然宣大没有机会,岳托的目光也是投向了河套之地。既然无法在宣大驰骋一番,那先灭了不听话的瀚不离部,重创易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崇祯十一年五月中旬,岳托也是移军至君子津渡口,根本不掩饰自己的举动。就在瀚不离部面前大造舟船,准备渡河征伐。 闻知瀚不离部面临空前的危机,易飞也是不敢大意,瀚不离可是他走向草原的重要棋子,万不容有失! 易飞也是紧急叫停再次外出剿匪的各军,更是命令血骑全军出动,紧急增援瀚不离部。而驻扎于镇西卫的青龙营,驻扎于平虏卫的玄武营也是紧急出动。先期一万五千人马立即赶赴连城。 好在一直驻扎于边城的魏志远这大半年来也是没有闲着,边城也是进行过加固和修葺,更是在君子津渡口南岸建立了完善的防御工事。 五月二十日,一万五千人镇西军已经赶赴君子津渡口,与瀚不离部全族骑兵七千人会合。再加上镇守连城的魏志远部一千人,至此联军已经达到了空前的二万三千人,与岳托已经有了一拼之力。 看到明军大举来援,河对岸的满清大军也是开始犹豫起来,各项准备工作都是做的开始慢了起来。明显看的出来,岳托已经对于进入河套有些动摇了。 毕竟此次,皇太极给他的任务不是和明军决战,而是尽可能的多搜集一些粮草,以准备今年再次大举入寇大明所需。 远在辽东的皇太极也是明白人,知道与易飞决战最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而且还有一定程度上会被主场作战的易飞所击败。而倾国而出,把握虽然大,但更可能是一战而让满清彻底破产倒闭。 而这都不是皇太极所愿意看到的,既然易飞不好对付,那就留在最后收拾便是。这也是老奴所留下的经验,当年对付戚家军和四川白杆兵时,用的也是这种办法。将所有与之配合的明军一一击败,然后集中兵力围攻之,果然一战而克。 但是伤亡却也是让努尔哈赤都有些受不了,对付这数千人,他或死或伤,损失的兵力竟然是对方的两倍以上! 这场战斗也是建奴自起兵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仗了,不过这仗却是完全值得的,因为一战便将明军的脊梁骨打断了!自此以后,明军对上清兵,便会心惊胆战,往往不战自溃! 常此以往,明军一旦失去了自信,总是以仰视的目光看着清兵。双方的战斗就更加的不堪了,而号称大明第一强军的关宁军,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数万大军面对数百清兵竟然不敢出城一战,这样的强军只能说让人笑掉大牙。而岳托更加明白,如今的清兵强势是建立在战无不胜的基础上的,一旦在此地出现败仗,甚至不用败仗,只是一场惨胜,便会极大的鼓舞各地明军的气势。 起码如今的宣大军已经不同往日,他们在卢象升的率领之下,也是开了百十年的先河,变得会主动出击了。而更可怕的是,自己在此折损过巨,也会连累到另一入寇大军因为力量不足而不敢前进,而他们更得面对士气有所恢复的明军,那这一次的入寇就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不会再如往前几次一般的顺利。 大清是靠掳掠为生的,若是得不到充足的物资,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崩盘!而崇祯九年底征伐朝鲜,更是耗费了天文数字般的物资,急需从大明身上补充,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地方。 三日后,镇西军又是得到一次加强,这次来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是一个千总的炮兵。十数门打二斤重炮子的大将军火炮,再加上二十余门弗朗机火炮,也是彻底打消了岳托渡河的念头。 “河套距离易飞实在太近了!一百余里的距离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说有瀚不离部每年供给的大批战马,他们已经成了清一色的骑兵!而最可怕的是他们的人数优势,只有一头强壮的狮子,那么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无敌雄师!” 黯然离去之时,岳托也是在心中长叹道,首次对汉人这个民族产生了敬畏之心,也对以前信心百倍的入主中原,划长江而治的雄心产生了动摇。 第281章建奴入寇 崇祯十年五月,山西镇。 不知从何时开始,山西镇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不仅盘查变得严格起来,更是时不时就会抓走一些人。 到五月下旬,山西镇四卫更是开始戒严,严密的保甲制度也是开始显露出威力。许多建奴派来‘蛮子城’的探子也是纷纷落网。 由于易飞的情报网还没有能够铺设到辽东,这种问题说起来容易。但是形成一套严密的情报网系统却不是一两年时间便能建立的起来,而通过一些胆大心细的斥候前往辽东,那就算能够传回消息,那一条消息也得数个月辗转才能收到,那还不如不要。 而抓获‘蛮子城’谍报人员,却是一条可以快速知道建奴动向的办法。对于师出于锦衣卫的苟华的审讯技术,易飞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虽然如今苟华已经不做这些事了,但是教出来的徒弟做这项工作也是完全可以胜任。 很快,刑迅人员已经把这些人肚里的东西弄的一干二净,然后仁慈的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消息送到易飞处时,易飞听了半天,也是没有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毕竟这些只是外围人员,很多还是在本地发展而来的,他们知道的更是近乎于无。 但是有一条消息也是引起了易飞的兴趣,一个细作说出这些天来,似乎两白旗频繁出没于蒙古草原之中。而他们也是受到两白旗的指使,这才潜入山西镇。 易飞尽管有些失望,但还是十分大方的赏赐了这些刑讯人员,毕竟他们也是已经尽力了。而易飞也相信,锦衣卫这些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的刑罚之下,是人就得将他们知道的吐出来。可以说,落入这些人手中,那死亡就是最大的仁慈。 而对于那些被发展为下线的治下军户百姓,易飞也是没有一点仁慈。没有理会他们家人的苦苦哀求,全家驱逐出境!尽管他们可能是被威逼,但是易飞却是觉得他们的卖国行径却是完全不可原谅。 这些人凄惨的收拾着东西,原本属于他们的田地、粮食、耕牛,全部都化为泡影,甚至于有的家庭还有些许存粮,也是全部没收,任其自生自灭!而他们更是在众人的白眼下,在押运人员的监视下踉跄而行。 尽管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是易飞对于十一年这次建奴入寇的情况还是十分明白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改变了历史,有些把握不住皇太极究竟是按原计划入寇京畿地区,还是苦大仇深的直接找自己麻烦?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打成一片焦土,也决不妥协! 从崇祯十年秋播过后开始,易飞便是疯狂的整军备战。由于粮食充足,易飞也是在治下军户百姓若是达到条件则每户出一丁,参与七日一操的训练,大半年过去了。虽然说这些民兵与镇西军正规军还差的远,但是却是可以媲美一般的大明士兵了。 再加上这些民兵也只是在建奴打到治下时才上阵,保护家小和自己的财产和小命,也由不得他们不拼命。若是有了一定的训练基础,那建奴想啃下任何一座城池,都必须做出崩掉大牙的准备! 十一年建奴大举入寇大明,一共才多少人?史书上记载是号称十万众,依易飞看,真正用于作战的大概不足五万,其他都是壮声势的蒙古人和搬东西的旗丁以及阿哈而已!就算全部来到镇西军又如何?而镇西军治下每城多则有数千民兵,少则有一千余民兵,再配合镇西军正规军,就算一比一的交换比例,那也足以将来犯的建奴全部留在城下! 易飞相信自己的麾下,就算自己拉开架式野战,也不一定鹿死谁手!就算是失败,就算是全军覆没,建奴的伤亡也是一定远超过于自己!虽然这个可能的结果对自己不算什么好事,但是对于大明,对于汉人却是一件绝对的大好事! 只要建奴大败或者伤筋动骨了,易飞相信,那些原本被打怕了打的有心理阴影的明军们还是会嗷嗷叫着扑上来找建奴报仇的! 至六月初,易飞派去草原的斥候也是终于回来了。去的时候一共有数十人,但是回来的却只有寥寥的六七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埋在了草原之中。几乎是人人带伤,更有人刚一回到山西镇镇内便重伤晕迷。 专门负责情报司的郑科闻讯不敢耽误,直接带着这些人前来见易飞。 看着这些被人搀扶着的斥候们还想挣扎着行礼,易飞一把扶住了他们,诚挚的道,“诸位兄弟受累了!” 这些斥候们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往往的种种也是浮于眼前。他们一行数十人以行商身份刚入草原,也是一帆风顺,但是随着深入,他们又是不断搜集各种情报,这也使得他们的身份也渐渐爆光。 数月以来,无数的追逐厮杀,无数的刀光剑影,尤其是最后逃离之时。近一半无伤的兄弟们却是自发的留下断后,替他们挡住数百铁骑片刻工夫,这才让他们成功的逃离出来。 “大人,兄弟们探得,这次是两白旗外加正红旗、镶红旗一齐出动!再加上科尔沁蒙古、喀尔喀等蒙古诸部人马,人数达到近六万!” “另外,皇太极不断增兵镶蓝旗,更调遣镶黄旗南下,压迫关宁军。” “至于大人临行前交代的探得建奴所攻何出,如今尚不清楚。卑职等无能,请大人责罚!”最后,这个斥候声音也是越说越低,一脸惭愧。 “你们尽力了。这种问题也不是斥候能够发觉的了的。先下去养伤吧,至于殉职的兄弟,本帅自然会有”易飞吐出一口气,原本也是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但这会儿易飞却真的有些心疼了,这可是军中精锐,就这么一下子少了数十个! “谢大人!” 几人行了一礼,易飞对于殉职的人员的抚恤一向极为慷慨,这也是他们安心在前杀敌的原因,就算自己出事了,家人也可以舒服的过上半辈子。 …… 时间慢慢的流逝,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中,河套也是渐渐趋于平静,岳托沉默着离开。而魏志远由于是识途老马,也是理所当然的被拉了壮丁,追踪退兵的岳托的任务也是交于了他。 魏志远也是在千人中精选了数十人的精锐,都是弓马娴熟的军中娇子。他们一路尾随着岳托大军,发现对方并不是退向草原深处,而是向着宣府镇而去。 再行前行,阻力就变得越发大了,双方的搏斗也是越发惨烈起来。时不时有数百铁骑追出,压迫的魏志远的骑兵不敢过于靠近。 种种迹象表明,建奴这次的目标还是大明京畿地区。当然也不排除其会虚晃一枪,一路压迫各地明军,一路前来找自己麻烦。 不过,单单一路的人马,易飞却是并不在意。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数千人马的小小卫指挥使了,手下二万明面上的军队,更是有着数万隐形的军队,这股力量已经不是谁想来踩一脚便可以踩的了! 崇祯十一年九月初,河套之地驻军也是尽数返回山西镇,易飞也是准备在最后的决战前鼓舞一下军民士气。更是招集全营将士,在镇西卫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阅兵,成果也是喜人。 而阅兵之日,更是被闻讯起来的军民围的一个人山人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步兵营,以千总为单位,一个个方阵也是气势雄浑。这些新兵们在经历过一次次剿匪作战之后,整个精神面貌也是为之一新。 见过血和未见过血的兵,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些步兵方阵一个个散发着阵阵的煞气,杀气腾腾的样子,虽然观看的百姓们都是明白他们不可能冲着自己,但是却也忍不住有些胆寒,胆小的更是吓的发抖。 尤其是那一个个方阵经过主席台之前时,更是抖擞精神,齐举武器,整齐而嘹亮的‘万胜’“威武”之声也是响彻云霄。 而当血骑整齐的方阵也是步入阅兵场之时,场面更是达到了****。这些血骑虽然队形不如步兵那般整齐,但是他们散发的杀气却是更加明显。不要说站在他们对面,就算是盯着他们看一会儿,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后续的步兵刺杀战术和火铳三段击表演更是让现场军民无不叫好,那些火铳打将起来,前方的靶子纷纷成为碎片。更是让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但是旋即也是欢呼不断,镇西军越是厉害,那他们就是越安全,在这个乱世中,也能更好的活下去。 虽然阅兵式与后世比起来可以称的上简单儿戏了,但是镇西军这种威武雄壮的样子却是印入了观战军民心中。许多新到达这里的流民也是不住的津津乐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悍的军队,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从不扰民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也是让他们更加与镇西军凝聚在一起。 ……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山西镇内外一片平静,易飞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来到院中,安静的仰望星空。 如果历史不变的话,就在今天白日,十万清兵己经浩浩荡荡入寇大明,一路由多尔衮带领,由蓟镇青山口毁墙而入。一路由岳托带领,自密云墙子岭毁墙而入,大明又将狼烟处处,生灵涂炭。 第282章出兵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十万清军入寇,号称二十万,以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岳托为扬武大将军,分统左右两翼大军寇明,皇太极亲自领兵向山海关作牵制攻势。两路清兵破墙不久,大明蓟辽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相继战死,镇守太监郑希诏逃跑,清军遂长驱直入,兵屯于牛栏山。 九月二十四日,京师戒严,崇祯帝急召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虎大威、副总兵王朴。山西总兵易飞等近临诸镇兵马入卫。又赐卢象升尚方宝剑,令他星夜来京,总督天下勤王兵马。 二十八日,下午。 就在方才不久,易飞接到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代宣大总督卢象升之令,征集兵马准备入卫京师,聚大军入宣府兴和与之会合。易飞所料不错,大敌当前,总督天下兵马的卢象升确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屡破建奴的勇将,此次易飞出外与清兵作战,成为必然。 此时各镇己是严加防守,易飞也下令山西镇戒严,任何敢擅自通行者,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二十三日起,他便在山西镇不断的调兵遣将,聚纳粮草,准备出征事宜。而自己则是带领百余亲卫,紧急赶往兴和。 卢象升在接到圣旨后,立时传檄各镇总兵,商邀入卫之事。其余二镇总兵也是星夜到兴和接取卢象升手札。等到远道而来的易飞到达之时,其余三位总兵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也是转向高座主位的卢象升,静待着他的命令。尤其是易飞,看到卢象升前方用黄布所包裹的一把长剑,顿时了然,卢象升肯定是又一次得了尚方宝剑,成为总督天下兵马的督师。 卢象升抚了抚自己额头,他感觉有些疲倦。刚刚赶走了一直虎视眈眈的岳托,更是日夜兼程自大同来到宣府镇,有时实在累了,就在马鞍上合合眼。到了兴和所城后,他下令扎营歇息,不过军士可以歇息,他身为主帅,心忧前线敌情,却怎么也睡不着。 杨国柱在旁看他的样子,轻声道,“督臣,您累了,还是歇歇吧。” 卢象升一摆手:“不碍事。” 他看向易飞:“易飞,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兵马?” 易飞道:“回督臣,末将已经操练出两万兵马,马四步六,此外还有军壮若干。” 卢象升一下子动容,神情也是振奋了许多,“如此说来,你手上足有两万余军士!?” 他看向易飞,眼中颇有期盼之意:“易飞,我如让你出征入卫,你可挑出多少兵马?” 易飞盘算了一下。道:“回督臣,末将应该可以拉出二万个兵。而且所有人都是乘骑而行!” 卢象升有些惊讶:“易飞你总数不过二万余兵,尽数随你出征,偌大的山西镇如何守护?” 易飞道:“督臣不必忧虑,镇内有颇多军壮,而且飞已经留守一千老兵守卫镇城,再加上历战而来伤残的军士做为指挥官,虽然野战不行,守城还是没没问题!而且皮之不存,毛之何附?!我山西镇上下誓死与东奴一决生死!百死无悔!” 卢象升对易飞的表态也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东奴入寇,我等身为臣民,深受国恩,唯有以死报国尔。怀国,你立即回山西镇整顿兵马,待大军集结完毕,我宣大军先至怀来卫,你镇西军出美峪所,两路房县会师!” “尊令!”易飞铿锵言道。 易飞离去后,卢象升经历一系列紧张的分马兵、定将领、增粮料后,三镇援兵在卢象升带领下,急往京师而来。 …… 回到山西镇,苟华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对于易飞所需要粮草之多也是有些咂舌,要知道这次入卫,朝廷肯定会负责一众大军的粮草,而且因为去岁四正六隅剿匪之用,更是在全国搜集到无数粮草,想来大军虽众,目前的朝廷还是出的起粮草的。 但是易飞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甚至做好了不用朝廷粮草的准备。第一批随军启程的粮草就多达近五万石,足够二万步骑大军食用一月有余! 而且易飞不仅仅准备这么些粮草,更是在早早在数月前便是起运一批粮草送于易县附近。而且数次剿匪,都是有一些粮食封存于各地,这种种打算也是让人有些迷惑。 似乎易飞已经预料到有这一仗,而且还预料到自己会有粮草不济之困!果然,今年建奴又一次入寇,证明了易飞的想法,虽然粮草之困还未可见,但是人人都不敢轻易视之。 如今的易飞身上似乎都带着一层光环,既然镇北将军觉得有必要再次运输粮食,那谁也是不敢反对。隐隐间,民间都有传说,易飞是星宿下凡,上下五百年都是在他的计算之中。 大军集结十分迅速,但是留守之人却是纷争不断,不仅仅是士兵们个个想出战。甚至连将领们都是不甘在家守巢,个个奋勇向前、闻战而喜的姿态也是让易飞既欢喜又头疼。 最后,在易飞半劝解半命令之下,罗立也是只能接手镇守的任务。与苟华一文一武,二人全面负责山西镇的防守。 十月初,易飞大军集结完毕,带着数万石的粮草,旌旗如海,大红的披风几乎遮住了大地。 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昂首而立,高昂的士气也是直冲云霄。不同于别地明军对上建奴的畏首畏尾,镇西军与建奴也是打了数次交道了。尤其是崇祯九年一战,以不满万、大半还是刚刚训练出来新兵的兵力,却是击败了数万人的建奴大军! 这一仗不光是老兵说起来眉飞色舞,甚至新兵听了老兵的述说也是向往无尽,恨不得早点与建奴交手,再次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出征当日,张维世也是带着山西镇一众文武前来为镇西军壮行。听闻易飞竟然倾巢而出,以战东奴,原本许多对其心怀不满的士绅也是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原本看不起的泥腿子出身的总兵。 喝过壮行酒,嘹亮的军歌也是响彻云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鼓角齐呜,大军缓缓开拨。三军耳目夜不收松开缰线,快速的消失在大军之前。一杆杆大旗向前挥动,辎重营押送着粮草领前而行,一路路大军自后陆续开拨。八千血骑左右护翼两侧,大军滚滚而前军容严整,声势震天。 第283章偷袭 崇祯十一年十月中旬,易飞便是带着二万余镇西军到美峪所,但是此时清军主力已经南下,而卢象升也是奉诏带着二万余宣大军进入京畿地带,护卫京畿安全。 易飞听闻此事后,也是挥军南下房山、襄乡,一路迂回而向京师,打算先与卢象升会合,再制定进军路程。 房山境内,镇西军大军拖延而前。而镇西军的夜不收们也是开始活跃于这一带。毕竟如今的京畿地区已经成了东奴的跑马场,他们骑兵奔驰,常常数百人,甚至数十人便横行于各地。而已经入卫的数万兵马,却是没有一支敢于主动攻击他们。 离涿州及涞水不远,在一个当地人称为大房山的山上,静静地潜伏着几个人,在几棵大树的前面,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正凝神往山下的旷野张望。 大明十月的天气己经颇有寒意,他穿了一身厚厚的羊皮大袄,头上也戴了一顶北地常戴的毡帽。衣袍毡帽半新不旧的,甚至有些破损,加上他那朴实粗黑的脸容,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以为他只是当地一个普遍民户。 不过他偶尔眼中闪过的精光,毡帽下隐现的铁盔寒光。还有腰间别着一把厚实的弯刀,才会让人惊觉他的不简单。一阵寒风刮来,拂在脸上隐隐有让人痛楚之意,年轻人羊皮长袍被两边吹开,露出里面厚实的铁质甲叶。 年轻人一动不动,脖子也不缩一下,他静静往旷野中眺望了良久,看到旷野中不时有清兵哨骑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看来鞑子兵有南下的趋势。” 自此山走出几里便是平坦的原野,几人沿着旷野奔跑,这里本为京畿附近最为富足之地,眼下却是沿途乡落残破,四野无人。有时又看到大股逃难的民众,拖家带口的,慌忙惊恐,只往西面而去。 清兵几次入寇,当地民众己经有了经验,小堡庄子不保险,大城也一样不保险,甚至由于人口财帛聚集,更成为鞑子兵攻掠的主要目标。唯一的只有往西面逃入山区了,只是寒冬将要来临,各人缺衣少食的,在荒凉的山野上,也不知道挺得过去挺不过去。 张兰山是这数个夜不收的伍长,从军数年来,也是积累了极为丰富的哨探经验。他带着伍中几个夜不收一路奔驰,他时而策马狂奔。时而牵缰立马,有时还下马仔细察看,然后一行人又呼啸而去。他领着几个夜不收,显示出了他出众的追踪能力,很快便追上那十几个正白旗的清兵哨探,一直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时近傍晚,离涿州境内不远,前面几里外有一条当地人称为琉璃河的河水,张兰山忽然勒缰停马,他身后几人也是同时停下马来,唏律律的一阵马叫嘶鸣,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几人虽不时换马,胯下的马匹还是不住打着响鼻,喷着浓浓的白气,显是累的。 小溪边上,停着十几匹的马骡,尽多那种身形高大,鬃毛与尾巴都修剪过的骏马。此时正有两个夜不收在服侍它们喝水吃料。那两个夜不收一个年近三十,身材魁梧,脸上颇有傲气。一个夜不收年近四十,身材高瘦,颧骨高高隆起,给人以一种阴沉的感觉。 他们同样羊袍毡帽,普通当地民户打扮,不过二人腰上都斜挎着劲弓长刀,还背着一个涂漆的牛皮箭囊,里边插满了雕翎利箭。箭囊布满刀伤和箭痕,似乎意示着箭囊主人征战的长久岁月,寒风吹开他们的衣袍,同样露出里面厚实的甲叶。 比起几年前,镇西军现在军中夜不收装备仍是全军最精良的,原本每个夜不收一人双马,由于今年主动出击,在客场作战,为了加强夜不收们的机动力,每个夜不收己经增加到三匹健马。 他们虽羊袍毡帽,普通民户打扮,然衣袍毡帽内都有铁盔胸甲,最精良的铁叶,每人还配一面厚实的盾牌,防护效果出众。有鉴于手弩手铳的威力弱小,所以现在每个夜不收都需力挽强弓,再配上毒箭,不擅射的,也配上踏张硬弩,杀人于无息于影。此外还有各样的装备,视每个夜不收喜好擅长而定。 在这里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清兵在河边休息,生了篝火,团团围着火堆烧烤着东西。时不时还有听的不是太清楚的话语飘了过来,更是怪叫声不断,身处大明腹地,却是一点恐惧也无,比踏青还要悠闲。 “大军离此不远了,咱们必须弄清楚建奴的动向,好让大人定夺!弟兄们,敢不敢弄死这十几个落单的东奴?”张兰山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些年来死于他手下的东奴都有近十个了,对上建奴他一向都是以疯狂著称。 “操!怕他个驴球子!”身边几人都是点头认可,什么样的官带什么样的兵,这数人都是胆大包天之辈,更是全军精锐集中的夜不收中的精锐。 “好,大壮,你去探探虚实!小心点,别他娘的露了形迹!”张兰山吩咐道,他虽然疯狂,但是却不是没脑子的蠢货,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次的战斗还能活的下来。 除了前去观察情况的大壮,其他人都是或躺或靠坐于树前闭目养神,等待着大战的到来。 不多时,大壮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回来,回报道,“摸清楚了,鞑子兵十五人,一个分得拨什库,一个壮达,十三个小兵,都是鞑子兵正白旗阿礼哈超哈营的哨骑,干不干?” 皇太极登基后,为了分散各旗主权力,牛录开始不是军事单位,而是从各牛录中取若干丁壮成军。到了此次的清兵入寇,清国三大营,巴牙喇营,即后世的护军营。阿礼哈超哈营,后世的骁骑营。噶布什贤营,即后世的前锋营己经成型完善。 除了这三大营外,还开始组建步兵营,锐键营,火器营,虎枪营,善扑营诸营。直到这个时候,满洲人才真正摆脱部落族兵制,有一只国家军队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噶布什贤营,一般只作为皇太极等人巡视时的哨警,并不会随军出征。各旗的巴牙喇营首领,巴牙喇纛章京,所辖巴牙喇兵,多者不过六七百人,轻易也不会使用,只有在破边墙。登城攻坚,或是最关键的哨探时才会使用。 象这种普通的哨探,自然论不到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兵出马,破庙中歇息的清兵,都是正白旗阿礼哈超哈营的普通哨骑。 事到临头,也由不得张兰山再行退缩,他咬牙切齿,神情狰狞,“军功难得,错过机会,可就后悔了。” 大壮第一个响应,红着眼道:“干,怎么不干?” 另外两人脸上肉块抖动几下,他们了解大壮的过去,一家老小都是命丧于建奴之手,全伍中战斗****最强的人也许就是他了,两人点点头,从牙缝出挤出一句话,“干了!” 张兰山道,“好,兄弟们,杀奴立功,就在今日,就算我们战死了,镇北将军也会为我们照顾好家人。” 他轻喝道:“干了。” 他吩咐:“鞑子众多,不必留人看护马匹了,我们五人一起上。” 他们从各自战马上取下自己的武器装备,寒夜中。星光下,都看到对方眼眸中凌厉之极的寒光。 “嗖嗖嗖嗖!” 弓弦的响声似乎从四面响起,清兵的惨叫声划破了长空,首先便是那几个值哨被射倒在地,那些清兵猛地惊动起来,抓起身旁兵器,大叫大囔的跳起。 张兰山几人在黑暗中穿梭,每一箭过去,便是一个清兵被射翻在地。很多清兵己经懈甲,张兰山几人的箭矢,往往射中他们的要害,加上箭上淬有剧毒,短短时间,至少有一半的清兵死去或是丧失战斗力。 一时人叫马嘶,那些清兵不知道周边来了多少人马,慌乱起来。怒吼声响起,一众忙乱的清兵后面,出现两个粗壮的清兵头目,手上提着兵器,却是那个分得拨什库与壮达。 正在这些清兵要退入马后,狂叫声响起,从左右两旁各冲来数个明国壮汉,个个拿着盾牌,手持兵器,恶狠狠地扑来。 一个清兵眼见一个壮汉扑到,这壮汉一手拿着圆盾,一手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锤,身体极为壮实,一个硕大的脑袋,下面似乎一个方方正正的身体。他还来不及招架,这壮汉的铁锤己是砸在他身上,筋骨碎裂,血肉横飞,那清兵哼了一声,就被砸死在地。 一个明军将一个清兵劈了一刀,猛抢一步,左手盾牌一送,感受到盾牌上传来一股大力,顺势向下一缩,一刀斩在对方命根子之上。那清军立即如同杀猪一般叫了起来,但是不等他声音停歇,一刀便是将之喉咙切开,那清兵咽喉内鲜血狂喷,他仍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态,轰然倒地。双手不断的虚抓着,发出如同母鸡下蛋时那种咕咕的声音。 张兰山是五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持盾牌之人,他使的是双手长刀,厚实锋利,他长刀横劈而过,竟将那个清兵横砍为两断。由于刀势太快,这个清兵还没感觉到身上的变化,还待向前扑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身己经远离下身,带着一股血雨,仍是举着重剑往地下摔去。 那清兵体内一团团模糊的东西流出来,这时他才感觉难以形容的痛楚涌上心头,他看着自己半截身子,不似人声的嚎叫起来。 腰斩! 古代官府处决犯人的酷刑之一,犯人不会马上死去,会在地上挣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所有的痛苦都是心知肚明。这清兵被砍为两断,象他这种军伍之士,身体强悍,生命力更为旺盛,他痛的时间会更长,最后慢慢痛死。 有心算无心的偷袭,再加上并不弱于对方的单兵能力,这十数个东奴只是片刻间便成了一地死尸,只有两个重伤的还在苟延残喘,不过等待他们的命运明显更加的不乐观。因为此时,大壮也是狞笑着他二人行来。 第284章逼供 小河周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多具清兵的尸体。鲜血的味道在寒夜中飘散开去,闻之令人作呕。 张兰山几人衣袍上满是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清兵的。他们来回巡察,顺便给地下死去的清兵补上一刀,还有三个受伤较轻的清兵被他们制服,牢牢地捆扎起来。 短暂而血腥的战斗结束,直到现在,他们才感觉身上的疲累无力,还有身上各伤口的隐隐作痛。 而夜不收中也有二人受伤较重,余者三人也各有轻伤。五人掏出伤药相互敷上,然后几人分工。 张兰山与大壮去检点收获,另一个轻伤的也收整散落地下的兵器,剥下尸体上清兵们的甲胄。等一切收拾妥当,大壮则是取把清兵短斧,一个个将清兵的首级砍下来,然后将无头的光溜溜尸身踢到一边。 收整完毕后,几人围着一堆篝火,略略驱散寒意,张兰山豪气的道,“收获不小,斩杀鞑子兵十二人,有两个还是鞑子小头目,俘虏三人。缴获马匹二十五匹,盔甲十几副,还有一些兵器辎重不等。” 顿了顿,他道:“还有一些银子,不过不多,不到百两。” 大壮搽着手,颇为欢喜,镇西军军中的分赏条例,普通军士为缴获三成,夜不收为五成,百两以下不必上交,这些银子,可以由张兰山五人分了。不过那些马匹,兵器与辎重等。需要上交,由军中视他们的功绩,再统一分赏下来。 此次立功缴获不小,就是那些银子,每人也可分得不少。 镇西军中以夜不收最为精锐,又最为富有,不过军中等级森严,便是再富有,只要对面之人官位高过自己一等,也要恭敬下跪参拜,为了更高的地位与尊荣,镇西军中小富即安的思想颇为淡漠。 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几个兄弟,张兰山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趁早离开。” 大壮双目一闪,掠过旁边蹲坐在地上的三个清兵俘虏,道:“张伍长,有一个鞑子兵看来不行了,怕是支持不到我们回去拷问。” 张兰山眼中寒光一闪:“就地处决!” 他看向身前的大壮,意味深长的道,“听闻大壮有一套绝活,长刀劈斩头颅,可以刀锋不卷?不若让兄弟们见识一下。” 大壮一脸喜色的走出,他将那个受伤颇重的清兵俘虏拉出,让他跪好。将长刀在那清兵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那个清兵又惊又惧,用满语狂叫着,他看着张兰山几人,脸上颇有哀求之色。 大壮一声低喝,长刀劈过那清兵的脖颈,带出一抺血雨,那清兵的人头滚落在地。 张兰山等几人都惊叹道,“好刀法!” 大壮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对着自家兄弟却颇有自矜之色,他依刀抱拳,“兄弟们过奖了,张伍长过奖。” 众人看看他的长刀,果然刀口丝毫无损。 细心地将血淋淋的人头捡好,张兰山道,“兄弟们,走。” 五人将缴获的清兵马匹牵出,所有缴获,都放于马上,又将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挂上。最后将两个清兵俘虏绑在马上,嘴上也塞上破布,五人悄无声息的离去。 …… 再次回到山中,几人将两个捆成粽子一般的建奴扔于地上,还未等两人怒目而视,一只大腿便踩在了他们脸上。更是用力的碾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道,“大壮,就看你的了!” 大壮闻言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双眼更是冒着光芒,如同看到了咸鱼的猫,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一把过来,如同提死狗一般的提起其中一人,远远的扔到二十步开外处。 另一人正莫名其妙之时,一把阴侧侧的笑声从背后传出,其他几个夜不收都是闭目养神起来,感觉有些不忍多看。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一口流利的满洲话,让这个俘虏也是有些呆住了。 不过,对于落入明军手中的下场,他们也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根本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因此两人在路上也是已经交流过了,都是默契的一致认为,什么也不说出来。 但是没想到,这些明军除了战力惊人之外,更是十分熟悉满洲话,那岂不是说一路上二人所说,对方都已经一清二楚了?!而明军竟然丝毫也不加以阻拦,更是让他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下场肯定会不太妙。 他双目一寒,既然知道难免一死,更是会在死前遭受不小的零碎折磨,这人倒也硬气。直接双眼一闭,便要咬断舌头。 “早预着你哩!” 大壮也是冷笑一声,直接用手捏住了这个建奴脸颊,顺手一扭,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我大明有数十种让人痛不欲生的刑法,个个求生不得,只愿早死。我倒是相当有兴趣,看你能够熬到第几种!” 大壮十分和气的说道,从怀中取出一件小钳子,匕首,更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 轻轻的弹了弹手中的匕首,大壮柔声说道,“咱们有的是时间,我先用第一种给你试试。” 用小刀轻轻在他身上划出十数道口子,这些口子并不深,更不致命。这也是让这个建奴有些忐忑起来,他明白,这个明军肯定不会用这么简单的办法让他屈服。 大壮并不看向他带着疑惑和不屑的目光,专注的用手轻轻捏了一小培粉末,均匀的洒着建奴的身上。 这个建奴的目光变得更疑惑了,他发觉这些粉末洒在身上之后,伤口有些灼热,虽然疼痛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一些,但是却是远未达到无可承受的地步。就凭这点小伎俩就想让自己屈服? 他索性不去理会于他,直接闭眼不语。 等了片刻,身边的明军却是似乎在削制什么东西。而此时他的伤口也开始有些痒痒的感觉,睁开眼睛一看,更是差点晕厥过去。身边的明军早已经退开到四五步开外,他手中也是正在削制一些细细的类似于刺针的玩意。 但是,这并不是主要的,更令人畏惧的是不知何时,向前已经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蚂蚁!这些蚂蚁动作快的已经爬上了他的伤口处,而更多的则是不断的靠近着自己。而全身上下伤口处传来的奇痒也是似乎一下子变得无法忍受起来了。 望着他惊惧的眼睛,那个魔鬼一般的明军正狰狞的盯着自己,嘴中似乎自言自语的在说道,“第二招,也先告诉你好了。我们官府有一种酷刑,便是将竹签子钉于手指甲之内,称为拶刑,十指连心,确是痛楚无比。却不想,脚指,比手指更痛。” “而且,一般都是慢慢的钉于指内,更是前后不断的扭动,滋味之爽那是没的说。听说,十个中也许会有一二个人能够熬过去,希望你也是其中之一,否则下一道菜便没法做了。” 这个建奴此时心神已经被黑压压的蚂蚁大军给震乱了,不用多想,这种肯定是南人一种药物所制作出来的,一旦沾上血液,便会吸引大批蚂蚁前来!一直听说万蚁噬体是最为折磨人的玩意,但是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而他更不会想到,第一次见到却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身体不断的颤栗,除了无数蚂蚁啃噬产生的奇痒之外,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是无限的加大起来。对于这人,他已经归类为下辈子也不愿见到的那一类之中了。 他想扭动身体,但是却是被早有准备的大壮一只脚牢牢制止住,原本还不断的含糊不清的吼叫,“我土律金是大清国正白旗的勇士,不会向你们这些南蛮子屈服的。” 但是片刻之后,便是声嘶力竭的大叫,最后更是呜咽的哀求声,一阵阵凄厉的呜咽声也是让二十余步外,一直看不到这边情形的另一个建奴也是无比慌乱。 他明白土律斤是一条硬汉,寻常刀剑创伤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才多大点功夫,原本信誓旦旦不会向南蛮子屈服的他,叫的却是如此的凄惨!由于自己看不到,但是在心中无限的暗示下,他的恐惧却是比亲自享受这种待遇的土律斤更加的大!也更加的强烈! 听着土律斤的声音渐渐的变弱下来,他的心也是开始不断的澎澎的跳动着,不知道土律斤死后,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 “想死?有这么容易的事?” 一旁大壮那洪亮的嗓门也是远远的传了过来,似乎印证他这句话,原本变得的微弱的嚎叫声也是再一次响起来,而且比之方才更加的凄厉,更加让人一听就如同进了地狱一般! 当他再一次被提到原地之时,那个负责刑审的明军也是不屑的道,“你现在肯说了?知道我方才说的死才是给你最大仁慈的意思了?” 土律斤顿时如同死狗一般的点头讨好着,嘴中更是呜呜的应着,这一刻他真的是恨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更是恨不得从来没来过大明,这里虽然有着无数的羔羊,但是却也是有着许许多多的****魔鬼! “可惜,老子不想听你说了!你挺过了第一招,老子觉得不好好陪你玩玩,实在对不起你这副硬骨头!”大壮的话不仅立即让土律斤心中一片死灰,更是一下子把另一个建奴的心理防线击的粉碎。 “不要,不要过来,我说,我什么都说!”望着大壮投过来的目光,尽管他人还未过来,但是便已经完全崩溃了,语无伦次的嚎叫着。 …… 半个时辰过后,两具被腰斩了的建奴也是不断的在空无一人的山林中痛苦的嚎叫着,但是数个明军却是已经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了。 第285章房县 以夜不收为尖刀,魏志远率领血骑千人为前锋,张俊卿的六千骑兵分为两部,远离大军十数里外护卫两翼安全。青龙营部为中军,其余诸营依此以长蛇阵行军,那些辎重队与炮队也尽数随在自己中军后面。 大明十月的天气,己经颇为寒冷,有时会飘下一些细小雪花,风一吹,立时化开,只将路面冻得结实。这种鬼天气下,别说行军,就算是出门都是让人难忍!但好在,所有镇西军将士都配有手套,外面同样有红色的翻羊毛大衣,比起别的明军军队,己经算是舒服。 中军大旗下,易飞也是亲自接见过张兰山和他的一伍人。冷冷一笑,大明的信息传递竟然比远道而来的建奴还要差,自己一镇总兵都还未收到天下兵马总督臣卢象升的准确消息。但是可笑的是,建奴的一队小小的哨探营却是知道的都比自己清楚! 但是这也是好事,至少易飞已经提前知道,两白旗如今在顺天府抢的也是十分性起。天子脚下,府天府如今已经又一次成为一片地狱之地。而顺天府也是经历过数次抢劫之后,物资明显已经不是太足。 而两白旗明显抢的不是太过瘾,隐隐有南下保定府,真定府的意思。而他们这小队建奴就是有提前探路的意味在内,在十月初被多尔衮派出向南运动,为大军探好道路和各地明军数量。 而如今卢象升已经离开了京师,听说与皇帝和群臣都是闹的不太愉快。如今天下勤王大军却是云集于昌平,由卢象升总督。也就是说,易飞这次路走错了,原本想抄近路向京师,但是却是绕了一个圈子,反而拉远了与明军主力的距离。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建奴如今的注意力完全被昌平的十数万大军所吸引,自己只要一路小心,应该不会出现被建奴围上的可能,毕竟建奴除了一部待命防备之后,大部分都是已经分散顺天府抢劫去了。 至于这些分散的建奴,对易飞来说,完全可以视之为猎物!只要不出现十数万大军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易飞倒是不太担心。 拿过地图来,易飞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原路再退回去美峪所,然后折而向东是最近的与卢象升汇合的道路。 但是,此时却是不适合镇西军。毕竟刚刚发现建奴的斥候,这时候却是退回去,士气非受沉重打击不可! 而继续向前,却是极有可能会直接遭遇建奴,一旦出现十数万建奴群起而攻的局面,易飞也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大人,前方已经到达房县了。再越过襄乡、芦沟桥,咱们就到达京师了!就可以与卢督臣会师了!这回兵强马壮,必定要跟建奴分个高下!看谁才是天下强军!”正在犹豫间,一旁的张朝阳也是激动的有些颤抖,一想到可以再次与建奴遭遇,这个半生都是郁郁中度过的明军老兵也是意气风发,求战心切! 易飞心中有一种明悟,张朝阳说的何尝不是镇西军上下的观念?他们都是渴望与建奴一战,自己来不正是想与之一战么?那又为何要躲避?!既然已经走错了道,那就不妨一路打将过去,也好让建奴知道,大明并不是没有敢与之一战的军队! 缓缓的向着身边的一众将军望去,看着他们虽然或激动,或坚定,或振奋,表情不一,但却唯独没有怯战,他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命令加快脚步,我们今天要赶到房县之下休整,令魏志远全速而前,为大军扫灭建奴小股部队等障碍!” 易飞的命令很快传到全军,虽然道路不是很好走,而辎重队和炮队更是行动艰难。但还好辎重队与炮队车辆,都有马骡拖拉,更是有着数千兵士在旁护卫和帮忙推车。而易飞的命令到达之后,众人更是奋起余力,生生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 车辆本身的重量,上面还有几百斤的粮草,一路都要推去,虽然马拉人推,但是还是颇为辛苦。更加因为有了这些辎重与炮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军士们行军的速度。 但好在距离房县已经并不是太远,一个时辰之后,镇西军也是穿越过了山区地带,进入房县平原地带。 …… 房县,此时一片兵慌马乱的情景。无数的流民三五成群,拖儿带女的四散而逃。 而他们则是一些幸运儿,更多的百姓却是倒于血泊之中。建奴分成无数的小部队,见村就闯,见人就杀。 往往一个村子抢光之后,更是一把火焚尽,时不时看着有些人躲避的相当好之人浑身是火的从房中逃了出来。而建奴更是欢呼狂叫催马而来,出手之人箭法更是高超,并不射要害,将一个个用箭钉于地上,看着他们凄厉的呼救着,慢慢的归于平息,乐此不疲。 而房县以南的襄乡,就有着一队百多人的建奴正押解着数百百姓向北向行。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青壮,男女都有,他们被强逼着充当着辎兵,用力的推着一辆辆装满了粮草和金银的大车,稍有缓慢者,便会有马鞭重重的抽下,中者无不血肉模糊。 但是却是无人敢惨叫出来,因为但凡如此者,无不立即变成一具死尸!而这些建奴更是有着十数个头领模样之人,一人怀抱一个姿色较好的女子,不顾正在行军之中,就在马上上下其手,淫笑声也是不断的传出。 有性急的,更是在马上便取出自己的玩意,便行军便在马上取乐。一行人高声笑闹着,却没有发现,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有人会敢打他们的主意。但是,危险却是正在快速的逼近着。 直到隆隆的马蹄声传入耳朵,这些如同在后花园散步的清兵终于回过了头。却发现近千人的骑兵正在向他们扑了过来,但是他们却是不当回事。 房县之地,他们已经来回扫荡了数次了,还从来没有发现过明军有大队骑兵的存在。而且明军大军更是远在昌平,也飞不到自己这边来。 直到远处一片红色映入他们的眼帘,他们还是没有明白过来,还当是正红旗之人。但是当那一阵如同暴雷般的汉语怒吼,“杀!”传入耳朵里,他们却明白事情有些不对了! 但是距离太近了,而且就算是正面对战,他们也根本不能抗拒这一千血骑大军!滚滚马蹄声直接淹没了不断惊叫的清军,血骑所过之处,顿时一片血浪,留下一地残尸。 第286章良乡 战斗来的快,去的更快,十数骑漏网之鱼也是狼狈逃窜,很快没了踪迹。 “看,官军来了!”许多百姓也是眼中含泪的看着这伙威不可挡的明军骑兵,一向在他们心中是祸害代名词的官军也是头一次这么可爱起来。 “这些官军真是厉害,是皇上的御林军吗?” 百姓们看着这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几乎全歼这百多凶神恶煞一般的清兵的大明官军,人人都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人表现出来热情,毕竟官兵比起这些清兵也好不到哪儿去。也许刚离虎口,又得进狼窝! “乡亲们,你们安全了!这里的粮草大家可以带走一半,先在山路避一避!” 领头的将领将面罩推了上去,不过他本人长的比面具也是好看不到哪去,但是这种语气却是让百姓们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位军爷,粮草咱们不敢要,那咱们可以走了么?”良久,一个上了年纪之人也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叫你们拿就拿,费什么话?!”魏志远不耐烦的说了句,“留下一百骑,五十骑,护送他们入山!另五十骑将剩余粮草押送回大军处!” 而血骑也并没有追击逃走的,逃走的这些清军难追不说,更有可能的是遭遇到清军的大队人马。而这却是易飞不愿意看到的,自己经常玩个个击破,若是倒过来被清军来这么一次,估计易飞自己就会吐血。但是魏志远的一千血骑也是并没有停止前进,除了留下百十人的队伍安抚百姓之外,其余人也是朝着芦沟桥而去。 “得令!” 两个哨长应了一声,当即率领自己麾下留在原地。将一半粮食留了出来开始指挥着百姓们分粮分物。 这些百姓见到这些官军竟然是真的分粮于自己,都是一脸的疑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官兵不来抢东西,反而要分东西? 但是没有粮食就算入的山区避开清兵,那也只有饿死一条路。而留守的骑兵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他们,这一路来他们也是经历过无数这种情节了,知道百姓们是吓不得的,否则只有小心办错事。 终于,有人心一横,觉得死在当场也总比饿死要强。第一个背上自己能够带走的粮食,但是官兵并没有阻拦,众人一看他没事,顿时哄动起来。看来这群官军真的与其他官军不一样,许多人都开始拥挤着去抢粮食。 而五十骑作用此时也发挥了出来,整齐一声爆喝,将有些混乱的场面镇住。吩咐他们一个个的上前,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分配,粮食也是全部分配完毕。 一百骑合为一起,押送着剩余的一半粮食缓缓向来路而去。而身后原本千恩万谢的百姓们也是愣住了,这些官军宁可自己下马赶车也不强迫他们,这让他们震憾之余,也是从心底愿意为这些官军打杂。 这些百姓几乎清一色的都是青壮,数百人顿时涌了上来,主动帮助这些官军推车。他们都是比较知道感恩和一些心思比较敏捷的,这个乱世躲在哪里也不一定真的安全,但是这支军队的强大他们之前已经亲眼见过了,这可是连传闻中三头六臂的建奴也是杀之如屠狗,而且还是对百姓入秋毫无犯。跟着他们,不仅安全,而且更加的踏实。 其余的百姓们都是一些胆小怯懦之辈,他们如今一心想进山躲避,虽然没有上前帮忙,但是跪满一地的谢恩声也是让血骑感受到了他们质朴的感激。 “敢问军爷,你们是哪路官军?” “山西镇镇西军!” 哨长回了一句,直接催马而前,带着数百青壮和粮食离去。 “镇西军!” 许多百姓也是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数千人也是迅速的离去,逃向周边的山区。 …… 此时,镇西军大队人马也是越过了山区,在良乡附近集结休整。 到了现在,镇西军的行踪优势已经不存在了,出于安全的考虑。易飞决定在良乡休整一日再行,虽然这会让建奴有了调兵遣将的机会,但是只要自己的麾下保持着良好的体力和士气。就算一路打着过去,易飞也是觉得有把握。 而良乡之地的乡绅们,除了被清兵逮杀抄家,也是基本上逃窜一空。而良乡这个往日繁华的小镇,如今也是几乎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已经不在意生死或者说走不了的老弱。虽然城镇之中已经被建奴放火烧了一部分,但是驻扎起两万人还是不成问题。 这也方便了大军驻扎,不需要另外安排扎营。但是易飞还是谨慎的将数百夜不收分为数班,向四面八方洒了出去,为大军预警。而血骑更是集中在大军正中,分为两班枕戈待旦,那个方面出现问题,便会快速的出击! 不久,一股股炊烟也是不断升起。辎重兵们也是开始架锅造饭,五营齐聚,两万人都是位于一块。这除了让镇西军上下感受到强大的自信,更是对于马上对上建奴也是充满期待和忐忑。 数个时辰后,前卫百十骑也是到达大营,带来了实战告捷的消息。顿时所有听说之人都是欢呼起来,虽然血骑以众凌寡,千人战败百余骑并不算什么精彩的战斗。但是初战告捷,全歼了百余骑,这也是一桩开门红。对于士气的提升,也是有极大的好处。 对于还停留在良乡镇的老弱们,镇西军也是一人给予了一份饮食,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这些在绝望中待死之人,也是充满了感。数月之后,镇西军爱民之军的名声也是随着这些老弱其中侥幸未死之人之口也是传扬四方。 而此时,易飞虽然也是一脸镇定和从容,但是心中却是飞到了昌平。历史上,卢象升这次入卫可以说是自投死地。不仅建奴将目光锁定了他,更是在朝中也是有无数之人为难,堂堂天下诸镇援兵总督臣,最后被高起潜与陈新甲二人分得只剩下数千兵,最后更是南下千里求粮,却是在饥寒交迫之际,完成了人生最后的光辉。 第287章如此彪悍 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七日,芦沟桥。 芦沟桥在后世可谓大名鼎鼎,但是于此时却是一座普通的石桥,更是算不上什么交通要道,因此,更加不要说什么名声了。 而此时驻扎于此桥的也只是正白旗的不满编牛录,从这也可以看到建奴是多么的骄狂。距离石桥不到二十里便是宛平县,而过了宛平县就是就是近郊了。而在大明首都如此近的距离下,竟然只安排了这区区一个不满编牛录,这种心理蔑视可想而知。 当魏志远呼啸而至之时,这些建奴的表现与方才遭遇的一伙建奴没什么两样。两百建奴,说是驻守于此,实则是路经于此。抢劫也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的行为,尤其是他们这种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之辈,那更是消耗巨大的体力。 此时,天色已晚,这些人也是毫不在意的留于此地歇息,等待第二天的继续抢劫。 没有营帐,只有几个懒洋洋放哨之人。而营地内则是升起一堆堆篝火,十数人围坐一个篝火,边取暖边烧着抢来的各种牲畜。而精力特别旺盛之辈,更是还在女人身上发泄着体力。听着这些女人悲惨的哭泣声,再看到这些在她们身上卖力耸动着的族人,许多人也是心中欲火大盛。但是他们这次的运气实在不好,明国百姓基本上都逃光了,抢来的女人数量委实不足以分配,许多人也是提着裤子,排队等候。 “娘亲!你们这些坏人!” 突然,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也是被几个淫笑着的建奴从人群中拖了出来。但是她的七八岁的孩子却是六神无主的扑了上来,边哭边牢牢的抱着他的母亲。 “小杂种,去死吧!” 虽然听不懂这个孩子的话,但是这个孩子一脸的愤怒却是个人就看的出来。这人一把拨出长刀,一个反撩,在这个母亲凄厉的惨呼声中,这个小孩的左臂已经被削了下来!这个小孩似乎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还在紧紧抓着母亲衣服的左臂,倒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哀嚎着。 一帮建奴见状,都是哈哈大笑,而这个建奴刚想再补一刀时,一边的建奴却是拉住了他,嘿嘿淫笑着道,“别杀,这样不是更加刺激一点?” 一众建奴都是会意的淫笑起,几人纷纷出手,直接将这个小孩母亲的衣服撕开。东一块,西一块的扯下一块块布条,却是不急着扑上去。似乎看着她不断的惊叫和痛哭,也是一种享受。 “你们这些天杀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位母亲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片刻之间,失血过多的孩子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她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绝望,痛哭了一句之后,便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娘的,臭贱货,你以死了就完了么?!”一众建奴大骂晦气,但是依旧是扑了上去。 而一众动作慢一点的建奴顿时将目光转向已经只有不断抽搐的孩子,怒火大盛之下,乱刀齐下,片刻间便将之剁成了肉泥。 …… “他娘的,又是一批送死的!弟兄们,冲上去,一个不留!”魏志远稍稍看了一眼桥对岸的情况,已经得出这伙建奴人数在五、六百左右,又是一盘到了嘴边的肉。 芦沟桥南面是平阔的原野,就算静悄悄的掩上来,那哨兵只要不是瞎子便瞧的见。更别说魏志远这种大摇大摆,几乎无视于他们的大军了。 “站住,你们是谁?!”远远的,桥对面的建奴哨兵也是高声喝道,更是向自己后方发出警报。 “要你们命的祖宗!” 魏志远一声爆喝,催马而进,身先士卒的冲了上来。 “明军偷……”这个哨兵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急驰而来的魏志远劈飞了脑袋。 “杀!速战速决!” 魏志远策马冲在最前,他马术娴熟,手上端着一根精铁制成的马刀,他身材魁梧,厚重的斩马刀端在手上,仍是毫不费力。在他身后,是四个旗手,手持马队大旗,随后又是八个护卫紧紧策马跟随后面。接着各队的队官伙长们,背上都插着背旗,镇西军旗帜尚红,一大片火红的旗帜飞舞。 几百骑兵滚滚而来,以魏志远为首,连战连胜的情况下,士气更是不断攀升。尤其对面已经是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在一片欢呼中,除了魏志远和他的护卫们,其他的血骑都等不及的从官道右侧坡地冲下河道,然后从河岸那边上去官道。 终于,田启明看到一杆白色镶红边的大旗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后一大片红白旗帜紧随而来,寒风中猎猎飞舞。在密密麻麻的旗帜下面,尽是慌慌张张想翻身上马,身披白色盔甲骑士,乌黑尖高的盔顶上,火红的盔缨飘扬。 “鞑子兵正白旗的军队。只有五、六百不到!” 不过他心中在骂,眼中却是看得仔细,对面约有五、六百个鞑子兵。看他们兵力不多,打着甲喇章京的官纛大旗,据夜不收抓到的舌头曾说过,现在鞑子出征,由牛录章京统兵的,会加甲喇章京衔,看来对面就是一个加衔的牛录章京了。 魏志远估计对面只有一、二百个披甲兵,其中最多八十个左右马甲兵。鞑子统一军制后,每牛录抽巴牙喇兵十七人到巴牙喇营,抽噶布什贤兵几人到噶布什贤营,抽步甲马甲几十人到阿礼哈超哈营,由各旗原来的牛录章京与甲喇章京领兵。大至五十人一队,军官仍称分得拨什库,十人设什长,称壮达。 对面最多三百个披甲兵,余者是跟役辅兵,估计一步甲有一辅兵,一马甲有两辅兵,辅兵中一些显然是身着不镶嵌铁叶棉甲的旗中余丁,这些人虽也持刀拿抢,但在自己突然出现的千骑偷袭更兼猛烈打击下,只有送命的份。 更有一些各兵家奴,阿哈、包衣啥的,只是作为杂役、炮灰使用,根本没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盘算到这里,他知道这仗已经不用置疑了。他也是没兴趣再冲到最前,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清军骑兵,那些披甲兵个个有马不说,连他们身后那些跟役杂兵,也个个有马,这些鞑子很富啊。 而此时,两支同样骄傲的军队也终于撞在了一起。虽然没有骑阵配合,但是相互之间的配合却是已经磨砺出来了,这时候的血骑才算的上真正的骑兵。他们可以不用再靠密集的骑墙阵来进行进攻,却也是可以达到骑墙而进的效果。数人一小队对上一个建奴,自然是大占便宜! 两支同样信心十足的军队撞在一块,那只能说是无比惨烈,一瞬间便是血肉横飞,不断的有着骑兵倒撞下马!但是靠着人数优势和与之差别不大的单兵作战能力,更兼默契的配合之下,血骑几乎在一开始便压着建奴打! 几乎是建奴倒下两三人,血骑才会倒下一人! 可以说,这种交换比例是建奴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们习惯的战术便是,一开战便拼着数十人的伤亡,以命搏命,将最擅战,也是最敢战的明军前排一扫而空!然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再杀上一小部分,明军就会逃的漫山遍野。 但是今日他们却是有些慌乱的发现,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得一个战果,却是立即有人补了上来。这些人都是戴着铁制面罩,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有一双狂热的眼神配合着狰狞的鬼脸,不断的向前,再向前。 人数伤亡,他们似乎都看不见,从他们身上,似乎有一种气质。那是一种不共戴天的气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几乎只是一个照面,清军的伤亡就超过二十人后,而剩余的清军再坚持片刻,就绝望的发现,要战胜这些明军。以往的经验根本不管用,他们都是有一种感觉,击败这些血骑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全部杀光他们!否则,只要还有一人,他们就会不计生死的扑上来! 也不知道谁先转身,清军发一声喊,直接崩溃。说到底,他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拼命的。所谓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以前的明军可以说是软的,所以在他们面前,清兵一向是十分的骄横。但是突然遇到这种不要命的,清军也是一下子变成了软蛋,在做梦中也没有想过的溃败也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上。 清军披甲兵也是为他们的骄横付出了代价,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肥羊却突然变成了狮群,处于最前方的他们自然成了最悲惨的对象。数十人直接死于对攻之中,而剩余之人想要逃走,却是比不过直接冲撞过来的血骑的速度。 一片惨叫声过后,披甲兵几乎一个不存!而各兵家奴,阿哈、包衣啥的,原本做为炮灰的他们,这次由于站的位置靠后,更兼有着战马,这次却是运气最好的。眼见情形不对,大半人都是顺利逃脱。 不过,对于这些逃离而去的炮灰,魏志远却是发出了不死不休的追击!除了从地上死尸上搜集而来大量的金银之后,更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汉奸和棒子国之人,这些人更是易飞痛恨之辈。而受到易飞影响比较重的魏志远更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二鞑子! 在留下了一百余人打扫战场之后,其余血骑并未停留,直接催马而过,穷追不舍! 半个时辰过后,宛平县城之上的明军也是看到了这让他们有些目瞪口呆的一幕,数百建奴居然被数百明军追的如同丧家之犬!如此彪悍!这是城头之上数千明军以及百姓中征召而来的青壮的一致想法。 第288章多尔衮 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九日,通州。 通州,这个大明漕运北方终点站此时也是狼烟滚滚,换了一个新的主人。城内如今的抵抗已经基本结束,零星的抵抗已经无足于大局。占领通州意味着,北京的粮食漕运供应已经被一刀切断,对于北京敢是敲山震虎,更是对于继续攻伐大明京畿好处多多。 此时,通州城外树立着无数的营帐,放眼望去,一大片或纯白色、或白色镶着红边的旗帜似乎遮盖了大地。而更有无数的清军阿哈们也是不断的将城内的粮食和城外渡口上未来的及逃走的漕船上的粮食,一泼泼的不断的向着大营之中搬运着。拿下通州,未来两个月大明京畿附近的粮草就已经有了,更是解决了这次伐明大军的粮草不足的问题。此次主攻的正白旗与镶白旗的两位旗主也是眉开眼笑,这次伐明第一功,便是被他们两兄弟给拿到了。 但是他们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两股溃兵也是接连而来。远远看着这些狼狈不堪的败兵,多尔衮、多铎都是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他们也是认出了其中一股溃兵的旗帜,那是他牙的甲喇大旗,他牙甲喇虽然实际只是一个牛录,但是却也是有着近二百三四十人的披甲啊!哪路明军竟然可以打的他们如此狼狈?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让其中披甲都几乎不可见了! 吩咐亲卫亲叫住这两股溃兵,从中挑出几个机灵的前来问话。但是,看着连续两拨溃不成军的麾下奔来,多尔衮二人原本拿下通州的兴奋心情也是消散了大半。 回到大营,多尔衮阴沉着脸,静静的听着前面所跪之人不断的述说着。 “三日之前,奴才等刚刚抢得明国百姓数千,粮草、钱财无数。但是在押解路上,这伙明军却是突然从南方出来,奴才等措手不及,虽然奋力杀敌。但是奈何明军人数多于我等十倍,一番苦战之下,牛录章京当场战死,我部更是仅有寥寥十数人逃得出来……” “……粮草钱财损失略尽,披甲几乎战死一空,仅余甲喇额真带着数骑白甲而回。但是甲喇额真伤势沉重,半路便已经不治,命奴才快马而回,相报主子小心……” 另外一个方向,另一个建奴也是将事情发生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本王知道了。此次非战之罪,尔等不必畏惧,先下去安心休养!”多尔衮静静的听完,出乎这几人的预料,根本没有任何处罚降下,反而温言安抚道。 “喳!多谢睿亲王!”甲喇额真都畏罪自杀了,但是睿亲王却是如此大度,让他们几个残兵大喜过望,能活命,那就没有人愿意去死。 “十四哥,为何不斩了这几个丧气的奴才?!”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多铎有些疑问的道,他从小便是崇拜这个一直保护他和爱护他的哥哥,而且在皇太极咄咄逼人之下,他们更是紧密的团结,就算是这次南下,也是从来不会分开。 “几个奴才而已,杀不杀都是小事。不过,这明国镇西军确实是一支劲旅,如今已经羽翼渐丰,想要除之,难了!”多尔衮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掳掠之上了,而是放眼于这支气势汹汹的大明军队身上了。 多铎从来未与镇西军战过,更是没有多尔衮那般的敏锐的洞察力,所以根本没有畏惧之心,有些不以为然的道,“十四哥,未免太看的起这些南蛮子了吧!若是十四哥不放心这厮,我这就提兵去灭了他!” “住嘴!你若是想让你的镶白旗死上一半人,或者说全军覆没,我不拦着你!”多尔衮冷冷的说道,这个弟弟勇猛有余,但是在大局把握上却是十分的不堪。 “十四哥,你也太小看我的镶白旗了吧!这次南下,我可是带着近三十个牛录,足有六千大军,难道还敌不过这千余明军?”多铎虽然一向十分信服多尔衮,但是如此小瞧镶白旗战力,也是让他心中不服。 “你有六千人,难道这伙明军就只有一千人?”多尔衮没好气的道,“据蛮子城的情报,镇西军这次出动的大军足有两万人上下,其中更是有着骑兵近八千!而河套两次大战,这伙骑兵出动的最高人数也未超过五千人,但是我大清与蒙古骑兵哪次不在万人以上?哪次占过便宜?” 多铎这才悚然,虽然说两次河套之战,都不是两白旗扛阵。但是同为八旗,相互之间的差距能有多大?既然正红旗不敌这伙镇西军,那两白旗就算比正红旗强些,但最多也只能做到可以抵敌。而这还只是其中的骑兵罢了,若是再算上,万多步军。这可不比其余草包明军,甚至可以在以少敌多。若是在骑兵相峙不下之时,万余步军再蜂涌而至,那多尔衮所说的死上一半人,还真的是最轻的了! 对于镇西军,多尔衮并不陌生。可以说他的正白旗两次受挫都是出于镇西军,崇祯七年,镇羗所神木城下,百余披甲魂断城下。崇祯九年,更是有着数千旗丁、阿哈等折戟于镇西卫。而河套之地更是满清的伤心之地,前前后后,包括蒙古盟友在内,损失已经不可计数。可以说,易飞是满清的大敌。而且这个大敌似乎还是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完全不是原本大明体系中出来的。而且,多尔衮明显感觉的到,这伙明军对于大清敌意甚重。 相比别的明军,碰上清军避之为恐不及。而这伙明军却是给多尔衮一种感觉,他们是找着上门打架的!明军主力虽然不知什么原因,龟缩于昌平,但是这伙明军却是横冲直撞,一路不断的攻击向前,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已经吸引大清的注意,他们这是想让自己在仓促之间调兵与之决战吗?多尔衮不由的向这方面想去。 但是问题是,自己不可能用两白旗为皇太极扫除障碍,否则自己兄弟二人的下场肯定很难看。但是就此眼睁睁的看着镇西军一路横扫向北而去,回国之后,皇太极肯定也是以此为难。多尔衮眉头皱成一团,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来人!立即飞马相报扬武大将军,明军势大,请其立即率兵来援!”多尔衮片刻之间便下了决定,就算破坏此次出兵的初衷,也决不能自己单独面对镇西军,要损失,大家就一起损失吧! 第289章天不佑大明 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日,休整之后的镇西军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日也是到达了宛平县城外围。 这一路来,易飞也是明显的感觉的到,清兵的斥候也开始增多起来。不断的远远的在外围监视着大军动静,而镇西军的夜不收们也不可能放任清兵就这样在大军周边晃荡。 因此,一路上斥候之间的较量也是开始不断的加强,对抗激烈的程度也是不断升级。清兵的优势是单兵作战能力,而明军夜不收们的优势却是在于数量和配合上。数日下来,两方都是损失惨重。 到达宛平县城之外时,宛平城也是如临大敌,客军到达总是意味着混乱。尤其是在他们粮饷不足之时,更是地方祸害,谁碰上谁倒霉,要是冲进城来。说不好,就是一场浩劫。 但是所幸,这些客军人数虽众,但是却是并没有要求入城。甚至连米粮都未要求给予,只是要城内给予一些防御物资,这些事不叫事,反正城内用不上的鹿角、铁蒺藜什么也是众多,守军直接从城头上扔下众多。 看着这些客军在清军的不断骚扰之下,有条不紊的靠城安营扎寨,也是暗暗佩服于他们的胆魄。要知道,清军大军离此可是不远,在城外安营那可是极大的危险,但是这些人只是感谢守军善意的提醒后,并不在意。 城头上的守军看的明白,双方斥候在城东十数里外不断的纠缠。但是,突然东方出现一股骑兵,足有千骑上下!在这千骑之前,还有数百明军,不过这些明军此时却是狼狈不堪,手中的武器、盔甲什么的几乎都扔光了。若不是还穿着破烂的明军军服,估计跟一群难民没什么两样了。 城头上的瞭望到情景的守军也是急忙呜金向城下的镇西军示警,片刻之后,镇西军也是立即分出一千人的骑兵队,直直的迎了上去! 但是预料中的战斗并未打响,经过编后之人的短暂的交流之后,两股骑兵竟然汇合于一起,将这数百明军团团围在一起!这副场景一下子让城头的守军看的有些傻眼,下意识的将武器对准城下的镇西军。 片刻之后,一大群明军溃兵也是骂骂咧咧的被押送到城外大营外,看出来围着他们的也是明军之后,他们畏惧之心尽去。原本卑躬屈膝的样子也不见,又一次变得蛮横起来。 “这里谁是主事的?老子可是山东德州参将,没个眼力劲的!再敢用刀顶着老子,一会儿你们上官出来,老子打断你的狗爪子!”一个将领模样之人,也是骂骂咧咧的对着一个一路用刀指着自己的小兵叫道。 “这里谁主事,快出来一个!”眼见这个小兵竟然还敢指着自己,他勃然大怒,咆哮了起来。 “叫你妈个头!你们这些只懂得祸害老百姓的杂种!”这个小兵不敢动手,但是一直冷笑旁观的魏志远却是一下爆发了,一脚将之踢个筋斗,马鞭照头照脸不断的甩落而下。 “******的,参将了不起啊!老子也是参将,还是皇上直接下旨封的!你个驴球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耍横?!记住老子名字,老子叫魏志远,到皇上面前打御状也别告错人!” “你就是魏志远?”这个参将一阵哆嗦,这个是个狠茬子,当初敢穷追建奴三天三夜的主,还怕什么?在他面前耍横,还真是自己作死。 “镇北将军到!” 营外的骚动也是惊动了易飞,他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黑牛,住手。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卑职冤枉啊,卑职千里勤王,却是突然被魏参将给围了,然后穷追至此。大人可得给卑职作主啊!”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山东参将也是赶紧爬到易飞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 “贼厮鸟,还敢……” 魏志远想要再次挥鞭,却是被易飞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原本张狂的魏志远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大气也是不敢出一口。 “大人,末将穷追建奴至大兴,却意外的看到这群杂种在洗劫一处庄子。这些杂种比建奴也不差什么了,不仅百姓被屠戮一空,更是连婴孩也不放过,末将经过时,看到几人纵马将一个婴孩踏成肉泥,还在哈哈大笑!这等丧心病狂之辈,别说我大明军人,就算连人都算不上!”魏志远声音本就哄亮,眼下气愤之余,更是声传四野,甚至连不远处的城头都是清晰可闻。 看着易飞越来越不善的眼神,这个参将也是小心的解释道,“卑职粮饷已经数月未曾发下,远道勤王军中更是没有粮食,这才……” “军中清苦,更是粮饷久已不下,其中困苦,本帅自然知晓。为救活命,抢一些粮草,本帅也明白你们的苦衷。”易飞面无表情的看着不断点头的山东参将,厉声的道,“但是这也不是乱杀无辜的借口!那个婴孩与你何仇?抢了粮草不说,还将百姓屠戮一空,凶狠残暴,肆虐于民!怎不见你去抢劫建奴?!这种无用之辈,留你何用!” 此时,城头上也是已经收回了戒备,许多士兵也是清晰的听到了魏志远的话语。此时城头上也是一片的痛骂声,更是有人不断的喝道,“杀了他!杀光这群畜生!” “不!我是参将,朝廷从三品大员!你无权杀我!需报备兵部,有三司会审方可!你敢擅杀我,你就是造反!”眼见易飞眼中杀机越来越盛,这个参将也是无力的反驳道。 “袁崇焕都可以矫诏杀一品大将毛文龙,你又算的了什么东西!而且我是在执行战场军律,更是无需顾忌什么!”易飞不屑的看着他,冰冷的道,“来人,将之套上麻袋,也让他尝尝被乱马踏为肉泥的感觉!” “易飞,你休得嚣张!我家大帅是山东总兵刘泽清,刘总兵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山东参将面色惨白,越是喜欢****杀人,当死亡临头时,自己也是越胆小怯懦。 “刘泽清?他敢跟本帅啰嗦,本帅一并杀了!”对于刘泽清,易飞也是一点好感也无,身为南明四镇总兵,却在最后关头给了南明一刀,而他的麾下更是在扬州犯下了累累罪行,这些人死不足惜! “参将大人,上路吧!” 镇西军的将士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于这些祸害百姓的东西最是痛恨不过,闻令数人便抢了出来,不顾这个参将的咆哮怒骂,直接按倒于地。麻利的套上袋子,十数骑兵便直接奔行过来,凄厉的嚎叫声便不断从袋子中传出,但是片刻间便是再无声息,只有污血不断渗出。 亲眼目睹这种场景的数百明军也是吓的面色苍白,一个参将啊,死的如此不体面!有的人更是被吓的****,一股股恶臭也是不断传出。 “兵是杀贼的东西,贼才是害百姓的东西!你们身为官兵,却是比贼更加象贼,留尔等何用!”易飞目光盯上这些溃兵,眼睛也是露出极端的痛恨,这些人都是兵痞,留着也是祸害。 “杀!” 魏志远嘿嘿冷笑,数百血骑也是催马而前,向着这些乱兵便扑了上去。 …… 北京,紫禁城。 建奴再次入寇,让这位年纪不到三十的皇帝也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无力。这些天以来,不断传来的坏消息也是让这位年轻的皇帝充满了疲惫,每日城外行过一路军马,都会让京城之内一片骚动,而安抚这种骚动也是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和精力。 大明走过了风雨的近三百年,就象一艘到处漏水的大船,为了维持她的前行。这位皇帝也是操碎了心。虽然说他所做的,每每的都是将这艘船更加的推向灭亡的漩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位皇帝的坚持和他付出的心血。 而这一个月不到,他更是更显老态,每日处理的事务虽然因为建奴的逼近而变得少了。但是没有锁事缠身,一闲下来,心却是更加的累了。他刚刚与杨嗣昌谈论完战和之论,也是不留意便已经深夜。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他,这会儿也是终于顶不住阵阵的乏意,伏于龙椅上小睡着。 但是他今天注定不能安然入睡,刚刚睡下不久,一个老太监匆匆的行了过来,离的老远,便是兴奋的叫道,“陛下,城外的建奴已经开始退兵了。” “什么?大伴,可是建奴攻城了?” 崇祯一下站了起来,睡意盎然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惊疑,清兵九月入寇,已经在北京城外数十里呆了近一个月了。 “陛下,不是建奴攻城,是建奴已经拨营而起。远远的撤向通州方向!”王承恩也是有些心疼的看着日渐消瘦的崇祯,胸口也是一阵抽搐。 “东奴为何突然退去,可是有什么诡计?”崇祯疑惑的问道,一向嚣张的建奴怎么会突然间撤兵了? “陛下,镇北将军易飞的大军已经到了。二万大军就在宛平外,已经与建奴交战数次。斩首数百!建奴如今气势已沮,不得已之下只能暂退。”王承恩面露喜色,将一封报捷文书递了上来。 “好!好啊!” 此时的崇祯,信心也是大起。与历史上的情况已经大不一样,虽然依旧在战、和间摇摆,但是由于易飞的到来,他如今的底气也是比历史上要足的多。要战要和,都是可以。 “立即令易飞入京城外,不必与卢象升汇合!在京城之外扎营,拱卫京畿要地!”对于这个屡挫东奴的年轻将领,而且还十分听话,更关键还是自己一手提拨上来的将领,崇祯可说是印象十分良好。 “贺喜陛下,山西镇兵强马壮,足以护卫京城安全。”王承恩笑着说道。 “唉,若是我大明有一半,不只要有三成这种武将,朕又何虑流贼与东奴!” 崇祯叹了口气,易飞到了,京城是无需担忧了,但是外面却是处处烽火,让他也是忧愁。尤其是各地武将军阀化的趋势越加明显,这大明的皇帝虽然看起来荣耀,但是却是无比的让人头痛啊! 今年,四正六隅计划刚刚起步,收效也是良好之际,东奴却是又一次入寇。大半年的辛苦也是付之于流水,为何天不佑我大明?! 第290章分兵 十月二十一日一大早,镇西军连绵不尽的营帐便在进行着清理和收存。 在城下过了一夜,易飞也是心急与卢象升会合,这番出兵,易飞心中只有一个打算。那就是与东奴决一死战,对于谁入主中原,易飞并不在乎,他在乎的不能是外族,特别是建奴这些以摧残汉人文化为己任的垃圾民族。 但是事情往往与愿相违,还未待军营收拾完毕,十数匹战马便是快速接近大营。而让易飞惊奇的是,这些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夜不收们在前领跑,直直的向着自己的中军大帐行来。 十数骑行至近前,见到易飞等一众盔甲鲜明之人站于中军大旗之下,知晓这便是易飞。传旨的小太监也是暗中观察了一下易飞,对于易飞如此年轻也是十分的好奇,但是瞬间便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凝声尖声道,“易飞接旨!” 见一众将领跟随易飞全部跪倒于地,小太监清了一下嗓门,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奴贼祸国,百姓涂炭,凡我臣民无不切齿,今闻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戮力杀贼,大捷频传,朕心甚慰!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勇冠三军,斩首数百级,力挫凶胡气焰,朕心欣然!赐宝剑盔甲各一,内帑银五百两,通传三军万民,奉以为式……今奴贼入寇通州,滋扰京都,着即令大军移驻永定门郊外,力保东郊不失!钦此!” “臣易飞领旨谢恩,永服辞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易飞心中一惊,却是无可奈何,毕竟这年头不扯旗造反,那就是皇命难违,一腔雄心也是化为黯然。 他不由的想起此时的卢象升,估计此时的他已经提出了历史上兵分四路夜袭敌营了吧。按照历史,高起潜对此不置可否,甚至嗤之以鼻,对此举也是不断冷嘲热讽。被高起潜傲慢神态激怒的卢象升上疏议请分兵,崇祯皇帝答应了卢象升的提议。 想不到自己紧赶慢赶,一心想与卢象升会合,轰轰烈烈的与建奴决一死战的想法还是泡汤了。卢象升的命运还是无法改变,这会儿的他估计已经勃然大怒,上书皇帝分兵行事了吧。云集昌平的五万援兵,被一分为二,卢象升领宣大两万人,高起潜则统领关、宁各地援兵三万人。今日之后,便是一系列悲剧的开始,易飞虽然知道这段历史,但是奈何皇帝旨意已下,他却只能前往京城外眼睁睁的看着,又能起什么作用? …… 在易飞心情复杂的接过圣旨之时,远在昌平城中,赐尚方宝剑,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兵部尚书,暂代宣大总督卢象升正在城内的谯楼眺望。 昌平镇为大明诸多军镇之一,主要是守护居庸关与各个帝陵。 昌平初为昌平县,随着皇陵的增加,卫所人员的增多,景泰元年,大明在昌平县以东八里筑永安城,设永安营。随后各守护山陵卫所迁入城内,之后昌平县衙以及儒学仓库陆续迁入。不久又在永安城南新建一城,两座城连在一起,成为新的永安城,周长十里零二十四步。 正德年间,昌平升格为州,归顺天府管辖。嘉靖十七年,又在昌平沙河建巩华城,城南北、东西各长二里,作为皇帝祭陵时的行宫,又有南护京城,北卫陵寝,东蔽密云要冲,西扼居庸之用。 万历年间,昌平升格为州,设总兵,副总兵镇守,还设昌平兵备佥事,守陵太监等人。崇祯九年七月中,由于朵颜蒙古兵的内应,永安城被清兵攻破,巡关御史王肇坤,户部主事王一桂,摄知州事保定通判王禹佐等战死,总兵官巢丕昌投降清兵。 有鉴于此,大明增加了宣府镇南山路与昌平镇的防守兵力,作为拱卫京陵的藩篱重地,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兵入寇以来,各镇入卫官兵更是云集于此,统归兵部尚书,暂代宣大总督卢象升节制调遣。 此时永安城外旌旗遍布,密密麻麻的都是军中营帐,数万入援官兵扎下的营盘无边无际,似乎有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这谯楼是永安城最高点,设有铜壶滴漏,又设有城中各处的制记点,平日即可按时辰击鼓为民众报时,战时又可登高指挥调动城内城外的军队。所以卢象升到达昌平后,便将自己的总督行辕设在谯楼内。 看着四野密布的援兵营帐,卢象升心下踌躇满志,这几日来,到达昌平的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还有关宁各镇的援兵不下五万人,加上京师三大营也有数万可战之兵,如果朝廷真的有决心,就算清兵势大,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他心中总有一股莫名的忧虑,他初到昌平时,便听到阁臣杨嗣昌与总监高起潜主张与清兵议和,此事京师内外传得沸沸扬扬,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此事,更让卢象升担忧的是,听闻圣上也颇为意动。 对于高起潜,崇祯皇帝只是作为一个忠顺的奴才使用,但对杨嗣昌,则认为是自己的股肽之臣,深具谋国之能,当年他接见杨嗣昌后,一番问答下,发出“恨用卿晚”的感慨,当时就任命杨嗣昌为兵部尚书,全权主掌对农民军的围剿之事。 对皇帝的信任厚爱,杨嗣昌也是感激涕零,尽心戮力,制定了“四正六隅十面网”的围剿计划,颇有成效。如果不是此次清兵入寇,可能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人早被剿灭,可以说几次清兵入寇,救了李自成等人的性命。 围剿农民军之事颇见成效,崇祯帝对杨嗣昌更是器重,所提议案,无不许可。今年六月,杨嗣昌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于机务,仍掌兵部事,成为明末权倾一时的宰相式人物。他的武陵老家,己称他为“杨阁老”、“杨相”等,可见杨嗣昌的权雄势大。 今年清兵又大举南侵,京师震动,杨嗣昌力主议和,反对与清兵决战。他认为,眼下大明能战官兵就是这一些,如果孤注一掷,一旦败亡,后果不堪设想。他又言:“攘外必先安内,自古未有内乱不止而能对外取胜者。” 他认为清兵虽然几次入寇,但心腹大患还是那些农民军。剿灭农民军后,无内顾之忧,国家就可以整军备武,讨伐清兵,以雪多年之耻,永绝边患。今日的忍辱负重,是为他年的报仇雪恨。 对杨嗣昌的话,崇祯皇帝也颇为心动,大明多年用兵,折损极大,如果与清兵决战,一旦败亡,他的几万能战之兵尽数陨落,可想就没有能力再次镇压那些农民军。不过大明几百年从无和议之事,让清兵这样大摇大摆在国境内肆虐,他也是极不甘心。所以这些天他心情极为矛盾,难下决心。 对卢象升来说,他是坚决的主战派,听了朝野中和议的流言后,他极为愤怒,十月初他到昌平后,崇祯皇帝召他觐见,卢象升慷慨陈词,认为东奴大兵压境,只能言战,岂可言和?他愿领军与清人作战,以死报国。 听了卢象升的话后,崇祯皇帝颇为感动,在卢象升回到昌平的第二天,就派人送来三万两白银犒军,其中还有一万两是赏赐他个人的。同时还赐他御马一百匹,太仆马一千匹,铁鞭五百只。 对皇帝的赏赐,卢象升又是振奋,又是感激,每次接到赏赐立刻拜表谢恩,同时心下暗暗惭愧,认为自己张扬君父不是,有违人臣之礼。他将皇帝赏给自己的银子尽数分给将士,只留下一两多让银匠打了个银杯,留作纪念。看来圣上主战之心坚决,卢象升振奋的同时,更是决心以死报国。 正在此时,一个亲卫告之卢象升,高起潜已经到达昌平,正在向这里赶来。卢象升精神一振,能否实现偷袭计划,高起潜也是一个关键人物,而自己三日前也是给他通过气了,希望能够说服这个监军太监。让自己的计划得以施行,为国朝除一巨凶! 当高起潜一行人快到之时,卢象升也是带着一众亲将满怀希望的迎了上去。 对面走着一个太监服饰的人,头上嵌金三山帽,身上簇锦袍服,一根玲珑玉带颇为显眼,满脸堆着笑意,似乎见到谁都是一副亲热的样子。这个太监年在四十多岁,出乎王斗对阉人的印象,他身材高大魁梧,走路虎虎有力,要不是面白无须,略显阴柔,看起来也是场中顶盔披甲的将官一员。随后又是几个太监服饰打扮的人,个个脸色阴沉,颇有阉人那股独有的邪气。 卢象升将之一行迎入内堂,也是迫不及待的问起了高起潜的意见。 “卢督臣的意思,咱家已经明白了。但咱家丑话说在前面,这计划咱家不同意。用举国精兵赌你一人的功名,卢督臣你过了。咱家也是已经上奏皇上,皇上也是同意了不可轻易决战!”高起潜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道。 “高监军这是何意?”卢象升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种诛心之语也是让他气的差点一口逆血喷出,猛的一拍桌子,“本官拳拳为国之心,怎能受你这般污蔑?!” “都说文人爱名,卢督臣也是不能例外。啧啧,恼羞成怒了么?”高起潜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督臣要么杀了咱家,这样就可以一展抱负了!否则咱家决不同意你拿国家气运去赌!咱家带来的三万关宁军也是决不会随你去做这种荒唐事!” “荒唐事?!痛击东奴是荒唐事?”卢象升有些哆嗦的指着高起潜,言语都有些不利索了。 “反正本监就是这句话,督臣可以去请皇上下旨!只要圣上旨意一到,咱家决不再阻拦!咱家公事繁忙,就不多呆了,督臣好自为之!”高起潜冷哼了一声,放下了茶杯,带着一行人便起身离开。 等到高起潜一行人快要行至门口,卢象升疲惫的声音也是从后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高监军不愿同往,那本官就上奏圣上分兵,本官自带宣大、山西诸军打这一仗便是了!” “督臣随意!不过,咱家也是得提醒一句督臣,山西镇总兵已至京畿,听说捷报频传,咱家来的时候,听说圣上有意以其本部护卫京城!” 高起潜没有回头,留下这句话,却是一下子让卢象升气势陡然落了下来。 第291章血骑之敌 崇祯十年十月二十三日,京城东郊永定门外。 此时的京城,却是一片的混乱,每日都有无数的流民向着京城而来。希望能够进入京城躲避兵灾,但是他们绝大部分都是被一堵厚厚的城墙堵在城外。京城,天子脚下,让老百姓们都有一种安全感,虽然进不了京城,但是却也不愿离去,久而久之之下,城外的流民也是聚集无数。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让人望而生畏。他们都是穿着破破烂烂,蓬头圬面,每日都有众多的人因为饥饿而死去。他们的尸体也是被其他人向护城河中一丢,而更多的人却是麻木的看着,等待着生命走向终结的那天。 尽管易飞心中不忍,却是也是不敢妄动,更不敢施舍稀粥一类的东西。虽然也是因为粮草本来就不多,更因为,这种善行也许会被一帮子闲的发慌的文官给参一本。到时扣上一个收买人心、意图不轨的罪名,那就更加的自己找不自在了。 而今日到达京城外,崇祯皇帝也是派人运来数百石粮食,十数头猪羊,更是发下数千两的赏银。但是搞笑的是,原本洋洋得意的宣旨太监,满心以为看到这些赏赐的镇西军会发出欢呼谢恩声。但是却是失落的发现,这些士兵也是只是瞄了一眼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一点欢欣鼓舞的样子。似乎这些都是最常见的野菜一般,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没有感受到热情,但是易飞这个总兵官却是让他极为满意,不仅十分周到的招待了他。临行时,更是封了足足两百两银子的仪金!这可是一般武将所没有的气魄,也是让他眉开眼笑,连连夸奖易飞忠君爱国,实为武人楷模。 在收到足够好处之后,太监临走时也是打定主意,以后与易飞多多亲近。不过,对于易飞所说的,救济一下城外的饥民,却是十分不以为然。言道通州漕运断绝,京城也是缺粮,自用尚且不足,哪有余粮救济这些贱民。 对于这些底层出身的太监也如此歧视平民百姓,易飞真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其走后,当日易飞也是上书陈情,求崇祯能够接济一下百姓。但是最后却是石沉大海,连崇祯是否看到都不知道。直到晚间王承恩派遣一个小太监半警示,半训斥的教育了一顿之后,易飞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事情是不能挑破的,否则大家都难堪。而且也不是没有言官弹劾于他,不过,在于这个时候,崇祯皇帝与内阁都是默契的留中不发。 此时,距离城池数百米的空地外,易飞的镇西军也是已经建设好营寨。易飞知道,历史上建奴自始至终都未攻击过大明的京城,更是百般不愿留在这里看戏,但是皇帝的旨意却是无可违抗,尤其是在这种外敌入侵之时,易飞更加不愿出现内讧。 两万屡败东奴的镇西军的到达,也是一下子让京城人心安定下来。许多人尽管不相信东奴敢于攻城,但是面对着呼啸来往,来去如风的东奴铁骑,人们的恐惧心理还是无法排除。但是这支屡败东奴的大军到达,尤其是被众人传的如同三头六臂般的不败将军易飞亲自率军,也是让人备受鼓舞。 虽然皇帝的旨意是自己只需护卫东郊便可,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易飞就不会玩点花样出来。如今背靠京城,无后顾之忧,粮草更是足以支撑两月有余,而通州距离京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离,虽然隔着一条运河,但是并不妨碍易飞不断的挑衅。 在建设营寨之时,易飞也是将所有骑兵都派了出去。这些时日以来,也是不断的骚扰着通州建奴,他已经探的明白。通州只有两白旗,而多尔衮也是只狡猾的狐狸,一直不肯干亏本的生意。清军也是极为少见的出现了克制,不仅没有大规模的迎战,最后更是将运河北岸的据点直接搬回南岸。 似乎打定了主意,只要岳托的大军一日不到,他就绝对不会与镇西军真正打上一仗。 而这些时日的零星交战,也是尽入多铎眼中,他也是深刻明白了多尔衮所说的话语。这个易飞的军队简直就是好战狂人,而且战力强悍。在小部队的交手之下,自己的镶白旗也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多铎不知道镇西军派出的是不是最精锐的小部队,但是自己的小部队精锐程度也是军中翘楚之辈。但就算如此,十人以下的交战,自己还能占据上风,人数一旦到达数十、上百,往往自己一方就会有些招架不住。 …… “十七弟,你看明白了吧!”多尔衮与多铎立于通州城头,看着又一队明军骑兵嚣张的从运河对岸怒骂一阵,再次呼啸而过,多尔衮淡然的说道。 “堂堂正正,列阵而前。骑兵竟然也有这种阵法?还如此的犀利!不过,却是不适于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十四哥,你一向足智多谋,咱们该如何破他?”多铎叹了口气,这几天来,他也是看出了许多门道,但是依旧是没有想出什么破解之法。 多铎所说的不适合他们,多尔衮是明白的,大清骑兵一向都是崇尚个人武力,而他们不败的依仗也是勇士们的武力!换句话说,那就是三分依靠一些简单的战阵,七分靠勇士们的自我发挥。 沉默了一会,多尔衮开口道,“这些明军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数百年前,大金国的铁浮屠!不过,他们并不披重甲罢了。” 多铎闻言也是沉默片刻,努尔哈赤给自己找了一个有名的祖宗,他们这些后人自然要对数百年前的大金有所了解。铁浮屠的威力,多铎了解之后也是大为赞叹,但是这种铁浮屠也是有着致命的弱点,就是虽然攻击力强,但是灵活和持久都是太差。 “十四哥,你的意思是说,以蒙古人当然击败铁浮屠的办法,用奔射?可是,在河套之地,这套战法也是没有对镇西军骑兵有多大作用啊!” “蒙古人不行,不代表咱们也不行!”多尔衮脸上充满自信,指着河对岸不断耀武扬威的镇西军骑兵,“你瞧,他们披着的都是铁甲,蒙古人如今早就将他们祖先留下的东西消耗的差不多了。连箭头用的大多都是骨头做的,这样的箭头如何破的了铁甲?更别说给予镇西军重创了!而咱们的箭头却是重铁打制,破甲力极强!” “其二,蒙古人估计也是没有找到镇西军骑兵的真正弱点!两翼!” “到决战之时,只要在前面以奔射牵制其正面,消耗其体力和兵力。选好时机,再以伏兵猛攻两翼,此骑阵一鼓可破!” 多铎原本有些丧气的脸色顿时振奋了起来,十四哥说的合情合理,只要镇西军骑兵还有破绽,那他就不会丧失斗志! “走吧,回去。通知下去,叫下面的奴才们再忍耐几日,先让易飞小儿嚣张几日!”多尔衮冷冷的瞄了一眼对岸的明军骑兵,一甩披风,转身下了城楼。 第292章粮草之争 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宣大军与关宁军也开始了分兵。 云集于昌平的大军为宣大军,杨国柱部,虎大威部,以及王朴部,以及卢象升的天雄军一部,四部一共兵力为一万三千余。而密蓟关宁军则是阵容更加豪华,不仅人数高达三万余人,其中更有总兵官多人。仅先后进入行辕内的总兵,就有密云总兵唐通,蓟镇总兵白广恩,前屯卫总兵王廷臣,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等人。 关于督臣与监军的争执,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是心中有数,对于今天的聚将,他们也是各个反应不一。密蓟关宁那边各将,脸上皆颇有骄悍之气。那蓟镇总兵白广恩,更是大笑着与马科笑谈着,两人相互拍着肩膀,不知在谈道什么妙事。 唐通则是微眯着双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玉田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还有宣大镇两位总兵杨国柱、虎大威,都是双眉紧缩,对目前的这种形势也是觉得有些不安。唯有大同副总兵王朴,却是如同交际花一般,不断的游走着,与各人相谈甚欢。 “督臣到!” “监军大人到!” 一片嘈杂中,一个唱礼官高声喝道。 “末将参见督臣、监军大人!” 场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跪倒于地,齐声唱诺道。厅内满满当当都是将官,不过气氛沉凝,无人敢随便咳嗽一声。 高起潜嘿嘿笑了几声,卢象升沉着脸,来到那尊巨大的铁案前面,又请高起潜在自己左侧坐下。 高起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后陈安奉着尚方宝剑站在卢象升右下首,那几个太监,则是陪在高起潜下侧。 卢象升沉声道:“众将请起。” 众将高叫道:“谢卢督臣,谢高监军。” 又是一片铁甲锵锵声响,众人站了起来。 随后卢象升开始点将,完毕后,看着满堂将官,卢象升忽然心情阵激荡,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眼中隐隐含有泪花。 高起潜瞥了卢象升一眼,站起身来,尖声说道:“大伙都到齐了,咱家就说个事。” 他道:“昨日咱家同卢督臣商议军务,卢督臣议请分兵,宣大三镇的援兵皆归他统领,咱家则领剩下的兵马。国事为重,为免僚臣生隙,咱家同意了。卢督臣昨日上疏,皇上也御旨同意了卢督臣与咱家分兵。” 他尖尖的嗓音在厅内回荡:“事就是这个事,咱家说完了,除了宣大三镇的官兵外,余者各将,就这拔营起寨,随咱家走吧。” 厅内静得落针可闻,冰冷入骨,此事突然,在场各人都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一片沉默之中,玉田总兵曹变蛟铿锵的声音也是响起,“敢问督臣、监军,如今大军云集,正是我辈武人戮力向贼,与东奴决战之际,为何突然分兵?岂不让人好生失望?” “国家大事,哪容你一介武夫多嘴?!”卢象升尚未说话,高起潜便冷冷的喝问道,“这是陛下已经决定的,难道你曹变蛟要抗旨不成!” “末将不敢!”曹变蛟一下子冷汗直流,他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开口时也没想这么多,但是高起潜这顶大帽子扔下,一下子让他也是手足无措起来。 卢象升咳嗽了一声,圆场道,“监军勿怪,毕竟事出突然,诸将不理解也是有的。” 见卢象升出头,高起潜也不便过于苛责,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不再理会。 一时间,场内一片寂静。卢象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是发现开口都是一件十分艰难之事,半晌才重重的叹息了一下,“杀贼报国,只在方寸之间!诸将共勉!” 好不容易等卢象升这句落下,高起潜起身便走。却见无人移动脚步,脸沉了下来,尖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随咱家走。” 他转向卢象升,脸上又堆满笑容:“卢督臣,咱家这就走了。虏骑肆虐,杀贼护都之事,还要烦劳督臣多多忧心。” 卢象升麻木地与他拱手而别,只听脚步声响,高起潜扬长而去,密蓟关宁各地的总兵官将,也一一向卢象升拱手而别,追在高起潜身后去了。 看满堂将官少了一大半,卢象升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懑悲痛,重重跌坐自己座位之上。 堂内鸦雀无声,半响,杨国柱试探道:“督臣,督臣……” 卢象升直起身来,他极力振奋精神,看着在场众将,他脸上满是期盼:“本督虽与高监军分兵,但众将还需尽心报国,不得因兵少而气馁。奴贼横行京畿,杀我百姓,毁我家园,凡我大明臣子,都应同仇敌忾,力挫虏之凶丸。” “众位将军,卢某在这里拜托了!” 说到这里,他对众人深深一揖。 王朴首先振臂高呼:“誓死追随督臣,杀贼报国。” 众人纷纷叫出声:“杀贼报国,杀贼报国。” 厅内一片高呼,看众情激愤,卢象升眼中满是欣慰,他道:“哨探所闻,奴贼两翼兵会于通州河西,奴贼声势浩大。圣上有旨,让我们移驻永定门郊外,与怀国的镇西军会合,力保东郊不失。众将这就回营起寨,随本督前往京师之东。” “杀贼报国!” 听说这次是与镇西军会合,众人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镇西军的强悍他们自然是十分的了解,关宁军刚刚离去,又换上一个更加强悍的友军,宣大三镇的总兵们些许失落也是很快恢复过来。 杨国柱与虎大威走到大门外,两人相视苦笑,虎大威叹了口气:“千里勤王,却是这个结果。” 他与杨国柱抱拳而别,杨国柱一行人心情都很沉重,上了马匹,一声不响,便往昌平东门而去。 出了东门,到了城外,就听城的西南方向隐隐传来人叫马嘶声,扎营在那边的关宁各将正在拔营,准备随高起潜前往卢沟桥等地。杨国柱驻马听了良久,哼了一声,马鞭凌空抽了一声脆响,一行人风驰电掣,往宣镇营地而去。 不过,片刻之后,一众将领又一次的聚于议事大厅。不过,这次并不是卢象升召集而来,却是众人自发而来,更是人人脸上带着怒气。 “尔等不去整理军备,为何去而复返?若是耽误了军国大事,可知军法无情?!” 呆坐于椅内的卢象升也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诸位将军,语气十分严厉的斥道。 爆脾气的虎大威第一个愤怒地道,“太欺负人了,原本总监高起潜,将大军的粮草供应,优先供给关宁各军,只给我们一些残羹冷炙。这也就算了,但是此次分兵,却是将粮草几乎裹囊一空!末将前去理论,却是被监军一顿训斥!” “皇帝尚不差饿兵,我等千里勤王,却是如此不公!那高起潜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高起潜作为援军的总监军,负责战场军功记录,又负责各军粮饷装备的供给。他曾在关宁各地监军多年,京师给援军的粮草,他便优先供应关宁各军,宣大三镇官兵只得少量粮草,都是愤愤不平。平时也就算了,但是这会儿将粮食全部搜集去了,让宣大诸军喝西北风去? 杨国柱喝道:“虎帅,慎言。” 背后私议总监,罪名可大可小,消息泄露出去,连杨国柱都很难护住郭英贤。 杨国柱平日在军中严谨,他开口提醒,虎大威虽然不再说什么,但是满眼的怒火却是无法掩饰。 杨国柱叹道:“粮草之事,督臣己多方设法,只是……难办啊。” 帐中气氛烦闷,粮草供应不是由卢象升主理,他连皇上赏赐给自己的银两也尽数分给将士,无人能对他说什么。只是军中总要吃饭,这又如何解决呢? 一时间,连卢象升都要到了爆发的边缘了,这些时日以来。卢象升处处受高起潜的掣肘,此时更是被其釜底抽薪,让卢象升也是感觉到忍无可忍!但是在他心中,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也是无可扼制的冒了出来,难道说,圣上有心和议是真的?要不然高起潜如此行事,圣上岂能不处置于他? “朝廷是不是不打算和建奴打了?如此的冷落勤王之军,传了下去,谁还有心与东奴作战?” 身边的亲将陈安也是突然冒出了一句,这句话喝轻,但是却是直接击中了卢象升的要害,让他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休得妄言圣上!再有出言不逊,定斩不饶!”卢象升猛喝道,同时在心中也是不断说服自己,这全是阁部杨嗣昌与高起潜这贪生怕死之辈所倡之议,圣上英明,不会如此,但是越是想,心中却是越是不安。 众将都没有听到陈安的话,此时被卢象升突然发火也是吓了一跳,连满腔怒火的虎大威也是不敢再发一言。 卢象升猛的站起身来,再无一丝黯然之色,似乎那个坚毅、果敢的宣大总督再一次回来了。身上也是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他以文官之身却是敢于冲锋陷阵,气势也是决不弱于武将一份。 “众将安心,且先回营收拾大军。粮草之事,本督自有处置!” 第293章会师 很快的,正在拨营的关宁军也是出现了一片哗然。卢象升也是头一次强势的与高起潜发起了冲突,马蹄声响起,卢象升一行人策马奔出城来,卢象升仍是麻衣孝服,骑在一匹神骏非常的白色战马上,却是他心爱的战马五明骥。他手上提着一把精铁大刀,怕有几十斤重。卢象升身后,没有跟随多少亲卫,只是跟着他的忠仆家人顾显,还有掌牧官杨陆凯等人,又有一大帮的军中幕僚赞画。 卢象升并没有与高起潜废话,直接拦截了近一半的粮车。喝斥众人赶着粮车转向回宣大营地,等到高起潜闻迅带着一大帮子武将前来之时,粮车也是已经进入了宣大营地。对于高起潜那哆嗦着手指,卢象升并不回避,反手一刀,直接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从中砍为两截!人言卢象升富有勇力,每战身先士卒,勇猛非常,果然名不虚传。 “高监军,此事你过了!不留颗粒粮草于宣大军,是想饿死宣大勤王大军么?官司就算打到御前,卢某又何惧之有!” 也许面对着以文官自居时的卢象升,高起潜有一万条理由可以将卢象升圈的死死的。但是面对着如同万人敌猛将一般的卢象升,高起潜却是中仍哆嗦着身体,一句话也是说不出来。 看着卢象升嚣张的带着一群随从施施然而去,高起潜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的啐了一口,尖声道,“卢象升,你这是强抢军粮,咱家一定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但是一看到一众关宁将领一脸的对我辈本色欣赏的表情之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为了他们争取利益,没一个人帮手也就算了。居然还对卢象升这番举动如此赞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叫骂几句,但是看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将领,突然之间觉得这些平时头也不敢抬的东西们似乎变了一般,有一种让他恐慌的气氛酝酿着。当时,一跺脚,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带着一众人气愤愤的离去。 此时的宣大三镇的官兵也是相继拔营,一片人叫马嘶,当粮车到达各营之时,更是一片欢腾。连卢象升的督标营,各军汇于昌平西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似乎铺满大地。 卢象升的督标营先至,随后宣府镇的官兵到达,居于督标营的左侧。再接着虎大威的山西镇官兵到达,居于督标营的右侧。最后大同总兵王朴,领着自己军马急急赶到。举目看去,天地间一片盔甲与马匹的海洋。来援的督标营,三镇总兵的正兵营大部分都是骑兵,各镇下来援的参将与游击,也有一部分是骑兵。 这一万几千人,人人有马,人人有甲,不是铁甲就是棉甲,各人还有铁盔。明军尚红,各马军大多甲上涂漆,望眼望去,一片火红的颜色,各人的翎羽在寒风中飞扬。 而且这些马营使用的火器比例很高,督标营与正兵营中,至少各有鸟铳数百门,三眼铳快枪数百杆,虎蹲炮数十位,火箭上万只。马营身后,是他们密密麻麻的骡马辎重,内备大量的弹药拒马等物,野外遇敌结成方营时,数百副拒马就可以将他们密密包围保护起来。 最后面督标营的辎重队后面,摆放了大量的火炮,除了一部分的佛朗机火炮外,还有好几门的红夷大炮,是六磅炮与三磅炮,每门炮,都需要好几匹骡马拖拉。放眼周边,似乎无边无际的军马! 宣镇总兵杨国柱的军兵位于大阵正中靠后,杨国柱身披铁甲,骑在一匹强壮的战马上,他的身旁,一杆大旗高高竖起。旗杆一丈五尺,黄心红边,饰有缨头雉尾及八尺五寸的号带,六尺长的梯形旗面随风飘扬中,隐隐现出一个大大的杨字。 他的身旁,是他本部的几个千总,各有认旗,或红心蓝边、或黑心白边、或蓝心黑边,旗帜一目了然。每个千总策于马上,个个顶盔贯甲,身材粗壮,给人一种强悍的感觉。可以看出杨国柱长于军伍,他部中官将,除中军,千总,把总各有认旗外,各个管队与甲长,也各有自己的背旗与盔旗,而且列阵完备,想必指挥时定可如臂使指。看看稍前的督标营,同样如此,而且强悍齐整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象升策马狂奔而来,数万将士,都是一言不发,紧紧盯着他的身影。在得到卢象升亲自追讨回来的粮草,宣大三镇的官兵气势也是到达了顶点!将是兵的胆,卢象升如此强势的讨回粮草,传将开来,更是人人意气风发,充满振奋。 看着场中列阵静待的将士,卢象升眼中露出感慨的神情,奔到军前,他忽然勒紧马缰,一阵战马的嘶鸣,五明骥前蹄高高扬起,随后又稳稳停了下来。卢象升猛然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昌平城,往事历历在目,卢象升似是痴了。 他回过身来,一扬手中大刀,大喝道:“出发!” …… 此时,远在京城的易飞,也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自二十一日起,远在永平府、蓟州一代的清兵右翼也是开始徐徐汇于通州,保定府、河间府的两白旗大部,也开始进行集结。每日都有无数的清兵汇于通州河西,只是远远望着,那一片翻腾如海般的旗帜,就会让人头皮发麻。 而此时,原本在镇西军到来之后,士气大振的原守卫京城永定门的京营,也是二话不说的先溜回了城内。这也是让崇祯皇帝怒气冲冲,但却是苦于在用人之际,更兼牵连众多,无法处置京营。 好在,镇西军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坚守在建奴大军的正面,永定门之外。而且镇西军更是不断的出击,将一股股窥伺于京城的东奴小股军队击败、击溃。这些时日一来,积少成多,也是斩首了一百余级。 随着建奴大军的不断增加,建奴对于京师的压力也是与时俱增。不用看东奴动向,只需要看到镇西军的出击频率越来越高,而派遣的军士数量也是一天高过一天,就知道东奴的大军已经云集到了一定的地步! 不断探得东奴的数量,也是让崇祯忧心重重,从一开始的三万,到如今的七万,然后人数不断的刷新,更是达到了空前的十二万!崇祯皇帝也是坐不住了,虽然他觉得杨嗣昌的和议十分的合理,但是他却并不傻,所有和议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 若是明军根本就是一战的资格都无,那东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诚意和谈!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战永远是排在和的前面。而镇西军再能打,以二万对上十数万,也是极度危险的,若是坐视这支大军被清兵给围攻至全军覆没。崇祯觉得是完全不可接受的,毕竟手中可用,而且听话的军队数量都是那么的少。更别说既听话,而且战力惊人的镇西军了。 因此,虽然不想与清军硬拼,但是没的选择的崇祯依旧是急令昌平的大军入卫。而且在谨慎之下,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之险,也是特意将大军一分为二,如此下来,数万大军就算不能击败东奴。但是在京营的支援之下,维持不败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京师此时的暗流也是让崇祯下了战的决心的原因之一,杨嗣昌的和议提案只是一个构想而已。还未来的及施实,但是崇祯皇帝却是高估了朝廷的保密性,只是数人之间的一番密谈。但是一天之后,这则惊人的消息也是立即传遍了全城。 更是引起了文官系统的极大怒火,各种弹劾也是如雨而来,甚至在一日早朝之时,争执气氛过于浓烈。一向以清流自称的黄道周更是勃然大怒,与嗣昌争辩上前,直指其为当世秦桧,犯颜谏争,不少退,观者莫不战栗。 崇祯帝只是稍稍袒护杨嗣昌,言其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并没有去做。但是黄道周地是一发不可收拾,话里话外暗讽自己南宋赵构。崇祯更是气的发抖,怒斥其为,一生学问只办得一张佞口! 黄道周高声争辩:“忠佞二字,臣不敢不辩。臣在君父之前独独敢言为佞,岂在君父之前谗诌面谀者为忠乎?”他厉声直逼皇上:“忠佞不分,则邪正混淆,何以治?” 受到他的激励,朝中文臣这次出奇的没有相互攻诘,联合一致的弹劾杨嗣昌,更是犯颜直上,要求立即斩此‘妖孽’! 但是崇祯哪里肯,更是被文臣逼的只有招架之力。又不愿意屈服于文臣的压力之下,只能以外敌来转移视线。果然调动卢象升大举来援,也是以战破谣言。数日来,京城内的文官攻击之力也是不断下降。 …… 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六日,万马奔腾于京师之外,一片身着火红色盔甲的骑兵也是铺天盖地快速接近着永定门。虽然明白这是宣大军来援,但是镇西军依旧各自谨守职位,丝毫没有放松。不多时,一杆近两丈的大旗也是迎着寒风咧咧招展,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卢’字更是如龙腾飞,战意昂然! 两日夜一路急驰而来的宣大军也是与镇西军会师,虽然个个疲惫不堪,但是数万敢战之士的汇合,也是让数镇官兵精神都为之一振,战意凌天。由于京营的回城,城外大营也是腾了出来给予远道而来的宣大军,这也免了他们修建营寨之苦。 易飞心中大喜,原本以为这次要与卢象升错开了,但是想不到两军终究是走在一起。正当他前往拜见之时,卢象升的大旗也是直直的向着他的中军而来。 第294章定策 易飞带着一群将领迎出大营,只见卢象升飞身下马。随手将手中大刀扔给陈安,看到陈安的胳膊猛的一沉,易飞也是为卢象升的膂力暗暗咂舌。 “参见督臣!” 易飞一众将领单膝跪地,齐声行礼道。 “不必多礼,入内说话!” 卢象升手一摆,大步流星的向着大营行去。弄的身后一群宣大将领也都是尴尬不已,顾不得与易飞等打招呼,便鱼贯随着卢象升向营中而去。 易飞苦笑一声,不知道怎么惹这位爷生气了,赶紧起身追着卢象升脚步步入中军大帐。 “怀国,你到京城已经数日了。这些时日可有斩获?东奴的情形如何,速速道来!”步入中军大帐,卢象升直接坐于主位,平淡的说道。 “这个,斩获百余,这两日东奴不断聚集,人数更是超过十万。末将等也是日夜防备,不敢稍懈。”易飞尴尬的说道。 卢象升仰天打了哈哈,但笑容中却是一丝笑容也无,“怀国,你手握两万强军,数日下来斩首只有百余?” 易飞心中一松,总算明白卢象升为何发怒了,比起自己动不动就是上千的斩获,这百余确实是太少了,“督臣息怒,末将也是身不由己。圣上曾有旨意,命末将不可出击,只需谨守东郊便可。末将这百余斩获,也是不断的派出斥候窥伺东奴大军,引的东奴拦截,穷数日之功这才有所收获。” 卢象升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不过心中的失望却是更加,看来圣心还是对和议较为倾向啊!不过,对于易飞如此听命于朝廷,他心中也是颇为欣慰。毕竟易飞是愿意战的,若是换了胆小之人,一旦圣上下令,那就会闭门不出,更别说派遣斥候窥伺东奴这等引火烧身之事了。 “怀国,想必朝中有奸佞之辈所提和议,你是知道了的吧。你对此有何看法?”沉吟了一下,卢象升期盼的看着易飞,很想听听这个强将的意见。 “军国大事,末将不懂。但是末将身为武将,东奴肆虐我大明,屠戮百姓,我辈武人,唯知有战而已!”易飞丝毫没有犹豫,铿锵有力的说道。 一语既出,卢象升果然心怀大慰。毕竟他当日面对皇帝的暗示时,说的‘臣只知领军作战’,也是这个意思。他丝毫不知易飞剽窃了他的话语,更是对于易飞大起知己之感。 卢象升听得易飞这果决之语,精神也是为之一振,道,“圣上已经有旨意于本督,天下勤王兵马皆归本督指挥!怀国,你可敢与本督一道,与东奴决一死战?!” 易飞心中也是一阵激动,终于可以不窝在这城门口了,“固所愿耳!末将当以督臣马首是瞻,只要还有一口气,决不于东奴善罢甘休!我镇西军杀奴从不落于人后,只要还有一人,就决不退缩!” 这话说的可是极重,直欲与东奴不共戴天一般,宣大诸镇的将领们都是一阵惊讶。除了有些佩服易飞的豪气之外,许多人都是在暗中猜测,易飞是不是与建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 “说的好!我辈大好男儿,岂能如同妇人一般扭捏!此战事关国运,诸将都得有易镇北这份豪气,不是敌死,便是我亡!”卢象升猛然站起身来,这些时日的憋屈,这一刻才真正得到释放。 “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气氛一下子的激昂起来,宣大诸军也是憋屈的紧了,纷纷跟随卢象升大吼着。 张俊卿也是咧嘴一笑,豪气的笑道,“在这京城下也是呆得身体都发麻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就是,这次定要再斩下数千个建奴头颅!这些驴球子,也太欺负人了!以为俺们镇西军真的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么?”张俊卿身后,魏志远也是拍拍结实的胸膛,握着拳头狠狠的说道。 “这两位是?”卢象升这才意识到,竟然还未让易飞介绍一下手下的将领,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问道。 “回督臣,这两位均是末将的副将,这位是骑兵营主将张俊卿,这位便是副将魏志远!”易飞指着二人,给卢象升介绍道,跟着,又将一众步军营的将领统统介绍了一遍。 卢象升眼睛一亮,问道,“可是崇祯九年,苦追奴酋阿巴泰,杀的他只余千人逃入源阳的张俊卿、魏志远二人?” “正是末将!”易飞还未说话,魏志远便得意洋洋的说道,对于自己的名字竟然进入卢象升耳中,他也是十分的得意。 “没点规矩!还不谢过督臣!”易飞佯怒道。 原本得意洋洋的魏志远顿时一缩脖子,惹的一众将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卢象升也是忍不住莞尔,挥挥手道,“无需如此,真壮士也!” 再环绕了一下易飞手下的将领,顿时有一种朝气和好战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赞叹道,“都是好样的,怀国,看来你这次下了血本了!” “驱逐鞑虏,本来我辈武人本份,自然全力以赴!我镇西军上下,誓死与东奴决一死战!”易飞道。 “决一死战!” 镇西军将领顿时怒吼起来,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也是扑面而来。让一众宣大镇将领也是热血上涌,暗赞这才是武人作风。 卢象升双手微微下压,让激动的将领们安静下来,转头看向易飞,道,“怀国,通州东奴的情形,你给诸位同僚介绍一下。” “是!此次东奴入寇大军,分为左右两翼,左翼为两白旗汇合蒙古数部,为伪清奉命大将军多尔衮所率领,岳托为扬武大将军,东奴如今大部盘踞于通州河西之地,如今已经查实的已经有两白旗,镶红旗,正好旗,镶蓝旗五旗,蒙八旗数部,总人数当在十二万上下。其中披甲近半,剩余均为包衣阿哈之类,清一色的骑兵。” “据探子来报,东奴往来掳掠的粮草、人口,大部汇聚于通州南方的张家湾,有兵数千镇守。” 听得建奴有兵十数万,原本帐内热烈的气氛也是陡然转冷,就连最为大大咧咧的虎大威也是有些嘟囔,“娘的,奴贼人太多了!” 而王朴更是脸色发白,直接劝道,“督臣,敌众我寡,当徐徐图之。” 卢象升脸色一沉,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个时候,士气已经降下来了,再一味喝斥只会更加的坏事。 他转过脸,看向易飞,希望易飞能够说一些激励士气的话,毕竟这个当口,易飞作为诸镇总兵之一,他的话比自己的话都要有效果。 但是,易飞并没有说什么激昂的话,反而比较赞成王朴的话,“督臣,如今我军与东奴碰拼,诚为不智!” 见到易飞竟然赞成自己的话,王朴也不理会卢象升越发阴沉的脸,赶紧趁热打铁道,“镇北将军所说甚是!” 易飞踏前一步,再无一丝沮丧之意,昂然说道,“但我等身为大明官军,岂能如此畏敌若虎?!” “通州建奴大举集结,咱们决战是没什么胜算。但是咱们何必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们身上?饭要一口口的吃,周围州县更是有着无数建奴的小股兵力,咱们一一扫灭,静等建奴反应,到时相机战守,主动皆在于我!” 一番话说下来,卢象升眼睛一亮,大帐内的气氛也渐渐有了生气。 虎大威揉了揉自己的大胡子,倒是对易飞的策略十分赞赏,拍手称赞道,“易老弟这话说的有理,咱老虎打不赢十几万东奴,打几百个、上千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旁沉稳的杨国柱也是觉得十分有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若是东奴不来援,反而将各地东奴都召回那又怎么办?” 易飞微微一笑,“那就恭喜各位将军了,一仗不打,建奴自己就得把自己给饿死!” 场内一下子又一次活跃起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参将也是问道,“若是东奴集为一团,又当如何?” “呵呵!邓参将过虑了,建奴是来掳掠的,集成一团,又如何掳掠?一地一地的过去,十数万人人吃马嚼的,哪地可能一地就可以满足这十数万人马?”卢象升心情也是大好,亲自解答了这个问题。 “督臣,末将愿为先锋,兵出通州河西,牵制东奴主力,为宣大军兄弟方便行事!”易飞抱拳道。 闻听此言,宣大军将领顿时动容,毕竟易飞是将最危险,也是啃骨头的事情包揽了过来。这种与东奴主力对峙的举动,胜则无功,败则危矣! 卢象升深深的看了易飞一眼,关切的道,“东奴军力强悍,怀国有把握么?” “对决也许不行,但是一心自保却是并无问题!”易飞自信的道,他对于麾下二万镇西军十分有信心,只要粮草不绝,固守的话,清军除非扔下三倍于已的尸体,否则别想击败自己! “好!通州之敌就交于怀国了!宣大诸将,随我南下保定,此战定要打出我大明官军之威!”卢象升也是一个果决之人,闻言再不犹豫,直接下令道。 “得令!” 众人精神一振,如今粮草无忧,又有强悍的镇西军顶在最前,他们只需要扫灭小股清军,这种吃肉的事,人人都是摩拳擦掌。 第295章遇敌 二万镇西军大军浩浩荡荡向前,如今的镇西军已经再一次进行了整编。各营火器化已经达到近六成,更是对炮营进行了加强。更是成立了专门的辎重营,运输着军需保障。青龙营打头,朱雀、白虎二营随后,中间夹着炮营和辎重营。最重防御的玄武营位于最后,为大军后卫。各营以哨为单位,排成一个个整齐的小方阵,然后汇成一个个大方阵,踏着露点,整齐而前。 京城通往通州的道路,一马平川。并不算难走,而辎重营,炮营都有挽马拖拉,也是行进十分快捷。两万镇西军沉默着前行,京城向通州方向有一种河渠,将两城连在一起。离河渠几十丈,紧挨墩台左侧,便有一条蜿蜒的官道。大军沿河而前,也不虑迷失道路,更有利于大军取水。而最大的好处便是左翼根本无需防守,只留下右翼被七千血骑护佑,整个行军队列更是可攻可守,十分方便。 镇西军一路前行,周边村落不是仍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便是残留轻烟的残垣断壁,幸存的百姓,只是扶老携幼的逃向京城方向,一边回望家园大哭。偶尔还有清兵出没其中,更是增添无数混乱。崇祯九年时,清兵便在此肆虐数月有余。两年过后,如今各地尚未恢复过来,清兵却是再次来临,百姓新建的家园,再一次被清兵焚毁。 易飞领军到这时,一群惊恐的老百姓正从这边逃离,看到镇西军浩浩荡荡的数万大军,更是害怕得逃得远远的,易飞听的分明,几个人边跑边痛骂道,“这些狗官兵,杀鞑子没本事,祸害老百姓倒厉害。” 当时魏志远便是大怒,就要策马上前,将那几个胆大妄为的多嘴之辈揪出。 易飞厉声制止住魏志远,平静的道,“我们是来守护京师,保护老百姓的,不是来此与他们争口舌之利。有这心思与几个百姓计较,不若留些力气与鞑子作战。况且,很多官兵不象话,怪不得老百姓口出怨言。” 虽然易飞也是不断的催派斥候对抗,但是却架不清兵人数众多,根本拦截不过来。在清兵持续着对东郊进行骚扰,很多京营官兵溃散逃离后,他们三五成群,遇到清兵哨探望风而逃,但是遇到逃难的百姓则如狼似虎,抢掠财物,奸辱妇女,其手段比清兵好不到哪里去。 在京城之下情况还好些,但是行的离京城只有十数里外,就遇到十几个溃兵抢掠百姓,易飞大怒,将这十几个溃兵擒下,不理他们的哭喊威胁,将他们尽数斩首。而捉到清军斥候,更是严刑逼供,打探清兵的动向和虚实。 一路前行,不久便到达一处庄子。河渠右边不远一个小小的丘陵,上有一火路墩,当地人称为燕墩,墩台高约八米,周边墩墙几十丈,此时几个守护的墩军早己不知所踪。 官道宽一丈多,上面布满了年深月久的车辙印痕,墩台前面约十丈的官道上,撘着一座小石桥,河水早己干枯,河两岸密密的都是麦田,快要进入寒冬,麦田东倒西歪的钻出一些秋时播下的禾苗。麦田一直蔓延燕墩右侧,直到几里外,又是一条深深的河渠。小石桥的那一端,立着一块快要倾倒的石碑,碑文早模糊不清,只有落款隐约可见“大明成化年立”几个大字。 在这周边几里,便是这条官道好走,余者不是田地,就是河渠,或许步兵与骑兵可以从空荡荡的田地通行,但要拖拉什么车辆辎重,非走官道不可。从燕墩沿着官道往京师方向行一里,沿着官道右侧,有一个小小的村堡,堡内早己空无一人。 怎么说该堡堡墙也高达两丈,放眼周边村落,只有这个小堡毁损还不算太严重,更是卡在官道要口上。易飞立时不客气地占了那个燕墩,当作是自己的指挥所。天色也是已经接近午时,造饭歇息的时候,易飞和亲卫几十个人,将一个火路墩挤得满满的。 而大军便驻于堡内,同时派出大量的夜不收,哨探敌情。如今,自己估计也是成了清军的眼中钉,一举一动都被清兵紧盯着,自己大军出动,清兵肯定也是收到了情况,得紧防清军偷袭。 相比野外扎营,住在堡内当然方便,防守也非常有力,如果清兵蠢得围攻自己的话。易飞还真不介意在这种地形下,打一场防守反击战,毕竟背靠河渠,取水便利。更是有着精锐的骑兵,和数千杆的自生火铳,以及防守进攻都是犀利的长枪阵,说不定还能给清兵一个重大的挫折! 易飞只担忧自己的粮草问题,他从山西带来的粮草本足二月之食,但是一路行军之下,已经消耗近一半。更是在京城下苦待十数日,余下的粮草,只够半月之食。就算再节衣缩食,也最多支撑大半个月左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几天没吃的,自己带来的强兵,战斗力便急速缩小一大半。 此时他更是领着众人来到燕墩前面,又爬上墩台四处眺望。往通州方向看去,那边一望无际的都是平原,可见一些被清兵焚毁村落的火光烟尘。往身后看去,隐隐可见北京城那雄壮的身影。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啊,易飞望着通州方向,神情有些痴了。墩台上寒风凛冽,快十一月了,天气越发的冷,易飞却似没有感觉一般,只是站那里一动不动。 全军就食完毕,建奴却是依旧没有见到影子,甚至连斥候也是没见几个。一切都是平静的吓人,但是易飞却是别无选择,直能一路向前。只有牵制住了建奴的大军,才能给卢象升制造机会,而且易飞也是准备玩一次的大的,如果成功,建奴这次入关的十数万大军,能够跑回去一半,就算是皇太极烧的香被神闻到了。 再行数里,清兵终于有了反应,遥望着官道上烟尘滚滚,似乎有着数万大军杀将过来。 而不远处夜不收也是策马狂奔而回,离的远远的便厉声喝道,“敌袭……” “止步!列阵!” 随着中军大旗的晃动,各营指挥官都是厉声喝道,训练有素的大军纷纷止步,熟练的排成队列。数十门火炮也是紧急向前推来,而站立于最前方的火铳兵们也是纷纷为其让开了道路。 七千血骑大军更是直接催马迎了上去,准备稍稍拦截一下,给步军兄弟们争取一些时间。未来大战多的是,易飞也不愿意血骑过早的消耗,这可是自己手中的杀手锏! 二万大军仅仅五分钟不到,便已经形成了圆形防御阵势,蓄势以待。许多未与建奴交手的新兵们更是振奋精神,期待着与建奴真正交手。听多了老兵吹嘘与清兵的作战,不免心里痒痒的,与马贼土匪战了多次,还不知道与鞑子兵作战情形如何,他迫切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武力。 第296章交战 片刻间,夜不收也是奔行到了中军之下。 顾不得上身上还斜斜插着的箭矢,夜不收倒豆子一般快速的将自己所探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易飞松了口气,这伙建奴看似气势汹汹,但是却是人数并不多。仅仅一个加强甲喇,二千人左右。只是战马奔腾起来的气势太过于恢宏,老远一看,似乎有数万大军到来一般。 “命令血骑立即驱散他们!大军继续前行!” 尽管虚惊一场,但是易飞却是并不在意,若是再来这种情况,还是会立即变阵待敌。宁可小心一万次,也不大意一次,一次大意就可能葬送数万忠勇将士的性命,也会让自己努力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七千血骑奔腾而前,在中军令旗的指挥之下,直直的迎了上去。两千建奴不出意料的一击而溃,当场阵斩数百级,数千血骑更是意犹未尽,催马狂追而上。 “这伙鞑子也不怎么样嘛!明知道两千人是来送死的,居然还如此愚蠢!”看到战局已定,身边的青龙营参将汤莱也是有些不屑的道。 易飞心中却是突然闪过一丝阴霾,建奴不可能如此的愚蠢,相反他们还是十分的聪明!环顾一下四周,看到村落也是稠密起来,原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已经残破不堪的村落,但是此时汤莱一语惊醒梦中人。易飞只觉浑身燥热,心脏更是狂跳不停,急忙命人鸣金收兵,召回血骑。更是立即命令全军结阵迎敌。 但是这鸣金声却是如同一声信号,还未将血骑召唤而回,周边十数个残破的村落中却是涌出无数的人马。各种大旗也是突然的从地下冒了出来,易飞只是粗粗一看,建奴这次入寇的数旗几乎都是露出了旗号。 无数的战马也是汹涌而来,呈半包围状态向着镇西军包围而来!而近万蒙古骑兵更是斜斜的向着镇西军前面汹涌而来,试图将七千奔行的远了些的血骑与步军分割开来! “中计了!” 这是包括易飞在内,所有镇西军官兵心中的想法。就算是训练有素、精锐若同镇西军,这一刻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一阵慌乱。 但是混乱持续不到片刻,便被中军传来的浩大笑声所打消,只听一股巨大的声音合在一起,在天空中回荡,“建奴,可是来送死的么?!” 镇西军纷纷回头观望,只见易飞人立于马上,高大的身影所有人都可以看的见,远处的镇西军官兵虽然听不到他们的统帅的声音,但是那副举刀斜指南天的气势还是让他们一下子忘记了恐惧。 他们是战无不胜的镇西军,他们有着战无不胜的统帅。只要易飞还未放弃,只要他人还在军中,那镇西军就是不败的!这是所有镇西军根深蒂固的信念,也是镇西军的军魂所在。只要易飞还在军中,他们就是信心百倍,无所畏惧! “战!” “战!” “战!” 中军处传来阵阵嘹亮的怒吼声,不多时,鼓角齐呜,中军大旗更是不断的摇动,向着各营发布着命令。 镇西军齐声怒喝,青龙、朱雀、白虎三营连成一线,辎重营在玄武营的掩护下快速运动到大阵之后。而火炮营更是紧急卸下火炮,将之推到大阵外面,炮兵无视不断奔行着的建奴大军,快速的装填着火炮,黑洞洞的炮口也是瞄向了奔袭而来的建奴。 尖锐的天鹅音不断响起,各营的火铳队整齐踏步前行,组成了三堵墙,挡在了大营前方。由于如今使用的都是自生火铳,这时的队列更加密集,枪阵的威力也是更加的强悍! 离的尚有数十步远,清军中间便不断的冒起一阵阵的白雾,这是清军中的火铳在轰响,更是有着一些骑兵不断的射出弓箭。这也是清军惯用的招数了,对于明军更是屡试不爽,很快心理压力承受力差的明军也是跟着开铳,而他们的行动,更是引得一众明军也是慌乱的开铳,放箭,往往建奴还未至,明军就已经打光了所有火铳。 更是来不及装填,建奴便已经冲至近前,拿着烧火棍的他们自然成了被屠宰的羔羊。目睹着他们的悲惨遭遇的其他明军,还未从这些火铳兵慌乱的叫嚷中清醒过来,清军骑兵便已经到达眼前,于是乎,一场新的溃败又开始了。 但是镇西军的士兵却是没有这方面的失误,他们训练之时,也是受过无数的针对性训练。而在训练场上,谁若是提前放铳,那军棍更是会雨点般的落下来,打的人惨叫连连。可以说,这些士兵对于军棍的畏惧性已经超越了清兵,没有相应的命令之下,他们就如同木桩一般,稳立不动。 清军大军后方,多铎也是惊奇的发现屡试不爽的招数,这次竟然****不了明军。他心中也是一惊,但是他身边的多尔衮却是面无表情,似乎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冲锋的气势一成,哪怕是多尔衮也无法让大军立即停止下来。而他也更加没有让大军停下来的意思,而是令旗舞动。十数杆丈许长的号角也是整齐的举了起来,苍凉的号角顿时盖过了战场的喧嚣! 这次正面攻击的是两白旗各一个甲喇,再加上镶红旗,正蓝旗各一个甲喇,一共六千余人。多尔衮希望能够以势压人,速战速决! “决战冲锋?” 正白旗的甲喇额真心中一惊,此时他也是奔行的近了些,看到明军手中都是拿着一杆火铳,但是出奇的却是没有火绳,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可能很不妙。 “杀!” 但是此时已经没了回头路,只能咬牙挺过这区区二百步,只要冲到近处,这些火铳兵就跟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了! 镇西军中,也是响起一阵阵的喝斥鼓劲声:“兄弟们,稳住了。” “等鞑子进了射程再打!” “鞑子根本算不了什么?一铳就一个大窟窿!” 何新弟是一个入伍没多久的新兵,但是他胆大心细,而且对于射击更是十分的有天分。因此也是进入火铳队,此时他身心全是汗水,持铳的手有些颤抖。尽管最前一排是与建奴交过手的老兵,但是处于后排的他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颤抖,毕竟万马奔腾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不是说想挺住就挺的住的!虽然他们训练时候,也是有血骑进行过类似的模拟对抗,但是那毕竟不一样。他们都是明白,血骑不可能真正的冲进队列,但是这些建奴却是真的会冲过来,而且若是一个挡不住,还会杀光他们! 偷眼瞄了一下四周,许多新兵都是与他差不多的感觉。好在镇西军铳兵平时严酷的训练发挥了作用,而且有着老兵的带头示范作用,虽是鞑子兵快速逼来,各人还是一声不吭,只等待他们进入自己射程之内。不过,何新弟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阵紧张,不时又侧眼看看队列边缘的指挥官,注意着他们的指挥刀。 到了这时候,何新弟却忽然平静下来,也许是紧张到了极限,反而没有紧张了。他冷静地看着那些鞑子兵冲近,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突然,他听到第一排的军官大喝一声,“开火!”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可以看到前面几个最粗壮的马甲兵手上圆盾被弹丸破开,他们身上的重甲,冒出一股股血花,踉跄着被一个个打翻在地。而且,不仅仅如此,更有十数倍于这个数量的战马哀鸣着,猛然栽倒于地。 建奴冲锋的阵势,不由的出现一阵混乱,再也不复之前的气势惊天。 不过,没等他多想。便看到第一排的老兵们快速的从身侧留出来的通道向回跑去,自己这排的指挥官便一声大吼,“上前!” 根本来不及多想,第一排火铳兵退下后,何新弟这一排便机械的接着上前,百余杆火铳对着正在策马避让前方栽倒于地的战马的清兵骑兵。何新弟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因为前方的鞑子太多了。只要对准方向扣动板机,对面就会有鞑子兵倒下。 “放!” 何新弟闻言一个哆嗦,立即瞄准一匹战马,扣动了板机。眼睛中的余光似乎看到,对方的战马仆倒于地,打中了?不过,这会儿不是观看的时候,训练时自己敢于停留观看战果更是没少挨军棍,这会儿条件反射之下,立即低下头,从侧面的空隙向后方大阵而去。他看到,这时,第一排的老兵已经在紧急的装填火药了。 第二排火铳兵退下,第三排上前,又是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一个个冲上来的清兵,尖叫着被打翻在地,弹丸破开他们的甲胄,急速地在他们体内翻滚着,将他们的内脏搅成一坨稀烂。 只要不被打中头部,头弹清兵难于立时便死,难以形容的痛苦让他们滚在地上惨嚎,马甲兵的等级,也抑止不了肉体的痛苦,他们不顾一切地哭叫起来。战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挺枪!” 三轮火铳打过,顿时有着数百余建奴或死或残的留在了战场上。而此时,火铳兵已经退回大阵之中,一声号令之下,密集的长枪也是同时竖起,整个大阵如同长出了无数尖刺! 而此时,已经冲近的建奴,个个都是艰难的越过地上的死马迂回而来的。更是谈不上什么的速度了,没了速度的他们,面对着明军如同刺猬一般的枪阵,不敢近前。只是远远的弯弓搭箭,准备以奔射来摧毁明军的步兵方阵! 正当步军与建奴打的激烈之时,血骑也是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第297章该如何自救 这一次,建奴准备充分,不仅将能出战的人马尽数出动。更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而对于镇西军名声远扬的血骑,更是进行了重点照顾。 不仅有着一万余蒙古骑兵阻其归路,除了引诱血骑追击的两千骑兵外,在血骑的正面更是摆上了几乎所有战力强悍的清军骑兵,人数足有二万余!可以说,对于易飞的大阵的攻击只是佯攻,对于血骑的攻击才是真正的目标,这一役,多尔衮也是押下了所有的筹码,无论损失多么惨重,一定要一次性的解决镇西军的骑兵!这次的重点,就是解决血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这也只是第一步,镇西军的骑兵一旦全军覆没,那么只剩下了步军的镇西军也是蹦跶不了多久!而且大明最能战的镇西军,一旦一朝覆没,对于其他明军的震慑性那绝对是无以伦比的!也许自此大清再入大明,就不会再有人敢于与大清为敌!嗯,也许得算上一个卢象升,不过这人却是无足为虑。 大明内部的动向,对于清兵来说,根本就象是自己内部一样。多尔衮也是听到了崇祯皇帝有意议和的消息,更清楚的知道卢象升一力主战,得罪了皇帝和皇帝宠臣内阁大臣杨嗣昌。而杨嗣昌更是与高起潜联手,不断的消弱卢象升的兵力,如今兵力已经不足万五! 而自己若是能一战而灭镇西军,那对于大明皇帝更是一个决定性的压力,能够迫使大明皇帝从战和摇摆不定,全面倒向议和!而如此也是间接的要了主战的卢象升的命,不要自己动手,皇帝和杨嗣昌就会不断的消弱卢象升的兵力,到了其最虚弱之时,便是一战而灭他之时!可以说,只要灭了镇西军,那大明之事就定鼎了! 这个计划可谓一环套一环,而重中之重便是对于血骑的剿杀! “列阵!迎敌!” 此时,距离步军战场数里外的张俊卿也是发现了情况的不妙!因为前方的骑兵奔腾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不同,而且闷雷一般的声响更是不可能二千骑便发的出来! 狂追而出之时,滚滚的马蹄声也是遮住了呜金的声响,等到张俊卿终于听到之时,已经是为时已晚! 此时,前方烟尘冲天!无数的骑兵也是汹涌而来,被他狂追的二千败兵此时也是转入大股骑兵的后面,而在他们前方,则是一波波如山如海一般的清军骑兵!各种颜色的盔甲和旗帜直接遮住了天空和大地,如同狼嚎,如鬼叫一般的呐喊声也是响彻天地!数万清军直接对着血骑便冲锋了过来。 最坏的情况也是出现,身后更是涌来无数的骑兵,虽然从旗号上看的出来,这些只是蒙古骑兵。若是在平时,近万蒙古骑兵敢于出现在自己七千大军的面前,而且还敢发起正面挑战,那唯一的下场便是全军覆没于血骑铁蹄之下! 但是此时,血骑却是已经无法调头,两股大军已经滚滚的压了上来!此时调头根本来不及,只会被已经加速的清军骑兵兜着屁股杀个干净,而且在蒙古人的拦截之下,想逃也没地方逃! “娘的,还真的看的起咱们啊!两白旗、镶红旗,正蓝旗合兵数万人,还有蒙古骑兵也是不下万人!就为了对付咱们区区七千人,真真是给面子!”张俊卿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笔直的举起马刀,斜指南天,但是声音却是不断拨高起来。 “血骑的儿郎们!无论对手是谁,我血骑也从来未曾退缩过!今日之战,狭路相逢勇者胜!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大汉的儿郎们!今日让鞑子知道什么叫武勇!” “决一死战!” 张俊卿的亲卫齐声爆喝道,紧接着象是受到传染,数千血骑同时爆喝道。 “决一死战!” 是个人就知道如今已经是陷入死地,这声怒吼,更是透着他们滚滚不灭的战意,如同一个绝望中的野兽发出自己最强大的咆哮! 七千血骑仓促之间排成四五排骑墙阵,迎着汹涌而来的清军骑兵便滚滚冲了上去!大地在飞快倒退,地面不断的震颤,镇西军清一色的马刀不断反射着寒光,清兵则是各类武器都有,双方一样的勇悍,一样的充满自信,明清双方最为精锐的军队终于要第一次猛然碰撞在了一起! “奔射!” 此时清军前排也是早已绰弓于手,闻言纷纷放开弓弦,而后排的清军则是弯弓向天,按照自己的经验朝天抛射而来。 天空似乎都被这么强悍的箭矢遮掩住了,天色也是一暗,瞬间箭如雨下,猛烈的撞向血骑大军!血骑大军顿时无数人倒下马来,但是后排的人马立即补上了空缺,骑墙依旧完整的冲向建奴大军! 临敌不过三箭。尤其是这种对冲而至的骑兵,可能连两箭都来不及放出。毕竟距离太短了,虽然有着神射手还能再射上一箭,但是大部分骑兵都是直接收弓,拿起各自的武器,狂嚣着冲了上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血骑不败!” 终于熬过这段只挨打不能还手的距离,数千血骑也是凶猛的撞向了迎面而来的清兵! 一阵阵战马悲呜声也是不断传出,血骑的队列甚是严整,中间并无空隙。至少这种空隙不是战马能挤得过的,许多避让不及的清军骑兵也是直接与之相撞于一起。而更多的清军马匹则是被紧密无比的战马群惊住了,不顾主人的拉扯,自己便调头便走。 “杀!杀光这些杂种!” 中军大旗下,张俊卿咆哮着,心中也是悲愤无比!一轮箭雨之下,血骑至少损失了数百骑。这些人都是前排的骑士,也就是说基本上都是老兵或者战力强悍之辈,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死去了,这让他也是愤怒又伤心着! 这些人也许只是轻伤落马,但是一旦落马,就再无生理!这也是骑兵作战的残酷性,基本上没有伤者,只要落马,九成九就是成为肉泥的下场! 骑墙一冲而过,张俊卿却是有些诧异的发现,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清军骑兵正面只有两排人而已!居然是厚两翼而轻正面!心中的惊诧还未结束,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也是涌了上来,这些建奴居然一开始便打着两翼突击和在后追击的念头? 似乎如同证实张俊卿的猜想,此时的清军却是突然一分为二,放开正面,两翼的骑兵则是斜切了一个半圆,猛然的卷了过来!这种化不可能为可能的骑术,也是显示出来清军高超的控马技术,以及娴熟的战阵调配能力,和相互之间默契的配合! 但是稍稍的混乱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而七千血骑则是毫不停留,笔直的一冲而过。而张俊卿更是不敢停留,血骑的最大战力只是在正面突破上,迂回和战马急速调头则是最大的软肋,如今再调头必然会是一片混乱! 但是望着后方如同三个箭头直射而来的建奴骑兵,他也是从心底发出了一阵阵的绝望,该如何自救? 第298章拦截 此时的战场也是呈现出一种胶着的状态,数千清军铁骑不断的的绕着明军大战,人立于马上,不断的进行奔射。尽管奔射的准确性不高,而且镇西军步军也是基本上清一色的铁甲,脸上更是带着铁面罩,但是还是时不时的有人闷声中箭倒地。 清兵的破甲重箭确实不是吹出来的,在数十步的距离下,铁甲的防御作用甚至有些赶不上棉甲。镇西军这次出征更是有备而来,将库中盔甲几乎搬运一空,除了人人保证一件棉甲之外,更是为前排士兵每人多加一套铁甲。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是这些重箭一般都是射中手臂、腿部等甲胄防护不到的地方,真正重伤的倒是极少。而且每一个倒下的士兵,都有医疗队将之救回大阵之中加以治疗。 而镇西军也不是白白挨打不还手的主,一排排火铳不断的轰响,不断游走于大阵之前的清军骑兵也是不断的倒下。总体来说,清兵的伤亡要比镇西军更加的沉重,毕竟数十步对于火铳实在太近了,中者非死即残!交战片刻,清军的损失已经超过了千骑! 易飞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这数千几乎可以称之为悍不畏死的清兵了,史书上记载,清军伤亡一旦超过百分之六,便会溃败。但是此时清军损失已经接近二成了,但是却是死不后退,不断的进行着骚扰! 尤其是,血骑一出到如今竟然还未回来!这也是让易飞有些沉不住气了,镇西军靠的便是步骑协同,步军如今与建奴交战可以称的上游刃有余。可以想的到,步军正面的这些建奴肯定不是最精锐的军马,虽然从自己这里看去,建奴人马如山如海,但是肯定不是精锐!否则也不会只是出动这数千骑跟自己耗了,对方越是耗,说明血骑的情势也是越危急! 不能等了!易飞一挥手,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炮顿时推到大阵最前,而代价则是十数名炮手的死伤! 炮营指挥使李明羽一刀拨落一支射来的重箭,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激动。这些年,炮营训练所用的火药无数,但是炮营却是从来未在敌前运用过,许多人都在质疑,在炮营中扔了这许多的银子到底有没有作用。而今日则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开炮!” 随着李明羽指挥刀猛然劈下,一杆杆烧红的铁杆也是直接插入火门之中。 “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怒吼声响起,二十余门火炮,喷射着无数的钢铁珠子,雨点般向前方而落! 一片惨嚎声中,正面对上散弹的正白旗甲喇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无数的战马带着一个个血洞栽倒于地。而骑兵若是中了一弹则更是悲惨,巨大的动力可以一下子撕开他们看似坚硬的盔甲,将他们打成两半! 这种痛苦不亚于腰斩,而且人还不会立即死去,会带着巨大的痛苦哀嚎上一个时辰才会慢慢死去! 损失最重的是正白旗,一个甲喇顿时落马一百余人,再加上之前损失的三百余人。这个甲喇已经失去了过三成的人马,这个伤亡比别说这个时候的封建军队,就算是准近代军队也是有些承受不起!抗战时期的****就是如此,三成损失足以让整支军队崩溃! 数旗骑兵一下子合共损失了数百有余,余者再也顾不得上头的命令了。在正白旗的带领下,直接崩溃而去。 “可恨,若是血骑在侧,这一下起码让其再留下一半人!”易飞心中暗恨自己大意,同时对于被隔离开的血骑也是充满忧虑。 “大人,反击吧!”作为预备队存在,玄武营并未参与战斗,此时玄武营指挥使参将金海也是立于易飞的一旁,此时振奋的说道。 “列阵前进,割下东奴首级!” 易飞点点头,虽然步兵追骑兵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但是并不妨碍前行二百步收割首级,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 “攻!” “攻!” “攻!” 镇西军士气大振,令旗挥舞之下,万余镇西军整齐踏着鼓点而前。数万人如同一人,虽然不断的前行,但是队形却是丝毫不乱! 他们不断前行,渐渐逼近了清兵溃败后遗尸无数的战场之上。预料之中乱成一团争抢首级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枪阵根本不在乎地上的宝贵首级,一列列的明军如同踏着枯草、朽木一般的不断向前,对于地上的满清勇士根本不屑一顾。 等他们跨过战场,大军中也是一片刀光斧影,这些活长枪兵们根本不插手。这些都是在他们保护的辎重兵应该做的事,这些辎兵都是新兵,也可以更好的让他们明白什么叫战争,顺便练练胆子。没什么比砍人首级,更加能练胆的训练了。 也许清军将领方面,也只有多尔衮一人并不对镇西军争夺首级而产生混乱抱什么希望。在他周围一片的遗憾的叹息声,他的目光却是只是盯着这些如墙而进的明军。已经二百余步了,还是丝毫不乱这一手一下子也是让多尔衮看的呆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再精锐,也只能保持前行数十步左右队形不乱。而平常的军队更是行进十数步便得停下整理队形,象镇西军这种万人如同一人的军队,多尔衮原本还觉得只是汉人兵书上夸张的说法罢了,现实根本不可能存在。但是这下他的信念也是被动摇了,对于镇西军的评价更加上了一个档次,心中扼杀这支军队的念头也是更加的强烈! “奉命大将军,如今大军气势已沮。依我看,还是先撤退吧,反正咱们的目的也是已经达成。”多铎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承认,尽管自己已经高估了镇西军,但是镇西军的表现出的强悍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多尔衮环目扫了一边四边,因为看着数千骑兵溃败而至,数万前来充数的阿哈、包衣们都是脸色惨白,而且数千满洲大军竟然奈何不了一万余人的明军,更是大败而归,这也是让他们的信心受到巨大的冲击。 “不!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将镇西军彻底摧毁!哪怕这次掳掠大明的任务失败,那怕是我大清这次出动的大军元气大伤、甚至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多尔衮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语气却是无比的艰定! “这……”多铎一下子愣住了,若非这话是一向给人睿智印象的十四哥,多铎就会骂娘了,镇西军真的如此重要?全军覆没都值得? 看着多铎有些疑惑的目光,多尔衮一字一句郑重的道,“易飞不死!镇西军不灭,我大清永无宁日,更是难逃灭族下场!” 阿马泰因为败于过易飞之手,这次出兵一直都是不轻易说话,但是此时也是忍不住道,“奉命大将军是否太夸大了?这易飞只有这两万军队,能奈我大清如何?亡国灭族,有些过了吧?” 多尔衮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道,“镇西军有多少人不足虑,甚至镇西军本身也不足虑!唯一可虑者,唯易飞一人!只要他还在,他就能够源源不断的训练出这种精锐士兵!崇祯七年,镇羗所城下,易飞仅仅数百兵丁,但我大清却折损了百多勇士!大家没有人重视此事,包括本王在内。” “崇祯九年,镇西卫中,易飞就已经有兵七千余!他的军队扩大了十数倍,而我们呢?我们的大军损失了多少?大清八旗伤亡人数也是超过了四千!加上蒙古人,我们损失的数字可能已经超过万人!比起崇祯七年,足足多了数十倍的伤亡!” “如今,他的军队已经扩充到了两万!这一次只是一场交锋,就已经折损了近两千人!虽然这也是因为我们要拖住他们的原因在内,但是各位!”多尔衮语气也是严厉起来,冷冷的扫视一众人,“这次不能彻底的消灭镇西军、擒杀易飞,等到他兵力扩充至四万、八万,甚至十万以上!大家还觉得,本王是在危言耸听么?” 众人都是一惊,奉命大将军的推测合情合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镇西军必然会成为大清的第一对手,甚至族灭也不是没可能之事!一想到数以十万计的镇西军出现在战场上,他们此时都是背脊一片冰冷,那是一向的冷汗,而他们看向镇西军的目光也是变得无比的森寒!这种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之消灭在萌芽之中! 虽然错过了最佳时机,但是早得一刻也是好的,无论损失多大,都得将之完全移灭,彻底斩草除根! “十四哥,现在该怎么做?直接催动大军吧!我们这边还有六七万人,堆也堆死了他们!”多铎问道。 多尔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平淡的道,“什么也不用做!保持着压力便好,我们只要保证他们步兵和骑兵不能会合便是,等扬武大将军数万精锐将之骑兵全灭,回过头来,围也围死了他们!” 他的目光更是投向了通州方向,若无意外,此时的镇西军骑兵已经陷于绝境了!岳托,这次就全看你的了!大清的气数,就看你的了! 此时镇西军也是停住了脚步,再向前进,那也是没多大作用。毕竟对方是清一色的骑兵,列阵而前追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收获,而他们最大的目的也是达到了。特意腾出来的十数辆大军上,也是堆满了人头,个个狰狞,全部是建奴的首级!大明斩首一级可得赏银五十两,尽管许多新兵不适应的看着这些人头,但是一想到可以换到白花花的银子,都是恶心尽去,两眼放光,如同看着无数白花花的雪花银! 第299章不死不休 此时的血骑也是陷入空前危机之中,数万清军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的追在后面,而前方十数里处则是宽阔的运河。虽然天气一直大旱,但是这条运河却是没有干涸的迹象,先不说战马能不能奔的过去,就算能够通行,那在数万敌军的尾随攻击而下,也势必全军覆没! 而拼死一战,也是有些不可能,战马调头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整队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建奴肯定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张俊卿也是苦苦思索着。 “将军,你速带兄弟们撤退!铁牛来断后!”一边的魏志远突然爆发了,带着本部一千人便离开大队,斜切一个半圆,向着尾随而来的数万清军发起了反冲锋! “铁牛……” 张俊卿悲嚎了一声,但是却不敢回头,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断后,否则必然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是一想到这个性子粗豪,一直以来的搭档,从此一去便不会再回,他的心也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抽痛。这个一直亦友亦徒的老兄弟,连带着一千兄弟,就会一去不复返了,“建奴,老子操你姥姥!这辈子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人!” “将军,清明别忘了给咱兄弟们上酒!”魏志远大吼道。 但是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扬声叫道,“娘的,刚刚跟着易大人过几天痛快的好日子。不行,老子已经习惯了每日的好酒好菜,记得多给老子烧点纸钱!” 但是他已经去的远了,这话张俊卿根本没有听到,但是这种洒脱的心绪也是让原本一脸肃穆的麾下一下子扔掉了沉重,许多人都是怪声叫好。 滚滚的建奴大军也是追至近处,看着这一千如同飞蛾扑火的明军骑兵。岳托并没有嘲笑的语句,相反心底却是十分的沉重,这镇西军与普通大明军队相差委实太大了。起码没有哪次见过会替友军誓死断后的明军,相反,一个个逃的都是飞快,尤其是关宁军,更全是一帮子专业卖队友之辈。历次与大明交锋,不知累死了多少千万里前来赴援的友军。 “杀!” 这会儿已经没有任何的激励的言语了,抱着必死决心的一千血骑呼啸而至,快速迎击向滚滚而来的数万敌骑! 一千血骑排成二排,五百骑的骑墙阵组成了一道有些单薄的堤坝!从高空可以看到,滚滚而来的清军铁骑,正面撞上这道骑墙的骑兵顿时为之一滞,就如同奔涌的洪流突然间撞上了坚固的河堤一般!一下子浪花激起千丈高! 不过,这一次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鲜血!一千血骑不断的向前,牢牢的守着他们的阵地,雪亮的马刀不断的劈砍着一泼泼迎面而来的敌骑! 残肢与血浪飞舞,马刀共热血同在! 魏志远已经不记得自己突破了几层建奴骑兵,满身满脸甚至于战马都是洒遍鲜血,有些是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敌人的!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此时都是有一些酸痛,而马刀更是因为劈砍以及招架次数过多,差不多变得了锯子。但是在激烈的战斗中,却是始终腾不开手来换另一把马刀! “就喜欢你这样的高手!” 突然前面又是出现一个建奴白甲,不过这个白甲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于距离自己两骑之隔的一个骑兵身上了。这个白甲更是作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马上动作,那灵动的动作也是让人怀疑这空间是地上还是马上。 对于这样的老手,正面的明军明显经验不够,交错而过的瞬间一刀劈空。而这个白甲猛的仰躺在马上便轻易的避开这一击,更是将手中虎枪轻轻一送,顺着马势一带便将之带落马下。虽然这枪没有刺中要害,但是明军骑兵活下来的概率也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还没等他舒口气,一把锯子便从左边划拉而过,这个白甲刚刚猛的一个后仰,此时更是用老了力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把‘锯子’伸到自己喉咙下方,一股大力涌来,半个脑袋便离体而去!在黑暗笼罩他之前,他看到一个粗壮的明军骑兵根本没有再多看他一眼,马刀顺势一个横切,砍入另一个清兵的右臂之中,也许砍入骨头里了吧。这个清兵更是直接被拖拉下马,在那个明军松开马刀的一瞬间,还被战马在地上搬移了数米远! 魏志远此时也是暗暗的骂娘,马刀好死不赖的刚好砍入清兵骨内,幸亏反应的快,丢掉马刀,这才没有被拉下战马。但是如今他已经是空了手,在战斗中没有兵器,情形可谓极端的危险。而对面的清兵却是似乎永无止尽一般的涌上来,右手刚刚拉住备用马刀,一个清兵便是迎面冲来。一把巨大的铁锤也是猛然照头砸下,魏志远已经来不及拨出马刀,索性一个仰卧,顺势抽出了马刀。 但是这个清兵也是反应奇快,右手一翻原本砸向头部的铁锤也是直直的向着魏志远的胸口砸来! 魏志远百忙中用左臂一挡,一声沉闷的骨骼断裂声也是响起,左臂更是钻心的痛!他知道左手已经废掉了,强忍着痛想要还击,却是发现这人已经在数位亲卫的重点照顾下坠落马下。 此时,前方突然一空,原来已经冲破敌骑。但是环顾周边,一千人剩下的只有不到六百人,几乎一个照面便消失了一半左右!而且战死的大半都是两翼的骑兵,建奴对于骑阵的优缺点也是认识的越来越深刻了! 魏志远痛的头上已经冒着冷汗,但是还是强咬着牙关,一把调转过马头,举刀高声喝道,“决不能让他们接近张将军!儿郎们,随我冲战!” 事实上,不等魏志远叫嚣,清军也是已经分出了五千余人直扑而来!岳托心知,这一战容不得一点马虎,而且见识到血骑的凶顽之后,更是不敢放任一只还有战力的骑兵在自己身后!若是普通明军还剩下数百残兵,岳托肯派出百人以上的军队就已经是十分看的起他们了。但是对上这些血骑,他却是狮子搏兔用全力,直接以十倍兵力压上,干脆、彻底的毁灭对方,不给对方留一点机会! 寒风呼啸,两支不死不休的骑兵也是快速的接近着。 第300章那个梦中,没有易飞…… “弟兄们!见到那杆大旗了吗?随老子冲过去,砍倒了他!”魏志远脸上出现疯狂的表情,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六百余血骑齐声爆喝,镇西军军法严酷,主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其他人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追随而去!而且镇西军的怃恤也是极为厚重,所有官兵都是无需顾虑身后之事,是以人人敢战! 对面五千人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在他们看来,扫灭一群残兵,那绝对是手到擒来之事!但是这一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如墙而进的镇西军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下子剥开了建奴的大军!虽然建奴人数是镇西军的十倍以上,但是正面对战的也只有数百人罢了,两翼根本用不上力气。队形严整的明军骑兵,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不断的向前,挡者无不披靡! “杀!” 抱定死志的魏志远的杀伤力无比的巨大,大旗高高的在他头顶飘扬,相应的,清军对于他的照顾也是更加的多。不断的冲锋向前,压力也是无比的巨大。对于骑墙的步步的推进,五千人如同波分浪裂,根本挡不住铁骑的不断的推进! “放箭!” 虽然交错而过的清军两翼没办法参与交战,但是清军的骑射也是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 在甲喇额真的带领下,数百擅射之人也是人立于马上,弯弓搭箭,不断的向着密集的镇西军骑兵疾射而去。密密麻麻的镇西军骑兵,在没有防备之下,许多人都是如同刺猬一般的满身是箭,虽然交错而过,血骑更是人人披着铁甲,箭矢也是追着疾驰而去的骑兵而去。但是数量也是可以引起质变,顿时数十血骑倒裁下马,消失在滚滚铁流之中。 对着五千人,看似人数众多,但是清军的骑战之法也是学于蒙古人,队形松散并且多层相配合。但是这种正面交战之下,顿时不敌数百合为一股的镇西军,虽然血骑也是久战疲累,但是骑墙战法却是生生的将原本骑术和战力都不及清军的血骑,生生的提高到了可与之对抗并占据上风!毕竟,清军人再多,面对骑墙,他们也只是单兵对抗血骑集体,所有对面之敌都难逃乱刀分尸的下场!数百血骑策马扬刀,一直从清军阵前杀到阵尾,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废物!一群没用的奴才!”严酷的现实一下子将岳托骇了一跳,这些明军的战力委实邪门的紧,让他愤怒不已。 “传令!散开!奔射!传令三军,斩明军将领者,赏银千两,马匹一百,阿哈三百,再提三个半前程!” 既然正面对战不是对手,那就耗死他们!看着直直向着自己大旗奔来的数百骑,岳托也是心中突突的跳,这并不是恐惧,而是被气的,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出现过明军如此无视大清铁骑,数百骑竟然敢向数万清军冲阵?! “扬武大将军有令!有斩明军将领者,赏银千两,马匹一百,阿哈三百,再提三个半前程!” “扬武大将军有令!有斩明军将领者,赏银千两,马匹一百,阿哈三百,再提三个半前程!” “扬武大将军有令!有斩明军将领者,赏银千两,马匹一百,阿哈三百,再提三个半前程!” 此令一下,清军顿时沸腾了,从阿哈到亲王,也不过二十四个前程。斩杀一个明军将领居然可以有三个前程,这也是让他们都发狂一般的冲击而来。远远的,便是箭如雨下。 “树圆盾!加速冲过去,宰了那狗屁奴酋,老子赏他一头毛驴!” 魏志远大喝一声,明显被岳托的命令给刺激到了。 “哈哈……” 血骑都是大笑着,他们知道想取下奴酋的脑袋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展现自己的勇气!整齐取下战马上的小小的圆盾,所有人都是一手举起圆盾,身子尽可能的在马上缩着。虽然只挨打不还手,但是人人都是眼中冒着火焰,只要挨过了这段距离,他们就会把被清兵带来的伤痛全部发泄到对方身上。 战马在奔驰,箭雨密密麻麻的落下,时不时有明军一声惨叫,倒裁下马。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断的的前行,战马的生命力要比人类强的多了,虽然许多战马身上插着无数的箭矢,但是却是还是驮着主人奋勇向前! “强弩之末罢了!”面对着直直冲过来的明军骑兵,岳托故作不屑说道,更是提高声音,“阿鲁达,带着巴牙喇营出击,务必全歼这伙凶顽明军!” 阿鲁达轰然应命,立即带着巴牙喇营从中军处分离而出!但是阿鲁达的出击也是让岳托身边的亲卫们一阵发愣,巴牙喇营可是全军的精锐组成,个个都是白甲,一般都是用于攻坚和破开大军阵列时才用的上,绝对是大清最为犀利的兵种。但是自家主子不是说明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么?怎么还会出动如此精锐? 巴牙喇营的威势果然不是普通清军可以比拟的,他们迅速散开,几乎一瞬间,前排一百余杆强弓便是指向了明军,百多枝重箭快速破空而至!这一轮的箭矢杀伤力可谓巨大,足以顶的上方才的清军齐射,顿时数十个明军坠落马下! 而这还是开始,这些巴牙喇营几乎在前箭刚离弦之时,便又抽箭搭上弓弦,第二枝箭几乎追着第一枝箭疾射而去!这次离的更近了,箭矢的威力也是更加的大。又有数十明军倒撞下马! 临敌不过三箭!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能做的到的一百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个能做到,但是,这巴牙喇营却是几乎人人可以做的到!三轮箭矢完毕,明军前排几乎就已经为之一空!尤其是魏志远,由于左臂受创,举不起圆盾,更是重灾区!身边的亲卫已经换了两拨,左右护卫之下,还是身上插满了箭矢!虽然他马刀挥舞一轩,更兼亲卫舍命相护,没有射中要害,但是战马和腿部等地方都是插满了箭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魏志远用尽全身力气狂吼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终于到了最后关头,所有血骑反而都是放开了,扔掉圆盾,高声回应着魏志远的歌声。袍泽,什么是袍泽?看着身边仅余下的数百战友,他们都是无所畏惧的相伴于旁。同袍同衣,这就是袍泽!同仇敌忾,这就是袍泽!同生共死,这就是袍泽! 数百血骑无所畏惧的迎了上来,尽管这是天下强军中最为精锐的巴牙喇营,可能个个都是万人敌般的人物!但那又如何,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敢于将之咬下一块肉来! 巴牙喇营的强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第一排的血骑,除了魏志远这些强悍的,硬抗过过箭雨的。还有一些幸运儿,他们也是侥幸的箭雨下活了过来。但是队形却是无可避免的出现了大量空缺,以及混乱。 魏志远对面而来的是一个粗壮的汉子,应该是一个小头目之类的巴牙喇营官。他挥舞着一根大铁棒,上面镶满铁钉一般的东西,象狼牙棒,却不是,比之轻的多了。魏志远眼中的冷笑也是更加的浓了,虽然对方竭力的表现出一幅凶悍的样子,再配合上他粗壮的身体,确实会给人一种这人走刚猛路线的样子。但是身经百战的魏志远岂会被其这副样子所欺骗,从他手中的武器就已经知道,对方是一个身手相当灵活的劲敌! 但是,魏志远却是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因为对方已经高举着‘狼牙棒’,狠狠的砸了下来!魏志远微微侧开身子,任由对方一棒砸在自己的左臂之上,在被对方狠狠的划拉去大片血肉之后,魏志远也是一刀插入了对方的战马脖胫之中! 战马一声哀鸣,直接扑倒于地。果然不出魏远志的预料,这个身手十分灵活,在战马还未倒地,便是翻身跳下战马,但是他再灵活也是无法在如此密集的马蹄之下生存。只灵活的避过了数匹战马,便一声惨叫,便一匹战马撞倒于地。数百血骑滚滚而去,那惨叫声便慢慢的消失在原野之中! 魏志远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大量的流血也是让他极为了虚弱。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清军身影,他也是生出一阵阵的无力,眼皮也是越来越重。很想就此躺下,享受那种越来越舒适的平静。一阵清醒,一阵模糊之时,他似乎也是看到,自己身边的亲卫不断的倒下! 但是清兵,却是不愿意他如此平静离去。他刚才以巧杀死的那个清军似乎是有点身份之人,许多人嘴里呜里哇啦的叫着他听不懂的话,咆哮着向他攻来!有挑战的来临,也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勉力的挣大双眼,却见一个粗壮的清军愤怒的向着自己扑来!这人一身的精良白甲,更是举着一柄巨大的阔刀,只是单看份量,就是明白,这把刀绝对是极为沉重,这个人的臂力肯定极为惊人! “汉狗!去死吧!” 阔刀挥舞带起的劲风也是极为刚猛,魏志远苦笑一下,他此时已经再没有一点力气,连挥舞招架的力气也是没有了!想不到我铁牛是死在这个莽夫手中!但是闭目待死不是血骑的风格,更不是他魏志远的风格!血骑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冲锋的路上,被人在背后斩杀,那是窝囊废才会做的事! 魏志远避也不避,眼睛紧紧盯着斩落而下的阔刀,手中的马刀在最后关头才如毒蛇一般刺出,直直的瞄着对方的心脏位置!同归于尽,要死我也要拉上了你! 他看的很准,这也是这个清军力气用老的片刻,对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 但是,这时跨下战马却是一声悲鸣,它早已遭受重创。强撑到如今已经再也支持不住,长嘶一声,跌倒于地,将魏志远重重的甩到地上,也是避开了这一刀临体之厄。 “易头,咱铁牛只能下辈子再追随你了!” 魏志远身在半空便是已经失去了知觉,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意志力惊人了。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战马翻滚了几下,正好倒在于他的身上,将之盖在了身下。 对面的清军却是一阵阵的后怕,背上也是一层白毛汗,从没有一刻距离死亡如此的近。近到他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死亡的气息,但是对手却是突然倒裁下马,让他也是庆幸之余,也是无比的感谢萨满大人的保佑。 但是他高兴的着实早了,或者说,他险死还生之下,警惕心也是大为下降之时。明军第二梯队已经赶到,魏志远的刚刚倒下,也是让这些明军充满愤怒,在带队的把总的指挥之下,汹涌而前! “杀!” 这个清军刚刚醒悟过来之时,一声炸雷般的喝声便是整齐出现,四五柄马刀劈头盖脸一般的落下!可怜这个勇力过人的巴牙喇营白甲却是直接被人大卸数块,根本来不及还手! 数百清军滚滚而前,快速的碾灭了第一排仅余不到数十的血骑。与人数已经不足三百的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的血骑也是猛然撞于一起,这些白甲个个战力惊人,虽然猝不及防之下,被骑墙点开连续斩了数十人后,但是其他的白甲也是感觉有些无力。他们感觉是在跟一个长着十数条手臂的人战斗,无论怎么拼杀,总会被对方化解,并给予反击! 不得不说,这也是极为严重的打击了这些骄傲的巴牙喇营清兵,竟然有这种让他们几乎束手无策的骑兵?这让他们这些一向所向披靡的巴牙喇营清兵如何能够适应? 许多人不信邪,想出了应对的办法,膛里藏身!百余人身体一滑,便是滑入了马匹腹部,在另外一侧猛然钻出,也是袭杀了十数个血骑。血骑对于这样的战法也是大为不适应,毕竟他们的战术都是对于马上骑士的。 “杀马!” 但是好景不长,明军也是一瞬间找出破法。高速奔驰之下,几乎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战法,毕竟战马失去了主人的保护,是极为脆弱的!敌人可以轻松的斩杀战马,而这也会让骑兵被暴毙的战马直接砸在地上,不死也是残废的下场! 一个照面而过后,巴牙喇营也是损失了百多人。剩余的巴牙喇营清兵立即远远的避向一旁,这仗打的也太憋屈了,他们所擅长的根本发挥不出来,堂堂精锐巴牙喇营被人如同碾压而过一般,让他们个个恨不得仰天长啸。 望着远远避开的巴牙喇营,岳托脸色已经青的吓人了!他没有想到,数百明军竟然如此的逆天,竟然连败拦截军队,真的有可能站至自己的中军之下!若是对方真的冲直近前,那这仗也不用打了,对方根本无需攻破中军斩杀自己。只要中军位置出现骚动,那数万如虹大军就会出现不安,甚至被明军趋势一攻,很可能还会出现崩溃的可能。 “传我将令!停止追击!万箭齐发,给我射杀这伙顽敌!” 岳托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了,解决这伙直插心脏的明军比什么都重要!总不能自己中军大旗因为这数百明军后移吧?那岳托觉得就算自刎也是摆脱不了成为笑柄的下场! “呜……呜呜……” 一长两短的号角声也是响彻大地,数万正在追击的大军也有些愕然的停止了脚步,纷纷止步停军。而岳托的将旗也是跟随着慢慢停于数万大军之间,一队队,一排排弓箭手也是蓄势以待,寒光闪闪的箭头也是瞄准着不断前行着的数百血骑! “放!” 清军将领喝道,转瞬间,无数箭矢腾空而起,形成一片厚厚的阴云,铺天盖地的向着明军笼罩而来!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死角!而且也不是一把小小的圆盾所能抵挡的,更别说之前已经扔掉了小圆盾的三百余残骑,这一刻,无数的血骑呛然倒下,倒在距离中军大旗不足百步的路上! “放!” 清军交替往复,三百骑士的数量不断的下降,直到最后数骑摇摇晃晃的倒在血泊中。密集的箭雨才算告一段落,但是面对着这数百明军骑兵的尸体,数万清军都是鸦雀无声,人人心中都是震憾不已。尤其是与之交战过的数千清军与巴牙喇营清军,更是不寒而栗,这些人一直到最后也是不肯放弃的精神也是让他们都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既有强悍的实力,又有不死不休的决心,无论谁成为他们的敌人,都不会觉得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岳托目光复杂的看着这数百锲而不舍的明军,他早已经看到了这些明军的领军将领已经落马身死。但是他却惊奇的发现,这些明军竟然没有立即溃散,反而如同被人捅了的马蜂窝一般,更加悍不畏死的向前,更是打的巴牙喇营都只能退避而走,这是何等的凝聚力?这个易飞到底是如何才做到这个地步,能够聚拢这么多的死士? 总算解决了这些噩梦般的明军,岳托却突然想起,前方还有数千这样的骑士。他突然间觉得遍体生寒,若是说河套之战,只是让他的心绪出现了破绽,那这次的围剿却是让他对于大清的国运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心底也是不断的回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个梦,那个梦里,大清所向披靡,大明江山转瞬便是丢了半壁,而江南也是摇摇欲坠。在那个梦中,没有易飞…… 第301章突围 一千人的反击虽然没有阻击住汹涌的建奴大军,但是却是迟滞了数万大军的速度。可以明显的看出,数万大军正面突然停止了一下,虽然受限于一千骑的拦截宽度,两翼的清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却是已经足够了。 六千血骑快速的一个掉头,紧张的进行整队,如今数万清军骑兵汇聚起来,也是让通州这个地方被塞的满满当当。正当数千血骑紧张的进行整队之时,不远处的清军处却是传来嘹亮的军歌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铁牛……” 张俊卿身体猛的一颤,虽然没有在场,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这是镇西军在决死进攻时才会出现的情况!一千骑决死冲击数万骑,谁都知道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张俊卿知道这次真的是永诀了。 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是让张俊卿在悲痛之余,也是精神一振。不远处的清兵处喊杀声震天,这没什么出奇的,出奇的是,清军竟然开始收缩了兵力。而且可以看的出来,清军中军大旗之下,也是越来越混乱,魏志远的有力冲击也是让清军不得不停止下了前进的步伐! “弟兄们,不要恋战,随我冲出去!” 张俊卿牙齿咬的格格响,但是却是清楚如今的形势,指望这数千血骑歼灭清军几乎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务,就算是击败也是一件极为为难之事! 听着清军中的喧哗渐渐平静,数千血骑也是明白,一千兄弟已经牺牲了。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自己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更是打开了一道生之门!数千血骑没有犹豫,随着张俊卿的大旗,斜斜向着清军右翼猛的冲击了过去! 清军右翼,大部为蒙古人骑兵,只有两个甲喇不到的满清骑兵,虽然明军队列根本不算严谨,但是一万多的骑兵根本无法做到拦截明军骑兵的作用。血骑几乎是当场透围而出,虽然蒙古骑兵也是竭尽全力的拦截,但是也只是多增加了伤亡罢了。在已经形成骑墙阵的血骑面前,他们的拦截是如此的苍白,几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所有挡在血骑面前的只有一个下场,被已经狂暴的血骑乱刀分尸!六千大军透出重围,人人身上带血,几乎个个身上带血!人数也是锐减了近千人,而蒙古人落马之众则是更加的多,战场上几乎到处都是双方勇士的尸体! “走!” 虽然没有看到魏志远的一千血骑的结果,但是张俊卿知道这不是犹豫的时候,一拉缰线,快速的带着残余人马远循而去。 “给我追,务必斩尽杀绝!” 岳托目眦欲裂,数万大军,如今折损了至少数千人,却是依旧被血骑透围而出!究竟是谁在围剿谁?对于血骑的战力,也是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不过,他并不担心血骑能够回去与镇西军步军会合,毕竟多尔衮率领的六七万大军虽然征战不行,但是人数放在那里也是十分的有震慑力。 而在自己的尾随追杀之下,只要多尔衮能够稍稍阻的一阻,自己必然可以将之击灭!只是这样一来,却是让他脸面难看,数万人之众,却是留不下数千人,怎么说也不好听,而且这事若是传入皇太极耳朵里,自己无能的形象肯定会深入皇太极心目中。毕竟之前数次对上镇西军都是失败,但也可以勉强的解释为镇西军实力太强。但是这次数万人留不下数千人,那自己也是无可解释! 但是岳托却也是心中一阵阵的发毛,魏志远的一千血骑也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憾。不仅是他,几乎所有看到这场大战的清兵几乎都是沉默着,而刚刚被张俊卿突围一阵大杀的蒙古人,更是有些战栗的看着不断远去的血骑,方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是他们却是损失了近二千人,而且留下对方的骑兵却是微乎其微,根本不成比例! “追击!” 岳托咆哮着,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着,整个人几乎都快癫狂了! …… 六千血骑一路疾驰,向着镇西军步军方向赶去,但是远远的,却是发现了步军也是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张俊卿就明白,这里的建奴数量更多!看起来似乎比围攻自己的清兵要更加多上两三倍,而且五颜六色的旗帜更是遮天蔽日。 虽然血骑的突然到达,也是让外围的清军一阵骚动,但是面对着如此众多的人马,就算以张俊卿的豪气,也是为之变色。就算这些都是猪,只要他们不是一触即溃,那么再向前就是死路一条,“将军,我们怎么办?大人被围困,咱们拼了吧!” 张俊卿身边一个亲兵咬牙切齿的道,易飞是他们的希望,决不能有失,他们死没什么,但是易飞一旦死去,他们的一切就会被打回原形,一切的安定富足,家人老小的安康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我们冲不过去。而且,冲过去也帮不上忙!不过,我们可以直捣建奴的死穴!逼他们退兵!而且,你们看,建奴似乎只是围困,根本没有大举进攻的样子。他们的目标还是咱们,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对大人有信心,只要大人愿意走,建奴根本拦截不住他!” 张俊卿叹息了一声,血骑虽然战力强大,但是却不是真的可以以弱势碾压一切。而且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去解决这次危机! “将军,建奴又追上来了!” 这时,一个亲卫也是看到后方烟尘滚滚,那是大队骑兵前来的征兆,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是友军。若是大明军队还有这种斗志,那国事也不会败坏到这个地步。 “走!” 张俊卿不答话,眼睛瞄着南方,一拉马头,数千骑向着西南方向绝尘而去。 血骑纵马离去没多久,稍稍整顿了一下士气的岳托也是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损失的越大,也是越坚定他彻底彻除这些明军的决心!但是看到这些血骑离去的方向,稍稍思索了一下,岳托的老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无比,整个人如同吃了死孩子一般的狰狞!更是一改以蒙古人为先锋的策略,带着本部正红旗一马当先,拼命的向前追去! 第302章烧粮 数千血骑领跑,后方十数里外则是穷追不舍的数万清兵骑兵,双方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张家湾! 张家湾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更谈不上兵家必争之地。与之相反,张家湾地形平坦,易攻难守。更是道路四通八达,背靠大运河,交通十分的便利。 正是因为便利的交通条件,致使建奴从四面掳掠而来的钱粮,这些钱粮大半都堆积于此。虽然此处不是什么险要之地,但是对于野战信心十足的建奴,也是根本不在意这里的防卫。他们坚信,无论是谁,想来此地,都是只有死路一条! 而一个多月以来,大明军队更是一看到八旗旗号便望风而逃,更是让这些建奴对于此地的安全放一百个心。虽然出现了一个比较逆天的镇西军的,但是建奴还是毫不在意,十数万大军围攻二万镇西军,还怕他们能飞到这里么? “弟兄们,前面就是建奴的集粮地了!只要烧了这些粮草,这些建奴想要继续围攻大人,那就是自寻死路!等到建奴粮尽,定要报这一箭之仇!娘的,咱血骑从建立那天起,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张俊卿眼睛放光,如同狼一般的盯着远处的小小乡镇,只要摧毁了这里的一切,就可以再现崇祯九年的辉煌战绩,对于痛打落水狗的游戏,张俊卿绝对是十分的熟悉。 此时,从张家湾也是出来一条长长的运粮队伍。多尔衮知道对付镇西军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他也是已经做好了长期攻打的准备,这也是第一批起程前运的粮草,以支持大军不断的攻伐。 但是他们的运气明显不好,数百人的运粮队伍拉的长长的,而且望见张俊卿他们时,并没有意味到不妥。毕竟他们还从来未想过会有明军能够突破主力大军的封锁而到达这里,而这些明军一色的红色盔甲,也是让他们误以为是正红旗返回。 很快,他们也是被自己的粗心大意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便是他们的生命! 滚滚而来的铁骑,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将数百押送粮草之人淹没在铁蹄之下!这时,张家湾也是终于意示到了不妥,但是他们知道也是无用了。 张家湾十数年前便已经开始建堡自护,但是这种简易的乡镇小堡也根本阻挡不住建奴大军。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攻破,而且清军对于城堡天生没有好感,恨不得天下没有城堡、城墙的存在。在摧毁了城门、堡城之后,当然也是无人愿意去修理。而且在清军强大的军力下,修不修都是无所谓之事。 而且这个地方也肯定呆不了太久,更是无人去花这个工夫帮明国重建。但是,此时他们都是悔到骨子里了,城堡之内仅有一千不到的守军。而能够突破主力拦截的明军,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最有可能的便是传说中满清克星的镇西军,想起镇西军的种种战绩,无不是以弱克强,而且这次来的更是自己的数倍之多,这些守军根本没有一丝的战意。不等汹涌而来的血骑冲入堡内,堡内的清兵便发一声喊,立时从堡的北门狂奔而走,随着码头与桥闸,逃往运河的北面。他们一路乱哄哄的喊叫,不知往哪里去了。 张俊卿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追这些虾兵蟹将,分出一部分人在破败的堡门处堆放着杂物,其他人全部下马,到处搜集引火之物!这个地方别的没有,房屋倒是多的是。血骑也是临时客串了一次拆迁队,数十人合力推倒一座座房屋,将木材不断的挪移而来,堆积在粮草之上。 更是将干草均匀的铺盖在木材之上,充当引燃之物。若是时间足够,张俊卿的打算自然是全部运走,但是眼下也只能这些全部烧了。计毒莫过于绝粮,只要烧了这些建奴的粮草,这场大战便是胜了大半。 而此时,岳托也是带着跑的差点背过气的正红旗到达张家湾,但是面对着明军设置的各种障碍物。他们也是无法快速的清除,更加别说入堡驱逐明军了。明知道下马清除障碍,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但是如今岳托也是别无选择。 对于原本驻守此地的清兵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这些贪生怕死的奴才们!若是你们抵挡个片刻,这些明军就只有远循的一条路!但是此时攻守易势,想重新拿下此城,不知得死上多少儿郎?!心中更是打定主意,等回到通州一定将这些奴才们全部塞进麻袋,全部用战马将之踏成肉泥! “下马步战,击溃明军!” 一声令下,一个甲喇的正红旗骑兵也是全部下马,快速的涌上前来。清理着障碍,但是血骑怎么可能让他们舒心的清理。在这狭窄的堡门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两军也是拼死的搏杀着。 清军不仅擅长马战,其步战之术也是极为了得。但是镇西军血骑也不是无能之辈,实际上,许多血骑都是从步兵中选拔出来的,他们的步战之强并不输于任何人。两方甫一交手,便杀的极为惨烈。 清军下马步战,向来死兵在前,步弓手跟随在后以箭矢掩护着不断推进,前行者悍勇。后随步弓手箭法更是犀利,强强配合之下,明军往往撑不住一个回合,便即四散而逃。 但是这一次,他们碰上的却是悍不畏死的镇西军血骑!尽管没有太多顺手的武器,但是明军却是有着地形优势,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是极为默契,而清军急于进堡,也是将他们的战力减了一个档次。 在付出十数人伤亡的代价后,清兵也是顺利的清除了通向城内的道路。但是此时下马步战的清军发现,战斗才刚刚开始,一排排整齐的镇西军也是踏着整齐的步伐,组成一道道枪墙。十数悍勇的建奴也是不信邪,直接冲撞而前,顿时被丛枪刺成筛子。 “退后!重枪兵上!” 甲喇额真急忙叫住刀盾手,虽然刀盾手对付长枪兵十分的有优势,但是却是必须花费太多的时间,而时间却是目前自己最为缺乏的! 前排的刀盾手纷纷后退,将前排让了出来。一群身披重甲,举着一杆杆重枪的建奴枪兵也是快速靠前。这些骑枪临时客串而来的重枪队,相对于镇西军那有些纤细的长枪,这种重枪只看造型便是十分的吓人,足有碗口粗细的重枪,只要刺中了人,就只有死亡一个下场。这么大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是人能够承受的住的,只是流血便可以要了敌人之命。 建奴重枪兵抬起长枪,不断的发出着难以理解的咆哮声,如同一个捕猎的野兽,不断的咆哮着威吓对方。但是这些以往对付明军十分灵验的招数,这次却是丝毫效果也无,镇西军并没有一丝慌乱,那狰狞的鬼脸面罩更是将他们的面部完全遮挡起来,只有两只冷森森的眸子盯着不断前进的建奴,就如同盯着美味的猎物。 这还是头一次见过把自己当成猎物的明军,建奴们狂傲的性子也是完全被激发了出来,高举着长枪快速的冲将过来! “抬枪!” “刺!” 没有多余的话语,第一排十数名堵在城门洞中的明军熟练的抬起长枪,猛的朝狂奔而来的建奴扎了过去。更是对着疾刺而来的长枪看也不看,一幅以命换命的打法! 这种打法也是让大部分建奴都是下意识的抬枪封挡,但是凡是回枪格挡者无不愕然的看着已经刺入身体内的长枪。这一枪击刺可是镇西军练了不止数十万次的直刺,数十万次的只是训练这一招,威力之大也是可以想象。集快、准、狠于一体,一枪刺出,无不中的! 而也是有些悍不畏死之辈选择与镇西军以命换命,这些人也是毫不例外的倒下,但是他们的倒下也不是没有收获,几乎每人都拉着一个镇西军共赴黄泉!一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是有人倒地。但是明显看的出来,建奴倒地的人数几乎是明军的三倍,他们第一排的重枪兵,几乎被一扫而空! “刺!” “杀!” 几乎是机械的声音不断响起,镇西军麻木的举起,击刺,旋转,拨枪,整套动作熟练无比。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后排也是不断的向前补充,保持着第一排的人数不会减少。 但是建奴却是再也不敢上前,能够在最前排的人,都是建奴中最为勇悍,个人武力最好的精锐,但是他们如今却是被横扫一空,也让后面的清兵都是一脸的惊惶,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齐步走,攻击前进!” 百余明军整齐抬步,如同毒蛇的长枪也是放在肩上,视建奴如无物一般的不断前行! “抬枪!” “刺!” 但是,这一次明军却是再无建功。 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清兵再一次听到这种魔咒一般的口令声,全部发一喊,直接扔了兵器便逃。数百人的进攻,却是被一百余人的誓死反击,一下子给打的崩溃。 明军并没有追击,只是安静的呆在城门洞中。他们的任务也只是尽量迟滞建奴,并不是跟建奴拼个你死我活! 岳托纵马向前,直接斩首了数个最先后逃的正红旗披甲,拨剑在手,正要发动总攻。但是,正在此时,浓浓的黑烟也是不断的从城内升起。这次的烧粮策略终于成功了,而百余明军却是立即后退,在他们后面,二百余明军也是取出准备好的厚木板、还有城内一些结实一些的大门,充当盾牌,死死的堵着城门洞,给城内大火以充分的燃烧时间。 第303章通州相会 “不好!快冲进去!” 岳托大怒,明军已经开始放火烧粮,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先冲进堡者赏银千里,给一个半前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清兵顿时士气大振,发一声喊,汹涌而前。 此时,明军却是快速的倒退,似乎明白已经拦截不住清兵。看着百余明军落荒而逃,清军的士气更是大振,顿时便涌进来数百人。 令他们有些不解的是,百余明军直接翻身上马,那匆忙的样子似乎是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若是一般的明军,那这种情况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镇西军却是一个异类。他们的勇悍也是深入清兵的内心,清兵都不会认为对方是因为怕了自己这才逃脱。 没等他们想明白,明军就已经绝尘而去。看着已经进堡,岳托也是松了口气,虽然晚了一点,但是毕竟是进来了。明军刚刚放火不久,若是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扑灭了大火。最悲观的估计,抢出大部分粮食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明军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街道之上。突然之间,他们的去路上也是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明军早已经准备好了干草木材之类,更是推倒了几处房屋,这些木材不比粮食,这把火点起来,立即便开始燃烧起来。 而且明军更是在另一侧不断的煽风点火,火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眼前的这种场景太熟悉了,也是清军最经常干之事。抢光一处,直接一把火烧掉。但是,此时的他们却是对这种烧城的举动恨之入骨。毕竟这一场火也是阻挠了他们救火的可能性,这伙明军还真是狠,几乎每条街道都是如此做法,整个张家湾被他们付之一炬,只为了阻挡他们向前。 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的岳托更是被刺激的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气急败坏的吼着,让这些奴才们赶紧找出一条通道。虽然他自己也对此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心中也还是存了万一的侥幸。很快,一条条希望的消息也是不断传来,明军根本没留下死角,其余地方都已经烧起来了,而刚刚明军脱逃的街道也是唯一的通道。 而有些机灵的登高望远,发现粮仓还没有开始焚烧,城中的浓烟也只是明军烧城而已。 而此时明军肯定已经开始烧粮了!岳托恨恨的想着,这个明军将领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夫,只从他这么快就安排好一切来看,这人也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手了,这一手也是直接击中了大清的软肋,狠毒无比! 如同证实他的猜想,城中此时更是燃起滚滚浓烟,一股股焦灼的味道也是不断的传开。岳托一脸铁青,如今已经无法阻止明军的烧粮行径了,他们大可以施施然的烧完粮,再拍拍屁股走人! 熊熊的大火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抵挡的,站的甚远就可以感受到热浪不断的扑面而来。而这种环境下,无论人或战马,都是对之心存敬畏,水火无情这并不是说来听听的。 不过,征战一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岳托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负面情绪,粮草是救不回来了。但是这伙明军却是必须得立即消灭掉,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 “阿巴鲁,粮草是救不回来了!本大将军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立即带巴牙喇营绕城而过,将明军堵在城中!本大将军带大队人马在后,既然这伙明军这么喜欢放火,我就成全了他们!将之堵在城中,放火烧城,报之一箭之仇!”岳托眼中也是冒着寒光,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那股浓浓的杀机却是谁都听的出来,“方才做战不力,先不追究于你!若是这次再拦截不力,两罪并罚,本王直接拧下你这奴才的狗头!” “喳!” 指挥巴牙喇营的阿巴鲁高声应命一声,不敢稍有耽误,立即带着麾下飞马而去。临去的路上,也是感觉到背后湿漉漉的,这次主子是真了真怒,若是拦截不住,不止自己的脑袋,估计家中老小的命运都不会好。 “来人!速派探子告之奉命大将军,张家湾已失,粮草略尽!要他早做准备!” “速派人前往通州,要通州城的奴才们提高戒备,防备明军可能的突袭!”尽管不怎么相信明军还能逃出生天,但是岳托还是谨慎的下达着命令。 看着两小队探子快速的远去,岳托铁青着脸调转马头,数万骑兵大军一分为二,绕城而过,向着城北而去。 …… “将军,这些都非得烧了么?”看着一个个粮仓不断的被点燃,张俊卿身边的亲卫也是十分心疼的道。 他出身贫困,更是经历过数次饥荒,那种饿的人都快要发疯的感觉,总是难以忘怀。虽然进入镇西军后,顿顿都吃的饱,但是亲眼看着父母双双饿死,几个兄弟姐妹,最后只剩下一对兄弟俩相依为命的遭遇,也是让他对于焚烧如此多的粮食,打心里觉得可惜和不愿。 “不烧了,难道等建奴吃饱了再来打咱们?要是咱们运的走的话,我也恨不得搬走每一粒粮食!”张俊卿也是嘴角直抽搐,这些年来镇西军各项待遇极好,相应的物资消耗也是极为巨大,这张家湾的粮食虽然没有详加清点,但是张俊卿保守估计也得有二十万石以上!这可是足够镇西军全军敞开肚子吃上一年的了,不心疼才怪。 “将军,咱们发财了,弟兄发现一处仓库。里面有银子数万两,各种珠宝、古玩无算!”一个千总眉开眼笑的前来报告。 “准备一下,马上出发!这银子,娘的,咱们没这命要!” 张俊卿却是没有一点高兴劲,甚至还有些哭丧着脸。 “这……”这个千总一下子愣住了,还待再说,位于堡墙上的哨兵便快速的敲击着铜锣,高声的呼喊着,“建奴来了!” “快!动作都给老子快点!立即烧了所有粮草!”张俊卿心中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是却也并不慌乱,“袁立明,于止山,陈木春,带着本部随本将出城迎敌!” 这几人是预备队,每个千总都是有着近千人马,一声令下。三千骑兵便是鱼贯而出城。 第304章通州再会(下) 此时的阿巴鲁不断的猛抽着战马,这匹马伴随着他南征北战,已经历数年,一直都是极为爱惜。但是今日却是再也不敢爱惜爱马,更是抱定了战死的决心。 以明军骑兵的战力来看,若是明军准备就序,他根本就是拦截不住。哪怕是将巴牙喇营全部拼光,也没有一点可能,而且大将军的大军没有及时跟上,或者说就算跟上,也不一定真的能够拦截住这伙明军。反正只要明军逃脱,自己就免不了一死。既然都是个死,也许战死在战场上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只要自己一死,那大将军就不会再迁怒于辽东的家人老小,也许还会有所抚恤也说不定。 而明军急促的铜锣示警声,让他心中也是生出一股希望,也许明军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呢?只要不是那可怕的骑墙阵势,只是比勇士的马上功夫,那根本就不无惧于明军骑兵!在生的希望之下,阿巴鲁更是用力抽打着马匹,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北门之外,将明军彻底封死在城内! 此时,张俊卿带着三个千总的骑兵已经行出了北门。在北门外,快速的整队,准备迎击清军大部。掩护城内还在紧急焚烧粮食的同袍。 城内的滚滚浓烟也是越来越密集,而闷雷般的马蹄声也是快速的接近着。当最先出城的袁立明的千总堪堪整队完毕,数百骑便是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北门之外。 没有别的话,不共戴天的两股骑兵一瞬间便发现了对方,如同两者间有着看不见的磁场一般,同时向着对方疾冲而去! “为魏副将报仇!为一千兄弟们报仇!”近一千血骑同声怒吼,寒光闪闪的马头笔直的迎向迎面而来的巴牙喇营清兵,就算他们是白甲,那又如何?欠下的血债必然用鲜血来还! 袁立明的千总隶属于副将魏志远,上午一战,魏志远当场战死,而近千朝夕相处的同袍也是魂断沙场,尤其是这些同袍是为了掩护他们突围而牺牲的,这如何不让袁立明部愤怒! “杀光这些汉蛮子!” 没有退路、而且一片绝望的阿巴鲁也是怒吼着,带着数百巴牙喇营骑兵,毫不畏惧的迎向了他最为惧怕的骑墙阵。 而巴牙喇营在出发时,也是被他们的统领阿巴鲁转达了岳托的命令,但是稍稍改了其中的字眼,把我改成了我们!一字之差,巴牙喇营也是全部处于深深的绝望之中,见识过骑墙阵的他们自然知道厉害,但是统领大人说的十分有理。奋战而死,罪不及家人,胆小畏战,自己不免一死也就算了,家小都会被诛连! “杀!” 因此,没有退路的巴牙喇营骑兵也是奋勇向前,迎着如墙而进的明军,发出了他们生平最强,也是最后的杀伐声…… 所谓哀兵必胜,也只是相对而言,在双方实力差距不是太大的情况之下。但是近代骑兵对上封建时代的骑兵,只能是屠杀,也许有合适的战术和人海战术,能够让封建军队将近代军队给耗光。但是人数不占优势,而且只是一味对攻的巴牙喇营的结局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覆没! 阿巴鲁冲在最前,靠着出色的骑术以及和战马培养出来的默契,只用双腿控马便可以回转如意。腾出的双手更是弯弓搭箭,牢牢的锁定住迎面而来的明军。 全速相对而进的两股骑兵迅速拉近着相互之间的距离,阿巴鲁心中默默的估算着距离,猛的一松弓弦,三支重箭直直的向着滚滚而来明军而去。根本不去看战果,快速的抽出五只重箭,一齐搭在弓弦之上,以前的他最多可以射出三箭,而且准确度还是惨不忍睹。在这人生最后一战的地方,阿巴鲁并没有什么狗屁的提升自己战技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尽可能的多射出一枝箭而已。 射完这一轮箭矢,阿巴鲁直接弃弓绰刀,迎着明军冲了上去。但是五支重箭的收获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五枝箭似乎都有所获,他看到明军一人中箭落马,其余几箭,不是射中了人,就是射中了马。也是突破了他的极限!就算是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战场厮杀之间,阿巴鲁也是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今天的箭法似乎更加的精准了?脑子中隐隐有一个让他鼓舞的念头,但是却是怎么样也无法清晰的冒出来。 但是没时间细想了。阿巴鲁心底一沉,不出所料,战马面对着如墙而来的明军。第一反应,竟然想就此调头而去!但是阿巴鲁早有准备,左手伸出,盖住战马双眼,就这么催动战马,向着汹涌而来的明军便即冲了过去!而其他巴牙喇营骑兵的动作也是差不多,若是不能克服战马的恐惧,这战根本就不用打了,肯定跟上午一样,一到正面,战马不是掉头,就是乱窜一团,根本无法将他们的战力发挥出来。 但是,这次血骑的排列却是没有魏志远冲阵时那么紧凑,两马之间还是留出可供一骑穿过的空间。毕竟正规的墙阵必须留出一条通道来,魏志远是破釜沉舟决死一战,紧凑于一起,可以形成强大的冲击力!这样就算人死阵势也不会出现空缺。但是骑战却不能如此,否则战马就会相互撞击在一起,这对谁都没好处。 而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后排留出足够的空间来施展。当敌军经过第一排之时,自然心思全在于第一排之上,当他们侥幸不死于头一波攻击,那后面透过前排缝隙的第二排骑兵自然可以将自身调整到最好的攻击位置,当敌骑刚刚手忙脚乱的经过第一排之时,自然没有时机观看后面,这时面对着默契的配合连击,能活下来的绝对都是幸运儿。 至于第三排骑兵,则几乎是打扫战场一般。跟第二排一般,他们也是好整以暇的等待敌骑到来。而穿过两层骑墙,能活下来的骑兵自然人数少之又少,自然而然面对的攻击则是更加的密集。能够连过三关都不死的,那只能说是自身本领极其了得,更兼反应敏捷的不可思议,最后最重要的是,还得有过人的运气才行。不过,这类人肯定不可能会很多,而且就算逃开了,也只会变成惊弓之鸟,再也不复往日的剽悍。 两军一下子撞在一起,更有一些避无可避的骑马相撞于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两方都是直接抛飞而出。这些倒霉蛋都是没有太愉快的经历,跌到对方阵营中,被人乱刀分尸。而且就算无人杀他们,也只有被踩成肉泥的下场。 阿巴鲁是直直的瞄着袁立明的将旗而来,多年的战斗经历告诉他,无论多么强悍的军队。只要阵斩其统帅,砍其大旗,就只有兵败如山倒的下场。而他也是朝着这个目标而来的,只要能够杀了这个汉将,那一切就改写了! “找死!” 袁立明也是立即明白对方的念头,能在彪悍异常的血骑中担任千总一职,自身的武艺自然不会差于人。若非血骑进军之际不得擅动个人武勇,以免阵势破裂,袁立明肯定会出去好好会一会这个清将。 眼看着敌将居然直直的冲来,袁立明也是喜不自胜,只待一展所长。但是,马上他便失望了。身边的亲卫一左一右的联手进击,角度更是刁钻之极,一上攻击其胸部,一下攻击其战马!阿巴鲁也是了得,身子猛的一侧,避开劈向胸口的马刀,更是顺势一个下劈,挡住了欲斩马腿的另一刀。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却见一抹寒光一闪而过,脖子也是一凉,片刻寂静之后,一颗大好头颅便即鲜血高高的喷起。 天旋地转的一瞬间,阿巴鲁终于明白过来刚刚心中的不解了。那就是明军人太多了,也太密集了,随便一箭便可射中,但是面对着清一色铁甲的镇西军骑兵,箭矢的威力也是减弱了许多。弓箭对付血骑作用不大,正面冲击更是愚蠢之极的举动。对付血骑的最好办法便是不要格挡,要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可惜,他这些心得已经再也禀报不上去了,无边的黑暗也是笼罩了他! 袁立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一次次的战斗也是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苦练的武艺在血骑中,作用并不是很大,也许只能象方才一般,比其他普通血骑能够更快更准的出刀罢了。 一千血骑滚滚而过,数百巴牙喇骑兵,除了极少数悍勇不畏死,敢于以命换命之辈外,几乎对血骑没有丝毫的伤害。血骑以伤亡不到五十的代价,一次性的全歼了数百巴牙喇营骑兵!这个震憾的场面也是一下子惊住了滚滚而来的数万大军,尤其是岳托更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巴牙喇营,这可是最为精锐的白甲兵组成的!一个牛录可能只有数人到十数人不等,一个甲喇都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人,一个旗最多也只是一千余人罢了。事实上,整个满清八旗也只有数千个白甲罢了,这回一次性折损了数百,岳托可以想象的到,皇太极的震怒! 而此时,整个张家湾已经是完全处于火海之中。数千血骑更是差不多已经集结完毕了,无论战退都是十分的从容。也就是说,岳托来迟了一步,只是让数万大军见证了明军血骑的威力,平白降低了自家军队的士气! “给本王全灭了他们!”岳托哆嗦着身体,一直虚弱的身体也是摇摇欲坠,牙齿更是咬的格格响。 “岳托小儿,无需远送。通州城再相见!” “岳托小儿,无需远送。通州城再相见!” “岳托小儿,无需远送。通州城再相见!” 正在此时,远处明军更是有一百余人用满洲话不停的大喊着。定睛看去,明军已经前队转后队,第一批骑兵已经跨过了石桥,向着通州城方向急驰而去! “噗……” 岳托再也无法控制,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第305章通州城下 “保护大将军!” 正当数千血骑绝尘而去之时,目睹了岳托吐血而出,无数清军将领也是炸了窝一般纷纷涌向岳托,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各回各位!” 岳托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身体一直稳稳坐于马背,同时大声怒喝道。大敌未远,自乱阵脚之事岳托是做不出来的。虽然此时身体也是有些摇摇欲坠,但是依旧笔直的坐于马上。 看着岳托恢复过来,一众人也是庆幸不已,闻令急忙各回各位。本来稍有混乱的清军,也是瞬间平复下来,再无噪杂之音。 “饶余贝勒何在?命你执掌中军,接替指挥大军!”岳托脸色一阵不正常的潮红,但是声音依旧十分的镇定和从容。 “喳!” 阿巴泰翻身下马,恭敬的应命道。同时也是心中一阵黯然,岳托的身体肯定是快支撑不住了,甚至连指挥大军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杜度何在?”岳托看着杜度奔上前来,快速的道,“立即率领一万精骑往援通州!张家湾米粮不保,通州再不可有失,否则我大军粮草尽绝,死无日矣!” “喳!”杜度铿锵领命,一甩披风就要出发。 “慢……慢着!”岳托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艰难的开口嘱咐道,“这伙明军战力不俗,勿要与之硬拼,尾随牵制就好!只要通州不失,就无需交战!” “这……” 杜度一下子愣住了,大清一向以武功著世,一万精骑却是不敢与数千明军交战,这传出去可是十分丢脸之事啊! “你,你速去办吧!一切后果由,由我,我承担!”岳托此时已经再也没有太多力气了,只觉得眼皮上挂着数十斤重物,直想就此一睡不起。但是杜度作为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他的豪勇也是人尽皆知的,不由得他不多叮嘱一番。 “喳!” 杜度心中虽然不服,但是却是不敢有违岳托之命,叩了头,立即翻身上马,带着一万骑兵急驰而去。 “七叔,大军就交于你了。侄儿这身体怕是不行了,一定安全将他们带到奉命大将军处!”岳托一阵阵的摇晃,说完这话,便即委顿于马上,若非身边的亲卫一直保持着警惕,非直接摔于地上不可! 阿巴泰虽然做为努尔哈赤亲子,论起辈分比岳托还要长上一辈,但是率领如此众多的兵马却还是头一次,尤其是领军主将突然病危,更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而且岳托的才能是在他之上,这是他心知肚明的,既然岳托昏迷前要自己带回大军,那虽然与阿巴泰心中期待领军作战不同,阿巴泰也是不敢轻易更改。 沉吟了一下,道,“亲卫保护好扬武大将军,全军回师,与奉命大将军汇合!” 除却杜度所率领的一万精骑,还余下的近两万大军也是再无战心,好在明军已经远去,虽然岳托病危的消息在全军传开,却也是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混乱。一领军,阿巴泰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先天不足。要他控制数千铁骑驰骋,那绝对是如臂使指,但是控制数万大军,就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从下达命令到正式出发,并不是命令一到,便可以立即进行。各项准备也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往日看着岳托、多尔衮等举重若轻一般的处理着,还不觉得什么。自己一亲自接手,就立即体会到了其中三味,这也是让阿巴泰明白为何上次在镇西卫会输的那么难看。指挥大军并不是说号令到了便可,下面还存在着士气、军心,以及各部战力的统筹与安排,更有进退挪腾之间的一系列诀窍。 好不容易整理好军心士气,列成严密的阵势缓缓而退,以避免明军看出虚实再来相攻,阿巴泰也是抹去头上的汗珠,带着大军滚滚而去。来的快,去的更快,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 此时,张俊卿带着六千血骑也是疾奔通州而去。 通州是漕运的北方终点站,这里不仅有着如山的粮草,更是有着数不清的漕般,以及依靠着漕运为生的数十万的漕工。 但是眼下,通州已经成了一片空城。里面的明军死的死、降的降,而数十万漕工见机快的,也是逃之夭夭。见机慢的,自然成了清军所掳掠到的壮丁,与从各地掳掠而来的明军百姓关押在一起,只等大军回师时将他们一起带回辽东。 张俊卿与清军大军交战,如此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通州的斥候,因此,不等张俊卿到来。通州已经是全城戒严,除了清军,任何闲杂人等都是不得进出。而六千明军快速到达城下之时,更是让清军全部缩回了城内,罕见的摆放出一副死守的架式。 此时,张俊卿也是带着数十亲卫观察着通州城。听说通州在清军到来之时,通州城内有着近万的明军,更是有着数不清的漕粮,而清军却几乎是一日便下,这也是让张俊卿十分的鄙夷朝廷的能力。一万余守军,有着充足的粮草,竟然被一战而下,如此重要的地方,守军还如此之多,无论任何情况下,随便守上一两日还是可以的,这也是令张俊卿百思不得其解,更是暗暗怀疑通州城是否修有城墙? 但是近距离观察,这才发现通州城的坚固实不镇西卫的卫城岢岚城之下,高达五丈余的城墙,完善的箭楼、碉堡临立。虽然城门多了点,但是城门上都是有着黑洞洞的火炮!而且有运河直通城内,但是水门之上也是高高悬着千斤闸,只要闸石一落,除非攻破城池,否则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当成突破点!怎么看也不象很好攻的样子啊,起码张俊卿觉得,凭着自己手中这数千骑兵,只要清军抵抗,自己根本连城头都摸不着。 等围着城池转悠了一圈,张俊卿也是明白了情况。整座城池根本没有大战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日正白旗数个甲喇兵临城下,城内的明军就直接乖乖的投降了,一万多人背靠坚城,却是向着人数不及自己的数千清军投降了!虽然此事张俊卿觉得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否定了一切合理的解释后,再荒谬的解释都是合理的。 张俊卿不由的对守军的无能充满愤慨,他们倒是轻松,拍拍屁股就投降,准备带着一家老小踏上去辽东当光荣的一员包衣的道路。留下这么一座坚城,让自己怎么弄?强攻的话,根本是自己作死,若是不攻吧,来这一躺只能是空手而归。 “将军,清兵有一万骑向我们而来!” 正在张俊卿一阵阵头痛之时,一个斥候快马而来报道。 “是先头部队么?”好不容易摆脱了数万大军的围剿,张俊卿也是极为谨慎的问道。 “将军恕罪,小的只敢远远的河边观察,建奴大军缓缓向西退却,只有这一万骑兵前来。小的想多留片刻,就被清军赶了过来。”斥候道。 “唔?!知道了,下去再探!” 打发走了夜不收,张俊卿也是有些迷惑了,清军实行战场遮断,肯定是有图谋的,但是如今情报不足,他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万一这是诱饵呢?他快马向南行去,不多时便看到密密麻麻的骑兵在远处观望着。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发动突袭的样子,似乎就是为了监视而来。战还是不战,张俊卿心中也是充满着矛盾。 不过,张俊卿也是越来越倾向于大战一场,毕竟一味奔逃,士气已经有些低沉了,就算这是诱饵又如何?先解决了这一万清军再说!再说,就算是诱饵,吃下这一万人,那也是大胜,就算清军主力能够及时赶到,靠着缴获而来的数千匹战马,走脱还是没问题的。而最为关键的便是,血骑的补给已经不足了,虽然人可以吃些少许干粮就行,但是战马却是不可能吃那一点点东西,靠着血骑自己所带着的三日的干粮,恐怕还不够战马吃一顿的。 想到就做,不多时,苍凉的号角声也是响起。除了夜不收与清军不断进行对抗之外,下马休息的明军全部翻身上马,号角齐呜之下,整齐的向着中军大旗下汇聚而来。 六千血骑一路征战,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数百。而且一路奔逃,士气也是明显的有些下降,就算是全歼了巴牙喇营,士气也是没有恢复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堂堂血骑自成军以来,何时如同这般被狗撵一般的四处奔逃? “前方有一万条疯狗,弟兄们,随我去剁了他们!他娘的,狗多了咱惹不起,一万条恶狗也敢过来叫嚣?!” 张俊卿招牌式的话语一出口,六千血骑顿时兴奋起来,一直以来被人追着打,也终于到了可以还手的时候了。 “剁了他们!” “剁了他们!” “剁了他们!” 所有血骑都是高声叫嚷着,用力的挥舞着马刀,追随着张俊卿的大旗,兴冲冲的向着一万清军扑了上去。 “这还是明军么?一万铁骑前来,竟然还敢兴奋的迎上去?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有六万人不成?” 看着数千骑飞驰而去,带起滚滚烟尘,也是让通州城头上收到一万铁骑来援的守城清军将领为之愕然,原本轻松下来的心也是猛的再次掉了起来。 第306章爵位 毫无征兆之间,镇西军已经和建奴打的不可开交,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易飞竟然是投入全部兵力,主动进攻! 而清军也是阵容豪华,不仅两位方面军统帅大将军都全力参与,更是运用了十数万的大军!消息传来的第一瞬间,武将们都是对十数万清军这个数字感觉浑身战栗,而文臣们更多则是暗自窃喜,许多人都是觉得,这个不太听话,行事猖狂的易飞和他的山西镇大军终于走向了终点。 崇祯是在午时镇西军拨营而起之时才收到的消息,但是不等他的终止行动的旨意送入镇西军中,镇西军就已经被数万大军团团围住。送旨的太监二话不说,立即带人返回了京城,而且比之来时的磨磨蹭蹭,回来那是一路狂奔而回。 回城之后,更是将清军的声势夸大了十倍,恨不得说清军满地都是。而且个个三头六臂,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这种当事人的证词一出,满城也是哗然,虽然文武百官与皇帝都是不信这些太监之言,但是建奴势大,那是绝对不用怀疑的了。 而他们更加关心的则是易飞的镇西军如何了,朝廷只有这么几支能战的军队,若是屡挫建奴凶焰的镇西军此次全军覆没,那对大明的军心士气打击绝对是无以伦比之大!不过,这太监对此却是说不出来,只是远远便听到那处杀喊声震天,正在浴血而战,至于战况却不是他们所能知道的。 而一泼泼的探马也是基本空手而归,他们根本就靠近不了战场,只听的呐喊声冲霄。远远的绕到运河对岸,却是赫然看到双方厮杀正浓。从辰时杀到午时,呐喊声就没有停止过,而且火炮火铳齐射的声音更是隔着数里远便清晰可闻。一泼泼清军骑兵如同沸腾的滚水一般,不断的汹涌而前,却是一泼泼的败退下来,镇西军中易飞的硕大将旗还是稳稳树立于战场之中。而且阵势不乱,韧性十足。 总的来说,战况极为激烈,双方拼杀的极为惨烈,但是镇西军却是一直屹立不倒。但是情况也是相当明显,他们根本突围不出来,只能被围在运河边上不能动弹。 而却是有另一则消息传来,但是却是坏消息,防守运河对岸的明军也是传来消息,在探马到来之前,镇西军便中了埋伏,步军与马军被分割开来。数万清军骑兵也是团团包围住了数千镇西军骑兵,但是一场惨烈的大战过后,却是被这支战力强悍的骑兵直接透围而出!而且据亲眼所见这场大战的明军信誓旦旦的说道,镇西军其中一千骑发起过一次决死冲锋,竟然差点扑到了被数万清兵护佑在中间的清军中军统帅面前! 虽然这支骑兵最后也是失败了,更是全军覆没,但是他们至少消灭了比自己人数多上一倍的建奴骑兵,更是为其他袍泽成功的牵制住了清军主力,让其他袍泽顺利突围而去,消失在运河一侧。 这个消息也是极大的鼓舞了忧心重重的崇祯皇帝,也许是受够了大明官军中步军的无能,他一直坚信骑兵才是最为精锐的力量,也是最核心的力量。而数千骑兵的突围而出,这说明镇西军最为强悍的战力并没有消亡,只要易飞能够突围而出,那就算万余步兵全军覆没,对镇西军也是没有多大损害。 但是这个前提是易飞能够出来,不是被清军消灭于运河处。在急招爱卿杨嗣昌前来之时,对于卢象升也是大为不满,这个卢象升一向用兵十分的老辣的,怎么这次居然如此冒失的派易飞孤军挑战清军主力?这种做法都近乎于借刀杀人了!虽然不信卢象升会出如此下招,但是崇祯心中还是有些不满和疑惑。不过,这已经不要紧了,通过这件事也是让崇祯看到了易飞的忠诚,毕竟这种只要脑子没坏就看的出来是条死路,但是易飞依旧忠诚的执行了命令。 这种忠诚也是让每日与各路心计深沉的文武打交道崇祯心中暖暖的,国难思良将,如今大明风雨飘摇,有这样的忠臣在,怎么不令他感动,同时心底也是下定了救援易飞的决心! “禀报皇上,杨阁臣到了!” 正在崇祯焦虑不安之时,小黄门入内轻轻报道。 “快宣进来!”崇祯急不可耐的说道。 少倾,杨嗣昌昂首挺胸大步跨入上书房,纳头便拜,“微臣杨嗣昌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崇祯跨步而前,亲手将之扶了起来,“爱卿,镇西军如今深陷东奴重围,朕意发兵援救,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杨嗣昌身子一颤,皇帝的礼遇也是让他极为的感激,而对于这个问题,他明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从容说道,“臣觉得,卢督臣既然令镇西军前出,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更有把握,如今卢督臣率宣大军南下顺天府、保定府,自然是胸有成竹!短时间内,无需担忧镇西军之事。” 听了这话,崇祯倒是十分意外,外面不断传扬杨嗣昌与卢象升不好,各种掣肘,但是杨嗣昌居然为卢象升说话,也是让他对杨嗣昌的印象更加好了一些。但是心中对卢象升却是更加的不满,沉吟了一下,十分不悦的道,“这个卢象升,用兵还真是喜险,朕大概也猜的出来。他是想以镇西军吸引东奴主力,以宣大军先扫除东奴羽翼,再北上与镇西军会合。只是这番行险,也是太过了些,岂不是置镇西军数万忠勇将士安危于不顾!?万一有个好歹,岂非大折官军士气?” 听到皇帝的不满,杨嗣昌也是精神一振,不咸不淡的接了句,“卢督臣领军打仗是极为了得的,若是再能稳妥一些,就更加的完美了!” 果然,这句话也是让崇祯一阵的沉默,这句话一下子打中了崇祯的死穴,而且并不显得是攻诘和谗言。而崇祯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卢象升统领全军,反而不断分他的兵,原因就在于此。卢象升的打法实在太过于象赌徒了,简直可以说不留后路!这种打法效果也是十分的明显,一旦打赢,那收获将是无限的大,至少自此后,建奴再想入寇,就会慎重的多了,而不是象如今这样,想来就来。 但是一旦输了,那崇祯这些家当就全部折损一空了。到时别说东奴,就是流寇打到京城,也是再无还手之力!说的难听一点,这给崇祯的印象就象是一个赌徒拿着自己的全部家产与别人对赌,赌的人虽然无惧无畏,但是做为主人却是下不定这个决心。 一片沉默之下,杨嗣昌接着说道,“陛下,微臣对卢大人的能力是没有丝毫怀疑的。但是卢大人此次也是太险了些,比之上次上书偷袭清军大营更加的行险。就算此战能胜,镇西军也势必元气大伤,折算无数!” 看着眉头越皱越高的崇祯,杨嗣昌也是明白了在皇帝心目中镇西军的地位是十分的高的,拿镇西军说事,也是可以间接的打击到主战的卢象升!他心中更是盼望着镇西军伤亡越大越好,最好兵败而归,让皇帝知道到了如今,和议才是最有利于大明之道。 “陛下,我大明如今内有流寇,外有东奴虎视眈眈,大明国力疲弱,两线开战,只会拖垮大明。唯有集中人力、物力先解决其中一头,才是良策!如今东奴历经努尔哈赤、洪太两代经营,兵强马壮,急切难下,唯有先和东奴,解决了流寇内患,再调头对付东奴,方为上策啊!”杨嗣昌声音哽咽,对于卢象升,他并没有什么恩怨纠缠,双方只是政见不和,只所以不断的掣肘卢象升,更是对于卢象升居然不顾国力,硬要两线开战十分不满而已。 在他心中,卢象升空自身为文臣,却是一点也不为国着想,为人行事如武人一般。只想着打打杀杀,全不考虑国家是否承担的起,而且更是在众人面前大谈和议之害,弄的自己这些日子也是被攻诘不断,度日如年! 杨嗣昌的话也是深得崇祯之心,在他看来,杨嗣昌才是真正为自己老朱家着想之人,不象卢象升一般,只知用大义逼迫自己将家底全部拿出来赌博。 但是,崇祯也是没有忘记这次宣杨嗣昌来的原因,沉吟一下道,“但是镇西军数万忠勇之士,却也不能不救!如今宣大军已经南下,朕意调高起潜大军往援,卿意如何?” “陛下不可!探马所报,臣也是都已看过。目前镇西军只是危而不险,支撑些许时日还是做的到的。而关宁诸军是京城最后一支拱卫大军了,若是再出意外,京城安危该当如何处置?”杨嗣昌顿时大急,关宁诸军是什么样子,崇祯不知,他岂能不知,用他们就等着大败而归吧。 “爱卿之言乃是老成持国之道。”崇祯如今听赌变色,他赌不起,更输不起,也是彻底打消了派关宁军救援的念头。 君臣二人沉默以对,这次似乎又是什么事也没办成,崇祯心中更是一片的悲凉,堂堂四方来朝的大明,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东奴肆虐于京畿却是任何办法也拿不出。就在君臣相顾黯然之中,一个小黄门却是大喜着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扯着尖锐的嗓子叫道,“大捷!大捷!镇西军大破清军于张家湾,斩首数百,建奴屯积于此的数十万石粮草也是被付之一炬!” 崇祯一个哆嗦,眼中也是冒出了惊喜的光芒,刚刚还在担心镇西军的安危,不料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道报捷文书,也是一扫官军萎靡之态! “快呈上来!” 崇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接过小黄门的报捷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间,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 一旁疑惑的杨嗣昌接过崇祯递过来的文书,也是颇为惊讶的念道,“突围而出……攻破张家湾……全歼数百巴牙喇营白甲兵……逼退一万尾随建奴骑兵……” “恭喜皇上,镇北将军真乃虎将也!”杨嗣昌也是大为惊讶,心中也是对于拉拢易飞这种强将的念头也是越来越剧烈,这会儿也是不断的说着好话,反正说几句好话也不要钱,只要传入易飞耳中,那双方的关系就会自然而然的亲密起来。 听说易飞与卢象升走的很近,但是那又如何,卢象升如何与能与自己这种东林阁大学士相比?只要易飞有点眼光,便知道该如何取舍! 崇祯一扫一月来的颓废之气,意气风发的道,“拟旨!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忠勇无双,屡破东奴气焰!特赐银五百两,蟒服一套。加封其太子少保。左都督,授荣禄大夫,荫一子世锦衣千户,诰赠上三代皆一品!” 顿了一顿,杨嗣昌顿时为之愕然,赐下蟒服,那一步也只能是封爵了!只要这次易飞能再立下功勋,一个伯爵是跑不了了。一个二十余岁的伯爵?杨嗣昌一下子愣住了,这个易飞的圣眷还真是隆重啊! 但是一个超品的武将出现,对于文臣的威胁自然不可小视,因此,杨嗣昌也顾不上刚刚还想拉拢易飞的念头,猛的跪下劝道,“陛下不可啊!易飞虽然为国立有大功,但是加封太子少保已经足以偿还了!若是陛下觉得轻待了有功之臣,可以再加太子太保!这爵位绝不可轻开啊,否则必为大乱之兆!为易飞封爵,各地武官必然争相效仿,甚至可能出现……” 说到这里,杨嗣昌也是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崇祯也是绝对听的出来。如今各地军阀化的现象也是越来越明显,各地文官的掌控能力已经大副下滑,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不知死活的武将会向朝廷要挟。一旦有带头的,必然会有大批人跟随,到了那时,大明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的混乱! 但是崇祯的执拗性子也是上来了,崇祯这人一旦信任一个人就会无条件的信任,就如同当年的袁崇焕一般,就算做出任何不可思议之事,崇祯也是一直到底没有怀疑过。甚至在袁崇焕被宁罪之后,还是特赦了他的家人。 “朕意已决,爱卿无需多言!”崇祯斩钉截铁般的说道,根本不容人反驳。 杨嗣昌还得再劝,崇祯已经挥了挥手,示意无需多说。这事情也是随着杨嗣昌,飞速的传遍整个京城,其引起的轰动甚至压过了对和议的议论! 第307章会合 京城一片的哗然之际,事情的中心人物,易飞却是根本无所知晓。事实上,就算知道也是一点无所谓。毕竟眼前六七万的清兵还需要认真对待,虽然他答应为卢象升吸引建奴注意力,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但是目前最主要之事便是保全自己,撤回东郊永定门外。 相信经此一役,清军肯定已经明白了镇西军的战力,只要镇西军不动如山,清军大部就不敢肆意四处掳掠!那这次大明的浩劫就会减轻许多,而卢象升的扫荡工作肯定也会进行的极为顺利,毕竟一万余敢战的宣大军,各个击破清军的掳掠部队,肯定不成问题! 唯一担心的就是血骑的安危,打了这么大半天,眼前的六七万大军虽然看似十分强大,但是打了这么久,一万余步军仍然游刃有余,拖着自己意味却是更多些。虽然不知道清军会派出多少人马对付血骑。但是从眼前如此大的阵仗拖着自己,想必血骑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不过,易飞也不是太过担心,他十分自信血骑就算身陷重围,想杀出一条血路却还不是问题。 “大人,建奴又攻过来了!”身边的张朝阳已经带着白虎营下去休息了,而替换白虎营上前的玄武营指挥官金海有些不屑的说道。 易飞闻言也是一笑,多尔衮不知道镇西军的底细,一开始被老兵占多数的青龙营一通好打,数千骑折损了三分之一还多,也是让他更为谨慎了。见到每个营都是列阵严密,阵势可观。这大半天也只是不断的骚扰,再也不肯强攻冲阵,因此各营也是有不少时间可以换防。 尤其是在白虎营当时与朱雀营换防之际,多尔衮觉得有便宜可占,却是直接被一通火炮再加排枪打的狼狈缩了回去,白白损失数百骑。眼下也是乖了许多,见到镇西军毫无突围的样子,多尔衮一时间也是拿这个刺猬阵毫无办法。 清军最为擅长的便是白甲破阵,再以骑兵追击溃兵。但是看着镇西军守的稳如泰山,多尔衮也不敢派出镇军的巴牙喇营,生怕遭受不可承受的损失。可是,镇西军丝毫看不到崩溃的迹象,尾随追击这些伎俩也是用不上。 可恨,难道真的拿这些镇西军没办法?多尔衮心中也是焦灼不安,但是几番试探之下,他也是早已死了全军突击的念头。难道这又是一个戚家军?当年的浑河之战,戚家军的勇敢和列阵而战的打法,也是让他印象深刻,父汗集结了几乎所有当时能征的族人,集结了数万大军,却是迟迟拿不下仅有五千多的戚家军和白杆兵残兵的联军。最后只能从辽阳调来十数门火炮,以火炮轰散步兵队列,这才将之彻底剿灭。 但是事后统计却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占据人数优势,更是骑兵对步军,更是调来火炮,但是戚家军和白杆兵的临死反击还是让当时的后金伤筋动骨!若非戚家军只有那寥寥数千人,而且再也无法重建起来,当时的努尔哈赤都会心灰意冷了。 正在踯躅不决之时,远远的地方出现了大队骑兵奔驰而来的轰响声。多尔衮定眼一看,顿时松了口气,而其他的清军更是欢声大作,那高高的大旗正是岳托的!见到岳托大军回归,所有清军都是如同吃了定心丸,既然大军已经回归,那说明明军骑兵定然是已经全灭。谁也不会认为,数千明军骑兵居然会逆天到打败数万清军的地步。 但是多尔衮却是眉头紧皱,他大体扫上一眼,便可以看出回来的大军只有不到两万,而且士气上似乎也是出了问题,没有一点得胜归来的样子。相反,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一般。顿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多尔衮的心中,难道大军出了事? “十四哥,看情形不对啊!”多铎也是看出了问题,低声的道。 “嗯!是不对,过去看看究竟,先不要声张。”多尔衮面色凝重的道,拍马向着岳托的大旗迎了过去。 …… 与士气大振的清军不同,镇西军却是并不露声色。多尔衮不断的骚扰,虽然迫使明军不能进行突围或者其他举动,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事实上,易飞也是乐得这样相持,毕竟镇西军中大半都是只经历过剿灭山贼等战斗经历的新军,只是以严格的军律约束着,才没有显示出其本质不强的弱点,但是在猛烈的攻击之下就会暴露出来。但是这种轻度的骚扰性质的战斗,却是如同多尔衮在帮镇西军练军罢了。 只是火铳、火炮不断的出击,但是对于新军的成长帮助也是极大的。毕竟面对这种传说中的强军,镇西军一次次游刃有余的化解其攻势,对于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极大的鼓舞,毕竟所有明军都是畏之若虎的建奴也不过是这个样子,新兵的心理优势一旦升起。那在战场上的表现就会越来越好,虽然多尔衮看不到,但是易飞却是感觉的到,这些士兵的腰杆越来越笔直,眼中的自信也是越来越明显。 这种大战再进行个数日,这些新兵再面对建奴就会信心百倍,不会再畏首畏尾,更会发挥出比初见建奴时数倍的战力!因此,见到建奴的援军再到,镇西军上下也是一片平静,人人都是一个念头。六七万的建奴也就这个样子,再多上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大人,是奴酋岳托的大旗!”金海一脸忧色,岳托之前一直没出现,随后更是看到数万骑兵追逐血骑远去,如今岳托回来了,那血骑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了? “无妨,他们肯定没有得手!”高高的立于一座临时搭建而起的土台上,易飞却是一脸镇定,“岳托的大军似乎出了问题,这不象得胜而归的样子,但也不是打了败仗的样子。人数又是少了近一半,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人,会不会是血骑拼掉了……”金海心中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喃喃自语道。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也是明显的说出来了,周边之人谁都听的懂。若是血骑以全军覆没拼掉近二万清军骑兵,那就符合了易飞的说法,这种惨胜,既没有值得宣扬的必要,但也不会象是打了败仗一般。 “张俊卿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血骑也不是清军可以围歼的!”易飞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近代骑兵也许可能会不敌人海战术,但是想杀出一条血路,就凭清军这三万余人马,根本没有能力拦截住! 见易飞如此的坚定,其余人也是稍稍放下了些许担忧,换了别人说这话,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毕竟形势如此险恶,血骑战力再强,又如何面对如海一般的大军?!大人一向料事如神,还从来未出现过错误。这番既然如此肯定,那肯定会有希望。 …… 此时,距离易飞不过十数里的高丽庄,数千血骑也是静静的看着远方那无穷无尽的清军大军。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是那边激烈的战斗声还是时不时的传过来,镇西军与清军主力依旧是打的不可开交,火炮的轰鸣声,以及两军的呐喊声也是清晰可闻! “将军,杀过去吧!与大人会合!建奴挡不住儿郎们!”袁立明昂首挺胸的建言道。 彻底摆脱了杜度纠缠,如今的血骑也是休整已毕,更是将余粮尽数喂于战马,饱饱的饮了水。此时无论人马,都是恢复至了巅峰,而且之前在穷追杜度数十里后,更是士气高昂,正是气吞万里如虎之时! “对!这些要么只是依多为胜,要么只是只会逃窜的鞑子,根本阻挡不了咱们的铁骑!” 于止山,陈木春等领军千总官也是士气昂扬,从心底发出一股股必胜的信念,全部都是跃跃欲试! “他娘的,斩杀的建奴人数不少,但是首级却是没抢到多少!真他娘的晦气!砍下的首级都收拾好了么?就这不到五万的赏银,可给老子看紧一点!”张俊卿自然不会反对与易飞会合,但是却是有些肉疼,那么多的首级都是没有收回来。 陈木春更是怪声叫道,“这次一定不放过一个首级!一级便是五十两银子,额的娘哎,够买多少猪头肉了!” “哈哈……” 众将一起大笑起来,十数里的路程不算多,众人再次检点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和爱马。面对着前方铺满大地的建奴,眼中都是闪烁着满眼的金光,似乎那不是小十万的敌人,而是一个个会跑会走的银山。 “全军听令!进攻!并肩子上,将他们斩成碎肉!” 张俊卿也是咧嘴一笑,但随即脸色一寒,不屑的看着前方已经开始迎来的清军骑兵和一些慌张着策马回报的清军探子,拨出马刀,斜指前方,大吼一声。 “杀!” 所有血骑都是一声暴喝回应,一片寒光高高举起,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阵阵刺眼的光芒。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整齐而且富有阳刚的军歌也是再次响起,大地在后退,战马在嘶鸣,人如龙,马如虎。数千血骑滚滚而前,一往无前的向着数万清军扑了上去! 第308章 嘹亮的军歌宣告着血骑的到来,更无需斥候前来报告了。那气壮山河,更是激昂无边的气势也是早已经引起了多尔衮的注意力,战局的急转直下也是让多尔衮都有些措手不及!多尔衮远远的看到拦截血骑的一个甲喇只是一个照面便是消失在滚滚铁骑之中,甚至连个泡沫也没留下。 尽管心中尽量高估了血骑的战力,但是直到真正见到,还是让多尔衮阵阵惊心!这还是骑兵吗?什么时候明军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一个照面就全歼一个甲喇?自身竟然损失寥寥,更是连速度都未降下多少? “呜呜呜……” 尽管不安,但是多尔衮也是枭雄人物,知道仓促的拦截根本奈何不住这支气势如虹的骑兵,索性直接令拦截的骑兵让开道路。放他们进去,虽然明军步骑会合无疑实力更上一个台阶,但是自己也可以借这个时间整合一下大军。多尔衮不相信,凭借着十万大军,会奈何不了这两万镇西军! 匆匆的扔下只剩下一口气的岳托,多尔衮直接拍马而回中军。此时的情形已经开始有些向多尔衮预料之外发展了,这数千血骑竟然并没有急于与步军会合,反而向着正缓缓而退让开正面的清军扑了上来! 远远便听到血骑的军歌的镇西军步军也是士气大振,更是见到不可一世的建奴竟然主动让开口子,放弃了包围圈,更是欢腾若雷。此时血骑直直的扑上清军,更是让万余步军喝彩声如雷。 “万胜!” “血骑威武!” …… 张俊卿双目紧紧盯着显得措手不及的清军,眼中的冷笑也是越来越浓,他已经看出来,原本不断缓缓后退,但却严整的清军阵势也是开始出现些微混乱。再一看到这些骑兵的装备和气势,张俊卿顿时明白,这些都是些杂兵,其中更是以阿哈、朝鲜的二鞑子居多。他们与矮粗的建奴不同,瘦弱不堪,尤其是朝鲜的二鞑子,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与建奴根本不同,完全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呜……” 清军的反应也是极快,在下面的清军刚刚出现混乱,激昂的号角也是响起。张俊卿一怔之中,正面的清军已经开始加速后退,而两翼却是突然各窜出一支骑兵,人数当不在数千人之下。左翼出现的骑兵打着正白旗的旗号,匆忙一眼看到,人数当不在三个甲喇之下。 而右翼则是镶白旗,人数当也不在正白旗之下。两股大军滚滚而来,若是血骑还是继续追击正面而去,那就得面临着两翼的猛烈打击! 张俊卿更是阴冷一笑,同样一招还想对老子用上再次?早就已经预着你这招了! 左手轻轻一挥,一声咆哮,“迎战!” 身边的旗手顿时奋力挥舞着大旗,号角齐呜之下,原本如同铁板一块的血骑突然以大旗为中心从中裂开,一分为二!向着两白旗迎了上去。这也是张俊卿在第一次吃了大亏,甚至差点因此全军覆没之后想出来的应对之策。但是代价却是一千兄弟为血骑赢得片刻整队时间,才换来的血的教训! 如今看到清兵故计重施,血骑一下子也是戾气大盛!一千兄弟的折戟才换得他们的生还,只有鲜血才能告慰这些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举盾!” 看着前方的清军虽惊不乱,更是个个张开弓箭,只等进入射程便万箭齐射,第一排的血骑也是尽数举起小圆盾,身体尽量缩在盾牌之后。这也是血骑的最大弊端,缺乏远程攻击能力,而奔射也不是这些最长训练时间也不到三年的骑兵所能掌握的。 “嗡……” 一阵弓弦的颤动声中,无数的箭矢凶猛的扑了上来。疾行中的血骑也是不断有人惨叫着倒裁下马,但更多的人则是不为所动,直直的奔行而前!两军快速的接近,刀剑齐耀,映人眼目。 “杀!” 张俊卿手起刀落,直接将一个猛扑而来的白甲斩落马下,手中的刀势不老向右上一划将另一个劈向自己亲卫的正白旗清兵的厚刀挡开。而亲卫动作虽慢了张俊卿一拍,但是在张俊卿的照应下,也是轻易的将这个有些愕然的清兵斩落马下! 两军滚滚而前,极端不适应这种战法的清军也是纷纷落马,血骑高歌而前。数战下来,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是让他们势不可挡,敢于出现在马前的清军纷纷落马,极少有漏网之鱼。第二排,第三排几乎都是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两军快速交插而过,数千清兵除了见机快的,拨马而逃的外,敢于亡命而前的都几乎裁落马下。 远处的多尔衮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身体都是在轻微颤抖着,仅仅一个回合,近四千的正白旗除了狼狈不堪逃回的二千余外,全部折损于战场之中!换回的却是明军寥寥无几二百余人的伤亡,这相比于清军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伤亡!更令多尔衮气愤的是,这两百余人,近一半还是奔射时折损的!也就是说,无敌的大清骑兵,竟然和血骑的交换比是二十比一!这是何等的可怕数字?! 他刚刚想调动所有大军,不惜血本围攻血骑之时。易飞的中军大旗也是猛的向前一倾!鼓角齐鸣之下,万余镇西军步军‘万胜’声冲天,踏着整齐的步伐,踏步向前而进!这还是一天来,镇西军步军的第一次****。 一般步兵在防御时,可谓是极为出色,但是在主动攻击时,却是往往会有太多的破绽。原本监视着镇西军步军的多铎也是有些惊喜的率领大军压了上去,想捡这个现成便宜,数千骑兵一齐出动,可谓声势震天,数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可谓闲庭信步。转眼间便已经驰出二百余步,但是在二百步外,镇西军却是整齐如一猛的停了下来,更在他惊喜之色还未退去之时。十余门火炮也是推了上前,黑呦呦的炮口直直的指着这数千铁骑,但是大军已经催动,想与步兵一般说停便停下来,却是根本无望。在他绝望的眼中,十数门火炮猛的喷射出无数的弹丸…… 无数的弹丸也是满天飞舞,数千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不等他从噩梦中醒来,袁立明已经带着击溃镶白旗的右翼血骑猛的扑了上来…… 第309章激战 “不!” 多尔衮撕心裂肺的叫道,多铎不仅是他的一母同袍兄弟,更是他和皇太极抗衡的至关重要的人物,眼见血骑快速扫除拦在多铎前面的一个个亲卫,多铎已经处于最危险的边缘。 “全军突击!救出豫亲王!”多尔衮不假思索的便下发了全军出击的命令,若是在数万大军和多铎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多铎! 战旗咧咧作响,原本的骚扰战,一瞬间便升级为大决战!可见多铎对于多尔衮是多么的重要! 但是却是已经晚了,看着高高的织金龙纛,多铎更是如同吸铁石一般,牢牢的将数千血骑的目光吸引。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本来应该甚好,但是来自于敌军,那就实在太过于让人不爽了。 多铎也是十分的识事务,不等血骑快速突破向前。直接一拉马缰,战马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个半圈,用力一夹马腹,转身便逃。这个时候再逞匹夫之勇,那就是自寻死路,而身边的一百多白甲护卫在一个照面便消失一般的场景,更是让他再无半点斗志。 “活捉多铎!” 与仓皇逃窜的多铎不同,已经认出了这条大鱼的血骑都是兴奋的狂吼着,不仅攻击更是犀利,连战马似乎都更加的奋勇向前了。 但是多铎所骑的战马却是难得一见的良驹,感受到了主人的处境,更是率性而奔。数个呼吸之间,便已经将血骑远远的甩在后面,而对面则是奔行过来数万清军,多铎猛的一挥马鞭,隐入了数万骑之中。 到达军阵之中,多铎也是发现背脊都是一层冷汗,还是头一次,多铎发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也是让他有些惊恐、愤怒、不甘等各种负面情绪一时不断涌上心头,明军这个一直让他鄙夷的军队,突然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断的拨高。当然,这仅仅是指镇西军,别的明军在他眼中依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娘的,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袁立明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眼见清军大举压上,也是喝停大军,快速退到镇西军步军侧面,蓄养马力,准备决一死战。 而张俊卿更是早已经到达侧翼,血骑两部会合,数千人的无敌骑兵牢牢的掩护着大军侧翼,步军更是再无畏惧,不再采取守势,整齐的踏步向前,直接威逼而前。 “虎!虎!虎!” 在距离清军大军尚有三百余步时,步军再次停下,长枪如林,凝神待敌。 战马在奔驰,各类武器更是寒光闪闪,既然已经发动,没个结果的情况下再次退兵,只会白白的折损士气。近十万大军奔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隆隆的马蹄声,铺天盖地,无远弗近。 清兵的骑兵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易飞却是看的出来,多尔衮还是十分的谨慎。最前面的都是一些没有披甲的阿哈之类的杂兵,而一个个甲喇大旗则是在这些杂兵炮灰的身后,能够入选阿礼哈超哈营的建奴更是躲在最后面。 这些披着数层盔甲,战力远远强于阿哈们的本部精锐如此作派,自然让炮灰们士气不振。虽然明白自己的炮灰作用,但是真的成了炮灰,也不是说接受便可以接受的。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还距离镇西军尚有三百余步之时,这些阿哈们便开始踌躇不前。但是在督战队大肆射杀不肯前进的阿哈们后,其他阿哈也是将牙一咬,再次向前冲去。但是无论气势还是马速都明显的降低下来,尤其是看到镇西军黑洞洞的炮口之时,这些阿哈们更是一片骚乱。 李明羽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指挥刀猛的劈下,下令道,“开炮!” 一阵炮弹的呼啸,那些正在冲锋的清军骑兵就见前方明军车阵闪过一道道耀眼的火光,那边一大股白烟腾起,接着就见一个个火热的铁球旋转着向他们劈面砸来。 弗朗机火炮,打出的炮弹比一个成年人拳头略大些,不论打在人马上,高速旋转的铁球,都会将其撕扯出一个巨大的血洞,断没有活命的道理。更可怕的是,急速而来的炮弹在坚硬的地面上蹦跳翻滚,被挨上一下,大多不死,但伤势惨不忍睹。 十颗铁球劈面而来,清军骑兵密密麻麻,虽说前后左右分开了好几个马位,但架不住人多,还是有三颗炮弹直接砸到了清军人马上。 一颗炮弹直接击在一股奔跑最快的清军中,清军带头的分得拨什库头颅立即成了一个烂西瓜,他披着三层重甲的尸身仍策于狂奔急驶的马匹上,无头的脖子如喷泉般射出大股大股的血花。他身躯拼命地扭动着,好一阵后,这个无头的尸身才轰然摔落于周边腾起的尘埃之中。 一颗铁球则是直接将一匹奔驰的战马身躯上打出一个巨大血洞,那战马嘶鸣一声,一个马前失蹄,直接将背上的骑士甩出好几米远。那个骑士还没站起,就被身后快速冲上来的马匹撞倒,接着被滚滚骑军踏成肉泥。 大股骑兵冲阵,特别是放马狂奔的情形下,最害怕的就是摔落马下,身后的骑士为了控制马势,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直接就是冲上去撞上去,落马骑士的下场,九成九是被踏成肉泥。 这匹翻滚仆倒的马匹,还造成了一阵混乱,就是身后有几匹马被该马绊断,马上有几个骑士被甩了出去,或是骨折,或是断手脚断,有的人刚挣扎站起,就被身后的马匹冲倒。 还有一颗铁球,急速奔到一个清军马甲的身前,那马甲手疾眼快,闪电般的一让,那铁球没砸中要害,却将他的一条右手臂直接砸去。那马甲还没知觉,很稳地骑在马上又奔了几十步后,才惊觉右侧空荡荡的,他不可思议看着断臂不断喷涌着血花,无比的痛苦涌上马甲心头,他眼前一黑,向右翻滚入地。 余者几颗炮弹,飞奔落地后,在坚硬的地面大力翻滚跳动,左蹦右跳的,一阵噼啪的骨折,好几根马腿被它们扫断,或直接跳入马腹人体之内,造成一片声的马嘶人叫。 有一个倒霉的步甲,一颗炮弹急跳一下,直接擦着他的右脸横着而过,该步甲鼻子被打掉,右侧颧骨粉碎,带动半边嘴唇还有牙齿全没了。该步甲下意识摸一下脸,发出非人的狂叫。 阿哈们顿时无可避免的产生了大混乱,侥幸没被炮弹击中的阿哈们纷纷勒马。更是有人尖叫着,直接拨转马头,狼狈的向后奔逃。他们的意志已经完全崩溃,恐惧的情绪传染的最为快捷,不多时,最前方的阿哈们便纷纷尖叫着反身便逃。 “不准退,冲上去!” 清军督战队立即乱箭齐发,更是有数百人直接挥舞着武器,将一个个逃的最快的阿哈砍翻在地。 但是数万骑的骚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平的下的,张俊卿眼睛不断闪着寒光,若是这时血骑急骤而前,很有可能会打的建奴全盘崩溃!但是任凭他脖子都快望酸了,易飞的中军大旗却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在镇西军没有干扰之下,清军督战队也是经过一阵大杀之后,清军的阵势总算稳定了下来。后退绝对是一个死,向前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已经认命的阿哈们,再无退路,只得奋勇向前。 这些阿哈的战力虽然不强,但是却是胜在人数众多,尤其还是打着建奴的旗号,数万骑奔腾而前也是让一般的明军军队都会直接崩溃。但是这些对于士气如虹的镇西军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对于火炮营游击将军李明羽来言,更是多打几炮的问题罢了! “上霰弹,所有火炮齐轰!” 当然好几万的鞑子骑兵,虽然两轮炮击给他们造成一些混乱伤亡,他们冲阵的威势也略有减弱,不过骑兵冲锋向来散得开,前后相去达二十步,左右相隔也有四步,队间更是相隔五十步,十发炮弹对几千个骑兵来说,还是显得少了点。一波波鞑子骑兵还是滚滚而来,排山倒海般的铁蹄如洪水般绵延到镇西军之前不远。 在李明羽喝令下,十数门火炮几乎调到直射的角度,同时那数十门虎蹲炮更是第一次抬到阵前,也一样是调到直射状态。之前的战斗,虎蹲炮由于短短八十步射程的问题,根本就是发不了言。但是这次面对建奴的决死冲击,这些火炮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在弗朗机火炮射击过后,他们将构成第二波钢铁弹墙! 吱压压的声响中,十数门上了霰弹的佛狼机大小火炮全部整齐放平,十几个黑洞洞的炮口,凶恶地凝视着扑来的那些清军精骑。不但如此,每边的五门弗朗机火炮,十门虎蹲铜炮,也尽数装上霰弹子铳,将炮口放平。清军若是能够熬过第一道拦截线,那时虽然弗朗机炮已经远程炮弹不能打,便虎蹲炮这近距离的霰弹平射,可是稳稳当当的将大半浴血到达前面的清军击落马下。 “开炮!” 随着李明羽的一声怒吼,一门门火炮也是猛的向后一缩,炮口喷射出无数的钢铁风暴,密密麻麻的向着滚滚而来的清军射去。 第310章引退而去 虽然清军冲锋之际,马匹之间的距离都是拉的极开,至少也是有着十步左右的距离。但是面对这似乎笼罩天地的钢铁弹网时,却是无数的战马不断的栽倒于地!而前排骑兵的倒下也是让后面跟进的清军顿时阵脚大乱,无数人不断的策马绕开前面倒地的骑兵,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前冲锋着。 一轮散弹射击过后,清军至少倒下了数百骑,但是更多的骑兵却是踏着前方清军的尸体,不断的向前冲击。但是他们的速度却是一下子降低了下来,李明羽嘴角的冷笑更加的明显,弗朗机火炮虽然已经超出了最近射程,更是在进行着紧急装填,但是数十门虎蹲炮却是早已经准备好了。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九十步…… 不仅李明羽不动如山,镇西军的步军也是依旧笔直的站于自己的位置,而火铳兵更是早已经跨步向前,密密麻麻的火铳也是瞄准着越奔越近的清军骑兵! “开炮!” 直到清军冲至八十步内,李明羽这才狠狠的挥下指挥刀。 “轰隆隆……” 数十虎蹲炮虽然口径比不上弗朗机火炮,但是数量的优势也是让它们喷射出的弹雨比弗朗机火炮更加的密集,更加的恐怖!在八十步内,简直可以撕碎一切,只要挡在它们前进的道路上,任何都会将之撕的粉碎! 距离更近,杀伤力更是恐怖,数千已经冲近的阿哈,一瞬间便消失了近三分之一。他们更是影响了后面的骑兵前进,更多的人则是被弹丸打的向后翻飞而去,将更多的清兵撞落下马,一片片惨叫声也是不断的从清军中传出。然后快速的消失在滚滚的马蹄之下,至此,火炮已经发挥了它的最后作用,战场也是交给了等候已久的步军。 “射击!” 随着一声尖锐的天鹅音响起,一阵爆豆子般的声音也是不断响起。早已经等候已久的火铳兵直接扣到了板机,火炮产生的阵阵硝烟也是影响到了火铳兵的视线,但是指向大概方向扣动板机却是不会受到影响。毕竟清军一旦逼近,自然是要冲阵,那么无死角的排枪射击,无论如何都会起到作用。 果然,又是一百余骑倒撞下马。但是不等他们调整过来,第二排的火铳又是再次响起,这次更多的骑兵也是惨叫着倒地。 镇西军前方的大地上,已经倒下了一层层的清军,这些死尸死马也是极大的影响到了清军的前进。一不小心便会被战马绊倒,在这样的环境下,全速前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艰难前行的骑兵更是一个个巨大的靶子,等到第三排火铳兵上前之时,浓浓的烟雾也是被狂风吹的淡薄了许多,透过薄雾,一个个艰难向前的清兵也是清晰可见。 这一次的齐射威力更是超过了前两次的总和,这些失去了速度的骑兵,火铳兵感觉比打靶还要轻松许多。一千余火铳兵扣动板机之后,最后向前的数百骑清军也是一下子不见了一半多。剩下的人再也不管督战队的淫威,几乎亡命的向后逃去,更多的人则是放弃了目标大,而且速度还快不起来的坐骑,下马徒步向后逃去。 这些敢于向前的,都是阿哈中最为忠诚和勇敢的,他们的崩溃也是一下子带动了其他阿哈们。如同雪崩一般的溃败瞬间出现,数万骑争先恐后的向后退去,但是他们这次却是发现,原本预料中的督战队并没有出现。 甚至他们后面押阵的披甲兵也是跑的只剩下一个影子了,多尔衮一看这个势头就明白,想靠阿哈们冲乱镇西军的战阵根本是不可能实现之事。而此时清军的士气更是一片低靡,岳托也是急需治疗,粮草更是成了大问题,再拖延下去,也许重蹈崇祯九年镇西卫之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当机立断之下,立即放弃数万阿哈,趁着阿哈们牢牢的牵制镇西军之时,带着三万余八旗披甲兵立即向通州方向快速撤退。 而隆隆的火炮声也是掩盖住了他们的动静,让一直向前的阿哈们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抛弃的阿哈们,忠心的立即调转马头,急急的追着主子而去。而更多的阿哈们则是乱成一团,不知所措。 而血骑统领张俊卿也是终于等到他望眼欲穿的军令,数千血骑登时滚滚而出,向着数万已经没了建制,没了士气的阿哈们猛冲而上。 五千余血骑直如破竹之刃,一瞬间便将数万慌乱不堪的阿哈截成两断。面对着滚滚压上来的镇西军步军,以及那些让他们心胆俱裂的黑洞洞火炮,这些被血骑和步军压在中间的阿哈们,很快便跪倒一地。 而两翼的阿哈们则是一片混乱,有的想追随清军而去,有的在战前听说明军最喜欢拿背叛大明的阿哈们活着的心肝下酒,而选择负隅顽抗。更多的则是直接策马而走,四散而逃。 五千余血骑则是死死的咬着最大一股败兵,锲而不舍的追击着,滚滚人头不断的坠落于地…… 在镇西军与清军展开一场几乎决战一般的大战之时,卢象升带领着一万三千余宣大军却是在保定府、顺天府所向披靡! 原本历史上,崇祯十一年十月,奴贼两翼兵会于通州河西,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奴贼南下良乡而去。清兵汇良乡后,旋克涿州,后分三路深入,一由涞水出易州,二由新城出雄县,三由定兴出安肃,围攻保定。后兵分八路南下,一路顺太行山,一路沿运河,中间各路布于太行山与黄河之间。 定州方向,奴军镶白旗,奴酋多铎与阿巴泰统领。高阳方向,奴酋多尔衮统正白旗,攻高阳、饶阳、武强等地。奴酋岳托,统正红旗,主攻武邑、枣强、衡水等地。从十一月初至十二月初,清军连续攻陷定州、高阳、衡水、武邑、枣强、鸡泽、文安、霸州、阜城、威县、平乡、南和、沙河、元氏、赞皇、临城、高邑、献县等城。 但是此次,镇西军却是将清军主力牢牢牵制于通州地区。这一系列的分兵便无法完成。而在此前派出的军队多以斥候和甲喇为单位的扫荡大军,他们的任务是拨除各个路线上的小堡小城,将大城和坚城留于主力攻打。 但是此次,他们并没有等到旋即而至的主力大军,却是等到了卢象升的宣大勤王大军。 第311章宣大劲旅 安州城东南不远之处,宣大军正在这里短暂休整。一片火红的旗帜笼罩整个大营,连战连捷之下,宣大军的气势也是如日中天。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咱老虎好久没有这么打过建奴了,什么狗屁的不败劲旅,还不是被咱赶的如同丧家之犬!狗日的建奴,你们也有今日啊!”虎大威一口咬掉半只肥鸡腿,咕噜一声吞下肚去,口中更是笑骂道。 卢象升不悦的横了虎大威一眼,却是一反常态没有喝骂,能让一向最为注重人臣体态的卢象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计较虎大威的荤话,说明卢象升的心情也是极好。 一向甚会察言观色的王朴也是眉开眼笑,这一次的出征,不仅没有让他遭遇到想象中清军的大军,更是颇有斩获。一想到近三十的斩首级,王朴就喜不打一处来,王朴也不是一个完全无能之辈,在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之时,也是斩首了几个落单的建奴。 他是商人出身,最惯于计算得失,打仗也是看收益和成本问题。一旦收入远低入投入,他就比兔子还逃的快,这也是后来的松锦大战他第一个逃跑的原因。但是问题是他的政治敏感性实在太差了,只想着自己逃命,却忘了他的人马全部丢个清光之后,朝廷就不会再忌讳于他,因此也是落了一个传首九边的下场。 “督臣,咱们下一步去向,还请督臣示下!”此时的王朴却是一心振奋,希望在未来的征战中也能博一个未来。 原本他觉得跟着卢象升完全是找死,尤其是卢象升被高起潜分兵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剧烈。但是,少了一帮子关宁军,但是却是多了镇西军,尤其是镇西军牢牢的拖着清军主力,他们扫荡清军的小部队,更是游刃有余,之前的怨念也是烟消云散。 这次由于强势的镇西军的出现,清军原本的路线也是完全被打乱。在原本历史上,多尔衮如今已经开始围攻高阳,卢象升仓促救援,却是来之不及,更是粮草被耗尽。最后被多尔衮死死围在巨鹿,最终兵败身亡,而万余敢战之军也是死伤大半。 不过,这一次,清军主力始终不能南下。卢象升的命运也是发生了些微改变。而这时,面对的建奴数量从来未超过一千,这也是让宣大军所向披靡,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对抗大军的建奴存在。 “高阳附近似乎出现奴贼的探马,大军休整半个时辰,兵发高阳,寻找清军!”卢象升脸色一正,严肃的道。 “得令!” 一众文武整齐应命,士气昂扬。 但是还不等卢象升向高阳进发,一个斥候便急匆匆的大步行了过来,“禀督臣,建奴镶红旗一千余骑向我军奔来!” 不等卢象升有什么反应,一旁的虎大威便昂然而前,大声道,“来的好!督臣,让末将去灭了他们!” 虎大威的话刚落,王朴便抢在杨国柱前面,原本的一脸商人圆滑笑容的王朴也是出奇的严肃,铿锵有力道,“督臣,卑职的大同军还未立什么功劳,这战由末将来吧!” 卢象升满意的看着竟相争功的麾下,对待建奴有这种战意,让他心怀大慰,他一甩长袍,跨上了战马,“诸将且莫争,机会多的是!这次,就由王副总兵出阵,两位总兵为王副总兵押战!” 一万余宣大军很快便集结完毕,随着号鼓声响起,很快一队队宣大骑兵汇集到营外,最后猎猎旌旗下,汇集有数千人之多。营外一片鲜红的明军盔甲,战马按纳不住骚动,一声声嘶鸣起来,一片火红的海洋向前而进,最后汇成一片金戈铁马的气势。 在宣大军集结之时,前方烟尘滚滚,一千余镶红旗骑兵不断接近。不过此次宣大入援军队,各镇总兵正兵营如果有带来三千人的,就算全部是骑兵,其中至少有近千人是骑马的辅兵杂役。受戚继光的影响,明军骑兵火器化比例较高,估计每军其中有千人为火器队的骑兵,最后一千人才是杀手队的骑兵。这些人大部分中,又为各总兵将官们的家丁亲卫。 所以卢象升传令骑兵出战后,各镇的总兵官,便将自己的家丁与杀手队骑兵拉出来。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个个久经战阵,骑兵的待遇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彪悍之色,个个只是握紧手上的兵器。 他们看着对面清兵杀气腾腾,虽说各人营中马匹日差赢使较为瘦弱,这些天缺乏粮草也饿得狠了,对面鞑子兵很多人一人双马,不过对面不过上千鞑子兵,能战的估计只有数百人,己方几千骑兵,压也要将他们压死了。 大好的军功就在眼前,这些明军骑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想杀敌了。 四千多骑兵好大的一片盔甲旗海,火红的漆甲,飞扬的翎羽,还有密密旌旗,如林长枪,似乎要刺破云宵,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外绵延开去。那边的清兵显然也怔了一下,他们早就知道宣大军强悍,不断的四处追杀清军小股部队,但是没想如今集结了一千余骑,明军不但还敢出战,一出来还这么大的阵势,犹豫着倒不敢再逼上来。 各将总兵将官领军出营后,便各人带一些亲卫汇集到卢象升的大旗下,卢象升督标营近千人,此次带了五百骑兵出战。在他的身后左右,各将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清兵。 王朴虽然夸下海口,但是真的独自面对建奴上千人马时,心中还是有些发怵。这时见建奴奔到近前也是仔细的观察着。从旗号上来看,镶红旗此次来的是四个牛录,最为耀眼的当是那最前方的五十余名白巴牙喇兵,在他们身后则是喀把什兵锐兵,总人数在数百人左右,个个身着三层重甲,率领监督各牛录一百五十人的辅兵。 这时看到清军的犹豫,他不由的信心攀升,猛的策马而出。在大同军前方不断的奔驰着,扬着手中华丽的长刀,激昂的煽动道,“建奴怯了!大同的好儿郎们,随本将杀敌立功!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杀!” 大同兵同时发一声喊,人人都是精神振奋,万余友军就在旁边掠阵。而对面的清军踌躇那是谁都看的出来,一时间也是士气大振。 “督臣静候佳音,末将这就将奴酋首级献上!”见大同军士气昂扬,王朴也是心中大喜,回身向卢象升道。 “王将军勇武!本督亲自为大同军擂鼓助威!”三军士气高昂,尤其是一向畏敌的王朴竟然也能如此勇武,卢象升也是豪情勃发,亲自走到行军大鼓前,不多时,震天价的鼓声便是响了起来! “大同的儿郎随我来!杀奴!” 王朴一夹马腹,华丽的盔甲再加上不错的卖相,策马扬鞭之际,还真是有几份勇武之象。 密密探出的都是枪林,大同镇的军士们,士气被王朴鼓动到极点。 “儿郎们,杀奴啊!” 王朴双目圆睁,手上马槊指着对面的清兵方向,声嘶力竭地叫道。 “万胜!” 王朴一马当先,提着马槊冲在前面,大同军发一声喊,主将亲自带头,更是点燃了士气,上千大同镇骑兵随着王朴冲出军阵,蹄声滚滚轰响如雷,以浩荡的气势冲向对面的清军。 “杀奴!” 大地似乎在抖动,大同镇的骑兵一泄千里,以王朴为首,排成紧密的阵势,往清兵阵中直冲而去。那边的清兵似乎有些骚动,没料到这部明军如此彪悍,忙派出数百人迎战。 很快的,两股骑兵便冲撞在一起,便是远远的,也可以看到他们的惨烈的战景。所有人心中热血沸腾,这种骑兵的作战,一骑飞奔,身后万骑跟随的情景,太容易让人气血上涌了。 卢象升也是看着那边激烈的苦斗,他看王朴始终奋战在前,在他的鼓舞下,大同镇的明军们也是奋勇作战,没有一个人胆怯后退。卢象升极为欣慰,不住点头。 看王朴陷入苦战,那边的清兵们,隐隐有后退的迹象,军阵这边,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最后汇成一片雄壮的“万胜!”声。王朴的奋勇作战,便是对宣大三镇的军士,也是鼓舞极大。 卢象升见清兵便要败退,大喝道:“今日便尽数消灭这股奴贼,将士们,杀贼报国的时候了,随本督杀啊!” 他巨大的呼啸声,似乎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又是一片万胜声响起,余下的几千宣大骑兵,都随在卢象升的身后,滚滚往前冲去。 卢象升一马当先,他仍是麻衣孝服,骑在那匹神骏非常的白色战马五明骥上,手中几十斤重的精铁大刀只是指向前方。在他身后,数千匹战马汇集成奔腾的钢铁洪流,只是滚滚向前。此时的清军本来就已经是有些招架不住,眼下明军全军压上,更是出现大片的混乱! “撤!” 清军率军的甲喇额真也是拿的起放的下,这些斗志昂扬的明军不是他这一个甲喇的清军所能挡的住的,当下直接下令撤退。 但是明军哪里肯放过他们,一见清军败退,所有明军那激昂的‘万胜’声更是响彻云霄,所有人都是奋起余勇,能够追杀建奴这种百年难得一遇之事更是让所有明军热血沸腾,欢呼声中,无所畏惧的直直的追杀而去!千万战马奔驰,铁蹄声似乎撼得地面都在剧烈抖动…… 第312章猛虎入笼(上) 运河边一战,清军主力退回通州,数万阿万一朝崩溃!镇西军当场阵斩建奴数千级,俘虏近万,这种惊人的战绩也是迅速的传回了近在咫尺的京城。 京城一下子沸腾了,多少年了,肆虐于大明的东奴居然一战而溃!压抑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明百姓顿时如同过年一般的热闹,城中每个角落都是在谈论着这场大胜,建奴数度肆虐京畿,这里的百姓哪个不是有亲戚或者亲人惨烈于建奴之手?大捷消息传来,虽然已经是入夜,但是百姓们仍然兴奋的将各个炮仗店叫开,一时间,满城都是鞭炮的响声,有些钱的更是买上诸多烟火,一时间,京城比过年还要热闹的多。 一直在等待着镇西军消息的崇祯这夜也是无眠,一遍遍的看着这封报捷文书,短短的不到百字,已经看了数十遍了,直似要将之刻如心肺之中一般。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刻没有断绝过,作为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皇帝,崇祯的压抑更是比普通百姓多上十倍,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国势就是没有一点起色,相反却是不断的越来越糟。 到得最后,崇祯满脸的笑容也是带着泪光,多年的憋屈一朝清洗,这种复杂的情绪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但是并不包括他身边所站的从小伴着他长大的王承恩。 “恭喜陛下,东奴一向气焰嚣张,这次也让他们知道,我大明并非无人可制他们!”王承恩擦着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道,崇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崇祯的苦也只有他这种近身相伴之人才能明晓。 看着崇祯一天天的白发增多,王承恩也是无比痛惜,崇祯虽然是皇帝,但他对崇祯的感情却是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这个三十岁上下的皇帝,却是为了国事操碎了心,更是头发都有些花白,身体都有些伛偻,三十岁的人,却是如同五六十岁的人一般。 “易飞的大军如今在何处?”好半天,崇祯才稳定住激动的心情,沉声问道。 “回圣上,镇北将军的大军还在努力的抓着俘虏。镇北将军有言,这些败军不尽数抓获,很可能会再次肆虐京畿,估计明日便会回到永定门之外。”易飞的动向,王承恩也是明白崇祯十分关心,也是十分留心打听。 “这个易飞是流寇出身?”崇祯突然间问道。 “这个……”王承恩也是一惊,不知道崇祯所问何意,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崇祯长身而起,背负起双手,盯着屏风,缓缓的道,“朕就不明白了,流寇出身也会为朕分忧,这文武百官为何就没一个给为朕解愁之人?” 王承恩沉默以待,这个话题可是极为沉重的,就算与崇祯亲密如他,也是不敢乱言。 崇祯摇摇头,觉得今夜自己的思绪实在是太过于纷乱了。但是这些话,他也只能说于王承恩听,这些年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王承恩沉默片刻,叹息一声道。 “大伴什么时候这么顾忌了,此间没有第三人,出的你口,入的朕耳。”崇祯也是一笑,要说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外人,也许就是这个从小相伴的大伴了。 “陛下,民生困苦,更是大灾不断。各地无不民不聊生,天下流寇之所以屡剿不尽,种因也是于地啊!”王承恩心中一阵感动,大明的乱景也是让与崇祯休戚相关的他备感忧心,“卢总督的话,奴婢听了,也觉得十分有礼,百姓困苦,贼至则一呼百应。官兵也是剿不胜剿,往往疲于奔命。” 原本一直微笑的崇祯却是突然转过身,眼睛定定的看着王承恩,直看的跪于地上的王承恩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触犯了禁忌,虽然洪武当年立下‘太监不得干政’的祖训,但是在大明,这条祖训也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纵大明一朝,太监干政之事也是贯穿大明三百年。这个禁忌指的并不是太监干政,而是这种言语直如与外臣相通!但是王承恩自问心中无愧,虽然冷汗直冒,但是迎着崇祯皇帝的目光却十分诚恳和无愧。 冷冷的看着王承恩好一会儿,崇祯这才淡淡的道,“大伴,起来吧。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以后也不得再提,如何行事,朕心中自然明白!” 王承恩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求恳,他知道这个少年皇帝性子十分的刚强,既然崇祯皇帝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再劝也是无用,他更是知道今日这话也是已经大为损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而这种情分却是弥补不回来的。 王承恩的些微不自然没有瞒过一直盯着他的崇祯,崇祯心中一阵叹息。大伴所说的话他自然明白,而且大伴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更是直接提到卢象升,更加不可能是私通外臣,他一片拳拳为己之心,崇祯如何看不到? 但是崇祯却是不愿意去认错,而且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剿匪政策也是渐见效果,各项粮饷也是必须得保持充足。否则难免会再出现功亏一溃之险,只要消灭了这些流寇,自然会轻徭薄税以百姓休养。 正在这时,内传来报,关宁军于宛平、卢沟桥一带大败,宛平城也是被烧成一片白地! 崇祯勃然大怒,正要下旨严词训斥高起潜无能之时,却是听内侍说,高起潜也是带着十数个护卫进了京城,已经进了皇宫。 崇祯一头火的将高起潜叫到面前之时,高起潜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号起来,“陛下,老奴委屈啊!今天老奴听到镇西军被东奴团团围困,更是有心前去解围。更是与卢督臣相商此事,但是卢督臣却是自行领兵南下,老奴率军刚出宛平城,关宁军听说卢督臣大军并未前来汇合,顿时都是颇有怨言。老奴好半天才激励他们士气,前往救援。这时,却是看到无数东奴汹涌而来,没有防备之下,老奴虽然奋力督军而战,但是却是不敌!陛下啊,你可要为老奴作主啊!” “不中用的东西!给朕滚出去!再听到你哭一声,朕便取了你的狗头!”崇祯眉心突突的跳着,恨恨的道。 第313章猛虎入笼(中)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高起潜的话也是击中了崇祯的软肋。本来他对于卢象升竟然要镇西军一军抵制东奴主力而不满,而高起潜主动解围,卢象升居然不来配合,径自南下也是让崇祯怒火万丈! 而今日与杨嗣昌所谈的话也是再次进入崇祯的心中,崇祯越想越是狐疑。一个不可扼止的念头也是浮上心头,卢象升空间要干吗?带着万多宣大军却是不务正业,放着清军主力在京畿肆虐,却是执意南下扫荡小股清军有这么重要吗? 还有高起潜这个奴才,要不是手下只有这么一个知兵的内臣,崇祯这会儿已经砍了他的狗头了。数万兵甲犀利,以全国资源打造而来的关宁铁骑,居然一战而溃?!这种统帅真该拉去剁碎了喂狗! 镇西军刚刚打了一个大捷,还没来的及跟全城子民同乐一场,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立即给自己来增堵!崇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刚刚被易飞击败,而且士气不振的清军竟然能够一鼓而下关宁军,这也是让他对重金打造出来的关宁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真该斩了这狗奴才!崇祯越想越气,但是却是对高起潜有些无可奈何,这厮督军关宁也是时日已久。而且关宁军新败,若是这会儿追究他的责任,不免让关宁诸将人人自危,在建奴肆虐未退之时,一个不好就会出现哗变,再现当年袁崇焕一死,祖大寿等关宁军立即奔回辽东的情景。 正当崇祯焦虑不安之时,杨嗣昌也是大步向东暖阁而来。在来的路上也是正好碰上被崇祯骂的灰溜溜的高起潜,看到高起潜这副模样,杨嗣昌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无,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太监,杨嗣昌摇摇头,心中也是十分的鄙夷。但是瞧在是盟友的份上,杨嗣昌也是把讥讽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参见杨阁老。”高起潜倒是极为懂事,离的老远就赶紧下跪行礼道,对于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高起潜更是一副哈巴狗的样子。 杨嗣昌冷哼一声,语气森寒的道,“高公公,本官都不知说你什么好了!数万精锐关宁军,却是被新败的东奴打败,听说还只是不到关宁军三分之一的杜度一万骑击败!简直无能之极!你可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虽然杨嗣昌面色不善,语气更是十分的不客气,但是高起潜还是一脸讨好的笑,“阁老说笑了,咱家确实疏忽大意,让东奴偷袭了一把。但是有阁老美言,陛下也是念旧之人,只是训斥了咱家一顿,哪有什么死到临头之说?” 杨嗣昌睥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事目前止有本官一人知道,内阁刚刚收到勤王大军总督卢大人捷报,卢大人数日来扫荡顺天府以南,斩获颇丰,足有七百三十余级!本官也是正为此而来,若是陛下两相对照,高公公还觉得本官是危言耸听么?” “什么?这不可能!”高起潜尖声叫道,脸色一下子跨了下来,若是这事是真的,哪自己的脑袋还真的是再也保不住了。 但是杨嗣昌是何等人物,岂会拿这种事与他说笑,看来卢象升真的是斩获极厚。脸色阵青阵白,眼见杨嗣昌就要离去,‘噗通’一声跪倒于地,膝行数步,牢牢的抱着杨嗣昌的大腿,口中只是哀求道,“阁老救我,阁老救我!” “救你?如何救?难道说让本官向陛下隐瞒这桩大捷?”杨嗣昌没好气的道,摊上猪一样的队友,谁都会头疼。 “对!就是这样……”高起潜刚兴奋的说一句,却发现一脸阴沉的杨嗣昌,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阁老,我们可以将这事延后几日。就当是那卢象升晚几天才取得的战功,就说他贪功不顾友军安危,导致关宁军孤军苦战,这才落败。这对于阁老来说是举手之劳,可以救奴婢于当前,求求阁老了!”高起潜此时更是将卢象升恨到骨子中去了,要是没他这场大捷,自己何需如此狼狈不堪! “唔?” 杨嗣昌闻言心中大动,他从中更是举一反三,找到了一个成功打击卢象升的机会。卢象升如此‘拖累’友军,其一心求战的战略自然是不可信的了,皇上必然会倒向和议一途。这样就不必将原来划向自己的四正六隅剿匪计划的钱粮挪用到与建奴死战上来,只要自己成功剿灭了流寇,那到时集全国人力物力指向建奴,安得不胜?!越想越是觉得十分可行,而且并非隐瞒不报战报,只是延后数日罢了。就算有人置疑,也可以说是兵荒马乱,道路不通,所以延迟。 而知道内情的高起潜除非是活腻歪了,否则决无主动说出此事之理!再仔细一想,觉得这个临时想出的策略十拿九稳可以打击到卢象升,只要一心主战的卢象升一倒台。那放眼满朝,还有谁能阻止朝廷与东奴和议?只是此事肯定会在史书上让自己污名,但是自己做的完全是有功于国家社稷之事,又哪里顾的上史书上的千秋评论! 一想到此,杨嗣昌也是拿定了主意,但是脸上还是一幅为难之色,“本官此时可以扶你一把,但是若是他日卢大人回朝,本官又如何自处?再说了,这事本官管了,也只是徒惹一身荤腥,与己何好?” “阁老怜悯则个……”高起潜只是一个榆木疙瘩,哪里懂这么多绕绕弯弯,闻听杨嗣昌口气有所松动,顿时是涕泪俱下,苦苦哀求不已。 杨嗣昌真是恨的牙痒痒的,但是却又不好跟这个榆木疙瘩真的一般见识,叹息了一声,“唉,谁让本官与高公公政见相仿呢。此事唯一可虑便是卢象升此人,此人一心主战,却不知兵凶战危,一个不慎,大明精锐尽丧,那好好一个大明就好毁于其手。大明两边作战,也是困苦难当,如今形势,本官觉得应该先稳住其中一方,才能有所建树……” 说到这里,杨嗣昌停住了口,若是高起潜还是一副呆瓜样,杨嗣昌也不打算再帮这种蠢货,免得真的惹祸上身。但是高起潜却并没有让他失望,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这阉人久在辽东,更是畏东奴若虎,而杨嗣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与东奴议和。对他来说,能不与东奴作战,那简直是求之不得之事! “阁老说的再对也没有了,东奴急切难下,若是先一力剿灭流寇乱党,这才是最适合大明的国策!阁老老成谋国之言,咱家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高起潜赶紧附和着说道。 “本官只是说稳住一方,本官可并未说要与东奴言和!”杨嗣昌正气凛然的纠正道。 高起潜轻轻的拍了一下嘴,讨好的笑道,“看我这张嘴,这是咱家想的,与阁老没有关系。是咱家觉得议和极为有利于国,阁老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杨嗣昌沉吟一下,下定决心道,“可是卢大人一心与东奴死战,不让其兵败而归,怕是消不了他的念头!罢了,宁可牺牲少数,也不能听任他把大明精锐全部葬送!本官这就面见圣上,痛斥厉害,杜绝卢大人这种拿国运冒险的错误之举!高公公,你准备如何?” 这话就是让高起潜表明态度了,但是高起潜哪还有什么选择,直接拍着胸膛道,“咱家这就随阁老前往,就算苦苦哀求,也得让圣上收回成命,免我大明将士枉做冤死孤魂!” 杨嗣昌差点一个咧趄,心中对于高起潜的鄙夷也是成倍上升,你不知道崇祯现在见不得你么?还敢随着前去,嫌死的不够快么?但是高起潜现在怎么也算的上他的盟友,他强压着心中鄙夷,和颜悦色的道,“公公高义,但是本官觉得你还是避一下嫌的好。你先回去收拾兵马,然后再上表言如今关宁军士气低落更兼伤亡惨重,已经无力拱卫宛平一带,请陛下下令移镇西军至永定门,相互照应,协办拱卫京城!” 高起潜刚才哪会不知自己去就是一个死字,这时闻听杨嗣昌之言,更是以下松了口气,讨好道,“阁老所言甚是,咱家这脑子蠢笨若猪,有阁老提点,咱家知道该怎么做。” 高起潜又行了个礼,正准备离去,杨嗣昌却是叫住了他,意味深长的道,“若是卢大人大军遇险,公公该怎么做?” 高起潜一愣,心中也是一股寒意上来,杨嗣昌做的还真够绝的啊!但是高起潜却是正中下怀,他原本就不愿与清军厮杀,如今有杨嗣昌在上面顶着,他更不会脑袋被踢了,自己找着向上撞,闻言也是诡异一笑,“阁老放心,咱家知道如何做了。” 杨嗣昌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今次你我联手,为大明化去这一浩劫!只要我等齐心戮力,我大明定能度过这一劫,圣天子在位,大明必将中兴!” “阁老国之栋梁,更要多保重身体,咱家这就告辞了,回去收拾兵马了!”高起潜此时心中的兴奋也是不知怎么一下散去无形,再次行了一礼,转身快速离去。 “哼!你个阉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只所以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目前还有些用罢了!” 看着高起潜匆匆离去的身影,杨嗣昌冷笑一声,转身大步向着东暖阁而去。 第314章猛虎入笼(下) 夜已经深了,崇祯还是未能入睡,一个时辰之内听得再则截然不同的消息,也是让他根本没有睡意,心中更是一会喜一会忧,最后都不知道想什么了,满脑子都是一团糟,让他烦燥不安。 “陛下,杨阁臣到了。”看着不断在房间内踱步的崇祯,王承恩轻轻的说道。 “快宣他进来!” 崇祯猛的停住身子,杨嗣昌是他如今最为器重的重臣,不贪功,不党争,而且为人处事也是一心为公,称的上是臣子的模范,而且对于形势也是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在他心目这是一个即有才能又有实干精神的能臣。 不多时,总理此次京城保卫战的内阁大臣杨嗣昌也是大步流星一般的走了进来。好不容易等他跪安完毕,崇祯也是急不可耐的问起此次宛平之战损失有多大。 “回陛下,臣此次也是专门问过此事。此次东奴一万骑偷袭,关宁军在没有防备之下,一战而溃,恐怕损失不在少数。”杨嗣昌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什么?高起潜这个没用的东西,朕是后悔将数万大军交了于他!”崇祯一听,更是暴躁如雷,恨不得将高起潜提来,一剑刺死。 崇祯的反应完全在杨嗣昌的意料之内,闻言不慌不忙的道,“陛下且息雷霆之怒,据臣所知,高监军此次却是立功甚伟。东奴偷袭在前,复又遗数千人截住关宁军退往城池的道路,但是高监军临危不惧,更是亲自指挥断后,因而关宁军是败而不乱,损失不会太大。” “此言当真?” 崇祯顿时一喜,宛平丢了就丢了,又不是第一座丢失的城池,也许可以说,他已经麻木了,但是大军若有损失,却是让他极为肉痛。 “此事绝无虚假,微臣可以以身家性命为高公公作保!”杨嗣昌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关宁军的逃跑功夫,他是有绝对的信心,大明那些擅长逃跑的将军大半都是在于关宁军之中,他根本一点不怀疑,关宁军迅速‘撤退’的能力。 “那就好,那就好……” 崇祯焦灼的心情总算得到一些缓解,只要大军还在,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陛下,如今情形,关宁军新败,恐怕拱卫京师有些困难了。不知陛下有何训示?”杨嗣昌问道。 崇祯此时大喜大悲不断的交换,早已没有了任何主意,闻言一愣,“爱卿有何良策?” “陛下,镇西军刚刚大胜,正是士气昂扬之时,不若使其移防于宣武门与宛平之间,协防宛平?”杨嗣昌早已经成竹在胸,不假思索的说道。 “镇西军可大用,但镇西军移防宣武门,京师永定门又该如何?而且,以镇西军协防,有些大材小用了!”从内心来说,崇祯是不喜欢看到能征善战的镇西军只是驻防于京城外,他更想看到镇西军不断的进攻,最好能将东奴一举赶出边墙。 “陛下不可,镇西军虽然善战,但奈何大半却为步军。虽然野战争锋无惧于鞑虏,但是却往往无法追击。”杨嗣昌这话就是在骗外行了,但是崇祯皇帝的确也是这方面的外行,见崇祯皇帝微微点头,振奋精神道,“但是镇西军一旦驻防于京城外,却是可以大举振奋各路勤王大军的士气,而关宁军虽有小挫,但是只要在镇西军的带领下再打个小胜仗,必会恢复军心士气。等到建奴士气渐坠之时,集各路勤王大军予以最后一击,奴贼必败无疑!” 一席话也是让崇祯不断点头,更是不想关宁军这种数万大军集于一块却是还需要友军壮胆的军队,就算人数再多,留之何用?但是突然想起方才的问题似乎还没有答案,不由追问了一句,“东郊防务又当交于谁?” 当崇祯表示同意之后,杨嗣昌更是精神一振,这种小问题简直不是问题,虽然京营这些绣花枕头兵不能拉出城,但是刚好也是有一支战力不凡的大军堪堪就要到达京师,虽然一心想让卢象升兵败而归,但是对于他所一手训练出来的这支军队,还是十分的欣赏,道,“陛下勿忧,宣大总督陈新甲此时也是带着卢督臣的天雄军近万步军兼程而来,如今已经快要到达京城了。而且这近万人都是步军,外出剿灭建奴恐怕不太适用,但是拱卫永定门却是绝对足够了。” “天雄军?哼!”崇祯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对这支军队的名字不悦,还是对卢象升不满意。 “陛下可是卢大人有信息传来了?以卢大人的勇武,所传肯定是大捷之报。”杨嗣昌故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那喜悦的样子任谁一看都觉得,这两人不仅没有间隙,反而是生死与共的关系。 崇祯当然也是如此以为的,但是却是更对卢象升有些不满了,都说二人政见不和,水火不容,但是杨嗣昌不愧是有杨相之称,不仅没有背后谗言攻诘,反而为之推崇,这肚量就不是卢象升能有的! “卢象升一去就是经日,至今仍没任何消息传回,尤其是不顾友军安危,径自南下,如此作派,岂是忠臣良将作派?”崇祯心中暗暗的想着,但是嘴上却是讳言道,“卢爱卿并无捷报传来,反而与关宁军似乎有些嫌隙。” “也许卢督臣有什么紧要之事也未可知。”杨嗣昌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 若是杨嗣昌趁机攻诘卢象升,崇祯说不定还会觉得卢象升真有什么要紧之事,但是杨嗣昌如此一说,反而却是让崇祯更加深信卢象升与高起潜不和,因而见死不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脸上的不悦表情却是被杨嗣昌看的一清二楚。 “无论什么紧要之事,难道还大的过友军处于危难之际么?”崇祯冷哼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这次定要严旨斥责卢象升之罪! 看到火候已经到了,杨嗣昌便不再火上浇油,只是不痛不痒的劝解了几句。 二人正商议之时,小黄门入来,禀告高起潜的统计报告送来了。崇祯一把接过,仔细的读了一遍,悄悄的松了口气,关宁军伤亡同杨嗣昌所说差不多,伤亡并不大,只有一千左右的伤亡。不由庆幸自己控制力好,没有当场斩杀高起潜,同时以下也是有些得意,自己选定的监军人选果然是不差。高起潜也许指挥大军的本领不行,但是这种临危不惧的胆量,却敢是对的起自己的信任了,果然还是用内臣为佳,外臣都不可信。 心情舒畅之下,对于高起潜信尾要求镇西军协防的要求,也是痛快的答应了,并命人出城好生安抚了一下诚惶诚恐的高监军,更是给关宁军送了些钱粮犒军。 …… 易飞得到消息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当听说被自己血骑逐走的杜度竟然有胆量偷袭三四万人的关宁军,而且还一战而胜的消息时。易飞也是极为难得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对此易飞也是发表了一句在镇西军高级将领内部广为流传的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而当听说皇帝还派人安抚关宁军诸将,更是送去不少犒军的粮饷,易飞都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的了。甚至怀疑崇祯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打了败阵还给予犒军,这不存心让明军更无士气么? 就算是一样领到了犒军物资的镇西军内,也是对于朝廷的这种做法一片哗然,镇西军打了一个空前的胜仗,经过一夜的搜索,合共抓获近两万的俘虏,斩首更是达到了八千余!这种战功给予犒赏理所应当,但是打了败仗还和镇西军一般享受这种待遇就让人想不通了,甚至连底层分辨能力不高的士兵们都是觉得匪夷所思。 连一样得到犒赏的镇西军都如此猜想,其他勤王大军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崇祯一夜之间做到了建奴没有做到的事。将各路勤王大军刚刚被镇西军大捷激起的战意,一下子打的点滴不剩,各路明军又一次从激情澎湃状态回到了兵痞子状态。 这一日,易飞也是接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任务。大军回返京师宣武门外,保护受惊过度的关宁军诸位同僚,虽然易飞在回军路上也是上奏,愿意补充粮草之后再次杀向通州,更是立下军令状,此行定当收复通州,重挫东奴! 但是他的奏章却是石沉大海,而另一封追随卢督臣而去的奏章也是同样的杳无音讯,朝廷除了不断表彰他勇武和忠心之外,对于他所奏之事根本没有丝毫回应。 在他无奈之际,一个消息也是‘不经意’从一路随行的传旨太监口中露了出来,根据内线消息,这次易飞极有可能会被封爵,而且级位不低! 易飞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爵位,他想的都是自己完全成了笼中老虎的命运,更是无比担忧没了自己牵制下的清军主力,和卢象升的安危!难道真的是宿命?自己已经如此努力了,却是丝毫改变不了卢象升的既定命运? 正在思量办法时,却是被身边的传旨太监一连声咳嗽声惊醒,望着这个似笑非笑的死太监,再闻到其身上的一股尿骚味,易飞直有一种冲动,拨剑斩了这厮。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易飞也是挥手让虎子取来百两银子送上。 一旁的传旨太监丝毫不知道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周,还以为易飞高兴的傻了。 “将军威武!” “日月佑我大明!” “吾皇圣明!” 当这个消息传遍全军,两万大军顿时欢呼起来,分外的真心诚意,因为他们的镇北将军又升官了!对于各级将官来说,这意味着大家都可以更向上升升。对于普通小兵来说,镇北将军官职更高,也是意味着他们的日子更加的有保证。 第315章奋武伯 近二万镇西军押着自己还多的俘虏缓缓的向着京城而去,这次大军斩获颇丰,正牌东奴首级已经不下于二千,而二鞑子更是有着数千级之多。一路上,锣鼓喧天,众人都是欢喜不尽。立下如此大功,自家大人又喜获封爵,底下诸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向上挪挪自然也是不成问题。 就连小兵也是振奋不已,毕竟这次的军功赏赐肯定不会少,许多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使用这笔赏银,田地不用指望了,最高户均五十亩。不过,有这些银子,好好重修一下屋子,也是不错的选择,更能给一家老小多吃些荤腥。 但是易飞却是并没有众人的兴奋,虽然距离京城近在咫尺,易飞还是将夜不收全部洒了出去,负责沿路的警戒。而且他更加担心如今没有了牵制的清军主力,这些鞑子好不容易掳掠而来的粮草,被自己一把火烧了,会不会更加狗急跳墙?估计大明京畿地区,会再一次有一场浩劫! 而卢象升的安危也是让易飞忧心不已,以卢象升的为人,虽然明知不敌,估计还是会迎着建奴而去。大明最后一支敢战的大军,会不会象历史上一般,再次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距离京城还有数里,便是一片鞭炮的海洋,虽然是战时戒严。但是却是抵挡不了雀跃的百姓在自家里放着鞭炮,连绵的鞭炮声也是声传数里,整个京城如同过年了一般热闹。 城外里许便有一队人马在先行着镇西军的到来,易飞行的近些,却发现这些都是内臣,也就是宦官。头前一人面带微笑,易飞定睛一看,也是立即滚鞍下马,恭敬的上前请安。 “镇北将军不必多礼,咱家已经等候将军多时了!”王承恩亲身扶起行大礼的易飞,眼中也是全是笑意。 两人初次见面还是在永定门这里,彼此都是颇有好感。两年后再见,也是着实寒喧了一会儿。 少倾,王承恩转身从小内侍手中取过一卷黄绫,面色也是严肃起来,沉声道,“有旨到,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接旨。” 易飞不敢大意,立即行大礼参拜,“末将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恭请圣安!” “圣躬安!”王承恩面色严肃,缓缓打开黄绫,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将军、山西镇总兵易飞,公忠体国,屡破东奴,立大功于社稷。浩大明国威于四夷,堪称勇冠三军。赐其爵曰奋武伯,赐诰券,赐铁券,食禄一千石,挂‘征虏将军’印,仍驻节山西镇。其部立功人等,由奋武伯细叙功劳,交于兵部核验,叙功升赏。” 易飞也是一下子愣住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却是没有想到以自己流寇出身,居然得到的并不是流爵,而是世袭爵位!明朝时,只留公、侯、伯三等,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更不要说还给铁券,这可是世袭封爵,并非流爵,更是难得的荣耀! 一众听的分明的镇西军将士,也是欣喜若狂。之前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但是这一次圣旨到来,却是再也不用怀疑! “咳……”见到易飞失态,王承恩并没有怒色,也是觉得易飞可能是欢喜的很了,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轻轻咳嗽提醒道。 王承恩的咳嗽声一下子将易飞的思维拉了回来,赶紧叩头行礼,“末将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笑着将圣旨交于易飞,王承恩也是善意的提醒道,“奋武伯,以后末将这个称谓可不能再提了。” “公公说的是,本,本伯自当留意。还请公公在军中稍待片刻,与本伯小聚一番。”易飞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第一次自称本伯还是有些不惯。 “咱家还是先将东西交于奋武伯,再斜私意。”王承恩点点头,指派着一众内侍将各类告身一一送上。 易飞接过圣旨,交给过来的亲卫统领虎子等人,又有诰券铁券,诰券又称丹书,这便是丹书铁券的由来。这次崇祯还赐下蟒袍玉带,那蟒服上有五爪龙纹,与皇帝所穿龙袍冕服极为相似,能获蟒服,可谓极大荣宠,杨嗣昌、薛国观等人,便有获过蟒服赏赐皇帝此举,代表易飞在其心中地位,己经与杨嗣昌等人持平。又有都督官服腰牌等,这腰牌为象牙精玉所制,最高等的仁字号,上有独龙蟠云之饰,向为公、侯、伯、都督等佩用。凡此种种,也是数量极多。 在易飞接完圣旨及各样赏赐后,王承恩也是微笑说道,“奋武伯,恭喜了,公侯伯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可见皇上对你的器重!” “皇上隆恩,自当舍身以报!”崇祯对自己可说是极厚,易飞心中真的有一种感动。 镇西军众将官都潮水般向易飞祝贺,台下镇西军将士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今天他们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还是众人非常赞赏的大将军,年未三十,便加封伯爵,挂上“征虏将军”的大印,很多人都热泪盈眶,激动不己!虽然对于伯爵是多大的官,他们并不明确,但是却是知道这是超越百官的存在,大将军地位越高他们就越能受到庇护,不用担心再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他们随之一起欢呼,汇成声音一片:“忠勇伯、征虏将军……” “忠勇伯、征虏将军……” “忠勇伯、征虏将军……” 眼见镇西军欢呼如雷,采声一片,人头攒动,易飞如此威望人心,王承恩虽然表面不在意,但是内心却是一下子如同掀起滔天大浪,大明武夫一般不知道什么叫收买人心。而且经常克扣军饷,喝兵血以养家丁,朝廷虽然明白其弊端,却是一直不加干涉,便是知道他们根本成不了气候。 但是易飞却是一个异类,不仅打仗了得,听说治政更是了得。眼下再看到万众一心的欢呼声,王承恩脸色都一下子苍白了,这样既有治政能力,又极善打仗,更兼尽得军心民心,如此实镇一方,对于朝廷究竟是福是祸? 第316章再次分兵 正在镇西军一片欢腾,王承恩心中忐忑难安之时,杨嗣昌也是在书房中会见一位客人,正是刚刚赶到京城的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 “下官拜见杨阁老!多谢阁老提点,此次下官才能够升任宣大总督。”陈新甲一进书房,立即对杨嗣昌行了一礼,十分诚挚的说道。 “陈大人言重了,这是陈大人才学渊源,本官也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哪当的起陈大人这般重礼!”杨嗣昌呵呵一笑,抢前一步,将要跪下去的陈新甲双手扶了起来。 对于陈新甲,杨嗣昌也是十分的投机,不止是双方的政见一般。都觉得该先剿灭国内流寇,均是一力主张与满清议和,再加上陈新甲对于宣大总督也是垂涎已久,而原本宣大总督也是杨嗣昌的最大政敌,两人走的近一些,也不足为怪。 而这次杨嗣昌更是在崇祯处,极力推荐了陈新甲为新任宣大总督,这更是加深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杨嗣昌是为了议和打击卢象升,而陈新甲却是为了保住宣大总督位置,也是愿意打压卢象升,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不知督臣这次叫下官来,是有何吩咐?”刚刚到达京城,寸功未立,却是被升任宣大总督,也是让陈新甲极为深刻的明白了杨嗣昌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更是明白了杨嗣昌的能量之大,此时完全是以杨嗣昌马首是瞻。 “不瞒陈大人,前日卢象升又立了战功,斩首千级!”杨嗣昌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道。 原本就怕卢象升立功,所以才窜掇高起潜分了卢象升的兵,但是没想到,失去了大半人马的卢象升还是如此勇武,斩首千余级,这可是泼天大功啊! “阁老,此话当真?” 陈新甲一听,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卢象升再次立了功,圣眷肯定更隆,自己的宣大总督还未坐热,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陈大人勿忧,此事本官尚未报于圣上。但是本官低估了卢象升的能耐,若是再有战功前来,怕是再也压不住了!”杨嗣昌叹了口气,眼睛盯着陈新甲。 陈新甲也是老于官场之人,闻言立即明白杨嗣昌肯定有了对策,而且这个对策中自己扮演的角色肯定十分重要,也是松了口气,“阁老有何吩咐,不妨直言,有用的着下官的地方,决无二话!” “好!陈大人,本官觉得卢象升手中的兵力还是太足了!只要再分他一部分兵马,不愁他还能如此猖狂!就算他还想不惜国本与东奴大战,也只能是兵败一途!”杨嗣昌阴测测的道。“日前陛下曾言永定门拱卫大军太过薄弱,陈大人可以向陛下上奏,从宣大劲旅中再分出部分兵马来拱卫东郊!本官自当在合适的时候,向陛下痛斥厉害,为你壮势!” “但是卢大人手中尚有数镇兵马,分哪些兵也是尚待商榷,还有卢大人真的肯再次分兵么?”陈新甲有些疑惑的问道,虽然如今新任宣大总督,但是对上这个老上司,陈新甲还是忍不住心中打鼓,口中更是不敢失去敬意。 “只要陛下金口一开,那就由不得他卢象升不答应。”杨嗣昌冷冷的一笑,沉吟了一下,道,“不过你所说的也是不可不虑,这次你不妨只是将其麾下一众参将之流的人马拉走,将三镇主力留了予他。让他先得意一会儿,本官自有下一步分他之势的办法!” “下官愚钝,阁老可否讲的明白一些?” 陈新甲也是一下子有些呆了,这杨嗣昌为人真是够狠,而且脸皮也是够厚,都已经分了两次了,再第三次下手,任谁都看的出来他的打算,这对于他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杨嗣昌明显不是这种蠢人,这也是让陈新甲对于他十分自信的办法十分好奇,有什么办法既能第三次分了卢象升的兵,却是不让人怀疑这是他从中动了手脚? 杨嗣昌微微一笑,他很喜欢这种智商明显高人一截的感觉,看着陈新甲那好奇的目光,道,“其实这办法实在简单,更是需要你这新任宣大总督稍微帮一下忙。” 眼见陈新甲的目光越来越疑惑,杨嗣昌也是直接凑近他的耳边,静静的说出一段让陈新甲目瞪口呆的话语来。看着陈新甲那一脸震惊的目光,杨嗣昌却是处之泰然,丝毫不以为意。 “若是陈大人同意本官的做法,今日便随同传旨天使一同前往卢象升大军之处,先收回各路参将、游击的兵马。”杨嗣昌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茶沫,淡淡的说道。 陈新甲还能如何?在听到杨嗣昌的毒计之后,他也是清楚的明白,卢象升根本玩不过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杨阁老,自己若是再不表态的话,也是极有可能会遭到杨嗣昌的清算。再不迟疑,朗声道,“下官一切听大人吩咐!” 杨嗣昌双目顿时一亮,爽朗的笑了起来,“陈大人不愧是明白人,明日早朝,你我依计行事!” …… 第二日的早朝,陈新甲果然十分乖巧的向崇祯进言。言天雄军名有过万,但实际上只有七千不到,以带来的天雄军步军人数来言,委实担不起拱卫东郊的重任,希望皇帝能够多调遣一些勤王大军协防。 而杨嗣昌也是趁机进言,如今各路勤王大军中,唯独宣大军有富余兵力,建议陛下给卢象升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戴罪立功,划出一部分兵马共同协卫东郊。 虽然崇祯皇帝不明白,但是心中有数的文武都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杨嗣昌。但是卢象升前去宣大之前也是让一干东林君子们有些下不来台,这时,他们虽然看出了猫腻,却是没有一人出面为卢象升辩解。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各自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尤其是内阁大臣们,更是从自己的渠道听闻卢象升的近况和战绩。但是却是没有一人愿意冒着得罪杨嗣昌的危险,为曾经羞辱过自己的卢象升出头。 唯有翰林院编修杨廷麟在听闻后大怒,认为这是杨嗣昌忌功妒贤,心中不满,便上了一道弹劾杨嗣昌的奏疏,奏疏内言:“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陨恨。国有若臣,非封疆福。” 崇祯皇帝看后大怒,“李纲无功,宗泽陨恨,朕是宋高宗么?” 经杨嗣昌的提议后,崇祯帝任杨廷麟为兵部职方司主事,谪到卢象升军前担任赞画。 同日,卢象升也是接到了崇祯皇帝八百里加急的训斥圣旨。皇上圣旨下来,不是慰勉宣大军士的功劳,而是一道严词切责卢象升的旨意,免去了卢象升的兵部尚书衔,降为兵部右侍郎,并收回了他的尚方宝剑,又将他好一番训斥。 宣大军士哗然,众人窃语,前日总监军高起潜在卢沟桥与宛平城被鞑子打得大败,宛平城都被烧了。高起潜反弹劾卢象升拥兵避战,所以宛平城与卢沟桥被占,皇上听信了高总监的谣言,所以下旨严切。众人还传扬,此次的宣大二镇大捷,高起潜与杨嗣昌二人根本没有上奏。 这个消息还没平复,又有一个霹雳般的消息传来,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己是到京,皇上决意让他统领一部宣大兵马。宣大三镇的军士,将再次分兵。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宣大三镇的营地中,军将皆在谈论此事,军心荡动。 果然第二天一早,宣旨太监刚刚起行。杨国柱等宣大三镇的将官们,再次被召到卢象升的营地中,在那里,诸将看到了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相比愤懑凄凉的卢象升,他倒是意气风发。 似乎分兵之事陈新甲与卢象升之间有一番激烈的搏奕,最后的结果是,卢象升领三镇总兵,余者各游击将军,一部分参将归陈新甲统带。卢象升的督标营还拆为两部分,其中不到一千人,卢象升从大明府带到宣大的嫡系天雄军归卢象升所有,余下的镇标营两千多人归陈新甲所有。 最终归于卢象升麾下,督标营几百人,由亲将陈安带领。宣府镇,总兵杨国柱正兵营三千几百人。大同镇,总兵虎大威正兵营近三千人,副总兵总兵王朴正兵营二千几百人。三镇合一,总共一万人不到。 卢象升,陈新甲二人麾下兵马都有些虚数,估计卢象升麾下八千人不到,陈新甲麾下加上卢象升的天雄军步军,合共一万五千多人。 又经一次分兵,卢象升的雄心壮志遭受沉重的打击,他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神情无助,只是呆呆地在想着什么。 众将出了帐来,都是面面相觑,大同镇总兵官王朴骂骂咧咧地走了。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马匹,他双目也有些发直,“立下如此大功,却得不到嘉奖,不公啊。” 他猛地跳上马背,似乎要发泄心中的郁闷,重重一鞭,抽在自己的马上,那骏马一声长嘶,风驰电掣地狂奔出去,激起一片尘土。而威猛十足的虎大威也是垂头丧气,己经没有力气发泄什么,只是控马扬鞭,尾追杨国柱身后去。 原本热闹的大帐一下子人去一空,卢象升如同化石一般的独坐于前,如今皇上又分了自己的兵,部下兵马,八千不到,想要有所作为,就更难了。若说没有一点怨气,那是假的,但是这是君父所命,卢象升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只觉一腔热血,欲报国恩,却是别无去路。 突然,他忽然长笑,“也罢,身为大明臣子,至多战死沙场,以死报国罢了。” 他笑声爽朗,但语气中的悲愤之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第317章和议 这次分兵也是严重打击了卢象升的斗志,数日匆匆而过,宣大二镇大军依旧停留在安州不远处。 而建奴也是似乎一下子被打掉了脊梁骨,也是盘踞在通州再没了动静。这几日也是易飞起兵勤王而来,过的最为安逸的日子。不断的派遣夜不收前往通州,但是数万清军如同铁了心守城一般,对于在城外不远处耀武扬威的镇西军夜不收丝毫不理会。 但是易飞明白,这只是建奴在调整战略,寻找大明的弱点,他们兴师动众而来,决不会如此灰溜溜的离去。但是易飞实在想不明白,建奴还有什么手段好用的?主力刚刚大败而归,而且自己的二万镇西军更是就在京城南郊,兵发通州,骑兵一个时辰便可到达。除非他们能够击败镇西军,否则根本不可能再有掳掠的机会,毕竟掳掠钱粮百姓,大军行动必然不便,只会慢的如同蜗牛一般,只要一收到消息,自己轻骑拦截,步军随后到达,便会让他们的成果全部成为泡影。 但是夜不收回报的一则消息,也是让易飞眉头紧皱,这数日来,不断的有不明人物进入通州。由于是从通州城北而入,夜不收也是无法拦截,而若是绕到通州城北,势必会让夜不收失手的风险急剧增加。对此,易飞也是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更加不会用宝贵的夜不收们去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而这些时日来,朝廷和议的风声也是又一次抬头。能战方能和,既然打了一次大胜仗,那再提出和议建奴就势必不能拒绝。在杨嗣昌的不断的剖理之下,崇祯皇帝似乎也是越来越倾向于与建奴议和,以求集中兵力先解决国内的流寇。 在崇祯看来,建奴只是一群强盗罢了,虽然为害剧烈,但是却是威胁不到大明的统治。但是治下多如牛毛般的流寇却是心腹大患,虽然京城建奴肆虐,但是朝廷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对于流寇的警惕,最近的各地如雪花飘来的奏章也是显示,流寇势力也是愈加扩大,各地都是有失控的危险!而每多与建奴对峙一天,流寇的力量就会越发的增加一份! 而闯贼更是在河南等地死灰复燃,河南巡抚更是一日数报,言原本崩溃消散的闯贼再次越潼关入河南,更是沿途裹挟百姓百万,声势浩大。河南府各地都是极为震动,如今各地都是一片戒严,河南府没有野战兵力,各地都是只能固城坚守。 崇祯也是大急,此次东奴入寇,他也是急令洪承畴带秦兵入京勤王,却不想只余下千余人入山的闯贼却是再一次死灰复燃,声势更加浩大。但是如今也是没有后悔的地方了,秦兵已经直奔京畿而来,就算再回陕西也是无济于事了。 这种两线作战的苦楚,崇祯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若非这次东奴入寇,被围于陕西的李闯根本不可能有活路,就算只是封锁也足以饿死这批贼寇!而东奴一入寇,各地兵马齐赴京师勤王,却是变相救了这些流寇一命。仔细衡量再三,却也是让崇祯渐渐下定决心,与东奴和议。虽然这种和议崇祯根本不信,东奴也肯定没多少诚意,但是能够让东奴早一日离开京畿也好,如今时间对于崇祯来说也是极为宝贵的。 各地加收的赋税也是开始起运京师,而四正六隅剿匪大网也是准备就序,每与建奴对峙一天,就会消耗掉无数为这个计划准备的粮草。而且无论是哪部官军损失惨重,四正六隅计划就会因为缺少兵力而胎死腹中。为了这个计划不惜让海内鼎沸,而征来的海量赋税钱粮,也是会失去它们应有的作用。 崇祯一面严令河南巡抚‘坚守城池,勿使流寇向前一步’,一面也是秘密遗人前往通州与东奴议和。至于无兵无粮的河南巡抚如何执行他这道旨意,这不是崇祯考虑的范围内之事。 眼下至关重要的便是四正六隅十面埋伏剿匪策略的顺利进行,崇祯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但是他却忘了大明朝廷内部的保密程度简直菜市场一般的森严,和谈使者刚刚派出,便传的遍城皆知,大明的东林君子们也是纷纷站了出来,根本不理会议和的正确与否,口口声声圣人晓义,更是借古论今,将朝堂变成了菜市场,群情汹涌,简直便欲在朝堂之上上演全武斗,更是与议和的、也是他们眼中钉、备受崇祯器重的杨嗣昌势不两利。 而其他的无党派人士,无论朝野,都是一片的责骂声。鉴于南宋的教训,皆以为与满人和谈为耻。而南宋的和谈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也是让他们一致的反对与东奴言和。这一次,朝野都是第一次团结一致,虽然不敢攻击背后默认的崇祯皇帝,全部集中火力攻伐和议倡议者杨嗣昌,更是将之骂成祸国秧民的秦桧式人物。 杨嗣昌更是狼狈不堪,却是一个人背起所有的罪责,没有一点牵制到崇祯皇帝。这种誓死保卫崇祯皇帝圣天子形象的作法,也是让崇祯皇帝深为嘉许,最后见事情闹大发了,崇祯皇帝也是只能,表示议和之事纯属谣传,实无此事,替杨嗣昌解了围。 但是这么一闹,崇祯的决心再一次动摇,想要和议是不可能成了。但是想打,崇祯却是发现十分的没有底气,无论是对峙还是决战,只是乐观的损失估计都是让崇祯有些大为肉痛。但是形势却也不能就这么对峙下去吧,必须得有一个解决办法。两者皆害取其轻,崇祯心中最后的打算也是决定再牺牲一些百姓,只要士大夫这样的‘民’损失不大,那这帮文臣估计就不会逼着自己决战了。 决心已定,崇祯也是严令各路勤王大军谨慎用兵,不得折损大明军威,否则必将严惩!而战力强悍的镇西军,崇祯更是直接严令其稳守南郊,不得出兵。这道旨意也是变相的让清军的行动更加的顺利些,在崇祯看来,这些东奴就是来抢劫的,只要抢够了,自然会走的。既然不能出兵决战,那就只有任由他们抢够算了。崇祯也是不断的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平定国内的流寇,终有一日会兵发辽东,彻底铲灭这些可恶的强盗! 第318章杨嗣昌视察 除了千里迢迢从陕西前来京城勤王的洪承畴和孙传庭等,无法传达旨意的秦军外,其他勤王大军也是先后接到这道有些奇怪的旨意,一时摸不清头脑之下,也只是停留在距离京城不远之地,暗中观望着。旨意一下,各路原本就没有多少斗志的明军更是再无战心。山东总兵刘泽清,更是直接率军掉头返回山东边界之内。 事发突然,易飞也是被这道莫名其妙的旨意给弄的懵了,眼下是多好的机会,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将清军这次寇明的大军一网打尽也不是说没可能之事。但是崇祯皇帝这记晕招,也是直接磨灭了易飞原本就不多的对大明的忠诚之心外,更是对这个皇帝产生了一种,没有最晕招,只有更晕招的敬佩感。 易飞不死心的数次请求入城晋见皇帝,但是却是无一不被婉拒,也许是崇祯心中有愧,在拒绝易飞数次进城的要求之后,也是加大了对镇西军的粮草供应和赏赐。但是这些都不是易飞想要的,易飞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急切的想灭了这些满虫,在这次出动大军勤王时,更是做好元气大伤的准备,如今这种划地为圈的旨意,也是让他对大明和大明的掌权人崇祯皇帝失望透顶。易飞毫不客气在的心中对崇祯下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评价,但是却也一筹莫展。 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官军,若是做出这种公然抗旨的行径,就算为了颜面,朝廷也会动员大军剿杀镇西军。虽然易飞并不惧与大明军队一战,但是却是不愿意大敌在前,先火拼了汉人的力量。另外还有一个建奴窥视在旁,也是让易飞不敢做出太过于过激的行动。 崇祯的旨意也是很快的传到了通州,压抑了多日的多尔衮也是思索良久之后,才想到这可能是崇祯皇帝故意做出的举动。以牺牲大明京畿百姓为代价换取自己的撤军,这也是这道旨意唯一合理的解释,经过多尔衮的解释,原本死气沉沉的清军一众将领也是放声大笑崇祯的短视。 虽然多尔衮也是在笑,甚至丝毫不掩饰对于崇祯的鄙视,但是这都是装给部下看的。也算是一种激励士气的作法,但是轮到行动上,多尔衮也是十分的谨慎。仔细的观察了数天后,多尔衮的信心也是越来越足。 因为,这道旨意一下,原本如同苍蝇一般不断围着通州打转的镇西军夜不收顿时消声匿迹了。虽然心中已经信了九成,但是多尔衮还是十分谨慎的派出斥候窥视镇西军大营。却发现往日嚣张无比,主动攻伐的镇西军却是龟缩于大营中不断叫骂,却是始终没有出营一战。 这样一来,双方的位置顿时颠倒了过来,不断的有着清军围绕着镇西军大营叫嚣辱骂,更是时不时有不怕死的靠近大营。虽然这些清军无一例外都是被密集的火铳打成筛子,但是镇西军的士气却是不断的下降。镇西军将士何时受过这种鸟气,一向都是他们主动进攻,就算防守也是守中有攻,哪有今日这般如乌龟一般的缩于营内,不能露头? 确认了镇西军的处境之后,多尔衮也不敢过于相欺,毕竟万一真的将镇西军惹的发疯了,直接冲出来拼命。虽然对方肯定落不了什么好,但是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这个机会也是保不住,而那时肯定也得面对镇西军无边的怒火,更是不死不休,更别提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掳掠人口钱粮了。被疯狂的镇西军咬住的话,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万幸的了。 一想到运河旁之战,多尔衮也是有些惊惧后怕,汉人并不缺乏勇士,在这么多年与大明征战中,多尔衮已经看的清楚。因为每次大战,虽然明军大军往往一触即溃,但是却是有着为数不少的不屈之士,他们往往能够战斗到最后一刻!而这一小撮人对大清的伤害,也是远在那数万明军大军之上!汉人缺少的只是能够带领这些勇士之人!而易飞恰好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虽然镇西军虽然人数比之关宁军要少许多,而且装备也是差了些,但是他们却是可以抵挡住关宁军抵不住的大清勇士,而且挡住的是关宁军所能抵挡极限人数的十数倍的大清铁骑! 清军来的快,去的更快。短暂的挑衅之后,军心士气也是上升了不少,但是却是巧妙的在镇西军怒火行将冲毁理智之时绝尘而去,留下空留余恨、无比憋屈的二万镇西军。清军虽然离去,但是镇西军士气还是一片的低靡,清军如此作派,直如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镇西军二万官兵脸上,而且还是掌掌到肉的耳光!若这是镇西军不能战也就算了,受辱也只能忍着。但是关键并不是镇西军不能战,而是被朝廷严令不得出战!朝廷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强迫别人也跟着被人打脸,原本自家大将军封爵的喜悦也是悄无声息的散去,继而出现的则是不断加深的怨恨,许多人也是第一次对朝廷产生了深深的怨恨! 中军大帐之内,一众镇西军将军都是一脸的铁青,他们原本对朝廷就没有多少好感,只是追随着易飞这才归降朝廷。而这一路行来,刚刚觉得适应了朝廷的生活,却是被崇祯这记晕招所招来了无边耻辱,这下更是一下消磨干净,这种耻辱加于镇西军这样的强军之上,那简直就是生死之仇了。 “头儿,咱们就这么忍了?我们出兵吧!末将自当带血骑为大军先锋,若是不胜,请头儿斩了某头!” 原本行事稳重,甚有大将风范的张俊卿第一个忍不住了,生死相伴的老兄弟魏铁牛刚走没多久,而元凶却是如此上门挑衅,偏偏还不能出战,一下子让张俊卿爆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而他称易飞为头儿,不称呼易飞的爵位,明显也是将如此窝囊的朝廷也是一并恨上了。 “张副将!注意你的言辞!” 汤莱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却是不得不提醒张俊卿,虽然他相信这里之人不会将这话传出去,但是一旦泄露出去,就凭他这一句,就会有谋反的嫌疑。 看着张俊卿就要爆发,一旁的金海也是赶紧出来打圆场,“张兄弟,大人这会儿也不好受,先不要给大人添乱了。” 金海虽然是劝解,但是言辞也是温和多了,张俊卿虽然依旧气愤难当,但却也不再反驳什么。也明白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已经是在否定朝廷封赐而来的爵位,传将出去,易飞最起码一个治下不严之罪是跑不了的。 “镇西军成军已历两年,却是没有拿过朝廷分毫粮饷,咱们不欠他们!” 出乎意料,沉默寡言的秦伟明却是突然开了口,而且明显是站在张俊卿一边。不过,众人并没有惊讶,秦伟明就是被大明官府逼的家破人亡,对大明朝廷能有好感才怪。 要说最尴尬,无疑是中路加入镇西军,却身居高位的张朝阳了。要说对大明的感情,这里也许就只有他是最为深厚的,出身世袭百户,虽然官职并不大。但比起易飞这些泥腿子出身的老兄弟,他也算的上是高富帅了。 此次镇西军爆怒之下,几乎所有高级将领都是对大明的忠诚摇摇欲坠,但是他却是难以一下子割断与大明的国恩,见到除了易飞依旧沉思,其他所有人都是看向了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圣上这道旨意,也许有深意也未可知。今时,国难当头,还请诸位将军且息怒,莫要便宜了东奴。” 张朝阳此话一出,其余几位副将目光顿时变了,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那种距离感也是一下子产生了,就算最与张朝阳交好的秦伟明也是面色阴沉了下来。 听了张朝阳之言,一直如同化石一般沉思的易飞也是终于开了口,打破了这片让张朝阳有些窒息的沉默,悠悠的道,“张副将说的是,如今强行出兵,势必让大明内乱,白白便宜了建奴!可叹,陛下也太小看建奴了。这次,卢督臣危矣,陛下为何这般自毁长城?!” 易飞之语也是直接定下了基调,而且声音中却是带着浓浓的失落和萧索,张俊卿顿时精神一振,明白易飞也是对大明失望透顶。如今也许正如张朝阳所说的一般,易飞只是考虑到大明内部的安定,这才隐忍下来。 而其他人除了张朝阳也都是一阵振奋,他们最怕的就是易飞如同岳武穆一般,尽忠于朝廷。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心中也是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念头,希望可以更进一步。大明内忧外患,他们这种高级将领自然也是完全看在眼中,往日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们心中的大明也是日渐幕落,被取代的命运似乎也是可以预见。 而以镇西军的军力之强,为何不能在乱世中争夺一番?若是机会到来,也不是没有扶摇直上的机会!以易飞的文才武功,这种可能似乎也是极高的!做一个留芳百世的中兴良将,哪如开国功臣,封公列爵来的痛快?这个念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虽然都只是留转于心底最深处,但是今日崇祯的一道旨意,再加上清军的羞辱,也是一下子让这个念头再也压抑不住,既然大明皇帝如此晕昬,又何必死命保他? 就在帐内气氛微妙之时,一个亲卫快步入内,大声禀报道,“报伯爷,杨阁老前来视察军务,一行人已经到达辕门之外!” “哦?”易飞猛的睁开眼睛,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起身道,“众将随本伯前往迎接!” 第319章决裂 “德行!” 镇西军军营外,一个家丁模样之人骂骂咧咧的折了回来,一路行一路还不忘狠狠的瞪着营口门那两个油盐不进的卫兵,更是狠狠的摞一句话,“如此慢待我家阁老,等一会儿奋武伯爷出来,看伯爷怎么收拾你!” 卫兵根本理也不理他,甚至连话都懒得回他。原本还期待着卫兵下一刻会诚惶诚恐,但是一见卫兵如同雕塑一般屹立不动,他也是大感没趣,快步走回杨嗣昌身旁。 “阁老,这些小兵也太猖獗了。小的好好分说,他却是睬也不睬,始终就是一句话。想进大营,必须有军令至此才行!一个小兵也敢如此摆谱,奋武伯也太过无礼了!”这个家丁愤愤不平的道,也怪不得他怨愤杨嗣昌大驾一到,往往只是提一下名字,无论将领还是小兵,都是一路拍着马屁将之迎了进去,今日如此待遇还是首次碰到,跟着杨嗣昌横行罢的他,哪受的了这个气? “闭嘴!再敢妄言,直接掌嘴二十!若是敢在奋武伯面前提起此事,本官必不容你!”杨嗣昌厉声喝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又闭上双眼,“军营重地,本来便非随意乱闯之处,奋武伯治军严厉,那也是应有之意。” 这个家丁没想到拍马屁拍在马蹄上,顿时吓的一身冷汗,唯唯诺诺的退到了一边。 虽然杨嗣昌面上看着没有什么,但是心中也是有些不悦,虽然他也知道,在明初时,强军一向都有这个规矩,有的甚至皇家前来也是被挡在外面。但是近百年来,除了戚家军外,还是没有见过哪只军队有如此严整的军纪。但是人都总是有些优越感的,尤其是杨嗣昌这种青云直上之辈,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突然碰了个钉子,肯定不会太舒坦。不过,他也知道这并非是对他一人而设,也只能保持着风度,给人一种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肚量。 而且这次,杨嗣昌明面上是崇祯派来慰军之人,但是他内心更是抱着拉拢易飞这员强将的目的而来,更是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就弄的双方第一次见面便让易飞心存芥蒂。 突然,原本一片寂静的军营号炮齐呜,巨大的轰鸣声也是吓了杨嗣昌一行一跳。紧接着,数百长枪兵快速列队而前,整齐的队列一直行进至军营辕门口,整齐的顿了一下长枪,数百人直如一声充满阳刚,“杀!” 正在杨嗣昌一行有些迟疑不定之时,数百长枪兵整齐的一个侧转,从正对着他们变成侧面以对,号角声响,数百人从中向两旁分离开来,让出了一条可供数人并排行走的通道。十数人也是沿着这条通道向着辕门而来,人如虎,如马龙。 看到易飞的到来,杨嗣昌也是从轿中走了出来。恭敬的等待在一旁,无论如何,易飞作为超品的存在,杨嗣昌也是不能在人前失了礼仪。 “下官杨嗣昌见过奋武伯。”杨嗣昌微微一欠身,一脸让人亲近的笑容。 “阁老太客气了,本伯后辈晚进,哪敢当阁老一礼。”易飞虚扶了一下,也是一脸热情,“阁老远来辛苦,还请入营休息!” 杨嗣昌点点头,与易飞并排而行。目光随意的扫过这数百列队相迎的长枪兵,却见这些人都是如同泥塑木雕,对于自己这个大明隐相根本没有丝毫的观望。一个如此没什么,十个如此也没什么,但是一路行来,数百人皆是如此,也是令杨嗣昌大为赞叹,“奋武伯练的一手好兵,这些都是奋武伯的家丁么?” 镇西军中从来没有家丁这种特权阶级,但是就算易飞说出实情估计也是无人相信,闻言点点头,含糊其辞道,“是有一些在内。” 杨嗣昌没有多想,以为这是易飞的客气话,也就不再多问,但是双眼却是不断的瞄着这些强壮的士兵,眼中也是露出毫不掩饰的激赏之色。 一行人步入中军大帐分主宾入坐后,易飞吩咐亲兵送上茶水,“阁老见谅,军中清苦,也只有粗茶相敬了。” “奋武伯客气了。”杨嗣昌端起茶水,轻轻的吹着茶渍,脑中也是盘算着说辞。 “不知阁老此来,有何要事?”易飞同样举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道。 看着易飞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是注意力却是高度集中于自己,杨嗣昌心中也是一笑,暗道年轻人就是没有城府,沉吟了一下,向北拱了拱手,道,“如今国势艰难,陛下遣下官前来,宣示抚慰之意。另着本官来此,解决镇西军所需要粮饷。” 易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甚是暗淡,原本心中的万一指望也是化为泡影,杨嗣昌这话虽然说的好听,但是镇西军在京城之下,物资一向都是由京城供给,是否有缺,根本无需派杨嗣昌这种重臣来询。杨嗣昌此来,大概也就是崇祯特意来安抚自己,让自己能够安稳的守于京城之旁。 对于崇祯下发的这道旨意,易飞也是猜的到崇祯所想。但是理解归理解,但是对于崇祯如此冷血的对待平民百姓,易飞还是从心底产生一股怒意。国势之所以到了今日,就是因为朝廷不体恤百姓,如今如此变本加厉,易飞也是实在琢磨不到崇祯心中是如何作想,难道真的是王朝末年,所有末代皇帝的心智都是被狗屎遮住了? “杨大人,如今官军刚刚重创建奴,建奴本已经无力掳掠我大明。放着眼前千载难逢之机,坐视建奴四处掳掠,那还要我辈武人何用?”心中既然有了怒意,易飞的言辞也是不客气起来。 对此,杨嗣昌似乎早已经预料到,闻言不仅没有一丝怒意,更是好整以暇的饮了一口茶水,却是直接将话题扯到另一个问题上面,“奋武伯,你对高监军兵败宛平一带有何看法?” 易飞心中一凛,也是暗中怪自己太冲动了,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关宁军兵败辱地,高监军责任定不在小。只是为何受到朝廷嘉奖抚慰,本伯也是深为疑惑。” 杨嗣昌不答,反而追问道,“听说,奋武伯与卢督臣私交甚厚,不知可真?” 虽然被杨嗣昌这种跳跃性思维弄的有些为解,但是易飞却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私交甚厚不见得,但厚卢督臣一心为国,易飞敬之仰之!” 这话也是一下子将杨嗣昌噎的不轻,易飞这话也有着讽刺的味道在内,但是杨嗣昌是何等人物,不说脸皮厚的如同城墙,相差也不是很大,只是微微一笑,但是话语也是越来越犀利,“不知奋武伯对如今大明两面作战有何看法?觉得我大明如今的钱粮供应,能否同时应对两个战场?这种按起头飘起尾的现状是否是大明能撑下来的?一昧追求一时意气,不顾惜国力的作法是否真的与国有益?” 易飞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若非他是后世而来,知道杨嗣昌的四正六隅计划肯定没多大作用,说不定会被他这一长窜的问话给唬住,然后一切都随着他的指挥棒而走。心中冷笑了一下,易飞也是配合的摇摇头,“阁老此话着实为难我这种武夫了,还请阁老赐教!” 杨嗣昌图穷匕现,也是十分期盼着的看着易飞的反应,但是对于收服易飞他还是极有把握的,否则也不会来这一躺。这时,听的易飞的语气明显软化,也是精神一振,“如今东奴盘踞辽东已历数十年矣,根深底固,急切难下。而我大明又是大部精力全被流寇所牵制,始终无法全力向北,这才使东奴日渐壮大!若是大明平定内部隐忧,合举国之力向北,东奴可是大明对手?” 见到易飞只是沉默,杨嗣昌也是慢条斯理的说着,顺便给易飞更多的时间消化着自己的政见,“而流寇不同,这些乌合之众虽然战力低下,但是不断流窜于大明内。他们不事生产,专门以劫掠为生,所过之地,更是千里无人烟,良田阡陌,尽化为赤土。本官觉得,必须先摒除这些寄生于大明身上的痛疮,才能让大明再次中兴。” 看到易飞轻轻点头认可,杨嗣昌也是轻轻松了口气,“本官现在回答奋武伯的问题,其实这也是一为二,二为一罢了。为何不趁胜追击,为何关宁军没有受到责罚。其一,陛下不愿损折大批能征善战的大军,毕竟四正六隅,十面埋伏剿匪计划已经开始着手施使,过多损失会导致官军力量不足,包围圈不够严密,不能干净利落的消灭流寇。其二,便是高起潜可以直达圣听,更是朝中有人替其说话。” 说到这儿,杨嗣昌也是停住了话语,该说的都已经说明了,就看易飞识不识事实了。但是杨嗣昌却是十分的有把握,毕竟自己也是已经清楚的说明,陛下如今不想有太大的损折,而一心求战的卢象升明显是与崇祯的愿意背道而驰,这也就注定了卢象升只能慢慢边缘化的前程。而一个已经失势的卢象升,又如何与自己这个陛下身边宠臣相比?易飞既然能够数年之间便一步步的爬到如今的位置,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只懂打杀的粗鄙武夫,这么明显的选择,他肯定知道该如何诀择。 但是他等来的只是易飞那突然如同冰封般的语气,“也问阁老,为何流寇屡剿屡起,甚至被官军打的只剩百十人也是能够一次次的再次发展起来?” 这个问题杨嗣昌自然是十分明白,但是却是说出来。他不说,易飞却是没有就此停下,“百姓们衣食无着,易子而食,就如同一片片干燥的柴禾,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熊熊燃烧起来。而阁老此次的四正六隅计划,又被下面的官员加多了多少?又逼的多少百姓无路可走?你说东奴急切难下,在我看来,流寇比东奴更加的难下,损耗无数钱粮,却最有可能一无所得!” “易某言尽于此,来人,送客!” 易飞猛的起身,一甩腥好的披风,丝毫不理会脸色渐渐由红转青的杨嗣昌,直接转入屏风之后。 等到杨嗣昌带着一行人脸色铁青的离开大营良久后,数匹快马也是悄然的离开大营,带着易飞的口讯,快速的向着南方而去。 第320章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初六,此时的宣大军,却是遇到了一场极大的危机。这个危机并不是建奴所带来的,是原本就不多的粮食已经快要见底了。 数日前,陈新甲再次前来分兵,在带走了数千兵马之后,更是带走了近一半的粮草。而宣大军原本的粮食也是只够食用十多天,一下子去了一半。虽然吃饭的人也少了,但是却是支撑不了多久。 而饱受打击的卢象升也是一连数日一片消沉,宣大军也是一直坐吃山空。原本在周边大明城池的接济之下,宣大军的日子虽苦,但是有口饭吃,却是并不难。但是两日前,宣大军也是突然发现,四周的城池再也不象往日一般可以收集一些粮草,原本十分殷勤主动送粮草而来的各个城池也是一改往日的态度,态度好的还解释两句,说如今粮草消耗太快,已经没有了多余的余粮。态度不好的,根本不理会宣大军派出的运粮队。 宣大军的生死存亡之际,卢象升也是终于从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虽然整个人显得还有些憔悴,但是那一双虎目也是再次充满了光彩。既然皇帝的决心已下,卢象升也是再也无可奈何,毕竟只靠宣大二镇如今如此单薄的兵力,根本对清军造成不了什么致使的伤害。与其为了成全自己心中那遥不可及的理想,还不如将这近万好儿郎带回安全的地方。 这次各城突然之间集体不再向宣大军提供粮草,卢象升心中也是清楚的跟明镜一般,这肯定是杨嗣昌下的令。为了逼迫自己退兵,竟然用出这种手段来,卢象升愤懑的同时,也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无力!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忽然他的亲将陈安过来,低声道:“督臣,杨赞画回来了。” 卢象升精神一振,他派杨廷麟前往清苑县要粮,不知会有什么好消息。 杨廷麟年近五十,举止中颇有文人的孤傲之色,一大蓬胡须一直垂到胸前。 卢象升一见到他,就期盼地道:“伯祥,如何了,清苑知县可愿给粮?” 杨廷麟脸上满是愤恨,摇头道:“清苑知县左怀璧以城内无粮为由,拒绝供给粮草。愚兄持你手谕严词斥责,他却是丝毫不理,愚兄也无可奈。” 卢象升呆呆地站了良久,心知保定巡抚张其平与清苑知县左怀璧揣摩到大学士杨嗣昌之意,是要断绝自己这只大军的粮饷了。自奉旨勤王后,他不畏惧与清兵作战,但来自朝臣内部的掣肘,却让他心力交瘁。 杨廷麟愤恨良久,抚须沉吟:“明公,为今之计,只得移兵畿南三府,明公久在大名,当地百姓颇有忠义之心,加之境内未十分残破,筹措粮草当也便利。待我军养精蓄锐后,再与东奴决一死战。” 卢象升摇了摇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杨廷麟道:“伯祥,你且与我前往真定,与当地抚按乞粮,我旦悉兵乘死以为报国!” 杨廷麟急道:“大人,万万不可,我师正当饥疲,对上势锐之敌,难免凶多吉少,还是移驻畿南为好。” “诸将听令,收拾行装,兵发真定!” 杨国柱稳定一些,只是阴沉着脸没有多说。但是一旁的虎大威却是咬牙切齿,口中不断的嘀咕着,也不知道在骂着哪个混蛋。而王朴则是一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又似乎是有些解脱一般。 随着杨国柱三人的离去,大帐内静的吓人,只有亲卫收拾东西发出的极为轻微的声音。 数个时辰后,大军已经收拾停当,带着仅有三日不到的粮草,向着真定府缓缓而去。初七,大军堪堪到达唐县时,却是有些吃惊的发现,周边的清军斥候也是多了起来。尽管饥寒难耐,但是宣大军的斥候也是奋起余勇,向着这些满怀敌意而来的清军斥候扑了上去,双方的纠缠不断,而随着清军斥候的数量不断增多。原本还堪堪匹敌的宣大军斥候也是渐渐力不从心起来,往往要本部骑兵大举增援,这才将之逐退。 但是这样一来,大军就彻底的暴露在清军视线之下,事到如今,就算再迟钝之人,也是明白事情紧急。卢象升的标营也是不断的向外派出,支援着宣大二镇斥候,努力的向前出击,探明清军动向。 在损失了近百人后,卢象升也是震惊的发现,周边清军的旗帜已经出现了两白旗,正红旗和镶蓝旗等,具体人数虽然不知,但是人数起码也是宣大军的数倍以上! …… 在距离宣大军大营十数里外的一座小山上,清军的奉命大将军多尔衮也是眺望着宣大军营地。虽然相隔十数里,更有复杂的地理环境,但是多尔衮依旧是一副专心的模样。 岳托病危,一直停留在通州,多尔衮也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独自执掌大军的机会。但是在通州之时,多尔衮也是恨不得自己也是病倒,面对着镇西军的如山压力,任谁都不会觉得当一个统帅是一件高兴之事。 但是所幸明国皇帝自出昏招,将一头猛虎生生的划地为牢,关入笼中。多尔衮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便是明白,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而事实也是与他所料差不多,自从镇西军被牢牢陷于京城之外后,各地明军的斗志一下子便回到了他认识的层面上来。短短数天来,大清铁骑无往而不胜,连破城池六座,得粮二十余万石,金五千余两,银近十七万两。这还是在顺天府内所得,随着清军的不断南下,这些没有经历掳掠的地方,产出肯定会更加的惊人。自己单独一个人,便完成了皇太极所交托的战略任务,回国之后,皇太极再想找机会对付自己兄弟,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如今,盘恒在他面前的,也只有统帅宣大军的这个如同厕所里的石头一般的卢象升了!有时候,多尔衮也委实想不明白,连他们的皇帝都放弃了,卢象升带着这八千人不到的宣大军,为何还是顽强的战斗着? 自己派出的斥候,警告的意味远大于侦查,他相信经过一天的斥候战,而且故意暴露自己的大军实力,身经百战的卢象升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个臭石头却是根本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相反竟然向着真定府而去。 “既然你找死,哪就怪不得我下手了!”多尔衮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宣大军是个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而已。 第321章易飞又来了! 自从进入真定府境内,宣大军原本就不多的存粮也是一下子变得几乎空空如也。 外有大敌,内无粮草,换了任何一支其他的大明军队,下场也只有溃散一路。但是宣大军却是挺住了,并不是他们人人都有这般高的觉悟。而是宣大军统帅卢象升带头节省粮食,分给士兵的粮食虽然只有日常的三分之一,但是卢象升却是一粒米也是未下肚,每天看着这个刚刚接近不惑之年却是满头灰发的大明督臣巡视着营地,士兵们总是会下意识的立即挺直了腰,这也是卢象升的个人魅力,能够征服这些士兵们在无比艰苦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着斗志。 但是面对着粮食日渐稀少的现状,卢象升虽然在普通小兵前,脸上一幅从容镇定的样子。但是在和杨国柱等商议中,却也是掩饰不住那深深的疲惫感和焦灼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卢象升如今正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他正带着八千忠勇将士走向不归路。 卢象升是一个高傲之人,这种高傲指的不是对人高傲,而是他生就一幅傲骨,通俗点说就是一幅驴脾气。让他对杨嗣昌低头,那是根本不可能之事,而要他参与杨嗣昌的议和,更是杀了他也不愿意之事。所以在杨嗣昌如今一手遮天,处处为难不提供大军粮草之时,卢象升还是选择了不屈,宁可前往真定府求粮,也不愿回去领取杨嗣昌拨付的粮草! 这些时日来,卢象升心中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决定会给大军带来什么后果。多少个夜晚,自己也是早早入睡。别人看着自己睡的很熟,其实卢象升知道自己根本睡不着,他这种做法也是给予一些兵将选择的机会。而且,卢象升在心中更是暗暗希望会有人脱离大军而去,自己愤懑之余,只想一死报国,却也不愿意这些将官们都是在杨嗣昌这种孤立政策下和自己一起陪葬!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感动,十数日过去了,别说总兵级的将领了,就算是小兵也是没有少一个。尽管人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前路,但是却是甘愿随着卢象升赴死! 原本的军粮也是早已经消耗一空,但是数日前,经过一个村堡之时。里面的乡绅也是认出了曾经为官于此的卢象升,在得知了卢象升大军的窘境之后,更是送来了数百石粮食。虽然粮食不多,但是卢象升却是明白,这已经是他们一半的粮食了。给予了自己之后,他们来年的日子肯定也是得过的干巴巴的。 尽管卢象升百般推辞,但是这批粮食还是被这些百姓送入军中。卢象升曾经于京畿三府都为官过,一向与民休养,堪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到了真定府之后,更是有着众多捐献钱粮的乡绅百姓,大军就靠着这些百姓的粮食这才慢慢坚持了下来,但是这些粮食多则数百石,少则数十石,十数石不等,也是不能供应大军多少时日。但是却也是聊胜于无,卢象升对于这些捐献粮食的百姓,都是给予高于市价数成的价钱,更是立下规矩,不要银钱的粮食更是分毫不收。 既然已经被清军盯上了,卢象升也是索性停止了向前的步伐,清军势大。既然决定与清寇决一死战,那在何处还不是一样?真正的是除死无大事,根本无所畏惧!而卢象升也是极为了担心易飞的安危,虽然对于镇西军强悍的实力有信心,但是看到清军大举出现在四周,却也是忍不住的担心。 十一月初十,周边的清军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无论哪个方向都是可以看到滚滚的尘烟,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么?卢象升一身粗麻衣,手中提着巨大的宝刀,跨着心爱的五花驹,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只等最后时刻的到来。 而不多的粮草更是一次性的全部拿出,就在清军滚滚压力之下,生火造饭,战士们都是饱饱的吃了一顿饭。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卢象升却是十分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顿饭了。而且,这一战,卢象升也不打算活着离开,粮草全部用光也避免白白便宜了建奴。 遥望四周,越来越多的建奴也是开始出现。而清军的斥候活跃程度明显比数日以来要强的多,原本只是敢远远的窥视着宣大军营地,但是现在却是明目张胆的窜至宣大军数百米远,一骑骑斥候更是嚣张的在马上做着各种挑衅的动作。 …… 多尔衮跨坐于战马之上,一杆粗大的织金龙纛在头顶也是被寒风吹的咧咧作响。目光炯炯的盯着数里外的宣大营地,这次围剿卢象升的宣大军,多尔衮也是集结了近两万的大军。以过往明军的战力,若是只有这寥寥的七八千人,清军能够派出一个甲喇就已经是十分看的起他们了。 但是吃过易飞镇西军的大苦头之后,多尔衮也是明显谨慎了许多。而这一仗也是只准胜不准败,本来士气也是在与镇西军火拼一场后,一片的低靡,这一仗,多尔衮也是抱着重整士气的想法而来的。 这一仗多尔衮也是带着巨大的憧憬,不仅要在战场上斩杀卢象升这个猛将和大明军旗般的人物,更是催兵围攻高阳,希冀同时斩杀或者迫降卢象升和孙承宗这两个在大明声名卓著的人物,重挫大明的军心士气。而且两个大明旗帜般的人物倒下,也必将极大的鼓舞低靡的军心士气。 “这一仗便是我大清再次振作而起的一仗!”多尔衮心中默默的想着,反复再三的评估了敌我双方的军力和斗志,觉得也是十拿九稳。 “十四哥,你说那易飞会不会再来?”多铎有些后怕的看了周边一眼,似乎镇西军马上就要从旁边窜出来一般。 运河旁一战也是大为打击了多铎,甚至在其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当时只要血骑再快速一点点,就有可能将之斩于当场。事后多铎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发现不是血骑不懂得把握时机,而是他们的战马都是激战良久,已是疲累之身,所以才会让自己从容逃脱。否则,若是当时明军骑兵在最巅峰状态,那一战,肯定难逃一死! “应该不会来了吧!大明皇帝可是下了旨意,那易飞应该不敢公然抗旨吧!”多尔衮也是不确定的道,有些不确定的道,毕竟这个易飞给他一种感觉,似乎与大清不共戴天一般,总是有一种找着上来打架的感觉。 “十四哥,这次大军散的这么开,若是镇西军骤然杀至,咱们可措手不及啊!”多铎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惊惧,如今不身处千军万马之间,多铎总是会觉得大明处处都是危险。 “老十七!你还是我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么?成什么样子?打一次败仗,就将你的武勇打没了?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让下面的奴才们看到,会传成什么样子?”多尔衮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多铎一见多尔衮发火,顿时吓的不敢再多说,喏喏的不敢吭声。心中也是对多尔衮这次的兵力布置也是大不以为然,他们的身边只是放着寥寥的一个甲喇,而对于宣大军的围攻也只是做出来的样子。虽然围攻宣大军的人数依旧比宣大军多,但是却是形不成压倒性的优势,大半的兵马都是去围攻高阳城。 而据斥候所探,高阳城也只有数百的明军,不仅训练极差,而且士气也是极低。完全就是一推就倒的货色,但是多尔衮却是以一句‘孙承宗本人便可当五千精兵’为借口,攻打高阳城的兵力也是占了一半以上,足有十三个甲喇,近一万七千余人!这些人,别说攻打一座小县城,就算是打一省首府也是足够了。 但是最关键,也是多铎最上心的地方,拦截可能来的明军(多铎觉得可能来的也只有镇西军了),人数却只有两个不满编的甲喇,人数在二千人左右,还多为轻伤的旗丁组成!拿这点老弱兵力抵挡滚滚而来、如同魔鬼一般的镇西军骑兵,多铎也是根本不敢抱什么期望。 也许这些人的作用也就只能象十四哥所说的那般,这些人的作用根本不是拦截。而是在镇西军到来之际放一把烽火罢了。什么时候,无敌的大清铁骑竟然也用上明军这些软蛋才用的东西?虽然这个笑话很好笑,但是多铎却是笑不出来,甚至觉得在大明境内,尤其是随时可能出现的镇西军面前,这东西还是挺好使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多尔衮威严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阿巴泰,带大军攻打高阳,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七哥,千万不可小窥高阳,孙承宗这人可不好对付!” “喳!”阿巴泰应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多少为难的表情,相反还是有着一些不屑,用一万七千大军攻打只有数百兵力的高阳,而且多尔衮还说的如此郑重,阿巴泰却是只觉得有些屈辱,区区小城哪里用的上三天,除去制作攻城器械的时间,一个时辰就可以在城内跑马了。 看着一脸不屑表情的阿巴泰,多尔衮也是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本来这个任务让多铎去做是最好的,不仅可以捞得活捉或者斩首大明帝师的荣耀,更是一件十分轻松的战斗。但是以多铎现在的状态,用他去多尔衮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多尔衮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之带在身边,而且有多铎在,也是可以更加灵活的调动两白旗。在多尔衮的攻击顺序中,高阳明显是第一波攻击,拿下高阳,擒得孙承宗。便可以放心的将大军集结围攻宣大军,目前也只是牵制而已。 正在多尔衮刚刚踌躇满志的安排好各个在宣大军周边佯攻的两白旗甲喇额真们,等人群开始散去时。一直不敢多说的多铎却是突然跳了起来,不顾众人一片的惊诧表情,大叫道,“十四哥,你看,有烽火!易飞又来了!” 第322章送信 多尔衮闻言一惊,急忙向着烽火看去。但是马上又是无力的坐了下来,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铎完全就成了惊弓之鸟。烽火显示,确实是镇西军,但是只有寥寥的一道烽火而已。人数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人,但是就是这区区十人不到,却是将多铎这个向以武勇闻名于世的惊的跳了起来,可见他心中对于镇西军的忌惮达到了何种地步! “不长脸的东西,给我滚下去!” 看着其他一脸弊着笑,却又不敢笑的奴才们,多尔衮也是出离的愤怒了,要不是顾忌多铎的身份,多尔衮手中的马鞭就会劈头盖脸的抽下去。 看着一脸讪讪的多铎乖乖的退了下去,多尔衮心中却是不敢小视,在这个地方出现镇西军的骑兵,本身就代表着不正常。这也是让他刚刚下达的命令再一次被取消,无论如何没有弄清楚镇西军是否大举而至,多尔衮也不敢冒着被镇西军在背后突袭的危险去攻打高阳和卢象升。 在距离卢象升尚有数十里的定州,八骑明军骑兵正在急驰。他们人数虽然只有区区八人,但是携带的马匹却是达到三十余之多,他们的任务是找到卢象升,向卢象升叙说这些时日来的变局,更是肩负着能救卢象升大军命的消息。 一日急驰之中,他们也是看到了清军大举南下的举动。除了一人折返向易飞报告消息外。其他七人除了打听卢象升的宣大军动向外,根本丝毫不停留,直直的向着卢象升而去。 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沿途虽然不断看到清军散兵游勇,但是却是一次也没有被攻击过。相互许多清军一见到他们的到来,反而直接引马而退,似乎见了鬼一般。 到了如今,镇西军那与众不同的方旗也是随着大运河一战之后声名远播,尤其是被好好教育了一通的清军,更是无人不识。七人虽然带的只是小方旗,但是效果也是非凡,不但是数骑连诀而行的清军斥候不敢上前,甚至连数十人上下的清军也只是谨慎的监视着他们,根本没有往日的那副嚣张模样。换了平时,别说只是数骑了,就是明军上百骑出现,清军十数骑便敢上前挑战。 而最让他们惊讶的是,清军居然也学会了点烽火,而且是为了他们这匹匹数骑点了烽火。这种重视的态度也是让镇西军的骑兵在沾沾自喜之下,也是感到前路肯定是有些艰难。 果然,再行十数里,清军的拦截部队也是出现。看着整整一个牛录的清军在前等待,七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立即做出了决定,分散前行!自己一方只有七个人,面对整整一个牛录发起冲锋,那是疯子才会去做的事情。而且他们肩负的任务也决定他们不可能尽数覆没于此,宣大军还等着他们去救命。 …… “还没有消息么?”易飞已经在大帐内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子了,但是自己上书的奏章还是如同没有被发现一般,整整一日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易飞已经探知还留在通州的建奴,人数已经不足两万,而且披甲只有寥寥的八千不到。可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自己镇西军大举出动,通州之敌要么立即逃之夭夭将掳掠而来的粮食、人口、金银拱手送上,要么就得全灭于通州。 而且通州一下,漕运便可恢复正常,勤王大军所需要的钱粮就可以恢复正常,不再如同现在一般各路勤王大军都是过的紧巴巴的。尤其是镇西军,过惯了吃饱外加荤腥的日子,如今虽然朝廷也是拨付下来为数不菲的粮食。再加上自己所带来的粮食,按照镇西军的最低标准来使用的话,也是不能坚持一个月。 但是自己的请战奏章在昨日也是已经送了上去,到了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回音,甚至一向对易飞十分和气的王承恩也是没有透露出来任何消息。易飞倒不怕昨日大怒离去的杨嗣昌扣住奏章不送,毕竟自己身为伯爵,所奏之书都是有着专门的渠道直达圣听。如今迟迟没有动静,易飞对于这个志大才疏的大明皇帝,也是越来越失望,有时候思索中,也是觉得一肚子气。自己都不畏折损麾下,只为大明而战,但是这个最高领导人却是这样的让人失望。 “罢了!” 易飞咬咬牙,决定再透露一个重要的消息给崇祯,他知道这次清军入寇有一个重要的目标人物,那就是在高阳老家致仕的帝师孙承宗!相信崇祯只要看到这个消息,就不会再象现在这么沉的住气,他没有保护好兄长的陵寝,已经被人所垢病,若是连堂堂大明帝师也是护佑不住,那一向死要面子的崇祯肯定会在天下人面前大为丢脸。 事实上,在历史上,崇祯一听高阳被攻,也是如同火烧屁股一般的派遣各路大军往救。但是除了卢象升一军向前外,其他各路勤王大军都是畏缩不前,尤其是高起潜这个死太监,更是拥兵数万,却硬是被数千建奴给挡住去路,牢牢的‘牵制’于距离高阳不足三十里的地方。 而高阳失陷后,崇祯更是作秀一般的号淘大哭,水米不进。易飞不怀恶意的想着,张献忠烧了他家祖坟也未见他如此伤心,兄弟陵寝被建奴烧了也未见他这么伤心,作秀做的这么假,也是真为难他了。 …… 正在易飞铺纸撰写奏章之时,远在安州的七名血骑骑兵也是遭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经过一夜的行程,数骑也是避开了大部分的清军,但是越是接近卢象升大营,清军的数量就是越多。最后数里之地,清军更是将所有道路全部封锁上了,直可谓苍蝇也别想飞过去。七名骑兵绕道观察了良久,也是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潜越的地方。毕竟他们不是象袁崇焕那般的神一样的将军,做不到在数千人面前眼睁睁的潜越。 “看来只能硬闯了!这一次谁走在前面就将大人的话带到,其余人都留下断后!六人断后能够挡的一挡,咱们就算是死,也得在完成伯爷交待的事之后再死!”伙长神色一正,低沉的说道。 第323章查探 唐县北十数里外,宣大军营地。 卢象升此时正忧心重重的立于大营辕门内,如今的宣大军粮草略尽,昨日清兵大举在外窥视。卢象升也是将大半粮食拿出与众军,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但是清军却是一直没来进攻,这也是让卢象升疑惑之中,选择了坚守大营。毕竟敌情不明,主动出击是兵家大忌。 但是这种对峙对于宣大军却是最坏的情况,因为大军的粮草已经基本用完,这两顿包括卢象升在内的宣大军,都是以稀的能见人影的稀粥糊口。若是这种情况再持续两天,不用建奴来打,自己就已经饿垮了。但是现在也是失去了主动出击的条件了,士兵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力气主动出击作战? 不过,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与杨国柱等人商量数个时辰,都是没有任何的对策。卢象升心中烦闷,便带着数个亲卫到达辕门处,观看清军虚实,想找出清军的薄弱点。 但是,观察良久之后,卢象升还是一头雾水,如今宣大军的斥候不能突破清军拦截,只靠肉眼观察找出突破点,更是没有任何可能性。他也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而已,正当卢象升想转身回营之时,大营前方的清军却是一阵的骚动,远远看去,却见数骑直直的向大营冲来。而在他们身后,却是有着百多清军呐喊着追击。 卢象升眉头一皱,第一反应是清军玩什么花样?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追逐的两拨人是在真刀真枪的打杀,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那数骑距离宣大军大营又是近了许多。而清军除了追赶在后的百多人外,两翼更是突然出现了百多骑,斜斜的包抄过来,想将这些不明身份的骑兵一网打尽。但是这数骑却是十分的硬气,除了最前方的一骑外,其余人分为两拨,左右迎向了包抄而来的清军,明知是必死的结局也是丝毫没有犹豫。 数骑明军的努力也只是稍稍迟滞了一下清军的速度,接着他们便是消失在清军的滚滚马蹄之下,而仅剩下的一骑明军却是丝毫也不理会,直直的拍马而前,边行边不断的大叫,“卢督臣!卢督臣救我!” 也许是福至心灵,卢象升毫不犹豫的命令身边的亲卫营立即上前接应。三百余亲卫早已做好准备,闻令立即策马行出大营,向着包抄而来的清军迎了上去。见到卢象升军营出来接应之军,清军也是稍稍与之混战了片刻,便纷纷勒马而回。 这个死里逃生的明军刚刚来到辕门外,便是再也支持不住,倒落下马。不仅是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后背上更是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不仅盔甲被剖开,更是有着血肉翻卷出来。看到对方这副惨状,原本护卫在卢象升身边的亲卫也是松了口气,这人是奸细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这副重任模样,也根本没有能力暴起伤人。 但是放松并不意味着放弃监视,陈安拨出长剑,仗剑行到此人身边,喝问道,“你是哪部人马,所来何事?” “卢督臣呢?快请督臣前来,小人有紧急军情禀告……”来人挣扎了一下,这下摔下马,更是伤上加伤,无比虚弱的说道。 “陈安,先扶他下去,唤大夫给他先包扎一下!”卢象升眉头一皱,吩咐道。 “不!快……快去请卢督臣,小的……这伤是没治了,紧急……”这人却是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状态,身上的数箭还是轻的,但是小腹上的刀伤却是极为沉重,根本挨不了多长时间。 “本督便是卢象升,有什么事,快快道来。”卢象升一把推开挡在向前的亲卫,直直的走向这人。 “你真的是督臣?”来人的眼睛猛的一亮,焦急的道,“我家伯爷派小的前来通知卢大人,在距离倒马关所东……东十数里的八圩寨,我镇西军在哪儿设有一粮仓,有米数……数千石……” “你家伯爷?镇西军?难道是易飞?”卢象升吃了一惊,对于易飞竟然已经封爵有些震惊,更是对于易飞居然在此设有粮仓十分的震憾,难道说易飞早就知道自己缺粮?心中迟疑之下,对于这则消息的真实性也是大起怀疑。 “我家伯爷于前……前日刚刚被朝廷册封奋武伯,伯爷知道督臣……缺……缺粮,命小的,数人前来报讯。伯爷说,朝廷严令镇西军驻守京郊,无法驰援。请……请督臣恕……”来人最后一口气没能提上来,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没了气息。 “醒醒!” 陈安扶着来人,重重的摇摇他的身体,却是再也没了动静。 此时,闻听大营外喧哗的杨国柱等人也是赶了过来。正好听得来人所说粮仓一事,对于宣大军而言,有这数千石米粮,简直就是救命之粮啊!但是,他们的欢喜之情还是没有震惊大,才多长时间啊,易飞竟然不声不响,已经封了伯爵了?!难道以后再见到这个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的年轻将领,他们都得从平起平坐转为叩头请安了? “杨总兵,你觉得此事可真?”卢象升心中怦怦直跳,虽然他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易飞真有这么大能力,能够知道自己如今缺粮? 杨国柱尚未回答,虎大威便接口道,“反正再等下去也只有坐以待毙一路,不如试试看!我老虎觉得不象假的,毕竟易老弟每每都是出人意料,八成为真!” “可是,万一这是清军的诡计呢?”杨国柱虽然心中也是极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督臣,何必忧虑,那八圩寨距此只有数十里,咱们派一队人马前去查探一下便可!既可以验证虚实,也不用担心中了诡计!”此时的王朴早已经坐不住了,见到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他也开口说道。 “王总兵所言甚是有理!陈安,立即带五十骑前往八圩寨,查看虚实!”卢象升一锤定音,心中也是一宽。 看着兴奋的陈安飞马而去,卢象升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这真的是易飞所派来的信使,能够救危在一线的宣大军。 第324章应对 “督臣,粮食,足有数千石!”深夜时分,陈安才带着亲卫返回,一见到还在苦苦等待的卢象升,他便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当真?”卢象升腾的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督臣,卑职确实看到数千石粮食在八圩寨,而且还驻有近千的士兵看守。他们看起来都是镇西军精锐之士,有这一千人驻守,卑职若不表露身份,估计还到达不了上面。”来回急驰近百里,陈安虽然疲累,但更多的却是亢奋。 “太好了!”卢象升双手颤抖着,但是猛然想起一事,“陈安,你可了解清楚了?别是东奴的诡计!” “督臣,决无虚假,八圩寨中没有金钱鼠尾,却是有着数十个建奴被吊死在山寨之中,而且看尸体样子,最少也是已经挂了近半个月了。东奴不可能会这么早料到我们会来真定府的,能在半个月前便做好这些准备!”陈安信誓旦旦的道,除非东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 “东奴是没这个能力,但是奋武伯却是有啊!”卢象升身体一震,冒出了这句有些没头没尾的话。 卢象升说的话陈安当然明白,而且也是大为惊悚,易飞打仗厉害,这他十分的佩服。但是易飞表现出这种非人的能力,也是让陈安心中不可扼止的冒出了一个想法,传说天降圣贤,知前后三百年之事。难道说易飞就是这样的人? 陈安的表情也是全部落入卢象升眼中,卢象升明白对方在想着什么,因为他也是在如此猜想。再回顾一下易飞出现的前后,卢象升也是冷汗打湿了衣服,这个易飞完全就是突然之间冒了出来,而且在短短的数年间便横空而起,从一介流寇到如今的可以力抗东奴大军,易飞的出现真的是大明之福吗?对于这个他一向赞叹的大明福星,卢象升也是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督臣,真的有粮草?” 这时,杨国柱等总兵也是快速而来,他们也是夜不能宿,一听到陈安回来的消息也是快步向卢象升的中军大帐而来,在路上只是听得只言片语,这时说话都在些颤抖了,真害怕这个能救宣大全军的消息是一场空。 “杨总兵来了,坐!”卢象升收拾了一下心情,尽管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到目前为止,易飞也是称的上尽忠于大明,更是屡次大败建奴,为国立下巨功,而且这次封爵虽然不知道详细的内情,但是想必也是立下大功才会有的赏赐。 “督臣可是有消息了?” 杨国柱刚刚坐下,虎大威便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在他身后,王朴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卢象升。 “既然大家都来了,本督便直说了。陈安已经打探过情况了,八圩寨确实有着为数不菲的粮草,而且还是易飞早已经准备好给我们的!”卢象升威严的扫了一遍诸将,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说了出来。 “太好了!有了粮草,咱们就不用怕这些东奴了!”虎大威猛的拍了一下手,大嘴咧的都快到耳朵边了,“还是易老弟够意思,咱们都知道他的军屯收成不错,他能想到给咱们支援一下,也不枉咱老虎交了他这个兄弟!” 一向神经大条的虎大威并没有听出卢象升的言外之意,但是杨国柱和王朴都是明白了过来,相顾之间也是尽是骇然。 “督臣,既然已经确定了粮草的消息,当务之急便是取得这些粮草!等大军吃饱喝足之后,儿郎们有了力气,再与东奴决一死战不迟!”尽管惊骇,但是杨国柱还是掩饰不住眉头的喜意,虽然易飞为何在这里给宣大军设立了一处粮仓,但是绝处逢生的喜悦也是冲淡了心中的不解。 “军门之言甚是有理,督臣不能再犹豫了,儿郎们如今苦苦挨着,多等一天便减一天的战力!”王朴也是赞同的道,这些时日缺粮少饷也是让这个风度翩翩的副总兵都有些困顿不堪,往日鲜艳的盔甲也是蒙上了厚厚一层尘土。 “既然诸将意见一致,那本督也没有异议。诸将听令,今日三更造饭,五更收兵全军退向八圩寨,营寨就不要了!”卢象升道。 这个时间也是经过卢象升精心挑选的,离天亮已经没多长时间,等东奴反应过来,宣大军便已经行出十数里了,再追赶过来也是来之不及。而且卢象升心中还是隐约希望东奴能够尾随而至,只要上了八圩寨,等麾下饱食一餐,养足精力后,就算东奴不主动进攻,自己也会找上门去。同样的错误,再也不会犯第二次! “末将奉令!” 杨国柱等人也是精神一振,答话也是更是响亮。恭敬的行了一礼,大步流星一般的行了出去。 不多时,这则惊人的消息也是迅速传遍了全军。虽然杨国柱等也是下了严令,任何敢于喧哗议论者皆杀无赦,但是士兵们脸上的喜色还是掩之不住,与这些天来一脸的麻木和绝望完全相反。毕竟谁也不愿意坐以待毙,虽然有了粮草情况也不见得好上多少,但是能够在临死之前做一个饱死鬼,总好过饿着肚子见阎王。 这一夜晚,也不知道多少人难以入眠,虽然睡着的时候饥饿的感觉会减轻一些。但是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好好吃一个饱饭,大部分人还是兴奋的睡不着觉。辗转反侧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等到一个个上官进帐挨个叫醒他们。时间不长,八千宣大军便快速而无声的集结完毕,在卢象升亲自押后之下,寂静无声的向着八圩寨而去。 …… “不要!” 同样是这一夜,崇祯也是一下子从噩梦中苏醒过来。 “陛下,您怎么了?” 看着惊惶失措的值夜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带起的冷风才让崇祯发现,自己后背也是已经被冷汗浸透。 “没事了,你下去吧!” 崇祯定了定神,挥了挥手,将小太监打发了下去。 但是梦中的情景也是让他不由的不寒而栗,在这个梦中,高阳一片火海。到处都是仓皇逃命的百姓,还有引马到处杀戮的东奴骑兵,在一片兵慌马乱之中,崇祯却是清楚的看见帝师孙承宗一声悲啸,带领全家老小向着滚滚而来的东奴骑兵冲了上去的最后景象…… “来人,快将奋武伯的奏章拿来!” 崇祯此时一点睡意也无,心中的恐惧也是越来越大,孙承宗是四朝元老,更是皇兄的帝师,身份超然,一旦有失,崇祯也是可以想象的到人心浮动的场景。 不多时,一人也是快速将奏章递了上来,崇祯直接一把拿过奏章,快速的打开。而送来奏章的太监更是十分有默契的将灯火拨的更加亮一些,送到崇祯近旁。 “你下去吧,叫大伴过来,朕有事问大伴。”崇祯挥挥手道。 “陛下,老奴在此。” 王承恩小心的持着火烛,小声的道。 崇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旁边,这才发现站在身边的就是王承恩。心中也是一股暖流涌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王承恩点了点头。 “东奴大举南下,保定府首当其冲,高阳兵力薄弱,又为帝师所在,不可轻忽……东奴势劣,通州更是朝廷要害之地,无论能否取回,只得兵临城下,必可引东奴大举回援,此为敌我共要害,不可不察……” 崇祯再一次看到这份奏章,心情却是已经与第一次看到时大为不同,这个梦境如此的真实,似乎就要发生一般,这也是让崇祯原本对易飞奏章那句危言耸听的评语也是扔在垃圾堆中。 “大伴,东奴如今在何处?”崇祯轻轻放下奏章,对着京畿地图沉思了一会儿,低沉的问道。 “回陛下,昨日高监军最后一次传回消息,东奴正在保定府,围攻清苑城。”东奴的动向,王承恩也是极为关切,更是时时记于心中。 “清宛啊,距离高阳已经不远了吧,只有数十里不到。”崇祯猛然转过身来,带的火烛都有些忽明忽暗,“奋武伯之言,朕原本还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但是如今也是证明了,他是对的。高阳决不容有失,大伴,高起潜的大军离高阳有多远?” “这个……应该离东奴大军没多远吧。”王承恩也是一阵尴尬,易飞是一心求战,而高起潜却是刚刚相反,他是一心避战,只是远远的跟在清军后面,最近时也是有着数十里远,让王承恩也有些不好说他现在在哪里。 “让他给朕盯紧东奴大军,一旦发现高阳告急,立即给朕救援!告诉高起潜,若是高阳有失,他也不用回来了!”崇祯双目一寒,高起潜的作为他也是隐约的听到一些,对于这个畏战避战的奴才,他也是早已极为不耐。 原本高起潜是因为,崇祯觉得易飞的战功过大,再立下功勋不好封赏,这才将易飞牢牢限定于京城之下。一来可以以这支能战之军拱卫京城,二来也可以限制易飞的行动,避免再立下大功让自己有些不好封赏,毕竟刚刚封了伯爵,再加封也只有候爵了。什么时候,大明的爵位这么不值钱了,一次大战就封了两次? “那通州呢?奋武伯请战一事?”王承恩小心的问道。 “留中!高阳有高起潜的三万余大军,再加上卢象升所率的宣大军万余人,朕就不信东奴还能拿下高阳!”崇祯不容置疑的道。 看着若有所思的王承恩,崇祯也是突然觉得高起潜似乎抱这么大的希望,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若是卢象升、高起潜无法挽回高阳危局,再出动镇西军不迟……” 第325章大战开启 “呯!” “你们这引动狗奴才,要你们监视宣大军,数千人悄悄跑掉都不知道,难道是觉得本王的刀子不够快么?” 多尔衮一把将一盏十分喜爱的紫玉杯摔的粉碎,原本宣大军如同瓮中之鳖,更加知道宣大军已经断粮经日。之所以没有立即攻击,也是因为镇西军给予大清的重创已经足够的大了,不能再有重大的损失了。而能够让对手在饥饿的状态下不断的削弱实力,在多尔衮看来也是一种战术,但是如今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能不让他大怒? “主子,奴才们已经尽力了,那卢象升走的甚急,甚至连都是完好的留了下来。奴才们只有十数人,哪能看的过来?”一旁跪着的斥候全身都是在发抖,但是却也不能不分辨一下,“求主子看在奴才们尽力尽心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说完,更是磕头如捣蒜。 多尔衮虽然明白这些奴才们说的是真的,但是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这种挫败感还是让他失去了理智。这个斥候不分辨还好,一分辨多尔衮更是勃然大怒,直接命人拉了出去。 虽然气恼难平,但是这仗还是要打的。多尔衮阴森森的目光看过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清军将领和一众王公,对于这些人对于自己如此畏惧还是十分满意的,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直欲让多尔衮心醉,这也是岳托病倒之后,清军损失惨重之下,多尔衮仍然力排众议,继续掳掠大明的根由。若是一退兵,再回到辽东,自己就再也寻不到这种机会了。 “禀睿亲王,明军大军已经南下,向我军而来!”也许因为多尔衮刚刚处决了数名斥候,这个远道而回的斥候也是战战兢兢的道。 “哦?!是哪路明军?”多尔衮心中怦怦直跳,若是镇西军杀过来,他也只有立即撤兵一条路选择了,毕竟再被镇西军缠上,想脱身就没上次那般容易了。 “是明国关宁军,人数在三万以上。”听到多尔衮明显有些紧张的话音,斥候也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多尔衮轻轻松了口气,脸上的自信也是再次回来,“明国镇西军呢?他们可有南下的迹象?” “回主子,镇西军一直待在军营之中,这些天除了斥候活动频繁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斥候回答道。 “好!”多尔衮在心中暗自庆幸道,面上也是一阵的轻松,更是向着众将开了一个玩笑,“袁崇焕的不动如山关宁军,足有三万余啊!你们怕了吗?” “哈哈……” 帐内众人都是一阵大笑回应多尔衮这个冷笑话,所有人眼中更是有着浓浓的不屑,这些关宁军看起来似乎挺厉害的,但是与之交战过的清军都明白,他们就是一群绣花枕头,曾经有过正红旗数千骑就牵制七万余关宁军不敢动弹的先例,这些关宁军人数再多,也是不会被他们放于眼中。 “报!主子,已经探得宣大军踪迹!他们如今在数十里外的八圩寨中,而八圩寨之中也是有着数百悍匪,奴才们多次靠近打探,却是被数十人拦截,一番激战之下更是伤亡数人,而且看的出来,他们并不是宣大军!”作为斥候,他最重要任务便是将事情尽可能客观而不带个人观感详细的说出来,以供上位者判断。 “你说一伙悍匪就挡住了你们的探查?”多尔衮也谨慎了起来,多次吃了莫名其妙出现的镇西军的亏,如今对于一些突然冒出来的明军也是相当的慎重。而且斥候一般都是军中精锐,这次出动的更是有着十数人,竟然在正面作战中被打败,这也说明了这伙悍匪的与众不同。 “回主子,确实如此。他们个个悍勇异常,更是毫不惧死,奴才们拼死力战,也只是远远看到里面还有数百精壮!”斥候恭敬的回答,接着咬了咬牙,说出了一个自己的主观看法,“而且他们所列阵势,倒是与镇西军的军阵便为相似!” “什么?”多尔衮差点惊叫出声,这则消息中也只有这么一条让他有些难受,但是一想对方人数只有数百,最多不超过一千,多尔衮也是暗暗觉得自己实在也是太大惊小怪了,挥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加派人手,多注意卢象升的动静!而且,还得给本王盯着这伙悍匪,有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说实话,得知卢象升连夜拨营而去的消息后,多尔衮第一反应就是此事有诈!自从入关而来,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宣大军的战斗****明显远高于其他各路明军,仅在主动找上门来打架的易飞之下。 而多尔衮也是早已将这个战斗****极高的卢象升列为头等大敌之内,这次多尔衮也是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集合大清数万铁骑一举粉碎这个战意高昂的明将,更可震慑其他观望的明军。只要宣大军一败,镇西军不出动之下,那整个京畿就成了大清的跑马场,再一次满掠而出也就不是空想。而且这次,却是自己在岳托大败之后,力挽狂澜,这种战功足以让大清内部侧目,更是可以有力的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多尔衮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战意高昂的卢象升会选择退避?自己早已经做好卢象升亡命一击的准备,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却跑路了,这让多尔衮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决一死战才是这个大明督臣的性格。若是说为了筹集粮草,那卢象升去的地方应该是散布于京畿平原上的各个城池,而不是钻入一个山窝里。若说对方早已经在此地集齐粮草,那多尔衮更是打死也不相信。 但是从斥候来报看,这些悍匪明显就是跟卢象升一伙的,而且是早有预谋的!正当多尔衮苦思之时,易飞的名字也是闪过脑海,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也是冒了出来。多尔衮突然间汗流浃背,汉人说句话叫天降圣贤,能知前后三百年事。难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易飞就是这种人物?要不然,怎么会早早在这按排下这支人马,而且备下足够宣大军食用的粮草?难道说,自己的每步行动,对方都是了如指掌? 不过,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因为顾忌镇西军而什么也不做吧,否则这次出兵就连带来的老本都亏掉了,“立即起兵,攻打高阳、安州、清宛、庆都唐县诸城,饱掠之后,立即退兵回通州!其中高阳为重中之重,只要拿得大明帝师,这次出兵就不是空手而归!” 第326章攻城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十四,高阳城下。 袅袅的浓烟还在弥漫,那是正在燃烧着的云梯,城头上的明军欢呼声也是再次响了起来。在他们视线的远方,无数建奴再一次如同洪水一般退却,只留下城下一层密密麻麻的尸体。 “遏必隆,本贝勒再予你四个甲喇,这次定要给我攻下高阳!”阿巴泰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城池,却是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而且葬送掉了无数大清勇士的性命。 小小的高阳城,已经整整阻挡了他两天了。无论如何想象,阿巴泰还是无法想象,只有数百人的高阳是如何在大清勇士一次次的进攻下,却始终屹立不倒!城池在第一天清军猛攻之时就已经摇摇欲坠,但是两天过去了,依旧还是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城池就会倒下,但是却始终不屈的立于那里。 “喳!” 遏必隆也是豁出去了,而且这仗打的他也是火气十足!无论从哪方面看,明军那顽强的意志都值得称赞,但是轮到自己头上,那就不是那么舒服了,更别说死伤如此之众,也是让他愤怒完全代替了赞叹。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无数清军再一次呐喊着,推着一辆辆简易盾车,慢慢的向着高阳靠近而去。 通往城池的道路已经一片平坦,而且护城河也已经被填平。清军的死兵在前,这些死兵穿着轻便的棉甲,各个动作轻捷的推着盾车。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数百紧随的弓箭手,这些弓箭们则是猫着腰,躲在盾车的后面,箭矢也是已经搭在了弓弦上,虽然没有拉开弓,但是可以想象的到,一旦靠近城池,这数百弓箭手定会第一时间将箭矢组成的死亡之雨尽数挥洒于城头。 在弓箭手的后面,则是扛着云梯的阿哈们。之所以靠的如此之后,也是没办法之事,城头上的明军的攻击十分的凶猛,而作为炮灰的阿哈们更是损失惨重。并不是阿巴泰突然对于阿哈们变得仁慈了,而是运河边一战,阿哈们损失惨重,如今配给于他的阿哈只有不到三千,这三千人若是死绝了,那这种炮灰的工作就得旗人代替,这才是给予他们优待的原因。 看着清军再一次卷土重来,城头上的明军欢呼声也是渐渐低了下来。而城头的明军守将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这两日的攻防战,他也是打的有声有色。甚至超过了他自己估计的预期,人在压力之下往往会突破自己,这话对于这个守将也是十分适用的。 在短短两天的攻防战中,守将就不知道厮杀了多少场,身上更是大伤小伤不断。最危急的一次,清军已经登上城头,但是却是在他亡命带着家丁的反击下,再次被赶了下去。而这次亡命反击也是让他付出了一大半家丁的死亡,和左臂差点被削下的代价。 但是他却不得不拼命,毕竟城中有一个他不能不拼死保护的人物,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帝师孙承宗!他清楚的明白,孙承宗绝不容有失,否则他日等待他的就只有朝廷的清算。正是抱着这种逃的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的决心,他也是奋起余勇,一次次的杀退清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明军的士气不断上升,但是精神上的亢奋却是补充不了迅速消耗掉的体力。清军的攻击似乎就没有停顿,从前天到达,伐木制作盾车云梯之后,就一直持续不断的进攻着。 若不是城内士绅明白,城破之后必然是屠城的下场,因而积极的派遣家奴来到城头助战,那以明军数百人的兵力根本就无力支持这么久。但是清军人数远超过城内明军,他们可以一波波的休息,而明军却是只能咬着牙一次次的硬顶。 而这一次,清军出动的人马就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八千人上下,望着密密麻麻如同覆盖了整片大地的清军,他眼中也是透着深深的绝望。在已方士兵体力、精力都快要到达极限时,对方却是全军压了上来,而且都是经过休息的生力军,这一次的胜负已经不问可知了。 但是绝望并不等于放弃,现在就算城内没有孙承宗,他也是不可能放弃了。这两天来,他给清军造成的伤亡已经达到了千人上下,就算只为自己也得拼命下去。清军损失如此之大,破城之后必然会找他泄愤,若是死了还好,否则各种零碎折磨肯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开炮!” 守将一声怒吼,城头仅有的两门火炮也开始轰鸣起来。 不过,两门火炮的准确度却是差的相当离谱,考虑到已经许多年未曾训练过****的明军,没有直接炸膛就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两颗原本是瞄准盾车的炮子却是高高的直接越过这些盾车,直接钻入到扛着云梯的阿哈群中,顿时一片的惨叫声传了出来,让这些阿哈们也是一阵的混乱。 不这这种程度的混乱却是根本影响不到清军的前进,在殿后督战的白甲一轮精准的骑射下,叫的最响的和没头苍蝇一般乱撞的阿哈统统倒毙于地,其他的阿哈们顿时被镇慑住,队伍也是再次严整的向着高阳城缓缓靠去。 火炮的不靠谱并没有出乎守将的预料,反正对他而言,这两门火炮的威慑性是大于它本身所起的作用的。如今的明军最擅长的也可以说逼不得已的手段便是放箭,虽然说准确度依旧是让人绝望,但是却是胜在人多,足够密集。而且按城下到来的清军数量来看,只要能拉的开弓,随便朝一个地方攒射,便能取得战果。 唯一的问题便是箭矢的数量已经不多,守将也是吸取了前两日的教训。懂得估算大概的距离,不再一看到清军人影,还不等对方进入弓箭射程便一窝蜂的射出去。看着虽然缓慢,但是却是坚定不移的朝着高阳而来的清军,守将也是紧张的估算着距离。但是清军的盾车数量委实太多,多的已经让守将对于弓箭的威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望着已经所剩无几的箭矢和滚石,而金汁、滚油更是点滴不剩,守将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中也是一片绝望。也许只能靠肉搏来抗了,但是严重缺乏训练的明军根本不可能是这数千建奴的对手,只要对方登上城头的片刻间,不能够集结兵力将之打下去,那么城池的失守便是必然的了。 “放箭!” 随着守将的一声令下,一排排明军弓箭手也是冲向城关的垛口处,寒光闪闪的箭矢也是尽可能的瞄准建奴而去。箭矢虽然不多,但是准确率已经比刚开始时强了许多,虽然有着盾车的遮挡,但是还是不断有着清军中箭倒地。几轮箭雨下来,清兵也是损失了近三十人。 不过,这种程度的打击根本阻挡不住清军的步伐,他们坚定的向着城墙慢慢靠上来。不过,守将却是满意的看着这些已经领悟到战场节奏的老兵们,这些经历过数次攻防战而不死的士兵,素质都已经超过他之前的家丁了,要是这些老兵能够躲过这一劫,他们再遇到建奴就再也不会畏惧,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丝强军的气质。 临的近了,建奴的弓箭手立即从盾车后面跃了出来,在跳出来的瞬间弓弦已经拉开,目光快速的搜索着射程内的猎物。但是明军城头却是根本看不到人影,在第一天吃了清军的暴亏之后,明军也是很快找到了应对策略。在清军看不见的城头上面,一排排明军也是举起了大盾,准备迎接清军接下来的火力覆盖。几天下来,双方都是已经十分的了解各自的战术,对于清军搭建云梯之间的三轮箭雨覆盖可谓知之甚详。 果然,这一次清军的箭雨也是如约而至。不过,只是采取抛射的方法射上城头就已经十分的无力,再加上巨盾的遮挡,杀伤作用也是寥寥。不过,清军也不指望能够有什么大量的杀伤,他们也不过是为阿哈们搭建云梯争取一些时间而已。 “放箭!” 默默的估算着清军的三轮弓箭射完后,守将也是果断的下令道,为数不多的有射箭天赋明军也是大踏步而前,照着清军弓箭手的位置便是一通乱箭。满意的听着清军一片惨叫之后,更多的明军弓箭手也是一排排而前,对准清军不断的射下箭矢。 而清军弓箭手也是反应了过来,但是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明军再也不缩回城垛之后,反而一排排的向前,不断的将剩余的箭矢抛洒而下。城下到处都是清军,随便一箭便会射中,这已经是双方拼消耗的行为。这也是原本守将最为恐惧的举措,毕竟清军的弓箭手训练程度不是这些刚刚在城池攻防战中成长起来的明军能比的,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一阵短促而且激烈的换子行动,却是以清军的主动后退而告终。 明军位置高,而且身边有掩体,清军在这种对射中根本占不到便宜。就算占到便宜,清军的将领也是不会选择这种对抗方式,明军的士兵明显是一些乌合之众,就算以十换一,清军将领都觉得亏了,这种几乎是二换一的消耗,也是让遏必隆大为心疼。 不过撤回弓箭手,不是说清军又一次攻城失败了。而是弓箭手在留在城下已经没有意义了,无数的阿哈们冒着头顶的滚石、檑木不断的砸下,牢牢的扶着云梯。而一个个死兵更是不断的攀援而上,他们举着小圆盾,嘴中咬着刀,虽然不时有人被砸下云梯,但是更多的人却是不断的前进着。而明军的反击也是越来越弱,直到十数个死兵成功踏上城头,建立起一个小小的阵地后,局势更加的一面倒,随着上到城头的清军人数已经达到了近百人时。 遏必隆心中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高阳城,终于攻破了! 第327章为吾大明而战 高阳城头,突然出现一群衣着平凡的人,为首之人柱着一杆木杖。虽然苍老,脸上却是带着一股威严,这是身居高位多年才能养出来的气势,虽然一个壮汉就能将之击倒,但是只要有人对上他,就会觉得面对的是一座崇山峻岭,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人正是大明帝师孙承宗,此时在城池最危险之时,却是毅然带着一群家将冲了上来。而且不止是家将,他的家人,只要成年的男子都是悉数上了城头!而在他的组织之下,更是有着两三千的青壮也是跟着上了城头! “大人,快请下城,危险!”见到孙承宗居然亲自上了城头,守将的脸都绿了,挥刀劈退了一个建奴,急匆匆的行了过来,急切的劝说道。 “城已不保,吾安能独存?刘将军,快快去杀敌,莫要误人误己!”孙承宗丝毫不假通融,板着脸喝斥道。 刘义存并不知道,急切中的一句孙大人,却是也将孙承宗的身份暴露了出来。在懂得汉话的建奴口口相传之下,所有登上城头的建奴登时沸腾了。他们攻下高阳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眼前那个苍老不堪的老人? 一瞬间,原本还在奋力抵挡明军的建奴,纷纷忘了自己的责任,放弃了他们坚守的阵地,全部一窝峰的向着孙承宗冲了过去! 而孙承宗却是屹立不动,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些咬牙切齿,亡命扑来的建奴。他的目光也是越过城墙,看向城下远处黑压压的建奴大军,心中的焦虑也是更甚。建奴还是头一次如此深入大明的境内,在这个危急的关头,他心中想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对于大明的担心。 虽然孙承宗不动,但是身边的家将却是峰涌而出,向着扑击上来的建奴迎了上去!双方都是狂热的,不过一方是为了获得生擒孙承宗的名头,另一方却是为了保护他们心中敬爱的大明帝师! 同样的狂热,两样的心境。 这两股勇士也是猛的撞在一起,刀剑入肉的声音也是不断响起,最前排之人,往往已经身死,却是倒不下去。被两股人马死死的夹在了中间,双方都是在拼命的挥舞着武器,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 人命在这一刻是无比的卑贱,每时每刻都有人不支而死。残肢断臂不断的飞舞,鲜血四溅!就算是在重重保护下的孙承宗,身上也是溅上不少。与越战越勇的明军不同,清军的士气在最初发现孙承宗时的爆棚,然后在伤亡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开始慢慢滑落。 一边的刘义存看着孙承宗有自保能力,也是安下心来。迅速带着家丁堵上了百余清军离开后留下的空档,将原本兴奋激昂攀登而上的清军一个个的击下城去。而此时的百余清军后路也是已断,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百姓虽然大部分手执木棒一类,但是却也是蚁多咬死象,围着登上城头的清军一阵乱棒打下,也是迅速的打开了原本僵持的局面,如同剥洋葱一般的将百余清军一层层的剥落而下! 一刻钟不到,百余侥幸登城的清军已经尽数毙命!但是这场战争却也是刚刚开始,这些百姓也是在孙承宗的家将带领下,不断的分散于城头,帮助明军官兵压制越来越猛烈的冲击。近三千敢战之士守卫一面城墙,足以让城墙变成铜墙铁壁,战争再一次回到原本的模样,明清两方又一次开始拼起了消耗。 虽然这些青壮勇气可嘉,但是勇气却是极难转换为战力,他们凭着一腔热血而来。却是往往连最基本的军事素养也无,在这种高强度的攻防战中也是损伤迅速,但是他们也是在快速成长着。从一开始的数条人命才能换来一次成功的拦截,慢慢的在明军老兵的带领下,损失开始渐渐减小。 这也是让他们的心更加的安定,虽然战斗依然残酷,但是逐渐适应这种场景的青壮也是给清军带来了越来越重的压力!当量变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也会引起质变。清军再悍勇,一人也是难挡七八杆木棒击砸而下! 慢慢的,清军的攻击也是越来越弱,那沸腾的呐喊声也是渐渐的变小。城下的遏必隆再迟钝也是明白,这一次的攻城,又一次的失败了。当撤退的号角吹响的时候,遏必隆心中却是怒火万丈的回想着,第一批登上城头的到底是哪些人,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回头定当请主子灭了他们满门…… 在高阳城攻守战到达沸腾之时,距离高阳仅仅数十里的安州,高起潜却是将三万余关宁军猬集于一块,与对面的三千余正白旗建奴紧张对峙着。 说是紧张,那也只是高起潜而已。正白旗拦截军队虽然只有三千余骑,但是面对着十倍于自己的关宁军,他们却是游刃有余,而且不断的派着斥候大模大样的在关宁军大营前挑衅着。时不时全军来一次佯攻突袭,气焰之嚣张更是让人侧目。 虽然高起潜被割去的是蛋,但是似乎高起潜却是觉得被割的是胆,面对着这种视自己如无物的挑衅。换了任何一个掌握三万余大军、而且还是清一色骑兵的统帅,都不会如此的沉默以对,会以一个男人的样子去告诉对方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但是可惜的是,高起潜不仅没了胆,更是没了蛋,根本算不上男人。虽然关宁军中曹变蛟、王廷臣等悍将一再请战,但是却都是换回一句‘奴贼野地浪战无双,未可轻战’,实在被逼急了,则是直接骂道,‘怎知这不是奴贼诱敌之计?大军一经催动,就难以顿收,一旦奴贼大军齐至,汝当责么?’ 高起潜并不是一个人战斗,在关宁军支持曹变蛟出战的毕竟是少数。这些已经快要形成军阀化的辽东军头们,个个都是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则。要他们与建奴真的来一场决战,不论输赢,都是心痛的肉都哆嗦,而这次更是高起潜在前面顶着,更是再无顾忌,根本不愿出战。 最后,在群情汹涌之下,更是隐隐暗指曹变蛟之举是拖累全军之事,曹变蛟一向是以武力而争雄,论起口舌功夫,哪里及的上这些军头们?徒劳的挣扎了片刻,也只能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碍眼的曹变蛟二人离去之后,大营之内更是一片喝彩赞叹之声,高起潜更是被众人一口一个神机妙算、老成谋国的马屁也拍的飘飘然,原本心中只是畏战不前的想法也转变成了英明神武。至于高阳,算了吧,现在谁还记得这个? 但是高起潜也是没有完全被马屁拍晕,起码还知道忽悠住另一个关键之人,不多时,一封加急战报也是快马送向北京。 高起潜称,他率领三万余大军已经抵达安州,更是三战三捷,只等救援安阳之困,但是清军却是调来三万大军拦截,一番激战之下,各自损失惨重。而高公公更是为国不暇谋身,在战场上高声慷慨激励全军。虽然大军稍稍受挫,但是高公公却是心中斗志昂扬,今日暂且养精蓄锐一日,明日再与奴贼决一死战,誓死救援帝师云云…… 将奴贼兵力夸大十倍,自己受阻也是情理之中之事了,那再多耗个几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了。那救不下安阳更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毕竟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了。而宣大军则是没有多少兵力牵制,若是一点成绩也没有,那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将自己摘个干净,还能找个人背黑锅,高起潜也是十分的欣赏自己的智力水平。于是乎,关宁军便沉寂了下来,与三千建奴开始了一场看不出结果的静坐战。 …… 在另一个方向,休整两日的宣大军也是恢复了战力。在下山之时,一千留守这里的镇西军也是十分干脆的一把火将山寨烧成白地,避免他们走后,再有盗贼盘踞成为地方一害。兵力再一次直逼一万,更有一千战力强悍的镇西军新军加入,再加上充足的粮草,卢象升的求战****也是一下子高了起来。 此时,唐县的告急使者也是如同苍蝇一般的多,其中一人也是撞到了宣大军。顾不得曾经拒绝给卢象升提供粮草,来使也是声泪俱下的哀求卢象升解救唐县,毕竟他的一家老小也是位于城内。而建奴一旦破城,最好的结果也是老弱尽屠之,将青壮掳掠回辽东。 卢象升并没有为难这个小兵,和颜悦色的问了他几句情况,便表示会立即起兵解唐县之厄。 卢象升的表态也是让宣大军将领们个个一脸不悦,虽然人前他们不敢乱说,但是望着信使走的没影了,王朴第一个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鄙夷的道,“借粮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副嘴脸,如今大难临头了,这才想起咱们?什么玩意!” 而杨国柱与虎大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拉的老长的脸,也是表明,他们对于解救唐县没有多少热情。不但不愿意去救,反而对于唐县如今的状态也是暗暗解气,我宣大军为你们排忧解难,你们却是连一点粮食也不愿拿出来。用的上我们的时候,就一幅孙子一般,用不上就一脚踹的老远,真当我们是孙子了? 对此,卢象升听到也装作没听到。他知道麾下诸将心中怨念极深,若是再喝斥,恐怕他们会在战场上阳奉阴违,那造成的危害就更加的大。 “督臣,咱们真的要去给他们解围?”杨国柱一见到卢象升默默的领军向着唐县而行,忍不住的问道。 这一次,卢象升也不能再装没听到了,叹息了一声,声音有些沉重,却是十分的诚挚,“本督岂是为唐县吕良宏而战?本督为大明社稷而战,为吾大明圣天子而战!人生匆匆数十年,但求问心无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定!” “愿日月永照吾大明!末将定当追随督臣两侧,为吾大明圣天子而战!” 卢象升的话也是让杨国柱悚然而惊,心中的信念和对于大明的忠诚也是完全压倒了心中的怨念,语气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第328章唐水之战 闻听宣大军的到来,攻城的清军也是放缓了步伐。宣大军的到来,也使攻城战已经没了意义,击败卢象升迅速的被列为第一要务!此时在唐县攻城的一万余清军,除了留下一千余监视部队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出现在唐县以西的一处叫做黄粮岗的地方。 “高起潜在哪里?”多尔衮斜骑在马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懒的,但是眼中那如同实质化的精芒却是亮的灼人。 “三万关宁军依旧在安州与安平贝勒杜度的三千骑兵对峙了数天了,看样子是不准备南下了。”多铎嘴一撇,十分不屑的道。 “卢象升,大明良将,可惜明国皇帝不知重用。这次八千来援唐县,那就全部灭了他们算了!”多尔衮有理由自信,这一万余本来就只是诱敌之用,而且若是全力攻城,唐县也早已陷落,根本不可能支持到如今,而他要等的就是卢象升。 一种冥冥中的声音提醒着他,就算各路明军不敢来援,但是卢象升是肯定会来赴援,而这也将会是他的末日!在黄粮岗这个地方,向西则是一片平原,地形非常平坦,很适合大规模骑兵的作战。而且卢象升若是不敌退却,就会发现,再向西退却已经被大河阻断了退路。而无论向北还是向南,都会有不弱于自己中军的清军在等候着他们!因为这次,除了明面上的一万余铁骑之外,还有近三万的骑兵分散于四周,只等到激战时杀出,除了可以摧毁明军的斗志外,还肩负着包围并全歼明军的任务! “报!主子,卢象升大军已经跨过唐水,向唐县急行而来!” “报!宣大军斥候已经前出,与奴才的斥候交战!” “报!宣大军已经距离大军不到十里……” 一个个情报快速的汇来,宣大军也是气势汹汹的不断逼近,而且看这架势,根本就是决一死战的样子。多尔衮并没有一点压力,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这次入寇大明,可谓连连惨败,能拿下在各路明军中战力出众的宣大军,必然会大大震慑其他明军,而且还可以一扫镇西军留下的阴影。 “镇西军有什么动静?”多尔衮淡淡的问道,大战将至,他也是更为谨慎。 “回主子,方圆百里并没有镇西军的遗迹!”斥候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多尔衮猛的挺直身体,灼灼的战意也是升起,“众军随我来,先灭了宣大劲旅!” 织金龙纛猛的前伸,万余清军发一声喊,放松了手中的马缰,战马在嘶鸣,无数嘈杂难听的嚎叫声也是震天响起,向着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扑了上去。 不多时,一杆高高的大旗便出现在多尔衮眼中,那一个随风飘舞的‘卢’字大旗也是说不出的气势压人。宣大军虽然人数略逊于清军,但是面对着万余清军的冲击,却是并不后退,反而在一个手提大刀的猛将带领下,直直的迎了上来。 “宣大军什么时候有这股劲头了?”多尔衮也是微微一惊,如今的宣大军与他印象中的宣大军有些不同了,但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同,感觉面对着另外一支军队一般。 “杀!” 卢象升血液在沸腾,鼎沸的战意也是如同火一般的燎着他的心脏以及大脑,他有一种感觉,再不痛快淋漓的宣泄出自己的痛苦,那许久的压抑也许会直接废了自己。 但是一旦面对着无数的清军,这种来自朝廷和杨嗣昌等的各种责难也是烟消云散,世界中也只剩下清军。也许自己就该做一名驰骋战场的武将,不用如文人一般的为勾心斗角而不断的****自己! 卢象升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人,想做什么便会直接去做。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够给文官以循序渐进的方式改革,所以卢象升的每项政策无不风风火火,以强硬的态度去进行。但是无可避免的他也是得罪了太多的人,这也是为何在朝野之中,少有人会为他说句公道话的原因之一。 战马在嘶鸣,卢象升面前的敌人也是越来越近,近到那狰狞的面孔,那泛黄的牙齿都是清晰可见! “你是第一个……”卢象升眉头忍不住的皱了一下,对面那个身披重甲,口中嗬嗬作声的建奴口臭实在是太大了点,离的数米远就随风飘了过来。 他在吼着什么,卢象升并不明白,就算明白也懒的想。大刀快如闪电般的一个劈斩,这个清军那奇臭无比的嘴巴顿时合不拢来,一股鲜血从其口中不断的喷出。在一个照面之下,他已经连人带马被斩成两半! 上了战场的卢象升绝对是疯魔一般的存在,手中足有数十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简直如同一根羽毛一般,上下飞舞着。点点血花不断的飘舞,在亲卫的侧卫下,直如一台杀人机器,直直的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胡同。 “督臣威武!” 数百前排的宣大军顿时欢声大做,主将的威猛能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士兵的战斗力,眼见卢象升杀东奴如切菜,这些宣大军骑兵也是奋勇向前,尽管不断的有人倒下,但是却是前赴后继,一时间竟然压的清军不断的倒退。 “废物!” 多尔衮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战局,数千宣大军竟然压的万余清军步步后退,这在近十数年间已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了。当然,对于镇西军这些的****,他是自动过滤掉了。 “十四哥,我来!” 一身白甲的多铎猛然催骑而前,虽然对于镇西军他是受到的心理摧惨极重,但是对于其他明军,他还是无所畏惧,甚至从心底完全看不起。 不多时,多铎的大旗出现在战场之中,虽然他带来的士兵并不多,只有身边护卫着的百多亲卫。但就是这么一点人加入,清军的步步后退也是嘎然而止,同时士气顿时大涨,一个亲王的旗帜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激起士兵们的战力。亲王都不惧死,他们这些小兵又如何能够后退? 多铎的到来,就算是已经快要陷入疯魔状态的卢象升也是感觉到了。不过,他不是从大旗上看到,而是从前面抵抗和攻击欲望越发强大起来的清兵身上感觉到了。在眼睛清明之时,他也是看到了多铎那高高耸立于战场上的织金龙纛。 “豫亲王多铎?想不到身死之前还能斩杀一位亲王?”卢象升顿时热血上涌,没有多说,拉转马头,向着多铎的大旗便直直的冲了上去! “斩杀多铎!” 卢象升的动作也是带动苦战之中的宣大军,无数骑兵在号角的催动下,顺着卢象升杀出的血路,策马扬刀,滚滚追随于后。 但是只是数步的距离,清军便是如同铜墙铁壁,而且多铎也不是只敢躲于阵后之人。相反,他提着一杆如同关二爷般的大刀,在亲卫的护卫下,也是奋勇冲杀。所过之处,无数的宣大军也是滚滚落马! 眨眼之间,卢象升便与多铎撞于一起,双方没有二话,更是均有斩杀对方于马下的决心。两杆大刀不断的碰撞,舞的如同一团光一般。激战数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卢象升胜在膂力,而多铎胜在征战经验丰富。双方激战之时,范围也是越拉越开,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插手的机会,一刀重似一刀的斩去,恨不得立即毙对方于刀下。 苦战良久,训练不足、而且人数也是不及对方的宣大军还是首先出现不支,在失去了无坚不摧的猛将在前面率领,更是疲态尽显!情况顿时颠倒过来,方才被压的步步后退的清军却是步步向前,而拼死力战的宣大军却是不断的落马。 随着时间的推移,卢象升身边的亲卫数量也是越来越少,而两翼的宣大军也是不断的倒下。慢慢的,以卢象升为首的锥形也是成了突出部,而且清军的不断推进下,也是渐渐形成了一种包围态势。虽然杨国柱等拼命带人冲击,希望可以接回卢象升,但是清军却是如同坚固的大堤,虽然洪水不断的冲击,但却是巍然不动! “督师!速退!” 虎大威形同疯虎,带着千多本部骑兵不断往返突击,更是高声叫喊。 “虎帅,带人退兵!” 已经被围起来的卢象升却是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剩下多铎一人,而且他心中更是明白,最多再快二十个回合,就可以将之斩于马下,只要斩杀了这个奴酋,卢象升就觉得全值了! 眼看着卢象升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而且也是从卢象升话语中听出了死志,但是虎大威、杨国柱等人如何肯就此放弃,不谈朝廷事后的追究,就以卢象升的个人魅力也是让他们不可能就此而退!但是他们的冲击却是被越来越厚的清军轻易抵挡,而且在清军稳定了形势之后,更是一次比一次给予宣大军重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与子同仇……”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一千骑兵却是悄无声息的组成了战阵。接着让多铎头皮发麻的军歌声也是再次响起,不用看,多铎便知道来的是谁,毕竟给他的印象也是太为深刻了。而且在大惊之下,更是险些被卢象升一刀劈为两半! “撤!” 此时的多铎再无方才的神勇,简直是带着逃命的样子仓惶而走。虽然他身边的亲卫也是舍生忘死般的挡住了尾随追来的卢象升,但是随着多铎织金龙纛的快速倒退,原本士气高昂的清军也是开始大规模的骚乱。 第329章唐水之战(二) 一千人整齐的高歌,声震四野。 非常熟悉唱这首气势雄浑战歌的多铎,也是第一时间明白镇西军杀到了。无论镇西军是如何杀来的,但是他们来了却是事实,这也是多铎直接落荒而逃的原因。虽然多铎逃了,但是多尔衮的将令还未到,受严厉军纪约束的清军虽然慌乱,却也不敢随着离去。 但是随着多铎的离开,士气的动摇也是极为明显的,原本气势雄浑的清军也是不可遏制的出现了混乱。而且随着一千整齐高歌,不断踏步而前的军队行至近处,这些清军的混乱也是已经达到顶峰。他们自然明白这些不是假冒的镇西军,他们整齐的步伐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也是镇西军与其他大明军队大为不同的地方。也是其他明军所无法假冒的地方,而他们那层层叠叠如同刺猬一般的枪林也是让人过目难忘。 “火铳兵,准备!” 行至近八十步,千总高声叫道。 三百余原本肩抗火铳的火铳兵迅速将火铳端直,黑黑的铳口直通通的瞄着前方。这些镇西军只是新军,不同于老军用的是自生火铳,他们所使用的还是被正规军所淘汰下来的老式火绳枪,由于这些火铳还带着长长的火绳,因此每排百余人还是排的相当的开。 “放!” 一声尖利的天鹅音响起,第一排火铳兵迅速扣动手中的板机,将一颗颗铳子射向正乱成一团的建奴。 一排炒豆子声音顿时密集的响起,透过明军火铳兵开铳后产生的浓浓硝烟,三十余骑建奴也是随之而倒。 “放!” 第一轮齐射刚刚结束,第二轮齐射又一次开始。这一次效果更加的差,原因是建奴还在不断的后退。 三轮火铳放完,建奴一共倒下七八十人,这点伤亡对于建奴来说可谓九牛一毛,但是建奴却是如同看到了天敌。虽然镇西军只是新军,而且还是只有寥寥的一千人,但是面前的万余清军还是没有勇气上前拼死一战。 “攻击前进!”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建奴只是挨打不还手,但是镇西军的千总官也是一个沙场老兵了,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鼓点欢快的响起,一排排长枪压低下来,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踏步前进!而宣大军此时也是护佑在两翼,中间是锋锐的镇西军,排山倒海的向着建奴压了上来。 …… 此时的多尔衮已经快要气炸了,多铎这个窝囊废,不仅没有带动全军的士气,而且还明显的沉重打击了士气,这也是让他再也顾不上多铎的身份。在多铎急奔而回,还未喘一口气之时,劈头盖脸的皮鞭便是如同雨点的落了下来。 “众军后退者死!斩一镇西军首级半个前程!” 有力抽打了十数鞭,多尔衮心头的气这才消散少许,幽冷的日光死死的盯着临近的一千镇西军步军,几乎是一字一词的吐出这道命令。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斩一级就可得半个前程的赏赐。在传令兵不断的高声喝出命令后,在瞬间的寂静后,原本步步后退的清军顿时如同打了兴奋剂,同样是滚滚而来的镇西军,方才看着还觉得象是洪水猛兽,如今看来却个个都是闪闪发光的宝库啊!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万清军猛的一个机灵,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止步!枪阵出击!” 两军之间相隔一直都没有超过百步,清军猛的向前卷来,以骑兵的速度可谓数个呼吸间便可到达。区区百步距离,这些清军铁骑也是失去了加速的机会,但是在亢奋的状态下,他们的冲击也是极为凶猛。 两翼的宣大军前行的势头猛的一滞,顿时在清军的冲击下由攻转守。而首当其冲的镇西军枪阵更是如同滚滚洪水倒灌而来,最前排的枪阵顿时如同弹簧一般的猛的向后压缩,这是人类勇气与战马的较量! 眼看第一排枪兵就要被压的倒下,但是却象是弹簧极限之时突然反弹,第二排的长枪兵纷纷从第一排的长枪兵头顶肩部递枪而出,噗噗枪尖入肉声不不绝于耳,当前的清军骑兵顿时倒下一片。 第一排长枪兵沉声凝气,猛的一掀,无数的清兵顿时嚎叫着向后翻飞而去。 “刺!” 千总官脸色始终一片平静,但是握的发白的双拳也是悄然松开,猛的一声大吼。 “杀!” 战士们齐声回应,长枪不断的向前递出,半年多来只练就这一招直刺,动作的娴熟已经可以做梦也能十分标准的做出来。而且这一刺也是集快、准、狠于一身,动作迅速,枪枪不离要害。而且对于清军而挥击来的各种武器理也不理,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明清双方的军队都不缺乏勇气和敢战的理由,因此拼将起来更加的凶残,几乎每一时刻都有人倒地。虽然清军有高度优势,但是在战马几乎是停滞状态下,也是发挥不出来五成的本事。而且还因为位置显眼,方便被人攻击,因此短短接触的一瞬间,就有二百余骑倒撞下马。 “退!下马步战!” 多尔衮冷哼了一声,转眼之间损失近一个牛录,这也是让他的心都在滴血。 无数清军闻令立即策马回转,而最前排的清军则是如同听到总攻令一般,发疯一般的攻击着,掩护着其他清军顺利转身。这个时候的清军军律还是极为严厉,而且战场经验丰富,能够最为有效的执行主子们的命令。 他们虽然很快就变成一地的死尸,但是却是成功的将明军拦住了片刻,为其他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希律律……” 正在这时,浑身浴血的卢象升也是带着最后三十人不到的亲卫趁乱杀出了重围。 宣大军顿时欢呼,策马而前,将卢象升迎入军中。卢象升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汹涌而前的镇西军,眼中也是无比复杂,镇西军的战力他多少有些明白。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清军的反应,清军似乎对于镇西军极为畏惧,甚至连奴酋多铎都是几乎闻其声而惊走其人! 什么时候镇西军有了这般的威势?卢象升也是有些惊心,心知建奴必然吃过一次大亏,这才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预备!” 正在卢象升暗自沉吟之时,镇西军的千总官也是高声喝道。 第330章唐水之战(三) 清军一直退至百步外,这才整齐下马,拿起武器,列成一个简单的阵势。这一次,灰头土脸的多铎再也不敢上前,因此多尔衮也是命自己的正白旗排列在最前,镶白旗于后,合两旗之力,与镇西军和宣大军决一死战! 弓箭手在前,重枪手尾随其后,刀盾手再次。这种阵势虽然简单,但是对上战力极为低下的明军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先用弓箭手将最前排也是最勇敢的明军一扫而空,若是明军还不崩溃,那重枪兵就会再扫荡一层。到了这个地步,明军一般都会崩溃,刀盾手的任务就是给予最为坚韧的明军最后一击,或者是尾随而前扩大战果! 简单、有效、而且富有杀伤力,这也是建奴一向的思路。但是他们这次碰到的是镇西军,这种战法镇西军也是在训练新军之时便仔细的讲解过,虽然新军大多都未与建奴交过手,但是对于这种战法还是不陌生的。 以远程对远程,以近战对近战!这也是镇西军对于建奴这种阵势的解法。完全是以蛮力破蛮力,以硬碰硬! 随着建奴弓箭手快步而前,还未行近,百步远便是有着不断的箭矢落下。而且在建奴之中,还有一股股的硝烟升起,那是一个个空火铳,旨在引诱镇西军提前开铳。 但是他们却是失望的发现,镇西军根本不为所动,百步射来的箭矢基本上已经没了杀伤力,他们头上的大圆锅一般的头盔就可以当成一个个小圆盾,保护着脆弱的头部。至于身体,棉甲的防箭效果虽然不是太好,但是也不是这种程度的箭雨就能奈何的。 近千镇西军,又是列阵如墙而进,看对面的清兵中,他们黑压压的旗号也是压过来。前方密密层层的弓手后面,又是一层接一层如林的长枪,还有各人队列中密密麻麻的白色镶红旗号。 “止步!” 双方越接越近,整齐的踏步声中,对方的盔甲兵器,飘舞的红缨大氅,甚至各方战士脸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前排预备,准备射击!” 数百个火铳兵顿时屏声凝气,是将黑压压的铳口对准前方而来的清兵们。 对面的清兵阵列还在密密推进,他们的两千弓手同样分为四排,最前面的,便是那善射的五百镶白旗步甲兵。弓手的后面,一千清军重甲长枪兵,则是一百人或二百人一排,排成了密密麻麻好多层,每人手持长枪大戟,凶神恶煞,就待前面的弓手射开明军的口子后,他们便结阵冲杀。 从空中看下去,两边黑压压的人头越接越近。一百五十步,同样形成宽阔正面队形的清兵还在大步前进。己经可以看到,对面的明军基本上没有铁甲,绝大部分都是披着棉甲,如此,以他们的弓箭威力,他们要进入六十步内,就能对敌军有致命的杀伤力。但是恶劣的天气不止对镇西军的火铳颇有影响,对于清军的弓箭也是有着极大的影响,让他们的弓箭射程也是短了许多。必须比平时多靠近十多步,才能保证风力不会太影响到箭矢的方向。 很快就近一百步,对面的明军还没有射击,虽然早已经明白镇西军根本是不可能受这些空铳远程箭矢所影响。但是真的没有效果,还是让这些清兵都有些畏畏缩缩。在这些人的印象中,已经习惯了明军鸟铳质量不行,容易炸膛,冬季寒风呼啸中,也往往难以点燃。特别他们的作战意志低下,己方还没有进入射程就胡乱开火。而镇西军也是第一个以火铳带给他们极大压力的军队,因此也是走的分外小心。 卢象升等一众宣大军虽然己经多次听闻镇西军大破东奴的战事,但是真的临近观看才明白,为何镇西军会与众不同。已经接近到了八十步内了,但是到了现在,还在耐心等待,无有一人稍动。他们的战士也个个目光坚定,确实是训练有素,战令森严。而且还敢不依托拒马战车等物就与他们正面对决,真是难得。 看着不知死活的正白旗弓箭手还在大步前进,前排的三百余火铳兵们,一边持铳稳稳瞄准他们,一边眼角余光注意着自己火铳上的火绳不要熄灭。眨眼间那些弓手进入百步,他们脸上的骄横之色,还有大冷天呼出的浓浓白气己经可以看见。百步了,这些仅身披棉甲,或是身披镶铁棉甲的清兵己经处于自己火铳的打击之下。 面对着十倍于己的敌人,镇西军的千总官想的竟然不是胜负,而是心中那滚烫的恨意,似乎看到崇祯九年时,家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这也是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努力稳定着自己那无边的仇恨,猛的一声狂吼道,“开铳!” 他一声喝令,立时身旁中军位置一个号手吹响了嘹亮的天鹅声! 各个把总,各个队官们,都是不约而同地将手中长刀前指,众人大喝:“射击!”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前排火铳手齐射,镇西军长达数百米的战线上,腾出了一道长而浓密的硝烟地带。前方密集的清兵弓手,身上棉甲激出道道血雾,瞬间就倒下一大片。很多人中弹后,表情似乎呆了一呆,随后回醒过来,凄厉地滚倒在地惨叫。如一阵狂风刮过一样,对面的清兵弓手一阵骚动,很多前排的弓手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回头就跑。 他们身后两排的清兵弓手,则是开始拼命射来利箭,不过这么远的距离,箭只威力弱小,对面的火铳兵只需低头,用八瓣帽儿铁尖盔抵挡飞来的箭矢便可。前排的火铳手射完后,立时退到第三排后装弹,在对面清兵恐惧的目光中,第二排百余火铳兵,又是上前几步。他们抬起火铳,黑压压的对准了对面的清兵。 “放!” 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前方又是倒下大批的清军弓手。 清兵更为混乱,光挨打不能还手,看身旁一个个弓手倒下,这种心理压力太大了。况且前排弓手倒下一大片后,余下的都是正白旗中的辅兵们,他们的作战意志,可没有披甲兵们那么坚定。 明军三次火铳齐射后,眼见己方弓手存在崩溃的现象,清军阵中传出撤退号令,立时这些弓手集体吁出一口气,纷纷向两边散去,露出他们身后一排一排的重甲长枪兵们。密密层层的长枪大戟翻起,在寒冬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一波波身披重甲的清军长枪兵,呐喊着挺枪冲来。 密密层层的清军重甲长枪兵呐喊冲来,他们十尺长的八旗长枪,八尺长的虎枪,个个枪尖雪亮,成片挺起,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这些人个个甲胄厚实,身材粗壮,如此不要命的冲来,似乎夹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两次火铳齐射后,前两排的火铳兵己经退到第三排后装弹。以镇西军定装纸筒弹药的便利,镇西军严酷的训练,只是短暂时间,这两排火铳兵己经装填好自己的纸筒弹药。第三排火铳兵又密密举起他们的火铳,原地瞄准了那些冲来的重甲清兵们。 “放!” 暴喝声响起,又是大阵震耳欲聋的火铳密集射击声。 大片硝烟腾起,大股大股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兵翻滚在地。七、八十步的距离,镇西军的火铳,己经可以破开他们的重甲,便是火器命中后没有穿透他们的甲胄,火铳弹丸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将他们盔甲后的身体震得筋折骨断。 “放!” 该排火铳兵射完自己的火药后,立时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的身后去。原先的第一排数百火铳兵又是密密层层举起他们的火铳,对准冲近四、五十步的清军不留情地扣动板机。火铳的暴响声不绝,各人的火绳点燃自己火门内的引药,一股股闪亮的火光冒起,接着化为铳口道道猛烈喷出的烟火。最后汇成一大片震耳欲聋的火铳齐射声。 那些身披重甲的清兵身上冒出团团血雾,这种四、五十步的距离,舜乡堡火铳己经没有什么甲胄不可破。大片中弹的清兵,一个个摔滚在地,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痛不欲生地嚎叫起来。 不知这些清军重甲枪手悍勇还是愚蠢,明军火铳手两排齐射后,他们己经伤亡二百余人,原本密密麻麻的阵列为之大空。不过余下的清兵重甲们,还是疯狂地挺枪冲上来。很多人跌跌撞撞冲锋的同时,小腹下还跟着一根长长的肠子。 与原先一样,这排火铳兵射完自己的弹药后,立时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身后的火铳兵后面去,紧张地装填起自己的定装纸筒弹药。阵中最后那排火铳兵,在军官们的喝令下,数百人又是举铳瞄准十几步外疯狂冲来的清兵们。 “放!” 大股硝烟腾出,震耳欲聋铳响中,又是一大股的清军重甲翻滚在地,更直接有几十个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被打飞出去。一些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丢弃兵器,尖叫着往回逃跑。剩下的人红着眼,声嘶力竭嚎叫着猛扑上来。 “杀!” 最后那排火铳兵潮水般退下,镇西军军前密密层层的长枪挺起,同样闪出一片耀眼的光芒。阵中的三排镇西军长枪兵们,全部挺起自己的长枪,前排枪手,对冲到近前那些稀稀拉拉,己经疯狂的清兵重甲们举枪就刺。枪戳入肉的声音不绝,彼此闷哼惨叫不断响起。清兵重甲经过镇西军三排火铳的打击,可说伤亡近三成,余下冲在最前的很多人身上也带着伤,加上军中大批军官士兵的伤亡,又很多人逃跑,冲到镇西军长枪兵面前的只有一小半人。 他们原本森然,密密层层的军阵早己不成阵形。特别各人那股血勇之气早被打击了一大半。就算余下的人疯狂,又哪是镇西军的对手?各舜乡堡长枪兵密密麻麻挨在一起,不需顾念自己两侧,只需往前刺就好。他们锋利的长枪整齐刺出,又迅速地收回,再整齐刺出,每一片如林长枪探出,都收割着面前清军重甲的生命。 他们几乎都是几根长枪攻击面前一根清兵长枪,就算身旁有人倒下,身后立时有人补上,前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兵,始终人数不变。枪兵们整齐的呐喊声不断,彼此长枪戳来戳去,双方被刺中的战士身体软软倒下,滚热的鲜血流出,湿润了干燥寒冷的大地。 残酷而血腥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眨眼间那些清兵重甲又伤亡近半,看着面前仍是坚定的明国军士,他们手中的枪尖还不时滴落自己兄弟的鲜血,慢慢的,余下的清兵眼中疯狂之色散去,随后各人露出极为恐惧的目光。 眼前的枪林仍是密密层层,旗中的勇士,己经伤亡一大半了,仍是不能稍稍打破他们的军阵。很多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向后逃跑。一些人狂叫冲来,随后被镇西军枪兵一个一个戳死在地。 转眼间,近两千的重甲长枪兵便一败涂地,比来的时候快数倍的速度快速的向回跑去。 “冲锋!” 见到有机可趁,卢象升也是不顾极度的疲累,带着剩余数千骑宣大骑兵飞掠而出,向着大批溃败的建奴汹涌而去。 第331章退却 也许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游戏,而且这个落水狗还是大名鼎鼎的建奴,宣大军顿时如同狂暴的洪流,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向着建奴压了上去。 清军当然不会这么任由明军追杀自己,在中军大旗的号令下,在两边掠阵的数千骑兵顿时大举前出,迎向了狂飙而至的宣大军。双方这一次交手,却是并没有太激烈的惨战,眼见冲过去的机率不大,宣大军也是匆匆追杀了片刻便即收兵。 而清军甫遭大败,更是不敢追击,只是尽可能的救下己方溃败的袍泽,挡在他们前面。至于决战之类的想法,更是不可能存在。 这一番大战下来,清军损失在近一千,而宣大军也是伤亡近二千。虽然有着强力的一千镇西军在旁,但是步军想击败骑兵也许还有可能,想追击却是决无可能。而且一千步军大败一万骑兵,那也是神话,根本不可能实现。只要清军实力依在,那宣大军就无法奈何于对方。 明清双方一时间也是陷于僵持之中,而多尔衮虽败却也不退,卡在这儿也让宣大军无法前行。而多尔衮更是寄希望于还在四周的其他清军,这些清军兵力还在三万以上,只要会合在一起,足以将宣大军连带那一千可恨的镇西军碾成齑粉!近千的伤亡也是让多尔衮身体都在哆嗦,此战的结果也使卢象升明白,单靠宣大军根本无法奈何于清军。若是自己这支能战之军就此覆没,那清军就更加没有了制约,因此,虽然卢象升战意冲天,但是心中却也不得不低头!可恨屡次分兵,自己手中的兵力委实薄弱,否则集宣大军、关宁军数镇全力,足有数万可战之军,就是决一死战,那又何惧之有?更别说还有令建奴都畏惧不已的镇西军,若是合军一块,建奴若不想全留于大明,也只有黯然退出大明一路可言! 原本和易飞所商议的各个击破的策略,如今却是在不断的分兵之下,变成对方对明军来个各个击破!最强悍的战力,镇西军,却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卢象升虽然耿直,但却不傻,他知道这是只有皇帝强令之下才会有的情景。 虽然易飞并没有完成对建奴主力的牵制,但是卢象升却是并不怨易飞。易飞根本不是那些只懂得保存实力的军阀,甚至可以说,他能够清晰的感觉的到易飞对于建奴的痛恨!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易飞虽然没有片言说出,但是这种情绪卢象升却是完全感觉的到。 如此强烈的仇视,却在取得了令建奴都为之畏惧的战绩之后,却是甘于听令于朝廷的安排。从易飞已经封爵来看,他这次的战功那是绝对不小,而且肯定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却是能够按捺住自己乘胜追击的本能反应,依令停留下来。 对于易飞如此听命大明十分的心慰,也是感到无比的可惜!窥一斑而见全豹,只是从眼前的一千镇西军新军的战力就可以看出,镇西军的战力何等强大!而这还只是一千人而已,那两万虎贲之士又该是如何的所向披靡?!卢象升也是有些憧憬的遥想着。 “督臣,建奴势大,不如先安营扎寨,休整一番再与之决一雌雄!”杨国柱上前来道,持续的对峙只会白白损耗战士们的体力,如今己方势弱,这种无谓的消耗更加是不容小视。 卢象升略一思索,点头认可道,“杨总兵,你带麾下兵马掩护镇西军退下!与虎总兵、王总兵交替断后,我们退至唐水河畔安营!” “督臣明鉴!” 杨国柱等应了一声,各自安排麾下。 对于退至唐水河畔的好处,他们也是心中十分清楚。进可攻退可守,而且无惧有敌自背后而袭,更兼取水方便,更有背水一战的态势,对于如今势弱的宣大军来说,是最好的安营地点了。 不多时,在宣镇骑兵的掩护下,大战而回的镇西军便快速的退至骑兵的护卫之中。 不多时,在千总官的带领下,镇西军虽然已经退回友军护佑之下。但是队列却是丝毫不乱,更是队列整齐。而他们更是人人身上挂着一颗至数颗人头,整个就是一群猛兽狩猎而回一般。 卢象升此时也是对于镇西军充满了兴趣,招手唤来这个千总官,问道,“谭千总,今日力挫东奴,辛苦了。不知谭千总对于东奴以及官军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看法?”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他也是没指望这个千总官能够回答的上来,但是不料,谭文耀不假思索的道,“建奴败而不退,显然是有外援在附近。而东奴旗号及伪王多尔衮,其为此次入寇大明的奉命大将军,所统之军更是逾五万,今日东奴在此止有万余,可想其余应在赶来路上。我军上上之策,莫过于依唐水而据守,静待援军到来!” 谭文耀侃侃而谈也是让卢象升心中对于镇西军更加的赞赏,一个千总官就能想的如此透彻,可见镇西军基本素质之高。但是谭文耀最后一句话也是击中他心中的软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的道,“援军?哪里还有什么援军?” 声音虽轻,但是近在咫尺的谭文耀却是听的分明,不同于卢象升的悲观,谭文耀却是自信满满,“督臣勿忧,我家伯爵大人必会前来赴援!” 但是卢象升却是没有听进去,他觉得谭文耀虽然明于军阵,却是不懂朝政,有一心主和的杨嗣昌在,易飞想要南下,谈何容易?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被死死的绊于京城之下!一想到朝廷,特别是圣上不断摇摆的态度,卢象升心中的绝望也是更加的多了起来! 卢象升的心中所想,身边的以翰林发配而来的赞事杨廷麟也是十分的清楚,他长叹一口气,道,“夫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殒命。自古岂有权臣于内而外将得建功哉?” 虽然说者无意,但是听者有心。卢象升身体猛的一颤,如同被重重的击了一锤,脸色也是一下子变得雪白。 第332章布置 大军徐徐后退,三镇马军依次为后军,见到宣大军防卫严密,尾随而来的清军也是一直没有找到攻击的空隙。仅有一次空隙,清军一个甲喇想占下便宜,却没料到只是一个陷阱,等他们冲到近前时,却发现一排排黑洞洞的火铳正在燃着火绳,笔直的瞄准着他们。 一场小而短促的火铳齐射后,这个甲喇已经是兵败如山倒,更是被宣大军远远的逐出十数里远。看到这个倒霉蛋这种下场,其他清军更是谨慎了许多,只是远远的坠着,再也不敢过分靠近。 一路无语,很快行至唐水河东岸,这是一片洼地。数千年河水时涨时落,不断的冲刷下来也是让这里的道路状态十分的复杂。战马别说驰骋了,就是小跑就得小心摔倒。虽然这里的地形比较低矮,但是胜在宽阔和行走艰难,而且坡度也不是太过于大,这种地形最大的好处便是大规模的骑兵无法急驰。 虽然宣大军也是清一色的骑兵,但是他们的骑兵训练水平与建奴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骑战上还不是清军的对手,但是宣大军在卢象升的率领下,士气却是极高,人人敢战。如今下马步战,反而能够将双方的差距更加的缩小。 这种地方设置营寨完全是白废力气,虽然松软的泥沙地也是因为干旱和寒冷天气结成一块块的干裂的块状,但是再向下,还是一片的松软,根本不适合立营。而且建奴就远远的绰在后面,也不可能给宣大军安心伐木立营的机会。 虽然不能立营,但是挖掘壕沟还是可以的,也是必须做的防御手段。三镇官兵,除了留下一镇骑兵配合镇西军监视建奴动向外,其余人等都是卯开了劲,不断的开挖着。因为,谁都明白,建奴随时可能发动攻击,而且这一次数量将不比今日所看到的,毕竟这次入寇的建奴人数足有五万以上,其他建奴肯定是在来的路上。 在偷懒和尽可能的活命之间做选择,人人都知道该如何选。 好在,这里的土地十分的松软,挖掘起来并不会太过于艰难,但是效率却是并不高。半个多时辰了,才挖掘出一道浅浅的壕沟。毕竟宣大军并非镇西军一般的纪律严明,而清军更是不会给他们安心挖沟,因此随着挖掘的开始,清军的骚扰也是从不间断。 清军的到来,一般都是不断的炒豆子般的声响在欢迎着他们。一开始,一听到火铳的声响,宣大军就会慌忙扔掉工具,本能的向着战马奔去。但是等他们被上官连打带骂的赶回来之后,却是发现清军已经被击退。如此数次过后,这些已经适应这种节奏的宣大军再也不受清军的影响,只是偶尔火铳响的时间太长了些的时候,这才有些疑惑的看向清军的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条条壕沟也是不断的被挖掘出来,呈椭圆形,环绕着整个宣大军。而细心的杨国柱更是向着卢象升建议,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一仗也是需要打上数日,甚至半月之多。料敌从宽,这种壕沟要多挖出来几圈,以便节节抵御! 卢象升从善如流,但是士兵们的工作却也是一下子加大了数倍之多。但是一些心怀不满的士兵,看到一身麻衣的卢象升竟然也是抄起一把铲子,一起参与进来之后,所有人心中的不满也都是立即消散。 “见过督臣。”又一次打退清军的骚扰,一脸烟火色的谭文耀也是快步走了过来,“督臣,卑职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卢象升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对于这员能战的小将,他也是十分的欣赏,闻言微笑道,“大敌当前,有何不能讲的!但说无妨!” 谭文耀有些吞吞吐吐,对于卢象升这个一品大员也是有些敬畏,当然他这种敬畏是从易飞那儿继承而来的。镇西军中谁都知道,自家大人对于卢象升十分的敬重,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卑职是这样想的……” 对这些火铳兵的防线,谭文耀也是有不同于正规的妙法,不是在营寨前方挖出一道深深壕沟围住自己,而是在前方六十步,刚好在自己火铳有效打击范围之内,敌方弓箭杀伤力之外,连挖几道深深的壕沟。 挖出的泥土,就在壕沟前砌成小墙,墙不高,半人或是小半人高。清兵骑兵或是步兵遇到这些壕沟矮墙,可以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又让他们无法藏身掩护。当然,每段壕沟之间,都会留出一道道十几步,二十几步的空位,方便清兵们的冲锋,也直接造成他们的冲锋兵力拥挤,己方也可利用有限的兵力,给敌人造成最大的火力杀伤。 这之间的土墙空段,木栅战车什么都不设,每段都有一队镇西军长枪兵守卫,两旁又有密密麻麻的火铳兵掩护。用火铳不断的进行打击,谭文耀估计,因为这条路十分狭窄,建奴必定会拥挤于一块儿,再施以火铳侧翼齐射,必然会造成极大的伤亡,有效震动建奴的军心士气。如果这一波敌军还不崩溃,那行至长枪兵前,也是至少去了一少半,长枪兵也是可以轻松的应付。 谭文耀也是觉得可惜,若是这之间能架两门炮,那效果也将会更加的好!总体而言,建奴进攻时必然会选择平坦的道路前行,而这也是中了己方的火力陷阱,而且营内的军士出击也方便,可以让他们从壕沟间的空位不断进行反冲锋。 “待奴每一波攻势气馁后,我宣大骑卒或是步卒,便从这些空隙出击,挫奴之气焰。” “如此可守可攻,督臣,诸位军门,我们军中粮草充足,子药众多,士气高涨。利用我们军中火器的优势,就在唐水河边,坚守于此!等到建奴军力、士气都低靡下来,那就是他们的末日了!就算高监军不前来,我家伯爷也定会赶到给予建奴毁灭性的教训!”最后,谭文耀也是极为自信的总结道。 听到谭文耀议论高起潜,卢象升也是没有出言训斥,这些时日来,他也是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太监的险恶用心。虽然他不方便说,但却再也不刻意要求麾下诸将。 第333章大军出笼 就在唐水河边一场大战就要开启之时,崇祯皇帝也是急招奋武伯易飞入城议事。如今的大明朝堂之上已经吵的天翻地覆,每天有用的、无用的争吵也是贯穿了早朝开始到结束,也亏的是崇祯这个勤政的皇帝,能够奈的住这种嘈杂,换了他兄长估计早就找一个总管来就会这些人,自己回皇宫忙木匠活了。 但是最让崇祯恨的牙痒痒的是高起潜,这个死奴才竟然如此夸大敌情,将人数空空的夸上了数倍之多!虽然原本崇祯就是不愿意折损太众,才让高起潜消极做战。但是他恨的是这个狗奴才虽然也是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不再前进,但是却是顾头不顾尾,他的理由刚刚送入京城,但是随之而来的一则消息也是迅速传遍了京师。 高起潜的三万余大军竟然只是被寥寥数千清军挡住去路,至于他所说的历经鏖战更是被人绘声绘色的一一揭破开来,他空率大明如今最强大的大军,却是一直待在原地连试探一战都未进行过! 消息一传开,朝野也是一片哗然!要知道他可是去解救帝师孙承宗的,但是如今停在半路不动,也是让京城内外一片的责骂!对于高起潜的一片抵制,也是极大的减轻了原本各议主持人的杨嗣昌的压力,而且有些精明的士人更是隐隐的猜到皇帝在这里起的作用。 一时间,不仅朝堂上吵翻了天,甚至连皇帝都是焦头烂额!崇祯也是可以觉察到一些官员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异样,虽然没有一人明着挑出来,但是人心动荡却也谁也看的出来。 众臣争执的事情,崇祯是有些不好参与。崇祯也是有苦自己吃,更不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出来澄清,而解决这些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立即处置高起潜,再打一场胜仗来证明!而且在此之前,必须有强有力的军队解救高阳之围,救出帝师才能安定京师内汹涌不安的人心。 在一片焦头烂额之中,崇祯也是有些庆幸城下还有一支足以解困的军队存在。火速召见易飞进京之后,崇祯皇帝甚至连基本的亭台答对过程都省了,当着满朝文武之面,直接下旨易飞升任大都督府左都督,协同总督勤王大军诸事督师卢象升!同时立即率军南下,处理高起潜畏战之罪、以及解高阳之围的重任!而对于易飞的职权,更是罕见的给予了武将便宜行事的专事之权! 当然,这也是做给满朝文武看的。崇祯这话刚一落,满朝文官顿时跪满一地,请求圣上三思。对于这些把文尊武卑看的比天大的文官集团,易飞也是一直冷眼旁观,丝毫不加争辩。最后更是挺身而出,求崇祯收回成命。 在崇祯半推半就收回便宜行事职权之后,易飞也是立即谢恩。同时表示军情紧急,需要立即起兵救援高阳。这才摆脱了一众赞叹奋武伯示大体的文官,遍体生寒的易飞感觉比在战场上看到无数残肢断臂还恶心! “终于可以南下了,卢督臣,千万要挺住!易飞这就来救你了!” 在领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告身和圣旨之后,易飞片刻敢不停留,几乎是急马而出京城,边行心中也是边暗暗的祈祷着。 随着易飞率领亲卫返回,大军南行之事也是迅速传遍全军!顿时一片欢腾,好战的镇西军所有地位几乎都是从战场上来,一直没仗打,也就意味着丰厚的军功赏赐和向上升迁的道路也是被卡住了。所以一听到终于可以打仗,几乎所有人都是眉开眼笑。 至于打仗可能出现的伤亡,倒是没多少人在乎。在这个乱世之中,大家都是贱命一条,能够搏命出一个前程,为后人博出一个封妻荫子,或者至少留下一份让她们可以一生安康的生活,这也是所有镇西军将士们所希望的。 大军出发没有费多少时间,毕竟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几位参将也是早早就命人收拾了,等易飞一回来,庞大的镇西军便立即如同高速运转的发动机一般。时间不长,快速而高效的做好了一切准备,二万将士翻身上马,粮草辎重等也是尽数装上马车,一声号炮声传,数千血骑便立即一松缰线,绝尘而前。 在他们前方,数百夜不收更是快马加鞭,为大军侦查。虽然华北大平原上,埋伏之事近乎是一件不可能之事,但是严格的条例还是让夜不收们不敢有丝毫疏忽,数百人散成近二百里宽,纵深数层的警戒网。 而这次易飞并未随大军一起缓缓前行,急不可耐的他与血骑一道纵马而前。 一个多时辰之后,大军已经到达距离京师仅有数十里地的涿州,这里也是镇西军踏上京畿之时的第一城。但是此时的涿州,却是一片的残破,在镇西军被禁足于京城之下后,清军大军南下之时也是一日之内便即攻破了此地。 虽然清军大军并未在此停留,而是径直南下扫荡。但是城外还是有着百多人的建奴,他们是负责彻底的搜清这片地带,将逃脱的人口尽数掳掠,然后押解着百姓、钱粮向南与主力会合。 但是他们等来的不是清军主力,而是如同飓风刮过一般的镇西军夜不收,这些建奴原本对于三三两两出现在视线中的明军根本不在意。但是在半个时辰过后,数十汇聚而来的夜不收悍然向他们发起攻击时,他们才知道错的有多离谱。 经过一场根本不算战斗的屠杀过后,近三分之二的清军立即成为如同之前他们眼中的缕蚁一般的明国百姓一般,亡命的四散奔逃。 而他们所聚拢来的数百青壮却是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明军,他们对清军虽然仇视,但是对于官兵却是只有更加的仇视!明军杀敌十分的渣,但是祸害起百姓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在听到杀过来的明军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镇西军后,眼中的仇视却是立即消失不见,许多人根本不愿意领了银子散去,这些人都是被建奴祸害的家破人亡的百姓。人人对于建奴都是有着切齿的痛恨,只是官兵无能,他们才只能将这恨意深埋心底。 但是如今战无不胜,被邻里传的如同三头六臂的镇西军出现在面前,那他们也就有机会报这毁家之仇!于是人人奋勇,希望能够追随镇西军杀敌。这些夜不收当然不会如此接受他们入军,他们只是斥候而已,带着他们只会是拖累。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劝说,这些人就是徘徊在四周不肯离去。 不多时,滚滚而来的血骑大军也是行至近处。数千人马,直如拨出鞘的利剑,整体散发着慑人心魂的气势! 听闻斥候相报之后,易飞虽然不愿意让没受过训练的百姓上战场,但是这些人的勇气却是易飞所欣赏的。易飞觉得,一个男人可以没有成就,但是却必须得有热血,有热血才会有通往成功的道路。 这些人用来帮助大军运输物资和打扫战场也是十分的合适,即可以让他们看到战场的血腥,也可以感受到战场的气息。只要能够挺过这一关,这些有热血的汉子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我们汉人从来不缺少热血,只是一直被压制,被人有意的阉割了而已!”看到这些百姓,易飞心中也是一阵的振奋,只要这股热血能够存在,那汉人就永远不会消亡。 这对于易飞只是一段插曲而已,易飞的目光也是投向了更南,眼中的寒光也是根本不用掩藏,那里便是监军高起潜的大军所在!对于这个高起潜,易飞根本不可能有一点好感在,虽然易飞对于大明的历史了解不多。但是对于一些在大明末年闪烁出明亮光芒的人物却是也是知之甚详。 如同卢象升、孙承宗、孙传庭等人,这些大明末年闪烁出其人生最耀眼光芒之辈,虽然可能易飞不认同他们的作法,但是不可否认,对于这个国家他们是奉献出了自己最真诚、最无私的忠诚。 卢象升喋血巨鹿,孙承宗满门勋落于高阳,孙传庭以杀止杀,舍弃百世清名,只为力挽狂澜于即倒,虽然作法残忍,但是无不是为了延续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也是最后一个汉人王朝!虽然易飞对于孙传庭的这种作法无法苟同,但是对于其一心为国的忠诚却是不愿抹杀。而武将方面,更是有着众多为大明战至最后一息之人,杨国柱,虎大威,王廷臣,曹变蛟等无不为大明留尽最后一滴鲜血! 但是更多的却是无耻之辈,左良玉、刘泽清之流先不用说。眼前这个高起潜就是一个让易飞恨不得千刀万剐之辈,坐拥数万大军,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数十里外的宣大军孤军被围攻数日,几近全军覆没! 更让人不齿的是,你坐山观虎斗也没什么,至少你还能解释成为了保存大明一支能战之军而不得已的作法。可是最无耻的是,率领着人数、武器、粮饷都高宣大军不止一个层次的关宁众军,竟然在清军回师一击下就土崩瓦解!真正的可以称之谓害人害己害国家害民族的四害无能之辈!清军入关之后,更是投降了满清,为我大清劝降大明军队和安定局面方面更是做出了不凡贡献! “这种不忠不孝而且无能之辈,易飞岂能让你这么苟活于世间?”易飞嘴角露出一声冷笑,虽然崇祯暗示应该将之送回京师论罪,但是自己岂能就此放他安然离去?心中片刻间也是计算已定,猛的挥了一下马鞭,带着数千血骑直直的向着关宁军大营行去。 第334章杜度 关宁军大营前,又是一队清军奔腾而来。 这些日子以来,关宁军也是已经习惯了清军不断的前来挑衅,他们或奔的距离大营只有数十步,或一队骑射兵满天飞舞洒下箭矢,或者大声嬉笑辱骂。反正每天都会折腾数次,但是关宁军的反应却是只有一个,眼不见为净。 上面甚至严厉约束,不得有人回骂做出任何不‘友善’的举动。虽然上面的说法不是这样,但是士兵们也是在数个比较胆大热血之辈敢于乱放箭伤害了这些清军之后,等待他们竟然不是赏赐,竟然是重重打了一顿军棍。这些士兵们心中就开始明白,克制的含意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意思!而打伤敌人竟然会受罚这种有些骇人听闻的做法,也是让士气如同高高的堤坝拦截的洪水一般,由决堤时之水一般,一下子从高高在上,降成了于地相平的地步。 这个时候,别说外出作战了,就算是守在营中,这些关宁军的士气也是有些堪忧。圈在猪圈中的猪有战斗力么?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了。这种被逼着做缩头乌龟的做法,再好勇斗狠之人也得被改造成吃草的羊,关宁军的士气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不过是负的。 与营中那些麻木的明军不同,杜度这些日子来,却是有些郁闷。做为努尔哈赤的长子禇英的嫡子,杜度的如今地位可以说完全是自己挣来的。而不是那个不受人待见的老爹留下来的,事实上他老爹为他带来的麻烦估计更多,若是没有他那个老爹,他如今也不可能还是一个小小的贝勒,而且还是够受皇太极的猜忌。 这也是他与多尔衮走的近的原因,他们之间是天生的盟友关系。虽然关系密切,但是对于多尔衮把他扔在这里****高起潜这个废物,他打心眼还是觉得不舒服。他明白这是多尔衮照顾他的镶红旗,不想让他的兵力受损过巨,而且关宁军这种软柿子,收取功劳也是十分巨大。 但是再想立功,也得关宁军出来才行。但是经过这数天的试探,杜度也是越来越觉得关宁军的不动如山传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无论什么恶毒的辱骂,再让人受不了挑衅,关宁军就是不动声色,不动如山。这也是让杜度心中立功的想法越来越变成飘渺,若是杜度愿意,对面的关宁军甚至可以一直对峙到地久天长。 有好多次,杜度都有想去直接攻打营寨的冲动了,但是一想到里面还有三万多头关宁军,他还是十分泄气的打消了这个疯狂的想法。攻寨并非野战一般,关宁军守城的本事还是比较强的,自己这三千余人估计死伤大半也连一个口子也撕不开。 但是这样耗着,损耗的只是杜度的耐心,对兵力并没有损失。而且自己只以数千人便牵制住大明人数上最强大一股军力,在总体上也算是无形中为入寇大军立下了大功。虽然心中不甘,但是杜度却是只能忍了下来,反正每日委实太过气闷也可以去找关宁军骂骂出气。日子就这么过着吧,反正只要奉命大将军扫荡完应天府内,大军汇聚而来之时,关宁军就会发现自己如今的不作为是多么的愚蠢! 今天的日子也是如同前几天一样平静,杜度在带着人马痛骂出气之后,也是懒洋洋的带着人马回军。 “明天自己就不亲自来了。这帮孙子,骂他们感觉对着木头骂一般,完全一点解气的作用也无!” 主子的话也是引起身边一众奴才会心的大笑,这些明军确实如同木头一般,三万人竟然连三千人的邀战都不敢有丝毫回应。甚至连几天前还会出现的冷箭都没了,这样无能的军队还叫军队吗?大明还真是没救了!但是他们随即便是想起了另一支大明军队,心中惊惧的同时,也是产生了一种疑惑。同样都是明人,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如此的大? 一行百余人转折回到自家营地,一路上的悠闲简直比度假还有轻松。由于关宁军根本没有出击的****,杜度甚至连营寨也是未立,只是在距离关宁军不到数百步的距离立下一顶顶的帐篷。这个距离杜度是算过的,关宁军就算真的狗胆包天,想来偷袭,那数百步的距离也足以让勇士们披上盔甲,跨上战马!虽然列队的时间是不够了,但是对付关宁军还需要什么队列?这些软蛋们估计一看到我大清旗帜就会吓的软倒于地! 至于其他明军,杜度根本就不会去想,敢战的宣大军已经被奉命大将军堵在唐县以西了。按照睿亲王的能力,这会儿数万大军估计已经合围卢象升和他的宣大军了吧,若是战斗快一点的话,估计一日之内就会有消息传来!至于宣大军突然爆发打败睿亲王?真有这种逆天的变局,杜度也不会操心着去防备宣大军,而是会直接带人跑路便是。 至于战力最强的镇西军,杜度反而最为不放于心上,大明内部的事情根本瞒不过他们。如今大明朝廷已经上下一心,阻止镇西军获得更多的功劳,以免封无可封。可以说,镇西军如今已经被锁于笼中,除非自己蠢的去攻打京师,否则定然不会撞上他们。 但是心中隐隐的不安是为了什么?杜度不断的胡思乱想,却是抓不住一点有用的东西。 “鞑鞑……” 清脆的马蹄声也是打破了杜度的深思,他放眼望去,一骑几乎是狼狈不堪的快速向这里冲来。身上的背着的小三角旗也是表明了他的身份,这是一个斥候,跑的如此急切,发生的事情定然不会小! “报主子!周围二十里突然出现大批镇西军的夜不收,他们不断的突破而来,奴才们根本挡不住!”来骑快速的说道,他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是心情激荡之下产生的浓浓的疲累感。 “你们可探得镇西军大军?”杜度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回主子,奴才等过不去,只是隐隐的从地面的震动可以感觉的到,有大批骑兵正在接近!”斥候低下头,如实的报道。 “废物,立即回去给我再探!一定要确认后面是否有大军!” 尽管杜度心中已经有近五成断定这肯定是镇西军大举而来,但是还未见到正主便立即逃之夭夭,那回去他杜度也不用再当什么旗主了,直接退位让贤吧。 “命令大军立即收拾行装,虽然准备撤退!” 挥手赶走了斥候,杜度却是立即下达随时撤退的命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事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第335章突袭 保定城以东十数处的一处名为柳家堡的地方,从大片大片刚刚抛荒或者说被焚烧一空的良田也是可以看的出,这里曾经也是一片繁华之所。但是如今却是如同鬼域,一处处村庄甚至看不到几个活人,年轻力壮的要么被抓,要么就是散于各个隐蔽的山沟,本来繁华似锦的京畿地区也再也不见人烟。 偶尔几个老年的,也是跑不动或者干脆等死之辈,没有鸡犬相闻,没有田桑连绵,有的只是一处处的残橼断壁。甚至还有些房子还缭绕着一缕缕清烟,处处破败之象。 “可惜了这等地方,两条河环绕,良田处处。咱们山西可没有这样的好地方,我看这里一亩地打上一石多粮应该没问题。要是咱们山西也有这种地方该多好!”眼看着肥沃的良田处践踏,一旁的张俊卿也是心疼不已。 “再好的地方,建奴年年来捣乱,也是无法安生啊!”易飞点点头,论起田地的肥沃,这里确实比山西强的多了。 “那就灭了他们,就没人再来祸害百姓了!”提到建奴,张俊卿心中的仇恨也是一下子涌了上来,魏志远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谈何容易,就算打败了建奴,你能保证流寇不来此?大明处处烽火,咱们救是救不过来的。不过,我们汉人的花花江山,绝对不对落入建奴之手!”易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眼神似乎穿越过数十里,到达杜度所率的三千建奴处。 “伯爷,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咱们下一步去哪?” 虽然心中对于易飞所说的建奴入主中原,根本不敢置信,但是张俊卿还没傻的直接说出来。 “沿着这条河一直向前,咱们绕到杜度后面去!”因为这是在大明内线作战,易飞才能避开建奴的斥候,一路迂回到建奴后方,此时易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绕了这么大个圈,而且派遣众多的夜不收在北方干扰杜度的判断,就是要从后面抄过去,打一场歼灭战! “这杜度死到临头,还在傻乎乎的防备着北方,这次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张俊卿狠狠的道,似乎已经看到清军在自己面前哀嚎挣扎的场景了,声音中也是充满着快感。 此时,一匹快马前来,行至近前,翻身下马,道,“伯爷!柳家堡不肯提供大军粮草,还说官军剿匪天经地义,哪有让百姓出钱出粮之事?还说,连卢督臣也不曾强迫于他们。” 也并不是所有村落全部被焚烧、掳掠一空,战乱之中,受苦受难的只会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百姓。而一些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宗族势力强劲的豪强们却是结堡自守。这些堡垒虽然小,但是胜在坚固,而且堡内的一切都是被他们掌握,外力很难攻下。虽然他们看似是保护百姓,但是能够入住这些堡垒百姓哪个不是他们的佃户,这些人每年所租种的田地,十之七八都是被他们取走,农忙这些人是佃户,战乱之时,他们就成了守卫堡垒的炮灰。 而且易飞也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卢象升孤军远走千里乞粮,与这些堡垒一毛不拨也是有着极大的关系。只要这些人每堡都拿出一部分粮草,而且还不是白拿,卢象升可是真金白银的买,却仍然是无人肯卖粮!而这些人也是最为看重宗族势力,标准的墙头草,无论是大明、建奴、流寇,只是实力大,他们就会城头变幻大王旗。而清军入关南下,他们更是毫无心理负担的直接剃头纳粮,在流寇大败之后,他们更是对清廷一呼百应,积极主动的供应着清军沿途所需的一部分粮草。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第三个?不过,这个柳家堡还算有些创意,连卢督臣都搬出来了。当真有趣……”易飞快意的笑着,但是声音却是冷的吓人,“真是人善被人欺,真的当咱们对百姓秋毫无犯,就会对这些地主豪强一视同仁了?” “伯爷,眼前军情紧急,不是与他们计较的时候。”一旁的张俊卿见到易飞阴沉的脸色,小声的劝解道,害怕易飞真的一怒之下就此攻堡。 “本伯明白!”易飞点点头,“张副将,咱们带来的干粮还能支撑几天?” “三日!”这个问题张俊卿根本就不用回想,早就了解的十分清楚。 “够了。暂且放他们一马,咱们先去解决高阳之围。”易飞轻轻一夹马腹,眼睛看了一眼柳家堡方向,“不过,本伯并不是卢督臣,他下不手的事情,本伯却没有畏惧。先记下,等解了高阳之围,就让这些没有丝毫为国之心的东西知道什么叫做兵慌马乱!” “伯爷明鉴!”张俊卿也是小小的拍了下马屁。 “出发!先做掉杜度,再挥军南下高阳!”随着易飞的军令的下达,数千镇西军血骑,顿时纵马快速而行,向着安州方向而去。 …… 杜度可谓坐立难安,等待是最为痛苦之事,而且更为痛苦的是,明知是无可抗拒的对象即将到来,而自己却只能等待。这就不仅仅是痛苦,还有对于精神上的极大的摧残。 全军已经收拾停当,只等看到镇西军大举而来,只要人数高于一千的骑兵到达。杜度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向奉命大将军回话,镇西军出动一万大军,自己迫于形势只能后撤,这样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但是左等右等,镇西军却始终没有到来,只是夜不收的密度开始增加起来。那不断出现在视线内的明军夜不收们也是十分的活跃,不断的三五成群的攻击着视线内出现的清军斥候们,而且还会有小规模的集结打一场正规的骑战。但是已经近两个时辰了,镇西军的大军却是始终没有出现。 心中的不安也是越来越重,但是杜度却是无法退兵。毕竟只是明军夜不收在活跃,镇西军主力却是并没有出现,若是被明军夜不收惊退,他感觉这辈子的前程也就到头了。回到辽东之后,就算多尔衮会为自己掩饰,但是杜度相信,军中也是必有皇太极的眼线。一旦事败,自己最好的结果也只会是被解去兵权,安散的做一辈子的闲人。这种结果对于杜度来说,还不如直接战死沙场来的好。 “主子!不好了,咱们后面突然出现了数千明军骑兵!”正在杜度胡思乱想之时,一个斥候也是突然冲到了近前。 “废物!怎么被人摸到后面才发觉?”杜度怒不可遏的说道,但是话才出口他便醒悟过来,这也是他自己安排的,毕竟北面的压力太大了,几乎所有精锐的斥候都是派去与镇西军的夜不收在厮杀,而且后方数十里外便是高阳,高阳城下更是有着铙余贝勒所率领的一万余精锐,他根本就没有在后面安排斥候。 “是那部明军?”此时,杜度根本没心情追究责任,弄清楚是哪支明军才是重中之重。同时他也是十分奇怪,高阳自顾不暇,而卢象升更是被睿亲王所率的三万余大军围的水泄不通,还有哪部明军吃了熊心豹胆,敢主动来捋自己的虎须? “是……是镇西军。”斥候心惊胆战的回答道。 “荒谬!来人,将这个扰乱军心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先关起来,等候处置!”杜度心脏突突狂跳,好不容易忍住拨剑砍了这奴才的冲动,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可能是真的。 “吹号,上马!准备厮杀!” 杜度的号令刚出口,悠长嘹亮的号角声便传了过来,一听号角声,杜度便知道这肯定是镇西军无疑,没有别的明军在人数只有数千人上下,便敢于甫一到达便丝毫不停留如此主动扑上来厮杀! “撤!” 明显可以看的出来,镇西军绕道数十里出现在自己背后,肯定是打着一战而灭的想法。面对这种险境,杜度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主动迎敌那只会正中对方之怀。而且仓促之间,他心中还是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镇西军不是一向都是需要先花时间整顿队列,然后再列墙而前而战么?难道说镇西军早已经到达这里,然后就在自己眼皮下面施施然的组成墙阵? 当他看到镇西军的阵形之时,杜度顿时发出一声声震天地的不甘!镇西军竟然是以松散的队形向自己冲击而来,这样的混战对于清军是最为有利的,但是自己的撤退命令已下,这会儿全军根本无心作战,只是仓惶逃离! 大敌当前,仓促之间下达的撤退命令只会让全军都开始混乱起来。而且主帅今天早就下令准备撤离,这种发自心底觉得不如对方的挫败感也是在这道撤退命令前形成了雪崩般的效果。任凭杜度喝破了叫喊,清军的退势却是无法阻挡。 而身后滚滚而来的镇西军已经杀至近处,一些逃脱不及的清军被很不体面的被人从后面砍落下马。天下无敌的建奴大军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随着一波波前冲的明军不断的呐喊着冲近,听着无数的族人不断的发出临死前的哀叫,人心也越发混乱起来。原本稍有组织的清军终于从退却,变成败退,再从败退变成溃退!但是溃退却也没地方去退,原本的后路却已经被明军所截断,溃败的清军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不断的四处乱窜,然后在马刀的挥砍下变成一具具的尸体。 伏尸三十里,遍地不留行! 第336章斩杀杜度 到达战场之时,易飞敏锐的发现,建奴的注意力竟然完全在北方。对于身后根本是没有什么警戒,而且营寨什么的都已经收拾干净,似乎随时准备跑路。易飞当时便猜出来,杜度发觉自己大军前来已经没有了战意! 既然对方没了斗志,易飞也完全放弃了堂堂正正一战的想法,将强攻变成了突袭!原本习惯了列阵而前的血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单打独斗的打法,虽然是全面突击,但是这些相近一些的血骑还是会自发的组成四五人的小形骑墙!但是一旦发现清军的抵抗出乎意料的软弱之后,他们也是发现了骑墙阵虽然无坚不摧,但是用来追敌还是相当的不实用。 看着数千血骑很快便将建奴原本的后队给撕成碎片,易飞也是长出一口气。这是身经百战的血骑老兵,不说骑墙阵,就算个人武力,他们已经不弱于普通的明军家丁,而且战斗意志更是远超于他们。碰上这些没了斗志的建奴,顿时势如破竹,尽管没人带队,他们也是高效而迅速的消灭着建奴的有生力量。 “杜度,若是你我列阵一战,也许你还有逃跑的机会。但是你竟然早就打算着逃跑,后路已断,你还能跑哪去?”看着杜度的大旗已经开始快速移动而走,易飞也是冷笑一声,“张俊卿!立即将杜度擒来!” “遵命!”张俊卿大喜,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但又觉得不妥,小声问道,“伯爷的意思是,生擒回来?” “死活不论!一切以弟兄们的安危为重,无需为了生擒一个小小贝勒便折损麾下兄弟。”易飞也意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再补充了一句。 “遵命!” 张俊卿带着百多亲卫,心中也是倍感痛快。他不象普通的血骑根本不挑食,只要是活着的建奴就会如同吸引血骑群起而攻。他的目光却是牢牢锁定了杜度的中军大旗,准备的说,是锁定了杜度本人。 就在方才,进攻一开始之时,张俊卿便看到这个倒霉孩子露过一次面。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那一身拉风的镶红旗盔甲,再加上那头盔上那高高耸立的避雷针,还有左右簇拥着的数十个白甲,无不常常出卖了他。让他如同那黑夜里的萤火虫,闪的张俊卿眼睛都有些痛了。 “活捉杜度者白甲一副、白银五百两!小兵立升三级!” 这已经是张俊卿职权范围内最为优厚的赏赐了,话语一出,他身边的亲卫眼睛都红了,而其他听到的明军也是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杜度,只是张副将的赏赐就如此之厚!而如此大功,伯爷肯定也不会有吝啬之举,一下子名利双收,而且前途也一片光明,这让一群明军根本忽略其他还会活动的建奴,全部发疯一般的冲向正在远循而去的杜度! 此时的杜度虽然已经扔了中军大旗,更是将任何可能影响到马速的装备都扔掉了,但是却是逃不脱已经将他死死锁定住的张俊卿等人!而且他逃跑的行动也十分的不顺利,原本只是骚扰他们的数百夜不收正候在他来的方向,一见到杜度的到来,数百夜不收也是沸腾了。送上门来的大功,他们不把握住,那简直对不起老天爷! 事出突然,镇西军的突然进攻也是让夜不收们有些措手不及,第一波扑上前的只有寥寥的十数人。他们很快被拱卫于杜度身边的白甲们斩杀一空,但是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没有价值,虽然只是稍稍的迟滞了一下杜度的速度。但是反应过来的夜不收们也是不断的在前方制造一层层的拦截线,当杜度突破第三道拦截线的堵截后,他身边的白甲就只剩下了寥寥的数人! 虽然他们的战果更加辉煌,足足有着两倍于他们的夜不收死在他们面前,但是他们的人生也至此为止了!此时横在他们前方的夜不收足有二百余人!虽然单兵能力可能会逊于他们,但是从数千血骑中挑选而出的精锐组成的夜不收,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是有限,最起码他们是无数以一敌十! 环顾身后,张俊卿带着的百多亲卫以及闻风而来的数百明军也是彻底堵上了其他方向逃窜的可能! “罢了!”杜度也是身染鲜血,作为马上得来贝勒位置的杜度,本身也是一个勇将,但是面对着大明最强的血骑,他也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但是做为努尔哈赤的长孙,他也是骄傲的,也根本不可能允许自己被明军生擒!眼见生路已绝,他直接横过长槊,催马而前,带着最后几个护卫发起了决死冲锋!一阵金铁交呜声过后,这个世上再无镶红旗杜度。这个自从与明国开战以来,大小百余战,还从未败过的杜度,第一败,就丢掉了性命! 而且死去也不得安生,众多红了眼的血骑纷纷跃下马来,争夺杜度的尸首。可怜这个这个在清军入关后,攻伐南明更是屡立功勋,却一直受不到清朝重用的老奴长孙,也就在这片连地名也没有的荒野默默无闻的死去了,而且还死无全尸! 虽然血骑还不至于完全昏了头,手快的拿到首级后,其他人也是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但是杜度怎么说也是老奴长孙,身份地位都不一般,而且还是第一个被击毙的建奴皇家人物,有着拿一件零件说不定也能换钱的想法之人也不在少数,片刻之间杜度便是被狂热的血骑给分了尸! 这边的争尸行动还在继续,另一边主战场上的清军已经完全的崩溃了。自从与建奴开战以来,明军就从来没有要俘虏一说,而镇西军更是将这一规则执行的最为彻底。作为二鞑子,也许还有一辈子作苦工的命,但是身为正牌的建奴,在这些士兵心中,不仅是可以换钱的宝贝,更是可以从他们身上掏钱的金库。每个建奴身上,都是会有一些掳掠后私藏的金银,而且还为数不菲,平均下来,一人身上也是有着十数两左右。 因此翻这些建奴身上的钱财,也是血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活着的建奴要他拿出来估计还得磨蹭一会儿,但是一刀砍了,就省事多了。 易飞立身于战场边缘,这场战斗也是尽数看在眼中。清军三千余人,遭遇突袭时更是因为人马基本都集结于后面,所以在遇到从背后来的打击后,伤亡更是巨大。原本以建奴清一色骑兵,而且早已经准备好跑路的情况下,能够取得数百首级就已经侥天之幸了,但是这一役,却是让近二千建奴魂断沙场,其他建奴更是分散逃向四面八方,估计收拢起来就得数天到十数天不等。而重新整编,恢复士气,又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也就是说,这伙建奴已经完全被打废了。至少在这次建奴入寇中,根本不用理会这些惊弓之鸟的存在。 思索之间,张俊卿也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回来了。这次斩杀杜度的斩首行动,他基本上就没出什么力气,所有活基本上都是被夜不收所干了,而且最让他郁闷的是,他的亲卫竟然连一块完好的肉也抢不回来。那里面的争夺战比战场厮杀还要激烈,虽然没有人动手,但是那肢体挤撞却是免不了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夜不收们也是很默契的没有放进去一个外来竞争者。 看着这些兴高采烈的夜不收们拿着一块块血肉前来,就算以易飞这种老于战场见惯了各种血腥之人也是有些经受不住,好不容易按捺住了胸口的一阵翻腾,易飞皱眉问道,“这是干吗?老子不要猪肉!就算是野猪肉老子也不稀罕!” 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夜不收们,易飞深吸一口气,“不过老子可以帮你们找买家,十两银子一块,卖的就留下!” 易飞的话语一下子让夜不收们人人欢腾,军中的镇抚官也是明白易飞的意思,开始拿出功劳薄,将抢到肉块的夜不收们一一登记在册,这些人人人都会有十两银子的赏赐。至于抢到首级之人,更是以红笔记在最上方,留待日后论功行赏。 易飞看向一众千总官们,这些刚刚打了一场歼灭战的千总们也是个个洋洋得意,看着易飞的目光扫过来,更是个个抬头挺胸,恨不得将自己最勇武的一面烙印进奋武伯心中。当然,除了被点到名的那一人例外。 “陈木春,带着五百人打扫战场!打扫完战场,不必前来追随大军,先于关宁军营寨待命!” 原本听到伯爷点到自己名字,陈木春兴奋劲还未过,一句话顿时将他的兴奋打到了九霄云外,只能垂头丧气的应道,“卑职领命!” “其他人立即上马,随我前往高阳,解孙帝师之危!”易飞沉声道。 “遵命!”所有人都是一脸亢奋,这一仗连体力都未消耗多少,但是功劳却是捞了一大把,而高阳更是有着一万余建奴等着自己前去捞功! 在众人分散集合麾下之时,张俊卿在旁提醒道,“关宁军就在不远处,会不会有不开眼的东西?” 易飞明白,他说的不开眼的东西只有高起潜一人罢了,其余的关宁军也是全程看到清军溃败的场景,根本不敢出来与自己争利,一想到高起潜,易飞杀机也是凛然,“这会儿没时间理会这死太监,等解了高阳之围,再来寻他晦气不迟!” 第337章孙承宗(上) “伯爷,末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在各千总如今部下之时,张俊卿犹豫片刻,最终有些决然的道。 “无人的时候就不要伯爷长伯爷短的叫了,咱们是过命的兄弟,无需如此忌讳,有话就说。”对着这些老兄弟,易飞从来不会刻意表现出什么威风。 看着一脸认真的易飞,张俊卿心中涌过一道暖流,无论大当家做了什么官,但是和老兄弟们的交情仍然是在的,也是改口道,“大人,咱们非得去救那孙承宗吗?要收拾高起潜这个死太监,死了的孙承宗不是更加有说服力么?而且若非孙承宗提拔的那个袁崇焕提出的什么狗屁五年平辽的大话,咱们哪里会被随后层出不穷的杂税逼的家破人亡,一家老小死的死,散的散!” 易飞闻言身体一震,看着张俊卿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都是红红的。显然,他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也是知道这些老兄弟们心中所想,他们基本上都是被朝廷逼的走投无路才会沦落为流寇,之所以会在镇羗所时义无反顾的接受了招安,那大半也是因为自己当时是同意这个招安的。但是在骨子里,他们这些人还是跟明廷不是一路人,在他们曾经也是现在,那纯朴的是非观来看,若是没有孙承宗提拔袁崇焕,那就根本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所以张俊卿根本不管孙承宗是不是什么忠良,更不会理会他孙承宗还有那狗屁的帝师这层身份在身,他知道的是,他的家人,他曾经的一切都是自这人开始,一切都变成痛苦的回忆! 原本这种与朝廷的格格不入,随着自己地位逐步提高,他们水涨船高之后,也是消散了许多。但是京城之下,崇祯那拙劣的表演一下子又是让他们对朝廷更为失望起来。为这样的朝廷卖命,而且还有生死于共的老兄弟也是受累逝去,他们心中那久远的回忆又一次涌上来,对朝廷的离心离德已经不在深埋于心底,而是开始流于表面。 易飞张了张嘴,但是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对张俊卿晓于忠义?那根本是对牛弹琴,曾经数年的痛苦经历,积累的对朝廷的仇视并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揭过,而且易飞更加不愿意鼓励对朝廷的忠义。更重要的是,易飞并不知道,有张俊卿这种念头的老兄弟还有多少,如果自己再执意为大明而战,会不会造成镇西军的分裂?当然,若是在他们和朝廷之间做选择,易飞肯定二话不说放弃朝廷,而且这数年来,挂着官军的名头,但是易飞对于朝廷的防范却是极深,这些老兄弟们也是看在眼中。也许正是这种潜意识的行动,才会让镇西军一直没有分裂之忧。 看着易飞沉思,张俊卿也是觉得易飞是赞同他的话,小声的道,“大当家,咱们回山西吧!有着数万雄军在手,无论谁也是奈何咱们不得,何必为这些昏暗的朝廷卖命!?” 一句久违的大当家也是将易飞从思索状态拉了回来,不过他却是摇摇头,郑重的道,“我并不是为大明而战,我的目标只是建奴,建奴一日不灭,那便征战不息!” “大当家,你跟建奴有何深仇大恨?”见身边也是没外人,张俊卿忍不住的将心中这个深埋的疑惑问了出来。 “没有仇,只不过,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来到大明的原因!”仇恨?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仇恨,易飞苦笑着摇摇头,一脸郑重的说道。 虽然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但是张俊卿却是一下子深信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是在流传,易飞是星宿下凡。而张俊卿也是第一次从易飞口中得到‘证实’,要不然谁会用使命一词?更何况,这句‘来到大明’已经明显的表现出了易飞原本就不是大明子民,生来就不是大明子民,不是星宿下凡又会是什么? 张俊卿记得第一次遇到易飞时,易飞穿着打扮也是显得十分的特立独行,根本就不是大明的衣饰。而且他还留着一头短短的头发,虽然只是单人匹马,却是将他们一伙准备抢劫他的六人打的滚了一地。虽有强悍的武力,但是却似乎对于大明一无所知,更是向已经绝望的自己几人问起这是什么年代。最后更是放过了他,甚至对最为无礼的罗立也只是多踹了几句,根本就没有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一刀两断的行为。 不过,自此之后,他们也是逼不得已的只能跟随着易飞。从一开始的口服心不服,到最后的死心踏地。中间经历的生死和各类挫折数不胜数,但是却是在易飞的带领下都熬了过来,最后更是聚集起一百余兄弟,更是借关宁铁骑全灭开山斧一役成功脱离流寇身份。 然后便是一连串让张俊卿都觉得如同做梦一般的历程了,从只得一百余人的小杆子,成为现在的数万雄师。而张俊卿自己更是从一个小小的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流寇,成为今日的副将,手下更是有着数千战力强悍的血骑!有的时候他在天亮醒来,都会怀疑这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但是官做的越大,张俊卿对于朝廷的了解就越是深刻,越是明白大明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是积重难返,回天无力。对于手掌数万雄师,已经有了割据一方实力的易飞还如此听命于朝廷,自然十分的不理解。尤其是这次,在易飞解释了皇帝为何强制他们按兵不动的原因之后,张俊卿对于朝廷最后一丝牵挂也是荡然无存! 在他看来,朝廷好不容易有了镇西军的滔天大功,压制住甚至可以说已经能够将这次入寇的清军一网打尽之时,却是宁愿牺牲百姓也要先行镇压天下被逼反的百姓们的用心,也是让他极为愤怒。而且对于镇西军可能会出现的将枪口对向这些百姓之时,张俊卿的反应就不再是愤怒了,而是化成了森寒的杀机。 这次高起潜拥兵自重,对于三千建奴竟然畏缩不前,除了让张俊卿产生浓浓的不屑外,更多的则是对朝廷的完全死心。张俊卿觉得,李自成之流虽然流寇成性,不事生产,所过之地往往人口钱粮为之一空,但是起码也是给了被胁迫的百姓一口饭吃,虽然这也是断头饭。但是朝廷呢?朝廷除了夺走百姓最后一口粮食,更是将屠刀高高举在这些没有活路的百姓头上! “伯爷,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正在这时,数个千总也是策马而来,高声的汇报道。 易飞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厉声道,“兵发高阳,斩了阿巴泰的狗头!” “遵命!” 数个千总兴奋的应命,号角齐呜,数千血骑立即形成一片滚滚的铁流,向着高阳而去。 …… “城破了!” “破城了!” 随着城外万千清军的欢呼声中,城墙上其中一段守卫的明军已经溃散。数百已经登上城头的清军也是将还在抵抗的明军一一砍翻在地,那高高飘扬的“孙”‘刘’大旗也是应声而倒。城头上除了零散的抵抗之外,成建制的明军已经不存在了,数百清军追在亡命而逃的明军后面,势如破竹一般的向着两翼扩散而去。而在他们开出的口子上,越来越多的清军也是快速的登上城墙,不断的扩大着战果。 而在城下,却是有着无数的尸体。他们并不是清军,而是附近的大明百姓,在强攻未果之后,清军也是果断的祭出了驱赶大明百姓作为攻城先锋的法宝。虽然指望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攻下高阳,但是却是成功的将守军的守城器材消耗一空,更是消耗了守军的体力和意志力。特别是高阳城这种以青壮为守城主力的军队,在被逼杀了如此众多的己方百姓之后,都会有一种负罪的折磨,可以将原本坚定的人折磨的崩溃。 果然,再连续送上了万余百姓的性命之后,这些以城内青壮为主力的守军已经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了。遏必隆只是看着明军箭矢檑木等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才派上数千清军尝试进行攻城,但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训练有素而且体力充沛的清军很容易便击败了还在负隅顽抗的明军,几乎是一个冲锋便有数十个勇士登上城头。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数十个勇士再也不会犯之前的错误,如同钉子一般的盯在缺口处,死死的挡住了一波波的明军的****。 当清军登上城头的人数已经达到数百的时候,明军的反击已经十分无力,清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论起正面肉搏,青壮的近战能力可以称的上渣,十数个清军就可以轻松击败百余青壮的围攻。 “建奴,如此凶残,纵然一时得逞,老天也定不容你!”不远处的孙承宗目眦欲裂,高声喝骂道。 “事急矣,孙老先走!” 他的话语还未完,满身是血的高阳守备刘义存已经带人扑了过来,死死的架住孙承宗,在一众明军的掩护下快速的离开了城头。 “老夫不走!将士们,国事为重,何惜此身!”老迈的孙承宗此时却是爆发出了与年岁不一般的力气,挣开架住自己的明军,一把抢过身边一人的腰刀,高声呼喝道,“将士们,随我杀敌!孙家只有战死的忠魂,岂有苟且偷生之辈?!” 在孙承宗的感召之下,身边最后一股还有建制的数十明军和他的十数位直属子孙辈,还有力气的都是猛喝一声,挡在孙承宗前面,绝望而悲壮的向着源源不断而来的清军扑了上去。 第338章孙承宗(中) “莫要伤了孙承宗,活捉了他!” 眼见大局已定,城头上的清军的一个牛录佐领高声叫道。 这些人虽然勇气可嘉,但是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场搏杀的本领,都是与清军相差太远。呐喊着冲来的明军,几乎一个照面就会倒于血泊之中,而他们的决死反击,却是只给清军带来了寥寥的伤亡,清理这些人的时间虽然有些长。但是这点时间,清军还是有的,等杀光了所有敢于冲来的明军,清军付出的代价却只是战死二人,重伤五人,轻伤十数人的代价。 杀红眼的清军冲向还在负隅顽抗的孙承宗子孙之时,尽管牛录佐领急忙喝令停手,但是片刻之间,这些几乎都是书生的孙家子孙就倒下了大半。而且清军佐领号令的动清军,却是制止不住势如疯虎般的孙家儿郎,制止这些人,清军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也许只有终结这些人的生命,才能停止他们的信仰。 在数个畏首畏脚的清军被砍翻在地外,牛录佐领也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一挥手。数十个早已经有些克制不住的清军顿时一拥而上,将最后三人砍翻在地,乱刀分尸。 解决了这些孙家儿郎后,牛录额真这才发现,孙承宗已经被刘义存的家丁死死的架着,快速的下了城头。 “来一百个人,随我前去擒那孙承宗,其他人立即下城,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牛录佐领添了添嘴角的血迹,等活捉了孙承宗,高阳城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这些敢于抵抗的汉人,一定会明白,大清的怒火会在城破之后,将城池焚烧成灰! 屠城和抢掠女人本来是这个牛录佐领最大的爱好,但是生擒大明帝师孙承宗的名声明显比屠城更为让人激动。 正在此时,城下却是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呜金。 “收兵?这个时候收兵?”牛录佐领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向城外看去。 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原本欢呼声一片的万余清军竟然在快速的集结,其中更是充满了急迫。而且呜金声也是越敲越急,似乎出了什么极大的危急事情。再向远处望去,天边一条黑线正在快速的变粗,大地的震动也是越来越明显! “下城!” 当明白自己并不是出现幻觉之后,牛录佐领也是急声吼道,难道说明军攻来了?就算是数万明军攻来,也不可能让万余清军如此如临大敌!难道是镇西军来了?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这个牛录佐领顿时恨不得自己生出一对翅膀,能够快速的飞出这个片刻前还让他兴奋的颤抖的高阳城。 隐隐传来的号角声也是传入耳中,正在快速顺着云梯下来的牛录居然也有心情听了一下号角的节奏,见识过血骑冲锋的情景的他,顿时在记忆中找到了与之相配的场景! “一长三短,这是冲锋!镇西军骑兵冲锋的号角!”牛录佐领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在镇西军骑兵冲到近处时回到大军之中,但是他已经没了选择,不冲回大军中,等在这儿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 “孙大人,你要挺住!” 数千中血骑,中军大旗下的易飞此时却是遥遥的望着远处高阳城头,易飞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虽然与孙承宗没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于这个明末屈指可数的能臣和干臣,易飞还是从心底不愿意他就此殒命,大明就那么几个忠良,死掉一个就会少一个。 战马在嘶鸣,大地在后退,数千血骑排成三堵骑墙,以无可抗拒之势撞向已经开始集结起来的清军。虽然清军是仓促集结,但是血骑的骑墙阵加速也是一个大问题,不能象一般骑兵一般,百余步就可以达到最高速度。 血骑的骑墙阵从起步到最高速度,可能需要普通骑兵的三倍余时间,而这已经是久经战场磨练后的效率了。但是明显的,却是给了清军更多的时间。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高阳城外,这种一马平川之地,清军若是不敢应战,就只能等着被追杀吧!而被追杀的痛苦,对面的阿巴泰肯定是深有体会,崇祯九年的时候,他就亲自品尝过。 果然,对面的阿巴泰选择的不是逃跑,而是集结大军准备决一死战!不过,以阿巴泰为中心,镶红旗和镶蓝旗大军各立一部,策马滚滚而前,向着血骑的两翼漫卷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 易飞冷笑一下,血骑随即一分为二,以中军大旗为中心,易飞与张俊卿各率二千余人,直直的迎了上去! 好久没有这种战场厮杀的感觉了!感受着久违的沙场冲杀气氛,易飞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一把拉下铁面罩,寒光闪闪的马刀也是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做人何惧艰险,做人一身肝胆,只为梦中的明天!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一阵轻微但却沉闷的嗡嗡声响起,不用去看,易飞就知道这是满天射来的箭矢!易飞摘下马颈处的圆盾,遮在自己身前,尽量的缩小身体,特别注意保护自己的双臂和头部。毕竟只双臂无恙才能参与等一下的厮杀! 久经沙场的血骑老兵更是几乎同一时间做好了一切准备,不多时,一阵沉闷的箭矢入肉声不断响起。在易飞的耳边也是不时传来将士们的闷哼声,而其中一道是他自己发出的。箭矢可不管你是皇帝还是乞丐,挡在它们面前就只有挨上的准备。 尖尖的重箭头破开了易飞身上做工精良的铁甲,虽然力道已经被挡去七分,但箭头也是入肉一半。感受着身体隐隐的抽搐,易飞却是理也不理,目光透过圆盾,直直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清军。 第二波箭矢到达时,双方已经不足数十步,这一波的箭矢大半都落在了第一排的易飞后面。寥寥的箭矢根本对于第一排没有丝毫的压制作用,一把扔掉手中的圆盾,易飞快速向左右一瞄,坠马的将士并不多,只是马匹都是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但是战马的生命力却是比人要强悍许多,虽然中箭极多,但是却是依旧没有倒地的样子。 “杀!” 镇西军骑兵整齐的一声爆喝,对方的三斧头已经用完,已经轮到自己了! 显然易飞那一身御赐的黄金战甲在战场上也是分外拉风,看到众多如狼一般盯着自己的建奴,那一双双贪婪和渴望的眼神也是尽入易飞眼底。易飞心中也是冷笑连连。看到自己就好,就怕这些人立即掉头就跑,追起来就分外的麻烦。 双方迅速撞于一块,拥挤于一块向着易飞冲来的清军却是没有收到他们渴望中的结果。在他们距离易飞还有十数步之遥时,便是被左右并骑而进的亲卫斩落马下。 易飞正面的是一个粗壮的如同一个方块一般的清军,从一身精良的锁子甲可以看出,这起码也是分得拨什库级别的头目人物。手中的武器更是一把锋利而且看起来便是十分沉重的狼牙棒,此时挥舞起来,象是一台风车一般。 行至近前,狼牙棒一个横砸,易飞一个仰卧,狼牙棒几乎擦着盔甲而掠过!见到易飞竟然避过这一记沉重的横扫,这个分得拨什库显然早有预料,直接力沉手腕,就要将横扫改为压砸!易飞一咬牙,直接用左臂抵上狼牙棒,但是还未等狼牙棒落下,这个分得拨什库就已经身首分离,沉重的狼牙棒擦着易飞身侧颓然落下。这个倒霉的家伙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易飞身上,却是被易飞右侧的亲卫一刀掠过脖子,稀里糊涂的便送了命。 清军作战,一向将最强者放于最前。在乱刀齐下,扫灭清军最前排之后,随后而来的清军明显比第一排弱了不止一个等次。在身边亲卫的配合之下,易飞也是游刃有余的连续斩落下数个迎面而来的清军。骑兵对战,一般战斗都十分的短暂,片刻工夫,易飞的眼前便是一亮,已经凿穿清军而过。 勒马回头,阿巴泰的大旗早已经不知去向。不等镇西军调转马头,骑兵对决,对冲谓之回,勒马返回对冲则谓之合。但不等镇西军再来一合,人数锐减一半、更是见不到阿巴泰大旗的清军已经完全崩溃了,此时侥幸未死的清军疯狂的抽打着马匹,四面八方的逃窜而去。 易飞目光转到另一侧,张俊卿的突击行动更加的顺利,战果却是极为的少。因为清军的主力完全放于易飞这边,对上张俊卿的清军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却是以牵制为多。而且右翼一战而溃,这些清军更是早早便调转马头,大部分都是不战而逃向四方。 张俊卿更是气的暴跳如雷,分出一半人马追击之后,目光更是瞄向了数百从高阳城边跑来清军。不等这些人奔行到战马之处,一千血骑便是在张俊卿的带领之下,迅速将这数百人淹没在滚滚铁蹄之下! 虽然清军已经溃败,但是易飞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抱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唤来跟在身边的几个千总,命其带兵追杀三十里后,易飞也是带着百余亲卫策马向着高阳城而来。 第339章孙承宗(下) 此时,高阳城头空无一人,不仅没有建奴,连守城的明军也是见不着一个。 易飞皱着眉头,难道自己还需要顺着清军遗留下来的云梯攀登而上才行?好在时间不久,就有明军探头探脑的看向城下,他们看到的是一片混乱和死尸的战场。而距离城墙没多远,则是有着百多人正在峙立于前。 其中一人披着金黄战甲,那披甲之上还有着数枝箭矢,一群人正在手忙脚乱的为其拨下箭矢,敷上药物。正在他们奇怪又欢喜之时,一骑也是快速的行了近来,粗豪的嗓门高声喝道,“我们是镇西军,奉旨前来救援高阳,不知孙大人贵体可安?我家伯爷,五军都督府左大都督、奋武伯易,求见帝师孙大人!” “伯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大人!”原本城池已经近乎沦陷,但是神兵突降的镇西军的到来,也是让这些小兵们都是侥幸的捡回一条命,死里逃生的喜悦也是让他跑的飞快。 不过,不等他前去相报,孙承宗也是早已经看到城头上清军的异动,而城外突然传来的呐喊厮杀声也是让孙承宗心中突突的跳,援军终于到了!不等刘义存派亲兵前往探查,孙承宗便甩开众人,快步向着城墙而来。 视线所及处,清军都是快速消失在城头,危机已经过去。刘义存也不敢再对孙承宗用强,只好让亲兵在前面探查,自己陪着这个一身傲骨的孙帝师再次向城头而去。 一路上,‘万胜’的欢呼声也是不断的从城头传出。那一声声喜极而泣的欢呼声也是打消了刘义存心中最后一丝疑惑,看来拥军确实已经来了,而且一定是打了一个大胜仗!大明什么时候有这么强悍的军队了?从城外传出厮杀声到声音消散,竟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要知道那可是一万余清军啊,竟然在一刻钟时间内便被打的大败,看来这高阳城是绝对安稳了。 想起这数日浴血厮杀,稳守城池和保护帝师的功劳肯定不会小,自己的前程也是会一帆风顺!尽管疲累欲死,但是心中那亢奋的心情还是让他行的无比快捷。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兵突然出现在视线内,没等他扑过来,神经已经有些过敏的家丁们纷纷拨刀而出,就要扑击上前。 幸好这个小兵还算有些理智,并没有直冲向前,而是立即跪倒于地,“禀大人、将军,城外有人自称五军都督府左大都督、奋武伯易,要求见大人!” “不是关宁军?”孙承宗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则是失望,自己一手创立的关宁军,却是近在咫尺却是一直没有到来,这委实让这个已经半截身入土的老人分外的失望。 “听他们说是镇西军。”这些感慨肯定不会是这个小兵所能理解的,但是对于孙承宗的问话,他却是知道答案。 “头前带路。” 孙承宗很快收拾好心中感慨,再次回复沉稳如山般的气质。 “大人,不用开城门迎接镇西军入城?”一旁的刘义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暂时不能开,必须确认奋武伯身份!否则建奴诈城,高阳将万劫不复!”孙承宗摇摇头,快步向城头而去。 “建奴分明都已经攻上城头了,还用的着诈城么?孙大人还真是太谨慎了。”刘义存摇摇头,这样子对待援军,肯定会让援军心中不快。 不多时,孙承宗便登上城头,一看到战场上的惨状,他已经明白无需再验证了。那遍地死尸已经明白无误的表明了这些明军的真实性,他们不可能是清军假扮而来,用数千人的伤亡诈城,建奴还没有这么大的承受能力。 看到一个白须老人出现在城头,易飞也是明白这肯定是帝师孙承宗。他制止住了亲卫的跟进,单骑来到城下,拱了拱手,“本伯奉旨救援,幸孙大人贵体无恙。” 也许这就是有了爵位的好处了,除了皇帝以及皇亲及爵位高于自己之人外,见到其他的文武百官,就再也无需行礼。客气点的拱拱手,懒的理的直接点点头便可,而且还是谁也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 “老朽不知奋武伯到来,怠慢了。”孙承宗苍老的声音也是传了下来,扬声道,“开城门,迎接奋武伯进城!” 高阳紧闭的大门缓缓分开,不多时,孙承宗带着刘义存以及一些士绅也是迎了出来。众人跪了一地,只有孙承宗身份特殊,无须向易飞行大礼,只是躬身一揖。出于对这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的敬重,易飞并没有策马入城,而是下马亲手扶起孙承宗,与之挽手共同入城。 危机退去,全城百姓都是欢腾如沸,人人都知道,清军一旦破城,随之而来的必然挥刀屠城!停留在城外的大军,对于他们来说,绝对可以说是真正的救命恩人。一时间,城内士绅们,纷纷慷慨解囊,一队队的粮草也是不断的向着城外运去。就算一毛不拨者都是送来数量不等的粮草和猪羊犒劳大军,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些丘八们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 在到达孙承宗府邸之前,易飞已经从刘义存处完整的得知了高阳守卫战的经过。对于孙承宗成年子侄辈几乎死伤殆尽,也是在心伤的同时,又是肃然起敬。虽然孙承宗出身于东林,但是他的满门上下才是大明真正的文人,他们分的清楚家与国的利害关系,不象如今的东林党,完全是一窝只懂得从大明身上吸血的寄生虫!孙氏一门,完全可以称的上是民族脊梁般的人物,我们的民族也因为始终有这种人存在,才能生生不息,从来不曾真正的毁灭过。 入了客厅,双方分主宾坐下。命下人奉上了茶点,孙承宗便有些低沉的道,“敢问伯爷,关宁军不是奉命来援么?如今他们在何方?” “三万余关宁军,数日前便已经到达安州城外,只是一直被清军所阻,所以始终无法到达。”易飞轻轻吹了一下茶沫,一脸平静的道。 易飞的话也是让孙承宗的脸色好看了些,不是关宁军不来,而是被清军所阻挡,心情好多了的孙承宗也是有些随意的道,“奋武伯是如何到来的?绕道而来的么?” “直接纵马而过,三千不到的建奴,跳梁小丑而已!如何能当数千汉家儿郎的脚步!”易飞心中冷笑了一声,但是语气还是平静无波。 孙承宗当然明白易飞的意思,甚至想的更加的多,以致于手中的茶杯都被惊的掉落地上,“三千?此话当真?”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人若是有疑的话,可以前去安州大营,随便找一关宁军小兵一问便知。”易飞一口饮下杯中茶水,声音中也是带着无比的讥讽和不屑,“关宁军在高起潜的统帅之下,如今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三万人对上三千建奴,却是深挖沟,建营寨,一幅严防死守的模样。本伯初见时,也还以为关宁军才三千人,建奴却是有三万人一般!” 看着孙承宗的脸色越来越差,易飞并没有进行安慰,他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人,实则有着惊人的智慧。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静的压抑,尤其是刘义存,更是有些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难道就是为了易飞方才所说自己是个可造之材?但是两人讨论的内容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眼界范围,而且更加不是他能够听的。但是孙、易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让他出去,他也只能如同柱子一般的矗在这儿,不能稍动。 沉默了片刻之后,孙承宗艰难的开口道,“奋武伯故意说于老朽听闻,可是有何见教?” “大人觉得高起潜这等人物,可有一点好处于国?”易飞眼睛一亮,开始试图游说于孙承宗。 不料,孙承宗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却不是易飞这种愣头小子能当枪用的,直接而又语重心长的道,“让奋武伯失望了,老朽自从致仕之后,再不过问朝政。虽然高起潜不肖,但是陛下既然会用此人,想必有圣上的道理。若是奋武伯不嫌老朽多嘴,老朽想劝奋武伯一句,水至清则无鱼,刚过极则易折。有些人,有些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上。” 易飞心中一阵黯然,他明白孙承宗的意思。虽然孙家此次近乎于灭族,但是这个老人对于大明的忠诚依旧无法动摇。他不肯为自己的私仇去为难崇祯皇帝,他明白皇帝肯定比易飞知道的更加清楚,既然皇帝都没有治罪的意思,那听从易飞之语去掀起风浪,固然可以将高起潜这个无能无用之辈灭掉。但是却是犯了威逼君父之嫌,这是杀了孙承宗也不愿去做之事。 虽然孙承宗的话和态度都十分明确,但是易飞却也是敏锐的察觉到,孙承宗声音都是有些哆嗦,看来家人的近乎灭绝还是让他看不开。人到老年,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悲哀之事?而孙承宗在天启年间便是屡受阉党为难,这次更是因为阉人畏战,而累家族几近灭亡,要说不恨,那是谁也不信。但是孙承宗却是宁可独自咽下苦楚,也不愿再为难皇帝。 有操守的人是可敬的,有信念的人可怜的。 虽然易飞不认同孙承宗这种信念,但是却不妨碍易飞感同身受,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第340章唐水激战 唐水河畔,一片旗帜的海洋,明清两方近五万人在这里舍生忘死般的大战着。几乎每一寸地方都有着鲜血流淌,但是却是在寒风的呼啸下,不多时便凝结成了渗人的紫黑色。 “澎……” 一阵火铳的轰鸣声后,前方无数的人倒了下来。仔细看去,他们竟然是穿着布衣的百姓。这些人被清军驱赶着,哭嚎声震天般的向着明军阵地不断的蠕动着,稍微慢一点,就不论老幼,立即被长矛或大刀砍翻在地。明军当然不可能任由这些百姓冲过壕沟,满天的箭矢飞舞着,不断的带走一波波无辜的生命,此时生命卑贱如草,如同秋天的庄稼,一片片的不断倒地,鲜血染红了大地。 这些百姓就算身死,也是难逃宿命,尸体也正好用来填壕。经过数次交战,镇西军前方的预留出来的通道也是带给了清军极大的伤亡。多尔衮也是发现,与其从通道通过,还不如直接翻越壕沟,伤亡还小一些。但是翻越壕沟,却不可避免的建制被打乱,形不成有力的攻击。对付一般明军还好,对付意志坚定如宣大军、镇西军,就有些不够看的了,每每翻越过数十个勇士,也是只会被明军乱刀斩死。 想要攻击到明军,就必须先越过壕沟。用土填沟既费时间,又费勇士们的体力,而明国百姓不仅可以掩护已方勇士突进,更是可以将尸体填入壕沟,更是一举两得。至于百姓的伤亡,这根本不放在多尔衮心上。反正明国百姓多的是,消耗完一批,再多抓些就是了。 “杀千刀的建奴,我操你姥姥!”椭圆形防御圈中心位置,一杆火红的大旗下,谭文耀也是极为没有体面的大骂着。 第一天的攻击,清军很是吃了一个大亏,折损近千人。但是从第一天下午开始,清军便停止了攻击,然后出现的便是被驱赶而来,近乎铺天盖地而来的大明百姓!这种屠杀百姓的事,对于镇西军来言,简直是难以忍受的折磨。但是他们却又不能不去做,如果他们也全军覆没,那这些百姓最好的命运也是能够坚持活着抵达辽东,然后做奴隶一生。 “火铳齐射!”谭文耀几乎是咆哮着喝道,身为指挥官,虽然心中煎熬,但是却是得为整个队伍负责,由不得他有一点的怜悯。 一声尖锐的天鹅哨响,近二百个火铳兵便整齐的扣动板机。将火铳兵分为两段射击,这也是逼不得已下的办法。涌过来的百姓和清军数量实在太多,一次齐射百余铳,根本无法有效的迟滞清军的行动! “放!” 火铳在这个距离上射击而出的威力太的吓人,尤其对于几乎毫无防御能力的百姓而言,简直可以说是一打一个大洞。而隐藏在百姓中的建奴也是有十数人哀嚎着倒地,巨大的创口根本无法治疗,别说在这种小伤就可能要人命的冬季,就算是夏天,大量铅入体,也是不治之症,只能在饱受痛苦之中死去。 二排齐射过后,至少有数百人倒下,但是建奴的损失依旧是寥寥无几。而且在百姓们的掩护之下,他们也是快速冲了近前。 “火铳兵退后,长枪兵向前!” “万胜!” 一声整齐的吼叫声,数百长枪兵立即挺枪而前,数日来残酷的战斗也是让这些士兵都是脱胎换骨,再也不复之前的生涩,他们完全成了一群精密而有效的杀戮机器。而激烈的战斗之中,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也是越来越重,普通人估计一看就会头皮发麻。 涌上来的建奴大概有两个牛录左右,鞑子兵作战,向来是两重甲兵在前,轻甲善射之兵在后。从官道上逼来的一队鞑子兵,前面几人份外粗壮,他们左手上持着巨盾,右手上拿着红漆长刃大刀,又或是半月短柄斧。露出的神情中,个个凶神恶煞。 看他们身上鼓鼓的样子,就知道披了双层重甲,外层镶铁棉甲,内层精良的锁子甲。与这些人一样盔甲装备的,还有一些手持铁制长柄挑刀、虎牙刀或是虎枪,长枪的人,每人的枪下,都有几寸长的铁樽。 料想这些人就是鞑子兵中的马甲了,为首的是一个格为矮壮之人,盔上黑缨,身后高高的背旗,料想这人定是鞑子兵中的分得拨什库了。他身上最鼓,料想穿了三层重甲,胸前一个明亮的护心镜。他身旁随了几个家奴,个个同样身披双层重甲,手上提着粗大的长刀长枪。 随在这些人身后的,有上百个身穿镶铁棉甲,手持劲弓的人蓄势待发,想必就是鞑子中的步甲兵了。其实这队清兵人人有弓,每人马上也长短兵器必备。不过此时取弓在手的,就是后面这些人。他们缓缓逼来,虽一声不响,但那股沉重的压力,却是根本无法忽略。 不过,对于镇西军,他们根本不受这些鞑子气势的影响。虽然几乎都已经快要面对面了,已经可以看到对方那如同牛铃一般的双目,和那满口黄牙的阔嘴喷出的阵阵白气。但是没有命令之下,镇西军依旧是只是以冰冷的眸子盯着对方,用力的握紧手中的长枪。 “刺!” 一声尖锐的哨子响起,各个伙子纷纷大声吼出指令。 “杀!” 随着整齐的‘杀’声出口,原本平端着长枪的士兵们似乎沉睡的怒龙突然间清醒过来,手中的长枪闪电般的刺出,直指面前清军的要害。整排队伍,虽然出枪的角度不同,攻击的部位也是不同,但是却是充满了赏心悦目的力感。但是这种力感带来的并不是愉悦,而是死亡! 而清军也是纷纷呐喊着,将手中的武器纷乱的挥出,但是他们与镇西军不同的是,他们大部分是挥动武器招架,而不是如同镇西军枪兵一般,亡命而进攻!前排的清军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就算手持大盾也是防护不住,毕竟刀盾也是护不了全身。 而镇西军也是同样也不好过,清军的虎枪以及长兵器也是带走了众多的生命。凶猛的第一泼攻击,并没在吓倒任何一方,两方士兵猛的吐气喝声,狂乱的战成一团。 第341章殇逝 清军的战斗意志也是十分的坚韧,他们知道只要打败拦在前方的这数百长枪兵,明军阵地就已经是扒光衣服的女人,可以任意****了。 宣大军大旗下,卢象升的大刀武的如同风车一般,所有挨着的清军无不或死或残。他带着督标营,依旧战在最前,身上的麻衣已经变成血衣,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本来已经有些军心浮动的宣大军,在卢象升的鼓舞下,又一次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再一次将清军顶了下去。 “杀!” 卢象升一马当先,策马便追击而前。 但是清军人数实在太多了,刚刚杀败的清军还未退尽。又一波清军再次涌上,一个追击打了个一半,便又一次陷入苦战之中。 满天的箭矢飞舞,无数的武器闪着雪亮的寒光,数千宣大军艰难的抗击着过万的清军,努力的保持着阵形不乱。而卢象升更是带着督标营,哪里出现危险,便立即前去支援。有这一个威猛过人的猛将存在,宣大军尽管处于劣势,但是却始终保持着军阵不乱,努力的抗击着清军一轮又一轮的冲击。 宣大军这边并不是主战场,相反,掩护侧翼的一千镇西军处才是主战场!两万清军在狭窄的战场,保持着高速的冲击,一波波的清军如同不要命一般的不断汹涌而上,努力的将镇西军掩没于浪涛之中。 但是这已经不满千的镇西军却是顽强异常,尽管不断的清军蜂涌而至,但是始终没有后退半步。密集的箭矢在天空乱飞,无数的长矛密集的向前攒刺。这种赤果果的肉搏战,没有一点花巧可言,谁出手快谁就能够活下去。长枪兵虽然以近四比一的伤亡比不断的换取着建奴的伤亡,但是面对着对面不断到来的清军,他们的人数也是虽然缓慢,但是却始终不断的增加着。 群枪槊来,双方不断的有人倒下去,但是立即有人踩着他的尸体向前,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拼的就是意志和对死亡的承受能力!明军如同坚固的堤坝,任由清军一波波的浪涛拍上堤坝,堤坝却是巍然不动! 一波波的清军被杀退,再杀到胆寒,但是立即就有生力军涌上前来。多尔衮是铁了心一定尽歼这批镇西军,用以消除清军对镇西军的恐惧心理。不顾人员的伤亡,不顾八旗勇士不断的倒下,始终稳稳的压制住明军的反扑。 为了尽歼这批镇西军,多尔衮不惜对宣大军只进行佯攻,集中两万余大军以车轮战方式不断的向着不到一千的镇西军滚滚压上来。尽管宣大军承受的只是佯攻,但是以清军单兵素质高于宣大军的实力,一万余人也足以压的宣大军动弹不得,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向后面请求,立即放箭!无差别射击!” 已经被多尔衮下了死命令的正白旗一个甲喇,眼看着自己的甲喇已经剩下不足一半人,但是却是被镇西军压的步步后退,但他却是退无可退!既然无法撤退,退了也是一个死,还不如来个同归于尽!他血红着眼睛,命令马弓手,进行无差别覆盖箭矢压制! 无数的箭矢铺天盖地而下,明清双方顿时倒下一大片,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是铁甲也无法防御清军专门破甲的重箭。连续几轮箭矢落下,不仅明军人数锐减三分之一,清军也是倒下百余人。但是镇西军的枪阵也终于是被破开了,已经不成阵势。 “前排决死反击,其余人退后列阵!” 战场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镇西军一千人已经剩下不足四百人,许多火铳兵也是打完最后一发铳子后,拾起长枪奋力作战。毕竟建奴已经冲至眼前,再用火铳就等于自杀了。 最前方已经不足数十人的镇西军长枪兵闻令一声悲壮的怒吼,在一个伙长的带领下,直接向着滚滚而前的清军便扑了上去。短暂的将清军的冲锋的脚步稍稍阻当了片刻,但是没有队列的他们根本发挥不出他们的战力,几乎片刻间便是倒下一地。 最后数百人镇西军猬集于一块,长枪如林,自千总官谭文耀向下,人人都是一脸平静,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已经血拼三天,他们都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鞑子,只是如今在人海战术之下,这些人体力精力基本上都已经将要耗尽,许多人拿着长枪的手都有些微发颤! 前方的壕沟也是早已经被尸体填平,清军可以从任何方向向他们发起攻击。若非如此,镇西军也不至于这么快在人海战术下被打的快成残废。 “弟兄们,你们怕不怕?”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谭文耀一把擦去脸上的鲜血,看着生死相接数日之久,几乎个个带伤的残军,心中一股穷途末路的感觉也是涌上心头。 “怕个逑,早就够本了!”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把总官咧嘴一脸,鄙夷的看着缓缓而来的清军,“这群孙子,平时不是吹的如同天兵天将一般么?怎么也是跟流寇一般,只会用人堆?” “老张说的是,咱们早就够本了。就算现在死了,也是没啥可惜的了,就是俺媳妇还有着仨孩子……算了,反正伯爷肯定会照顾的!咱今天最少拼了十数个鞑子,到时候她们娘仨至少会有百十两赏银,再加上百亩良田,足够她们安稳的活下去了!”另一个把总也是赞同的道,对于最后的时刻,他们都是看的很开,毕竟当初选择上战场,就得做好有今日的准备。 “都是好兄弟!”望着这两个仅存的把总官,谭文耀也是一阵热血上涌,激烈的战斗,镇西军的军官们总是会顶在最前,也是造就了军官伤亡居高不下,眼前两个把总,一个浑身是伤,另一个断了条手臂,一个千总,一共七个把总官,如今这也是仅存的两个把总官了。 “杀奴!” 谭文耀高高举起手臂,扬声高呼道。 “我镇西军——!” “威武!” “我镇西军——” “万胜!” 尽管只有数百人,但是那狂呼的声音也是如此的雄壮,如此的不屈! “儿郎们,杀奴!” 谭文耀再不多说,指挥刀遥遥的指向已经开始冲锋而至的建奴。 “杀奴!” 行军鼓再次响了起来,数百站立都有些不稳的镇西军,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带着决然和悲壮,向着十倍于已的清军大步而去。 “刺!” 密集的长枪虽然依旧锋利,但是此时持着他们的主人已经体力所剩无几,无论动作还是速度都已经再无之前的凌厉。面对着汹涌扑击而来的数千清军,他们的攻击也是显得如此的无力,一阵激昂的呐喊冲杀过后,数百镇西军便只剩下数十人。 他们被数千人牢牢的围在当中,无边的愤怒和挫败感也是充满了谭文耀心头。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独立领兵,第一次独当一面,也是最后一次。尽管长枪已折,尽管身边只剩下最后数十人,但是谭文耀还是不肯就此束手就戮,一把抽出腰刀,势若疯虎一般依旧在奋力砍杀着。 突然,密集围着他的清军也是向后退开十数步,而与此同时,一排排马弓手也是快速在前形成一道封锁线。箭上弦,那黑呦呦的箭头也是冷冷的瞄着谭文耀等人。 “明国的勇士们,你们赢得了我家主子的尊敬。我家主子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奉命大将军将宽恕你们的罪过,等回到辽东之后,更会给你们荣华富贵!”这时,一个清军甲喇额真分开众人走了过来,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奉命大将军?是多尔衮?”谭文耀冷冷的问道。 “放肆!大将军已经给了你们自新之路,莫要悔之不及!”听到他直接称呼多尔衮名讳,这个甲喇额真也是勃然大怒。 “我放肆?你给我自新之路?还宽恕我的罪过?哈哈……”谭文耀突然之间开始大笑起来,笑声中的讥讽意味也是谁也听的出来。 “你笑什么?你不惧死?”甲喇额真一愣,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镇西军何时出过惧死之辈,我等入伍第一日,便已经被告知,沙场生死,各依天命!你问问他们,可惧死否?!” “誓死追随千总,何惧一死!” “伯爷会为我们复仇的!” “你们这些鞑子,只知道残民以逞!待得伯爷跃马辽东,必然诛尽你们这些****!” 他们人数虽少,但是个个一脸的坚毅之色,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许多人更是放声怒骂着,别说镇西军军纪严明,一旦发现叛逃之人,全家都会被逐离。就算是看着方才那些百姓如同牲畜一般被清军驱赶,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妥协,镇西军中虽然上下森严,但是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更加没有人愿意去做奴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知谁开的头,雄壮的军歌再次开始响起! 谭文耀高声应各着,带着数十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向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冲了上去! “放箭!” …… 第342章末路 扫除了碍眼的镇西军,清军的士气顿时大作。尽管这种胜利可以称的上是大败,但是毕竟是建奴第一次成建制的消灭一个千总的镇西军,对于军心士气的提升是无法想象的。 而镇西军的全军覆没,也是让苦苦坚持的宣大军差点跟着崩溃。在卢象升的努力安抚和以身作则的激励下,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但是败亡的命运已经浮现于每一个宣大军将士心头。但是却没有人责怪镇西军,因为他们已经尽力了,一千人无人突围,无人逃亡,真正的战至最后一人。 一千人死死的拖住二万大军近一天,更是誓死决战至最后,这让所有人在绝望之中也是受到极大的刺激。一千人的尽数阵亡,可以说是为他们而死,本来弹尽粮绝、穷途末路的宣大军,活下来的原因便是这些镇西军所提供的粮草,而且这一千人还是主动追随宣大军迎击本来可以不用参与的大战之中。 因为他们这才全军覆没!这是每一个宣大军将士心中共同的想法,一种悲哀的气氛也是弥漫于宣大军之中,但是宣大军的战力却是更加的旺盛了,已经势成背水而战,而且还是一支哀兵的宣大军突然爆发出来的战力,也是压的清军险些崩溃。 这些宣大军如同疯了一般,往往一槊刺入胸膛,却是直接让长槊透体而过,凶猛的还上一刀,这才惨笑着倒下。许多被剥开肚子的明军更是不顾已经拖拉在地的肠子,挥刀疯狂砍杀,而且在最后关头,猛的向清军中扔出腰刀,纵身扑上一个建奴,如同野兽一般的直接将之半个脖子咬了下来! 宣大军突然以命换命的打法,也是让原本已经胜利在望的清军不断的倒退着,根本无法有效的压制着如同弹簧压制到极限,强势反弹的宣大军。随着宣大军的亡命反扑,清军竟然步步后退,一直退过壕沟,这才稍稍阻挡住宣大军的进攻。 一直冷眼旁观战况的多尔衮也是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镇西军已经全军覆没,军心都大为动荡的宣大军竟然还有这样的战力。不过,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镐,这种复杂的地形,也是不利于宣大军的追击,更别说趁机突围了。 眼见天色已晚,明军士气还在,多尔衮也是鸣金收兵。准备先养精蓄锐一晚,然后第二天一举全灭宣大军。 不过,为了防止宣大军趁夜晚突围,还剩余的近万明国百姓也是被驱赶着,围着宣大军开始挖掘壕沟,而清军则是剑拔弩张,只等明军上前破坏。但是明军却是侦骑四出,搜索着每一片土地,根本无人前来为难。 明军大营之中,满身是伤的卢象升也是在接受着营中医师的紧急处理,那一道道血肉翻卷的刀伤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也不知道卢象升是如何在全身是伤的情况下一直坚持作战的,若是普通人,就是流血不止就会要了他的性命。看着那都有些泛白的伤口,众人都明白,这伤肯定不是新伤。 大帐之中,气氛一片沉闷,虽然今天士兵爆发,暂时的击退了建奴。但是谁都明白,明天一战的结果,宣大军最好的结果也是能逃走三分之一。 “督臣,建奴又在挖壕了,再耽误下去,一旦壕沟相连,我军就欲退无路了!军情紧急,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明日就是宣大军覆没之日!”一片沉默之中,王朴第一个站了出来,急声说道。 “退?能退哪里去?建奴肆虐,本督却是有心无力!愧对圣上隆恩啊!”一脸苍白的卢象升此时也是备倍心酸,若不是一再分兵,数万强兵在手,岂能如同今日一般束手无策? “报!督臣,镇西军一众将士尸首都被……被建奴收了去!”正在此时,一个派出去的斥候也是快速回来相报。 “这些东奴,实在可……”他明白斥候的意思,镇西军的首级都是被建奴割了去,但是他却也是有些说不下去,毕竟大明这边对于建奴的首级也是一样的策略。 只是,建奴一向不以首级记军功的,这次为何又会如此?他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不过,相比宣大军的前程而言,往者已矣,镇西军拼死搏杀换来的这次突围的契机,虽然卢象升不想用。但是他却不能不考虑宣大军的未来。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是现在的卢象升的心理写照,他可以感觉的到,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正在不断的流逝,相反各种猜忌却是每日愈多。各种情况分析来看,自己已经是被皇帝抛弃了,但是卢象升心中怨气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这股怨气却不是朝向朝廷发作,而是对着建奴。在备受各种掣肘的情况下,卢象升觉得再回到宣大也是没什么意思,再去湖广剿灭流寇更加的让他心神憔悴。 他是已经心下死志,便在这场战斗中解脱而去,但是老天却是给他开了个玩笑,每每冲杀在前,以近乎找死的冲劲屡次杀入清军阵中。但是最后却是可以生还而归,也许这也是老天不想收他走,才会拖累至今。 “督师,我师兵疲马困,是该早做打算了。”一旁的杨国柱也是沉声说道,大战三日,几乎将他的麾下拼掉了一半左右,失去一半人马,不是说战力还有一半,那是连全盛时期三分之一都不到,若是再拖延一日,必然是全军覆没之危。 “你们自行下去安排突围事宜,无需再向我禀告。”一阵沉默后,卢象升也是叹了口气,缓缓的道。 “督师,末将不敢!” 杨国柱等人顿时吃了一惊,顿时跪倒一片,卢象升的话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让他们各自突围,但是他自己却是不会走。但是若是卢象升自己不走,就算他们突围出去,这累死督臣之罪,他们跑出去也是个死啊! “这是本督的将令,尔等可敢不尊?!你等带杨赞画一同突围,杨赞画会证明,你们是在本督死后才溃围而出!”卢象升态度十分的坚决,拍了拍身边杨廷麟的肩膀,“伯祥,你我患难一场,今日事急,只能缘尽于此。盼日后多多保重!以有为之身多为大明廖筹。” “督臣,高监军往救高阳,距唐水更是百里不到,旦夕便至,何必绝望如此?”杨廷麟安慰道卢象升遥遥头,指望高起潜的关宁军到来,还不如指望远在京城的镇西军。若是镇西军往援高阳,也许自己还能一线生机。但是,镇西军被严令驻守京城,就算这会儿待到旨意前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挥手退去众总兵,卢象升独坐于大帐之中,捧着一卷书借着灯火观看着。但是心绪散乱,已经近一个时辰了,还是难以投入其中。侧耳倾听,除了大营中有些伤员呻吟声,整个大营一无动静,不用出去看。卢象升也是明白,宣大军正处于麻木和绝望之中。 正在这时,营外突然大乱,无数人喊马乱之声也是骤然响起。卢象升双眉一轩,抬手提起厚背大刀,盔甲也不披挂,快速的冲出大帐。 此时的宣大营地已经是一片的混乱,无数的人马不断的呐喊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卢象升带着家丁一连拦着数个小兵,但是这些茫然失措的小兵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所有人都在乱跑,他们也是就此跟着乱闯。 而此时的喊杀声也是快速的变大,更是加剧了混乱的程度。还没有看见建奴影子,宣大军就已经开始乱成一团糟了,无论卢象升如何声嘶力竭的大喊,也聚集不到多少兵将。 “打起本督的大旗,聚兵!本督倒要看看,到底有何事情发生!”卢象升大声吼道。 “督臣?这可能会暴露您的位置啊!”家将陈安也是小心的提醒道。 “你敢抗命?”卢象升眼睛一下子立了起来,陈安再不敢多言,立即依令照做。 丈八高的大旗下,大鼓不断的敲响。 不多时,杨国柱一脸狼狈行了过来,老远就在大叫,“炸营了,督臣快走!” “何事如此?” 炸营的可怕,卢象升久掌兵事,又岂能不知。一般炸营都是将士情绪紧张,然后在黑夜之中受到刺激,从一个人开始,片刻之间就会蔓延合营。但是炸营也是会有原因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深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白天炸营这种极端的情况。这时也是悚然而惊,军队一旦炸营,后果将不堪设想,而偏偏在与清军对峙之时发生,难道是天要灭宣大军么? “督臣,王副总兵带兵突围,却是被守候在侧的东奴打了个埋伏,损失惨重。败兵一路哭叫入营,清军顺势一攻,整个大营都乱成一片,根本无法控制!督臣,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杨国柱焦急而又快速的解释道。 说话间,虎大威也是快马而至,他身后还带着成建制,大约有千人左右的人马。但是明显看的出来,他也是经历过一番血战这才冲至,“事急矣!督臣快走!末将领军护送督臣突围!” “走不了了!”卢象升喟然一叹,在他的面前已经出现数千建奴,正在对四处乱窜的建奴乱砍乱杀。 “传我将令,各军分散突围,能出去多少便是多少!” 当死亡来临前,卢象升发现自己竟然是一片的平静,再也没有沤心沥血般的艰难前行,再也无需为国事处处焦虑,整个人竟然突然间通体轻松…… 第343章压抑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十六,只是待了一夜的易飞,一早便匆匆离开了高阳城,向着唐水进发。 根据夜不收来报,宣大军此时的形势十分的危险,更须易飞尽快前去救援。虽然在高阳城,联络孙承宗共同诛杀高起潜的图谋未能成行,更是没能劝得孙承宗离开高阳县城,前往府城暂避。易飞也是多少知道孙承宗此时的心情,满门老小近乎全灭,让这个倔老头也是再无心苟活,而且更加不愿意去见见死不救的高起潜以及关宁军。 易飞并没有强行让孙承宗动身,而在看到孙承宗当晚给家人办理丧事之时,一口鲜血喷出之后。易飞也是明白,孙承宗已经是没多少天好活了,离不离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易飞临走时,却也是带着孙承宗满门仅余的数名幼童,让一队骑兵沿途护送他们前往府城,尽可能的保住孙家的一线血脉传承。 血骑大军并未前往关宁军大营,不是易飞不想拉多点人马壮声势,而是关宁军如今的状态实在是堪忧,强行拉上战场,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拖自己的后腿。而且救兵如救火,易飞也没时间,更没心情进行拉拢整顿。 数千血骑滚滚而行,一个时辰后,便是出现在了清宛城外。大军并没有停留补充粮草,而是下马稍作歇息之后,便又一次踏上征程,向着唐水县方向而去。 沿着河水向西,再行数十里便是庆州,过了庆州再过数十里便是唐县。而夜不收也是早已探明,宣大军与一部镇西军就被围于唐县以西十数里的唐水河畔,正在苦苦的坚持等候救援。大队人马的到来,也是让庆州立即全城戒严,守城明军也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易飞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表露出身份的时间,大军直接汹涌而过,向着数十里外的唐县飞扑而去。时至中午,临近唐县的一处平原地带,一路急驰的镇西军血骑也是终于停下了脚步,安排夜不收四下巡视,大军埋锅造饭,顺便歇息一下马力。 虽然这会让清军多了许多的准备时间,但是易飞并不愿意以疲累之身去攻击以逸徒劳的清军,而且他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只要制造一些麻烦,里外夹击之下,救出宣大军便是完成了任务。至于与清军主力的决战,易飞打算等步兵主力到达后再继续。 一顿饭还做的半生不熟,一队夜不收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还好,虽然四五人看起来十分的惊慌,但是他却并没有发出紧急信号,看来并不是清军大举来袭,只是碰到了什么可怕之事。 背上插着“急”字小旗的夜不收是无人拦截的,他们很快便已经来到易飞面前,所有人立即翻身下马,伍长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伯爷,唐县已经成为一片白地!城内还在燃着大火!而且,而且宣大军似乎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易飞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差点将手中的茶碗给扔了出去,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快报来!” “卑职已经远远的绕到唐水的另一边,河对岸除了满地尸体之后,已经看不到活人了。而更远处的清军也正在拨营,准备离开。”伍长快速的说道。 “宣大军就这么完了?”一时间,易飞也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数昼夜马不停蹄千里南下,一日而解高阳之危,却是还是救不了卢象升。 马蹄声声,迅速的接近而来,易飞抬眼一看,又是一队夜不收回来了。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斥候一脸惊慌,这些人却是个个收获颇丰,每匹空马上都是绑着一个人,待行到易飞面前,将马上绑成棕子一般的几个人扔于地上,讨好的道,“伯爷,小的抓了数个奸细!” 还没等易飞开口,几个棕子其中一人便主动开口道,“伯爷,小的不是奸细,小的是杨军门麾下家丁!小的叫吴友庆,小的还曾随我家军门一起到镇城见过伯爷!” “没有庆?”易飞疑惑的问道。 “是啊,当时伯爷就是这样打趣小的啊!”来人用力的挣扎着,想让易飞看的清楚一点。 “松绑!再拿些吃的,和清水来!” 易飞一下子记了起来,还是之前剿匪后,卢象升与杨国柱二人一同前往镇城,很是敲了自己一笔竹杠,当时自己便是以这小子的名字打趣,说督臣一来,自己就是没有的庆了。但是音容还在,人却是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本伯来晚了,你家大人可突围了?督臣呢?”耐心的等着吴有庆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大口东西,再灌上一肚子清水,易飞这才问道。 “伯爷,你要是再来早一天,咱们宣大军就有救了!当时,清军来攻时,恰逢宣大军炸营,一片慌乱之中,小的也是跟杨军门走散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逃出去,小的也是跳入唐水,九死一生这才逃得一命!”吴有庆哭嚎着道,也幸亏他身体强壮,懂得水性,虽然在这大冬天跳入唐水,也是没有丧命。 易飞没有说话,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抽搐,以他对卢象升为人的了解,卢象升在这场大仗还未开始时,肯定就会心存死志。以他对大明的忠诚,尽管大明朝廷完全是抛弃了他,但是他肯定会只有一死报国一途。 想到又一个大明能臣就此殒落,易飞也是失去了吃饭的兴趣,只是带着十数人,策马向着唐水河畔而去。 离的老远,易飞便已经发现原本正在打扫战场的清军都是忙乱的集结着。显然,镇西军的突然出现也是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整军准备大战或者撤退。 很明显,数万清军根本无惧与镇西军数千骑兵一战,但是多尔衮却也是不愿意和镇西军拼交换。建奴成丁人数极少,可以说每一个丁口都是宝贵的财富,而汉人数量足有万万,镇西军的骑兵的来源明显要比清军容易的多。 鼓角声不断响起,易飞不用回头,从大地的震颤声中就已经明白,数千血骑已经自后而来。近万友军一战而灭,血骑一路行来,也是寂静无声,空气中压抑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浓。 第344章北逃 唐水河畔,满地残尸,无数大明忠魂也是倒在这个名不经转的地方。离的老远,但是空气中那浓郁的让人窒息的血腥味也是直接扑鼻而来,让人在恍惚间,似乎出现了无数的亡魂在空中咆哮。 易飞视线也是完全的血红,前方大地完全是一片血色的世界,直似望穿空间,看到阿修罗地狱一般。在这个天地间,易飞似乎看到了宣大军一次次的拼命向前,却是不断的倒下。他似乎看到了卢象升气壮山河的一声怒吼,最后栽倒于地,似乎看到了他自己的一千麾下如何不屈的战斗,直到最后一人。 “啊……” 易飞一声长啸,用力的摇摇头,虽然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却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心酸! “吴有庆,我的一千镇西军怎么了?”易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了,眼睛定定的望着身边的吴有庆。 尽管被此时易飞那如同血色一般的瞳孔盯的浑身发颤,但是他更加不敢说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全军覆没,一千镇西军将士们都是真汉子,他们没有一人逃脱,全部都是战死于此。也正是因为他们,宣大军才支持了数日,却是没能等到伯爷到来……” “全军覆没?!”这下不止易飞震惊,甚至连张俊卿都是惊呼出口,目光更是无比仇恨的看着远处正在缓缓后退的清军。 看着吴有庆欲言又止的模样,易飞平复了一下心情,低沉的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虑。” “是!”吴有庆一咬牙,再次爆出了一则猛料,“小的有些疑惑,东奴向来不以首级计军功,但是此次却是将所有镇西军兄弟的首级都割了去。” 易飞怒火万丈,牙齿更是咬的格格响。谭文耀部的覆没,不止是一个千总营的损失那么简单,谭文耀这个军中的后起之秀,也是在易飞心中挂着号。可以说,全军后起之秀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及的上他。从宁化所城上所创造出来的空心方阵,再到平虏卫历练,这个年轻人可以说在镇西军中可谓前途无量! 但是,易飞没有想到,本来这次是有意让他追随卢象升立些功劳,回去后便会提拔委以重任,却是如此的逝去了!这跟易飞之前的计划完全不一样,易飞是知道卢象升远走真定千里乞粮,所以预先在侧马关外设立一座营寨,提供足够的粮食给予卢象升的宣大军使用,本来指望他们可以多坚持数日,自己就会找借口南下救援。 但是崇祯皇帝的一道圣旨却是将他禁锢于京城之下,等到日夜兼程而至时,却是只能生死相隔!从没有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大明朝廷,痛恨自己居然还试图挽救大明这颗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大树! 这样的大明难怪会被人取代,自己憎恨满清,但是对于这些简直是玩命一般的将大明送人的大明文武,是不是更应该被憎恨?大明!吾的大明啊!人不自耻,人必耻之!出乎自己的预料,易飞发现想通了后的自己,居然是一片的平静,心已死,还有何牵挂?易飞头脑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清醒,对于一手造成如今情景的杨嗣昌,易飞已经没有了仇恨的心情,完全是如同对某种小动物,比如说蟑螂、老鼠等,必欲碾死而后快的情绪。 大明走了如今,除了天灾,更多的原因应该归纳到人祸上面。同为东林一党,在朝廷中无孔不入的东林党却是无一援手,坐看杨嗣昌将一个大明柱石一步步的逼上绝境!可叹卢象升一生,一直都是郁郁不得志,而且哪里有危险,哪里无人愿去就去哪里顶着。 从中原战场到山林密集的勋阳地区,刚刚在滁州下大败流寇盟主高迎祥,湖广情形刚刚大为好转。便又一次被调至大明官场上的督臣终结地宣大,虽然前面数任总督都是不得善终,但是卢象升却是没有任何的怨言,两年兢兢业业,把原本孱弱的宣大军一步步的带的兵强马壮,甚至敢于与建奴野战的地步!但是最后的结果呢,空顶着一个勤王大军总督,却是处处受到杨嗣昌、高起潜一众人的掣肘,从一开始的分兵,到后来的断绝粮草供给,再到孤军奋战直到全军覆没! 从来未有今日一片的心死如灰,如卢象升这般洁身自好,更是任劳任怨,一心为大明的人最终的结局也是如此。也许未来还可以再加上一个宁可背负万世骂名,也是徒劳的想换狂澜于即倒的孙传庭,忠勇之士多半也都是悲情之士,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英雄?! “英雄?”一想到这个词,易飞也是有些悲凉,汉人多热血之辈,英雄志士也是层出不穷,却是往往败在奸诈小人手中。从古到今,有几个英雄可以笑傲一生,往往都是不得善终! “建奴!我易飞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然全灭尔族!”易飞疯狂的嚎叫着,如同一匹受了伤的野兽! “伯爷!我们战吧!”张俊卿焦燥的在马上扭动着身体,整个人也是处于爆发边缘! “血债得用血来还!多尔衮,这次就算留不下你,也必让你元气大伤!”易飞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甩披风,“传令下去,留下一百人搜寻幸存官兵,其他人随我来!” 远处,清军正在缓缓后撤,但是他们的速度却是快不起来。唐水河畔一战,清军用整个唐县的百姓为祭品,直接以人命填平了壕沟,数万青壮几乎已经死伤殆尽。活着的人也是被充当起牛马,运输着从唐县以及各地掳掠而来的金银粮草,因为这些装满血腥脏物的车队拖累,大军想快也快不起来。 面对快速压上来的镇西军骑兵,清军也是如临大敌,立即停下脚步,号角声起,二万蓄势以待的骑兵也是快速的冲击而来。但是易飞却是直接调转马头,带着数千骑转身就退。 一旦清军回军想继续上路,镇西军便又是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始终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 连续几番驱赶无果之后,多尔衮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明军的主场。镇西军有着极为熟悉地形的向导存在,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追的到的。毕竟卢象升的天雄军,大多也是京畿三府人士,这一路上镇西军也是碰到了许多逃出生天的天雄军,跟清军绕圈子,当然是小菜一碟。 此时的多尔衮也是痛苦的想要自杀,他终于明白明军碰上清军的滋味了。这种情况下,派去追的人若是少,就是送死的份,而派的人多了,那钱粮又该如何防范?明军东绕西绕的转了一个圈子,好几次都是差点转悠到清军的前头去了。也是让明国的百姓很是趁机逃跑了一批,更是糟蹋了许多珍贵的米粮。 有数次,多尔衮都恨不得分兵合击了。但是一想到阿巴泰一万余人却是在这数千骑兵面前吃了暴亏,他也是很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好将大军抱团而行,押解着钱粮大国缓缓的向着北方而退。这样一来,明军也是除了强攻之外再也没招了。而强攻却是正中多尔衮下怀,多尔衮是深深明白骑兵的优劣处,而且自信只要应对得法,必然可以重创甚至一击而灭这些明军骑兵也说不定。 但是镇西军血骑却并不遂他的心愿,似乎也是知道再闹腾也没多大意思,但只是远远的坠着,时不时的派出夜不收不断的向着四方搜索而去。若是碰上别的明军,清军完全可以如同旅游一般的样子从他们面前堂皇而过,但是这些天生就是自己克星的镇西军却是不在此列。虽然如今还是有着二三万的骑兵,但是对上镇西军数千来去自如的骑兵,也是让多尔衮都十分头疼。 放弃掳掠所得,那是不可能之事,这一躺来大明,已经亏了老本了。前后伤亡的旗丁已经达到空前的万多人,尽管有岳托在前面顶着,但是多尔衮也是可以想象的到回去以后皇太极那阴沉的目光,而且自己也是肯定会饱受皇太极的责难。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来大明是来发财的,不是来散财的。因此,带来的粮草只是刚刚够大军支撑到大明,也就是说,想要回去,就必须抢到足够的粮食才行,这些粮食就是回去的必须品。一旦尽数丢弃,多尔衮不敢想象大军无粮的窘态。难道说,一边攻打明国城池,一边对付跟在身后虎视眈眈的镇西军?他也根本没有这个信心。 更为糟糕的是,阿巴泰败北的消息也是传到了军中。在听说数万镇西军正从北而来,多尔衮简直觉得头都快炸开了,而背后的镇西军骑兵却是丝毫没有决战的意思,只是不紧不慢的跟随于后,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击的频率和力度也是越来越强,明显可以看出,镇西军的大军已经过要到了! 必须解决后面的麻烦!多尔衮脑子也不断的思索着,是战斗还是撤退,也是让他头痛无比。直觉告诉他,立即退出大明是最好的选择,多年来敏锐的几乎与野兽一般的危机意识也是不断的提醒着他,巨大的危险也是正在一步步的接近着。 “扔了所有东西,只带上十日内的粮草,立即全速撤退,退出大明边墙!” 好在,这么长时间以来,清军也是将做出了可供大军食用十天的口粮。随着多尔衮的命令传下,除了一个甲喇的镶红旗外加数千蒙古清协军炮灰留下来断后外,其他清军匆匆放弃了所有的掳掠所得,纵马便向北方急驰而逃。 “逃?逃的了吗?天涯海角,我也得将你撕成碎片!” 易飞马鞭向着这数千炮灰一指,数千血骑顿时狂吼着,血红着双眼向着这些替死鬼扑了上去…… 第345章归回 镇西军与清军断后近八千骑兵激战于完县,战斗刚一开始,蒙古骑兵便立即零散而逃,只有此次南下的镶红旗两个甲喇不到的建奴为大军血拼到了最后。但是他们的灭亡也是成功的阻挡了镇西军骑兵近一个时辰,双方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二千余人全部被斩杀殆尽,镇西军丝毫没有放过一人的打算,就算有四处逃散的建奴,也是被穷追至死,不死不休! 消灭了二千余建奴,易飞也是再无心追击,完全拼命的建奴战力也是十分恐怖的,拼掉这二千余建奴,镇西军也是付出了近千人死伤的代价。这种损失虽然惨重,但是却也不是易飞停止脚步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为大明效力的打算。 看着再无人影的建奴,易飞喟然一叹,带着血骑押解着抢来的钱粮再次回到了唐水河畔。看着险死还生的将士们一脸兴奋的点查着数量,易飞却是怅然若失,感觉热闹兴奋的人群与自己完全是格格不入,一时间也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从打定主意之后,大明的生死危亡与他也是再无相干,但是接下来干什么,回到山西又干什么?难道说就此守着山西,坐看天下兴衰? 一番清点之后,张俊卿也是快步来报,这次建奴掳掠而来的财物大半集中于此地。共有粮五十余万石,金银为数不下一百万两!而且从清军尸体上搜寻而来的金银也是达到近五万两,这回可以说是大发了,起码很长一段时间,易飞都不用再为物资短缺而发愁。 但是易飞的心思却是不在这里,他亲自带着亲卫,捡看着战场,不断找寻着卢象升的遗体。他心中明白,就算杨国柱、虎大威等都可能会逃出去,但是这个高傲的卢公却不屑再苟延残喘! 而被解救下来的大明百姓也是被组织起来,就在唐水河畔挖掘了一个纵宽达十公里的深坑,将一具具明军忠魂安放而下,埋葬在他们曾经洒过热血,拼命血战的地方。 “找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色都已经昏暗起来,一个亲卫却是高呼叫道。 一具被踩踏的不成样子的尸首下面,卢象升却是如同睡着一般的躺在地上。易飞行至前来,上面以身护尸的人他也认识,是卢象升的家将,名叫杨陆凯,为人十分的忠厚,也是因为太过于忠厚了,所以在光芒四射的卢象升身边,他却是显得那么的不起眼。 但是易飞却也是想象的出,到得最后关头,卢象升不支倒地,却是他猛扑而上,以自己的身体遮盖住卢象升的尸首,不让人践踏!这人可以说极为忠义,也似乎只有卢象升这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忠义之人愿舍生忘死。 易飞小心的帮卢象升整理好遗容,默默的看着这位一身麻衣都变为血衣,一生为大明战斗至死的大明孤忠,心中那浓浓的失望也是越来越甚。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易飞便派遣人出外购买棺木。但是最近的唐县已经成了死城,而北边的完县却是死也不肯打开城门,最后在倒马关所城,出示了易飞的左都督印信,这才买回两具棺木,将卢象升收敛了入棺。 日复一日,镇西军始终驻守在唐水河畔,一点也没有离去的迹象。 “大人,咱们回山西吧!”如此过了数日,张俊卿劝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大人节哀。” 数日来,如同枯木一般呆坐的易飞艰难的开了口,语气也是十分低沉,“我在等朝廷来人,更是再等自己死心!” “派去京城报丧的夜不收数日前就已经出发了,应该快有消息了,就看朝廷能否让我满意了!”说到最后,虽然声音越来越低,但是语气中的坚定也是越来越强。 张俊卿明白易飞的心情,也不过于强逼,默默行了开来。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与大明的分裂也是越来越明显,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前行的路,自己已经走上了如今大明人臣的最巅峰,也是走上了与大明越来越远的道路。 又等了数日,终于等到朝廷来人,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万余镇西军将士,这次清军入寇已经再没有他们什么事了。在行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知道,清军大军已经尽数出关,以近乎逃窜的速度数日内便已经消失在大明京畿境内。 而且这些天使也是因为跟在镇西军身边觉得十分安全,这才随军缓缓到来,一见了易飞的面。传旨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便是不断的伯爷长,伯爷短的,恨不得立即跟不断蹿红的易飞就地拜了把子。 问起他的来意,易飞这才明白,他们对于卢象升的战死似乎不当一回事,此来完全是来颁布崇祯皇帝赏赐的旨意。因为形势这这数日间便已经天翻地覆,数日之间大明境内的清军都以极为高速的状态,快速逃窜出大明境内,彻底消失不见!尤其是多尔衮的两万余大军,几乎是以千里奔袭的速度,在京畿地区风一般的闯关而去。 而通州的建奴,更是先一步而离去,不过,这些镶红旗的建奴却是人人头上带着白布,似乎是死了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不过,很快,明军也是从逃亡的阿哈中审问到了细则,岳托这次入关先大败于易飞手中,随后便气郁缠身,病势日重。再闻听到多尔衮逃窜出关,岳托忧愤之下,也是一命呜乎。 消息传于京城,朝野也是一片沸腾!多少年了,这还是建奴第一次在明军手中吃了大亏。消息传到宫中,连崇祯皇帝也是喜上眉梢,连续数日都是大宴群臣,更是特意下旨犒劳南下建功的镇西军。在崇祯的眼中,镇西军一战于运河边,斩杀俘获二万余,大张明军士气。二战于安州,杜度并三千骑授首,三战于高阳,挽狂澜于即倒,解帝师孙承宗于倒悬。四战于唐水,逼迫建奴仓皇北逃,实可谓开数十年来边军武功之最盛。 但是在喜悦之下,对于如此强劲的镇西军,崇祯心中的忧虑也是越来越深。毕竟镇西军自成一体,听说粮饷都可以自给自足,这已经俨然是藩镇之形,再不加以扼止。若是哪天易飞野心上头,说不定会成为建奴第二!而且因为易飞也是汉人,不象建奴只能在大明掳掠无法立身,他若是成了气候,为祸只有更甚!说不定,引起的巨浪足以颠覆大明这艘大船!这是一把锋利的刀,既然能破建奴如屠狗,那有朝一日,若是对上朝廷,相信也不会逊色多少。这些天来,崇祯考虑如何制衡镇西军,也是委实下了极大的工夫。 山西镇已经有了一位监军杜勋,若是再派一个的监军之类,先不说有没有作用,要是引起负面作用。让易飞觉得朝廷在猜忌于他,估计事情会变得更糟,但是不派一个强有力的监军人物,崇祯皇帝估计自己睡觉都觉得不安稳。 深深忧虑之下,相比之下,对于卢象升的安危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而皇帝不问起卢象升,兵部尚书杨嗣昌更是乐的不提,数日间各地贺表也是如云一般的涌向京城,更是冲淡了卢象升战死的影响。 领旨谢恩之后,易飞也是问起了卢象升战死的身后之事。但是却被传旨太监皮笑肉不笑的搪塞了过去,在看到易飞送上的百两银元宝之后,这个太监也是十分神秘的给易飞透了个信。如今的京师中,杨阁老一力压在卢象升战死之事,现在根本无人愿意得罪这位风头正劲的兵部尚书。因为,大明头一次将不可一世的东奴打的落荒而逃,那如今身居兵部尚书的杨嗣昌也是被动的成了大明数十年来最为成功的兵部尚书,如今圣眷正隆,更是无人愿意招惹。 这种结果对于易飞来说,还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一战功成,却是让杨嗣昌更加的水涨船高。但是对于朝廷的意思,易飞却是已经完全明了,朝廷要的只是结果,而不是在这个过程中,卢象升做过什么!仗打赢了,自然是他兵部尚书指挥有方,也许杨嗣昌还会自我谦虚几句,说他只是激励了一下将士们的士气,保证他们的粮饷而已,当不得这种功劳云去…… 想到可笑处,易飞也是不顾天使还在前方,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也是充满了他对大明无穷的怨念!让原本还觉得易飞是受赏之下,心情亢奋才会失态,但是慢慢的他也是听出了易飞笑声中那无尽的冷意和杀意! 他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寒,但是职责在身,还是提醒道,“伯爷勇武,力退东奴,还请回转京城,陛下另有赏赐而下。” 他身为伯爵有专门的上奏渠道,但是却是能被杨嗣昌给压住,或者说崇祯皇帝看到了,却是根本不理会。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易飞再无心情和精力停留于此。还好,皇帝这道旨意,除了赏赐于他一千两银子,然后赐了一把宝刀之外,还有旨意命他火速前往京城,接受封赏之后返回驻地。因为京城此时的粮饷实在是发不出来了,为了安抚易飞可能不悦的心理,还特别封了董月茹一个一品诏名夫人的头衔,甚至连刚刚一岁多点的易子轩也是被荫为锦衣卫千户。 “走吧!” 吩咐一百人护送卢象升的灵柩前往京师后,易飞也是带着大军踏上归程。 事情闹大了,虽然朝廷在不得已之下会给卢象升正名,但是却只是为卢象升多留一个威逼君父的罪名,而易飞知道,这恰恰是卢象升最不想要的东西。 第346章回家 镇西军的灵魂易飞心情低落,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镇西军上下。 因此,虽然大胜而归,但是一路上却也是有些败兴而归的感觉。易飞从来没有哪一场战争红利如此之高,也从来没有哪一次声名如此在大明如日中天,但是却是不减他的心头沉重。在途非止一日,寒风凛冽,大军艰难的在路上跋涉。 沿路上,枯木衰败,人烟难见。虽然清军没有深入这片天地,但是百姓们还是大多逃窜一空。这年头,人命如草贱,官府、流寇、建奴、蒙古人,那一个是好相与的?官府将他们辛苦一年的所得一扫而空,而且还得卖儿卖女填补空缺。 流寇来了又去,更是所过之地,钱粮人口都裹胁一空。建奴所过之地,更是一片焦土,因此,北方的土地上,大部分都是荒芜的田地,路边处处可见一具具枯骨,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一将再如何成名,也比不上兵灾连绵的沉重,无数百姓只是被战火泼及就会成为尘埃。 时不时,还会看见一些逃难者的身影,但是一见到军队经过,根本不看对方是谁,恨不得飞一般的消失在军队的视线中。越是向西,眼前的明军败兵也是开始多了起来,十数人,百多人,小股的败兵带来的灾难一点也不比建奴少。 沿途只要没有结寨自保,或者说没有自保能力的营寨,都是他们的目标,****妇女,掳掠钱粮,杀人放火,做的丝毫不比建奴差,甚至还青出于蓝。对于这些败兵,只要遇上,易飞都会毫不留情的将之全部夷灭。甚至其中不乏有参将之流的存在,也是不顾他们的威胁哀求,全部干脆利落的吊死在沿途的树木上。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镇西军却是沿路秋毫无犯,而且有人愿意随着他们前行,也是来者不拒。慢慢的,原本只是唐水县城幸存的百姓追随大军,越是向西,人数也是滚雪球一般的不断壮大,而且许多人也是钻进深山老林之中,唤出他们的亲戚邻居。 自唐水城到倒马关所这不到百余里地,跟随的难民人数已经到达了近两万人,而且每日的人数也是不断的增加着。大军在倒马关所千户的恭敬引领下,直接穿城而过,进入山西地界,根本没有其他客军一般,雁过拔毛,没有停留,更没有勒令供给粮草,这也是让穷困不堪的倒马关所上下松了口气。 过了倒马关所,进入灵丘地界。这里崇祯七年,崇祯九年,都是被清军反复****过,百姓大多逃散一空,其中相当一部分如今都是在易飞的治下。而此次清军大举入寇,更是将剩余不多的百姓惊的再次逃散一空。 沿途众多的良田也是被抛弃一空,许多故土难离之辈也是躲在了深山老林,回归自然的也是原始人般的生活。大军一日行程三十余里,这也是在照顾众多追随而来的难民所致。日复一日的行军,却是难以见到大地上升起炊烟。有时候,甚至数日,也是见不到一个稍微有人气一点的村庄。 等穿过平型关,进入繁峙地界,人烟这才开始出现。越是向西,人气也是越发开始旺盛。不同于一路所过地界,到达代州治下时,跟随在镇西军身后的难民们也是惊奇的发现,这里的百姓竟然不惧怕于官军!虽然他们看起来有些疑惑这路军队是哪里来的,但是脸上却是丝毫恐惧之情也是没有,许多人甚至还靠近来看旗号。 在难民们好奇的目光下,这些看清镇西军旗号的百姓竟然纷纷对着军队欢呼起来,似乎这是他们的亲人一般。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镇西军大部分人都是他们的子弟,一旦确定了镇西军的身份,这些百姓也是自发的打来一桶桶清水,供给自己的子弟兵们沿路饮用。 这种军民一家亲的场面,让这些难民们也是有些难以相信,在他们看来,官军所过之处,委实可以说鬼神俱避来形容。这些无能的丘八们打起建奴来望风披靡,欺负百姓起来却是如狼似虎,多少人家躲过流寇、建奴的侵扰,却是躲不过这些‘解放’者的祸害,多少家家破人亡,多少女人和孩子被凌辱? 经历的多了,百姓对于流寇的观感也要强于这些官军。毕竟流寇来了,只要你不反抗,他们一般不会杀人,虽然家产被裹胁一空,但是至少小命还在。但是官兵一旦到来,往往就会直接杀人抢女人,抢东西,这种匪性比之流寇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更让这些难民不敢相信的还在后面,大批当地百姓不仅没有欺生,见到大批的难民在后面行来,当地百姓更是快速迎了上来,许多人更是七嘴八舌不断的鼓动着。 “老表,就留这哈吧。俺们保长说了,就差最后数户人了,只要到达一百户,就会给咱们打制灌井!” “就是,咱们这儿是开荒最前沿,伯爷说了,每亩地头一年免税,第二年每亩只交一斗粮,再往后每年亩交二斗粮就可,而且再也不收取任何杂税!” “还有,开垦出来的地,二年之后就是自己的,谁也不能强占……” “留下吧,俺们可以先帮你们建房,然后借给你们家具用……” 七嘴八舌之下,这些难民们也是越来越动心,这种桃源之地,委实是他们梦里千百回也是寻不来的。当下,便有数千人留了下来,当地的百姓们也是喜不自胜,毕竟人一旦开始多了,镇西军必然会派遣军队前来驻扎,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到易飞治下边缘区开荒的人安全也会有了保障。 事实上,不等这些百姓劝说,易飞也是已经开始着手安置这些百姓的工作了。离此不远便是代州城,而且在几个卫所之中,人口也是已经足够。并不是说各个卫所中人口已经饱和,而是易飞有意留下大批空地,这些空地即是给有功将士赏赐而用,也是为了就会日后人口不断增加而预留。 毕竟虽然核心控制区下田地数量还有不少,但是出离这几个卫所之后,周边的府县也是有着大量荒芜的田地,而且几番战乱之下,大多也是无主之地,与其便宜了贪得无厌的士绅们,不如自己步步蚕食,养活更多的百姓。 在代州城不远,易飞也是对跟随而来的百姓再次进行细分,将技艺精湛的工匠尽数带走,再在代州设立粥棚先行赈济百姓,随后得到消息的政务司就会派人对这些难民再次规划,安排他们开荒安顿下来。 一旦安顿好这些百姓,那一两年后,易飞就可以再次得到一个纳粮征丁源,不过前期的投入肯定不会太低。不过,有这次入卫的缴获,也是让易飞根本不担心钱粮的问题。 如今的易飞完全是靠着战争红利而膨胀着,用缴获而来的钱粮恢复各地生产,等恢复过来元气后的百姓再次成为稳定的税源和丁源,反哺于镇西军。只要不断的打着胜仗,镇西军这种良性扩张的趋势就不会改变,而且也必须有战争,才能将这种高速发展的趋势给保存下来。一直等到,获得足够的钱粮、丁源,才不用靠这种掠夺方式。 回到山西镇,易飞寒冰般绷着的心也是渐渐融化,在这个实际上就是他的独立王国的治下,他才不用去仰人鼻息,不用再去体会那些人与人之间丑恶的嘴脸。 在代州,易飞也是开了一次分脏大会,拿出缴获的三成赏赐而下,顿时大军欢声如雷,人人都有所获。而且按照惯例,大战归来,他们都会解散归家,拿着数量不菲的赏银,也算是一种衣锦还乡了。 在吩咐五位副将各自带着麾下返回驻地,然后易飞便是带着一众亲卫策马向着镇城而去。数月未归家,易飞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第347章家人 再次回到宁武城,易飞也是听说了一则小小的插曲。蒙古人曾于清军入寇京畿之时,也是遣出了数千骑骚扰宣大,甚至一度兵锋直指山西,却是被罗立领军二千血骑新兵大破于怀仁,穷追百里,斩首千级而回。经此一败,蒙古人也是完全消停了,再也没有了下文。 回到家中,制止了一众下人前去通报,易飞问了夫人所在,便一人信步而入。此时的董月茹正在家中佛堂中,默默的祈祷着满天神佛保佑易飞平安归来。易飞就在佛堂外,静静听着董月茹不断的祈祷,心中也是充满了温暖。无论如何,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默默的牵挂着自己,让他心中也是充满温情。 轻轻的行了进去,从后方一把抱住了董月茹,易飞禁锢数月的****也是一下子涌了上来,跨下小弟也是怒马扬枪。 董月茹也是被下了一跳,用力挣脱易飞的环抱,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来。一见到身后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憔悴的易飞,满腔怒火也是化成了哀怜,摸着易飞满脸的胡须,她也是有些心疼的道,“夫君,可是战事不顺?怎么瘦成这模样了?” “没有的事!”易飞摇摇头,不想让京城的那些龌龊事影响董月茹,脸上的失落也是化成了贼笑,一把捉住格格娇笑着躲闪的董月茹,“本伯觉得咱家丁口还是太少了些,要不再努力努力?” “去!菩萨还在看着呢!没个正形。”董月茹满脸通红,偷偷看了一些菩萨象,有些嗔怪的道,“先去沐浴,满身臭哄哄的味道!” “那,那啥,等会儿我沐浴完了便来寻你……”易飞几乎是咬着董月茹的耳朵说道。 感受着又痒又麻的耳朵,董月茹也是晕红了脸,但是却是小声的回应了易飞一句话,顿时将易飞的满腔欲火化为冰水。这该死的运气,一个月只有七天的几率也是被他撞正了,这也是让他分外的不爽。 “当真?”易飞板着脸,佯怒恶狠狠的道,“若是骗为夫,看我不家法处置!” “走吧!”对于易飞的威胁,深知易飞性情的董月茹也是根本不在意,用力将死皮赖脸不愿意离去的易飞推向门边。 “吃不到,先收点利息!”易飞迅如闪电般在董月茹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更是轻轻的拍了她的屁股一下,看着佳人娇嗔着跺着脚,哈哈一笑后转身而去。 “老爷,你回来了?” 刚刚出了房门,一个惊喜的声音也是从旁边传了过来。 易飞定睛一看,只见红儿一脸惊喜的从拐角处转出,那娇嫩的小脸让易飞都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即上去啃一口。用力的压制了自己的****本能,易飞也是不由的心中感慨,真是军中数月,看到老母猪都觉得有些眉清目秀的了。更别说本来就是美人一个的红儿,数月不见,红儿也是明显空闺寂寞,一双眼定定的看着易飞,美目流转之际更是妩媚的有些动人心魄。 “红儿,吩咐下去准备些热水,为夫要沐浴一番。”易飞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亲之就地正法的冲动,但是平静的语气也只是坚持了片刻,便压低声音贼兮兮的道,“将水放于你房中,待会为夫自会前往。” 看着一下子晕红到脖子的红儿,易飞心情这才为之大爽。这就是一夫多妻的好处,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真是让人咬牙切齿的——喜欢啊! “若涵、子轩在哪里?”热水也不是说有就有的,闲下来的易飞也是想起自己的孩子们,许久不见这两个孩子,易飞也是有些想念,声音这才正经了起来。 “少爷、小姐都在后院,这会儿应该也是睡下了吧。”一讲到正事,红儿也是恢复了过来,在后院,她基本上就算是管家。 “你先下去候着吧,我去看看他们。”易飞点点头,将火热的目光用力的从红儿身上收了回来。 信步走至偏厢房,易飞轻轻推开了门。房内点燃着数个炭炉,灼红的木炭也是将整间房屋烤的暖洋洋的。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房内的伺候妈子,也是惊醒过来,一见到一身甲胄步入而来的易飞,也是赶紧跪下行礼。 好声安抚了几句,易飞慢慢行至床边,仔细的瞧着熟睡中的儿女,心中也是一阵悸动。这就是他在大明的根,也是他的未来。若涵如今已经快四岁了,正是童趣可爱之时,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母均是武人或武人家庭出身,这小丫头没有一点文静的模样,每天都会弄的鸡飞狗跳。对于这般不淑女的易若涵,董月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经常都是被其训斥。但是易飞在家之时,却是最为宠溺这个调皮的小家伙,一般都是不管这小家伙闯了什么祸,总是会挺身相护。这也是让这个小丫头与他最为亲近,只要易飞闲下来,这小家伙总是会挂在他身上。 所谓穷养儿子,富养闺女并不是如此的惯着。但是易飞却是乐此不疲,他觉得小家伙们在还不懂事的时候,还是放纵一些比较好。等到她再长大一点,再投入大量金钱和时间来培养她的各方面的能力,也为时不晚。 而另一个刚刚升任锦衣卫千户官的易子轩,易飞也是一视同仁,经常不顾体面的趴下当马让他骑。董月茹也是多次有些嗔怪他,说自古慈母多败儿,他也算是开了一份先例,慈父也败儿!但是易飞却也只是淡然一笑,从来不当回事,依旧是我行我素。 这次决战建奴而归,虽然只是受了些微轻伤,要知道战事激烈之际,任你是高高在上的统帅,还是在前为先驱的士卒,战场上箭矢和刀箭都是从来一视同仁的,甚至可以说统帅受到的照顾还更加多点。特别是骑兵对冲之时,生死往往悬于一线,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那种浑身发颤的感觉至今思来还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心中也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动。 “伯爷,水已经准备好了,红夫人请你过去沐浴。”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下人的声音也是将易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易飞板着一张脸道,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第348章董卫国到来 翌日一早,日上三竿之时,易飞神清气爽的从床上起身。 再回首时,红儿的香蹋也是一片的狼籍,床单被罩之间处处可以看出咱晚激战过后的惨状。听闻易飞起身的声音,床上光洁可人的红儿也是艰难的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想要起身,但是努力数次还是无法动弹。 而随着她身体的扭动,盖在身上的被褥也是被掀开了,露出了曲线动人的玉体。而处处存在的吮痕也是让她更加的诱人犯罪,似乎感觉到了易飞那毫不掩饰的侵略目光扫视,红儿吃了一惊,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被褥重新盖于身上,有些惧惧的道,“老爷,贱妾实在是难承鞑伐了。” 昨晚易飞的疯狂也是让她一次性吃的饱饱的,这会儿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力气动了。回想起昨晚的数度疯狂,她心满意足之下还是有些后怕,尽心侍奉的结果就是现在这种状态。但她更加吃惊于易飞目前的状态,望着那挺起的小帐篷,她真是又是喜欢又是惧怕,实在想不出为何男人的****能够如此的大。 “就饶了你这一遭。”易飞轻轻捏了捏红儿的脸庞,轻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男人的精力不应该太多花在女人身上,尤其是这个混乱的末世,更是容不得如此挥霍。 走出卧室,步入许久未曾进入的办公大厅内,易飞的心也是完全回到了正常之中。数月征战在外,也是积压了众多的公务,这些都是需要处理。虽然有政务司分担,但是在一些重要的大事上面,苟华还是十分的知道分寸,易飞不在的时候还可承担。但是如今易飞已经回来了,再替易飞拿主意,那就是明显的僭越了。因此,易飞刚刚坐下来,就是有一大堆的公务堆了上来。 易飞还是依照惯例,先拿起最近的军事方面的公文查看着。有一份公文也是成功的引起了易飞浓厚兴趣,也许可以说是浓厚的杀机。此次入卫,清军主力是在京畿地区,但是在大同镇,数千蒙古人也是趁着宣大军入卫之际,窜入境内捡便宜。 而且他们的足迹并不只是停留在大同镇范围内,而是将手伸向了山西镇。纵马越过怀仁之后,很是破坏了几处屯田点,而且造成的杀伤也是众多。虽然各个屯田点都是设有堡垒存在,而且还是有着粗经训练的青壮,但是还是有近千来不及撤入堡垒的百姓遇害。 虽然随后罗立便是带着一千留守血骑并归降蒙古骑兵二千,追击至怀仁以北十数里,一场激战下来,蒙古人大败,死伤近千人,弃尸数十里。但是这还是镇西军成立以来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被人杀入境内,就凭这点,就足以引起易飞的森寒杀机了。 “察哈尔蒙古,喀尔喀蒙古么?”易飞冷笑了一声,如今建奴大败而去,没个两三年舔伤口是不会再出来作乱了,收拾蒙古人的时机也是正当其时。 这次清军入寇无果而终,更是损兵折将无数,满清肯定会有一番地震般的混乱,一番位置变动、人员清洗和秋后算帐是板上钉钉了。而这也是自己的机会,在这平静的两三年内,趁着清军无力他顾之时,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且可以趁机瓦解满清与蒙古的联盟! 不求能够彻底的解决蒙古问题,只要让草原一片混乱,而不再是满清主宰之下的一片太平。那满清就再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对大明产生威胁的庞然大物,满清没了蒙古就好比象棋中少了两只车的一方,随便一个业余玩家就可以将一个国手逼的险象环生!自己能够打击和拉拢到三分之一的蒙古部落,那满清就会如同少了一只车,威胁虽然还在,但是却是已经不是如剑抵胸。 不过,现在还不是对蒙古人动手的时机,拼的多尔衮狼狈不堪,近乎逃窜而离开大明。自己的损失也是十分沉重,数场大仗下来,镇西军的损失也是极为重大,全军减员人数已经超过两成!尤其是血骑,因为一直担当的都是主攻手,损失更为巨大,带出来的七千血骑,如今人数也只剩下三千出头,可谓伤筋动骨了。没个一年时间的休养补充,根本形成不了对蒙古人压倒性的优势。 易飞一份份的查看着公文,心中对于镇西军如今的状态也是渐渐清晰了起来。也是幸亏在镇西军中留下了罗立与苟华这一文一武两个镇西军中最出类拨萃的人物坐镇,虽然他离开日子不短,但是镇西军的各项进展却是丝毫没有停滞。 而且随着战乱的不断扩大,每日投奔而来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而且其中的文人数量也开始多了起来。而且开垦荒地的人数也是每日增多,如今治下的土地已经不能满足越来越多的人的需要,如同代州一般向着东方蚕食的状况也不是个例! 以流民数千建一堡为例,这短短的数月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经树立起二十余个全新的堡垒,虽然只是建立最基本的围墙,这些围墙甚至连撞木的攻击也是防御不住。但是对于防范已经完全退化至游牧民族的蒙古来说,却也是已经足够了。 毕竟蒙古人的攻城能力实在弱的不可思议,在大明二百余年来持之不懈的打击和封锁下,他们早已经将祖先留下的铁质武器近乎消耗一空,许多部落如今用的还是磨的锋利的骨箭,靠着这样的武器,想要攻下一座因为对生活有了期盼而同仇敌忾的守军所守卫着的城池谈何容易,更别说镇西军还有着敢于野战的骑兵存在,只要在任何一座城堡之下消耗的时间太多,他们就会发现,来到镇西军治下是多么错误的一项决定。 苟华的政务司也是在吸收了众多的破落文人后,也是迅速的膨胀着,如今镇西军治下的吏员人数已经是达到了空前的近二千人。几乎每个堡垒之中都是有不下十人的吏员,他们分工明确,各付其职,形成一个严密而有效率的团体,共同推动着镇西军不断的良性扩展。 而随着政务司以及各司不同程度的扩张,另一个部门的扩张也是分外引人注目。那就是镇抚司,这个李天斗接手时仅有数十人的团队,在数年之后却是发展成了人数三千七百余人的庞然大物!他们的人员遍布军队的每个角落和镇西军治下的各个角落,负责着记录战功以及监察各司的工作。他们自成一体,无需听从各司的命令,直接对易飞负责。 这也是在易飞推动之下才出现的情况,因为易飞十分明白,绝对的权力会产生绝对的腐败,而镇西军刚刚成型之时,更是有着许多蛀虫掺混其中。律法的存在不是为了无人犯罪,而是必须让犯罪之人得到他应得的下场,镇抚司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如今的镇抚司可谓集检查权与审判权于一身,本身的权力就过于庞大。但是这也只是暂时性的举措,若不是还顾忌着朝廷的脸面,易飞可能会成立类似于最高法院的机构,制约和分割职权过大的镇抚司,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下却是无法诉诸于行动,只能留待将来。不过,还好如今的易飞还年轻,他还震的住眼前局面,因而也不是太需要解决的事情。 在军备方面,罗立也是做出了相当的成绩。在易飞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在各项经费和钱粮都不是太充足的情况下,罗立却是靠着一千留守血骑,另行建立起近四千的血骑新兵,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完全的压服和整编了崇祯九年投降的数千蒙古骑兵。而能够用他们对付这次入寇的蒙古骑兵,也是显示出了他已经将这些蒙古人清洗的差不多了,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指挥和调遣。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正是有这些蒙古的存在,入寇的蒙古骑兵才在镇西军骑兵的追击之下吃了大亏!这些投降过来的蒙古人,拿着汉人所制造出来的强弓硬弩,使用着铁质箭头,在追击时给予蒙古人的打击要远强于血骑新军。几乎一路上的遗尸都是出于他们之手,这也是让易飞改变了对蒙古人的策略,甚至易飞还动起了一个十分有震憾性的念头! 不过,一切快速发展的背后,却是钱粮近乎于流水一般的流淌而出,这也是让财务司的周鸿泊也是操碎了心。恨不得将一个铜板掰成两半用,每日里新军训练所需要就至少得数百石粮食,以及数百两银子的开销。而另一个耗钱粮大户便是匠坊,一直以来,匠坊都是以每年三成以上的扩张速度在发展着,虽然耗去的粮食并不多,但是对于其他的物资,特别是银子却是需求极大!这两方面一个需要大量粮食,一个需要大量的银子,两相夹攻之下,周鸿泊每日都是心疼如绞。毕竟对于任何一个负责之人,看着自己所管辖的东西不断的消失,都不会好受。数月下来,也是将易飞之前所派四路大军扫荡而来的钱粮耗去大半,各地库房已经是减去大半。 幸好,这次,易飞带回近百万两银子,和数十万石的粮食。虽然易飞临行时拿出近四千的银子赏赐,但是更多的镇西军将士们却是宁可选择体积小,却是通用于镇西军治下的粮票,这也是让钱粮几乎全部都堆回了库房,一下子将库房堆的装也装不下。 一天的忙碌下来,公文也是大部处理完毕。易飞站起身来,挥舞一下身体缓解一下全身酸痛,正准备回去休息,虎子却是走了进来,告之董卫国来了。 对于董卫国的突然出现,易飞也是有些讶然,毕竟这个老丈人已经许久不曾出来理事了。他十分明白自己的尴尬身份,也知道只要董月茹不倒,董家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因此也不为难易飞,不再抛头露面,基本上都是在家安养。这会儿突然到来,肯定是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易飞也是振奋一下精神,沉声道,“随我去前去相迎!” 第349章处置(上) 临近年关,喜迎新初,更兼第一次这般强势逐走了入寇而来的东奴,但是皇城之中的新年喜庆气氛却是没有多少。相反,在崇祯的上书房中,却是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咆哮声。 “放肆!实在是太跋扈了!”崇祯皇帝一把将眼前的桌案掀翻,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白胖的太监,森寒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挤出来,“说!那易飞还说了什么?” “回圣上,奋武关说,说镇西军损失惨重,急需要休养。而且,还说四正六隅剿匪计划,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虽然吓的浑身哆嗦,但是这个太监还是将易飞临行时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武人干政?” 崇祯的脑海自然而然的冒出了这个想法,虽然理论上说,易飞如今身为五军大都督,统帅天下兵马,是有资格对国家政策发言权。但是大明近三百年来,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刀子有思想的情况,而且历任大都督都是摆设而已。如今这个最锋利的刀子,不仅有了想法,甚至还想妄图影响国策,这也是让他心中的警惕更甚。 听到这里,崇祯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几乎想直接下旨擒拿易飞回京。但是脑海中那一丝清明还是制止了他的蠢蠢欲动,如今的镇西军已经完全展现出了它的爪牙,这一战,甚至连一直压着大明打的建奴在其面前都是不堪一击。要是逼反了易飞,以山西京城如此近的距离下,他还真怕易飞铤而走险,直接挥军京师之下! 而在如今宣大军消失,京城以西没有可抵抗镇西军的大军存在,他更加不敢冒这个险。否则会给原本就已经危机重重的大明再惹来一个无法抗拒的强敌,对于建奴出现在京城之下,崇祯心中还多少有点底。但是一支汉人的敌对军队出现在城下,即使攻不下京师,也会是让本就狼烟四起的大明,彻底的进入沸腾状态,万劫不复! “陛下,易飞这厮果然贼性难驯,须容他不得!”一旁的杨嗣昌顿时怒了,对于易飞如此看不起他呕心沥血制定而出的四正六隅剿匪策略如此不屑一顾,他也是怒火直烧九重天! 杨嗣昌火上浇油的话,非便没把崇祯给彻底点燃,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缓缓的坐回龙椅,冷冷的道,“依杨卿之见,朕当如何处置这厮?” “这……” 崇祯的这句话也是一下子将杨嗣昌问愣住了,对于一个比东奴还要强势的易飞,如何处置他根本不是这个连解决东奴的办法都无之人能够回答的上的。 “看看这个吧!”崇祯从身边拿过刚刚令他大发雷霆的奏章,一把扔给了杨嗣昌。 杨嗣昌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才看了几句,脊背上的冷汗便是不断的滚落而下,“……臣闻圣人扬忠而远佞,今宣大官军近万,孤军奋战于唐水河畔。数日间,十万东奴不得寸进。臣救援不及,卢督臣殡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本为我辈武人之本份。但微臣却是不明,为何宣大军绝粮数日,而各城却并不予以供给,三分其兵于前,断其援于中,绝其粮于后。致使英灵奋战不敌身死战场,却是无人前往抚慰以安其忠魂。南仲于内,宗泽无功,桧之在位,武穆唯死!……唯知自负乾坤志,何令忠魂长悲恸!……微臣不才,却不屑与此等殃民之辈共行庆宴,徒污英烈之灵哉!臣奋武伯、山西总兵易飞敬上!” 越是往下读,杨嗣昌的脸色就越难看,虽然易飞只字未提于他,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对他攘外先安内,安内先害政见不同者的鞑伐。抬起头来,却是见到崇祯皇帝那森寒的目光正在紧紧的注视于他,也是突然间无比的惊恐。 好在,时间不长,崇祯的目光中的寒意也是渐渐敛去。崇祯心中自然明白,这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于杨嗣昌头上,至少他对这事的默许也是让卢象升战死沙场的原因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崇祯皇帝是从来未想过逼死卢象升,他心中只是单纯的将之军马不断削弱,然后让卢象升明白根本不能再和建奴一战,使其乖乖收兵固守。但是崇祯却是从来没有,哪怕是暗示杨嗣昌断起粮道和截其救兵!杨嗣昌如此擅专而行,这才是崇祯皇帝心中杀意无限的原因所在! “卢象升的尸首在何处?立即奉回京城,朕要亲自悼词为其祭奠!”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就是单从对军心的稳定上来说,崇祯也是必须得做出一幅样子来。 “微臣这就去办!”杨嗣昌恭敬的道。 虽然杨嗣昌的恭敬更是一如既往,但是听在崇祯的耳中,却也是极为的刺耳,沉默了片刻,崇祯皇帝淡淡的道,“杨卿,正月不宜动兵,二月你便走马上任,你便南下主持大局吧。朕在京城等你的捷报。” 崇祯的话语虽轻,更是十分柔和,便是听在杨嗣昌的耳中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他明白崇祯这次是动了真怒,此行南下,四正六隅行动若是顺利,那便罢了,若是还是不能解决流寇肆虐之形,下次再次传唤于他的,估计就是锦衣卫提骑了。 “微臣遵旨!皇恩浩荡,三月内不能抚平流寇,亦无颜回见圣上!” 原本历史上杨嗣昌意气风发的话语,在这个已经开始改变的历史上也是再次回荡。但是话虽相同,但两者之间的气氛却是天地之差。 看着慢慢退出东暖阁的杨嗣昌,崇祯皇帝却是一言不发,直到他有些伛偻的身影将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崇祯才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但是却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出自哪里,总之觉得似乎看到了自己一般。 事实上,杨嗣昌的为人处事与崇祯皇帝也是惊人的相似,杨嗣昌是有名的四干督师,而崇祯也是同样的四干皇帝。杨嗣昌靠着所谓的苦干,强干,硬干,快干,四干精神,变成了连丢襄阳洛阳,变成了两阳督师。而崇祯也是同样靠着这四干精神,终于直接丢江山,成了大明的终结者。 “大伴,易飞之事应该如何处置?”崇祯呆立片刻,最后沉声问道。 崇祯的话语刚落,原本空无一人的东暖阁中,一直与崇祯形影不离的王承恩也是突然出现在阴暗的角落中,对于这个问题,王承恩明显已经有了答案,直接回道,“回皇上,奴婢觉得还是稳妥为上,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唔?说说你的看法。”崇祯不置可否的问道,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他能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却是在其中。 “奴婢觉得,奋武伯虽然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奋武伯此次入卫,与东奴血战连连,他的忠心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是杨阁老事情做的太绝了,易飞出身草莽,不懂人臣之礼,或是迫于一时激愤,这才愤而领军而归。”王承恩斟酌了一下措词,小心翼翼的道。 虽然这番话解释起来有些牵强,但是毕竟还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毕竟易飞给崇祯留下的印象是十分的好的,而且入卫以来,不象其他各镇总兵一般,畏敌如虎,只以保存实力为上。易飞可是实打实的与建奴血战数场,所部损失之大,也是看在崇祯眼中的。要说易飞在损兵折将无数之下,却突然露出不臣之心,崇祯也不会相信易飞会如此的愚蠢。但是这般公然抗旨却也是让崇祯下不来台,不责罚一通的话,也是无法震慑人心。 但是这个度却是不好掌握,太重的话,一旦让易飞起了反抗之心的话,也是得不偿失。太轻的话,也只会让各地不安份的总兵们更加的放肆。一时间,踌躇难决,在书房不断的踱着步子。 对于崇祯皇帝所思,王承恩自然明白,但是在这个当口,他却不敢稍做插嘴,无论如何说最后肯定都是错。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也是再次的降到冰点,一片沉默。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却是急步而来,在门外恭敬的行礼道,“陛下,山西急报!” 崇祯心头一震,连脚步都有些乱了,全身血液都快要停止了,难道说,易飞真的在山西反了?若是如此,就算杀杨嗣昌一百次,也是不能抵消他所带来的这场灾难啊! “呈上来!” 虽然心中忧惧,但是崇祯毕竟是皇帝,很快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 但是看到是山西镇守太监专门制定出来的奏章,风格与文武大臣的奏章都是迥异。这道奏章更是加盖了红色紧急印记,崇祯的手又一次开始哆嗦起来,真的不愿意看到易飞真的反了大明。一想到那令清军都无可抗拒的赳赳骑兵,他就有些不寒而栗,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在了心中对于镇西军的忌惮是如此的深重! 他身边的王承恩显然比他更加的紧张,一直紧盯着崇祯手中,心头更是突突的狂跳个不停,不同于对镇西军了解不多,更没有亲眼见过这些士兵的崇祯。王承恩数次与镇西军打交道,更是明白这些虎狼之士的可怕,虽然他们人数并不多,只有二万余,但是却是绝对可以以一挡十,普通的明军在他们面前根本连障碍都算不上。 随着崇祯颤抖着的手慢慢打开奏章,东暖阁中的君臣二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屏上了呼吸…… 第350章处置(下) 一口气将杜勋送来的急报看完,崇祯皇帝与王承恩也是同时长出了一口气,空气中压抑的气氛也是消减了许多。 最可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封十多天前发出的急报是讲蒙古人趁虚寇掠大同、山西,杜勋向朝廷告知此事的经过,以及战事的过程。 在松了口气之后,崇祯心中的压力却是更加的大了,他没有想到,易飞一口气拉来二万大军入卫。而境内居然还有如此强劲的力量存在,数千蒙古人竟然难挡一击之威!从他们踏入山西的那一刻算起,前后不过一天,数千来势汹汹的蒙古骑兵便极其凄惨的大败而回! 易飞所隐藏的实力,此时也是开始展露出其冰山一角,崇祯皇帝在恐惧之余,也是带着几分庆幸。幸亏还没有将易飞逼反,否则辛苦筹集而业的钱粮大军,就不能前往中原剿灭流寇,而是需要掉头镇压易飞了。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被实力强劲的镇西军反过来镇压还差不多。 若是这一十七万大军就此一战而灭,那这大明天下就再也无可挽回了,不说天下流寇失去了压制,势必席卷全国。甚至被逼上绝路的易飞这一关就过不去,靠着一战扫灭十七万大军的战绩,他甚至无需攻城,只需要将大军拉到城下,估计京城就会直接崩溃而降。这一点也不夸张,虽然崇祯一直没有检阅过京营,但是对于他们的作战意志和战力,还是心知肚明的。 “朕该怎么办?大伴,你说朕该怎么办?”崇祯皇帝此时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击毁了,若是对上流寇,他还有信心将之完全剿灭,甚至对于建奴,若是不两线作战,他也是有信心完全将之夷灭,但是面对战力远超建奴的镇西军,他却是看不到一点战而胜之的希望。 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挫败感,自执政以来,虽然每天都是兢兢业业,但是各种麻烦和威胁还是一泼泼的不断找上门来。登基十年,父兄留下的完整大明,却是先有建奴坐大,后有流寇遍地肆虐。虽然他一直看不起他的皇兄,也就是天启皇帝,认为他只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 但是夜深人静之时,他往往也是扪心自问,觉得比不上他的皇兄。起码他的皇兄在位时,天下还没有流寇,建奴虽然猖獗,但是依旧只是一个旦夕可灭的小部落。当时的大明虽然也是露出日薄西山的征兆,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起码天下还算是太平,天下还没有如同现在一般的狼烟四起,国将不国。 而他还是王爷时,最为痛恨和愤怒的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横行天下之时,虽然受害者东林党骂声不绝。但是天启年间的国力却是在虽然缓慢却是坚定的增强着,皇兄驾崩之时,更是留下了近二千万两的内库银子于自己。 可是一旦铲除了阉党,在重新启用了以君子自称的东林党之后,国事便再也没有了起色。各地饥荒依旧,但是阉党执政之时并没有爆发的民变却是在这些东林君子们执政之后,顿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不断冒了出来! 如今天下汹汹,崇祯觉得自己虽然也有责任,但是大半责任却是在这些文官身上。大明如今的局势也是不断的危急,直可谓是水中的葫芦,按住了头却翘起了尾,无论如何努力,也是化解不了已经不断糜烂的局势。 “大伴,你说,朕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事情越是去思索,崇祯就觉得越是无能为力,有些颓然的坐回龙椅,无奈的叹道。 看着崇祯那憔悴的样子,王承恩也是一阵心悸,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越来越是觉得十分的可行。但是话到嘴边,却也是变得有些无法出口了,这办法虽然可以照顾皇家颜面,但是却是有些向地方军阀低头的味道在内,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一个好方法。 王承恩的异样也是引起了崇祯的注意,数十年相伴下来,崇祯也是对于其十分的了解,喟然一叹,“说吧,就算再差也比不过逼反易飞的后果吧。” “圣上,奴婢有个想法,请圣上斟酌。”王承恩顿了顿,继续说道,“圣上,这封奏章虽然来的晚了些,但是却是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既保存了皇家脸面,也不会让皇家不得不动手。” “哦?说来听听!”崇祯眼睛一亮,急忙催促道。 “圣上,刘三保传旨之事无法掩饰,但是传旨的内容却是可以稍稍改动一下。只要封住了刘三保之口,那便万无一失!山西遭遇北虏侵扰,圣上下旨让易飞立即回军救援山西,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圬病于朝廷了。”王承恩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不敢看崇祯的脸色,低着头立于一边。 一旁的崇祯原本期待的目光也是再次变得呆滞,对于一个雄心勃勃想成为中兴之主的崇祯皇帝来说。如此对一个地方军阀低头,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尤其是这种羞辱还是自己寻来的,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无意之中逼死了大明一员能征善战的统帅,更是引起另一实力派统帅的严重不满,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自己脸伸着过去让对方打一般。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对策,崇祯可以肯定的是,易飞既然敢公然抗旨领兵而去,那自己无论是任何实质性的处罚放于其头上,都会立即引起他的反弹,更是让他不得不步步谨慎。 这种憋屈的行事,岂是一国之君所为?但是他却没有任何选择,沉默了很长时间,崇祯苦涩的下令道,“拟旨,追封卢象升太子太保。赐谥号曰忠烈!封其妻为一品诏命夫人,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予以抚恤银一千两!” “再立一旨,奋武伯易飞,勇冠三军,力克东奴,涨大明国威。另不辞艰劳,领旨西返击北虏,功盖三军,加封为宁武候,食邑一万户!仍驻守山西镇!” 王承恩将崇祯的意思一一记下,心中也是一叹,虽然崇祯不得不低头,但是话语之中也是隐隐有将易飞划地为牢的意思。至少从现在起,崇祯是没有打算再将这头老虎放出来了。威力巨大,即能伤敌也是伤己的镇西军被雪藏的命运也是已经注定下来了。 第351章大局开幕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初,卢象升的灵柩也是终于进入了京城,为了给易飞,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崇祯皇帝甚至下令缀朝三日,率领文武百官进行极为优厚的祭奠。等忙完了卢象升的葬礼,卢象升的遗体也是在崇祯皇帝亲自过问下,从京城派出数百京营将士扶灵南下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 刚刚忙完卢象升的几乎带着浓重政治色彩的葬礼后,京师也是迎来了姗姗来迟的陕西秦军,他们也是在洪承畴与孙传庭的带领下,步入了京畿范围。 但是他们来的却也是有些晚了,建奴都已经退兵了近半个月了,数千里横跨而来的勤王大军却是没了丝毫作用。秦军此次入卫的兵马有近两万人,陕西三边的总兵几乎都是到齐了。而且秦军不同于其他官军,这些秦军几乎是在与农民军的不断战争中,越发的壮大和变得精锐。 远远看到,就会让人觉得一股杀气迎面而来。这样的强军,自然让崇祯皇帝大喜,连连宣旨命洪、孙二人将秦军召唤至京城之外,毕竟如今的崇祯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一支由文官统帅的军队,而且战力并不低的秦军,也是让他原本有些忐忑难安的心也是平静了许多。 不同于历史上的孙传庭,由于这次清军退兵的早,主战的孙传庭也是没了和杨嗣昌冲突的机会。而且杨嗣昌更是已经在崇祯皇帝心中有了隙缝,更加不能阻止孙传庭的入京请求。但是一番对答下来,崇祯皇帝对于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冒进、为百姓请命的孙传庭再无一点好感。尤其是孙传庭建言,免除陕西一省赋税的提议一出来,崇祯更加是老大没趣的敷衍了事。但是这个孙传庭却是生就一副倔驴脾气,似乎是看不到崇祯的不悦,依旧再三的建言。 这也是让崇祯一扫初见孙传庭的欣喜,对他的好感也是如同跳崖一般不断的向着深渊滑落。而且孙传庭不顾恩师洪承畴不断的眼色和打岔,一心要自己收回对陕西征税的决意,更是让崇祯深恶痛绝,一个连老师都不尊敬之人,对大明能有多少忠心? 因此,一场答辩也是进行到了一半,就被拂袖离去的崇祯给早早结束了。但是孙传庭依旧不死心,数日下来,痛陈利害的奏章也是达到了十数封,总算是彻底激起了崇祯皇帝的怒火,将之夺官解职,这只苍蝇这才消停了。 时间一晃便是近一个月过去,崇祯总算没有听到从山西传来的不好消息。而且前去山西传旨的太监也是再次回转京师,对崇祯汇报,宁武候十分欢喜的接了圣旨,各种规矩也是丝毫不少。而且经过山西镇锦衣卫的暗查,易飞也并没有大规模军粮调动,和集结军队的迹象。 山西传回的消息也是让心中难安的崇祯皇帝松了口气,只要镇西军能够安稳的呆在原地,他就再无什么苛求了。已经吃透了两线作战的苦楚,崇祯更加不希望出现一个三线作战的可能,若是真的如此,还不如提前自杀算了。只要安抚住了易飞,那给予他一个候爵也是没有亏本。 在局面基本上稳定下来之后,秦军再留于京城之外就有些多余了,但是正值新春佳节到来之时,崇祯也是不敢就此让秦军再次回师。忍痛从内库中搬出数万两银子,再加上数千石粮草,外加十数头猪牛给予在城外扎营的秦军,犒劳这些远道而来的秦军,也是让过一个舒心一些的大年。 但是出乎崇祯意料的是,这些秦军却是对人均只有二两不到的银子竟然是欢声如雷。也许是在天子脚下吧,各个总兵十分明智的并没有克扣钱粮的打算,因此虽然银子并不多,但是却是几乎都分于营中将士手中。将这些很多人半年都没领到军饷的秦军兴奋的不断的欢呼。 “连军困苦,一至如斯!”听着下面锦衣卫将事情经过述说一遍,崇祯也是心中十分的黯然,同时对于孙承宗提议之言,也是嗤之以鼻,若是各地都是不再收取赋税,那置为国而战的将士们于何地,让他们困苦劳顿,三餐不保? 崇祯十二年京城的新春,也是比之往年都要热闹了许多。 第一次扬眉吐气的明国百姓,这一年过的比往年都要舒心的多,虽然物资一样匮乏,但是过年过的就是一个心情。在几乎狂热的兴奋中,这个新年也是更加显得风风火火。 但是亢奋比较不能持久,时间流逝,正月也是一晃而过,普通百姓还是一贫如洗,街头依旧不断的有人冻饿而死。渐渐的,人们的话题也是慢慢从大捷的兴奋中离散,开始忙碌的为自己的一日三餐不断的奔波着。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日,已经比历史上延后一年的四正六隅计划随着杨嗣昌的离京也是正式开始。但是不同于历史上的是,这一次大明的准备更加的充足,兵员也是经过崇祯十一年的不断的扩编而更加的庞大。 经过数轮改革,本来国策是所谓的“因粮”,也就是富户多纳,却被改成了“均输”,把这沉重的加赋全压在了贫民身上。天下扰攘,既是因为赋税太过苛刻,也有天灾连年的原因。虽然让天下的流寇数量进一步的变多了,但是毕竟也是积累到了近十七万大军,银钱三百一十六万两的巨大数目! 离京当日,崇祯皇帝也是亲自为杨嗣昌壮行,更是满怀杨嗣昌此去便彻底解决流寇肆虐天下的希望。虽然崇祯皇帝已经和杨嗣昌出现了裂痕,但是却是并无多少人知晓。而且,崇祯皇帝对于杨嗣昌的要求,也是如同一往一般的有求必应,让大明官员都还是觉得,杨嗣昌还是圣眷正隆,这也是崇祯的聪明之处。只有将杨嗣昌捧的高了,杨嗣昌才能更加有效的驾驭这十数路总兵,更好的实现杨嗣昌的,也是他的愿望。 在杨嗣昌誓师出征的当日,秦军也是早于其十数日前,便已经踏上了返乡的道路。 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剿匪策略也是终于拉开了序幕,这个涉及大半个大明,十余省十数路总兵几乎全部是包括在内,一场声势浩大的剿匪大局正在缓缓拉开大幕。 第352章联合出塞 距离上次与易飞的密谈已经数个月过去了,董卫国第一次带着护卫大模大样的出现在辽阔的草原之上,感受着河套大草原的辽阔无边。 对于易飞的判断,董卫国也是从形势上得出了证实。在四正六隅计划实行的关键时期,再以镇西军的战力之强,朝廷果然是不敢撕破脸攻来。甚至连易飞公然抗旨之事,朝廷也是隐忍了下来,而且不止如此,还给易飞高升一级,从伯爵升为候爵!这种退缩安抚的策略,除了让董卫国为之咂舌之外,也是十分深刻的感受到了朝廷的虚弱和镇西军的强大和不可憾动。 当然,对于这个便宜女婿也是越看越满意,几年不到,自己女儿就从一介无人重视的卫所指挥使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大明超品的候爵夫人,这种鱼路龙门之事也是不常见的。这也是让他更为归心于易飞,无论未来如何,只要还有强军在手,自己与易飞的捆绑带给自己的好处定会远超于付出。 “大人,前方就是瀚不离部的部落了。”正在浮想连篇中,亲兵也是小声的在旁边提醒道。 事实上,他们刚一步入河套草原,便被瀚不部设在边境上的游骑所发觉。正是这些游骑在前方带路,这才能够这么容易的找到瀚不离部的部落所在,否则单靠他们一行人前来找寻,没个个把月的时间,根本就别想找到最擅于在草原上躲藏的蒙古人。 在前方,数百骑也是疾风一般的掠来,离的一箭之地外,所有蒙古骑兵便开始收拢马缰。数人离队而出,向着董卫国弯腰行礼,“尊贵的客人,我乃千夫长扬吉努,大汗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到来,派遣我等在此迎接。” “大汗客气了!”董卫国微微一笑,对于这些以往头疼的蒙古人如此服帖的自动行礼,心中也是一阵的自豪,“千夫长客气了,本官奉宁武候之命前来拜会,还请头前带路!” 一行数百骑汇合于一起,向着数里外的汗帐快速而去。 一路上,再看到蒙古时,董卫国也是发现,这些原本以藐视的目光看待着汉人的蒙古人,如今的眼神也是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许多人再看向自己这一百余人时,目光带着的分明是敬畏和些微几不可察的敌视,虽然还未达到臣服的地步,但是却是已经不敢不正视了。而沿路行来,更是再也见不到一个汉奴的存在,在易飞当时派人告诉瀚不离不愿意再看到汉人还存在于蒙古人帐下当奴隶之后,愿以一砖茶叶换一人回归。于是,在易飞这种近乎于十两银子赎一人的高价下,近万汉人便是再一次回到了大明境内。 虽然这些人大半都是皮包骨头,目光呆滞不堪,但是经过数个月的调养之后,却也是让董卫国惊奇的发现。这些人的大部分的骑术都是相当了得,而且刻苦耐劳,更是极为遵守军纪军律,当数月前易飞回转之后,更是将他们之中数千擅骑之士打散重编,扩编了两个营的骑兵!虽然这些人只是稍稍训练月余,但是却是已经有了百战骑兵的样子,比起从治下招募而来的新兵素质好上数个档次之多!这也是让董卫国一改对于这些奴隶出身的骑兵的轻视之色,对于当初抱怨易飞竟然拿宝贵的茶砖换这些汉奴也是汗颜不已,更是对易飞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很快马队便已经行至瀚不离的汗帐之外,董卫国也是发现,汗帐之外,正有众多的蒙古人熟练的宰杀着羊羔,帐外更是升起一堆堆的篝火,许多篝火上面已经在烤炙着羊羔。已经烤的金黄色的羊羔上面,已经不断的渗下油珠。 如今瀚不离部背靠山西镇,各类物资都不缺乏,茶叶、盐巴等草原上最受欢迎的物资也是不断的流入。除了铁料易飞限量供应之后,其他方面倒是只要蒙古人愿意买,或者以物易物的话,都会给予满足。 因此,蒙古人往日积压的皮毛、牛筋、牲畜等也是不断的流入山西镇的各个工厂之中,换回各种需要的丝绸、盐巴、茶砖等他们必须的物品。而战马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虽然几次大战下来,易飞的战马已经不缺了,但是毕竟有备无患,而且易飞在河套草原上也是划出了一大片草场留给自己,专门让人在那里放牧军马。 由于经济的流通,瀚不离部与山西镇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密,可以说,随着各种奢侈品的不间断流入,瀚不离部高层的生活都是比以前舒适的太多了。而下层的牧民,由于可以在数个大型市场进行互市,生活水平都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易飞的糖衣炮弹之下,已经享受惯了汉人各种精美物品的瀚不离部蒙古人上下,可谓对山西镇好感十足。就算瀚不离一意孤行与山西镇交恶,易飞也是可以十分轻松的找出愿意合作者,联合将不愿意合作者斩杀殆尽! 而瀚不离更是明白这一点,就算不明白这点,对于镇西军这个在他心中留下巨大阴影的存在,他也是不敢反抗的。就算河套地区再大,只要是镇西军打定主意找他的麻烦,那他就算躲在耗子洞也是会被人揪出来! 因此,一见到董卫国的到来,他也是带着这些年征服的一个个部落头人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立于帐外,等候着董卫国一行人的到来。 “外官瀚不离,见过候爷特使!”见到董卫国于十数步外行来,瀚不离便抢上一步,恭敬的弯腰行礼道。 董卫国一个箭步冲至近前,一把扶着想要弯腰行礼的瀚不离,一脸认真的道,“大汗这是折煞下官了,我们候爷常对下官言道,候爷与大汗是兄弟一般的关系。理应下官向大汗行礼才是!” 董卫国的表示也是让周围蒙古人都是松了口气,如果大汗向一个汉人的麾下行礼,也实在是太过于屈辱了。虽然他们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但是那都是汉人无比强大的时候,而且那还得是汉人强大的皇帝所派来的钦差,而不是一个汉人的地方军阀所派来的使者。 蒙古人是最好面子的,甚至比汉人还要死要面子,虽然董卫国也只是轻轻一个弯腰抱拳,但是周围的蒙古人的心气也是变的顺畅了。沉闷的气氛也是一扫而空,双方都是气氛热烈的向着大帐内行了进去。 分主宾坐下后,瀚不离也是吩咐立即开宴,然后一盘盘烤的金黄的羊羔也是不断的送了上来。大桶大桶的马奶酒也是跟着而来。紧接着一群蒙古族少女也是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步入大帐之中摇曳。蒙古人的观念开放,不似中原处处礼仪道德为先,他们甚至是每晚让女儿睡在大帐最外面,如果有过路的客人路过,就会紧挨着女人而睡。至于晚上会发生些什么,他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不闹腾的太大动静,他们都不会过问。这也是因为蒙古人口稀少,而且新生婴儿的死亡率也是太高所造成的一种风俗,如今在这种以舞助兴的宴会之上,这些蒙古少女更是火热,旋转之际,那裙下的风光也是隐约可见,而且更是目光灼热的对着一众男人放光。帐内的口哨声也是不绝于耳,蒙古男人明显是十分熟悉这种场景,眼睛更是贼一般的盯着各自喜欢观望的地方,一时间,连最爱喝的马奶酒都是有些索然无味了。 董卫国等一行人自然也不是正人君子,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在军营中混了许久的这些人都有些****脾性,闻见这种场景自然是也是怪叫连连。幸好,董卫国还是记得自己此来的目的,保持着一丝清明,大口吃着嫩羊肉。偶尔大口饮着滋味不咋地的马奶酒,权当是用来解渴的茶水了。 一曲歌舞过后,瀚不离使了个眼色,这些蒙古少女便是自动的散入酒席之中。而董卫国身边更是重灾区,三四个蒙古少女围绕在旁,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蒙古话,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特使此来,要是候爷有何吩咐?”酒过三巡之后,瀚不离也终于说到了正题。 董卫国精神一振,轻轻推开两个依在身边的蒙古少女,正色道,“我家候爷遣下官来此,是想问一下。我家候爷于去年所拜托大汗之事,可有了眉目?” “唔?候爷终于有意于草原了?”瀚不离惊喜的问道。 也不由得他欢喜,作为一个野心极重的人物,他对蒙古草原也是一直有染指之心,但是奈何军力不济,根本无法摆脱对岸察哈尔人的纠缠,更别说挥军入草原争霸了。而且易飞每次进入草原,受益最大的就是他。易飞有意草原,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之事。而且易飞就算再了得,也不可能直接控制整个草原,毕竟数千年下来,根本就没有这种成功的先例。虽然眼下自己是他的代理人一般,但是谁又能想到百年之后? “这是自然,去岁十一月,察哈尔蒙古悍然突袭我山西,若不给予颜色,必然会年轻我镇西军!候爷已经决定,大军出塞,讨伐察哈尔!” 瀚不离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董卫国的眼睛,他心中冷笑一声,虽然不明白易飞为何那般自信可以开数千年来先河,真正的控制蒙古于手,但是如今的董卫国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怀疑。开降圣人,能人所不能! 第353章大军出塞 若说如今山西镇治下,最多的便是林立于各地的学府。 数年下来,易飞虽然花钱的地方不少,但是赋税的来源却是更加的多。尤其是对镇内商户强制收税之后,财政方面更是宽余,正因于此,各地的学府也是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不断的冒出头来。 每堡至少有一启蒙堂,不同于大明各地的为应对日后八股文为前提的启蒙。这种启蒙堂教授的只是简单的识文断字,而且人数规模也是比常见的启蒙堂要多的多。普通的一个启蒙堂,一个先生带三四个小孩子就已经是十分的勉强了。但是这种学堂却是一个老师带数十个适龄儿童,启蒙堂每堡皆有一座,学制三年,在三年时间内,这些学生将会认识基本上所有的常用字。而且不再以四书五经为科目,而是细分为国文、数字、历史与英雄事迹等杂类教授,不再是以愚民为目的的做学问。 而是从小培养孩童的认知能力和对于自己民族的认同感,用英雄事迹来感化他们,让他们明白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以剖析历史上各种人物以及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来告知孩子们是非,让他们明白没有完全正确的个人。这也是一种隐隐的质疑君王正确性的做法,但是在山西镇却是无人敢于质疑易飞的决定,尤其是只是搞这种小动作。 从启蒙堂向上,便是中级学校,与启蒙堂不同的是加入了自然常识这一门课程。易飞前世也不是学霸之类的存在,对于物理化学也不是十分的有研究,而且时隔多年,能想想来的东西也不是太多。而且大半还是在这个时代无用的东西,比如说物理的电力公式之类的东东,根本就不适用这个时代。 易飞苦思数日后,也只是将一些基础的东西编纂了出来,而且自己感觉也不是太完整。更害怕此时的大明已经有了类似的书籍,毕竟满清当时几乎是将大明九成的书籍都焚毁了,他不敢保证没有此类的书籍。因此也是小心翼翼的只是给领取此书的先生们讲,只是自己整理而来,不敢说自己编纂出来的。 但是好在这些先生大部分并不懂这些东西,看着他们一脸崇拜的样子,易飞也是有着小小的成就感。对于中学以后的存在,易飞虽然尝试建立一个大型的综合性研究和探索的机构,但是到了现在,新一代还未成长起来之前,这所大学也只能是空在那儿。等待这些成长起来的孩子们,哪些有这方面兴趣的,易飞便会给予资金,鼓励他们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 农历五月份,董卫国也是从河套草原返回山西镇,更是拿回了一幅地图。看着上面如同画鬼符一般的地理名称,易飞也是十分的摇头,看惯前世精密的地图,这个时代的地图就是太过于抽象了。易飞在后世出任务之时,大多时候用的都是电子地图,上面对于地理形势,和各种需要注意的东西都是有清晰的标记,无论去到哪里执行任务,地形总是一目了然。而且就算是最简陋的纸张军用地图,至少也是足够的精确,距离不会误差超过一公里。 但是这张地图,与易飞心中记忆的那份后世地图相比,简直没有一点可比性。但是好在地名倒是标示的十分清楚,而且各个蒙古部落所在地也是用笔圈了下来。既然情报已经有了,那制约对于大军向前最大的障碍便只剩下向导的存在。不过易飞并不担心,除了瀚不离部可以为向导外,他手下俘虏的数千蒙古归化营也是多的是向导。 大军并没有立即出发向草原,如今到了收获的季节,等到粮草征集到位,便可以后顾无忧的开赴草原。而且这一次也不是以占领土地为目的,而是为了毁灭而前往。若是能够有足够的蒙古部落,那大军就可以以战养战,让蒙古人明白,不只他们会抢劫,汉人若是发起狠来,比他们更象****。 自五月底,各地的赋税也是不断的向着平虏卫而去,在平虏卫,除了近五千补充起来的血骑外,更有归化营三千余蒙古降兵和近三千从汉奴中挑选而出的骑兵,一万余人也是紧张的进行着出塞的准备。而平虏卫的军户们更是全部动员起来,没日没夜的为大军制做着可以速食的干粮,以及各种腊肉之类的东西。毕竟出塞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是有着完善的后勤补给,给战士们配备数日的干粮和水也是必不可少的。 六月初,易飞也是上表历数蒙古人数大罪,更是慷慨激昂的请命,要出师与北虏决一死战!扫灭这些大明心腹之患!身为五军都督府左大都督,理论上易飞是有这种开边衅的权力,也是有着出塞而战的权利。 但是大明毕竟是百多年未曾主动出塞而战了,不仅是明军积弱,而且还因为塞外地形与中原大不相同。一支强军往往会莫名其妙的便在草原上失了踪影,或者是无数大军出动,却是数月无功而返。提起出塞,许多人便是觉得是自寻死路,毕竟以成祖的雄才大略,五征蒙古也是数次都是战果不大,被蒙古人捉迷藏一般的绕了数个大圈无果而还。 似乎出征塞外,完全就是靠运气,若是能够逮到蒙古人的部落,迫使其只能决一死战,那尚可为。若是根本就摸不到对方的踪迹,就只剩下劳民伤财,与民无益。这倒也是实情,往往出塞的汉军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运气好点的可以安全退回边墙,运气不好的,莫名其妙的全军覆没于草原也不少见。 要知道,能够出塞的军队都是强盛一时的汉军,至少也是战力超越草原骑兵的存在,否则那就不是出塞,而是送死了。自汉唐来,能够进入草原的汉人军队数量决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取得成功大胜的却也是数也数的过来,千古以来也只是强汉之卫青、霍去病,盛唐的李靖,徐世绩等寥寥数人罢了。更多的则是折戟沉沙,军败身死,白骨没于大漠的滚滚黄沙之中。 大明成祖虽然将蒙古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更是因为边境出现数个蒙古残存的车轮被直接说蒙古人意欲入寇,领兵将别人门牙都打掉。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五征蒙古,除了前两次之外,后数次都是无果而终。 至于到达百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后,大明能战之兵几乎被一扫而空,国力陡然急转直下。从此自守就已经勉强,更别说深入草原的念头了,而且到了崇祯年间,更是连自守也是做不到。蒙古、满清等都几乎视大明为后花园,想来就来,就更加不要想什么进攻了。 因此易飞的奏章一送达京城,也是立即引起一片大哗,激进一些的都是欢呼雀跃。但是更多的则是冷笑连连,暗中觉得易飞敢是太不自量力了。虽然不屑归不屑,但是这种擅开边衅的情形也是让他们都是义愤填膺,纷纷弹劾易飞实在太过于专横跋扈! 而崇祯皇帝接到这份奏章之时,更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易飞竟然会如此自寻死路。悲的是,自己对付一个地方军阀竟然不得不用借刀杀人这种伎俩!对于这些最擅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朝臣们的弹劾,崇祯根本理也懒的理,如今东奴、北虏都是想来就来,擅开边衅从何谈起? 很快,崇祯也是一道圣旨进入山西镇,准了他出塞讨伐察哈尔人的奏章,更是御赐尚方宝剑一口,以示恩宠! 对于崇祯的恩宠,易飞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朝廷给了这次出塞的名义!有了这道圣旨,易飞也再也不加掩饰,庞大的镇西军战争机器也是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大战的气氛已经在平虏卫上方不断的凝结,不仅宣大二镇都是有些心惊胆战,而且消息也是被汉人中的一些‘有心人’快速的向着草原和辽东传了过去,也是引得草原上一片的哗然。对于这种泄密情况的发生,易飞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眼下还不是铲除八大家的最好时机,易飞也是选择继续忍耐,并没有打草惊蛇。 而且易飞的这次行动,也没有抱着保密的念头,一方面不断的聚集着钱粮,另一方面也是派出骑兵传缴于察哈尔蒙古各部,要求察哈尔人立即交出去岁祸乱山西的祸首以及爪牙,否则便要与之兵戎相见! 对于这份近乎于最后通牒般的缴文的作用,易飞自然明白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他更加不希望有什么结果出来,这一仗就是要打的察哈尔人从此再无入寇的勇气,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这次出征大军的规模也是堪称极其豪华,一万余骑兵,外加三倍于这个数目的战马。还有数万征集而来用以运粮的青壮百姓,以及近万保护他们的镇西军步军,整个镇西军精锐几乎征调一空。作为镇西军来说,这次出征几乎是将所有力量尽数集结,所动员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崇祯十一年入京勤王的规模! 大军于崇祯十二年六月中在平虏卫誓师出征,浩浩荡荡的大军補满了大地,如云般的旗帜更是盖住了天空,一片火红的大军一日后便是出了迎恩堡。一万余骑兵放开马缰,数万铁蹄叩击着大地,如同洪水一般沿着清水河不断的前行着,席卷向前方的茫茫大草原。 两日后,骑兵大军已经抵达云内,在这里他们与已经渡河集结的瀚不离部六千骑兵汇合于一块。数量达到空前的二万余的联军也是士气大振,向着和林格尔快速的奔腾而去,这个和林格尔一直驻扎着察哈尔人数个千人队,向来是骚扰大明大同镇的最前沿基地。 第354章进退惟谷 镇西军的大举出动,察哈尔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历史上比镇西军更加强大,更加声势浩大的出塞多的多了,但是能有几次成功的希望?对于这些信心满满的汉人,蒙古人一向的对策便是举族搬迁,让汉人根本摸不着踪迹,在茫茫大草原上自寻灭亡。 数日来,赤儿山、东胜、云川都是在大踏步的撤退,避开汉军的第一轮,也是最为强劲的打击。同时他们也是紧急向辽东求援,希望在自己步步将汉军引入草原深处,断绝他们粮道和水源之后,再配合清军给予汉军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他们的努力却是没有得到辽东方面的回应,辽东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得知这次入寇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而且折损了岳托,杜度这种皇室成员,连阿巴泰也是险死还生,更是有近十个甲喇额真身殒战场,后起之秀中,则心遏必隆的阵亡最为刻骨,这个日后将成为顺治皇帝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的年轻清将,这一次也是折戟沉沙于高阳城外,连尸骨也是没有带回。 而且明军方面也是没有关于这人的消息,想必已经在乱军之中成为肉泥了。而且大军方面的伤亡更是开努尔哈赤起兵以来的最大折损数,二三万的包衣阿哈,根本没人重视。但是满清旗人的损失却是高达了近万人之多! 这可不是一般的成丁,而是久历战阵,骁勇非凡的八旗军丁。而且对于整个成丁不到十万的满清来说,完全可以说是伤筋动骨的打击了。数月来,辽东都是处于一种大地震的状态,毕竟以不到五十万人口统治辽东如此大的地方,再加上震慑蒙古草原,满清靠的就是战无不胜的武力。 而今这一神话被人生生打破,各地的统治也是开始出现动荡的现象。治下一些汉人也是出现了蠢蠢欲动的情形,虽然还没人举事,但是整个满清的统治基础已经出现了松动。 至于多尔衮,则是直接带领着两白旗停留于朵颜草原之上,根本不敢回去辽东。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败仗,多尔衮知道回去也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而这次入寇的镶红旗更是不敢回去,他们的旗主岳托先是大败,后又病死于通州,这些已经成了残兵败将的镶红旗没了主心骨,回去镶红旗肯定会被大动干戈,起码被肢解的命运肯定是不会少了。 至于重伤垂死的阿巴泰更是不愿回去辽东,这场大仗谁都可以推卸,但是惟独他却是无法可说。岳托虽然三万余大军围剿数千明军骑兵未果,但是人都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没多大意思。而多尔衮至少还是干掉了八成的宣大两镇的兵马,唯独他阿巴泰一万余大军围攻只有数百守军驻守的高阳,却是数日不下,终于让明军等来了援军。更为丢人的是,一万余大军竟然被五千不到的明军杀的一个落花流水,死伤过半。 用一句行话来说,那就是虽然大家都犯了不少的错误,但是拿的上台面的就是他一个而已。回去辽东估计第一时间就是对于他的审判,后半生能够幽禁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因此,在多尔衮不愿回去之下,这次入寇的清军也是尽数停留于朵颜草原之上,只是恋栈不去。 这些时日来,虽然多尔衮不敢回头再次进入大明境内,但是周边的蒙古部落却是遭了老秧,不仅所有的牲畜都被清军给搜刮了个干净,更是连他们的战马都是脱不过这次的灾难,已经被他们吃了七八成。 好在,这里是草原,数万军马倒是可以直接放牧于草原,这也是减轻了多尔衮最大的后勤压力。但是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辽东皇太极方面已经连续两拨人马前来传旨,言道此次非战之过,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但是多尔衮却是犹豫不决,他深知皇太极那阴险狡诈的性子,说不定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被皇太极找个理由直接给喀嚓了。而且皇太极通篇也只是大度的赦免了他们之罪,一个有点诚意的保证也是没有。 而且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虽然如今入寇大军伤亡惨重,更是士气低落,但是却是头一次有这么多的八旗完全倒向自己。虽然他们更多是因为畏惧皇太极而倒向自己,但是直接的效果却是让多尔衮第一次掌握了超过半数的八旗军马,可以说在实力上已经与皇太极不相上下。势力上的增幅,也是让多尔衮心底那一抹野心也是不断的增长着,虽然还没有露出表面,却是已经发了芽。 他心中也是如同明镜一般,只有将这些八旗兵马牢牢握于手中,形成统一的同盟,这才能与在辽东如日中天的皇太极讨价还价。对于能够安然熬过这一关的希望,甚至也是已经压过了对皇太极的仇恨之心,毕竟自己刚刚打了一个败仗,这个时候与皇太极争皇位,那完全是找死,起码在辽东是号召不起来什么人响应。 但是对于皇位的想法,其实多尔衮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但是对于皇太极,他却是从心底有着深深的畏惧,原本只是希望自己年轻,而且只要步步谨慎,不给皇太极下手的机会。那只要熬死了身体虚弱的皇太极,那辽东还能有谁与自己争锋? 但是没想到,如今的形势如此急转直下,一下子将他原本韬光养晦的打算落空了。不管他愿不愿意,也只能站出来与皇太极打对台戏。但是这个时机委实不是太好,无论对于自己还是皇太极,一个不慎就会导致满清的分裂和内讧。而这恰恰是他与皇太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事情却是并没有其他选择,除非多尔衮心甘情愿的将多铎和自己捆绑于皇太极面前,接受一刀之厄,否则这种情形就只能这样对峙下去。 而他更知道,这样对峙下去自己迟早也会崩溃。毕竟没有粮草辎重和金银与皇太极对峙,部下迟早也会离散而去。对于皇太极如此轻易的下诏赦免自己,多尔衮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他更加明白,这一次皇太极绝对是要借机除去自己! 既然你要如此绝情,那就休怪自己也是心狠手辣了!大帐之中,再次看完皇太极的赦令后,多尔衮脸色不断的变幻着,灯火摇曳之中,那张脸也是被灯火闪烁照耀的无比阴森! 第355章首战 大军出塞,壮阔的草原也是出现在面前。 天苍苍,野茫茫,但是风吹草低,却是见不到牛羊。沿途的蒙古人早已经实行坚壁清野,更无一户牧民存在,全部随着大部落向北迁涉,但是大部落想要迁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沿途总是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对于汉人来说可能是不容察觉的。但是对于同样擅长追踪的蒙古人来说,那就无所循形,随着瀚不离部前出侦查,越来越多的痕迹也是出现在出塞大军面前。 骑兵奔驰于半人高的牧草之中,其中的酷热和艰难也是不为人表。出塞数日后,就算再为乐观和感性最高的人也是失去了那种刚刚见到草原时的胸襟开阔的想法。天地一线均是一片苍茫,这种景色头一次见虽然震憾,但是看多了也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这种往往一日上下也是见不到一个人的情况下,更是让人备感难受。每次遇到河流之时,也是出塞大军最为欢腾之时,人马不仅可以痛快的喝饱了水,还可以分批入水一洗身上的酷热与疲劳。 追逐的日子是最为苦闷的,不过所幸的是,追逐这数日后,前方的痕迹也是越来越明显。道路之上,牲畜的粪便之类的东西也是多了起来,这下不用蒙古人再解释,所有汉军都是明白。已经追的近了,蒙古人已经没有时间清理这些痕迹,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第一份收获也是越来越近! 果然,一日后,最前沿的蒙古斥候已经与断后的蒙古人斥候纠缠在了一起。数千汉军一声欢呼,终于追上了这些只懂得逃窜的蒙古兔子!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数千老幼带着数万头牛羊艰难的向前而行,而护送他们的则是一千余蒙古骑兵。这些蒙古骑兵看起来不象是察哈尔人部的精锐,他们中身披铁甲的根本没有几人,而且大半都是举着马叉和粪叉,而且射过来的箭矢也是轻飘飘的,对于清一色身披铁甲的血骑完全形成不了什么杀伤力! 而且这些骑兵为了守护老幼也是无法突围,只能硬碰硬一般的迎向汹涌而前的血骑部众。这些人虽然壮烈和勇敢,但是却是引起不了血骑什么兴趣,易飞更是不会让这些人消耗宝贵的血骑老兵的体力,令旗一下,三千汉奴骑兵立即汹涌向前,滚滚的向着蒙古人迎了上去。 短暂而冷酷的交战之后,一千余蒙古骑兵快速的消融不见,这些对于蒙古人无比仇视的汉奴出身的骑兵下手丝毫不容情,一个活口也未留下,更是带着草原上的凶残野蛮,反复纵骑将地上的蒙古人完全踏成肉泥,然后才将血红的目光投向数千已经被围在中间的蒙古部落老幼们。 这些老幼们根本无力突围,在瀚不离部数千骑兵驰骋之下,任何敢于翻身上马之辈就会引来密集的箭雨。这些铁质箭头的箭矢可不是他们的皮甲所能抵挡的,一个个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倒地。 数千人的惊呼声和哭泣声也是响彻长空、大地,但是失去了族中勇士的保护,他们也只是与绵羊没有区别的猎物!在一队队的骑兵的喝斥下,他们都是集中于一块,等候着未知的命运裁决降临。 对于这些人,易飞没有丝毫同情,更加没有一点的约束军纪的意思。毕竟出塞就是玩命,不同于在山西保家卫国,若是不能给士兵们以****,根本无法让他们保持旺盛的斗志。而屠城和抢劫钱粮以及掳掠女人,则是不二法门,无论对于草原上的骑兵,还是对于汉军,都是一样的有诱惑力。 令易飞有些想不到的是,这仅仅数千人的部落,竟然有着近一千五百余的汉奴存在!一个小小的部落就有这么多的汉人在内,可见蒙古人这么多年来对明国的侵扰何等严重!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瀚不离,易飞也是点点头,“大汗,其他的我都不要,这一千五百汉奴我要走了。按照草原的规矩,去做吧!” “多谢候爷赏赐!”瀚不离眉开眼笑,拉过一个亲兵说了几句。 不多时,一辆高大的马车也是拉到了这些蒙古难民前方,看到这辆马车到来,蒙古人中顿时发出一阵阵绝望的哀嚎。虽然他们心中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辆马车到来,也是忍不住的哀嚎着。 一队队骑兵直接将成年的蒙古人拉了出来,无论是老壮,只要是男丁,全部就此直接砍翻在地。做这些事情的是归降的归化营蒙古骑兵,看着他们一个个熟练的拉人砍人,连易飞都是觉得,这些人肯定之前没少干这事。 但是如今为汉人去做这些事,居然一点别扭也没有,看到这里,易飞已经明白,这些人已经完全的驯服了。只要再打下几个蒙古部落,再由他们实行灭绝,那他们就算再想退出也是不可能之事了。日后只要不断的以战利品与女人笼络,这些蒙古人,就将成为自己最为有力的屠刀!帮助自己清洗一个个不顺从的敌人! 如今的这个部落已经没了丝毫的反抗能力,甚至还不能进行反抗,否则只能是全族夷灭的下场。一个个面无人色的蒙古孩子也是直接被拉到车轮之前,只要高过车轮之人,哪怕只是高过一点头发,也是立即被人挥刀砍翻于地!整个部落只有三百余孩童,一番清洗之下也是只剩余不到一百人。 许多失去孩子的女人也是哭的撕心裂肺,但是却是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在草原上,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蒙古人之间的相互兼并一点也不比这更仁慈。 忙活了数个时辰,这个小部落已经灰飞烟灭了,牲畜和财产直接三七分。瀚不离拿走三成,而女人孩子他却是直接全部带走,这些人就算给易飞,易飞也不会接手,这些人也只会是不安定份子罢了。若是收留,说不定还得再次镇压一次。 对于出征所得钱财,易飞一改在中原时的三成赏赐部下,而是拿出六成分赏有功将士,无论是自己嫡系的镇西军血骑还是归化营,只要参战了人人都有分赏。这一举措也是引起归化营一阵阵的欢呼,尤其是在得到了易飞的承诺,下次再拿下一个部落后,会优先将女人分配于他们,更是引起一阵阵的狂呼。 是夜,大军就地驻扎,有这数万牲畜的存在,他们也是不缺军粮之忧,盛大的篝火晚会也是出现在草原深处。 第356章进度顺利 在易飞首战告捷之时,远中中原的杨嗣昌也是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河南、陕西、湖广基本上都已经平定,各地原本喧嚣尘上的流寇也是一下子被打压了下来。 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征讨。先于陕西洪承畴大军急行而归,在凤翔府大败李自成。没待李自成缓口气,洪承畴便再次突袭,再次将李自成打的大败,三次大战过后,狼狈不堪的李自成也是从陕西突入河南。 但是河南此时也不再是他的乐土,才一个月过去,河南形势也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原本三十六家留于河南的数家,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杨嗣昌已经带着数万河南、山东、山西兵横扫河南,数家流寇都是溃不成军。而其中的闯蹋天刘国能更是直接归降于进行。然后,稀里糊涂的一场混战之后,李自成再次败北,狼狈南下逃窜湖北。 而此时的张献忠也是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恩客,也是他的克星左良玉。在收到杨嗣昌的督臣令之后,左良玉虽然骂骂咧咧,但是却是不敢直撄风头正劲的杨嗣昌。率兵向南阳转进,准备配合杨嗣昌彻底聚歼李自成于河南。 但是行至唐河,粮草不济的左良玉顿时将念头打在唐河县城以及周边的百姓身上。但是在探马回报之后,左良玉却是惊奇的发现,竟然有人捷足先登,探马来报有官军正在唐河各地威逼各个士绅以及百姓纳粮。 对于这种比自己还要嚣张的官军,左良玉也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的了得。但是捉到数个对方斥候之后,左良玉这才发现居然是张献忠这贼厮鸟!对于这种公然挑战自己的张献忠,左良玉也是根本不再多说,直接率军便攻。 可怜张献忠正抢的痛快之时,左良玉一记闷棍又是将他打的晕头晕脑,再一次被左良玉打的大败,不仅本人差点被左良玉开弓射杀,所部好不容易积累的数万人也是一战而溃!得了便宜的左良玉当然不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军功,追在张击中之后便是穷追猛打。至于河南的李自成,他根本不屑于理会了,毕竟也不知道打不打的过,但是欺负张献忠这种轻车熟路的套路,他是十分明白的。 一场追击战一直打到天黑方停,张献忠狼狈不堪的被打的只剩下几千老营骑兵逃之夭夭。这一战,张献忠也算是伤筋动骨了,四大义子之首孙可望也是在断后中差点送了性命,人马也是溃散大半。 被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张献忠无奈之下,也是祭出了最强法宝。投降!不过不是投降左良玉,他知道只要他一到左良玉营中,就只有立即被喀嚓了然后给左良玉报功一途。他投降的人是另一位强人,熊文灿。虽然熊文灿这位老人家如今还不在湖北,但是张献忠就是信誓旦旦的表明已经向熊文灿老大人交上了降表,这数日便会有人前来接收投降。 眼看张献忠说的煞有其事,左良玉也不好太过相逼,虽然张献忠一打不过就投降的嘴脸可以说天下皆知。但是左良玉也是在验证了熊文灿发给张献忠的手书之后,也是无奈的撤兵走人。 虽然赶走了不仅烦人而且还敢虎口夺食的张献忠,但是左良玉却是心中有气难平,自己几乎已经得手了,大功却是在自己面前飞了。生了半天闷气之后,也终于想起来,这次出兵是来做什么的。原本想立即向南阳进兵围堵李自成,但是一听手下所报缴获之丰之后,左良玉也是怦然心动。唐河居然如此的有油水?既然已经经过了,不雁过拔毛,怎么也是说不过去之事。 于是乎,原本要起兵的左良玉也是再次驻扎了下来,更是以逐走流寇解救士绅的名义向当地士绅和百姓再次索要粮食,而且做的比张献忠更加彻底,张献忠只是严刑拷打,左良玉直接将这一步骤省了。一旦对方不主动送上,或者送上的太少,就直接派兵上门抄家,一时间,整个唐河也是一片鸡飞狗跳,骂声不绝。 话说,这种方法却是最为快捷的办法,一日不到,左良玉所得的钱粮已经超过张献忠搜刮多日的总和,甚至还要更加的多。左良玉笑的直合不拢嘴,習日,更是尽遣麾下大军分为无数股小队,直接开始对唐县进行地毯式的搜刮。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上他屡战屡败的张献忠居然还有胆回来找场子。于是乎,在张献忠数千精骑的突然袭击之下,这些化整为零的军队顿时哭喊声震天,无一可以稍阻之辈。 一片兵慌马乱之下,左良玉也是直接跑路,甚至逃的比较急连身上的将印掉落都不知道。一来一回,数日之间,张献忠却是捞回了比失去的更加多一倍的物资!而且十分讽刺的是,原本是来抢劫的他,居然还是给唐河上下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张献忠连本带利的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后,也是不敢久留,害怕左良玉收拢残兵后再来宠幸自己,也是急急的带着东西向着与左良玉相反的方向离去。 而丢失了将印的左良玉自知罪行不小,也是不敢再北上寻找杨嗣昌,收拢败兵之后也不敢去找张献忠的麻烦。只好躲于泌阳地带,当了近一个月的顺民,再无搜刮地方之事。而李自成也是在无人拦截之下,顺利的从内乡南下,进入湖北郧阳府地界,就此躲于深山之中,与大败进山的罗汝才做难兄难弟去了。 一月之内平定河南战局,得知山西、陕西、河南已经平静的消息也是快速传入京城,崇祯皇帝精神大振,对于杨嗣昌的干练也是赞不绝口。而杨嗣昌并没有如同卢象升一般,穷追猛打进入郧阳山区,而是带着主力大军进入襄阳府,继续扫荡湖广各地的流寇。 同时对于左良玉更是丝毫不加处罚,甚至连训斥都没有,而是向朝廷请了一个平贼将军授予左良玉,好言安抚他立即去收拾张献忠,再为大明建功立业。 对于杨嗣昌的看重,左良玉似乎也是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拿到将印的第一时间,便是带着全部军马马不停蹄向张献忠扑了上去!事实证明,双方拉开架式面对面的拼杀,张献忠根本不是对手,在被左良玉粗暴的****了一通之后,张献忠也是再次落荒而逃。 但是被逆袭一次的左良玉哪里还肯再放过他,双方几乎不死不休的一追一逃进行了一月有余,最终以张献忠彻底服软,捂着被捅的生痛的屁股窜入郧阳山区而告终。至此,各路活跃在大明境内的流寇也是全部消失于山区。 两个月之内,湖广之地也是再也见不到成建制的流寇大军。这种几乎是逆天一般的战线也是很快的向京师而去,距离杨嗣昌当初夸口三月之内平定流寇只是超了十来天罢了。 远在京城的崇祯被杨嗣昌的春秋笔法也是哄的极为开心,一天连下数道旨意嘉奖于杨嗣昌所立的宏伟功劳。便是杨嗣昌却也是明白,流寇之所以如此一堪一击,也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自己这种集中兵力决战一地,各路总兵四周合围的打法,这才一路大败溃入山区而已。换句话说,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一旦流贼慢慢醒悟过来,以后的战斗才是最为关键的。而且只有在郧阳山区彻底将这些流寇封死,那么大明才算真的赢得了这场胜利。而这个时间,必然是十分漫长的,而且还是需要各地明军的能力配合! 因此,杨嗣昌也是连连给十数路明军总兵下令,密切封锁道路,防止流贼再次溃围而出。但是杨嗣昌也是对于封死他们于山中抱的希望并不大,但是将他们大部分人马封死山中却还是做的到的。 因此也是连连下令各地明军戒严,一旦发现小股人马出山立即予以剿灭!各地守备也是接到严令,在此关键时期,无论各地,无论任何人挑事,都立即斩杀!宁杀错,不放过! 不过,如今的局面也是让杨嗣昌比较满意,毕竟原本还担心满清会再一次入寇为流贼解围,但是镇西军先大败入寇清军于大明境内,这次易飞竟然又一次悍然出兵草原,长剑直指建奴,也是完全牵制住了建奴的兵力。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心思用于四正六隅计划之中! 有的时候回想,杨嗣昌也是有些觉得易飞此次出塞,似乎有与自己呼应的意思在内。但是杨嗣昌却是不大敢肯定,推已及人,自己是不会如此成全一个自己仇视之人立大功的。因此,对于易飞可能存在的呼应,杨嗣昌也是根本不相信。但是易飞的出塞,却是真的给自己了更多的时间和更加多的胜利把握。 “哼!你不是看不起我的四正六隅十面剿匪计划么?原本你还有破坏的能力,但是眼下你在塞外,还为我牵制清军,看本督这次用事实重重打你一耳光!”再三盘算,这次成功的机会也是十分巨大,至少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杨嗣昌也是惬意的想着。 他感觉在圣上心中失去的信任,也是在一场场大胜中慢慢的恢复过来。但是突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上心来,冷汗也是一下子冒了出来,“怪不得如此好心,你是将最后一个可以推托责任的因素也挡住了!难道,难道你真的如此自信?若是我这次再不成功,甚至连借口都找不出来了!一旦失败,要么自裁,要么就是皇帝为堵天下人之口,处死自己,无论是哪个结果,都是你在暗中推动的作用!” 第357章逼向归化城 是夜,镇西军在草原上的篝火,就是距离他们十数里也是看的到。数万人聚集于一起,那点点的篝火在数十里便是清晰可见,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又是可以燃红半边天! “看来,汉人这次是真的跟我们耗上了!” 归化城中,察哈尔人也是集结了众多的骑兵,他们的部落族人还在向北,他们此来也不是和汉军决战的,而是为了更深入的将之引向草原深处,再然后的事,他们都是无比熟悉,骚扰其军,断其粮道,让其不战自溃。 但是察哈尔人也是十分的不解,难道汉人觉得这种走一步停一步的打法,就可以打击到察哈尔人?但是看着这些如同郊游一般的明军,他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自己眼睛有问题,还是对面的汉军首领真的是个白痴? 以二万余骑抱团而行,每日行进只是近四十里不到,而且根本就不是寻找察哈尔人部族迫使自己决战,反而这么悠哉游哉的赶着牲畜前行,似乎来草原就是来放牧的一般。也是委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自归化城不断南下的察哈尔人也是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些汉人,原本诱敌深入的策略根本是没有一点作用。汉人只顾自行自的,根本没有一点快速突击向草原深处的打算。而对方游骑横行百里之内,想要偷袭也是极为困难,只能这般的眼睁睁的看着汉人不断缓缓的向着归化城而去。这些汉人速度慢的令人发指,骑兵竟然会被后续而来的运粮步兵所追上,一看到人数已经达到四万余的汉蒙联军。察哈尔人甚至连象征性的骚扰也不再见了。全部收缩退到归化城,只等缓缓而来的汉人到来,不过,他们也并不担心,毕竟这些汉军根本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威胁,到时是战是退都是可以自由选择。 察哈尔右旗旗主哥老温坐于归化城中,这座原本属于土默特人的著名城池也是随着土默特人的没落而再一次换了主人。但是此时的哥老温却是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汉人步步紧逼,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座草原明珠就会再次易手。 而且不同于之前的那些草场,汉人占了也不担心,但是归化城一旦落入汉人手中,只要他们还有野战的能力,那他们就可以把归化城建成一个牢固的堡垒,以这个堡垒为中心辐射,向着四面八方而去。若是如此,那以后草原便多事了,别说再从此出发骚扰大明,甚至连养活族人活下去都会十分困难! 如果时不时都会有汉人从归化城而出,对放牧的族人们杀戮和驱逐,那要不了多久,察哈尔人就会面对着要么退往漠北,要么灭亡在这里的选择。而这两个选择明显都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越是远离归化,草场就是越贫瘠,根本养活不了太多的族人。 “扬吉努,汉人还是那幅样子?”哥老温沉吟了半晌,淡淡的问道。 “是的,这些汉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打战!”与一脸忧色的哥老温不同,年轻的扬吉努锐气正盛,而且极为好战,“大汗,若是你首肯,扬吉努愿率铁骑先行挫一挫这些胆小鬼的气焰!” “放肆!你竟然敢看不起这些汉人?你可知道大清睿亲王多尔衮数万大军都是惨败于此人之手!你觉得你能击败数万强军在手的多尔衮么?要是能够击败他,我们又何必听清人的吩咐?”哥老温气不打一处来,说不定这些汉人正等着察哈尔人主动出击呢!这个蠢货,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如此愚蠢? 扬吉努再不敢多说一声,虽然大清方面都说蒙古是皇太极征服的。但是在蒙古人心中,那个嗜血魔鬼大清睿亲王才是威慑整个草原的存在,两次亲征更是杀的草原之上闻其名而远循而去。所以说,在草原上,多尔衮的名号要比皇太极强的太多了。但是这么一个让人敬畏的强者,却是被这些汉人杀的狼狈逃窜。再一想起方才自己的孟浪,扬吉努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不自量力,那些之前的惨败也不是全是领兵之人无能。 “辽东方面有什么消息?”看着扬吉努不再嚣张,哥老温也是松了口气,这个扬吉努是够勇猛,但是却是太过于自负,必须得好好敲打一番。而这次的大战,不仅是关乎于察哈尔人的兴衰荣辱,更是关系着草原未来的格局,因此来自于辽东方面的援助就更是重中之重。 “还没有消息,只是听说睿亲王率军一直驻扎于朵颜草原上,一直不肯回归辽东。短时间内,辽东必然是自顾不暇!”一个部落头人也是直接回答道,他是负责搜集东方的消息。 “都说这个汉人打仗堂堂正正,每次都是以寡敌,而且甚为擅长骑兵。难道传言有误,这怎么看也不象是会使用骑兵之人,这么缓缓逼近,真以为草原与中原一般,必须死守城池?”一个部落头人也是十分不解的说道,“难道他有什么阴谋?但是怎么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大汗,也该早估决定了,大清虽然强横,但是数年来也是不断在镇西军手中吃亏,听说这一次更是损失惨重!多尔衮几乎是逃窜一般的离开大明,损失了所有掳掠而来的人口、钱粮,而且还折了近一半的大军。大清已经有些不行了,咱们不能等了,这可是咱们的好机会!”另一个头人也是出言道,虽然说察哈尔人在大败于满清之后,便是听命于大清,但是毕竟时日尚短,根本远达不到归心的地步。 “满清实力犹在,说这些话现在还为时过早!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过了汉人这一关!”哥老温有些不耐烦的道,不知为什么,明明汉人的动向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但是他总是觉得汉人的行动一直弥漫着层层迷雾,根本看不清楚。 正在众人一头雾水之时,一个斥候也是快步行了进来,高声叫道,“大汗,不好了!汉人突然步骑分离,向着归化城扑了过来!” “好!终于来了!”听得汉人终于行动,哥老温也是松了一口气。 汉人再厉害也不怕,但是对于汉人的诡计,只是从祖辈听来的只言片语,就已经让他深为忌惮了。只是堂堂正正的打一仗,哥老温并不畏惧,无论胜负,在草原上,他们都是如鱼得水。 第358章流血的武川 大青山下,此处更是在归化城更北之地,五千如同魍魉一般的骑兵此时正奔驰在茫茫的草原之上,这些骑兵没有旗号,更是套着破烂的皮甲,整个队伍就象是一群马贼一般。但是人数却是实在多了一些,根本没有哪伙马贼有五千人数之多。 他们所过之地,无论老幼,只要是遇上蒙古小部落,往往都是直接碾压而过,不留任何活口。在一队蒙古骑兵的带领下,快速的向着武川奔行而去。草原之上,急驰的战马也是带着一阵阵的逆风,逆风吹起了遮挡在脸上的衣领,领头之人赫然便是罗立与张俊卿。 “又是一个小部落!袁立明,陈辰,各率一千骑兵向左右迂回,不可放走任何一人!”看着远远出现在眼前的一个小部落,罗立冷森森的话语也是传了出来。 不多时,左右各一千人骑兵飞速的左右迂回而去,中军毫不停留,直接向着小部落快速冲了上去。 也许是身在后方,这些蒙古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汉人居然能够毫无声息的突破归化城的大军,直接奔行于眼前。见到大军到来,根本没有丝毫防备。等到看着雪亮的马刀已经亮了起来,他们终于是明白过来,不多的青壮快步走向自己的战马。 不过,他们并不是战斗,而是直接逃窜。毕竟数千骑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所能抵挡的极限,但是他们注定是失望了,刚刚跨上战马,似乎各个方向都是传来马蹄的轰鸣声,四面合击之下,根本无人能够突破这层厚实的大网。 “杀!” 张俊卿根本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催马而前,一排排雪亮的马刀不断挥斩而下,无论是想要抵抗还是跪地投降者,一个活口不留! 半个时辰过后,这个小部落已经再无声息,连死人都被再捅上几刀,防止漏网之鱼的存在。不是他们残忍,而是这次迂回不能有任何的暴露!易飞所带的数万联军根本就是一个吸铁石,只是为吸引住察哈尔人的目光,真正的杀手锏是他们!他们将千里奔袭武川,将察哈尔人撤退至哪里的部族老弱咬住,吸引察哈尔人千里回援,再配合主力给察哈尔人最后一击! 为此,血骑绕行河套沙漠,自哈郎兀处强渡黄河,迂回黑山,大青山,所行之地超越二千里。五千骑便是清一色的血骑老兵,易飞处的骑兵基本上都是骑兵步兵,只是愰子罢了。而这五千骑却是携带着二万余匹战马,除了换乘之外,一匹马上还是装满了干粮。 他们比主力还要提前半月出征,一路南下,已经屠灭了至少十个小部落,风餐露宿,终于靠近武川,最等最后的攻伐到来。在这个小部落,他们将休息最后一夜,明日便会奔袭与此仅仅百里不到的武川! 生冷的干粮嚼在嘴里,味同嚼腊。但是战士们的情绪却是越来越亢奋,因为他们的上官也是神色端庄的告诉他们,他们即将创造历史,封狼居胥!也许会再次造就一次卫青、霍去病的壮举!也许他们这些小兵不会有名字留在史上,但是一想到回去之后便可以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活着,还有候爷为数不菲的赏赐,他们也是有着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近一个月了!终于接近武川了,虽然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天,但是总算不负候爷所托!”张俊卿一脸兴奋,躺在羊皮被褥之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老罗,你说咱们会不会象卫青、霍去病一般的名留史册?” “想那么多干吗?只要做好候爷的交代,自然不会有错!睡吧,多恢复些体力。明日若是不能功成,咱们也不用回去了。”一旁的罗立倒是沉着的多,但是话语中的颤抖也是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但是铿锵有力的声音,也是表明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对于易飞竟然将这个可能名留千古的任务交于自己,他也是发自心底的激动,伴随而来的也是有着无比沉重的压力,这次行动,耗费数万大军、数万民夫数月之力,更是耗费无尽的钱粮。而数万大军佯动,只为配合他们,在这么多的助力下,这次行动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此时的武川也是一片牲畜的海洋,从得知明军将要入塞的消息开始。察哈尔人便开始不断的迁涉部众于武川,只要过了武川,再穿越过一片沙漠地带,便会进入漠北,但是察哈尔人却是下不了进入贫瘠漠北的决心,因此也是一直待在武川,等待着前线的战报。崇祯十二年六月十八日,天空依旧艳阳高照,无数的蒙古包也是散乱在这一片水草还算丰盛的草原上。休息一夜的牧民们骑着骏马,高声唱着自古传下的歌谣,惬意的驱赶着牲畜到草场之上放牧。不时有着苍凉的马头琴响起,时而有着儿童不断的嬉戏,摔跤为乐。老年的牧民也是在一旁各着马头琴的乐曲唱着曲子。女人则和一些半大孩子监视着汉奴们挤着牛奶,剥制着牲畜,战局不一定能够稳定,后方也是需要制作大量的肉干和马奶酒,以备迁涉途中所需。时不时有汉奴动作慢了点,就会被鞭子劈头盖脸抽打而下,整个聚居地松散中透着严谨。 这一天是如此的普通,也是如此的平凡,似乎日子都是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但是隆隆的马蹄声也是破坏了此地的宁静,经过一个月的跋涉,五千血骑也是终于到达这个他们任务的终点处。 “骑兵!这是哪里来的?天啊,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从西而来的五千骑兵,携带着两万余匹战马,冲天的杀气无远弗近,快速弥漫而来。 “是明军!全体上马!三千骑兵随我冲上去!其他人护着族人进入漠北!” 眼见这些骑兵来者不善,留守的察哈尔左旗固山额真再不犹豫,已经不用再等待前方的战况了。此次察哈尔三旗中右旗、中旗合兵归化城一处,视情况征战或者退却,而左旗驻守于武川掩护部落老弱,但是如今汉军已经杀入腹心,已经无须再等待了。 滚滚的明军终于第一次打起了旗帜,到了如今已经再无须遮掩,只要击败了留守的蒙古军队,那察哈尔人这次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失去了部落族人的察哈尔人要么沦为马贼,要么成为别的部落的附庸,除非他们能够逆天的挑战并击败满清规划出来的草原势力板块,借尸还魂,否则只能是万劫不复! “左右各分出两千人,其他人截住察哈尔人北逃之路!中军随我迎敌,速战速决!”罗立心中松了口气,终于还是赶上了,没让察哈尔人远循漠北,否则再追就会十分的艰难了。 中军号旗晃动间,两千骑兵快速的分离而出,一左一右如同两把大钳一般向着混乱不堪的察哈尔部众席卷而去! “该死的!居然敢只以一千人对付我?”大军快速接近着,察哈尔左旗固山额真愤怒中也是带着喜悦,离的近了,也终于看清,明军人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只有五千人上下,而且还左右迂回一大半人,这完全是不将他这三千人放在眼中,能不让他暴躁如雷? “放箭!” 两军终于接近,察哈尔人不归是蒙古人中最为正宗的黄金后裔,骑射的功夫可谓称雄于蒙古诸部。在急驰的战马中,十射也能达到惊人的三成命中率!但是虽然中箭者人数不少,但是明军落马却是寥寥,那看似破烂的皮甲不过是掩盖其中的铁甲! 而察哈尔人也是被满清深深防备,根本不可能会给予他们众多的铁料,虽然他们的箭法了得,但是箭矢的破甲能力却是十分的稀松。三轮箭雨之后,明军仅仅倒下百多人罢了。 剩余的明军丝毫无惧于数千蒙古骑兵,直接撞入了察哈尔人中间!战斗的过程简单之极,察哈尔人虽然拼命厮杀,但是等到三排明军直接凿穿而过后,他们中已经有一半多人倒在战场之上。而且对明军造成的损失依旧没有达到百人! 当八百人再次如墙而来之后,察哈尔人便崩溃了,一个照面损失一大半人的结局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军队都是无法承受的。这与意志无关,与训练无关,就算是信仰最为狂热的教徒也无法承受。这是来自基因,来自灵魂的战栗,人类根本无法消除的更加超越对死亡恐惧的恐惧。 十数万人的部落想要顺利离去,时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奋勇而前的察哈尔左旗的勇士们明显没有给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等到八百明军调转马头杀入部落之中时,大规模的骚乱已经无可避免了。 无数的牲畜,无数的战马和钱粮都是被抛弃于地,生命在这一刻比草卑贱,无数的人流乱成一团,运气好的爬上马背,不管前方是谁,直接纵马踩过。至于组织,去见鬼吧,去和后面不断挥舞的马刀说去! 此时原本想挥军杀入的左右迂回的血骑也是停住了脚步,不敢轻易向前,只是不断的砍杀着最外围的蒙古部众,迫使他们更加的向里面挤去,直到水泄不通,直到前后左右都没有转身的余地! 那十数万人混乱无序的场面就算血骑也得退避三舍,只能尾随在后,不断的砍杀,让这种恐惧的气氛更加的恢宏一些。十数万人争相逃命的结果便是,落后者被无情的砍杀,最前者被后来者无情的踩踏而死,这一日,武川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第359章野战 将牲畜和物资交于步军携带缓缓而前,易飞也是带着联军二万余高速的扑向已经不远的归化城。 算算时间,罗立和张俊卿应该已经到达了武川了吧。就算他们没有按照计划到达武川,易飞也是已经等不下去了,若是让察哈尔人将归化城再焚烧一空,那也是莫大的损失!之所以缓缓而行,一方面是为罗立二人争取更多的时间,一方面了也是麻痹察哈尔人,让他们觉得随时可以离开这座城池,因而不会急于破坏这座草原的明珠。 而突然间发力,察哈尔人就只能从战和退之间做选择了。毕竟集结大军也是需要时间,这就让他们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选择破坏归化。只要得到完整的归化城,而不是一片废墟,那自己就能以此为据点,不断的蚕食着察哈尔人,让他们只能选择退向漠北或者有条件的臣服与自己,做一把自己手中锋利的刀! 但是有选择的话,易飞宁愿将察哈尔人斩尽杀绝,毕竟这个黄金后裔在蒙古草原上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一旦不慎,就会养虎为患。而锋利的刀子,已经有了瀚不离部的易飞对于察哈尔人也并不怎么那么迫切。 骑兵纵马急驰,数十里的路程根本不算什么距离。半个时辰之后,易飞已经遥遥望见归化城那饱经风霜的城墙。看着已经遥遥在望的城池,易飞下令换骑缓行,边走边给战马补充一些豆料,帮助战马恢复体力。大战在即,战马体力消耗太大,也是兵家大忌。 前方察哈尔人竟然已经出城而候了,两旗军马合在一起,也是有着一万余骑上下。虽然这般力量在草原上已经可以横行无忌,但是面对着二万余的联军,他们还是显得太过于单薄了。易飞并不急于攻击,毕竟战马的体力想要恢复到巅峰,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 但是易飞不动,不代表察哈尔人也是傻傻的等待着他们恢复体力。号角声起,数千察哈尔人也是呼啸着奔驰而来! 易飞一挥手,三千汉奴骑兵也是纵马而出,向着他们迎了上去。其中竟然还有些人懂得骑射,人立于马上,百余稀稀拉拉的箭矢也是向着察哈尔人笼罩而去。 他们的动作也是顿时引起一众察哈尔骑兵的哄堂大笑,笑声未歇,比明军更密集,准确度更加高的箭矢也是铺天盖地而来。明军都是缩身举盾,抵挡着那黑压压而来的箭矢,只等冲至近前! 但是察哈尔人明显不会给他们近身肉搏的机会,一个横切而过,明军的突击也是落了个空。在他们离去之时,更是有着铺天盖地的箭矢再次笼罩而下。两拨箭雨落下,明军也是倒下数百人,骑墙也是变成有些稀拉起来。 眼看着又一轮箭雨将要落下,易飞也是皱起了眉头。草原之上,果然与中原不能相比,道路,根本没有道路,也可以处处是路。骑兵也是可以无限制随意转向,就算近战能力不敌,也是可以以不断的游骑给予自己重创。 “候爷,我去!” 一旁的瀚不离见到明军战况不利,顿时自动请撄道,蒙古人的骑射都是半斤八两,瀚不离部只要上阵,这些察哈尔人就别想如此肆无忌惮,只要被瀚不离部给纠缠上,那汉骑再次压上,察哈尔人就难逃灭亡! 易飞看着自动请撄的瀚不离,似乎是分析瀚不离有多大诚意,但是看到他坚定的目光,也是明白瀚不离知道双方的关系。如果汉骑失败,那失去靠山的他也就失去了争雄草原的希望,而且还会面临着不单单察哈尔蒙古人,还有其他蒙古人的联手追杀。 “大汗心意,本候心领了。不过今日,还得让这些察哈尔人输的心服口服!”易飞眼中有着强烈的自信,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并不是易飞执意要以本部骑兵作先驱牺牲,而是他明白。要让这些蒙古人臣服,就得一战打的他们精气神都断裂,就象满清一般,先以绝对战力打服他们,再拉拢一批打上一批。而且第一泼的牺牲是必须的,只要一战打服他们,那以后明军就无须自己动手了,如同建奴一般当监军或者压阵,其他蒙古人就会搞定一切。 在两人说话之间,战场的局势又一次发生改变! 数千明军手中突然多了一杆手弩,这些手弩无须瞄准,纯粹是以密集的箭矢笼罩一片区域!而且还无需大量杀伤敌人,只要数千弩箭能够拿下百余骑便已足矣!从明军上空突然冒出的密集箭矢也是让察哈尔人吓了一跳,但是他们却是无法完全躲过这批箭矢。中间数十骑连人带马顿时带着密集的箭矢颓然倒地,他们的倒地也是引起察哈尔人骑兵的一阵混乱!但是不等他们恢复过来,杀气腾腾的明军便是再一次扑杀了过来! 这一次,被咬住尾巴的察哈尔人再也无法摆脱明军的近身肉搏,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大战过后,数百察哈尔人被明军一口吞下,剩下的人仓皇之间也终于拉开了距离。但是没等他们将复仇的箭矢再次射出,一片乌云又是从明军头顶飞出,快速的扑了上来! 又一次悲惨的嚎叫后,明军又一次兜头杀了过来,不同上一次察哈尔人还有抵抗。这次他们直接便催马落荒而逃,直直的向着本部人马而去。 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瀚不离,易飞并没有多做解释,向着瀚不离道,“大汗,这次能留下多少察哈尔人,就看你的了!” “敢不从命!?”瀚不离原本心中的小心思顿时再次收敛一空,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的汉人根本无可战胜。 “儿郎们,随我来,灭了这帮察哈尔人!” 瀚不离部士气大振的部众顿时欢声以对,对察哈尔人这些人都没有好感,数年之前察哈尔人鼎盛之时,哪个蒙古部落没被他们压榨盘剥过?如今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些瀚不离部,尤其是其中一些从土默特人中吸收而来的骑兵更是红着双眼快速前冲而去。 第360章追击 原本明军竟然出现一百余骑射之人时,所有察哈尔都是在笑汉人的不自量力。但是哥老温却是一点笑容也无,眼中更是有着深深的忧虑,汉人竟然出现了能骑射之人,若是再发展下去,一旦人数达到一个临界点,那蒙古人仗之横行草原的优势也将是荡然无存。 难道这个汉人真的是游牧民族的克星?等到汉军突然出现弩箭之后,哥老温却是松了口气,从装备如此众多的弩箭来说,这个汉人分明已经放弃了对骑射之术发展。但是有一件事也是引起了哥老温的不解,汉人是如何做到在马上也是能够不断的发射弩箭?要知道弩经上弦十分的困难,一般都是以脚踏弩,再一手拉弦,一手放箭方能再次装填,汉人是如何做到这个的? 虽然不解,但是哥老温还没有达到为了学术问题,而主动做为俘虏去求教汉人的地步。一见数千试探的骑兵大败而归后,哥老温也不再犹豫,直接拉转马头,向后方做了一个手势。在哥老温手势还未收回,早已准备好的十数亲兵便松开弓弦,十数枝特制的哨箭也是响彻天地。 与哨声同步,一转眼之间,归化城内便是升起数十处火头,伴随着滚滚浓烟升腾而起。 “我就是全部烧了,也决不能留了予你!”哥老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烟尘滚滚的归化城,眼中的留恋也是一闪而过,头也不回的催马便行。 见到归化城中数十道的浓烟,易飞就已经知道归化城已经没救了,在这种天干物燥的气候下,就算是有水也是难以扑灭这种有心人纵的火,只能等待着火势自己慢慢熄灭。不过,火势停熄之后,归化城也必然成为一片白地! “哈哈……”易飞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但是笑声中的杀意却是谁也听的出来。归化城一焚,整个大漠的计划全部被拦腰斩断,让易飞怒火冲天,咬牙切齿的下令道,“传令下去!追至天涯海角也定要将察哈尔人斩尽杀绝!” 将身后熊熊大火扔在后边,二万余骑兵不死不休的追在万余察哈尔骑兵身后,大地在轰鸣,烟尘滚滚一路向北。 …… 武川战场,尘埃已定,十数万牧民们死伤过半,剩余的全部被血骑围在一起,不敢稍有动弹。 对于蒙古人,罗立没有一点怜悯之情,所有男丁在控制住局面之后,第一时间被杀了个干净。而一辆辆滴落着血珠的马车也是最为醒目的立于人群中央,不顾他们的拼命挣扎,一个个半大孩子也是不断的被拉来。只要身高超过车轮,便会立即有人手起刀落,斩于车旁。 三日时间内,这些蒙古人也是再次减少了近六分之一,虽然人数减少的不多。但是有能力反抗者都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多为女人和八岁以下的小孩子。之所以如此血腥而残暴,是因为蒙古人不断的反抗和逃窜。在战场之上,血骑损失的人数只三百出头,但是在血骑将之围起来后的第一天,被偷袭暗杀的血骑人数已经超过了二百人!几乎可以等同于战场上的损失了!忍无可忍的罗立,自然立即让蒙古人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 而五千血骑之所以敢如此行事,也是因为得到了大批的支持者。让罗立有些惊讶的是除了万余汉奴被组织起来帮忙之外,还有一千余蒙古人也是站了出来,拿着皮靴帮助汉人们维持秩序。毕竟汉奴如此表现罗立他们觉得很正常,毕竟见到了自己人,而且还是如此威猛的自己人,他们只要还有血性,都会站出来帮助自己人。至于那些已经破胆的,罗立也不难为他们,只是将他们单独放于一营,虽然这些人虽然胆量不行,但是回去做一个顺民贡献赋税也是一把好手。 对于汉奴,在收拢了蒙古人的刀具之后,血骑也是每人发给一把武器,让他们看守已经没了爪牙的蒙古人也是物尽其用。这些受苦受难以久的汉奴们,不用罗立等喝斥,便会自发的将这些蒙古人看的水泄不通,杜绝任何的逃跑者。 罗立也是亲眼看到,一旦有蒙古人试图逃跑,这些翻身的汉奴对于他们的手段,罗立看了都有些头皮发麻。可见往日他们受的折磨和对待是何等凄惨,这是怨气加倍翻番后的回报。 但是不开眼的蒙古人毕竟是少数,而且是死硬份子,对于这些人,罗立虽然不会专门折磨他们,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活口。只要有人撞在他手中,必然是身首分离的下场。靠着铁血的方法,也算是将这数万蒙古人镇压了下来。 这些人中大半为女人,老弱都在方才的混乱之中送了命。这些女人也是宝贵的财富,她们也是可以看做赏赐的一部分,罗立也不愿多作杀戮。 而罗立的目光显然不在这些俘虏上面,而是在如同山一般被推起来的战利品上,金钱粮食应有尽有,察哈尔右旗几乎所有的积蓄都在此地。那数量一见就让人有些犯晕,因此这里也是血骑重点守卫之地,根本不容人靠近,就算是可以看作自己人的汉奴也是一样。 经过近三日的忙碌,蒙古人也是终于被划分出来一队队的奴隶,每队近千左右。用蒙古人的车辆押解着钱粮,以及各种值钱的物资,比如皮毛、一些古玩等物品。每个押解大队都有血骑数人外加百余汉奴随行监视。而汉奴们则是再次用上他们的被蒙古人训练出来的本事,挥鞭赶着无穷无尽般的牲畜尾随而前。罗立决定先一步将这些物资转移开来,以免察哈尔人大军回返之后,撞个正着,若是被他们趁乱放一把火,就会损失惨重。 之所以耗费如此众多的时间,也是没有文人在内的原因,虽然血骑大部分都是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不断的学习着文化,但是这帮只喜砍杀的大老爷们对于知识的兴趣只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许多人数月下来也是认不全相当于未来小学一年纪所学的文字。 就算易飞严令,达不到标准之人升迁的标准是达到标准的三倍难度,也是拿这些人没办法。也许在他们看来,立功三倍于同僚要比学习完一年纪的所必须识知的字更加的容易。当然,这也是仅仅是以战力著称的血骑之中才会有情况,毕竟能够进入血骑,哪个不是武艺出类拔萃的人物?这种人也注定喜欢武的成份比文要大的多。直到易飞下令,数月时间内无法学得基础文字识别的立即逐出血骑这一条命之后,血骑的文化水平才算齐齐拨高了一层。 上有榜样,下有学样。血骑统领张俊卿就是一个只有一年纪文化水平的武夫,但是他却是雄居统领之位,丝毫不见动摇,就是因为他武艺出众,而且所立战功众多的缘故。这也是让血骑之中对于武力的崇拜远高于文。 经过近两日的努力,这些物资也是被送入一处峡谷处暂时放置,同时被放于在内的也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牲畜,对于蒙古女人,罗立更是命人监视着她们出外割草喂养牲畜,这些原本是汉奴所做之事轮到她们头上,也算是一种小规模的因果报应吧。 一切安排好之后,罗立也是静静的等待着察哈尔人的到来。毕竟他也是有意的放走许多向南报信的蒙古骑兵,但是已经数日过去了,按理蒙古人应该早已经到达了,不知道为何一直到现在还始终没有察哈尔人的踪迹。 他不知道,他一直等待的察哈尔人也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而且是有意识的避开了他这个方向。因为,在他们身后是被下了死命令,死追不舍的明国大军!原本是主场作战,对于地形的熟悉肯定远过于明军,但是却是被夹杂在明军中的蒙古人给坏了事。 论起追踪,也许只有蒙古人能够在复杂的环境下追踪蒙古人。而瀚不离部中更是有着众多的土默特人存在,这些与察哈尔人不共戴天的土默特人更是往死里追逐着察哈尔人。论起对地形的熟悉,就算是刚刚拿下归化城的察哈尔人也不可能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于这里的土默特人相比。 因为他们的存在,明军虽然一时失去了踪影,但是却会随后立即追了上来。若是不考虑粮草问题,理论上说,易飞真的可以做到穷尽天涯海角必然追到察哈尔人!双方一追一逃,却是距离武川越来越遥远,察哈尔人已经知道了武川所发生之事,再去武川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而且一旦在武川被明军所阻,那就真的全军覆没就在眼前。 因此,他们的大军也是不断的向东而进,既然右旗部众已经没救了,自然是向东向朵颜草原而行,也许那里的多尔衮会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距离苦苦守候的罗立自然是越来越远。但是多尔衮真的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么? 在察哈尔人与镇西军纠缠不清的时候,多尔衮已经动身,数万骑兵再一次汹涌而动,直直的向着密云而去!他们的目标竟然再一次指向了大明! 六月十八日,就在武川察哈尔人最悲惨的同一天,五万余清军也是再次从密云毁关而入,汹涌大军又一次进入大明京畿地区。 第361章围困 崇祯十二年七月,郧阳山区。 进入七月,一日热似一日。此时的杨嗣昌也是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个月前这些流寇还会时不时的出来送死,但是从上个月开始,流寇冲击官军封锁线的行动也是越来越无力。而且每次行动的规模也是直线下降,两个月来仍然活跃的流寇已经没多少人了。 时至八月,数月未见雨滴,天气更是闷的人昏昏欲睡。这种天气里,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坐在树荫下都恨不得扒下一层皮来。更别说打仗了,因此,杨嗣昌屡次督促官军入山清剿残匪,得到的往往都是阳奉阴违。 虽然杨嗣昌严厉召集各路总兵训斥了数次,但是官军的积极性丝毫也没有提上来,再行逼迫,杨嗣昌也是隐隐察觉到了军心都有哗动的可能,也只能听之任之。不过对于目前的形势,杨嗣昌还是大体上觉得十分满意。毕竟流寇被牢牢的堵在山区,丝毫不能出来祸害,如果再持续数月,这些流寇势必大半饿死在山中。 而且这次由于兵力充足,杨嗣昌也是将所有道路都封锁一空,甚至召集附近猎户,将一丝隐蔽的小路也是封锁一空。至于其他的连猎户们都不知道的小路,杨嗣昌也并不在意。只要将大部分流寇堵在山中,那他这次剿匪就是成功的。甚至来说,杨嗣昌也是十分希望这些流寇能够从中路突围,这样流寇的建制也势必完全被打乱,只要他们敢出露头,那就会发现众多官军会立即闻风而至,彻底的将他们围剿! 郧阳此时的大局已定,但是其他战场上,杨嗣昌却是不太满意。左革五营还流窜于湖广,虽然这些流寇都是以骑兵为主,但是他们的流窜却并没有受到江南水网密布的影响,官军多次拦截和追击都是被其轻易摆脱。但是左革五营也是只有这么多的成就了,他们在官军的追逐下也是根本站不住脚,而且不断的战败,气焰已经快速的衰落!只要自己在郧阳腾开手,大军南下,左革五营也是难免被千刀万剐的命运! 因此,杨嗣昌也是十分的镇定,只等最后战况的到来。若是到了九月份天高气爽之下,这些流寇还是能够坚持,那大军便会主动入山彻底剿灭他们! 可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往往十之八九。就在昨日,有感于可能会长期进行围困,而且因为各路明军分散于数百里的郧阳地带,指挥和交通都十分的不便。杨嗣昌也是刚刚下令,改变之前的在谁地头上放跑流寇便谁负责的命令,以各个区域负责人负责的替代于其。 但是命令上也是将一个个区域的负责人任命了出来了,但是第一日,左良玉便与千里来援的贺人龙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左良玉自恃功高,又兼刚刚杀的张献忠只能夺路而逃的的威风,更兼朝廷援予平寇将军封号,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左良玉的麾下更是良莠不齐,这么多天来更是顶着烈日,冒着酷暑拦截流寇,下面早已经是怨声载道。 这次顺着杨嗣昌之令,升任一路官军统帅,左良玉自然把防止流寇逃窜的第一道防线,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使全部扔给了贺人龙。贺人龙自然不是什么好鸟,这些军阀把军心看的比皇命还重。因为军队是他们的依靠,若是士兵哗变逃走,那无兵无将的他们的命运自然是可想而知。 崇祯二年,陕西勤王大军千里兼程到了京城,但是数日之内也是片颗粮食未下,勤王大军在水米未尽之下能够坚持四日而不跨,已经是这路总兵能耐非凡了。但是原本就什么好心情的崇祯皇帝却是闻迅大怒,直接将这路倒霉催的总兵和一众副将、参将直接逮捕入京就在正法。 这一次也是让武将们明白了军队的重要性。而左良玉三番四次的打败仗,对各路总督阳奉阴违,却是从来没有被朝廷真正查办过,究其原因,也是左良玉虽然人品不行,但是打仗却是有两把刷子,而且最为擅长临阵逃脱,保存实力。 而只要一天左良玉的实力没有大损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那左良玉就依然可以逍遥法外。因为谁也不愿把一个‘拥兵百万’的左良玉给逼反,这个原因各路总兵也是看的十分的清楚明白,因为没看清楚的基本上都已经完蛋大吉了,剩下的都是最为精明的。 因此,这种会让自己处境堪忧的安排自然也是引起了贺人龙的警惕。为此,甚至不惜与左良玉反脸的作法,也是让他在自己麾下的心目中形象变得更加的高大。毕竟俗话说当兵吃粮,当兵就是吃粮的,太过拼命的事,还是能不干就不干。 双方的争论也是越发激烈,弄的秦军与左军也是剑拔弩张,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火拼的现象。贺人龙是不能退,否则他在军中地位就危险了。而左良玉却是更加不能退,他的百万大军全是靠着他的铁腕治理之下才能安稳的聚于一块而没有四散,因此更加不能示弱。但是双方叫嚣的样子虽然激烈,但是半天时间了,愣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反脸动手。 两军的火药味十足的场面也是很快传到了杨嗣昌行营中,杨嗣昌大急,带着十数个亲卫便飞马而至。一番半威胁半劝解的调解之下,双方终于算是踏着台阶下来,再次划定了区域,各自驻守。终于缓和了气氛,双方心中都是松了口气,但是面子上还是相互瞪视了半刻钟,这才同时拂袖离去。 两军的摩擦并没有逃过群山之中流寇的目光,兴冲冲的张献忠认为两部如今产生了摩擦,必然会让层层的包围圈中出现漏洞。于是通知各路当家的之后,第一个便是发起了突围的行动。但是张献忠又一次料错了,虽然左良玉与贺人龙的摩擦不断,但是两人还是知道流寇若是从自己地盘处杀出去,那所面临的后果。 而且两人这番斗气的举动虽然似真似假,但是气却是真的,而且张献忠愿意出来做这个出气筒,左、贺二人哪里肯放过了他。于是一番可以说是出气的激战后,张献忠终于挨了满头包一般再次狼狈退回了山区,从此龟缩不出。 闻听此事,杨嗣昌也是放下了心中的隐忧,对于左贺二人的矛盾,杨嗣昌打的主意更深一层。既不判出公理,也不显得偏袒什么一方,这笔糊涂帐迟早得有一个结果,这两人杨嗣昌都没有好感,若是能让他们双方拼个同归于尽,杨嗣昌也是觉得十分的合算。 就在杨嗣昌一阵盘算之时,数骑也是快速的接近他的行营。 第362章后果 “闯王,不如跟这些官军拼了算逑。这些被人当成牲畜圈在山里,再过一个月,咱们大半的人都得饿死!与其饿死,俺老刘宁愿战死!”刘宗敏一口吐掉嘴边嚼的没滋没味的青草,恨恨的道。 “别吵,你没看到八大王昨日突围损失多惨重?再说,官军要是有那么多的粮草可以跟咱们耗,天下哪里会乱成这样?”李自成斜躺在一块圆石边,脸上没有一点惶急之色,似乎被围的不是他,而是官军一般。 这么多年的转战天下,大仗恶仗,绝仗哪个不曾打过?这次看似危急,但是比起与卢象升当年滁州一战,又算的了什么?这次只是被围,而有生力量并没有损失多少,甚至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根本就难以让李自成有任何的不安。 而郧阳,由于张献忠以及众多当家的也是多次被围此地,因而此地也算是各个当家的老巢所在,里面屯积的粮草也是为数不菲,至少可以让这里所有的人撑上个把月。若是狠下决心,放任外围的饥兵死活不管,那至少也是可以再多撑半年足矣。至于外围的饥兵,只要老营还在,那么出去后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闯王,各个当家的到了。”正思索着,刘体纯快步走了过来,小声的道。 “唔。我这就去迎接。”李自成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当先向前迎了上去。 与历史上不同,李自成这次并没有在陕西与洪承畴死耗,最后被逼入商洛山。此次他原本是趁着河南大旱突入河南,因为跟洪承畴打的次数越多,他败的就是越惨,原本是来河南看看有什么发展前程。 但是却被已经投降朝廷的刘国能给摆了一道,被杨嗣昌数万大军差点包了饺子,虽然杀出重围,但是老营也是折损不小。一番奔波之下,也是进入豫西南的浙川,最后又从浙川进入多山的湖北,最后也是被逼入这鸟不拉屎的郧阳山区。 虽然狼狈,但是好在官军对于这郧阳的山区也是忌讳甚深,近两个月来除了封锁外,没有丝毫的创新。 但是被人堵的时间长了,虽然李自成不在乎,但是其他各个当家的却是没这么好的心情了。而李自成这个名义上的各个流寇的龙头老大的大败到来,更是让许多人心中难安,觉得官军势大,根本无法力敌。 今日,李自成除了想安抚他们之心外,另外也是有着一个天大的消息要通知他们,他们的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不同于这些流寇的短视,李自成的战略眼光要比他们强的多,李自成虽然被困深山,但是却是从来未间断过派遣探子搜索着周边局势的转变。而昨日无意中捉拿到的一个官军,得到的一则消息也是让李自成心中滋味难明。 不多时,一众造反专家也是来到李自成的‘大营’之外。说是大营,不过是位置比较陡峭,而且站了十数个守卫之人,行进去,便是见到东一堆,西一群席地而卧的饥民。与各个当家的锦衣鲜马不同,李自成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一身粗布衣服,带着一顶早已经分不清颜色材料的毡帽。 相比于擅于保养的外号‘曹操’的罗汝才,他简直如同一个普通的老农一般,脸上刀刻的皱纹一道道,手上也是充满了老茧,属于那种往人堆里一丢根本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人物。除了一双眼睛偶尔流露出来的锐利之色,根本看不出这个竟然是大明的头号心腹之患之辈! 此时的李自成笑的十分的自然,丝毫没有在各个当家的面前显露出任何的傲气,简直是一位传达室中随处可见的老大爷一般。 “哼!装模作样罢了,我辈造反还不是图一个锦衣玉食,酒色美人,如此作践自己,难道没有一个女人看的上你,两任老婆都是跟人跑了!”人群中,一身锦衣玉袍的罗汝才一向看不起如此折腾自己的李自成,此时心中也是不无恶意的想着。 “各位当家,里面前。”时间不长,李自成已经带着众人来到自己的大帐之前。 李自成的大帐也是与其他闯营的将士没什么区别,只是稍微大了点。众人入座之后,数个仆妇也是将茶点送了上来,都是些普通的物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李自成一向节俭,可能他自己一人时吃的还没这个好,因此也是无人流露出什么不满,至于各人心中如何想,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闯王,这次找咱们过来,是有何事?”刚刚坐定,罗汝才便直接开口道,每次入李自成的大营,罗汝才总有一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 “罗兄弟稍安勿燥,自成这便向大家说一下刚刚得到的消息。”李自成并没有丝毫不悦,只是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对于这个一向与自己不太对付的‘曹操’他也是向来没有任何好感。 见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于自己,李自成心中也是升腾起一股满意的感觉,从容的道,“刚刚得到探子来报,多尔衮数万大军根本没有返回辽东,半月前又一次杀入大明京畿!我估摸着,杨嗣昌这次可能又要退兵了!所以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大家!” “闯王,这是真的?好机会,若是杨嗣昌退兵,咱们就联手先把左良玉给做掉了!各位兄弟以为如何?”张献忠这数次没少吃左良玉的大棒,这次眼见官军可能解围而去,忍不住的撺缀道。 “这个左良玉可是咱们同行,怕是不好逮住这孙子吧?”罗汝才一向与张献忠交好,闻言也是愿意助上一臂之力,但是他的马军少,说这话时也是将眼光瞄向了正中端坐着的李自成。 “无妨。既然八大王开了金口,自成既然在此,自然会相助一臂之力!”李自成心中大骂罗汝才,但是口中却也不得不大包大揽的道。 “闯王就是仗义!”张献忠笑的合不拢嘴,有了李自成近万马军相助,这次就算揍不死左良玉,至少也能让其元气大伤。 “东奴既然出现在京畿,想来杨嗣昌不退也得退兵。现在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在杨嗣昌退兵之后各自行动的方略。”得知官军可能随时撤围而去,众人的情绪顿时也是高涨了起来,没有人看到,李自成说到建奴时,眼中那警惕和敌视。 …… 察哈尔人一路溃逃,不断的向着朵颜草原而去。但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此时已经不在了草原之上,而是再一次掉头杀向大明京畿。 六月中,京畿再一次戒严,此时原本躲在宣府镇的杨国柱,虎大威、王朴等人也是被朝廷公开赦免无罪,领他们再一次进京勤王。但是二镇大军在唐水河畔已经损失大半,三人身边所领之军,虽经补充,但是却也是不到数月前的一半。而且最为可怕的是,这三人的麾下也是从上到下都是再也没了精气神。 数千人奉旨碾转南下,刚刚到达昌平,就被清军数万人的数字吓的踌躇不前。虽然杨国柱极力镇压,还是逃走了近三分之一。至于虎大威,这人本来就是一个勇猛之人,唐水河畔之时,他的麾下损失最为惨重,跟随杨国柱突围之后,身边更是仅仅剩下了十数个家丁,差点成了光杆司令。这次入卫,原本就无钱无粮的他,更是因为朝廷之前隐然的治罪之意,宣大方面更是不肯给予他钱粮重振军队,因此这次入卫,他身边只有最后的数百人。这些都是他带了多年的兵,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根本无人逃离。 而王朴,根本无需在乎军士逃亡。而且似乎也是因为他头一个逃跑,这才使宣大二镇的士兵还未进入京畿就已经没了战力,杨国柱、虎大威只能勉强于昌平城外安营扎寨,最起码在重振士气之前,是不要想着再向前去了。 宣大军因为愤愤不平,所以迟迟不来,但是另一路最近的山东兵却是根本在练习如何行军和安营扎寨。近六千的山东兵在山东总兵官刘泽清的带领下,每日行程不过二十里,便直接扎营。一个月下来,他们的大军还未走出山东,更别说遥不可及的京畿地区了。 而河南总兵更是随杨嗣昌出征剿灭流寇,根本无力他顾,等在京城的崇祯也是有些悲凉的发现。与上次建奴相比起来,这次大明更加的悲惨,已经一个月了,他甚至连一个勤王军的旗号都未发现,他目前似乎一个可用的军队都没有!宣大军实力大损,而且士气低落,但是依旧快速的前来勤王,虽然士兵哗变,但是得知情况的崇祯也是并不怪责,甚至心中还有深深的悔责。 但是山东总兵的拙劣表现,似乎在嘲笑朝廷如今也是只能如此的看着,根本拿不出有力的表示。尽管崇祯一直在想如何将刘泽清五马分尸的办法,但是到了最后,崇祯也只能在心底一叹,如何山东完全依靠刘泽清镇压地方,否则山东很快就会成为一团乱麻。这也是为何刘泽清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因为崇祯根本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而最后一支强兵山西兵,山西总兵易飞,崇祯则根本不抱以任何希望,先不说易飞已经领军杀入草原,就只说卢象升一事,崇祯就觉得易飞八成的可能与刘泽清一样,纯粹在路上磨时间,根本不可能再如同上次一般日夜兼程前来勤王。 卢象升的离去,似乎比崇祯原本所想最坏的后果更加的糟糕,似乎随着卢象升的离去,大明原本最后的一点血性也是消失了。而且已经完全寒心的大明武将如今已经不是再阳奉阴违了,似乎已经开始出现公然不放朝廷在眼中的情况了。 第363章 崇祯十二年七月末,兴和。 再向前,便是大青山了。大青山,在汉人与游牧民族的对抗之中,也是渐渐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汉人多次出塞,都会路经这里,历史上有名的卫青、霍去病等都是由此而前,而汉人衰落之时,大青山也是游牧民族南下的重点地带,带来的破坏和杀戮也是极为惨重。 西行数十里,一路但见荒山野草,点缀一些灌木与桦树,一片塞外荒凉景色,因地势起伏不大,还是容易推行。不过因沿途水源少,这日消耗随军饮水不少,特别军中马骡,更是喝水大户。大军开始在一些浅山与谷地中穿行,大片密密草甸,深及马腹,一片片的杨树、桦树、落叶松,在谷山层层叠叠。 此时野草衰黄,道路黄叶堆积,甚多鼠穴,马行其上辄踣,车辆更是难推。不过山中多瑰丽彩色,有时可见泉水溪涧冒出,可为大军补充饮水。这些地带,都是可藏人马之处,军中哨骑,尽量扩大搜索范围。将士们前行也是警惕四顾,前方的夜不收已经传来情报,大青山与东阳河一带,出现了鞑子骑兵的活动身影。 而到了这里,山川巨变,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而是山川地理无比复杂的多山地带。而且从数日前开始,也是出现了众多蒙古其他部落的游骑兵,虽然他们并没有敢于冲至大军附近,但是他们的出现也是代表了这一带的蒙古人也是即将出现。 而最为关键的是,易飞也是彻底的失去了察哈尔人的踪迹。也可以说是半月前,在察哈尔人三千人的拼命下,察哈尔人的大部队已经消失在易飞的面前。随后的追逐下,察哈尔人更是渐渐隐没于大山之中。入山追剿,虽然也是可以进行,但是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比地头蛇察哈尔人更加快捷。 这一战,察哈尔人算是基本上玩完了,妇孺老幼基本上被一网打尽。而且漠西草原也是丢失殆尽,更是男丁折损了近六成,已经永远失去了再次崛起的机会,只能沦为其他蒙古部落的附庸,这个蒙古人中的黄金家族也是完全走向了没落。 收获众多的物资和人口虽然让易飞欣喜,但是却是也比不上得到一个强大的盟友给易飞带来的喜悦。随着俄布木出现在草原上,以往被察哈尔人压迫的土默特蒙古人也是欢呼的聚集在一块,在以归化城为中心的漠西,土默特人已经再次站了起来。 虽然如今的土默特人丁口稀少,论其战力来说,他那刚刚组建的骑兵队更是只有寥寥的三千人,而且还都是牧民。但是易飞相信,只要自己的大军还在草原上停留数个月,那土默特人就会真正的控制住宣大二镇之外的草原。 在血骑的配合下,满清再想轻易的通过宣大入寇就会变得再无可能。这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掩护山西镇的有些空虚的北方,不用再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在北防御。可以将更多的资源投向目前急待解决的宣大二镇! 如今的宣大二镇随着三镇总兵的兵败,如今也是处于最为虚弱的状态中,易飞可以通过蚕食或者明取,可以将这一强军之地纳入山西镇控制之下。坐拥宣大、山西虎视京畿,虽然想想就让人觉得激动。但是易飞却是不愿做个捅马蜂窝之人,也许蚕食和经济渗透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的张家口可以说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西边的杀胡口这两个通往塞外的通道都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也就是说通往辽东和草原的道路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宣大的任何物资想要通往别的地方,都得自己点头才行。而且好处还是,自己不用担任任何罪名,只要在草原上抢劫就行,而且被抢的还无处申冤去。尤其是通建奴的八大家,他们的货物内容更是足以让他们全家死上无数次! “候爷!京城急报!” 在易飞心中满意之时,一个疲累不堪的骑兵也是快速的奔行于前,在易飞面前滚鞍落马,将一封紧急公文举过头顶。 易飞并没有丝毫表情,伸手取过了信,但是片刻时间内,眼中的玩味也是俞加明显。信的内容,可以说让易飞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也就是自己刚刚入塞之时,清军竟然又一次突入大明京畿!而就在大半年前,这伙清军还刚刚吃过自己的大亏,这刚刚过去半年,清军连伤口也未舔完,就又一次大军入寇。 而且最为可笑的是,大明依旧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多尔衮如入无人之境,刚刚稍有恢复的京畿又一次被掳掠一空。各地明军根本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毕竟能战的军队都已经要么被杨嗣昌带着南下,要么就是损失惨重无力出击。而京畿的虚弱也是让众多的军阀开始升起观望的心态,山东总兵便是以各种理由磨增着。 原本的勤王令一下,各国各地援军齐至的局面一下子没有了。在这份情报发来之时,距离清军入寇已经有的半个月了,但是各地勤王大军依旧丝毫不见踪迹。 “大明啊,已经完全没有了丝毫希望了。也许杨嗣昌可以成为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吧!”易飞冷笑一声,任由这份情报落于地上,目光望向北京方向,眼中再没了一丝敬意,只有无尽的肃杀。 若是卢象升还在,易飞也许还会再一次入京勤王,但是事到如今,对于崇祯皇帝,易飞再也没有丝毫的同情。虽然这位堪称史上最勤奋的皇帝,但是这个皇帝也是证明了一句话,越帮越忙,越做越错。 至少大明在崇祯一直看不起的皇兄天启手中之时,还是一片的太平。虽然乱象已显,但是毕竟国家大体上还是比较稳定的,建奴虽然蹦哒的挺凶,但是依旧是一个旦夕可灭的小部落。国内天灾不断,但是人祸却是不太明显,起码老百姓们还是有一条活路。 而历史上最为人圬病的阉党主政,也是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虽然极为严厉的打压东林党。但是出身草根的九千岁魏公公,还是知道要给百姓留一条活路,魏公公当政期间,虽然收的金银无数,但是他给天启的财政收入还是大部分从东林党身上收取而来,而且大力执行万历皇帝的盐监、矿监等政策,并未激化国内阶级的矛盾。可以说老魏没干出什么出彩的活来,最起码也并没有将国家搞乱。 而崇祯一当家,第一步便是应东林君子们之请,废除各地的盐监、矿监等,让国家收入大为减少。若说只是废除这些盐监、矿监等,是因为方始执政不懂利害受到东林党的蛊惑之下所做的昏招,那向灾民收税就是近乎愚蠢的行为了。至于之后的,向灾民收取历年来朝廷所免的赋税那完全只能以低能儿来形容他了。 至于之后下达的,收不到税便直接撤了当地官员乌纱帽的旨意,更是让人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好了。这完全是害怕百姓不会造反,完全是一幅不逼反百姓就誓不罢休的样子。于是乎,天下灾害最重的陕西第一个举起反旗,如今在大明横行的流寇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陕西! 而这位皇帝更是觉得只有陕西造反不够热闹,继续在其他都受到灾害的北方各省都推行此例,于是乎,辽东还远未看到平定的征兆,天下就已经完全沸腾了。而且随着征饷剿匪——更加多的破产者加入流寇,为剿灭更加多的流寇再加饷加派,于是更多的破产者加入流寇,在这个死循环之中,大明不多的国力也是被迅速消耗,直到被榨出最后一丝元气,然后关门大吉。 视百姓如牲畜,急功近利,又只会坑杀忠良的皇帝,在卢象升战死之后,易飞就已经再也不会去维护这个一心让大明灭亡的皇帝了。尽管他做的那么多,每天一大半时间忙于政务,但是易飞有的时候也不怀恶意的猜想,要是大明换了另一个皇帝,会不会寿命更加长一些?这个崇祯皇帝,易飞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建奴派遣而来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完全有利于建奴,真不知道老朱家怎么会出这么一个怪胎。 也许真是天灭老朱家,天启皇帝虽然算不得什么英明之主,但是若是他在执政,大明也许还能延续些年份。也许可以撑过这段小冰河时代,不会白白便宜了建奴这些垃圾。 “候爷,京畿告急,咱们怎么办?”见易飞一直沉默,一边的金海试探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咱们这就回山西,好好准备一番准备入京勤王!”易飞的回答也是让身边的张朝阳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虽然早就料到会走到这步,而且也是早已经在大明与易飞之间做出了选择,但是真的发生了,他心中依旧是有些不好受。 “候爷说的是!咱们山西连年征战,民生困苦,是该好好准备一下才行。”秦伟明也是面不改色的应道,若说易飞与朝廷决裂,最高兴的就莫过于他了,这么多年来,他依然是无法做到再次融入于大明体系内。 此时,又一骑探马快速的接近,“候爷,罗副将与张副将已经押解物资人口等回到了河套,如今正率军前来增援!大队人马已经到达百里开外!” “这次老罗是立了大功了,可惜最后一战他是没法参与了。”易飞满意的点点头,罗立所夺的这些战争红利已经足够让这次战争利大于弊了,也该是退军的时候了,“将俘虏的察哈尔奴隶交于俄布木重建归化城,再留张俊卿率二千血骑协助镇守归化,以及封锁张家口!大军在此休养三日,三日之后,大队人马退回山西镇休养!” 随着易飞的命令,这次声势浩大的草原攻势也是基本上到此为止了。随后的移民和开发草原便成了日后的重中之得,河套之地,以及归化城附近,都是极为优秀的屯田之所,若是能够保证这里的安全,至少可以养活百万以上的人口。而且地处草原,这里之后的民风定是极为彪悍,也是强兵的良好地所。 一日后,罗立和张俊卿也是率军到达,数千血骑为核心,近二万的汉奴也是声势极为浩大。随同他们而来的,还有无数的牲畜和牧马群,整个便是草原民族的翻版!这些人将是未来汉人在大青山周边建立势力的先驱者,毕竟这些汉人比之内地的汉人来说,他们无论勇气还是对塞外的熟悉,都不是内地汉人能够相比的。 大青山,不止是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的山区。说大青山,可能人们不太熟悉,但是说到另一个名字,那就是如雷贯耳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里的阴山就是这里,而且大青山处于阴山山脉中部,向来便是游牧民族向南的必经之地。而明初更是在大青山正对面设立宣府镇,设立了层层堡垒,数个卫所,无数的大军在此防备。 但是事到如今,在朝廷粮饷有时数年也下发不来之时,宣府也是成了走私的天堂。无数的明人,面对着要么饿死,要么拿全家老小性命赌一把的选择下,不断的夹带着违禁物资走入塞外。他们虽然九成都埋骨于草原,但是毕竟还是有人十分成功的回来了。 而且在八大家通奴后快速发达起来,各地的走私活动就更加的活跃了。而且边军在粮饷没有下发补齐之前,那搜查违禁物品的可能性绝对会接近于零。只一天朝廷不补发下来粮饷那走私的大门就会一日敞开,而且如今各地地方文武也是从走私中获得极丰,就算如今粮饷下来,也不一定能够刹住这股歪风! 也许唯一的办法,不是血杀一批,然后将他们的财物再一次拿出来分配各方,再以强力的稽查队伍配合,这才能关上这扇走私大门。回到山西的路上,易飞也是不断的在思索着,而且开始有步骤的开始进行各类前期工作。 如今的山西镇,就算拼经济也是可以与各方一拼。苦恼经营数年,易飞治下也是出现了大批的商业精英。各种加工厂也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纷纷冒出头来,以皮毛为例,由于易飞可以从草原上低价得到无数的皮料,也是皮衣的价格一路下跌,而且衣物的本身成本也是急剧下滑。物美价廉的皮衣也是极为严重的冲击其他地方的皮衣市场,在山西镇这种既便宜,而且成色又好的皮衣攻势下,其他各地的皮衣商也是面临着价格战和破产双重选择之中,而且无论如何选择,他们都是极为痛苦的发现,最后还是难逃破产的命运。 而对于八大家的打击,易飞从前年就开始布局打压。越来越多的物美价廉的山西货开始不断的冲击宣大二镇,八大商的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他们辛苦从江南拉来的粮食等也是屡屡被人打劫,而且往往是商队一个不留的全部灭亡。而在这个兵慌马乱的时代,就算是让地方官派遣官军护送也是无济于事,众多马贼呼啸而过,官军往往最先崩溃四散而逃。 而他们设立于各个地方的矿山也是马贼们光顾的最勤快之地,无数的马贼没有任何旗号,没有任何话语,但是却是彪悍异常,以无数银子和粮食堆出来的家丁和护卫们完全不堪一击,几乎一个照面被会被其打跨!而且在一次官军闻讯而来镇压,却是被马贼们轻松的打的溃不成军,再以后,马贼们更是施施然的不分昼夜的不断的骚扰和掳掠,众多的矿产和护卫们也是不断的消耗着,直到众多的矿山银矿纷纷关门歇业,这才让马贼们来的次数少了起来。 在易飞趁机接手,以治下商人入股合资的形式将这些矿产以各种手段盘了过来。而且近年来,更是肆无忌惮的对于不服从者采取定点清除的模式,也是将各种矿产以强硬手段抢来了大半。易飞这会才深刻体会到官府力量的可怕,若是铁了心的要针对一个人,无论他是富可敌国,还是交友满天下,都是难逃被官府玩弄至死的结局。 虽然八大家也是给易飞送了不知多少数量的钱财,但是易飞每次都是欣然笑纳,日后停止动作几日。然后再一次而来时,也是更加的变本加厉!但是八大家除了在暗中自发的抵制镇西军外,也只有明里暗里不断的给易飞送钱,希望易飞能够放过他们一马。但是数月以来,得到却是无情的清洗的打压。 八大家的力量可谓惊人,但是他们一无兵权,二无得力之人。虽然宣大甚至朝廷众多大员都与他们结交,甚至说利益一体。但是面对着压倒性的武力优势,他们的反抗依旧是十分无力。宣大二镇官员甚至朝廷大员明显知道这是易飞在背后捣鬼,但是谁也不愿意为了几个商人,或者说不多的利益与一个候爵死磕,尤其是这个候爵杀建奴都如杀狗的情况之下,更是没有人愿意让这位杀神记恨于自己,要是自己将之逼反,那事后对方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要逮到机会绝对会将自己家族连根拔起! 就在各方不断的压迫下,八大家的生意与安全情形也是一落千丈,虽然他们的根基依旧深厚,放弃大部分其他产业,也是可以通过通奴而不断发展壮大,但是如今张家口也是时刻在镇西军的刀口威胁下,八大家终于是坐不住了。 时至今日,再迟钝的人也是明白易飞这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抱着全灭他们的目的而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纠纷,这完全是不死不休!虽然不知道易飞为何这般痛恨于他们,但是在生存危机的情况下,八大家也开始快速的进行了反应。 第364章安北都司 就在易飞率领大军徐徐回返山西之时,京城之外的多尔衮也是志得意满的开始向蓟镇外缓缓而退。这一次虽然抢的东西比预想中要少的多,但是好在没有了镇西军前来折腾,只有高起潜慌慌张张带来的三万不到的关宁军还算的上是一些麻烦,但是也是仅仅是麻烦罢了。 高监军这一次到来祭出的依旧是抱成一团,以监视为目的的勤王行动。但是这一次,他却是错的极为离谱,不仅是误判了形势,而且对于己方的军心士气萎靡不振的情况也是没有估料到。他作为这一次仅有的勤王大军,再也没有了友军为他牵制清军,于是也是终于让他明白了坚守根本是守无可守的道理。 清军只是一个冲击,就来到了大营之外。然后事情便简单的多了,在一排身披数层重甲的死兵拉倒栅栏之后,关宁军就连基本的抵抗也没有,立即作鸟兽散。幸亏这是准备精良,骑兵众多的关宁军,依靠着众多的骑兵,清军的战果其实并不是很大。 但是关宁军的溃败也是让清军再无顾忌,甚至连追杀的兴趣也不是很大。已经快要断粮的清军兴趣更大在于各个城池之中,在扫灭了这一支连麻烦都算不上的勤王大军后,整个京畿便是如同脱光的娘们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半个月下来,京畿各地二十余座城池便陷入滚滚狼烟之中,无数的大明百姓和他们的钱粮便汇聚于清军的营中,每一日,清军便庞大了一分。每一日,都有一座甚至数座城池沦陷,那熊熊的大火甚至可以让黑夜为之黯然! 那是一座座被压抑已久的清军屠城后造成的情景,无数的尸体在烈火中被焚为灰烬!鲜血柒红了每一寸土地,这次清军在吃了大亏之后,更是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百姓头上,所到之处,最先攻下的数座城池都是被屠戮一空! 半个月后,已经抢得足够财物的多尔衮也是不敢多做停留,向山东方向虚晃一枪,吓退山东总兵刘泽清之后,清军不敢多做停留,直接押解着人口财物快速的向关外而去。但所走之前更是重兵耀武扬威于北京城下,让崇祯脸色铁青之下,却是丝毫办法也无。 不久后,杨嗣昌也是匆忙带着大军返回京畿,但是留给他的除了一片白地之外,清军早已经不知去向。这次清军入寇虽然时间最短,但是所造成的破坏却是远远过于任何一次!至少三百万人口被杀或被掳走,各类物资和钱粮的损失更是多的无法统计!而且耀武于京城,更是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北京统治更加变得脆弱! 杨嗣昌匆忙带兵来援,流寇更是趁机尾随而来,很是打了数场胜仗。这也是杨嗣昌迟迟难以到达京城的原因之一,更多的则是,杨嗣昌发现麾下的官军已经不再如同之前一般的听话了,众多官军在建奴面前也是表现出了极为保守的态势。尤其是之前刚刚策封了平寇将军的左良玉,更是直接借口湖广匪患为重,拒绝听调入京。 但是杨嗣昌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左良玉,带着数万陕西兵,河南兵奔赴京畿。这一次他也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痛苦,内无可昂然而战的战兵,外有强敌虎视京畿,杨嗣昌一个月的时间便是老了十多岁。 与其说大军入京勤王,还不如说是官军一路磨蹭着等待着建奴退兵的消息。快马二十天的距离,官军整整走了一个多月,前锋甚至还未踏入京畿三府的范围之内!而一听到建奴撤兵的消息,官军士气顿时大振,速度也是提高了数倍不止。仅仅两天后,便是出现在真定府范围,五天后便已经接近顺天府。可以说,杨嗣昌此次回军入援,一点效果也无,更是将剿匪的大好形势也付诸东流。 崇祯十二年八月中,在建奴已经退兵半个多月以后,杨嗣昌终于风尘仆仆的带领勤王大军到达京城之外。但是此时的京畿已经成为了一片焦土,更是千里不见人烟,形同鬼域!对于杨嗣昌,崇祯并没有太过苛责,但是杨嗣昌却是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到了现在,对于易飞的恨意更是直欲冲破九重天!在他看来,若是易飞不出塞,或者说听闻京畿之变后迅速入京救援,那也许事情就完全是另外一幅样子!尤其是听说,易飞竟然在距离宣府外极近的地方,不直接穿越宣府前来,而是缓缓退军至山西镇。然后筹措钱粮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筹措完备的消息后,更是破口大骂易飞儿狼子野心,无君无父之辈! 但是暗地里骂归骂,杨嗣昌却是丝毫不敢在人前如此,如今他也是知道易飞对他的恨意。若是他敢于公开质疑易飞,做出朝廷都不敢轻易动作之事,那易飞几乎八成的可能会直接起兵清君侧,以如此暗弱的明军对阵战无不胜的镇西军,杨嗣昌觉得最后自己肯定会和汉时的晁错一般,被皇帝拿出来挡替罪羊。 若是如此憋屈的死在易飞手中,那杨嗣昌绝对是不会愿意的。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施彼人之身的做法,也是让杨嗣昌品尝到其中的苦涩。尽管他心知肚明,易飞这是故意让他的四正六隅计划无法进行,但是他却是根本说不出来。毕竟之前易飞上书出塞之时,也是他鼓励皇帝同意此事,毕竟在当时的杨嗣昌看来,易飞要么深陷于塞外,数年内不能抽身,要么就得在塞外不断的流血和消耗,无论哪一条都会让易飞慢慢的衰弱。既能实现兵不血刃的平了易飞的势力,又能让其无法在自己剿匪之时出来捣乱。 当初一举两得之举,现在却成了让自己功亏一溃的障碍,这也是让杨嗣昌恨透了建奴,更加恨透了易飞! “杨阁老,宁武候上书了!陛下派人前来请阁老入宫协商。”这时,一个家丁进来禀告道。 “那易飞都说了什么?”杨嗣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听宫里的公公言道,似乎宁武候有重开安北都司之意,皇上圣意难断,特请杨阁老前去详议!”家丁显然早已经打听好了,毫不迟疑的说道。 “贼子!”杨嗣昌恨恨的道,京畿危亡之际,不思报效朝廷,反而擅开边衅,哪有为臣之礼仪? 当杨嗣昌匆忙到达东暖阁之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相互对眼算是打一个招呼,杨嗣昌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安稳坐下。自去岁温体仁倒台之后,周延儒也是顺利成章的步上内阁首辅的宝座。但是他也是很快发现,这个位置已经不象是以前那么的让人羡慕,而是如同一个烧红的烙铁一般,烫的人根本不能安稳的坐着。国家多事之秋,无论是流寇,建奴还是皇帝本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但是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崇祯根本不可能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但是对于目前一片糟糕的局面,他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没有任何的对策,只能少做少说。 少做便是做的少,出的错也会少,少说也是同理。但是身为大明首辅,若是一直不说话,也是一种错。见崇祯的目光投向自己,他干咳一声,组织了一下言语,“陛下,老臣以为,如今东奴,北虏势大。既然宁武候有此心,那便准了他所奏,重开安北都司,有镇西军坐镇北疆,日后北疆会少许多战事。” 杨嗣昌一愣,如今的他是最见不得有人替易飞说话,刚要开口,一向与周延儒走的近的工部新任尚书苑景文立即表示附议。 苑景文这一表态立即将杨嗣昌给激的大怒,愤然起身道,“易飞!****耳!国难当头,不思报效皇明厚恩,相反挟势以邀朝廷,此辈乃祸国秧民之辈,若再助涨其势,何以制之?” 周延儒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道,“杨大人此言是否言过其实了吧?众所周知,崇祯十一年东奴入寇,易飞可是率部与建奴连连血战,丝毫没有退让,所部损失之巨,和斩获首级之多可是有目共睹!至于易飞从何时转变,为何一怒而回山西,那也是人皆尽知之事,杨大人在其中的作用也不小吧!”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语立即让杨嗣昌勃然变色,尽管他在卢象升战死唐水河畔之事中所起的作用可谓极大,但是这事做的十分隐秘,而且杨嗣昌历来备受圣宠,根本无人敢于提及此事。但是周延儒如此直接的说出来,也是让他顿时狼狈不堪,但语气依然十分强硬,“周首辅些许本官听不明白,周首辅可拿的出来证据?!” 眼见大明首辅与皇帝宠臣杨嗣昌大战在即,刑部尚书刘泽深,吏部尚书郑三俊、户部尚书倪元璐等事不关已之辈,也是弯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似乎想将鞋子上那灰尘一颗颗全部数清楚一般。 “行了!”就在气氛就要向骂街上面转移之时,崇祯冷冷的声音也是及时传来。 杨嗣昌有些愕然的看向崇祯,却是发现崇祯皇帝冷冷的目光也是一下子逼了过来,原本气势汹汹的杨嗣昌顿时惶恐跪倒于地,这事要说崇祯一点证据也没有,哪是根本不可能之事,而且杨嗣昌也是明白,崇祯对于因卢象升一事,让易飞对于朝廷产生巨大的裂隙之事也是极为不满。顿时低下了头,一声不敢再吭。 “就以周爱卿所言,内阁写个章程给朕过目!”崇祯威严的目光扫视完整个大厅,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东暖阁。 第365章异动 就在京城中为易飞的上书争执一片之时,易飞也是回到了山西镇。 出塞数月,所获极为丰厚,也正因为如此,大军行走的十分缓慢。而且在河套之时,更是将战利品分得一部分予以瀚不离,分化和打击是易飞对于蒙古人的策略。只有让跟着自己的蒙古人获得更多的利益,才是长久的捆绑政策。 而瀚不离从一个小部落,一步步随着易飞的成长慢慢成为草原上新一代的霸主有力竞争者,这种发展劲头也只能用让人瞠目结舌来形容。而且在易飞出征草原,差点将察哈尔人连根拔起之后,草原上也是出现了众多的归附部落。 毕竟曾经强势的女真人如今竟然不敌汉人,那蒙古人也没必要为满清誓死抗争到底。说到底,草原是个谁拳头大就听谁的地方,既然女真人已经没有了他们所向无敌的威风,那指望蒙古人为其死心踏地效力那根本是缘木求鱼! 在草原上的归化城,易飞留下了二千血骑以及近万人的汉奴骑兵,这些人的存在也是代表着易飞的统治。至少在漠西草原,还没有哪股势力能够憾动这股力量!察哈尔人已经是丧家之犬,而漠北的蒙古人更是不可能南下救援察哈尔人,他们之间的仇恨更是远远超过了对于汉人的仇视。在察哈尔人林丹汗之时,霸道的察哈尔人带给了他们多少痛苦的回忆,漠北蒙古人一度被打的只能举族远行避祸! 而东方的建奴,也是完全让草原上的蒙古人寒了心,察哈尔人如此拼命抵挡汉人之时,女真人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连象征性的派遣一些援助军队也没有。而且多尔衮滞留草原之时,更是将许多蒙古部落给压榨的几近灭亡,这种种事也是让原本倒向满清的蒙古人纷纷改变了立场。 对于重回漠西的土默特人,易飞也是抱以极大的警惕。虽然在历史上,在大明后期近百年来,土默特人一直与大明相安无事,但是却也不能让易飞对他们另眼相看。易飞明白,实力才是双方之间关系的关键所在。土默特人是在与大明一百多年纠缠之中,最后才定位好自己的位置,换句话说,只要汉人一旦衰弱,土默特人就会从带笑的狐狸一下子变成嗜血的恶狼! 如果象瀚不离部一般,汉人大量移民至河套,再用经济和共同利益来捆绑,那易飞就会放心的多。而且就算自己阵亡,已经留下框架的镇西军也会保持着对草原民族的优势,也是可以继续扩大着对草原民族的文化优势,而且自己的势力属于新兴势力,在百年内是无需担心出现如同如今大明一般的积重难返,而百年时间,已经足以让汉人形成对于草原的绝对优势。到了那里,就算汉人再出现各种内部问题,那也再没了游牧民族什么事了。可以说,只依靠地方军阀就足以让游牧民族的骑兵停住他们前进的步伐了。 而如今,由于强势的镇西军,汉人的步伐也已经开始向草原迈进。起码说河套地区,这里水利和土壤比山西地区更加的便利和肥沃,也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汉人的目光。已经自发迁涉而去的民众已经不下于五万,对于这些开拓者,易飞当然不会拒绝,更是提供种种便利,让他们到河套就可以安稳立足。而且河套地区的田赋也是比起内地来轻了一倍有余,大片大片的良田甚至不设上限,只要每亩交纳一斗田赋便可自由耕种。 每一户只要前来,便可分得一区挽马,代替耕牛为他们耕种土地。而且镇西军也是与瀚不离部也是相处融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如今的汉人出塞再不象以前的胆战心惊和没有活路才会走入草原,安全而且肥沃、田赋又低的河套也是引起了一波波的移民热潮。 自河套进入山西,易飞也是特意绕到镇西卫,这里是易飞的起家之地,也是统治最为核心,而且民众拥护最为彻底的地方。大军到达镇西卫,也是引起了大批自发的百姓夹道欢迎。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近千人的学子,这些数年前由易飞收养的孤儿们,也是已经渐渐长大,而且他们的衣食甚至性命都是被易飞所救,而且易飞还聘请老师为他们教授文化,这一批成长起来的学子对于易飞的拥戴也是最为狂热的。 这么多的知识份子也是易飞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收获,这些人再加上如今在自己治下那万千正在享受着补贴的学子稚童们,这些完全忠诚于他的知识份子日后将成为他的治下的人才储备,就算是有朝一日,天下的文人都排斥于易飞,他也是有足够的人才可以使用。 镇西卫是易飞治下第一个准许百姓家存武器的卫所,无论男女老幼,只要队伍条件便可以装备冷兵器。而且随着不断的战事,越来越多的伤残军士也是带回他们的盔甲武器等,这些都是他们可以带回家的私人物品。 而这些伤残军士大多都是就任地方的甲长、保长一职,除了平日的管理地方之外,他们也是每年在地方训练民兵的主力。镇西卫向以军功搏上位,许多成功的军士都是在数年内由一小兵,慢慢成为军中将官。他们的成功除了将家庭的状况彻底改变外,也是激发了地方百姓对于军旅生涯的向往! 可以说,镇西卫的武风之盛,冠于大明。在镇西卫,也许还有不认字的成年人,但是却是没有不会挥刀弄枪的男人!而这种万人一致的举刀向凯旋大军致敬的场面,在大明也算是独一份了。若是易飞紧急聚兵,也许只是镇西卫一地,就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组建出一支一万余的大军! “万胜!” “候爷威武……” 易飞端坐于战马之上,微笑的向着地方百姓挥手,周边数万百姓也是以狂呼呐喊声来回应这位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宁武候。虽然宁武候近年来,少有回转镇西卫之时,但是由于有不断逃难而来的难民们为反衬他们的日子,只有宁武候依旧护佑着他们,他们才会有好日子过,这种衣食不缺的日子才能继续下去,所以百姓们对于宁武候的狂热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但是易飞的良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个衣着普通之人举着一块令牌来到易飞面前,将一个火漆密封的信封交于易飞,等易飞快速看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笑容,心中连连冷笑,“终于开始行动了?也好,就此将你们一并解决了!” 第366章商议 山西介休,范家老宅。 这一日,不但只是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核心全部到齐,依附于他们的十数家商行也是悉数到齐。 “各位东家,来饮一杯冰镇绿豆,降降暑气。”范永斗永远都是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就算眼下已经开始向镇西军下手,他依旧是云淡风轻。 有人动作颤抖,有人心怀忐忑,有人露出解恨的样子,人生百态,都是在范永斗眼中闪现。不过,他却是丝毫不急促,轻轻拿出一本帐本,朗声道,“诸位东家,这是这季度的收成情况。共计获得十七万八千三百余两,依照咱们之前的分定,我范家拿二成,余者八成按照各人出力大小分配。” “范大家,这个季度为何收入如此之低?”翟家当家翟堂立即开口问道,翟家历来与范家向来共进共退,要说他们不知道原因谁也不信,这是有些明显的双簧了。 “翟大家莫急,这个原因想来大家都有所耳闻。不错,自七月开始,宁武候易飞出兵草原,击败察哈尔人,独霸漠西,大兵更是威胁到张家口。而且这厮不仅只是抽税,一旦发现一些紧俏物资,便直接扣留,稍有质疑,便立即被打杀!老夫的商队已经被扣留了数队之多,前后损失的物资已经超过前两个月的利润总和了。范某这次能拿出这些利润,自己也是填进来一些才做到。”范永斗轻轻的叹口气。 “那易飞是山西镇总兵,哪里有资格来审查宣府关口?范大家,你路子光,为何没有朝中官员弹劾于他?”范永斗所说的紧俏货,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由于商路是范家所开拓的,这些商行虽然都是各自筹措物资,但是最后还是要通过范家的门路才能送去草原和辽东,如今范家商队出事,那也就是说他们的物资一样是被查获了。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这些商人也是立即不干了。 “这事,李东家可能不知。这易飞身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理论上是有管辖大明境内所有官军的能力,而且这个易飞最近似乎得了一个什么安北都司名头,之后草原上的事他都有资格插手了。”范永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而且易飞还放出风来,再不允许任何违禁物资出塞,诸位当家的,以后这日子可要难熬了!一个不慎,咱们可能会再次回到吃糠咽菜的日子去了。” 范家主要经营粮食与各种军需物资,虽然根在介休,但是很多产业就在张家口,初多与蒙古走私,后满洲兴起,从建州时代到清国,他们就以张家口为基地之一,络绎不绝的展开贸易与走私。与满蒙的贸易是非常赚钱的,堪称暴利,那些满洲人与蒙古人,什么都没有,就不会没有银子,这种走私,还非常安全,比海贸还没有风险,毕竟陆路没有风浪,边塞走私,涉及到庞大的利益团体,各方掩护下,想出事也困难。 满清这条商路是范家首先打通的,而范永斗也是一个极为有眼光之人,他并没有想着独吞这份厚利。而是拉拢了七家大商行共同参与这份商路,而且并不以开拓者自居,所有收入也只是拿二成,将剩余八成分与这些合作者,虽然其余每人都是拿的要少一些,但是毕竟少的并不多,人均一成多。 所以也是皆大欢喜,八家都有自己的关系网络,在实现了利益共享之后,八家的关系网也是连成一片,迅速将宣大两镇众多文武都拉下水,形成庞大的利益团体,各方都有利益在内,安全性自然是极为的高。 而且由于利益共享,他们对于敢于破坏自己利益者也是立场一致,明末的商人,其实就是官商,很多族中子弟做宫不说,又哪家没有大势力支持?商人家族出身的人,甚至有做到内阁首辅的。他们也向来骄横怪了,不论文官武将,想找他们麻烦的,小则只需一罢市,这些官将往往丢官弃爵,大则他们后台出动,弹劾如云,那些官将,一样是丢官弃爵。毕竟眼下大明当官的,哪个没有一些污点?仔细找找,总找得出来,便是他公正无私,他的子女呢?他的家人呢,他的族人呢,他的仆人呢,他的管家呢?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百试不爽的手段,对易飞却没什么作用,他心肠狠辣,动不动就大杀大砍,听说这次在草原又无分老幼大杀了不少的蒙古俘虏,更让人闻之心寒畏惧。原本所有人都颇为犹豫,毕竟易飞如今不止为山西镇总兵,而且身为大明候爵更离他们不远,有些人仍抱着破财消灾的念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明白,这个易飞是成心不给他们活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妥协性而言。换句话说,易飞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毕竟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种事已经不是破财免灾便可过去的了,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势了。 “范东家,你主意多,你拿个主意吧,咱们都听你的!”一片沉默间,翟家头一个站了出来,立于范永斗这边。 见到翟家出头,而且范永斗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在一片惊慌之中也是一致的同意让范永斗处理此事,各家定当齐齐响应。 “要说办法么,不是没有,只是看各位能不能下定决心了。”范永斗眼中突然锐利起来,如同钢刀一般的扫过屋内众人。 “到了这份上,再不搏一下,就注定没落了。还有什么不能下决心的,范大家,你就说吧!”山西王家也是站了出来,王家主要经营的便是皮毛生意,这些年来也是受到山西镇的毛料生意的强劲冲击,早也是怨恨在心,更是不会退缩。 能来到这里的,有几个是胆小怕事之辈?王家的表态也是引起了他们的共鸣,有些事一旦做了就难以回头,而且王家说的很对,这么下去,他们肯定会逐渐没落,再也回不到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看着众人已经变得决绝的眼睛,范永斗也是满意的点点头,昂然的道,“既然易飞想要闹大,咱们又何惧之有?说句难听话,在山西这块地方,还轮不到一个外来的流寇做主!只要咱们齐心合力,让各家的商铺同时罢市,可以说,宣大二镇必然会大乱!只要宣大二镇乱了,朝廷自然会重视这事,易飞再横,他敢与朝廷直接对着干吗?到时还不是跟之前一般,要么乖乖撤回拦截人马,要么就等着罢官丢爵的命运罢!”范永斗淡淡的说道。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咱们宣大二镇齐心全力抵制山西镇的货物,统一清洗不愿与我们合作的商户,片颗山西镇货物不得进入宣大,让他们内部自行出现内讧!” “其三,再遣人入山西镇煽动百姓厌恶之情,让他们明白如今的生意不景气是因为易飞对宣大二镇极力打压的结果!” “其四,再给京中各位大人送上一份豪礼,让他们群起弹劾于易飞,让朝廷降罪于易飞,让这个只懂打杀的粗鄙武夫明白,打杀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其五,各位回家商议一下,咱们全力送一份大礼于易飞,让他能够有下台的机会。而且只要他参与一次,那以后就不用再担心来自他的阻挠了。” 这一条条策略,可说是清晰明了,而且步步相扣,只要施展出来,保证会让易飞焦头烂额,不知所措。而最后一条更是神来之笔,不用担心易飞恼羞成怒,利用在草原上的便利,给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可说面面俱到。 “说到底,易飞也是一个人,不是神。他也会有****,只要咱们能够找到他的弱点,加以利用,也不是完全没有将之拉拢成自己人的可能。”范永斗最后总结着,十分自信的道,“我不相信如今的大明,还会有人不爱财的,也许只是咱们的诚意还不够多,也许某一个临界点便可以将易飞彻底击倒,再不会成为我等之敌!” “而且诸位更是不用担心满清大军的战力,虽然近年来屡次受挫,但是根基未损,能战之兵更是有着二十余万!易飞虽然猖獗,但是兵不过两万,地不过山西一隅,更是根基浅薄,只得数年经营。如何是占据辽东数十载,兵强马壮的满清大兵的对手?” 可以说,范永斗这最后一段话,算是彻底安定了在座众人之心。这两年来,清军屡战屡败于镇西军,也是让许多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毕竟若是满清一旦失败,他们这些里通外国之人,最后都会难逃被清算之忧。 原本会参与进来,也是因为清军屡战屡胜,明军所向披靡,这些人都觉得满清是天命所归,最不济也能来个划江而治。也可以说,清军的强大,才是双方合作的基础,一旦清军势头变弱,这些根本没有什么廉耻之辈必然会再一次掉转立场,再一次选择一个能够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主子。 “好了,诸位当家若是无事,这便回去准备吧!明日这个时候,我希望看到宣大再无一间开着的铺子!若是有人不听号令,擅自开铺的话,大家要一心问罪,让他在宣大再也无法立足!”范永斗站起身来,话语平静,眼中更是充满自信。 第367章前路黯然 等到众人散后,范永斗只是悠闲的在厅内等候,丝毫没有回到后堂安睡的意思。时间不长,王家、靳家、范家、渠家、田家、亢家、翟家、黄家等八家核心也是尽数再次聚集于一起,之前的会议主要是对外鼓励士气之用,而对于核心的八大家,却是另一种场面。 范家主要经营粮食与各种军需物资,粮食、棉花、食盐、布匹、煤炭、茶叶、药材无不经营,特别以粮食棉花为重。族内人才济济,晋城、长治、祁县,太原、大同、张家口等地无不设铺。但是范家最重要的生意是与东奴之间,因此很多产业就在张家口。而与范家齐名的亢家,他们主要经营盐业与粮店,规模之大,仅仅在平阳府,就有仓廪数千,京师正阳门外,也有他们开设的,全京城最大的粮店连财大气粗,目空一切的京商,都要甘拜下风。 他们还是资本雄厚的典当商以放高利贷闻名,种种经营下亢家已经隐隐超过范家,成为山西首富,号称有资财数千万,在平阳的宅第连云亢园大达十里,树石池台,幽深如通。 易飞禁止口外走私,还不能让亢家家主动容,不过山西镇开设的官家粮店,就触到亢家的心口了。经营粮食,利润何在?就是高卖低买,放高利贷利润何在,也是利滚利!山西的举措,是从骨子里要挖他们的根啊。食盐生意如今还好,不过随着易飞野心越大,地盘越众,谁知道会不会有插手其中的那么一天! 而其他几家,对内的生意多为清水生意,也就是说劳多也得少。而对外,特别是辽东,只要走上一躺,回来之后三年不开张都没有问题。而如今易飞刀子顶在他们心口,也是让他们个个愁眉苦脸,坐立不安。范永斗方才那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这些人根本就不象他们方才表现的那么相信,他们是知道朝中的每一次动态的,知道易飞连圣旨都敢违抗,区区罢市如何搬的倒他?只是为了避免人心涣散之下,才联合唱的一场大戏罢了。 “范东家,这会儿已经没有外人了,到底有什么计划,不妨直说便是!”霍家家主头一个表态,静候着范永斗。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静观以待。最近,还是多多收敛为上,哪怕暂时中断辽东的生意,只要家族还在,蛰伏一段时间就是了,反正这些年的收入也是足以让家族数代不用担心吃喝问题。之前的打击山西镇的行动,也只是咱们的抗议罢了,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做了。只要易飞拿不到真凭实据,他还是拿咱们没有办法。”范永斗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咱们无需着急,心急会出现失误。现在最应该急的是,宣大各地的文武们,没了辽东这条财路,他们的日子就艰难多了。咱们只是静静旁观他们相互斗法就好,若宣大胜,则一切如旧。若是易飞胜,我估摸着,咱们就得赶紧准备收拾一下,远离易飞!我总觉得,这人是一个极大的祸害,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似乎根本不在乎钱财,一心要置我等于死地?我们何时惹到这么大一个仇家?” “听说易飞是流寇出身,难道之前在我等处乞食,倍遭羞辱?”说到这里,范永斗也是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毕竟八大家虽然私通东奴,但是对待乡邻饥民名声还是极为好的,经常施粥饥民百姓、修桥铺路等。八大家富可敌国,自不会在乎这么点小财。既可邀买名声,也可趁机将仓中的陈旧烂粮消耗掉。 “范大家,当真如此严重?也许只是那易飞胃口太大,咱们的孝敬还不到位?”渠家家主也是有些犹豫的问道,生于山西长于山西,突然之间说要搬离,自然是有些难以平静。 “嗯!这是我的一种直觉。这个易飞似乎与满清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满清大兵数次伐明,这个易飞都似乎是找着上去打架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满清的态度立即让我明白,他是永远不可能与满清走在一块,也就是说,根本不是和我们一路人。而且我们就在他的身边,他这次吃了些亏,必须找人出气,若是这次不鼓动这些商行一起闹事,估计他就直接对我们下手!”范永斗肯定的说道。 “范大家,要不咱们迁到辽东算了!”霍堂与范永斗一般是了解形势最为详细之人,他根本对拉拢易飞不抱一丝成功的希望,也许避入辽东是最好的办法,这么多年来,自己等也是有力的帮助了满清大业,过去之后肯定会被礼待。 “满清?哼!”范永斗轻哼了一声,“对于满清来说,咱们有能力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们才当我们是一回事。若是咱们失去了利用价值,估计第一个反脸的便是他们。咱们带去的大量浮财也会成为他们收获,反正敢于冒险的人多的是,没有我们,只要还有银子,依旧可以买到他们所需要的粮草、军用物资。” 厅内一片沉默,虽然范永斗这话比较难听,简直直接说他们就是满清的一条狗,但是没有人怀疑范永斗的话,他们目前的地位就是这般。 “我们去江南,有这么多的银子,无论是置办田地,还是做其他生意,都可以活下去。比之在这地方,时刻被易飞威胁着的好!”沉吟了片刻,范永斗一脸坚毅的道。 “江南?” 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不是江南不好,也不是因为千里迢迢,而是因为故土难离。而且这种被人强迫逃离的屈辱感让他们十分的不甘,但有的时候,不反对,也就是默认。在如今这种满清无法保护他们,大明也无法保护他们的时候,也许远走避祸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家何必如此姿态,有话说,刚不可久,刚极易折,这易飞虽然目前飞扬跋扈,但是天道好还,总有一日他会失去今日的一切资本。到时便是咱们重回山西的时候了!”气氛有些沉闷间,范永斗也是艰难的开口劝道。 没有人回应,他们都知道,这话的安慰性质大于实际。沉默了很长时间,众人纷纷告辞而去,各自回去思索今后去路。 第368章入城 崇祯十二年八月初,易飞回到宁武城。 数万人马挟草原大胜之余威,回到镇城。城中文武再无任何敢于不开眼的人物,毕竟在山西这个走私可谓猖獗的地方,正直的官员基本上已经死绝了。而剩下的都是一些墙头草般的人物,指望他们为大明利益奉献出生命,那无疑是一个笑话。 满城文武都是自发的出现在城外十里迎接凯旋大军,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仍然一个不剩的全部到达。在这个易飞前途未定之际,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当这个出头的橼子,去为大明尽这个忠。毕竟易飞可是连圣旨都敢无视的主,而且朝廷还为之遮掩,这样的人物,若是还敢以文官自居,自抬身价不出城相迎,那若是易飞寻这个借口将他们给杀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会为他们出头。他们对于武将的横是建立在武将无法反抗的情况之下,如今易飞强势无比,这些文官也是再也没了任何平时的骄傲。 不过,这些文人向自己脸上贴金之事也是极为了得,这些文官很快便找到一个极好的理由。他们这次迎接的不仅仅是山西镇总兵,而且还是朝廷的宁武候,这可是超品的存在。自己等虽然身为文官,但是出于对大明的忠诚,出城相迎勋爵那就是极为自然之事了。 若说这群人心情最为复杂的,那便是张维世了,这个原本历史上因崇祯七年丢城失地而被罢官去职的山西镇后备。如今命运已经完全大变,不仅官运亨通,而且极为通达。但是身居高位,张维世却是没有多少得意,对大明有着忠诚的他,对于自己一手扶持而起的易飞到了如今这一步,也是心情复杂。 他们没等多长时间,滚滚的大军便从天边不断的接近着。如云一般的火红的旗帜也是映满天地,数万骑兵奔腾而来的情景,也是深深的震憾了这些文官,许多头一次经历这种阵势的文官都是吓的软倒于地。 虽然之前也是见过清军如此声势,但是从城头上看与在城下看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万骑奔腾而来的压迫感也是让人直觉透不过气来,还好,万多骑距离他们还有数里便缓缓停了下来,也是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气,软倒于地的文官们也是顾不得上体面,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垢,相依于一块,躬身立于道边,等待着易飞的到来。 数百骑奔腾而来,到达近前便缓缓收住马缰,两队人马左右一分,十数骑自后徐徐而前。数面高大的依仗也是立于人前,‘山西镇总兵易’‘大明宁武候’等耀人眼目,众人看的明白,正是他们所熟知的易飞。 “得知候爷大胜归来,下官特率宁武城文武迎接王师凯旋归来!”张维世心情复杂,特别是之前易飞还得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请安问事,只是短短一年而已,就已经完全人事已非了。 “下官等恭贺候爷凯旋归来,扬我大明国威于域外!”众人齐声行礼唱诺道。 “罢了,各位有心了!入城!”易飞根本没有下马,轻轻夹了一下马腹,战马便缓缓的领先向城内行去。 虽然对这里大部分人,易飞都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却不代表易飞会对他们有什么难堪的举动。今日易飞只是眼光扫过,便是明白这些文官们都已经服软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折辱于人。 缓缓的跟随在一众文官之后,易飞又一次隐入护卫之中。镇城不比镇西卫,在镇西卫中,就算易飞不带任何护卫,也是不会出现危险。但是在这镇城中,天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立即斩易飞于马下,虽然他还谈不上惧怕。但是毕竟也没有必要跟这些可能存在的刺客玩心跳,自己已经早已经过去了那需要玩命的时候了,如今能够安全的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虽然以张维世为代表的文官们也是极力邀请自己参加庆功宴,尽管易飞心知肚明是这些文官想要改善双方的关系,但是易飞依旧婉拒了。对这些文官不接近,不排斥是易飞早已经定下的策略。而且对易飞来说,与部下欢庆才是头等大事,在这乱世中,有兵才是草头王,虽然草头王不好听。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先能做个草头王,才有做一个真正的王的资本。 当晚的庆功宴,易飞并没有在城中度过,而是进入城外军营之中,真正与自己的老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習日,入城的镇西军将士也是让宁武城明白什么叫做财大气粗。按照惯例,大军出征归来之后,参战大军便会归家省亲一段时间,而既然镇城就在眼前,那城外的镇西军士兵们肯定不会错过这次进大城市的机会。 万余镇西军将士虽然分批进城,但是还是让宁武城大小商人一扫对于士兵穷鬼的印象,这帮镇西军将士出手豪阔,而且关键问题是不是一人,也不是一群,而是人数有着万人之多!这帮人几乎是将镇城各种首饰店与布料店一扫而空,刚刚分得大批赏银的士兵们也是毫不心疼的将其中相当一部分换成了首饰和上好的布料,更是带上一些姻脂水粉以及带给小孩的点心之类。临临总决之下,也是让宁武城的商人们个个笑的合不拢嘴,这数日的生意已经抵的上过去一年! 许多商人也是第一次觉得在易飞治下做生意也是一件十分舒适之事,相比这种营业额,就算交纳不菲的税金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商人是精明的,也是比更多的普通百姓看的更远,易飞麾下一支军队中,就算小兵也是大主顾,这些士兵更是可以带动数倍甚至十数倍于这个数字的百姓消费,这么一算,易飞治下的商税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了。 不过,这些商户不知道的是,这些将士们对于宁武城的状态却是极为的不屑。许多人都觉得这镇城也是忽悠乡下人的地方,以前在乡下之时,经常听说镇城,以及似乎远在天边的州城太原等,多么多么的富丽堂皇,各种物品应有尽有,但是如今实地观看一番后,许多人都是有些不相信。 到处都是垃圾,街道上总会有一股如同厕所中异味的气味,而且大街小巷随处可以看到就地大小便的痕迹,这种脏乱差在镇西卫卫城主官一定会被揪出来打板子之事,在这里似乎也是稀松平常。 大街之上,虽然很多穿着极为华丽的人,但是更多的却是蓬头垢面,沿街乞讨者更是不知凡几。尤其是一些贫民区,那简直已经不是人住的地方了,垃圾堆的比人还高,如今正值盛夏,被南风一吹,那种气息直欲让人呕吐。甚至这些上过战场,见过血腥和各种肮脏东西的士兵们都是有些受不了,恨不得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个干净。 相互对比之下,士兵们也是十分的自豪如今的生活,虽然还比不上镇城中许多的达官贵人生活的那么精致和惬意,但是却是衣食不愁,而且数目不菲的赏银和功劳田的存在。几仗下来,有的将士甚至不仅官运亨通,甚至连数辈子孙的花销都是挣了过来。 而且居住的地方也是与之前相比有着云泥之别,那种如同狗窝一般的土房,这些年来也是不断的被推倒重建。只要参军,每家翻修房屋之时,都会有上面给予一定的补贴,而且伤残或者阵亡者,更是会有让家人十数年可以安心度日的抚恤银,以及官府出钱组织的帮扶队在农忙时节帮忙的福利。 看到这些贫民们的生活,许多士兵都会想起之前所过的日子,那时的他们可能连这些人都不如。起码这些人还是可以做些短工,而且不用承担一年高似一年的田赋,更不用担心一年到头可能连投入和收成合在一块都不够交租的愤慨。 而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他们有了一个为他们做主的候爷,一切改变也是从候爷,不,在当时还是一卫指挥使的大人开始。大人与强力排除各种阻挠,更是出钱请人帮他们修整水利,打制水井,帮助他们在大灾之年也能得个活口粮。而且大人也不象那些官老爷们一般,恨不得从他们手中抢走最后一颗粮食,而是大灾之年便即减免田赋,更是亩税更是再无任何的加派和摊派在内,虽然一次性收足两斗,但是却是不再有其他火耗在内,比起朝廷正税只是征收亩收数分田赋,然后各类杂税却是正税的数十倍之多而言,也是极大的仁政。 “看多了别人的惨状,才会明白自己的生活来之不易。若是没有候爷,咱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一群镇西军将士们中,一个伙长模样之人看着眼前数个乞丐行过,突然感慨的说道,“听上面说,候爷在这镇城根本做不到一言而决。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啊,若是候爷执权,镇城又怎么会是如此这般情形?!” “就是,只有候爷才是真正为咱穷苦百姓做主!要我看,只有候爷不断的将更多的地盘拿在手中,才能给更多的百姓带来好处!”其他人也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称是道。 就在城中一片热门之时,易飞的宁武候府也是再次聚满了镇西军文武精英们。 第369章凡抵抗,皆杀无赦 看着下方济济一堂的镇西军文武,易飞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情在脑,曾几何时,他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手握数万雄师的这么一天。下面的十数位文武精英以及他们所对应的庞大的军政双方就是自己行事的最大底气,镇西军成长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是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大家都到齐了?郑科,你将情况向大家讲一遍!”易飞扫了一眼下方,向着身边的郑科挥了挥手。 郑科应一声诺,稳步走到前方。自从掌握情报司之后,这个往日里还显得十分稚嫩的少年,如今也是养出了属于他一个人的气度和威严,整个人也是稳重和谨慎了许多。 “崇祯十二年七月十九,隆兴行亢源中亲自带货前往宣府,道遇马贼数百,一番激战之下,护卫折损近半,且战且退返回山西镇。货物全部丢失,损失之数可谓海量。” “……七月二十三,宋记皮料行,在大同镇突遭围攻,无人幸免,货物更是被抢一空。” “……七月二十七,刘记茶叶行,于大同遭遇浩劫,仅掌柜等三人幸免于难。” 郑科那清朗的声音不断的响着,“截至到七月底,共计一十三家商行遭到攻击,或者捣毁。货物损失暂不清楚,但人员损失已经高达近千人!” “自今岁六月大军入塞后,马贼对于山西镇的骚扰也是愈演愈烈,近两个月来,振武卫,安东屯卫,无数农田被践踏,前后共有近三百人来不及躲避惨遭杀害。” “无独有偶,宣大二镇最近不断的出现针对于我山西镇的罢市、罢课等。经查实,这些行动和声讨背后,都是有着数家势力雄厚的商贾的影子参与,或者可以说是一手教唆而来。” “经过数日查探,情报司已经锁定以范永斗为核心的山西八大商行,这些事情都与他们脱不了联系。” 满意的看着厅内十数人都是一幅痛恨交加的表情,郑科清了清嗓子,“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数年前就已经打入范家的细作也是传回了诸多诸位或者都感兴趣的东西。尤其是苟政司一直有些疑惑之事,相信都有解答。” 苟华心中一动,问道,“难道从这个姓范的贱商身上,你找出了答案?” “是的,历年东奴入寇,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都是充当向导和情报司,甚至我大明驻军布防图,以及各地官军兵力多寡都是有着详细的图文!这也是东奴为何一次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原因所在,根本不是东奴真的有那么厉害的天才统帅!” “而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商行,更是屡屡出售违禁的粮食、军用物资于东奴,十数年来,收入更是远超了各位的想象……” “建奴用他们抢来的金银从八大商行中买到粮食和武器等,再用这些武器、粮食反过来再次抢劫大明,而东奴一旦入寇,八大商行也是早早将官军布防探查清楚,更加方便于东奴的掳掠。可以说,八大家所赚的每一分银子上面,都沾染着我大明百姓的鲜血!” “双方密切配合,各取所需,也是皆大欢喜,只是可惜了大明百姓……” “情报司所查知之事已经尽在于此,大家有什么意见就说说看吧!”易飞点点头,平静的道。 “候爷,这八大商行完全就是一祸害,此辈存在于我近旁,早晚必为心腹之患!不如及早派兵灭了!”罗立起身道,对于这种大发国难财的商人也是极为反感。 “候爷,八大商行决不可留,但却也不可小窥!十数年下来,估计宣大二镇与之相通的官军士绅可能不计其数,冒然发兵,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苟华也是出言道,“而且这么出兵的话,一旦牵连众多士绅,只会让天下汹汹之势向候爷,势必会天下侧目!” “怕什么!这些穷酸书生只会耍耍嘴皮子,我倒要看看钢刀之下,有多少人还能坚持他们的那副嘴脸!”张俊卿猛的吐一口唾沫,显然,对于文人,他是半点好感也欠奉。 “老张,这天下之事并不是完全靠挥刀砍杀就能解决问题的!”易飞轻喝了一声,虽然张俊卿说的也是有道理,特别是对于如今大明的形势来说,钢刀确实比教化有用,但是下面还是有数个文人,不能放任他如此口无遮拦。 “候爷明鉴!”一众文臣也是松了口气,张俊卿可以是个粗鄙武夫,但若是易飞也是如此,那他们就会心凉一大半。 “诛除八大家,最重要是造势,让天下人都知道八大家根本就是自取死路。他们不死,就会有更多的大明百姓士绅遭秧!候爷不妨将他们的罪证一送于京师,二公布于天下,只要天下人都知这些商人灭亡有道,便无须再顾忌什么。”苟华也是躬身说道,虽然这么做的效果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能做一些就做一些吧。 “苟政司这话俺老张可不同意了,你如此大张旗鼓之下,这些杂碎早就有了准备,咱们还怎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张俊卿十分不满的道,若是出兵,他的血骑必然会成为奔袭的主力,若是消息一走露,那他的骑兵就没的想了,除非他能用人马直接撞蹋介休等地的城墙。 “明柏所言极是,这次咱们不能偷偷摸摸出手,否则天下人都会觉得我易飞是做什么亏心事,或者说我怕了这些贼子了!”易飞站起身来,眼中充满自信,“就算是有防备的城池,能否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区区卖国奸贼,可能当我大军一击?!” “候爷说的甚是!咱们又何惧于他!?”所有人都是精神振奋,镇西军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真正的是有我无敌,何惧于人? “以左卫青龙营将官汤莱,领左营以及蒙古归化营五千骑,奔袭张家口各地,查抄各奸商在大同城内外的商铺财帛,随军一些炮军营红夷大炮,若张家口守将赖天禄、赖天民、高进忠、黎建菩人等拦截阻挠,尽诛之!” “右卫白虎营将官金海,并率血骑骑兵二千,前往太原,视情况攻击或者围困!” “中军血骑营将官张俊卿率骑兵,朱雀营将官张朝阳,后卫玄武营将官秦伟明,各率大军,协同张副将等,前往大同各处,抓捕奸商,查抄各贼家产!” “凡抵抗,皆杀无赦!” 第370章这下麻烦了 易飞出兵的消息根本没有任何隐瞒,或者说数万大军齐动,那是想瞒也瞒不了的。派出了信使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奏明之后,数万大军便快速的行动起来,大队骑兵的动向根本就无法隐蔽。 山西镇众人都是惊惧不已,不明白宁武候回来后第三天便大动干戈是为了什么。直到大军如同三个箭头一般的直直的向着张家口、大同城、太原城急驰而去之后,这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镇守太监毕宏第一个便赶了过来,山西镇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镇守太监却是一无所知,委实让他心中忐忑难安。 在道路上,毕宏也是遇到紧急赶来的山西镇总督张维世,这一对原本不对付的两路人如今也是完全放弃了成见。也许在山西就张维世还算有些为国之心,而毕宏却是皇家的家奴,山西有任何变局,崇祯放过谁也不会放过他,因此也是完全放弃了内臣与外臣之间的隔阂,一共前来晋见永宁候。 有了张维世陪伴,毕宏多少恢复了些底气。对于这次被派遣至山西也是暗悔不已,早就听说山西地方是一个油水极厚的地方。来到这里一年多,毕宏也觉得这话是对的,不枉费自己花费数万两银子上下打点。不到半年,便已经收回了成本,而且财富还不断的累积着。 但是,山西有一个易飞却是让这一切都有些变味了。数月前,他的收入就开始大速度缩水,由于易飞没在镇内。毕宏可是没少找留守的镇西军麾下的麻烦,但是却往往是被人当苍蝇一般的赶来赶去。而往京师发去的易飞跋扈不堪的奏章也是全部石沉大海,原本指望朝廷出面打压易飞的希望一点也没有出现,毕宏也是明白,这个易飞是他所惹不起的。这数月来,虽然收入锐减,但是却是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而这次易飞如此大的动静,而且动兵的范围还在大明境内,毕宏突然觉得天都要蹋下来了。无论收受的钱财有多少,只要人一死,自然什么也不会存在。而易飞的异动他没有及时上报,就这一条就足以让京城方面要了他的小命。 因此进入宁武候府时,毕宏的两腿还是在不断的摇颤着。心中更是充满悔恨,为何要来这一躺!如果宁武候真的是造反,那么送上门的他自然会成为对方祭旗的对象!若是宁武候是奉旨而动,那他又何必来这么一躺? 心中有惧,行走便十分的缓慢,但是再慢,宁武候府再大,也总有走到头的时候。当守卫入内禀告他们到来之时,毕宏真有一种冲动,立即拨腿就跑,但是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守卫们,他还是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忐忑难安之际,传唤二人的命令也是到达,毕宏不敢再如以前一般行在张维世之前,而是低眉顺眼的跟随于张维世之后,坚决不做出头鸟。出乎他的意料,易飞竟然十分的和气的接待了他们,命人奉上茶水,一切皆如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不知宁武候突然大军出去,所为何事?”张维世哪有什么喝茶的心情,几乎是脱口而问道。 毕宏心中一震,这个张维世根本就没有一点含蓄的意思,他转头看向易飞发现易飞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只是向后挥了挥手。毕宏的心也是一下子提了起来,但是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易飞只是吩咐人带来厚厚一沓的文书而来。 “事出突然,本候也不愿如此,但是却更加不愿看到国之巨蛀不断的祸害大明!这些都是本候所搜集而来的证据,条条框框,所行所做,无不骇人听闻!再多留这种祸害存在一日,便会有无数的大明百姓受害!”易飞轻轻吹了吹茶沫,平静的说道。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仅仅看了数页,张维世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起来,难怪他这些年来不断整顿山西,却是并没有丝毫的成果,如此多的官吏都是被卷和在内,想要整治,除非将山西官场来一次大换血才行,但是这种事他根本就不可能办的到。 “张公,这还只是其中冰山一角,本候相信各种内幕还多不胜数!”易飞的眼色也是一下严肃起来,斜瞄了一眼全身紧绷的毕宏,“毕公公身为镇守太监,负责缉查地方,为何公公却是对此等祸害视而不见?难道是吃人嘴弱,拿人手短?嗯?” 易飞的一声轻哼也是一下子让毕宏有些颤抖起来,他毫不怀疑易飞的杀心,尽管知道易飞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但是在易飞面前,他就是无法做到无惧,也许是因为北京都有些无法奈何易飞,也许是被易飞身上那血海中磨炼而出的杀气而震慑,竟然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咱家也是初来乍到,这种事情真的与咱家无关,还请候爷明查……” “聒噪!那为何查我镇西军时如此理直气壮,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先不与你算这笔帐,一边去!”易飞厌恶的看了一眼毕宏,冷冰冰的道。 无论如何,毕宏也是代表着皇家,带着皇家颜面,尽管对于毕宏这种下场也是十分快意,但是张维世还是轻咳一声,打断易飞的训斥,转移话题道,“虽然这些人都有罪,但是候爷这么派兵剿灭也过了些吧!毕竟按我大明律,须当三司会审,以定这些卖国奸贼的罪名,公告天下以警慑天下才是!” 易飞冷笑一声,看着这个没有丝毫惧意的山西总督,“国法?哈哈……若是国法真的有用,何以留这些奸贼逍遥至今?!三司会审,要山西三司?还是大明京城的所谓大人们?你自己也可以看到,八家联络的官员何等之多,错根盘节,势力之大令人咋舌!这与让八大家自己审自己有何分别?既然铲除奸贼,那自然当斩草除根!既然无人能够真正为国出力,那我易飞就当这个恶人!自今日起,八大家上下,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候……”毕宏心中大惊,他是明白这种事情的后果的,若是引起朝野一片声讨,那易飞肯定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正想出言提醒,却是发现易飞的冰冷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顿时吓的再一次闭口。 他提醒易飞并不是因为多么忠心于易飞,而是因为易飞若是造反,那他自然成为祭旗的对象,但是此时易飞已经摆明了知道事情的后果,甚至可以说都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那杀一个小小的皇家奴才,也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 “怀国!你可知道你一意孤行会有什么后果?”张维世声音都有些哆嗦了,一只手无力的指着易飞。 “有些事不得不做!若是有什么后果,我易飞承担了便是!”易飞斩钉截铁的道,话语中也是充满了不容置疑。 “你……”张维世气的一甩衣襟,头也不回的离去。 但是毕宏刚刚讪笑着起身,易飞冰冷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毕公公慢行,本候送公公一句话,日后行事还是多想想自己能否承担的了责任再做!” 毕宏苦涩的笑了笑,拱手做别,“谨记候爷教诲,咱家这就告辞了。” …… 张家口。 此时的张家口也是完全沸腾了,八大家的情报来源要远超于大明官府,而且正处于精神高度集中之时,自然也是对任何关于易飞的动向都是极为关注。易飞刚刚在镇城调动军队,还未到达之时,张家口也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守将赖天禄、赖天民虽然惧怕,但是却也不能不立即集结兵力固守,他们知道深陷通奴旋涡,易飞既然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剿灭八大家,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大开绿灯之辈。一日时间内,数千守军也是集结而来,不管能不能打仗,只要还能拿的动武器的,无论卫所军还是战兵,全部召集一空,准备坚守几日城池,只要能够抵挡数日,事情也许就有了转机的机会。 而八大家更是已经完全疯狂了,面对易飞这种几乎是斩草除根的态势,八大家退无可退,也是完全动员起来,以鱼死网破的心态面对着易飞的到来。 所有是他们的军队都是完全动员起来,所有城池都是全部戒严,而且八大家的人也是疯狂的鼓动着各地依附于他们的百姓,让他们明白,易飞这是要完全绝灭他们的生计。这么多年来,张家口之地的百姓,十有八九都是参与过通奴,其中近半都是以为八大家做事而养家糊口,可以说,这些人的生计完全都是靠着八大家才能维持下来,因此,一旦有事,他们也是最为反应强烈的一群人。 经过一番紧急的商议之后,赖天禄、赖天民勉强接受了八大家让其出城拦截易飞的提议,二人也觉得易飞若是真的敢于攻击大明官军,那与造反也是没什么两样了。如果能够在野外以大义逼退天下无敌的镇西军,不要说可以保全了生家性命,更是一种荣耀。 而且二人也不是没有准备,如果易飞真的敢于攻击,那他们和家丁位于队伍后面,想跑也是可以很快。最重要的是,这次他们不是纯粹军队拦截,二人还没这么蠢,而是让群情汹涌的百姓在军队后方,就算易飞敢于攻击军队,他便立即带人退到百姓后方。想必易飞也未必有攻击百姓的胆量,这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事!更别说,传闻易飞一向亲民、爱民,这也是一个极为良好的肉盾。可以说无论成败与否,对他们都没什么损失。 二人在城外二十余里的一处河道安营扎寨,虽然这会儿这条河流已经几近断流,但是却是胜在可以半渡而南。而且距离城池极近,无论是战是逃都十分方便,而且还可以以河流为凭借,让镇西军根本追不上他们。 很快镇西军便是大举杀到,不同于他们所想的从南边杀来,而是数千骑兵自草原直接抵达张家口之外,数千骑呼喊奔驰,场面也是极为吓人。张家口无论是兵丁还是,哪里有过这种野战遇敌的情况,一时间便是人群大为哗动,赖天禄、赖天民等急忙四处安抚,大声告知对方不敢向官军下手! 眼见这些骑兵虽然叫的欢,但是良久无人敢于放马而来,而安下心来的百姓们经过一段时间安抚后,也是再一次恢复了勇气。不仅不再害怕,而且还敢冲着前来喊话的军队扔石头大骂,对于镇西军要求他们立即解散回到家中的警告自然是理也不理。 眼见警告无效,一千骑兵便下马向前,这些不是真正的骑兵,他们都是火铳兵,一旦进入战场便会立即下马作战。一千火铳兵整齐的踏步向前,无数骑兵尾随于后,既可以为后援,也可以随时突击! 由于他们自西方来,原本在后的赖天禄、赖天民二人所带领的官军也是从隔河相拒阵变成正面以对,面对着虽然缓慢但却坚定的镇西军,正面相对的他们这才完全感受到那无坚不摧的意志力! “早降!” “早降!” 一队队镇西军整齐的踏步而前,更是整齐的喝道。 “山西的贼子!你们过界了,这里是宣府,若是就此退走,我家大人可以不向朝廷弹劾于你们!” 张家口的军队自然也不会在嘴上示弱,也是七嘴八舌的喝叫着。而且看着对方并没有点燃火绳,对于火铳的畏惧也是大幅度下降,叫声也从虚弱变得强硬起来。 “再不滚回山西镇,小心小命留在宣府!” “打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 “看来他们是死硬到底了,这样也好!”汤莱冷笑一声,对于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抬枪!” “射击!” 两部四哨一千余鸟铳兵,前排二百名战士,直接平举起火铳,对着宣府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的一些官兵,发动了一次齐射。 战士们扣动了板机,铳焰火光似乎连成一片,一门门火铳,喷出了汹涌的硝烟。山西镇五大营如今的火铳已经完全是清一色的自生火铳,没有火绳的影响后,队形也是更加紧凑,一排齐射后,前方大片的官兵扑倒地下,捂着自己中弹之处,拼命的挣扎,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射击!”两百名战士,又发动了齐射。 硝烟如白龙似的弥漫开来,前方更多人摔倒在地,满地翻滚。很多人看着自己流出的肠子,非人的嚎叫着。 “射击!” 又是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过桥来的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官兵溃败,哭叫回逃。对面密密麻麻的军队也一样溃散…… 这些军将豪强的同气连枝,势力庞大。对他们私通塞外之事便是知晓内情的官员,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总督,巡抚要对付他们,也要掂量一二免得引起事端,甚至哗变。果真如此,倒霉的还是他们,面对这种大众军队骚乱闹事,鲜有不免官去职的。 大明几百年来,武人素来活得很滋润特别是卫所的武人,相比文官容易出事,升迁困难,他们很多一出生就是几品大员也难得生什么事端,基本能安享荣华,世世代代世袭,在当地形成一个个豪强。 就算到了文贵武贱时代,也不过在人前点头哈腰,叩几个头罢了,实际的富贵不失,所谓失小面子占大便宜。侵占军田,私通塞外,最早也是由这些武人开始,只是他们遇到势力更大,更加跋扈,又不按常理出牌的镇西军,就悲剧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当镇西军列阵东门外时,张家口城墙也有一些士绅商贾观战,都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 “差不多了,除了黎建菩,跟赖天禄有关系的人都打遍了,张家口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看着嚎叫奔逃的分巡道北路、中路官兵,汤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军将豪强们军马虽众,然战力弱不说,更形不成统一的指挥,被他快速各个击破。眼前的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官兵们,原本就是打算隔河相拒,如今大军突然出现在正面,这些官兵本来只敢在百姓面前嚣张,对上镇西军哪有胜算? 加上又不是半渡而击,青龙营战士,才几轮排铳轰射,他们就溃败了。看他们丢人的样子,镇西军甚至追击的念头都起不来。一千余火铳兵快速的翻身上马,大军继续向前,但是汤莱却是接到哨骑回报,不由皱了皱眉。哨骑言,逃跑的张家口官兵,在其身后突然出现了数千百姓,而今这些手下败将正畏缩的躲于百姓背后,跟随着百姓向这里行来“贼子!”汤莱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 “这些贼子可是逐赶百姓前来?”汤莱恨恨的问道,这种草原民族最常见的策略,想不到张家口明军居然也学会了,汤莱甚至觉得,捉到了这个领军将领,若不将其活生生的剥了皮,实在对不起这个杂碎! “不是,这似乎是百姓们自发前来的……”斥候的声音也是低了下去,他明白这种事的麻烦。 “这下棘手了……”汤莱也是一下子愣住了。 第371章大开杀戒 “乡梓父老们,这些山西贼要夺走我们的衣食,让我们没了活路,决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远远的,潮水般的人流,顺着清水河西岸,往张家口堡南门方向涌来,他们淹没了官道,淹没了丘陵,淹没了田地,淹没了一些疏林与房屋。走在最前面的,是各城衣衫褴楼的军户,有老有少,个个持着破烂的刀枪棍棒,而走在男人面前的,又是女人,一些人有菜刀木棍,很多人则是赤手空拳,有人还抱着小孩。 至于各路的官兵们,则是萎萎缩缩的躲藏这些妇孺老人身后。不过行走时,他们不时大声鼓动,这些人流,也是群情鼎沸,特别那些分巡道中路的军户们。本路所辖十一城堡,有守备二,操守六,防守三,参将驻扎在葛峪堡,这些地方山多地少,土地贫瘠,所以商贸走私,收取好处,是他们重要的谋生之路。 对这些军户与妇女来说,他们世世代代,都是那些军将卫所官员的佃户,对他们来说,上官就是天,就是地,畏惧恭顺,已经深入骨髓之中。对上面军将们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随便一煽动,立时义愤填膺。有点类似后世米国南北内战,大战初起,恼怒的是,首先是那些庄田中的黑人奴隶。 前方离南门不远处,青龙营已经全部下马布下军阵,不过黑压压的人流仍然大步前行。 “山西贼,冲老娘这里打,反正以后也活不了,干脆死在这好了。” “你们的军功,都是杀妇孺来的吧? 人流中,很多军户妇女一边迈着大脚丫,一边冲前方尖叫。 青龙营中军位置,很多营部将官气怒之极,“这些愚夫愚妇!” “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诚不欺我!” “可恨的赖天禄,可恨的黎建菩,只敢驱使妇孺,如此作派,与鞑虏何异?” 看人流越近,营部中军看着汤莱:“该当如何,请将军示下。” 汤莱看着前方,原本就非常吓人的脸更是蒙上一层铁青,缓慢而又坚定的自语道,“本将记得,我镇西军军军律,没有不准对妇孺动手吧?” 镇西军各镇抚受李天斗影响很大,大部分长着一张死人脸,青龙营营营部镇抚也是如此。 他一板一眼说道:“依我镇西军军律,只需对手持有武器,并有攻击行为,或未持有武器,然有攻击行为,不限男子,女子,孩童,不限汉人,胡人,夷人,不限中国人,外国人,皆为敌人,可诛之!” 他说道:“大将军言,将士安危,素为第一要务,若自己都不能保护,谈何保护百姓?” 他看向汤莱:“本官言尽与此,该当如何,请温参将抉择,不过具体详情,事后本官会造册上报,禀公而为。” 汤莱缓缓呼出一口气,断然道:“准备作战!” 立时军中一片声的传开:“准备作战!” “铳兵准备!” “枪兵准备!” 汤莱脸色有些扭曲着下令,“先行警告,若不退,以火铳朝天呜铳威吓,进入射程后铳兵射击,格杀无论!” 对面浩浩荡荡人流,仍往军阵逼近,看着那面军阵,最后方一些顶盔披甲的人相对而笑,出动妇孺这个大杀器,对面敢动手吗? 汉人皇朝皆是如此,历朝历代,官将敢时百姓,甚至对妇孺动手,往往会引起轩然大波,武人略好,若是文官,如云般的弹劾过来,十成十是丢官去职,甚至下到大狱的下场。所以他们很放心,大群妇孺老人后面的各路官兵也非常放心,他们一边进行,一边鼓动前方自己的老婆,老母,老姐,老妹,七大姑八大婆们,形成杂乱又庞大的人潮。 “最后一次警告,妇孺速速散去,如再前行,后果自负!” 一些夜收前往传令,只引起那方人潮的谩骂,一些石块,土块抛过来同时,还伴着一阵阵哄笑:“山西贼,害怕了吧,滚回你们老家去吧!” “老娘们不怕!” 夜不收们眼色冷了下来,冷冷留下一句话:“如此,便为我军之敌人,尔等好自为之!” “射击!” “放!” “放!” 整齐而又震天的火铳轰鸣声猛的响起,细小的弹丸以肉眼看不见的超高速不断向前飞行着。哭爹喊娘的声音的起,高速****的铳弹一到,对面人潮中顿时出现一片空缺!火铳对付这些没有丝毫防护的人群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所到之处,就是血肉横飞。前面还看不到,后面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那血肉与碎骨直接洒在后面人群身上,有的人直接成了血人! 尖叫声顿时响起,对面的人潮大乱,而人流前方,一些军户,还有妇孺老人们也停了下来,火炮的声音让她们恐惧,家中男人可能死伤也让她们担忧。 不过这次火铳虽然声势大,但是火铳打出时却是并未进入火铳的最佳射程,因此,伤亡相比庞大的人潮还是太过微小,警示的作用大于作战的效果,并不利太多人害怕,很多人在鼓动,还有女人悲愤的大喊:“姐妹们,山西贼杀了我们家男人,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那些妇女尖叫着,拼命往前方军阵冲去。她们后方的军户与官兵们,也吼叫着舞着兵器,趁机加快了脚步。人流有若潮水涌来。 “预备!” “瞄准……” 一见百姓已经进入射程,那有些扭曲的嘴脸都是分外明显,青龙营的将士再也没有了顾忌,虽然这些人都是百姓,但是这种面孔在战场上见的实在太多了,镇西军当面之敌往往都是这种嘴脸。他们开始变得冷血起来,如同征战时一般,摒弃了所有情绪,只有眼前嚎叫着冲来的敌人!闻听命令,立即密集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火器,瞄住了前方号叫冲来的人群。 虽然一些士兵神情略有些不忍,不过他们握着火铳的手,却丝毫不动。依军律,眼前皆为敌人,对敌人,决不留情。 “射击!” 汹涌的白烟腾起,铳声爆豆般响起。 一些中弹的妇女尖叫着倒下,扑倒在冰冷的地面,鲜血从她们体内流出。 “射击!” 第二层战士,又发动齐射,又是一片的妇女老人倒下,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射击!” 又是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 “啊!” 身旁倒下去的人,她们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脸上。看着她们满地翻滚,发出痛苦又无助地哭喊,身边的人才回醒过来,自己打错算盘了,对面的东路贼子,并不因为她们是女人,就对她们有所优待,还是该杀就杀,该砍就砍。 四周撕心扯肺的惨叫更让她们恐惧,不知谁开始后退,随后带动整个人潮,拼命向后方逃去。借着她们掩护的那些男人们,目瞪口呆同时,也无可奈何,只好随着人流逃跑。看前方过万人流,狼奔豕突的奔逃,汤莱凝望一会,策动自己的马匹,来到阵前。 这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尸体与伤者,空气中充满浓重的血腥味,一些冰冷坚硬的地面,因为吸收了大量的血液,也融化开来,将土地泡得黑红。 汤莱的目光渐渐越过这些百姓尸体,死死的盯着正在慌乱着转身的张家口官军,眼中的杀意是丝毫不加以掩饰,“驱使妇孺冲阵,这是大罪孽!那些个主使的将官,一定不能放过,要将他们尽数生擒活捉,审判后,凌迟处决!” 第372章介休 介休,范家老巢。 如今的范永斗也是再也没有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镇西军于张家口的战斗已经送到了他这儿。驱使百姓冲阵的举动没有一点效果,而张家口守军更是被从草原上突然冲出来的一支骑兵给彻底歼灭于城下,大部投降,三成官军被斩于当场。 张家口堡在败兵归回之前就已经完全崩溃了,镇西军没费什么力气便开入城池之内,除了预料之中的八大家和与八大家有关的商家全部被清抄一空外,赖天禄等一众张家口守将也个个被凌迟处死! 张家口一失,出逃草原的道理也是完全被堵死。而接到的最新情报便是,镇西军除了留守于张家口的一千人外,大队人马已经直扑介休而来! 可以说,事情演变到这一步,范永斗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知道易飞可能有动作,但却是想不到易飞用的竟然是这种几乎算是鱼死网破的大动作!范永斗可以料想的到,易飞这么一动,朝廷就算再怎么想怀柔以待易飞,也是不可能之事了。为了朝廷的脸面,也不可能会放任易飞这种公然攻打大明城池的行径于不顾。 可以说,易飞完全是已经成了造反派了,而且除了造反以外,他也是没了其他的出路。为了自己一介小小的商人,竟然毅然放弃朝廷的候爵,范永斗都有些不知道是该夸奖这个易飞魄力十足,还是骂这家伙完全是一个蠢猪! 不过,这也是快与他无关了。虽然他之前向八大家提出来迁往江南避祸,但是毕竟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就算会后便立即收拾金银细软放弃田地和商铺,那短短的三天也是根本不够,更别说这种大军已经压境之时了。 虽然自己肯定跑不了,但是送出去一些嫡系血脉出逃,还是有这个时间的。而且范永斗也是已经做出了这种对策,他并没有通知八大家这般,他也相信八大家肯定不会比他晚出手。而且他如今的身份极为尴尬,因为易飞的檄文第一个提到的便是他,言称出兵也是为了灭他这个祸害!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如今这个千钧一发之时,别人恨不得立即与他划清界限,哪里还会自寻死路的与他联系? 这些日子来,原本范家宽阔的可以并行十辆马车的门口也是再无原本车辆都停不下的盛况,变得门可罗雀,枯枝残叶也是落了一层又一层,人心思变的不仅仅是之前挤破头上门巴结之人,还有原本数目庞大的下人。原本百多人的下人,也是在短短两天内,几乎逃的个干净,更是让人觉得范家衰败之期已经不远。 范永斗此时连逃的心思也没有,他知道一旦自己踏出这个大门,也许就会被某些胆大包天的泼皮无赖给绑了和捆了去送于镇西军表功,只有呆在这个密闭的书房中,在范家还忠心耿耿的二百多家丁保护下,他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 当然他怕的并不是守城的官军会投降易飞,因为守城将领也是范家的嫡系子弟,换句话说,他也是易飞必杀之人,跟自己一样,就算是投降也是一样难逃一死。 这几天,他总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外人很难再见到他的面,反反复复,他都在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太原被围了,大同正在上演攻城大战,而张家口更是已经被攻下,自己在那些地方的宅院,商铺,塌房,尽数成了易飞的战利品了吧?还有很多管事与族人,也尽数被抓捕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易飞居然如此迫不及待而且似乎不惜鱼死网破也要杀了自己?自己从哪里得罪了这么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易飞肯定不是为了钱,也肯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生意,这些年来,他对于易飞也是极为了解,易飞屡次击败建奴,从建奴身上获得的红利多的自己都有些眼红,这个肯定不是一个缺钱之人。除了钱财,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不死不休的东西?难道是为了大明,就为了自己私通建奴? 一想到这个原因,范永斗也是有些笑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怎么会想到这种荒谬的理由。如今的大明,怎么可能有这种一心为国之人?但是片刻间,他已经是冷汗直流,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那剩下的再荒谬的也是正确的!直到这一刻,范永斗这才完全死了与易飞交涉逃过这一劫的奢望,无尽的绝望也是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 镇西军很快出现在了介休城外,虽然介休城并不是什么大城,但是范永斗老巢在此,更是值此混乱的末年,范永斗也是出了极大的财力来改善城池的状况。自崇祯初年下半年,范永斗第一次前去辽东而归,就可以投入一成的利润用于修筑、加固这座城池。 十多年过去了,有范永斗的财力支撑,再加上守城武将乃是本族嫡系,这座不大的城池也是渐渐变得坚固和高大起来。完善的城防而且配合上训练充足、士气昂扬的守军,再加上居有本土优势,这座城池虽然兵丁只有二千不到,便是就算是对上十万雄狮,也是可以至少坚持半个月左右。 可以说,城外的镇西军只有一万不到,这点人数若是没有合适的手段攻城,恐怕别说攻下,很有可能会吃一个爆亏而返!但是镇西军第一天到来之时,却是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煞有其事的伐木和安营扎寨。似乎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只是让守军紧绷的精神一点也无法松懈下来。 还未交战,汤莱也是已经看出了守军的弱点。虽然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更兼有坚城可以固守,但是守军却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没有经历过血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士兵,无论训练有多精锐,也不是百战老兵的对手。 汤莱并不想急驰而至的镇西军,在体力和精力都消耗极大之时,成为对方练军的对象。保持着这种压迫就好,这些新兵根本不懂得,或者说懂得也无法做到象老兵一般,抓紧每一秒的时间来恢复体力。看着他们紧张的城头观望的样子,汤莱便知道,这个夜晚估计这些新兵们大部分都无法安睡。 就算是他们想休息,汤莱也不打算让他们好好休息。虽然正在安营扎寨,便是却不妨碍他派出一波波的士兵不断的佯攻,每次看到这些新兵手忙脚乱如临大敌一般的准备守城时,汤莱都会笑的象只狡猾的狐狸。 若是保持这个样子到了第二天,这些体力精力都无法与平时相比的新兵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汤莱也是在等待着利器的到来,除了一个足有十余门中型佛郎机火炮的加强炮营外,易飞所交给的秘密武器也是在赶来的路上,只要这些物品一到,就算易飞所说的秘密武器没有那惊人的威力,单凭火炮汤莱便是有信心压制住城头的反击,一鼓作气之下攻下介休城。 忙碌了数个时辰之后,营寨也是终于扎了起来,这一夜对于镇西军来说,是最好的恢复体力和精力的时候。当然对于大军的警戒,汤莱也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百余夜不收分为三班,时刻不停的不断的在大军外围巡视着,避免城内出现一个胆大的守将胆敢出战逆袭。虽然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镇西军夜宿野外,必然安排夜不收巡视的条例却是没有人敢于不遵。 立于城头上向外看,无数的火把也是将镇西军军营照的纤毫可见,晚饭之时,那飘香的饭菜味也是时不时随风飘来,让城头的官军都有些受不了。这种香味哪里是给士兵们吃的?他们虽然粮饷都是不会拖欠,而且生活上也是比一般明军好的多,但是要他们每天都有这种荤腥吃,那也是不可能之事。 这时看到镇西军竟然随军带着猪羊,也是极为的惊叹和羡慕,当兵吃粮能到这个份上,那也是再无所求了。许多人的目光都是有些异样,看看镇西军兴高采烈的吃着肉,再看着自己手中那平时还觉得十分满意的稠粥,许多人都是突然间觉得没了胃口。 夜渐渐的深了,除了毫无睡意的士兵外,城内也是有着一群无法入睡的人。 在一间不引人注目的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也是不断的摇曳着,一张普通的桌子边围坐着十数人,将这个房间塞的满满的,尽管天气火热,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抱怨,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既兴奋又有些惊惧的表情,似乎在做一件平时只能在脑子中想想的刺激事。 介休城虽然是范家的老巢,但却不代表范家在介休就可以是一手遮天,而他们就是代表了城内另一股力量,介休城最早为韩姓居住地,古就有“韩坂城”之称,民间更有“先有韩坂桥,后有介休城”之说。此地孟姓人也多,有三孟分家一说,张姓人也是大族。他们与范家是竟争对手,自然不甘为范永斗陪葬,张家口消息传来后,他们就密谋献城,当地官将虽然多是范家或者亲近范氏之辈,然他们在军队中也不是没有影响,偷偷打开一道城门,还是可以办到的。 商议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人似乎便达到了统一的意见。不多时,到达的人如同来时一般,静悄悄的再次散了开来。只是在一段没有火光的城墙上,数人轻轻划下了城墙,向着城外镇西军大营快速的行了过去。 第373章兵戎相见 大同镇城,大同。 望着城外密密麻麻足有近两万的镇西军,虽然还是盛夏,但是城头的守军都是感觉如同寒冬一般的寒冷。这可不是什么卫所军能比的,两万人聚集于一块,那可是京城之外就已经证明过了,可以力敌十万建奴而不败,甚至可以战而胜之的存在! 而大同城别说建奴十万大军了,就算只是三万人铁了心的攻城,估计大同就会守不住。虽然大同城也是天下坚城,但是奈何守军的战力和士气甚至数量都是无法面对这种严峻的挑战! 总兵虎大威更是脸色复杂的看着这些大军,镇西军的武力他是深知,对于易飞的为人,他敢是深为赞赏,那可是在易飞名声不响之时,虎大威就有意结交的人物。但是,他却是万万没想到,期望中的并肩作战,根本没有实现,却是直接出现了兵戎相见! “张兄弟,你可要三思!你这样公然攻击大同镇城,无论成败,后果你是知道的!”虎大威无惧于城外已经排列整齐的火炮、火铳,走出箭楼,扬声劝道。要说镇西军中最为抢眼的人物,那自然是统帅骑兵的张俊卿了,数次大战下来,血骑的战力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统帅血骑的张俊卿自然也是成为了大明的明人。 “职责所在,本将也是奉命行事。”张俊卿对于虎大威倒是甚有好感,双方不仅曾于一面旗帜下战斗过,而且双方的私交也是相当不错,对于虎大威丝毫没有总兵架子,数次与他把酒言欢也是记忆清晰,但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与虎大威难免一战,他心中自然也不好受。 “我家候爷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虎帅开城让我等入城,我可以保证只是将名单上这些奸贼抄家收押,对于大同镇可以秋毫无犯!”张俊卿黯然的说道。 “说的也是!职责所在!嘿嘿……虎某若是能够在唐水河畔就追随卢督臣而去,哪里会再看这种烦恼之事?罢了!今日我虎大威毙命于此,也是报答了大明的国恩!大明啊,吾的大明,你究竟是怎么了?”虎大威在城头上一阵惨笑,唐水河畔突围之后,他所部三千余,剩下人马不到一千,虽然这一年来也是有所补充,但是别说战力,就算人数还远未达到之前的水准。这一战的胜负,他早已经知晓,两难之间,所求的不过于一死罢了。 “虎帅,本将所说句句属实,只要虎帅打开城门,张某可以在此立誓,决不会乱动大同城一户一民!”张俊卿如何看不出虎大威已经萌了死志,急忙出声挽留道,“虎帅何必如此?难道虎帅觉得这些人罪不致死?为了这些人渣而轻生,值得么?” “这些人渣,某也恨不得杀之一万遍,若是没了他们的襄助,建奴何以能害死我麾下诸多袍泽?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用张兄弟之话说,那便是职责所在!吾岂会为这些人渣败类而守大同?实为我大明守此城!” “战场厮杀,各为其主!张兄弟不必留情,直管攻过来便是!虎某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若是有机会,虎某可不会放过擒杀你的!”虎大威颓态一止,说到军旅,这位山西猛将也是再次恢复了军人本色。 “好!保重!”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张俊卿也是再不停留,八大家必须要死,无论是谁在前面挡着,在没有易飞的新命令到达之前,都无法阻止镇西军前进的步伐。 “逆贼,来了还想走吗?众军士,给我开炮轰死此獠!”突然一个文官打扮之人出现在虎大威身侧,高声怒吼道。 正在策马回转的张俊卿猛的将头转了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头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一个人,虽然明知张俊卿无法骑马冲到城墙之上。但是这个文官还是被这种凶光闪闪的眸子给吓的倒退了数步,边退边不断的喝道,“快开炮!” “丢人现眼,给我打下去!”虎大威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个文官,除死无大事,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他再也无视于文官的权威,近乎咆哮着喝道。 事实上,这些士兵也是明显对这个只会动嘴皮子文官十分不满,层次高一点的军官也是知道这是何人。这人是范氏族人,如今在大同城内为粮草通判,这一年来由于宣大军战败,这一年,他们也是没少受这个通判的刁难,早已经对起暗气暗生。毕竟他们也都是已经接到了易飞的缴文,对于这些在背地里害死无数同袍的杂碎早已经恨之入骨。平常的时候,官兵们根本不敢违逆这个供给军饷的文官,只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如今到了生死关头,这些已经看不到前路的士兵们也是闻令直接用长枪将之打个半死,顺着台阶扔了下去。 失败的情绪早已经开始蔓延向整个城头守军,卢象升百般努力重建的宣大军,也是因为建奴一次入寇,被朝廷卖给了建奴,几乎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眼下虽然似乎达到了近六千大军,但是却大部分为新兵,依靠着这些新兵占了大半的军队抵挡这二万镇西军,最乐观的人也是充满了绝望。 “预备!” 十数门火炮一字排开,黑漆漆的炮口也是冷冷的对上大同城头。与此同时,一排排巨大的盾车也是缓缓向前推进,这是从建奴处学到的攻城办法,镇西军也是将之保留了下来。 看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推进的盾车,虎大威也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大同镇虽然身处边塞,但是却不是弓马娴熟,甚至连基本上的训练都是没有几次。尤其是武器装备更是残存的让人绝望,城内能用的火铳都没几门,火炮倒是保存的比较良好,但是却是威慑的作用远大于作战,这些根本没有进行过什么训练的炮兵,能够不将自己误伤已经很不差了,指望他们迎击镇西军,怎么看都象是有些强人所难。 等待的时间虽然压抑,但是作为防御的一方,这种耐心却是必不可少的。在满城一片压抑之时,镇西军第一波火炮也是轰击到了城头,激战终于开始了。 第374章大局已定 大同攻防已经到达第二天,大同城外巨大的护城河,也可以称之为护城壕沟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这道护城河宽可达十数米,但是在山西这种普通干旱的气候下,护城河中的水已经是近乎干涸。在盾车的掩护下,更兼城中无法出兵干扰的情况下,数千镇西军几乎用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已经填平这道障碍物,只是被火炮带来了百余伤亡。 填平了扩城河,镇西军的火炮也开始不断的发威起来,激烈的火炮一声声的轰鸣着,不断的向着大同城墙撞击而去,巨大的铁球不断的在空中旋转着,放出尖利的尖啸声,猛然的撞击在城墙上。 一阵灰尘籁籁的落下,坚固的城墙上也是被击砸出了一个浅坑。十数颗巨大的炮弹几乎是同一时间命中城墙,对于这种巨大的建筑物的射击,训练有素的镇西军炮兵精准度也是堪称百分之百。 数轮炮弹划过,大片城墙上的青砖也是被击落而下,落出大片大片厚厚的黄土夯实的墙体。炮击的效果并不理想,甚至说对于守军象征性的损伤也是没有,但是对于他们心理的压力却是完全达到了。原本就不多的士气也是在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下,快速的消耗着。 “火炮停止射击,火铳向前!”张俊卿看着炮弹击中城墙时,再也不复之前的威势,厚重的黄土墙也只是出现几个浅浅的凹洞,便下令取消炮击,照这样子打法,估计火炮全部打废也是休想将大同城墙的出一个洞来。 数千早已整装待发的火铳兵顿时齐步向前,这一次镇西军的主力半数集于此地,火力上更是极为的犀利。数千火铳兵冒着城头不断漫无目的轰击而下的炮子,始终稳步的不断向前靠近城墙,等到到达城墙之下七八十步距离,立定举枪。 但是他们在路上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虽然城头上的守军的训练程度太弱,但是毕竟这么大的方阵缓缓而来,集中火炮还是能够打中不少的镇西军火铳兵们。在他们前行的路上,虽然有三门火炮因为装填火药过多而炸膛,但是城头依旧一共打出二轮参岑不齐的火炮,其中至少有三炮命中了火铳兵们,铁球翻滚而过时,过三十名火铳兵或死或残倒于地上。若是换了别的军队,也许这种顶着炮火的前进方法,在遭遇到这种打击之下,早就崩溃了。 这也只有镇西军才能办的到在这种打击下依旧没有丝毫的混乱,此时到达最远射击的距离上,虽然没有人慌乱,但是人人都是大汗淋漓,这其中的精神压力却也是一点也不少。不过,他们也是终于越过那有些如同地狱折磨一般的一百余步,到达城下,此时的天下是他们的了。 “轰……” 一阵炒豆子般的炸响过后,城头原本还在乱射的火炮顿时哑了。火炮击敌需要一定角度,在这个距离上,根本就不能打中城下的镇西军火铳兵们,虎大威也是没有继续浪费火药的兴趣,而城头此时也开始出现一**的弓箭手,寒光闪闪的箭头也是直直的对准数十步开外的镇西军。 “嗡……” 一阵弓弦颤动之后,一**的箭矢也是不断的攒射而出,但是在这个距离上,明显也是对城外的镇西军没有丝毫杀伤力,绝大部分都是还距离镇西军火铳兵还有十几步便力尽而插于地上,在地上建起了一**的箭矢,蔚为壮观。 “放!” 一声尖锐的天鹅音响起,第二队火铳兵直接将这些还在看着箭矢向前的守军打的一片狼籍。 不等城头上的守军缓过一口气,第三排火铳兵再次扣动板机,密集的弹丸一下子将城头还敢露面的守军一扫而空。 “一……二……三……” 城头上的虎大威也是在默默的数着镇西军火铳兵们的齐射次数,与之打过交道的虎大威自然明白镇西军中那三段击火铳兵射击的过程,眼见三铳一过,立即招呼守军现身还击。三次射击为一轮,一轮之后总会有些时间空缺,这也是守军调整的最佳时机。 但是守军刚刚起身,第四次火铳齐射却是又一次发出了吼声,这一轮火铳瞄准的不是守军,因为城头上已经看不到守军了。他们瞄准的都是城垛,弹子猛烈撞击之下,除了自身碎裂之后,更是将城垛上打的碎石乱飞。刚刚起身的守军又一次遭了一遍老秧,许多人被乱窜的碎石打的如同马蜂窝一般。 “躲避……” 虎大威撕心裂肺的喊道,心中也是极为气愤,这些镇西军如何做到第三次与第四次火铳相连的?就算是有经验、技术高人一筹的火铳兵,在忙乱的战场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这种火铳兵数量肯定不会太多,根本形不成这种密集的射击效果! 而他也算是明白了建奴与镇西军做战时的憋屈了,镇西军根本就不会跟你近距离肉搏,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打法,实在太考验人的神经了。而且对于士气的伤害也是不言而语的,任何再有钢铁般意志的人,面对这种被压制的死死的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是难逃崩溃的命运! 有了第四次齐射,虎大威也是明智的等待镇西军发挥,只有从战斗中不断的积累,他就能找出对付这种火铳兵的办法。毕竟他是守城作战,根本无需如建奴般考虑,败退后被骑兵追击的问题,火铳兵们打的再欢,也是不可能让铳弹转弯打上城头,而这种密集的齐射也是根本不可能让己方军队进入登城作战! 唯一担心的便是,镇西军若是以火力压制他们,然后另寻一面防御薄弱的城墙,然后一鼓而入城池!让他心安的是,三面城墙都是没有丝毫异常,旗语也是表示一切正常。甚至一些忠心一些的还打来旗语询问,是否要增援。 对于这些想来增援之人,虎大威毫不犹豫的予以拒绝,虽然自己这边看似被动,却是没有大碍。一旦抽调别处守军增援,一旦镇西军找到薄弱口直接破入,那就大势已去。 安下心来的虎大威也是惊奇的发现,镇西军的火铳就没有等下的征兆!若说之前见到的镇西军是以猛烈的三段击一次性的击溃敌军的抵抗意志,那么现在的镇西军已经变得有些生生不息,无论什么敌人也是无法从这种密集的弹雨中冲到他们前方来。 令虎大威百思不得其解的火铳兵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大同城一面的城墙宽度根本放不下数千火铳兵一字排开,他们是形成六排射击队列。从射击后到再次射击,中间相隔足有六次齐射!在这种宽松的射击间隙下,任何火铳兵都是可以轻松的完全第二次装填工作,火力自然而然的变得生生不息。 不过,这种火铳打击并不是真正的攻城办法,他们只是掩护一群人行入城门洞之中而已。 在不断的火铳打击之下,数十人也是扛着一包包密封的极为严密的袋子冲进城门洞中。片刻时间过后,这些人比来的速度更加快的迅速逃回已方。 这也是易飞这数年来,在匠工坊配制出来的又一利器。虽然这个时代的火药没有渗入氧化铜,爆炸威力比不上后世的黑火药,但是数个炸药包一组,只是炸开城门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多时,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后,大同城的大门顿时成为一地碎块! 而猛烈的爆炸也是带来了巨大的动能,一时间连大同城墙都是有些晃动起来,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也是从城门洞中不断的蔓延而上,密布于整个墙体!让人怀疑,下一刻这面城墙会不会就此轰然倒下! 城头上躲避的守军更是许多被震的飞了起来,距离城门洞最近的位置,许多守军更是被震的七孔流血而死!并没有与人接触,却是直接这般凄惨的死去,这种对于这个时代之人来说极为诡异的事情,也是引起城头守军的一片慌乱! 但是更为慌乱的还在后面,城外无数的镇西军突然之间欢呼起来,数千长枪兵再也没了队形,欢呼着快速向着大同城而来,城门一开,大同城已经算是沦陷了大半。只要能再通过瓮城,大同城就可以说是掌中之物了。 在火铳兵不紧不慢的齐射掩护下,无数的人快速的向着大同城而去,在他们之前,一千骑兵也是在他们前方领先向着城内汹涌而去!更多的骑兵则是冲向了城池的其他数门,拦截着可能会出现的弃城而走的八大家党羽。 “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命令全军立即集结,给我将涌入瓮城之内的镇西军全部灭掉!”虎大威又惊又怒,镇西军如此快速的杀出城内,让他惊惧之下,也是产生了浓浓的羞辱感,自己自负一员良将,镇守大同这种坚城,却是连一个时辰都未到,便让镇西军涌入城池,实在让他羞怒难当。 但是他的命令这个时候却是再无人去执行,这种超出理解的现象也是让守军完全的崩溃了,他们四处逃散着,根本没有人想着去执行虎大威的命令。 此时,从瓮城之下也是不时的扔上一个个冒着火花的奇怪物品。这些物品掉落在城墙之上也是轰然炸开,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也是让瓮城的城墙处成了一处死尸葬地,再也无人敢于靠近。 “万人敌,是万人敌,快跑……”连续数个倒霉蛋被炸的全身开花之后,守军更是视这段靠近瓮城的城墙如同鬼域,拼命的远离此地。 显然对于穿梭于瓮城中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镇西军也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时的万人敌也是由数十个身强力壮的敢死队分散开扔上城头,毕竟十数米高的城墙,数斤重的万人敌在训练过后的敢死队眼中,也是与坦途无疑。 虽然这种行动不可能持续多久,但是对于城头的震慑作用却是极为良好,至少可以为镇西军继续突破争取到极为宝贵的时间。一旦爆破组再次炸开瓮城城门,那大同城就是连神仙也难救了! 一片混乱之中,一个家丁快速的冲到虎大威面前,一把拉着他便急声道,“大帅快走!镇西军已经入城了!城内有细作接应,城门口已经失守了!” 对于城门突然破碎,这个家丁虽然不象一般官军那般认为是镇西军请来大力神仙一锤砸碎铁门,但是却也同样无法解释这种诡异的情景,只能让城内有细作接应来搪塞。 “放屁!城门洞里面还有瓮城,细作没有破开瓮城大门,又如何接应镇西军?”虎大威虽然愤怒,但是却也是没有丧失了判断的能力。 “轰……” 还未等虎大威的愤怒结束,又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再次响起,这次不等家丁禀报,他也是已经看到。一阵浓烟之中,瓮城的大门也是如同纸糊的一般,猛的炸裂成碎片飞向城中,无数残肢断臂也是随着碎片铺满了街道!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虎大威眼睛简直要瞪出眼框,他再迟钝也是明白,镇西军又一次视城门如无物,轻松的就破开了这扇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大门! 此时,大同城坚固的城防也是完全成了摆设,顺着破开的城门。数千镇西军已经汹入城中,而城中的抵抗却是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而几乎是踏着守军而过的一千血骑更是直接横过宽阔的街道,顺着街道直接贯穿了大同城,杀散了北门的守军后,北门也是顺利的打开。数千早已经等候的不耐烦的骑兵也是快速涌了进来,大同大局已定! 第375章代王 镇西军大军入城,没了城墙的优势,千余镇西军士兵也是顺着城墙不断的向着城头涌上。本就已经没了斗志的守军,完全是一触即溃。大队大队的败兵一看到镇西军的到来,纷纷就地跪地投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兵,老兵是知道镇西军的的战力的,因此根本就没有抵抗的****。 一些年轻气盛没有见过镇西军威势的新兵,更是有着许多人呐喊着上前,但是他们的热血和勇气并不能抵消彼此之间的差距,还未接近镇西军便被一队队火铳兵直接放倒在地。零星的突前而至的也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用处,直接被乱枪刺死当场。瞬间灭杀了这十数个最有勇气之辈,其他的人根本再也没了任何战斗****,全部扔掉武器投降。 “大帅,我们怎么办?”一个家丁有些急切的问道。 前方的溃败也是出乎了虎大威的预料,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千镇西军已经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一千余守军。如今还拿着武器站立于他身边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家丁和亲兵了,人数大约还有五十余人,但是面对着数百汹涌而来的镇西军,他们也是完全处于绝望的边缘。 “锵!” 虎大威一把抽出长刀,心中更是有着无尽的悲哀,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是绝对不会活着从唐水河畔活着回来。没能死在国难之时,却是不得不死在曾经称兄道弟的易飞手中,这也是让他难以承受! “你们跟着我,一向也是没有多少好处可捞,也罢,这也算是我还了咱们这番交情!我死后,你们投降吧!瞧在我面上,宁武候会善待尔等的!”虎大威黯然的道,猛的一举腰刀,向着脖颈抹去。 “大帅!”数个身边的家丁一把夺下他手中长刀,更是有人喝道,“大帅,我等都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之辈,死在如今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死在这儿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如我们拼死一战,死也死的象个男人样!” “决死一战!!!” 五十余人齐声喝道,人数虽少,但是个个脸上都是充满坚毅之色,困兽之斗,必然极为惨烈! “早降!” 数百人缓缓而前,充满了谨慎,人人都是明白这里的人都是狠角色,谁也不愿意在战斗即将彻底终结前而丢失了性命。 “哈哈……” 数十人除虎大威外,全部齐声长笑,笑声中也是充满了讥讽!这些人早已经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无数次了,可以说早已经无惧于死亡,他们此生的目的也许也是只有一个,挡在虎大威前面,谁想杀虎大威,都得从他们尸体上踏过去! “吾辈何惜一死!建奴也罢,你们山西贼也罢!想要我们命,就拿出真本事来!” 这倒不是吹嘘,他们在唐水一战时人数足有三百余,一千余残部之所以能从建奴重围中突围而出,靠的就是他们悍不畏死的搏命突击!有虎大威这员悍将在前,他们随着虎大威也是形成一把锋利的尖刀,硬是在镶白旗的拦截之下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三千余大同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还是有千余人跟随而出。可以说,虽然他们这一战损失极为惨重,但是他们却是无愧于大同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火铳兵预备!” 见到劝降失败,镇西军指挥这股部队的千总官也是板起了脸,高高举起了指挥刀。 百多早已经准备就序的火铳兵顿时将枪口瞄准向一个个视死如归般的大同军中最后的精锐,只等那一声尖锐的天鹅音响起。这些人再凶悍,也不可能在数十步内挡住高速飞行的铳弹,数次齐射之下,这些人就将彻底的毁灭! “且慢!” 正在这时,虎大威的声音猛的响起,他一把推开将他死死挡在身后的家丁们,缓步走到两股人马中间。 “你们张副将呢?”虎大威下意识的问道,但随即也是觉得有些可笑,就算张俊卿在此地,他哪还有什么交易的筹码? “不必了。所有人听令,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大帅!?”这些家丁都愣了,“大帅不可,要是大帅就死,吾等宁愿力战而亡!” “虎帅不必如此,大可领军出城,张某可是当不起你的请降。”人群分开,张俊卿迈步步入剑拔弩张的人群中,微微向虎大威作了个躬,回头喝道,“立即将俘虏押解而来,退后!” “张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虎大威双眉一轩,厉声喝道。 张俊卿随着人群而退,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话,“但是我家候爷临来也是特意交待过,候爷出兵不是为了造反作乱,只为除奸斩贼,又岂有杀国之干臣之为?若是朝廷定不相容于候爷,他日战场相遇,再决一雌雄便是!” 虎大威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当然明白,易飞这番话只是客套而已,易飞也是明白这次出兵已经再无回头余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就算朝廷不降罪,也不是朝廷真的不计较,而是朝廷还未做好准备,他日集结大军之后,必然少不了与易飞一场血战!今日易飞如此看重兄弟之交,放了自己一马,让一向重情重义的虎大威也是有些欣慰和挣扎,他日朝廷出兵,大同与山西镇近在咫尺,沙场相见之日定不会远矣! 想到重情义的易飞,虎大威也是不可扼止的想起了那个英姿飒爽,勇猛无敌般的卢督师。但是这两个都是为大明血战过的人,一个被朝廷给放弃而战死,另一个却是因为要挖大明体内的毒瘤而被逼走上不归路!都是肯为大明誓死而战的人,却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害死卢公之人却是高踞朝堂,而祸害大明的毒瘤,却是要自己牺牲无数儿郎们去保护他们!大明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虎大威突然觉得,自己效忠的大明突然变得如此遥远。 …… 在镇西军不断的涌入城池之后,城内也是不可扼止的混乱起来,尤其是末日到来的八大家以及和他们关系密切的位于黑名单之上的商家和士绅们顿时如同炸开了的油锅!虽然城内明军的抵抗已经消失无影了,但是他们的抵抗才刚刚开始。 在知道没有生路的情况下,各大家的护卫也是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斗热情,困兽犹斗之下,给镇西军的感觉是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要比官军更加强上一筹!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粮饷更是充足的护卫们战力也许在野战列阵而战不如官军,但是这种混战的战力却是远远高于缺粮少饷,更是士气低落的官军,对于镇西军的威胁也是十分的巨大。 但是他们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在有系统,有配合的镇西军面前,敢于正面上来的大多变成了死尸。毕竟火铳的威力不是战力所能抵挡的,对上一伙护卫,镇西军往往一轮火铳打过,然后便剩下追逐了。而偶尔有大股的护卫到来,火铳兵无法及时压制之时,长枪兵便会如同伸缩獠牙的怪兽一般,所过之处一片死尸以及这些护卫们压抑不住的恐惧嚎叫声。 这些私人卫队再如何精锐也不可能是正规军的对手,虽然不断的镇西军将士被冷不丁射出来的箭矢所伤或亡,但是大局上却是一步步的碾压而过。任何在名单上的商家和士绅,都是一个个的从名单上消失,而一旦遇到抵抗的,那更是全家老幼不留一人!对于这些渣滓,无论易飞还是其他将领,他们一直的观点就是赶尽杀绝才是上策!既可肃清日后可能出现的报复,也可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里通外虏当了汉奴的下场! 不但城内的清剿十分的顺利,而在城外守候的骑兵也是没有闲着,数队忙乱出城而逃的商家也是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去。这些血骑再配以与他们人数相仿的归化营蒙古人,足以让任何想离开大同的人绝望。 蒙古人的马上功夫并不是吹出来的,无论拦截还是追击,他们的表现都是远超血骑。虽然正面突击的能力也可以说是正面决战的能力不强,但是论起拦截和追杀,他们却是当仁不二的天下第一,这一点,就算同样是马背上长大的建奴也是远不如。 出城而逃的数百人,真正能够出城的也不过百多人,一阵密集的箭雨就将他们重新的堵了回去。而零星逃窜而出的甚至还未来的及庆幸,便发现无数的骑兵四面围堵而来,脸色煞白的想转头回城,但是却是被数十个蒙古人直接用套马索直接拉下了马。 这些蒙古人明显早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一旦套中了人,立即便将之拉下马来,拖着在地上。原本还只是条件反射这些玩弄,但是看到同行的汉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玩弄变成了显摆!十数个套着了人的蒙古人呼啸往来,所过之地,大地上也是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迹。 不多时,原本还在惨叫着的八大家中人也是快速失去了声音,只余下残破不堪的尸体被弃于野外。 在城外玩的不亦乐呼之时,城内还幸存着的位于黑名单上的商家和士绅们,也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不过,此时的他们虽然惊惧,但是却是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那就是代王! 第376章阴差阳错 大同镇虽然看似末日来临,人心惶惶,但是惶的都是达官贵人。百姓们的生活却是没有多少改变,只要不上街,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那么外面无论打的如何天翻地覆,百姓们的生活依旧是没有改变,从镇西军大军入城到了现在,已经近四个时辰了,还没有一户无辜的百姓遭兵灾之祸。 镇西军这次是有备而来,所有要进入的城池都是事前安排了众多的暗影潜入城中。一旦破城,便是由他们露面指引大军前往一家家在黑名单上榜上有名的商家士绅,虽然他们不参与战斗,但是对于镇西军来说,却是让他们多了眼睛和耳朵,能够以更高的效率和更小的代价完成他们的任务。 随着一个个名单不断的划去,八大家和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商贾士绅也是已经抓杀了大半,但是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躲入了代王府中。 大同代王,在明末扮演的角色却是十分的不光彩,做为老朱家一员。代王却是干着给老朱家挖坑的角色,虽然大明朝不允许藩王干政,但是这位代王却是与八大家一起联合做起了生意。而且这个生意还是与大明生死仇敌,这就分外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从经常上说,代王虽然土地不多,但是养活一家老小却是绰绰有余了,而且代王也是经营众多的生意,在诸王中也是称的上富裕的一批了。 从政治上来说,支持甚至亲自参与与建奴的交易中,为八大家当保护伞,代王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割肉伺虎,只会给大明带来心腹之患。而且代王做的完全是生意,根本就没有其他结交外敌来助自己向上更进一步的打算,这就分外让人不解,难道对于金钱的****就能压倒自己的祖宗?! 但是代王却是做了,而且做的十分义无反顾,不仅每次出塞都有参与,更是明里暗里替八大家摆平了众多拦路之人。可以说,辽东商路的开通,代王在其中的功劳也是大大地,估计满洲太君都会在背地里暗暗的称赞一句,你的良心大大地好。 而此时,众多牛鬼蛇神也是聚集于代王府中,他们包括了八大家在此地的绝大部分嫡系核心人物,足有百十人之多!他们被安排于偏房之中歇息,但是这些家眷们却是根本没有一丝休息的意思,因为他们的男人如今正在王府苦苦的哀求着代王出面为他们撑腰。不过,所有人都对于代王主动出面不抱什么希望,这个贪得无厌的代王,也是因为他们贡献出来他们能够拿出的最后一块铜板之后,才有些为难的让他们暂居于王府之中。 至于为他们出头逼退锋芒正盛,随时都可能真的造反的镇西军,代王却不会傻到这一步。而且他们的钱财都已经交于代王作保护费了,无利可图的代王自然更加不可能为已经在事实上成为穷光蛋的他们而冒险。之所以如今还未翻脸让他们出去,那也是因为易飞来的太快,财产根本还没有运到王府的原因,而每家埋钱财的地方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无法可施的情况下,代王这才同意他们借居于此。 至于事后出现他们后悔之事,代王却是并不在意,虽然代王在大同城算不上一言九鼎,但是他们想赖了代王的钱而溜走,那除非是皇帝派人来! “去去去……李德福,你个狗奴才给我听清楚了。立即将他们赶回去,再敢跟本王提劝退镇西军之事,本王就直接将他们捆着出去送给镇西军!真是晦气!”对于这些这一个时辰了,也没一刻消停的金主们,代王也是完全被弄的不耐烦了,更是有些后悔收留他们了。 当时收容他们的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在于,代王的手下奴才们也是四处打探回的消息,镇西军并没有进攻象巡抚衙门、总督府这种地方。既然镇西军还不敢公然造反,那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发点小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求情的还未回来,找事的却是打上门来。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没看到这里是代王府吗?谁敢擅闯王府,小心禀明圣上,将你们九族尽灭!还不速速给咱家退下,想找死不成?哼!”代王府门口,一个鼻孔朝天的老太监也是尖声的叫道,多少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哪个丘八敢在王府前面这般放肆。 “确认人都在这儿?”数百镇西军将士根本无视于这个跳脚大骂的太监,其中一个千总模样之人也是向一个衣着普通的百姓问道。 “放心,这批人是暗影监视的重点,我一共派遣七人盯着,从他们进入代王府时起,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出来过。”这个其貌不扬,如同一个沧桑老农一般的人物竟然是大同镇暗影的总指挥,“还有,范家是最不让人省心的,区区五人,竟然分成两拨,一拨进了王府,一拨去了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不归我管,既然人都在这儿,那就没说的了!来人,先给我将代王府围起来,报了上面再作打算!”千总恶恨恨的瞧着代王府,他这次的名单上是有代王府的存在,但是不同于其他人一般用黑色墨汁写出,而是用红笔写上,这是谨慎行动的意思。 数百人立即分散开来,分为两部,片刻间已经将代王府的七个大小不同的正门和一个后门全部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种公然的挑衅也是立即激怒了自我感觉良好的代王府太监,见到千总居然敢如此大不敬,立即带着十数个王府护卫行了过来,边行边尖声的叫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丘八,代王府也敢冒犯?!来人,给我将他往死里打!” 人还离的远,但是立于士兵前面的千总却是老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不等这个老太监再耍横,这个千总就已经完全爆怒了,“死太监,本官乃堂堂朝廷六品千总武官,你个无官身在的死太监也敢冲本官咆哮,来人立即将这些冒犯上官的东西给我拿下!” “放肆,你敢?我可是代王府的管事太监!你敢动我,那就是冒犯代王!你叫什么?”老太监一见士兵围拢过来,也是有些惊心起来,尖叫着说道。 “本官李得庆!呸!你不过代王府一条狗罢了,也敢和王爷一起相提并论?”李得庆虽然依然十分的嘴硬,但是他毕竟出身百姓,对于原本如同和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王爷,也是分外敬畏,就算这些年官位和见识也是大涨,但是这种从小就形成的敬畏感却是依然挥之不去,如同大山一般压在内心最深处。 这个太监也是一个极为懂得看人心思之辈,否则如何能够在代王府混到管事太监的高度?李得庆这种反驳虽然依然十分有力,但是色厉内荏却是怎么也是压制不住。顿时将惊慌的心放回原处,心道这个千户原来是个浑人,自己方才可能动作太大,一下子让他莽撞脾气上来了。这才敢于下令抓自己,但是这下将他弄清醒了,知道害怕了,顿时又一次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嚣张模样。 “小子,你冲动不算什么。若是真的让你冲撞了代王府,圣上怪罪下来,就算你们宁武候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管事太监恶狠狠的盯着李得庆,阴测测的道。 看着李得庆虽然喘着粗气,一副气恼的模样,却是再也没了之前的凶狠之态,老太监心中大定,直接来到李得庆面前,巴掌在李得庆的脸上拍拍的“叭叭”响,“小子,给自己惹祸就算了,别让别人也跟着不痛快!咱代王府是你们那个泥腿子出身的永宁候所能得罪的?别看他如今成了候爷,但是谁还不知道他是一个流寇出身?看你这一身野性,也难怪,只有这种烧杀抢掳之辈才能带出你这种……你,你想干吗?快,快放开咱家的……妈呀……” 却是原本丝毫不敢乱动的李得庆突然出手,一把捉着羞辱着自己的老太监之手,将这只手以一种人类无法自然弯曲的角度一点一点的扭曲着,直到听到那意料之中的一声沉闷的骨髓碎裂声,眼中那暴戾的气息也是越来越浓厚,一字一句的道,“你可以羞辱我,也可以打我出气!但是你想羞辱我家候爷,那是万万不能!” “你……” 那十余个王府护卫刚刚喝出一个字,却发现数十杆长枪将他们完全笼罩住,一个个士兵的目光看向他们都是有些不善!顿时不敢再说,立即拖着那痛的痛哭流涕的老太监,飞也似的向着王府回去。 “放箭!给我射死那个黑大个!”一回到安全的王府中,老太监一看着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的手腕,心中的痛恨委实无法以言语形容,几乎是以超高音贝尖叫道。 老太监在王府之中也是威权极重,许多上墙戒备的护卫一听到他的叫声,也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弓弦。 “大人,小心!” 数个亲卫立即将李得庆扑倒于地,但是身后也是传来几声压抑着的痛哼,在数十步开外的地方,虽然王府的弓箭作工极为良好,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对上披甲的镇西军的杀伤力还是几乎没有。 眼见弓箭的效果不好,老太监立即命令火铳集中轰击李得庆,不杀了这个敢于如此折磨自己的黑大个,他就算是死了也是不会觉得痛快。 但是在密集的火铳射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李得庆也是立即远远的退开了去。十数杆已经超出了射程的火铳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这一轮火铳却象是一个信号,王府后门突然付出一阵密集的火铳射击声响!而且不止一轮,更是一轮接着一轮! “哈哈……原来上面决定攻打王府了!好,兄弟们,给我将这些杂碎全部轰下来!”李得庆顿时大喜,火铳轮流轰击原本就是镇西军的特长,其他军队都是模仿不到,更别说这些业余水平的王府护卫了,他根本就没怀疑是他派过去封锁后门的军队以为前面开打了,才在后面回应。 谁也没有想到,两个小人物近乎斗气一般的场面,却是将易飞最后一道枷锁也是挣开。攻打代王府的事情一旦发生,易飞与大明连能够遮羞的小布片也是完全不存在了!大明根本不可能容许这种军阀的存在,易飞也是想不反也不行了。 第377章抄王府 听到火铳声大响,而且声音不断的接近,原本还波澜不惊的代王顿时坐不住了。已经有些肥胖的身体也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有些迟疑不定的倾听着。 时间不长,王府总管太监也是火急火燎的行了过来,这个也是已经上了吨位的总管,由于心情惶急,进门时更是差点被门槛给绊了个跟头,但是他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几乎是有些疯癫一般的叫道,“王爷快走,易飞造反了,直接进攻王府,护卫已经快顶不住了!” “什么?!”代王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但是却是还是不能置信的问道,“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回报镇西军已经停在王爷门口了?这才过多长时间,突然就打起来了?” “这个,这个奴婢不知道……”李来福早就已经六神无主,哪里可能会注意到是什么原因开打。 “王爷快走,小的们顶不住了!”正在这时,王府的护卫队家将也是脚步有些踉跄的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的说道。 “谁能告诉本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代王心中大怒,为什么一切都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一切大变了? 不过,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而且眼下他也是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火铳声也是越来越近,而且那一声声惨叫声也是在提醒代王,再留在这儿显然已经不是什么好主意了。当然不敢多呆,立即让人向着后院匆匆而去。到了后院之中,一大群妻妾也是六神无主的出了房屋观察,王府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混乱的情况,她们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眼见代王到来,顿时一片莺燕齐鸣,嫣红翠绿围上了他。 如果是平时,代王说不定还会性情大动,好好享受一番。但是眼下危急之时,也是顾不得痛惜佳人,直接步入王妃卧室,在床底一阵摸索之后,找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圆柱,用力的拉着这个小圆柱,费力的扭转了半圈。轻轻的轰鸣声不断响起,片刻间那个雕龙引凤的玉床突然露出一个深深的大洞,代王更不等待,直接招呼一众亲随和妃子们鱼贯而入。在众人鱼贯而入之后,代王轻轻将一个玉碗再扭动半圈,‘轧轧’的轻呜声不断响起,片刻之后,玉床也是恢复成了原样。 这个逃难地,原本是大明初年,第一任落户此地的代王所建。第一代代王虽然勇武,但是大同毕竟是边城所在,而当时大明虽然驱逐蒙无成功,但是散布于草原上的蒙古人依旧是十分强大的敌人,在代王到来之前,大同也是数次易手。为了避免出现再次出现意外,代王府建设之时也是打造出了这么一个直通城外的地道。但是风风雨雨近三百年过去了,大同城也是日渐坚固,而大明的国势也是愈发巩固。 因而,这个地道虽然耗时耗力极大,但是却还是从来没有用过一次。而当时的代王在完善巩固了城防之后,更是害怕这种逃跑地道被老爹发现,从而不喜自己,更是悄悄的将城外和通向城外的地道完全封死,只留下王府下面一段并不宽大的地道,只是当做地窖使用。而近三百年过去,这个地窖也是从来无人用过,只是每一个代王继承者从上任代王处听得这个秘密,不过,也只是听听罢了,根本无人觉得有用的着这个地道的时候。 随着代王带着心腹亲卫进入地道,外面的战斗也是开始迅速的进入尾声,王府护卫原本靠的就是王爷的威势,并不是他们有什么强大的战力。在这种指挥官逃离,效忠者直接消失的情况下,也是很快土崩瓦解了。 而停留在八大家的精英们也是完全绝望了,易飞居然真的造反了。并无人前来交涉,直接攻打王府,这种行径无论如何看,都不象还有底线的臣子的做法! 许多人开始尝试趁着混乱而离开,但是他们却是发现此路不通,虽然王府卫队足有数百人,但是镇西军只以三百人就已经稳稳的压住他们,其他门户也是守护的水泄不通,只要有人抢出,不论男女,一律看押起来,不服从者当场将之击毙! 而翻墙而走的更是凄惨,对从门处出来的镇西军还会觉得可能是王府中人甚至是代王本人,只是喝令他们停步然后看押起来。对于翻墙者,镇西军并不觉得会出现代王会孤身一人翻墙而逃的可能,因此,高墙之外都是散布着火铳手们,平均十步一人!如此密集而且距离如此近的地方,任何人只要从墙头上越过,都难逃成为马蜂窝的下场!而且更是死无全尸! 逃也不行,躲也不行,镇西军安全是一间间房子搜索着前进,而且担任搜索的还是投降了的王府卫队!让八大家精英们想临死拼死一个镇西军的可能都没有,随着战斗的不断延伸,八大家的精英们也是一个个的被搜了出来,每一人都是被单独的关押在一间房屋之中。也幸亏是代王府邸,房间之多也是令人发指,而且大多都是未住人的空房间,一个院子中数十间房屋,将八大家的精英一个个关押入内,再在院子中留着十来个镇西军看守,就可以万无一失。 时间很快的过去,虽然有着王府卫队的协助,但是偌大的代王府在近半个时辰的步步搜索下,还只是搜集到一半。可见代王府占地面积之大!而且回廊走道众多,许多镇西军都是觉得迷失了方向,也幸亏有这些护卫们存在,这才能在这种如同迷宫一般的代王府快速而有效的进行搜索。 很快,代王府的府库也是被搜查出来,但是镇西军却是直接贴上了封条,他们只是负责搜索,如何处置搬运还得上面发话。这时,前后两面的镇西军也是会合于一块,李得庆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攻打王府之事并不是象之前他所想的上面下令的,而是各种阴差阳错聚集于一块,产生出来的误会! 一想到,自己竟然做出了这种远超自己职权的行径,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立了大功的李得庆也是顿时如坠冰窖!一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行动竟然可能会造成镇西军彻底走向反叛的道路,李得庆顿时有点象是李得哭了,整张脸都有些哭丧起来。 第378章我反了 代王府发生如此重大的军情,张俊卿原本轻松的心情也是一扫而空。脑袋也是突然之间‘嗡’了一声,简直如同炸开了一般,虽然他一直致力于让易飞脱离大明,但是事情真的要发生了,还是让他半天也是反应不过来。事情的演变也是让他在震惊之下又有些有不出的轻松,原本他就对大明不感兴趣,如今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契机! 在路上张俊卿也是极为奇怪,他所派的千总官李得庆是一个十分谨慎之人,为何竟然出现了这种变故?但是无论如何,张俊卿还是觉得十分的舒心,发生了这种事,易飞想与大明再藕断丝连也是不可能之事了!一时间,张俊卿都有些想要感谢这个千总官了,但是一瞄到身边镇抚官那如同棺材一般的脸,张俊卿也是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卑职被左右护住,并未受伤,但是士兵伤了数人。卑职还想忍耐,立即命人向后撤退数十步,但是彼又令火铳射击!后门官兵听闻火铳声响,误以为卑职已经开始攻打王府,于是,于是……”双手自缚,跪于前面的李得庆如今一扫之前的惶急,该来的终于来了,事到临头,却是并不是太过于惧怕了,反正这条命也是因为易飞到来才活下来的,将命还于候爷,也算不得什么委屈。而且这些年也是已经给妻儿挣了足够的家产,足以让她们在自己死后过上好日子了。 “所说可是属实?”镇抚官依旧是那副样子,冰冷的似乎不带一点人气,“你之前接受的是什么命令?” “句句属实,玄武营左千总官兵都可为证人!”李得庆恭敬的回答道,“奉将令,赶赴代王府,伺机而动!” 镇抚官的目光看向张俊卿,张俊卿点点头表示没有错误,代王府是重中之重,所下命令他自然知道。 “军情未明,擅自而前,难为良将!未得令而进攻代王府,是为违令!念你是受到攻击而反击,稍抵你之过。但是攻击并突入代王府之事,所犯之事极为重大,本镇无法截断,暂且收押,大军回返,由候爷亲自处理!”镇抚官思索了一下,最后下了判断。 没有当场判定斩立决,张俊卿和李得庆都是松了口气,镇西军军中严禁干扰镇抚官处理军纪,张俊卿有心为他求情,却是不能开口。此事若是交于易飞,张俊卿倒是有一些把握让易飞放这个千总官一马。 “李千总,可有伤到代王?”见镇抚官已经将供词收好,结束了问案,张俊卿便将话题转移道。 “禀将军,并未见到代王及其亲信人等。八大家以及逃匿之人除数人被乱枪击毙外,均已擒获,正在关押等候处置!”李得庆立即回答道。 “可有缴获钱财和大肆破坏之事?”张俊卿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又追问道。 “库房已经被查封,并无人敢于抢掳和焚火。”李得庆回答道,这种进城之前就三令五审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犯错。 “一定有密道什么的,不过,此事至此为至,不得再行搜索。将抓获的奸商以及蛀虫交出,将左千总指挥权交于副千户,你部暂且驻扎于王府之中,全面封锁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一切等本将请示候爷之后再作定夺!”张俊卿思索了片刻,沉声下令道。 “遵命!”李得庆吐出一口浊气,抱拳行礼道。 …… 当易飞收到这则消息时,身边的郑科、虎子都有些惊诧的发现,易飞居然是一脸平静,似乎那个叫李得庆的小千总不是闯入了一个藩王的府邸,而是喝多了酒走错家门一般。想象之中的震怒,或者如释重负的表情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的平静。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知道易飞背负了多么重的压力,与朝廷之间的复杂关系,各方如云的弹劾的情报,郑科亲手交于易飞手中的也为数不菲。而虎子更是压力重大,在镇城之中,易飞这数日也只是出行了两次。但是却遇到了六次刺杀,除了第一次的刺杀由于事出突然而折损了数名护卫之后,之后的刺杀都是完全自杀式袭击,并没有任何效果可言。 但是无论是谁,数日之内两次出行就遇到六次刺杀,心情都是好不到哪儿去。在这种烦燥的情绪下,对于这种几乎是小兵擅自干涉战略布局的作法,易飞竟然可以平静视之?这得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做的到?虎子想不出来,至少以他的自制力,十个也达不到这个效果。 没人猜的出来易飞是如何想的,至少郑科他们还不行。虽然郑科也算是易飞最为心腹之人,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易飞的府邸,但他看到的却是更多的迷惑。易飞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封情报一般,放下情报之后,便是进入后院与儿女嬉戏。 看的出来,易飞是真的完全平静,而不是在人前强装而出来的。虽然易飞一家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但是郑科依旧硬着头皮行入。 “大哥,这事该如何处理,还要大哥拿个章程。” 在无人的情况下,易飞要求郑科只称呼自己为大哥,随着身居高位,易飞也是发现不知不觉的也是跟所有人产生了一种距离,那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对于还有一个能够当自己为大哥的郑科,易飞当然不愿意看到他也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小科,你相信命么?”挥挥手,让董月茹带着儿女离开,易飞在一条石凳上坐下,示意郑科坐于身边,对于郑科的问题,易飞并没有下面回应,而是突然问起来这么一句。 “命?”郑科有些茫然,当然不是太难回答,这个世代不信命的人还真是极少,他是疑惑为何易飞会问出这个风马不相及的话题。 “我之前是不相信,但是如今却是越来越信了。”易飞显然是不指望他回答出来,抬起头来看着青天,“无论我如何去努力,却是始终无法改变命运的巨轮。每一次我觉得改变了大明的命运,但是最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改变,只能看着大明日渐走上不归路。而这一次是我做出的最大的逆转,若是大明能够容忍我的做法,大明还有最后的希望。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却是彻底与大明决裂了。既然命中注定如此,夫复何言?” “候爷,那对于李得庆如何处理?”郑科此时的心情真可以用滔天大浪来形容,这还是易飞第一次隐晦的承认他是知道未来之事,传闻竟然是真的! “李得庆之事事发突然,他既然是为我而战,那就只负责如何作战。他肯为我而不惜攻击王府,那我便可以为他承担滔天大罪!身为上官,我不能和他一起并肩对敌,但是却是不能让忠勇将士流血又流泪!传我之令,李得庆观敌不明,冒然出兵,着即降职一级处理!” “候爷!京畿急报!” 正在此时,苟华也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易飞的脸色也开始严肃起来,苟华一般不会这般举止失措,不过看到苟华的脸色后,易飞倒是有些疑惑了,因为苟华根本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相反还是十分的亢奋。 “京畿地区的大军动了,昨日杨嗣昌已经开始集结大军,而前军已经开始向怀来方向开进!”苟华眼中闪烁着亢奋的光芒,十分期待的看着易飞,“候爷,不,大当家,我们该怎么办?” 一句大当家也是苟华的彻底表态,对于朝廷的官职,他已经没有丝毫在乎之意了。虽然是询问,但是期盼易飞立即举起反旗的意思还是溢于言表!郑科与苟华可以说是反明的急先锋了,两人都是受过大明的荼毒,对于大明根本没有一丝的留恋。 “终于动手了么?”易飞双目也是闪过寒光,再也没有了丝毫挣扎。 “自今日起,所有治下各堡各城立即实行戒严,全民戒备!任何一户出现细作、扰乱地方秩序者,十户连坐!” “全面封锁道路,各个主要道路通道全部设立由预备役士兵设立的检查站,任何试图强行闯关者格杀勿论!” “八百里加急通知金海立即提高警戒等级,注意各地明军异动!” “传令汤莱可相机行事,视情况相机战守,援兵已在路上!” “传令张俊卿留下足够搜查、守卫大同之兵,余部以及骑兵大部立即前往介休与汤莱汇合!若是明军到来,以保障物资为先题,视情况相机行事!” “传令张俊卿,收集物资后全军退回山西镇,所有八大家成员就地处决!” “传令罗立率军两千进入镇城,配合情报司对宁武城进行清洗!” “郑科,立即发动情报司,配合大军按照名单清理宁武城的死敌势力!” “遵命!” 郑科心情大好,接手情报司后的他,比以前更加明白大明官场的黑暗。而大规模的清理镇城内外的死硬份子,即可以清理不安定分子,也可以让他对这些污吏大开杀戒以泄心中多年的愤慨! “既然朝廷不容于我,那我也别无选择!我易飞反了!” 随着易飞的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山西镇也是完全开启了发条,庞大的战争机器也开始隆隆而呜,只等决战时刻的到来! 第379章主动收缩 “贼子,都是贼子!” 东暖阁之内,崇祯皇帝将龙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落于地上,怒气直冲九重天。 一众小内传人人胆战心惊,一齐伏于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皇帝正在气头上,一不留神就会掉了脑袋。秉笔大监曹化淳更是诚惶诚恐,将头埋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因为是他的到来,准备的说是他将一封急奏送了上来,才发生了这么一幕。 一日前,崇祯皇帝命杨嗣昌集合军马前往怀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镇压易飞在宣府的动作,其中自保的意味更多一些。毕竟镇西军悍然出兵宣府,距离京城只有咫尺之遥,要说崇祯皇帝能安心,那才是见了鬼了。要说崇祯指望这些军队镇压住镇西军,那真是有些冤枉崇祯,而且也太高估明军的战力了。明军连数万建奴都不敢轻易招惹,更别说战力更胜一筹的镇西军了。 但是这种自保的举动却不想刺激到了易飞,镇西军直接派出兵马与大明大军对峙。而这还不算完,尤其是杨嗣昌亲自到宣府督军之后,原本是为了制止军队会不小心擦枪走火的举动,但是杨嗣昌的到来却是彻底激化了矛盾。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镇西军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从对峙立即变成挑衅!几番小规模的战斗过后,大明军队更是完全龟缩于宣府镇城池之内,再也不敢冒然出城。而这时,让崇祯再也做不了鸵鸟的消息也是再次传来,镇西军已经攻破大同,原本下落不明的代王也是在朝廷大军出动的第三天,便即被搜查出来,押入牢房! 一个亲王被关押,这对大明简直是狠狠朝脸打了一巴掌。若是就此沉默,大明人心估计立即就散了,因此杨嗣昌也是在崇祯的严令之下,硬头头皮带着万余秦军出城讨伐镇西军。对于这次的战果,崇祯并不看重,而且在心底做好了最坏打算。他原本就不曾妄想击败镇西军,而且不需要小胜,只需要军队出动,让朝廷有下台的机会就行。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杨嗣昌一万余战兵会在数千镇西军面前败的如此不体面。面对着只有数千人的镇西军,一万余秦军甚至连一个时辰也没有坚持到,便兵败如山倒!在镇西军穷追猛打之下,杨嗣昌也是差点成了俘虏。而且万余秦军回来的还不到战前的三成,在拥有骑兵优势的镇西军面前,步兵一旦溃败,那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 这一战不但立即将官军的精气神打垮,也是如同又一记耳光抽在朝廷脸上。面对一个地方军阀,中央竟然没有足够的力量击败他,更谈不上镇压下来了。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同镇已经完全失去了与朝廷之间的联系。 在杨嗣昌领兵出击之后,原本在后撤的镇西军也是停下了脚步,再一次扑向了大同镇。这一次,已成惊弓之鸟的大同镇官兵几乎是闻风而逃,十数城连带无数的堡垒完全沦陷于镇西军之手。而这一封急奏也是报上来让崇祯最为愤怒的消息,易飞竟然直接清洗了山西镇、大同镇近九成的官吏,自立为山西总督,然后擅自任命安置了大批官吏!易飞的做法已经完全超出了崇祯的底线,易飞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国中之国,而最让他气愤的是,对于这个贼子,他还没有多少的应对手段! 一把将龙案上的物品全部扫在地上,崇祯犹不解恨,一把抽出宝剑,猛的斩落一角桌椅,持剑呼呼的喘着粗气。 “陛下息怒,为了易飞这贼子遭践龙体,不值得。易飞妄顾国恩圣恩浩荡,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必不会有好下场!”能在这个时候说话的,自然也只有王承恩一人了,就算这大半年来来风头最劲,成功扳倒温体仁、圣眷极厚的曹化淳也是做不到这一点。 听到王承恩熟悉的声音,崇祯一片血红的眸子这才稍稍恢复了清明,恨声道,“朕委实气不过,这易飞在东奴数次入寇之时,无不拼死血战,损兵折将、誓死不退!堪称人臣表率,难道都是他在作势?果然是大智若愚,大奸若忠!朕怎么会如此错看了一代奸雄?!” “朕就不明白了,论起封赏之辈,大明实无出其右者!论起地位出身,朕不计较他流寇出身,毅然封其为候爵,朕哪里对他不住,竟得他如此狗胆包天、丧心病狂?!”易飞造反已经成为事实,崇祯最多的并不是恼怒,而是心伤和不解,为何自己已经做到如此地步,易飞竟然还会造反作乱? “为什么?为什么?” 崇祯越说越怒,如同疯癫一般开始挥舞宝剑,身上的煞气惊人。一众内传惊惶失措,又不敢撒腿就逃,只得在房屋内不断惊恐的躲避着。 乱舞了一会宝剑,崇祯豁然转身,身后不远处的王承恩根本就没有丝毫动作,依旧是躬身立于身后,恭敬的站立于后。崇祯双目尽赤,回身一剑遥遥指向王承恩,口中更是猛喊道,“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崇祯已经半失去理智的模样,王承恩咬了咬牙,昂然的回答道,“圣上,敢问易飞是从何时起再不听候调遣?为何原本已经开始退回山西的镇西军突然又一次杀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凶猛?” “怀来一战,秦军确实大败,但是镇西军却是损失了至少三‘成’人马!而且镇西军完全打的就是对攻,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防御,就算是与建奴对战,镇西军可有如此行径?” 一口气将心中积压已久的话语说了出来,王承恩也是直接跪倒于地,昂着头闭上了眼睛,只等最后时刻的到来。但是许久依然没有宝剑落下,王承恩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崇祯再了没了一丝戾气,右手虽然依然持着宝剑,但是持剑的手也是不断的颤抖着。 好半天,崇祯才嘶哑着嗓子,话语都有些颤抖,“你是说,你是说因为卢象升?” 但是王承恩却是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说一言。 许久之后,崇祯才颓然的坐倒于龙椅之上。心中的悔意也是不断的激荡,但是片刻间,便已经敛去悔意。君王是不会错的,错的都是臣子,若不是杨嗣昌向自己建言攘外必先安内,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埋伏计划,自己又怎会容忍他逼死卢象升? 而原本只是一个能战但不懂或者说不顾政治规矩的卢象升的战死,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首当其冲的便是镇西军不遵圣旨悍然直接西归,在建奴杀了一个回马枪之时,却是不再如之前一般领兵勤王,而是选择见死不救。 这种行动也是灾难性的,迫于京师防御需要,崇祯也是紧急召回了正在湖广大战的杨嗣昌。从而导致了杨嗣昌的计划破产,对于如杨嗣昌回京,崇祯其实并不是多遗憾,虽然杨嗣昌将一众流寇大部分堵在了郧阳山区。但是各地新出来的流寇也是如同雨后春笋,杨嗣昌这种计划在实际意义上已经是完全破产了,在他大肆向破产的农民征税之时,也就宣告了他的‘四正六隅’计划是个笑话。 只要百姓活不下去,那就算你能杀了李自成,那照样会有王自成,刘自成再次出现。无数破产的农民,也许等的就是一个敢于站出来之人,而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跟着造反还能有一口饭吃,能够活下去,那流寇就只会越来越多。 事实上,在杨嗣昌大张旗鼓剿匪之时,陕西、河南等流寇高发区域在失去了地方官军的压制后,也是再一次出现了大规模的民变。这个不仅崇祯皇帝已经知道,杨嗣昌也是知之甚详,可以说建奴入寇也是救了他,还可以将失败推到了建奴身上,推在不作为的易飞身上。但是朝中明眼的大臣都已经开始不看好杨嗣昌,甚至崇祯皇帝在心中也是渐渐放弃了杨嗣昌。 而杨嗣昌之所以还能坐于这个位置,除了他自告奋勇以求将功赎罪之外,也是因为崇祯如今也是再无可用之领兵打仗之人!出了一个易飞之后,崇祯皇帝的疑心病更加的大,更加不敢将军队交于武人手中,这才让杨嗣昌得保高位,依旧于宣府督率数万朝廷精锐大军。 “这个杨嗣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崇祯皇帝越想越是气愤,心中更是恨的牙痒痒的,剿匪不成功也就算了,却是成功的逼死了大明一位能征善战的卢象升,逼反了一个如今大明依为长城的镇西军,逼的自己空留遗恨却是没有丝毫对策。若是崇祯皇帝知道后世,估计肯定在心中狠狠的骂杨嗣昌根本就是一根313铅笔。 就在一片沉默之下,又一个小黄门急急的行了过来,根本就没注意到东暖阁中的诡异气氛,递上一张急奏,欢喜的道,“陛下,杨阁老发来捷报,已经逼退逆贼易飞。如今易飞已经完全退出宣府,全军败退回山西!” “什么败退!你杨嗣昌有这个本事击败镇西军么?”崇祯心中冷笑着,木然的接过奏章,却是连打开的心思也没有。 易飞退兵应该是真实的,不过肯定是主动退兵的。在心中庆幸的同时,崇祯也是陷入浓浓的悲哀之中,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一东一西,再加上遍地烽火,好好一个铁打江山,竟然如此的千创百孔!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第380章太原 宣府内数场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到太原,如今的太原再不复往日的繁荣,金海所率领的五千余镇西军牢牢的控制着出城的道路,道路断绝。 太原城是大城,常住人口都在三十万以上,海量的人口每日需要的粮食、蔬菜以及各种日用品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围城虽然止有十日,但是城内的粮价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地步,斗米从围城前的二百余文,一路上涨到如今的数两银子。就算如此天价,也是有价无市,诸多的粮行都是纷纷挂起粮尽的牌子。 若说围城之时,谁笑的最为开心,无疑便是城内的粮商。他们在纷纷挂起粮尽的招牌之后,便纷纷拥入城内各大黑市,尽管粮价一路上升,但是恐惧的百姓依然是拿出最后一块铜板购买粮草,这种一天比一天高的粮价,也是快速的将各个粮商的口袋变得鼓涨起来。 受到这种日进斗金的****,粮商们更是开始慢慢减少黑市交易量,他们知道时间拖的越长,粮价就会越发的高涨。在投机倒把这种事情上,商人往往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与他们笑的都裂到耳朵边的大嘴相反,城内处处都是已经断炊的百姓。 原本城内的百姓多少还会好一些,毕竟他们还是有一些积累,只要节约一些,再拿出积蓄购买一些黑市的粮食,那么再支撑个十天半月也是还可以。但是受到战争影响,奔逃而来的百姓却是遭了秧,十日之内,每日都有人不断的倒下,每日从城头扔下的尸体也是一日多似一日。 围城十日之后,事情开始有了转变,汤莱也是带着万余镇西军从介休返回。他们押解着无数的大车,堆满了抄家而来的钱粮。而且最重要的是,两军合一之后,便有了两万余众,这已经足够攻打太原的需要了。 汤莱之所以来的如此之晚,也是因为除了介休城之后,周边的十数城也是他的攻击目标。虽然这些城池基本上都是一鼓而破,但是十数城走下来,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而十数城的被破,八大家的势力也是基本上被连根拔起,除了太原这座坚城,八大家在山西的势力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崇祯十二年九月初二,合兵一处的镇西军也是做好了攻城前的一切准备。只等号令一下,便即攻下此城。 汤莱经过十数个小城的爆破实验,已经对拿下太原这座坚城充满了信心。虽然这种火药包炸蹋城墙有些不可能,但是用来炸城门却是丝毫没有问题。就在这时,太原城却是突然从城上坠下一行人,高声要求谈判。 等这群人带到近前,询问了一番,汤莱等也是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这些战战兢兢的谈判者,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入城之后可以搜捕镇西军要抓之人,但是却不得对城池进行掳掠,不得伤害不相干的士绅和良商。 八大家的灭亡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而且汤莱攻打介休周边城池之时,也是对于主动投降者宽厚,对待敢于顽抗者无不尽诛高官,更是对参与进来的商人全部抄家。这种惨烈的教训自然瞒不过太原城,毕竟金海的围困也只是简单的封锁了交通,阻止大规模的潜逃,根本做不到对细作的拦截。因此,太原城对于这些敢于抵抗的城池的下场也是知之甚详。 不过,这种要求对于镇西军来说,也是互利的,再顺利的攻城也是不可避免的会遭遇到损失,和平接收下来,既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可以减少麾下的伤亡,毕竟数年下来,镇西军中基本上都是老兵了,而老兵也是军队最为宝贵的财富,损失过大,谁都会心痛。 但是顺利进入太原城之后,汤莱等也是接到了一个让他们又恨又怒的消息。太原是大城,而且距离山西镇极为的近,里面潜伏的暗影更是众多。此时的汤莱等也是很快了解到了为何太原城如此‘识相’的原因。 太原城中,八大家的人数也是不少。虽然如今已经失了势,但是他们的财力和关系网依旧十分的了得,而他们想出的办法也是极为的互利。他们拿出积蓄的大部分钱财贿赂城中文武以及士绅商人,而要求则是掩护一些家族核心于他们各处。而为了让这些人打消疑虑,八大家也是煞费苦心的,让他们可以出城谈判条件,而除了让他们转移而走的部分精英外,其他人不会离开各自府邸,不会让镇西军一无所获。 而从八大家的商行以及住宅处的抄家也是印证了暗影的情报,从八大家以及与之关系密切的商行之中,一共只抄出了近十五万两银子,虽然看着不少了,但是这里是太原,不是那些小城。就算有些小城抄出的数字也是远过于其! 在这种相互勾结之下,八大家在太原巨额的财富也是成了这些文武以及地方士绅的一笔横财,而八大家让掩护的也不过是百余子弟罢了。百余人虽然看着很多,但是一分散到太原城,那也是完全不起眼。这个如意算盘打的也算是极为的精明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早就有人盯着八大家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们的做法极为的谨慎,但是在无数有心人眼中,他们这种做法也是早已经暴露无疑。 知道了受骗的镇西军立即发挥出来翻脸不认人的一面,还在皆大欢喜的双方还未从喜悦的心情中走出来,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队队抄家的队伍!而最近卖粮身价激增的粮商这一次也是品尝到了贪婪的后果,无数镇西军纷纷涌入,不仅将他们的不该乱拿钱财全部抄走,而且一辈子的积蓄也是被精于审讯和大刑的暗影一个个的撬开! 刚刚宁静下来的太原城也是一片大乱,上至巡抚,下至把总,凡是与此事有牵连的,全部都是遭了抄家和牢狱之灾!相信不久后的各大矿洞也会迎来一次劳动力大增的局面,这些士绅以及达官贵人们和他们的一家老小也会成为那里新的矿工。 消息传开,这种对太原城几乎可以用刮地三尺的行径也是立即引起大明的一片哗然,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士大夫,这套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而镇西军的这种举动,也是立即引起了大明境内文人士子的强烈反弹。 第381章-第382 崇祯十二年九月中,随着各路大军先后回到山西镇城宁武,这场规模宏大的讨伐八大商行的行动也是落下了帷幕。 这次有备而行,不仅几乎让八大商家彻底绝灭,而且带回的战争红利也是大的惊人。初步统计之下,所获白银就近七百万两银,各类古玩字画等也是不计其数,无数估算其价值。而粮草方面更是大的吓人,数百万石粮食的收获也是几乎可以让山西镇在完全不事生产之下支撑个数年! 而山西基本上完全落入易飞手中,战略迂回的空间更是变得更加的大,再加上草原上的盟友,易飞如今的实力几乎已经可以与大明相叫板!虽然在人口、地盘之上也许与大明相关极大,但是军队战力却是远远过之! “难道说山西也要走辽东的路线?”易飞有些自言自语的道,为了压制麾下将领直趋北京的冲动,易飞也是花了极大的力气。 毕竟数场大战下来,大明的虚弱也是完全被镇西军完全摸透,可以说制约镇西军拿下京城的,也只有中途遥远运粮困难再加上兵力不足以控制如此大的地盘了。镇西军以军方为主,基本上是军方压制住文官系统,而好战的军方更是对拿下京城这种****完全是没有抵抗力。京城对于他们来说,若是难以拿下,那还没这么的冲动。毕竟大明军队战力孱弱,拿下京城并不是太过于困难之事,这也是让军方根本无法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理。 而击败杨嗣昌之后,大明军队基本上是一触即溃,只有躲在城池中老老实实挨打的模样。这更是让军方对京城的兴趣一发不可收拾,对于他们来说,拿下京城不仅仅是拿下一座城池这么简单,拿下京城可能就是改朝换代的象征!而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人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一想到可以成为开国元勋,就算最为谨慎的人头脑都开始有些发热! 而易飞强制他们从宣府撤军,也是让他们心中都是弊着一口气。但是易飞的命令却是无人敢于质疑,虽然不得不听从易飞的命令,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回程之时,顺便拿下几座城池,每城也是安排若干兵士驻守,虽然人数少的可怜。但是他们却是并不在意,甚至期盼着明军过来攻打,好名正言顺的再多抢几座城池。 镇西军与建奴的最大区别在于,镇西军大部分都是汉人,而且还是十分亲民,而且战力惊人的汉人。他们控制地方,百姓的抵触心理也是远低于野蛮的建奴,因此,一路上,只要他们出现在哪座城池之外,这座城池基本上都会立即倒戈而降。 因此,在大军陆续返回宁武之后,易飞控制的地盘突然之间也是多了大半。许多甚至是镇西军还未到,便已经递上降表出降,在镇西军摧枯拉朽的攻破大同、张家口堡等数座雄城之后,许多对大明没多少眷恋的城池便即纷纷闻风而降,觉得大明的气数已尽,早早的向新朝归附,说不定就是以后官运亨通的开始。 对于这种情况,易飞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军队好战,在易飞看来是好的。只要控制整体走向的高层头脑不发热,那就不用去刻意的纠正什么。只是对于一些关键的隘口或者雄关,易飞却是直接严令他们立即放弃,带着归降的官员返回山西。 这种明显的示弱行为也是引起了军方的不满,这一日,在易飞召集所有将官会议之时,易飞明显也是可以感觉的到军方的不满情绪。虽然无人表露出来,但是那种不甘的气氛还是让人感觉压抑。但是看到文官阵列之时,易飞却是发现,文官们还是对易飞的收缩政策十分的支持。 “各位是否觉得,我们已经有了改朝换代的能力?或者说,觉得我们已经可以无视大明的存在了?”易飞的话语可以说直接了当,十分的对军方的胃口。 果然,易飞的话刚一落,俨然成为军方第一人的罗立便是道,“候爷,如今我镇西军兵强马壮,更兼缴获之钱粮足以支持大军数年征战之用。而治下更是欣欣向荣,衣食无缺!正当奋起武勇,一扫旧朝颓势,重开天地!” 一向沉默少言的罗立如今也是突然之间放出如此豪言,而且条理分明,方方面面都是俱已考虑周到,称的上有理有据,掷地有声!他的话语也是立即引起军方的强烈共鸣,一众武将纷纷出言称赞,一时间场面极为了热烈,众人都恨不得立即出兵北京,完成新的一个轮回! 易飞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出访反驳,如今的他已经不再仅仅是大明的一介宁武候,而山西如今也成为一个事实上存在的独立王国,虽然还没有建国称号,却是已经完全具备了这个资格。而他的身份也是从一个统帅变成一国之主,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而更重要的是,从这时起,易飞得开始学习如何驾驭文武大臣,毕竟治理一省比起治理一地,各种事情繁琐程度也是远远起过。 而易飞再厉害也不可能分身无数,打天下和治理地方都得依赖这些文武才行。而罗立的发言,易飞也不能立即压制,这样是治军之道,并非治国之道。经过这段时间对《韩非子》一顿恶补,易飞也算是初步了解了为君之道。虽然易飞可以不表示,但是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文官集团,镇西军一向武强于文,也是时候让文官的地位提升上来了。毕竟易飞从后世来,知道以文治的国家一般都是繁荣的,而武人当政的政治基本上都是穷的叮当响。 苟华第一个站了出来,出言反对道,“罗将军只知缴获众多却不知天地之大!从山西至京城,路程千里,沿路皆是敌对势力,一路横扫而过,自然并非难事,但是地方百姓如何安抚?不顾不理?只待他们再如李自成一般,饥寒交迫之下铤而走险?那我们拿下这些土地又有何用?” “再则,拿下京城又能如何?要知道江南还有一个留都!拿下北京,并不是天下安定的开始,而恰恰却是天下大乱的开始!而且我们如果走到这一步,势必成为辽东的建奴、江南、河南、山东等地明军、以及李自成等流寇的众矢之的!” “那又如何?!我镇西军天下无敌,何惧挑战?”罗立不服气的道。 “是啊!罗将军这话是不假,但是三方围攻之下,又该如何发展地方?镇西军再如虎狮之师,但是却是最终难敌群狼啃食!毕竟我们没有将打下来的土地发挥出它的作用,单靠山西镇一地,如何与天下争雄?仅靠数万虎狼之师如何对付百万虎视眈眈的外敌?这种即让全天下仇恨集中于我,却是自陷泥潭的策略如何能行的?”论起玩嘴皮子,数个罗立也别想是苟华的对手。一番道理也是十分的明显,许多武将也是开始思索起来。 “那以苟司务的话,咱们岂不就呆在山西别动算了,还打什么天下!”罗立没说话,但是张俊卿还是有些不服气。 “也不至于,打铁要得自身硬!咱山西镇底子薄,说实话,这些天来打下的地盘已经足够咱们消化一段时间了。等耐心花上个二年时间,整合完整个山西的力量,咱们又能吞下甚至比山西还大的地盘!如此只需要三至五年的时间,咱们便可以安稳吞下整个北方,形成绝对的优势,到时就算三方联手,咱们又何惧之有!摧枯拉朽般灭了他们!”易飞适时发言,为了这次争辩定下基调。 “从这一点来说,咱们还真得学习建奴。建奴数次入寇,数万铁骑大明,大明往往连还手之力都无。建奴攻下无数城池,你能说他们无论攻陷京城?但是他们却是次次只是掳掠而归,对于京城也是没有丝毫的攻击,不是他们打不下,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承担上这个乱摊子。”易飞有些赞叹的说道,虽然分属敌对,但是对于皇太极这个不世枭雄的战略眼光也是极为了佩服。 “我严令放弃各个关隘,不是因为怕了大明,而是安大明的心,不让大明视我们为最大敌人,不利于我们安定发展。而且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险关根本无足忧虑,难道你们还怕大明越过这些险关打过来?”易飞微笑着说道。 “哈哈……” 这一次,众多文武也是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对于大明官军的战力,文武也是达成了共识,会心的发出一阵哄笑。 见到一众武将大部分已经释怀,但却还是有着少数不通内政的武将还是不愿意接受,但是基调也是已经定了下来,大部分人都是已经认同了苟华的分析。打仗打的是钱,这在镇西军中也是成为共识。 以苟华为首的文官体系也是第一次在武将面前争得了上风,也是让一众文官脸面大增,人人意气风发,而这个意义也是极大。一篇入情入理的分析虽然不长,但是却是集结了众多文官集在一块商议多天的成果,其中的劳累也是不足为外人道。 “不管是否再次进兵,这次的胜利也是极为辉煌的!让我镇西军的军威浩荡于外,今日本候也是在宁武设下庆功宴,为我镇西军庆祝!”易飞站起身来,大笑着行了下来,无论如何主动收缩,但是打的大明失音毕竟也是一场巨大的胜利,也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为我镇西军贺,为候爷贺!”众多文武一齐起身,高声应和道。 一场欢宴之后,易飞便是投入进繁忙的公务之中。 这一次说实话,镇西军吞下的地盘实在是有些多了,多到已经快要让小小的山西镇消化不良的地步了。但是所幸缴获的东西也并不少,而且最为关键的钱粮更是足以支持对已经到手的地盘进行基础建设,恢复民心、民力。 对于刚刚新得的地盘,易飞也是毫不手软的立即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以及十抽一的商锐!在镇西军悍然出动大军,对八大家几乎屠戮一空后,高高举起的屠刀上血迹还未干涸之时,这些地方的士绅以及商人都是难得的保持了沉默,对于易飞的政策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公然反对。习惯了大明对他们的纵容之后,在遇到一个凶横霸道的镇西军,他们对于易飞的霸道也是极为不适应。 自镇西军占据这些城池之后,当地士绅也是出现一些迁涉的浪潮,但是大部分也是并不愿迁涉,毕竟中国人的传统,一向就是故土难离。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镇西军战力强悍,足以保障一方平安,而在这乱世之中,安全的重要性也是超越一切,交纳数量并不多的赋税,能够换来安全,也是居有十分的吸引力。 在官军根本无法与之较量的情况下,大同镇也是没有任何人敢于与风头正劲的镇西军拧着干,不但是非常的配合,而且也是十分的顺从。尤其是在清理了地方官员的情况下,由于众多的镇西卫的小吏出任地方官吏,也是让其他人失去了保护伞,失去了保护伞之后,这些地方势力更加的没了斗争的可能。 而镇西军伤残人员出任地方保甲之后,也是彻底让皇权贯穿于乡镇之内,地方士绅最后的权利也是被无情的剥夺。地方百姓在失去了士绅的号召力之后,也是更加不可能会出现骚乱的可能。 大规模的兴修水利,打制灌井的行为也是大大的抵消了百姓的抵制心理,而一年之内免税,第二年半税,也是彻底打消了百姓的出现骚乱的可能性。 对于百姓而言,谁坐龙椅都没有什么差别,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们不会对任何政权进行反抗。而镇西军这种优惠的政策也是彻底赢得了民心,尽管只有不到一个月,民心已经完全向背,对于大明忠诚的已经基本不可见了。 除了士绅还怀念大明的宽待,普通百姓根本不当大明是一回事。毕竟大明带给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赋税,还有无边的混乱和兵灾,而镇西军接受这些百姓之后,也是再也没有了乱兵的肆虐。 而镇西军大规模出去剿匪的行动也是让百姓们欢欣鼓舞,这年头,百姓的日子也极为的艰难。除了建奴隔段时间便来肆虐之外,官兵败退之后也是带来更加巨大的灾难,而时不时下山抢劫的贼匪也是让百姓无法安心的耕种,可以说,百姓们连最基本的活下去的希望也是没有。 而镇西军尽管接受这些地盘没有一个月,但是境内的匪患也是基本上为之一清,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官军祸害。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剃,这并不是开玩笑,官军对于地方的祸害甚至更超于匪患与建奴的入寇。 而镇西军一旦接手之后,也是再无官军骚扰和欺压百姓之事,而大批的灌井的打制也是让百姓们看到了来年收获的希望。最为重要的是,没了苛捐杂税的压迫,而且第一年的粮食也是全归自己所有,日子也是开始出现转好的迹象,也是让百姓们对于镇西军的拥护也是上了一个台阶。 可以说,无论是百姓还是士绅,****的因素也是再也没有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均而患不安,能够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对于百姓的吸引力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这一点,无论士绅还是百姓,都是通用的。 对于目前的状态,虽然士绅们心中十分不满,毕竟大明一向优待于他们。但是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在心中不满的同时,却是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可能。若是在平时,他们还可以鼓动起百姓进行反抗,但是如今百姓已经不再支持于他们,原本在地方呼风唤雨的士绅们也是完全失去了他们往日的荣光。 各项工作进行顺利的同时,让易飞心中烦燥的事情也是出现,分散于各地的暗影也是传回了诸多不好的信息。太原事件也是极大的刺激了大明的士绅们,而山西全部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也是完全引爆了大明境内所有士子的反抗。 毕竟大明优待士绅已经数百年了,受到优待,而且可以肆无忌惮的公然吞噬大明的元气,不但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共识。这种家族利益高于国家利益的行径,虽然让人嗟叹,但是却是大明的现状。 如今出现镇西军这般的压制士子,也是引起了众多即得利益者,也就是士子的不满,地不会南北,理不会对错,全大明几乎一致的对山西镇笔墨口诛,许多激进人士,更是纷纷建议朝廷立即镇压离经叛道的山西镇,恢复大明往日的秩序。 但是这些激进者,却是丝毫不愿为大明出任何一份心力,明知大明如今举步为艰,却是丝毫不愿拨出一毛。只是叫的凶,出钱出粮支持大明征讨山西镇的却是一个也无!在他们看来,大明就应该优待他们,更不应该对于他们,让他们出钱出力,这是朝廷的责任,与他们根本无关。 铺天盖地的舆论并没有影响到山西镇,自给自足的山西镇也是可以无视于天下的鼎沸,天下汹汹也是无法改变山西如今的状态。无论是天下敌视也好,天下共赞也好,根本就无法改变山西的行政制度。 吸取了大明太过于优待士人的教训,易飞也是对士绅产生了巨大的反感。这些士绅身为大明柱石一类的人物,却是丝毫不为大明所着想,坐看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的大明走向毁灭,换了一个蛮横的大清,让是让他们为之付出了巨大的教训。 而易飞也是完全对大明末年的士绅和商人极为鄙夷,这些软骨头根本就成不了事。面对大明却是如此的跋扈,面对更加跋扈的满清,他们却一个个乖的如同龟孙子一般,说到底也是犯贱! 不过舆论的趋势,也是让易飞产生了一个念头,发行报纸以控制舆论方向! 第382章人臣极致 “易飞,某与你势不两立!”郧阳茫茫山区之中,王朴也是咬牙切齿的大骂道。 由于唐水之战,王朴第一个率军突围,这种突围即可以说是突围,也可以说是先行逃跑。可惜的是,王朴这个经常犯错误的家伙也是成了这次大战的替罪羊。毕竟在崇祯四年中原剿匪之时,包换当时还在京营的王朴在内的数路明军已经团团围住流寇,但是王朴这时却是刚刚从事军旅,竟然被流寇摆了一道。 流寇先是派人带来大批金银表示要投降,而且投降的人就是王朴。对于王朴来说,能够一人接受如此众多的流寇请降,那绝对是光辉无比,美的冒泡之事。但是等到了约定时间,流寇确实来了,但却不是来投降的。而王朴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迎降,根本就没做好迎战准备,于是乎,流寇几乎是一冲而过,从而突出了包围圈。 这一次王朴闯下的祸也是不小,幸亏他有一个有能力的老子,而且当时还是在京城身居高位。一番艰难而且代价巨大的政治妥协之后,他老子也是黯然还乡,而他也是连贬数级,不过还是保住了小命。 从崇祯四年至崇祯七年,数年沉寂,终于被有钱的老子再次买了一个总兵,也算是再次修成正果。但是建奴数次入寇,没有丝毫表现的他,最终还是在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之后被再次降了一级,变成副总兵。 而这次,在朝中没了保护伞的他,而且被人故意在崇祯面前提起崇祯四年之事。顿时也是让崇祯勃然大怒之下,直接给发配到郧阳这个鸟不拉屎的前线。但是也正因为这样,王朴才算没有在易飞的清算之下丢了小命,而且还保存下来近四千兵马。但是失去了根源的他,如今根本就是一个无本之木,也是蹦哒不了什么了。除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发泄发泄愤怒,他也是有些悲哀的发现,靠这些军队根本就无法与易飞造成任何的伤害。 但是军队不行,不代表别的也不行。虽然八大家几乎被连根拔起,但是八大家的势力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在八大家嫡系子弟或死或藏匿起来之时,手握‘重兵’的王朴也是自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这些遗老遗少在山西的暗势力依旧还是有着残余,各种山西发生的事情也是迅速的传递至王朴手中。 尤其是在太原掳掠‘归降’士绅商人,山西全境施行士绅一体纳粮,公然收取商税,而且还是十抽一这般重税,各种在王朴看来完全是晕招的策略也是引起王朴极大的兴趣。在军事上无法报复易飞的时候,如何利用好这些爆炸性的消息也是王朴手中的杀手锏。 不多时,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山西事变也是很快的传向四面八方,尤其是江南之地,更是引起强烈反响。 “山西贼竟然士绅一体纳粮,视士绅与庶民如一,如此有失斯文,简直可以说是斯文扫地!易飞倒行逆施,终将难逃败亡之最终命运!” “山西贼竟然公然与民争利,开国朝三百年之先例,简直丧心病狂,视祖训如无物!可恨之极!” “山西贼早已经公然谋反,哪里还顾的上祖训?这种狼子野心,必将难以善终!” 消息一传到江南,原本对于易飞还觉得看的挺顺眼的江南士绅也是立即整齐的变了脸面。在他们看来,朝廷也是不敢如此的大肆进行这种大逆不道的策略,小小的山西镇竟然敢如此行事,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易飞了。这可不是与一城一地作对,这是完全挑战大明各地所有的士绅、商人!若是全天下都群起反对易飞,那他的脚步就别想迈出山西半步!无数的士绅都会自发的出人出力,这简直是与天下人为敌! 一时间,天下鼎沸,简直快要沸腾起来。无数奏章也是从各地送至京城,强烈要求朝廷立即出兵剿灭山西易飞!而且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感觉到了自身受到威胁的铁公鸡们,这一次也是忍痛开始在身上拨毛,毕竟朝廷的情况他们是最为了解的。官军缺粮少饷,而且训练不足,要如今的官军剿灭山西镇,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众多的士绅也是自发的开始捐出钱财,这并不完全是他们自发的,其中在江南也是有着众多的商行为了劝说士绅们出钱而四处奔波,他们带头捐钱捐物,更加卖力的宣传和夸大镇西军一旦打到江南后,士绅们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在他们的感召之下,也是有着众多的对镇西军仇视的士绅商人开始募捐,虽然每个人拿出来并不多,而且各地官员也是从中克扣了大半。但是积少成多之下,当送达京城之时,也是有着近五十万两的巨额数字! 当看到这笔钱之时,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崇祯皇帝也是大喜,激动的连声呢喃着国朝幸甚,祖宗幸甚。这种雪中送炭之举,也是让崇祯重新觉得大明还是可以挽救回来。有这么多的肯为国牺牲的士绅,有这么多的大明柱石在,大明未必不能扭转这种败坏之局,再次中兴! 而且此时也是连连有可喜的消息从山西传来,易飞在这段时间也是连犯晕招,竟然放弃了宣府攻占而下的诸多城池,更是主动撤退了驻守关隘的大军。而杨嗣昌却不象易飞这般晕招不断,也是终于聪明了一回,在探得镇西军真的撤退之后,二话不说再次抢占了这些要地。一番紧急的清理加固之后,也是完全堵死了山西镇叛军再次向京畿地区进军的可能性!镇西军的这种战略撤退,对于苦苦防守,也可以说是只能被动挨打的明军来说,也是一支强心针,军队的士气也是在抢占了这些要地之后,变得高涨起来。 在杨嗣昌看来,只要控制住这些要地,山西叛军想要再次攻入宣府、京畿就会大费周折。而且明军据险而守,完全可以以少数部队牵制镇西军,而大部分军队也是可以从这里出发,攻击和收复被叛军占据的城池。而且攻击不力之时,也是可以快速退回关隘要地,进可攻,退可守,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眼下,叛军士气还在,而且人数损失不大。因此,杨嗣昌也是觉得,还是防守要地,让镇西军多碰几次头破血流,这样即可以消耗他们的军队,也是可以消耗他们的士气。等到镇西军士气衰弱之后,再一举扫灭这些竟敢大逆不道的贼子! 杨嗣昌不但是这样想的,而且给崇祯的报告也是这么写的。除了不断的强调自己的策略十分的适宜如今的山西外,也是大力提到官军士气也是快速的窜升,大有快要到所向披靡的地步,因此如今缺少的只是时机罢了,只要时机到了,自然可以一举扫灭这些国朝叛逆者!虽然崇祯总是觉得哪里似曾相识,但是一番思索之下,却是觉得杨嗣昌的报告全部都是老成持国之道,也是目前最为稳妥的策略。因此,崇祯皇帝也是完全忘记了之前如何在心中怒骂杨嗣昌无能的想法,取而代之的再次觉得杨嗣昌完全是出阁入相之材,是老天赐下给自己,也是能辅助自己完成中兴大业的汉之张良之辈! 接到夸奖和赏赐的圣旨后,杨嗣昌也是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这次以辽东模式用在山西的策略,他也是在行险,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要他跨过天险主动出击镇西军,他不是没这个胆子,而是已经被打的满头包再次退了回来。 虽然对面的镇西军数量并不多,一城最多不过一千人,但是数城范围之内便会驻扎最少数千骑兵。只要他不能在一天之内攻下城池,那随后而来的骑兵就会让他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花儿会这般红。阳原一战,经过充分准备,杨嗣昌也是信心满满的用一万余大军攻击兵不过千的阳原。 但是苦战数个时辰,却是损兵折将众多,却是连一块砖也没撬下来。但是数千骑兵也是快速杀到,幸亏杨嗣昌这次学了乖,命人在数十里外的高山上安排了哨探,只要看到镇西军大军便立即放烽火示警!因此在镇西军骑兵杀来之时,有着近百里地的缓冲时间,杨嗣昌也是险而又险的带着人马退回了关隘。说来也怪,这些骑兵一抵达阳原,见到自己退军,却也不来追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而退。 让杨嗣昌本来安排的一千余断后炮灰部队也是没了用场,不过,这一战,也是让杨嗣昌完全明白,山西方面只是撤退,而自己也根本不会是镇西军的对手,因此也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关隘里,再也不肯迈出关隘一步。虽然打镇西军不行,但是忽悠崇祯这个皇帝,杨嗣昌的办法却多的是,一番春秋笔法之下,就将自己打不过变成了不与镇西军一般见识。坐困愁城,也变成了韬光养晦。 一番脱罪言语,也成了老成谋国,而且还得到了皇帝的嘉勉。虽然算不得空前绝后,但是也是堪称人臣极致了。 第383章洛阳 要说如今最高兴的人是谁?那非北京城的崇祯莫属,先是易飞晕招不断,先是自行退兵,然后便是士绅一体纳粮,向商人抽取高税等等。让他欣喜若狂,觉得易飞这是完全把士绅向死里得罪,而士绅是国之柱石,易飞的这种作为,估计内部早已经烽火遍地了。 也许易飞急匆匆的调兵而回,就是为了做好镇压的准备。而杨嗣昌也是终于奋起余勇,成功的将易飞堵在山西,让其无法威胁到京畿,事情也是一步步的转好。若说易飞的举动只是让他欢喜,那刚刚收到的五十万两银子就完全是让崇祯热泪盈眶,再造信心了。 士绅还是国家柱石,只要大明的士绅不倒,那大明就不会倒!连日来,一向令人不振的崇祯也是一改往日只吃一小碗的作风,白饭都能多吃个两三碗。更是不断的向朝臣们慷慨激昂的表示,虽然国势艰难,但是是自己并不会放弃,要求全体臣工们都能紧密的团结于自己周围,再次中兴大明! 但是相对于崇祯的激昂甚至热血澎湃,文武大臣们却是对大明的前途已经完全绝望。他们不象崇祯这么容易被迷惑,这些大臣们个个都是在官场打滚了数十年才到这个位置,对于事情也是完全有自己的判断。 易飞针对士绅一体纳粮虽然让他们又惊又恨,起初甚至还带点幸灾乐祸,等着看易飞焦头烂额。但是不同于大家一起弄乐子一般阻碍崇祯得到真实情况,他们对于局势和事情真实进展也是有着自己的信息渠道。随着时日的推移,杨嗣昌败北,山西镇内一片安静的情况也是让他们再次失望下来,在这种东有建奴,北有蒙古鞑子,西有易飞虎狼在侧,南边流寇肆虐四面即为大敌的环境下,对于大明的未来,这些人早就已经悲观了。 而敢于直言上谏,敢说真话的如同黄道周、杨廷麟等,都是或贬或死。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锦衣卫更是视捞钱重于其他一切,完全放弃了他们监视四方的职责,这也是让崇祯完全失去了耳目。虽然天下大乱,强敌环侧,但是崇祯却是还活在自己的美梦中。让他能够在自己的梦中欢乐着,也许也是这些大明臣子此时能够做的唯一的善举了。 而他们对于自己的安危却是并不在意,无论清奴还是流寇入京,他们还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最坏的情况下,镇西军入京,那他们最多失去的也只是一些特权和一些既得利益罢了,这么多年挣回来的家当早已经让他们甚至他们的子孙后代很多辈都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且对于易飞的作风,他们也是十分了解,只要不做出什么抵触他或者严重超越他底线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出手。所以对如今的局势,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的大明朝堂,完全已经可以称的上和睦融洽。争了这么多年,该争来的已经都争来了,而且这里也许很快就会易主了。而一个人若是再想把拿到最大的好处,自然会成为新来的主人的重点关照对象,既然争太多会出危险,那么争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朝堂上也是出奇的和睦,往往都是前方不断出现捷报,斩首多少,收复城池几许。这些大臣们都是立即歌功颂德,称赞圣天子在朝,天下归心云云。虽然崇祯也是已经日薄西山,但是毕竟也是如今的主子,哄哄他,让他高兴高兴也是为人臣子所应做的。 而最大的好处是,崇祯高兴了,他们就不会在最后的时刻被崇祯当成发泄桶给发泄掉,可以安安全全的等待着新一任的主子的到来。 不明真相的崇祯也是分外高兴,觉得原本让他痛苦和纠结的朝堂似乎是重新换了一个样子,变得让他无比的热爱起来。君臣和睦,前线努力,地方逐渐安靖,有什么比的上让大明渐渐恢复安宁更让这个立志为中兴之主的崇祯更高兴的? 但是美梦之所以叫美梦,那是因为它注定是要醒的!崇祯十二年十一月十三,崇祯也是突然收到一个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消息! 崇祯十二年七月,杨嗣昌千里北上勤王,带走了大部分的军队。而郧阳地区的左良玉、王朴等拥兵自重,坐视流寇肆虐,这也是让流寇完全失去了压制,不仅张献忠混的如鱼得水。在李自成毅然再次重回河南之后,也是快速的成了气候。时值河南旱灾、虫灾遍地,河南府大部分地区更是颗粒未收,面对着一年一度的夏税征收,已经卖完了儿女,啃尽了树皮和草根的民众们也是完全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而李自成刚刚回到河南,凑巧之下也是攻下了杞县,解救出来一个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人物,李岩! 若说之前的李自成完全是流寇作派,那李岩以及他所拉拢而来的一批知识份子的投奔,也是让李自成流寇大军渐渐有了些王师的模样。靠着河南府无力镇压李自成之际,在李岩的辅佐下,特别是有名的闯王歌的诞生,李自成也是快速的收复了河南的人心。数月之间,往来投奔的百姓不计其数! 随着‘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民谣传遍河南大地,无数走投无路的百姓也是提着自家的菜刀,钢叉之类的‘武器’,聚集成一群群武装暴民,直接冲击县衙、官仓,以及城内富户和士绅等!一时间,无数打着闯王旗号的百姓也是立即将河南大地变成了乱坟场,无数的士绅以及官员小吏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善良而朴实的百姓,在被饥饿快要逼疯的情况下,也是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和破坏力!数月之间,河南府除却少数一些大城之外,各个小城坞堡都成了他们砍杀和破坏的对象,李自成还未到,许多城池就已经完全易手,那速度简直是快的惊人。 李自成完全可以称之为,走七县下八县,只要他的人马经过七个县城,那根本连打都不用,第八个县城自己就会开门相迎。在这股无人引导的农民起义洪流之下,李自成的军队也是如同吹气球一般,快速的膨胀到了近百万,在几乎彻底扫荡完中小城池之后。李自成的目光也是盯向了河南府雄城洛阳! 崇祯十二年十一月初,李自成百万大军也是铺天盖地般的压向九朝古都,洛阳!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李自成不仅是自个来的,还叫来一大帮子难兄难弟,已经混出数万众的各路流寇也是齐聚洛阳,黑压压的人群,一眼也是望不到头,而城外每日的人数都在增加着! 虽然有着雄城可以坚守,但是只是单单望着人数,就已经让守军处于崩溃边缘。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洛阳守军,他们的作法也只能是往死里向京城求援!一天派出十七泼求援使者,还是无法安定已经变得人心惶惶的洛阳守军之心。 第384章闯军复起 崇祯十二年九月中,洛阳城外已经成了一片人山人海。 李自成站在高高修筑出来的瞭望台上,胸中也是豪情无限!尽管这一辈子不断的旋起旋败,最为低潮之时,甚至有过在商洛山大败,仅余十八骑远循入山的惨况。但是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是照样咬牙撑了过来!如今更是百万大军在手,天下何惧之有?看着不远处巍峨的洛阳城,李自成目光中也是闪着浓浓的自信。 不过,那段艰难的日子,也是让李自成完全拥有了完全忠于自己的部下!十八骑宁可杀妻灭子,也誓要追随于他的忠诚也委实让在最为潦倒的关口充满了信心和感激。觉得天不弃他!事实上也是如此,李自成在山路虽然几近走投无路,但是却是终于盼来了满清的大军入寇,死死围着他誓要搜他出来的洪老九与孙传庭二人也是不得不领了旨意立即奔赴京城勤王。 逃脱了牢笼的李自成再次出山,却是快速的拉拢起数万人马,再次在遍地困苦不堪的陕西立住了阵脚。但是好景不长,虽然孙传庭因言得罪崇祯而获罪,但是洪老九却是再一次活蹦乱跳的返回陕西。凤翔一战,李自成再次差点披发入山成为野人,但是好在之前在商洛山也不是白呆的。领着数千残军通过一些小路到达河南,在比陕西更加民不聊生的河南府,李自成的兵马也是再一次如同吹气球一般的膨胀成为十数万大军。 但是却是再一次被出京南下的杨嗣昌大败,一路溃败退入郧阳,更是差点和难兄难弟张献忠等当野人一直到死了。但是建奴再一次入寇却是又一次让他们死里逃生,在各部都不敢前之时,李自成的胆略也是充分的显现了出来。他一路追击杨嗣昌,居然连胜数场,这一次李自成的出彩行为,也是让各路义军都是极为的佩服,第一次认可了他龙头老大的位置。 而李自成小败杨嗣昌的行为,却是造成了另外一个他没想到的结果,那就是乱世的消息往往都是极为的不真实,而他小败杨嗣昌的战果也是被不明真相的民众不断的夸大,直到被人说成他打的杨嗣昌在湖广、河南占不住脚,一路溃败而回京城。 不要小看这种谣言,尤其是在杨嗣昌迟迟不归河南的情况下,众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也是无比渴望李自成的到来。领导他们击败原本在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大明,结束这一切的苦难。因此,一听闻闯王大军到了河南,河南百姓无不奔走相告。在李自成还未强生民众入伍时,无数的百姓也是拿着自制的武器前来投奔。 在进入南阳府之后,除了邓县还有激烈的抵抗之后,其他县城也是几乎是要么望风景降,要么被城内的饥民里应外合之下拿下。出了南阳府,李自成原本只余下的数千老营也是再一次发展成了数万‘雄师’!大军一路攻城拨塞,连破南召、鲁山、宝丰、郏县、禹州,兵锋极盛! 进军河南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军,也是被这种连战连的气氛弄的全军士气高涨如云霄,众人纷纷觉得大明已经完全是强弩之末了,再这么一城一地的攻下去,何日才是个头?在这种思维的推动下,众人也是将目光瞄向河南府治所开封,闯军上下都是觉得,拿下河南府治所后,河南各地就可以传缴而定! 而朱仙镇一役中,数千出城而战的官军首次被闯军打的溃败而逃的情况也是更加加深了闯军的自信,但是十数万大军猛攻开封之时,却是迎面撞的一头大包。没有什么攻城经验的闯军,在开封城周王不断的散财散粮的攻势下,也是失去了一大潜在的盟友,饥民。没了内应的帮忙,这些只懂得拿着云梯乱哄哄的附蚁攻城的闯军,便遭遇到了极为惨重的损失,却是丝毫撼不动坚固的开封城。 猛攻半个月,除了扔下一地尸首外,丝毫没有便宜可占的李自成也是无奈的撤军。毕竟流寇所有所需,全靠掳掠而来,猛攻月余除了损失大量钱粮和饥民外,李自成是丝毫好处也是未得,在粮草快要不济之下,他也是只能黯然选择退兵。但是好在,这一次河南府的官军也是被流寇的洪流给吓住了,不敢出城追击,这才让李自成安然退兵而走。 虽然李自成拿坚固的开封城没有办法,但是却不代表李自成也拿别的城池没办法。陈留城、杞县这种守城官军悉数被调往开封、只能靠衙役防守的城池,对于闯军根本没有丝毫的难度。在拿下城池之后,大肆掳掠一番后,李自成也是意外的得到了如今身边立着的年轻的文人李岩。 李岩的到来,可以说是极大的解决了李自成只懂盲流的习性。虽然李自成也是不想这般只靠流窜而度日,但是苦于身边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再加上险恶的环境,李自成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是自己最拿手的流窜。 但是如今河南府官军已经被打怕,只能固守城池,安全的环境也是有了,而专业的人士也是有了。在跟李岩一番长谈之后,李自成对于这个制造而来的年轻文人也是再无一丝轻视,取而代之更是欣喜若狂。 而偶然发现李岩不仅文治有自己的策略,带兵更是一把好手,李自成也是毫不迟疑的将一营老军拨于李岩,让他可以镇压地方,在地方上推行他的政策。李岩的策略,与易飞并无太大不同,双方都是均田地,但是易飞却是只免税一年。而李闯军则是从上而下对于大明穷凶极恶的收敛民脂民膏十分痛恨,在他们的影响之下,甚至在李自成的压力下,李岩也是只能将原本的收税三步走政策,也就是头一年免税,第二年半税,第三年全税改为五年税收全免!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五年全免税收,一旦推行这种税收政策,虽然可以极大的予民休养。但是却是产生了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那就是养兵的钱粮从哪里出?而且是李闯这种动辄十数万,数十万的‘大军’,那军事所需更是每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对于如此‘大军’,李岩也是没少向李自成建议,让他消减军队,让更多的青壮回到土地之上。但是一听到裁军,无论是李自成还是闯军上下,都是极为不愿。虽然李自成也是认同李岩的建议是对的,但是他却是根本无法消减大军。毕竟闯军对于官军的唯一震慑,便是如同汪洋一般淹没大地的无数‘大军’,而朱仙镇一战,并不是闯军真的野战击败了官军。而是官军一看如同席卷到天边一般的‘大军’,直接吓的落荒而逃,躲入了坚固的开封城之中。 在闯军上下都是一片反对裁军的声音下,李自成也是明着态度不明,暗里支持军方的作为下。李岩也是极为明智的立即停止了这种一人硬抗天下的愚蠢行径,但是心中却是难免有些怨气。但是却是在李自成亲自将一营老营交于他手后,再暗地里给他诉了一番苦之后,李岩的怨气也是消散的差不多了。闯军如今的形势他自然是十分明白,自己刚刚投效,而李自成却是直接交于自己一营老营,如此宽待和亲自出面解释,也是让他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悟。 于是,虽然无法实现自己当初的筹划,但是李岩依旧将满腔热情投入到了为闯军建立一片坚固的根据地的大业之中。更是沤心沥血,编出《迎闯王》这种即通俗易懂,又能为闯军扩展政治影响力的民谣。可以说,在本土人士李岩和他家族子弟的支持下,李自成也是第一次有了拥有稳固根据地的可能。 而为了兑现对李岩五年之内不对治政下百姓收税的承诺,李自成也是开始率领大军东征西讨,努力在河南打下一片可以让李岩安心发展的根据地。在迎闯王这首民谣越传越广的情况下,李自成也是惊奇的发现,他受到的阻力那是带回的少,而且莫名其妙的多了众多尚未谋面便纷纷打着他旗号而战的饥民。 虽然河南沃野千里,但是论其富饶来说,自古以来也是以颖川为最。但是颖川虽好,却是东边有开封,西边有洛阳,都是天下坚城!既然开封如同厕所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啃起来差点崩掉门牙,那自然就不再是首选之地了。 西边的洛阳虽然在汉唐之时大放光彩,但是如今毕竟没落已久,究竟还有多少实力李自成并不知道。但是李自成知道的是,如今洛阳并没有多少兵马,而且传闻中福王与开封周王也是硬币的两面,一边是要命不要钱的主,另一面却是要钱不要脸的主。开封有周王在,至少还是可以散财免灾,让城内灾民不起来闹事,而且开封府官军兵力不少,更是全部集中力量守城,最让人骂娘的是,周王竟然主动承担了朝廷的职责,抬出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城头上,只要有了斩获便可以直接领取,被周王那让人眼红的的赏银给弄的个个红了眼,打起仗来真似不要命般。 两相比较之下,洛阳明显是更加的弱,习惯了捏柿子从软的开始的闯军也是立即将主意打到洛阳身上。只要洛阳一下,再堵住潼关,那要防备的就只有山西易飞了。而收到的易飞已经反了大明的消息,也是让闯军上下一片欢腾,这不仅意味着他们目前少了一个强敌外,更是将朝廷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更加强悍的镇西军身上,对于他们经营河南也是有着巨大的利好。 拥有了百万‘大军’,再有了初步的政治纲领,只要拿下洛阳、潼关,那他就可以坐看镇西军与明廷两虎相争,在河南慢慢发展。就算时局不利,也是可以经潼关而回陕西,如今洪老九实力大损,而自己百万大军压上,也是足以让陕西改天换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李自成反复的品味着李岩曾说于他的这句话,目光也是变得坚定起来,眼下第一步所要做的,就是拿下洛阳坚城! 不过,李岩毕竟年轻,还不是太通晓军事。李自成虽然志在洛阳,却是不妨碍他进行另一项更加意义重大动作,以洛阳为诱饵,来进行围点打援!这也是闯军经常干的活计了,很多官军都是莫名其妙的大败于义军之下,曹文诏便是此中名人。洛阳城到了危急时刻,周围能够来援的也只有开封官军了,若是能够将开封援军聚歼于野外,那失去了官军守候的开封城,再怎么坚固,也不过是待取之果罢了。 第385章援军动 洛阳城。 流贼围城已经十数日,但是才是丝毫攻城的样子也无。虽然闯军未攻城,便是守军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事实上,无论谁面对着无边无迹,根本数不过来人数的敌人之时,也都是无法大意的起来。 就在洛阳城还在奇怪流贼这种奇怪的样子之时,一连串的加急救援信也是源源不断的开赴开封。如今洛阳被围的水泄不通,而还有雄兵在内的开封城,自然也是成为了河南境内所有城池的救命稻草。 开封是河南省会,开封府治所在,省、府、县三极官署衙门聚集一地,各官衙署,俱在周王府西南。又以钟楼为中心,布政司署在钟楼西街,都指挥使司署在钟楼东街,下设断事司、司狱司、知事署、经历司等司。围绕这些衙署,周边又是连绵的各官住宅,高墙朱门,屋宇宏伟。 在其中一所大宅内,巡抚李仙风正在沉思,洛阳消息越急,李自成横扫豫西,连攻占卢氏、陕州、灵宝、渑池、新安等地,使洛阳慢慢成为一座孤城,其围攻洛阳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崇祯八年时,高迎祥、李自成曾攻打过洛阳,兵败城下,几年后李自成卷土重来,传闻其深恨洛阳,将来一定要屠城。在这个消息下,洛阳城内百姓越来越混乱,有钱人想着逃跑,各县难民及大户则纷纷逃入洛阳城内。 洛阳城不比开封城,兵马较少,面对李自成铺天盖地的大军环侧在外,城内的福王及大小官员恐慌不安。福王除召前兵部尚书吕维祺、知府亢孟桧商议外,还急召开封城的兵备王胤昌,巡抚李仙风、总兵王绍禹等人前去议事,并立即派出十余拨八百里加急信使,急急向朝廷求兵增援。北京的援兵不可能立即到达,在这之前想要保住洛阳,则必须有另外一支援军到达洛阳,充实洛阳防御才行。 在李自成于城外的压力下,城内这些习惯开场便之乎者也一大堆的官员们,也是自觉的省略了这一大段套路,直接开始研究着对策。几乎还不到一刻钟,原本需要数天也难以决断的事物也是有了结果,便是开封的总兵王绍禹、游击刘见义、游击灵泰等人都要引兵到洛阳增援,只留下副总兵陈永福自己领数千兵守御开封。这导致开封的防守力量非常薄弱。而且巡抚李仙风考虑的不是救不救洛阳,而是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去救。毕竟十数股流寇合兵入河南,如今更是势大。自号百万之众,虽然按照李仙风的看法,百万人肯定没有,但是起码也是有着二、三十万人以上! 这么多人,就算其中能战之辈没有十之一二。但是数十万放在那里,看着也是让人眼晕。之前最强势也是最善战的副总兵陈永福力主出城击败流寇,但是在带着亲卫前出百十里探查流寇动静,在一处高地上静静的看了无数流寇足足走了数个时辰后,他也是有些绝望的发现还是没有看到尾部到底在哪里,于是乎,气势汹汹、信心百倍而来的陈永福也是脸色一片惨白,二话不说的仓惶的带着数千官军快速遁回城中,再也不提出城作战一事。 “报!闯贼李自成,联合一斗谷、瓦罐子诸贼,号数十万,在豫西连破鲁山、伊阳、宜阳、偃师、灵宝诸县,官兵连遭失败。如今闯贼围攻荥阳,攻打正急,请巡抚大人速发兵救援,否则荥阳不保!洛阳再无屏障!”荥阳求救信使几乎是泣血而哀求道,“巡抚大人,十数万百姓誓死不愿降贼,家家都有出丁于城头!流寇攻势急切,伤亡也是惨重无比,合城百姓再日夜苦候着大人援兵早至!” 没等荥阳信使泣血哀求完,又一个加急信使哭拜入内,“八大王张献忠已经攻破永宁城,万安王及城内诸豪绅死难。如今洛阳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请大人早日发兵往救洛阳!” “什么!?”正在捻须沉吟的开封巡抚李仙风顿时一个激灵,差点就没有失仪的跳了起来! 失陷藩王,这是何等大罪!?虽然万安王只是一介郡王,但是若是传到北京,自己的罪责也是决不为上。而若是再失陷洛阳,那李仙风根本就不期望能够有安然致仕的那天!但是要救洛阳,去少了兵马可能根本就解不了危局,也许自己也得陷进去!但是若是不出兵的话,一旦洛阳陷落,福王一旦有个闪失,那皇帝若是将来怪罪下来,那也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而去的多兵的话,那透围而入洛阳的可能性也是极为的大。但是这样也是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一旦洛阳的流寇就此掉头向头,再次攻打开封,那城内的周王又给如何如何维护周全?若是保了洛阳的福王,却是折了治内的周王,照样是难逃一刀加体之厄! 左右为难之下,李仙风也是感觉到浑身发势,心中的郁火直欲将身体炸开!一时间只觉得一股逆血只向喉头涌来,‘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去。但是倒下去的瞬间,李仙风却是觉得一片轻松,脑海中也是一片清明。但是李仙风却根本不去理会已经变得有些顺畅的气息,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嘴角更是露出一抹笑意。 紧急被找来的大夫被单独叫入病房之后,也是观察良久,这才推门而出。将头摇的如同波浪鼓一般,见人就说,巡抚大人若是没有三个月的调养,根本就不可能有痊愈的可能。在河南一片糜烂之时,身为开封府巡府的李仙风突然晕厥过去,顿时也是让开封城一片大乱。说实话,对于城中众多领军将领来说,李仙风的晕厥简直是一场及时雨,也是让他们不用再冒死透围而去救洛阳。 说实话,在刘泽清阳奉阴违的不去北京勤王之举发生后,河南地方将领心中就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小九九。而易飞公然反叛而出,大明却是没有丝毫办法,他们也是看在眼中,许多人心中也是开始有了些不太恭敬的想法。但是,却是无人敢于表露出来。毕竟,河南地方军队也是因为长期处于内地,缺乏战斗和训练,因此素质并不高。 朝廷虽然日薄西山,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世代被大明所震慑的他们也是不敢公然出现什么小九九,甚至连暗地的小动作都不敢。只要朝廷一天还存在在,这份敬畏就会存在。而杨嗣昌手中那数万大军,也是震慑着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今杨嗣昌大军已经被镇西军死死拖着,无法脱身,闯军又是将河南之地搅的一塌糊涂,这些将领的思想也是再一次开始发生改变。 李仙风的不能视事,大权也是完全交于开封知府郑之岳手中。但是这个郑之岳在开封还有周王,还有巡抚的情况下,固然是名不经传,而且还是一个只懂得搜刮民脂民膏的酷吏。原本就没什么威信,如今这种危急关头,别说他根本不敢站出来。就算他站了出来,对于他根本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已经开始有自己小心思的将领们也是根本不会鸟他。 但是洛阳之事,却是一刻也拖不得,眼下李仙风也是已经不能理事。虽然藩王干政一向是大忌,但是到了这种危亡关头,周王却也是顾不了这么多了。明末真正心向皇室的藩王,除了在明成祖朱棣未成帝之前,与燕王最为交好的周王一系外,也只有南阳的唐王了。 周王三次协助守卫开封,散尽家财也是毫不犹豫!直到最后大水淹了开封城,也是始终未能让李自成成功的拨掉哽在喉咙中的这根硬刺,称的上是为大明尽了最后一分心力。而唐王则是因为崇祯二年东奴首次入寇,唐王愤而变卖田产自组兵马入京勤王却反而被崇祯直接将其一家人全部关入凤阳中都之内,十余年间不见天日。 崇祯上吊之后,清军大举南下时,唐王也是再次脱离了囚笼,但是已经失去了十数年时间的唐王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极其微小。但是唐王却还是不肯放弃,虽然没能阻止住郑芝龙投降满清,但是却是阴差阳错的影响到了另一个历史上的重要人物,郑成功!郑成功一生只对唐王之命无条件服从,虽然唐王绝嗣、永历继位之后,依旧也是不肯改弦易辙,其中固然有害怕被新皇清算的可能,便是不可否认的是,唐王对他的恩惠在其中也是起着巨大的作用。 一日后,周王在其王府召见开封的总兵王绍禹、游击刘见义、游击灵泰等人,话虽然说的十分客气,只是建议他们听命洛阳众臣的商议结果。固守洛阳不失,以免洛阳陷落,河南完全糜烂。更是暗暗警告道,京城决不会坐视洛阳失陷,若是有什么意外,朝廷也是决不会放过任何有过错之人! 在周王府的强势介入之后,经过一番软硬兼使之下,崇祯十二年九月底,除陈永福率领三千部下守开封之外,王启禹等也是不情不愿的踏上救援洛阳的道路。为了让救援洛阳的成功性高一些,周王不仅每人给出征大军足额的开拨银,更是承诺,只要力保洛阳不失,除了斩首赏银不变之外,等到他们凯旋而归之后,一人再赐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出征明军也是一扫萎靡之态。而周王的信誉也是出了名的上佳,这些河南官军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快速的向着洛阳而去。 第386章洛阳之战 崇祯十二年九月二十七,洛阳。 就在开封城决定出军救援的前一天,闯军也是已经完全扫荡了洛阳周边的城池。在久等开封援军不到之时,李自成也是决定以攻代等,只要洛阳危机了,不信开封还能坐的住。 数万饥民呐喊着,用力的吞下最后一口烙饼,体会着久未体验的美味,在一个个领兵小队长的喝斥下,如同滚滚的洪水一般涌向洛阳城。经过这么多天的准备,闯军也是已经已经完全了所有攻城的准备。 “打下洛阳,喝酒吃肉!” 数万饥民抗着一袋袋土块,不断的向着前方的护城河奔行而去。攻城先填河,这是一个常识。而且数万饥民也是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说为了一顿干饭,有着无数的人愿意为之付出可能的生命代价。虽然这个过程十分危险,但是人人都觉得死的可能不是自己,而且更是被完工后三天内干饭管饱的待遇给刺激的已经忘记了潜在的危险。 洛阳城头上,守军也是不在沉默,十数门火炮不断的轰鸣着,将一颗颗数斤重的炮子不断的喷射出来,不断的收割着脆弱的生命。饥民们热情来的快,去的更快,在这种对他们几乎可以用晴天霹雳般的火炮轰鸣声中,他们也是本能的开始害怕和畏惧! 在一轮火炮过后,数万饥民也只是倒下百多人罢了,而且这还是因为人群太过密集的缘故。但是未经过训练的饥民,在人类对于死亡天然的恐惧性也是让他们根本承受不住这般的场景,往往只是一个人的死亡,就会让周边一大堆的人脸色一片惨白。那受伤未死的饥民的一声声凄惨的嚎叫,也是让他们的神经处于崩溃边缘。 许多的人在这种恐惧中都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直接扔下土袋,立即扭头就逃。但是等待着他们的却是闯军密集的弓箭,以及无数骑兵的砍刀!数百最先逃回的饥民无一例外的被全部斩杀于阵前,数千闯军老营骑兵也是直接催马向前,用残酷的屠杀来告诉这些饥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想着能够安然的退回! 目睹着数百人的颓然死去,而且死去之后,还不得安宁的场景。众多的饥民们都是有些沉默了,似乎眼前的闯王给他们带来的,也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好。但是面对着骑兵们疯狂舞动的砍刀,这些饥民也是只能掉头,再次捡起地上的泥袋,麻木的向着洛阳城而去,但是他们却也是再不复之前的振奋和期待! 洛阳城头箭如雨下,时不时响起的火铳声也是夹杂其中,缺乏防护的饥民们也是成片成片不断的倒下。但是却是有着更多的人踏着他们的尸体不断的向前,最终将泥袋扔进宽阔的护城河之中。 弓弦不断的颤动,黑压压的箭矢也是一刻不停的落下,城头的守军也是完全麻木的不断的搭箭上弓,根本无需瞄准,只要对准下面,就会有人中箭。但是似乎射下再多箭矢,下面的饥民数量似乎却是根本减少不下去多少,死去一批,立即有着另一拨补上,护城河虽然宽阔,但是在这种人海推进之下,也是快速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种根本无力抗拒的态势,也是让城头的守军从心底为之发寒。但是下面的饥民们却是更加的恐惧,看着身边的人不断的倒下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会心神皆颤,更别说这些连基本训练都没有的饥民们! 不断的有饥民神经崩溃的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窜,但是他们很快就被在后督战的老营个个砍死在地,眼见进展不快。原本在饥民面前还表现的似乎自己人的老营也是焦燥起来,直接驱动战马,对着行动缓慢的饥民便是一刀! 在死亡的压力下,饥民的动作也是终于提升了上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宽阔的护城河也是快速的消失着。而城下的饥民也是已经死伤数千人之多,看着即将填平护城河,老营们也是完全失去了等待的耐心。直接让饥民们扛着死去的饥民填河! 哭声震天中,无数的尸体,甚至一些重伤员也是直接被扔进去,终于在一个时辰左右后,巍峨的洛阳城全面暴露在闯军的攻击之下! 虽然死去了近万人,但是李自成也是极为满意的看着短短一个时辰便被填平的护城河,这意味着,百万蓄势待发的闯军随时可以发动对洛阳的攻势!至于死了近万人,李自成眼睛也是不眨一下,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而这些人死去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大大的减少对粮草的压力。至于饥民嘛,只要想要,自有无数走投无路的百姓争着加入,只为求一口吃的。 刚刚用人命填平了护城河,李自成丝毫也不休息,直接点出三万精壮奋然攻城。李自成十年处于战事,可谓大小战事几经千余了,早已经历练出过人的眼力!他之所以毫不停留的直接攻打洛阳,也是因为洛阳守军虽然拼掉了万余饥民,但是自身也是极为劳累,尤其是弓箭手,此时可能连弓也拉不开了。这个时候进攻,也是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数万人扛着数百架云梯而来的气势也是非同小可,洛阳城头的官军也是气为之夺。眼下兵困将乏,闯军连试探性的进攻也不做,直接雷霆而出,一方面是小看洛阳守军,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自己极大的信心。 果然,攻城大军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城头上的箭矢密度也是大大的减少,闯军几乎在没有什么损失之下快速到达洛阳城下。杂乱的呐喊声中,一架架云梯也是开始向着洛阳城墙靠去。 这些饥民哪里打过攻城战,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将云梯搭上城头,守军的士气也是一下子上来了。这些云梯虽然数目重多,但是却是形不成整齐的攻势,不但到达的时间相差甚远,最近的已经开始向城头搭靠,最远的还在数里之外。 而且这些饥民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运用云梯,只是乱哄哄的合力抬着云梯去靠城墙,相对着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从扶直云梯到靠拢城头至少慢了十数秒时间。不要小看这十数秒时间,城头的守军也是可以分外悠闲的用撑杆直接将云梯撞偏了方向。不多时,守军只是用撑杆就撞偏了数十架云梯,有的更是不受控制的翻倒下去,压死压伤众多的闯军,也是让城下的闯军一片大乱。 极少数有经验的闯军虽然靠上了城头,但是他们即没有训练,也是没有数量,根本无法抵挡守军的反击,数块滚石砸下,一片哭爹喊娘的杂乱声音过后,云梯也是轻松的被推离城头。 可以说,闯军论起单兵作战力,虽然洛阳守军所受训练也是极少,但是却是对闯军也是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若是一般的小城,也许比饥民强不了多少的守军会被饥民的数量吓倒,堆死,但是一旦官军数量达到一定数目,再加上坚城可守,饥民的数量也是再也形不成压倒性优势,那官军还是可以轻松的守卫城池。毕竟饥民数量再多,只要上不了城头,那也是等于零。 而城下混乱的闯军,根本不会引起守军的任何仁慈,相反,趁着饥民混乱之时,城头上的滚石檑木,火油,金汁,都是不要命的向下扔出。直砸的饥民们一片的惨叫,不多时,稍稍歇息过的守军弓箭手也是快速的加入到了这种屠杀的场面中来,在如收割麦子一般的人不断倒下后,饥民的神经终于完全崩溃了,无数的人扔下云梯和武器,几乎是亡命一般的向本部逃去。 攻城的第一波,饥民数量虽多,但是却也是抵不过守军的坚城可用。不到一刻钟,损失惨重的饥民便以无组织无纪律,直如慌乱的野马一般的四散奔逃。 对于第一泼攻城的失利,李自成并没有太多气恼,甚至可以说,这点损失完全在李自成的计算之内。李自成对于攻城也是没有太多的好办法,小城好说,也许护城河一平,数万人一冲,小城守军就会完全崩溃。 但是大城,李自成如今唯一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拿人命不断的向上填,直到将城填下来。拿几乎无穷无尽而且无需付出什么的饥民来换取一座座城池,无论怎么看,这笔买卖都是划算的。 不多时,闯军中号令再次传出,又一泼饥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嚎叫着冲向城墙。但是在已经打出了士气的守军面前,这些饥民的行动依然是徒劳的,但是却是不可避免的损耗了守军的精神和体力。 也许这正是李自成想要的,在无法采取效率更高的攻城策略之前,用无穷无尽,而且永无停歇的人海攻势之下,就算洛阳城的守军个个是铁打的,也会在这种进攻之下变成铁渣!上次进攻开封之所以会失败,那是因为守军足有近一万五,而开封的地形也是决定了闯军的人海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开封城的守军可以轮换着休整,所以闯军猛攻半个多月,却也是只能无功而还,根本无法有效的威胁到开封城。 但是这一次,洛阳城就没这么好运了。虽然洛阳城依然还有着数千守军,但是这数千人要防备着数面城墙。而且根本腾不出人手来轮换替补,也就是说,疲兵战术在洛阳绝对会有良好的作用! 想到这里,李自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又一泼狼狈逃窜的饥民,他丝毫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激昂的号角声中,几乎在这一泼饥民亡命败退的同时,又一泼饥民也是再次向城墙冲击而去…… 第387章后路断绝 闯军一批批的到来,一批批的倒下,一批批的崩溃于城下。守军都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眼见已经有些发黑的天色,守军们紧绷的神经也是渐渐的松懈了下来。 这一个下午,十数泼饥民的攻击虽然还没有真正威胁到洛阳,但是却是极大的消耗了守军的体力。这一次,能够支撑下来,最多靠的也是饥民们根本不懂得如何更有效的攻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饥民们也是变得更加的狡猾,防备城头攻击也是越来越有效。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最后数泼攻城的饥民明显也是已经在战争中被训练的更加的精锐了。他们最后数次虽然依旧没有得逞,但是损失却是快速的降了下来,而且撤退之时,再也不复之前的狼狈。虽然距离精兵还差的远,但是战力却是在稳步的上升着。 这种练兵机能虽然十分的残酷,但是效果却是极为的良好。而且在这种适者生存的自然淘汰法则之下,也是对闯军极为有利。一则可以消耗掉众多的炮灰,减少粮草的消耗,二则可以通过实战锻炼出一批真正的精锐出来!而闯军似乎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今天最后几泼攻城已经打的有声有色了,但是最后关头闯军竟然自己呜金收兵了。 只要保持着这种练兵方法,要不了十天半月,号称百万的闯军最少也得损失一半人。但是人数的减少,战斗力却是连连拨高!而且随着人数的不断减少,对于粮草的压力也是极大的减少!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听说闯军连续攻打开封半个多月,那按眼前的形势来看,至少也是可以锻炼出数万可战之兵。但是问题却是,这些人究竟却了哪里? 荥阳。 荥阳以东数十里,这是一片连绵的平原。按说,在这个一马平川的地方根本无法埋伏兵马,但是这些年来,匪过兵梳,一片混乱之下。这里的百姓也是十室九空,大片大片田地也是空置,无人耕种,这些的荒地上长的草已经有这人高,已经不输于草原。在中原,这种至少可以养活数十万人的田地,如今剩下的只有破败。 在距离荥阳以东数十里处,开来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这支军队人数足有万余人。其中骑兵的数量几乎可以不计,数十骑身穿盔甲的将领行在正中,大批大批穿着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鸳鸯战袍的士兵,也是满头是汗的在迈着步子。 到达荥阳,距离洛阳已经是不远了,只有百余里不到。一路艰难行军,原本在开封被周王重赏所激励起来的士气也是差不多被消耗殆尽了。不过,这也是正中王启禹等人的下怀,他们对于救援洛阳的兴趣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毫无兴趣。 从开封到洛阳,若是急行军,大概七天便可到达。他们一路行走了近半个月,这才堪堪摸到洛阳的边。而且这次行军,王启禹也是十分大方的将自己的家丁全部派出,充当斥候不断的沿路打探。但是他打探的并不是前方是否会有埋伏,而是探查洛阳城到底沦陷了没有。而且他们如此磨蹭,主要的原因也是在此,只要在他们到达之前洛阳便已经沦陷,那正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让他失望的却是,洛阳城虽然被围的水泄不通,而且闯军攻打的激烈也是让洛阳城芨芨可危,这一点,远远观望洛阳的家丁们也是看的出来。但是洛阳虽然不断的发生危机,但是却是次次无比惊险的挺了过来。大战了近半个月,洛阳还是屹立于前方,就算是他们在中牟休整了三日,洛阳城依旧在坚持着,在有一种不等到援军死不瞑目的感觉! 虽然无比失望,但是王启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不断的向前。在昨日抵达荥阳外围之后,他们遇到的拦截也开始多了起来,起初是闯军斥候不断的骚扰,之后便是一泼泼饥民可笑的挥着锄头冲击大军,但是这些人数最多时只有万余人的饥民根本就不可能挡住大军前行的道路。 一路前行,一路厮杀,连王启禹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击溃了多少饥民。而且屡战屡胜之下,官军虽然疲累,但是士气却是如虹。而在昨日,官军也是无意中击败一支闯军运粮队之后,王启禹经过审讯俘虏,也是惊喜的发现,原来闯军的粮草也是出了大问题,再在四处分散兵力打粮! 屡攻不克,再加上粮草将断,那闯军人数虽多,却也是成不了大害,甚至机会运用得当,说不定还会有击败李自成,甚至俘虏李自成的可能!若是真的能够如此,那他王启禹的名字必然会上达圣听,甚至传遍大江南北,成为大明又一颗耀眼的将星! 一想到可以击败大明最为巨大的心腹大患,王启禹原本一片不耐的心情也是变得火热起来。虽然如今的大明已经日薄西山,但是在他们眼中,依旧是不可逾越的大山,尤其是崇祯若是还在,这大明人心也是肯定散乱不起来。 这一日晚间,心头火热的王启禹也是破当荒的催促大军急行军而前,到达荥阳县城。 荥阳县城驻守的闯军数量并不多,而且大多为惊弓之鸟,胆战心惊的看着城下那虎视眈眈的大军快速逼来,几乎一箭未发就在万余大军逼来之后就慌乱的匆匆离城而逃。王启禹虽然并不是什么出彩的人物,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在派出百余人进城搜索之后,确定空无一人之后,这才率领大军入城休整。尽管只是停留一夜,便会离去,但是王启禹也还是记得这是客场作战,丝毫不敢大意,更是派出了大队人马轮流值夜。 一夜太平无事,但是第二天刚蒙蒙亮,王启禹也是傻了眼。城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的人马,将一座小小的荥阳城围的直如水泄不通!登上城楼后,王启禹更是痛苦的发现,眼前不仅有十数万人的饥民虎视眈眈,在更加远的地方,一股足有三千以上的骑兵也是在不断的游弋着!这种情形下,就算突围而走也是不可能的了,最后的后路也是被断绝了。 “一群流寇而已,弟兄们!咱们还有坚城可守,怕他个鸟!”到了生死关头,王启禹也是不得不喝道,这种情形下,也只能决死一战了! 第388章不一样的闯军 荥阳城。 荥阳城虽然只是一个县制的城市,但是毕竟拱卫洛阳,在历史上也是过赫赫有名,自东汉末年时,便是出现在历史舞台之上。大唐之时,李世民更是于此完成了对洛阳的包围。荥阳城虽然不大,但是城池却是极为坚固,而且各类防御设施也是极为周全。 虽然风风雨雨千年而过,在如今军备松驰的大明,荥阳城依旧可以称的上是一座坚城。护城河、箭楼林立,高五丈、厚七丈的城墙依旧是有巨大的防护力,至于对于攻城手段匮乏的闯军,依旧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抚摸着荥阳坚固的城垛,王启禹有些焦燥的心理也是平复了许多。虽然荥阳比之开封城是差了许多,但是有自己麾下万多人驻守,单靠城外这数万闯军想要攻下,依旧是一件不可能之事。而今唯一的忧虑便是,如何突破城外那数千虎视眈眈的骑兵的追击?突出这数万饥兵的拦截困难并不是很大,若不是身处险境,那顺便击溃这数万饥兵大捞一笔军功也是一件美事。而突围而出,向哪个方向而去,却是一件极为头痛之事。 到了这个地步,王启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李自成围点打援之策?但是从李自成如此煞费苦心,不断的放纵自己向前的情况来看,李自成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甚至他的军力已经充裕到足够将攻打洛阳和围攻自己同时进行的地步,一想到这个可能,王启禹也是对于救援洛阳一片的绝望。 如今的洛阳城虽然依旧屹立,但是怎么看也象是李自成故意放水的结果。而自己走到了现在,想要再次安然退回开封几乎已经不可能了,不比近在咫尺的洛阳,远在数百里的开封,已经成了一个几乎可以说遥不可及的距离。无论自己如何小心在意,也无法在数万饥兵和数千骑兵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保持建制的回到开封。 继续向前也许只能走入绝地,但是起码还有机会进入城防坚固的洛阳城,与洛阳守军会合,近二万大军固守洛阳生存的希望自然大了许多。但是撤军回开封,只能是走上不归之路。就算最后能够回到开封,但是兵马肯定会折损大半,一个失去了兵丁,而且还是擅自撤退的武将,相信等待他的命运也是难逃一死的下场。 “军门,该做决断了!”身边的游击将军刘见义也是心情极为懊恼的看着城外不断巡弋而过的闯军,轻声的提醒道。 “传令全军,准备守城,先稳守几日再说!”左右都是一个死,王启禹心中也是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扼止的想法,也许这大明真的是没救了。 “军门?!”别说游击将军刘见义,身边另一个游击将军灵泰也是有些吃惊,都这个节骨眼了,无论向哪个方向,都得先突出重围才是正理,还在这里耗着,不怕闯军再次向这里增兵? 王启禹明白他们的想法,冷冷一笑,指着远处数千骑兵森然道,“你们觉得突围之后,能摆脱这数千骑兵吗?你们是愿意冒着被李自成彻底重兵包围的危险再向西增援洛阳,还是愿意尝试一下,被骑兵千里窥视之下返回开封?或者说,你们愿意扔下所有兵丁,只带着自己的家丁突围而走?” “可是,军门,咱们就在这呆着,更是死路一条啊!”一番话之后,刘见义顿时急眼了,有些焦急的道。 “留下来,未必就是死路一条。”王启禹看了看这个榆木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便施施然的离去了,举止之中居然还有些许悠闲之态。 王启禹虽然十分轻松的离去了,但是留下这两人却是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过来。 “刘老哥,这,这军门,咳,似乎是要降……刘老哥有什么想法?”灵泰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但是他的意思谁都听的出来,不过是将最后一个贼字给生生咽了下去。 “当兵吃粮,管他娘的是在谁手里当差?不过,看军门的意思是,固守于此,等待洛阳城的动向。只要洛阳一下,河南之地就再无挽救的可能了!李自成若是能够拿下洛阳,咱们再谈论动向也是不迟!”能混到参将、游击这样的位置上,谁会是蠢笨之辈,刘见义一番思索之下,顿时将王启禹一番小心思给分析了出来,“而且只要守上几日,让李自成明白咱们的战力,就算万不得已之下降贼,也是会被重用!” “对,既然军门对大明都已经没了想法,咱们只管跟在他后面便是,反正到时无论大明、李自成谁成谁败,咱们做小的,都不怕被清算!”灵泰也是一点就透,顿时心领神会的说道。 刘见义与灵泰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紧张的心情也是一扫而空。既然明白了王启禹的暗示,两人虽然心情放松,但是却是更加紧张的布置防御,若是让李自成的军队一攻就拿下荥阳城,那他们就不是主动投降,而是兵败归降了。虽然都是一个降,但是却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礼遇了,甚至为了直接吞并他们的部曲,会将他们直接处死了事了。 虽然荥阳城他们并不熟悉,但是作为守城一辈子的武将,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安排兵力。一番紧张的安排之后,荥阳城虽然算不得如何的铜墙铁壁,但是起码也不是饥民们想要撼动就能撼动了。一排排弓箭手肃立于城垛之上,蓄势待发只等闯军大举而来。虽然城内守军只是闯军的两成不到,但是二人也是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让闯军在城下吃一个大亏,若是运用得当,甚至可以打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战,直接击溃这一路围攻荥阳的闯军。 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城外的闯军自始而终就没有一点反应,距离荥阳更是在数箭之外。似乎根本一点攻城的念头都无,只是不断的调整军队,在东、南、北三面城墙之外不断的集结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官军。他们的表现也是给人一种感觉,那是从心底就有的一种可以称之谓必胜的信念。 围三阙一?什么时候流寇也有之方面的人材了?在他们心目中,流寇一向是乱哄哄的四面包围,而且队列和队形根本散的看不出来。而这会二人面前的,则是出现了队列,而且有一定训练基础的闯军!正在二人疑惑之间,数千闯军也开始大踏步向前,直直的向着东门而来。虽然攻城器械依旧是最为简单并且简陋的云梯,但是那股精气神却不是一般的饥民所能体现出来的。 这是流寇的数万精锐!这是二人心中立即做出的判断,而且心底也是开始散发出一股寒意,这才多长时间,如同野马一般没有组织性的饥民就开始有这般的战斗力了?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虽然怀疑,但是他们却是别无选择,只能沉着脸,沉默的看着这些精兵不断的抬着云梯向前而来。 一般情况下,只有乌合之众才会在很远就扛着云梯奔跑向前,因为这是对体力的极大浪费,也是他们不自信的表现。但是这些闯军却是能够做到在压力面前沉稳如水,缓步而前。大约一刻钟之后,闯军开始渐渐逼到了一箭之外。就在这时,闯军中号角一阵激呜,闯军如同被看不见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四散开来,快速的向着城墙快步而来。 “弓箭手准备!”虽然闯军把握冲锋时间的眼光,还是不太精确,但是却是已经有了军队的模样,望着快速而来的闯军,刘见义脸色难看的如同吞了一堆苍蝇,几乎是咆哮着叫倒。 “吱……” 弓弦颤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官军弓箭手纷纷搭箭于弦,目光死死的盯着快速逼来的闯军。 没有一个人敢于掉以轻心,作为直面闯军、与闯军打了这么久仗的的他们,对于闯军的感知更是在刘见义之上。他们分明可以感觉的到,从前几乎是毫无威慑力的闯军,如今带给他们丝丝死亡的气息,那是一支足以和他们正面也不知道鹿死谁手的军队! “放!”几乎片刻间,这支闯军队伍已经闯进官军的射程之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官军指挥官也是立即凄厉的喊道。 很快,无数的箭矢也是从天而降,黑压压的箭矢快速笼罩在闯军头顶。但是,这些闯军已经不再是他们之前所见到过的闯军,这些闯军明显已经有了起码的组织性和训练,虽然装备依旧没有多大改善,但是基本上也是人手一块木板,这种简易的木板虽然不一定能够挡住角度刁钻的箭矢或者强弓劲弩的直射,但是对付这种几乎是以抛射来压制的攒射,效果却是十分良好。 城头上的官军几乎是疯狂的向下抛洒着箭雨,数十步的距离下,守军最少射出了六轮箭雨,但是闯军倒地并不是很多,他们举在头顶的木板上几乎扎满了箭矢,如同一块狼牙厚盾一般,但是速度几乎保持不变,就这般顶着箭矢,快速的向城墙之下冲来。 “放箭!快他娘给我放箭!射死这帮狗娘养的流寇!”城头明军一片惶恐,刘见义等更是上窜下跳的叫着,恨不得立即将所有箭矢全部发射出去,将城下的闯军全部射杀个干净。 战况一开始就不利的消息也是将原本已经回城楼休息的王启禹也是惊了过来,此时看到这种战况,王启禹脸色也是一阵发白。荥阳刚刚拿下,各种守城物资根本就没有,也就是只要闯军冲至城下,顺利的将云梯搭上城墙,那么守军唯一能做的,就是近战搏杀,而就目前这支有些邪乎的闯军的表现来看,肉搏而战明显也不是一件乐观之事! 王启禹一边疯狂的组织人马守城,一个无意之间向远处观望时,却是发现一杆大旗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了数里之外。定眼一看,一个似乎十分年轻,而且文人打扮之人坐立于马上,在他的身后,一杆大旗正在迎风飘扬。 第389章艰难之路 “李?” 王启禹目光一凝,他隐约的看到那大旗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难道是李自成?不可能!李贼的养子李过?也不可能,李过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如同文人一般的打扮!究竟是谁?为何他也能指挥闯军视如宝贝的老营骑兵? 李自成祸乱大明多年,朝廷对于他身边的人物也是知之甚详,但是任凭王启禹如何猜想,也是猜想不到,一个只是制造其未久的人,居然也会受到李自成如此大的信任,将一营老兵交于他指挥。但是若是因此而觉得李自成是用人不疑的主,那也是太过抬举于他了。 李自成之所以敢如此轻易的将数千老营交于李岩,那正是因为李岩刚刚入伙,在闯军内威信不高。而且老营跟随他多年,统帅这部分人马的更是跟随他多年,在李自成山穷水尽奔逃商洛山时,只剩下十八不离不弃之人中的一员,袁宗第。彼此之间的忠诚链根本不是一个李岩短时间就能化解的,就算李岩同诸葛亮一般的妖孽也是做不到。自信李岩带不走这数千老营,而且李岩的才能也是让李自成欣赏,这才看似大方的将近一半的老营交于李岩之手。 这层关系,李岩当然隐约之间体会的到。但是信任毕竟是信任,李自成把数千老营交于他手,更是亲自下过命令,若是谁敢在战场上违反李岩之令,李岩可以当场处决此人!虽然这话的客气成分比较大些,而且李岩也是基本上不可能会做出这事,但是毕竟却是给李岩完全的指挥权了。 因此,李岩对于李自成交给他的这次伏击官军之事也是十分上心。 王启禹之所以这么多天来,一直进展顺利,那是因为李岩一方面要诱敌深入,另一方面也是借这段时间差稍稍对这些纪律散漫的闯军急训一段时间。在李岩的有意安排之下,王启禹也是‘无意’中灭了一支闯军运粮队,得知闯军‘粮草几尽’,果然大举西进,而荥阳城不战而逃也是加剧了他的这份信心。让王启禹疑心尽去,率军入城,孰不知,却是自己走进了坟墓。 “王启禹还算是有些本事,竟然还能稳住官军。但是他终究难逃账户之命!”李岩微笑的看着正在渐渐激烈的战斗,轻轻的叹道。 此时的袁宗第已经完全收敛起一开始的轻蔑,对于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年轻文人第一次感觉到了高深莫测。事实上,按照袁宗第的想法,埋伏就得选择山高水险,道路艰难之地。只要登高封锁四周通道,然后伏兵四起,官军想要离开,不死也得脱层皮。但是这样的计划也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官军的指挥官得足够的愚蠢,或者足够的莽撞,能够自己钻入伏击圈中。 为了增加自己办法的可行性,让李岩知道自己计划的万无一失,他甚至给李岩讲起曾经如何让最狡猾的官军也入瓮的办法。比如一路诈败,然后一路丢银子,让官军纷纷去地上捡那些专门弄的很碎的银子,然后再杀一个回马枪,就会让原本士气如虹的官军兵败如山倒。若是这支军队还不上当,那就直接扔稍微大一些的,然后在逃跑的路上故意丢下一包包的银锭,让这些官军完全失去理智,认为前面的闯军都是个个万金在身。 袁宗第甚至觉得,一旦银子扔的多了,官军会连将领的号令都会置之不顾,只是疯狂的前进前进再前进,直到一头撞入自己的伏击圈中,然后被教训的满头包的亡命逃窜而去。靠着这种办法,闯军不知道击败了多少明军了。而且袁宗第还信誓旦旦的声称,许多将领甚至吃过同样的亏不止一次! 袁宗第的办法,虽然让李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却是没有影响到李岩的计划。而李岩也是提出另一个办法,也就是如今的情况。但是李岩并没有借用李自成所给予的权力强行推行,而只是说以提出来备用,依旧让袁宗第用他的方法先试试。 感觉到李岩的认真,袁宗第也是开始对这个原本心目中的穷酸腐儒印象大大转好,但是出乎袁宗第的意料的是,这些官军根本不上当。就算见了银子也是从来没有出现哄抢一事,遇到一些可能会有埋伏的险路也是直接绕道而行,让袁宗第的苦心一次次的落空。 当官军越过中牟之后,袁宗第也是识趣的放弃了自己的办法,转而全部听从于李岩的调遣。这些日子来,看着官军的每一步行动都几乎是落下李岩的算计之中,也是让袁宗第在叹服的同时,也是对李岩升起一种高深莫测的心理。 “恭喜李兄弟,官军真的入城了。这下他们是再也难逃一死了!”袁宗第哈哈的大笑着,这么多年来,苦于官军逃跑的工夫厉害,仅有的几场胜仗虽然也是打的官军损失不小,但是官军的将领却是难得会抓到一个,这一次可能会抓到一个总兵,这种功劳也是让他心怀大畅。 “袁将军过誉了,事情未到最后,可不能掉以轻心!”李岩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历经家族大变之后,似乎民间的一切都难以撼动他的心怀。 “我说李兄弟,咱老袁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些穷酸文诌诌的样子!俺老袁六成把握就敢庆祝,我看李兄弟这番布置之下,王启禹九成以上输定了,你还怕个逑?真是不痛快!”袁宗第一副不满的样子。 “要我说,就是你们这些玩心眼的人最毒。咱老袁也算是打了一辈子的仗了,也是从来没有想过占领城池之后主动放弃的,更别说提前在城内挖出一条地道这种毒计了。那王启禹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虽然没在城内埋伏一个兵马,但是却是想埋伏多少就有多少!要我看,也别再陪着这姓王的磨蹭了,直接入地道打他娘的个措手不及,今天之内就将活干完了!要是你同意,咱老袁亲自带人入城!”虽然袁宗第的话语不客气,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有些不自觉的愿意接受李岩的调遣了。 “袁将军稍稍忍耐片刻,咱们义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毕竟受过训练的极少。如今这种强度适中的战斗就得多打打,这样可以最快的建立起一支能战之军,若是能够达到与官军野战有一战之力,咱们闯王就可以真的立足以中原,争霸于天下了!”李岩并不生气,微笑的解释道。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吧,咱老袁只知道打仗,我先去眯一会儿,一会儿开打了叫我!”袁宗第看着李岩传令第一泼攻城闯军撤退下来,又一次号令另一泼数千人的闯军去攻城,心知再说也是无用,只能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看着袁宗第这般的没有一点忍耐力和定性,而且战斗也是正在进行之中,也是说走就走,李岩在鄙夷的同时,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无奈和黯然。想要改变闯军,这条路看来还不是一般的艰难。 第391章绝望 “死!” 瞬间,一个闯军敏捷的从下面窜了上来,嘴中咬着一柄短刀。但是在他右手还未握住嘴中短刀之时,一杆长枪也是闪电般的刺出,直直的将这个还未完全看清周边形势的闯军直接来了一个透喉而过!官军一脚用力的踢在闯军的身上,右手借力拨出长枪,这个闯军尸体便翻滚着向下而落。 但是这个官军还未来的及庆贺,长枪刚刚拨出之时,又一个闯军也是已经越墙而上。直接一个翻滚从城垛上滚到他的脚下,右手反手一撩,短小的短刀直接在这个官军腹部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红的鲜血、白的肠子也是不断的坠落而下。 这个官军惨叫一声,丢掉长枪,双手哆嗦着想将肠子重新塞回身体。但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是徒劳而无功,不多时便已再无气息。而那个一击得手的闯军悍卒,则是先他一步而去,被其他官军乱刀砍死在地。 这处情形,在城头数十处不断的来回发生着。这一次闯军的攻势更加的凶猛,大有不拿下城池誓不罢休的感觉,血战了近半个时辰,也是不肯退却!但是再强烈的不甘也是无法代替已经拼杀了半个时辰的士兵们的身体疲累,闯军的攻势也是从暴风骤雨变成细雨连绵,有些软弱而又无力。而闯军的指挥官也是只能不甘的鸣金收兵而退,将城头再一次还给了官军。 从辰时到午时,闯军的攻城行动就没有一刻停顿下来,一泼泼的闯军似乎无穷无尽。带给官军的压力也是一次大过一次,闯军也是从一开始的被压制在云梯上到后面的开始不断的有人突破城防进入城头,闯军的越打越强,也是带给了王启禹越来越大的压力。 幸好,这一次的闯军又被打退了。但是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少次?官军虽然也是轮流守御,但是体力的恢复却始终没有五六轮才换上一次的闯军快,激战一个上午而已,官军已经大半都是疲惫欲死。 也许是时候决断了?王启禹有些犹豫,若是一天都未支持过去就去请降,那他到了李闯那儿也是被人瞧不起,什么样的身份带给自己什么样的身份。王启禹再三犹豫之下,也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决定再坚守下去。在他看来,这也许是李自成手中最为精锐的军队了,既然是最宝贵的,那自然也是害怕损失太太!上午这种几乎是亡命而搏的现象,可一可二不可三,毕竟若是损失太大,就算全歼了自己这一万人,也是两败俱伤,根本得不偿失! 在午时短暂的休战期间,王启禹也是紧急召集了两个已经默认了他降贼意思的老部下,一番商议之下,所有人都是同意继续打下去!毕竟不为别的,单单只为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得拿出足以保命的本钱!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错过了这一次最后的机会,他们也是再没了资本与李自成讨价还价。 人数众多的闯军,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意思。毕竟人数众多,可以早早的埋锅造饭,一批批的轮换吃饭,在城头守军的肚子还是空空如也,盼望着饭菜送来之时。第一批已经用完饮食的闯军也是再一次的涌了过来。 而且这一次,闯军的决心明显十分的巨大,这一次派出的军队足足是上午最多一泼的两倍以上!而且骑兵开始抵近荥阳,游弋在荥阳四周,似乎在等待着逃跑的官军。 为什么这次闯军如此自信可以一战而下荥阳?王启禹等人在恼怒的同时,也是带着窃喜。他们觉得闯军是认为已经摸清了明军的份量,但是闯军不知道的是,明军也是有着可以轮换的部队存在。这一次决战在即,王启禹也是再也不藏着捏着,直接传令全部上马上城防御! 而且对于胜利也是极为的自信,只要全部人马全部上城,就算闯军人数再多数位了是无济于事,根本没有一点可能一战而拿下荥阳!这一次,不仅是击败闯军攻势那么简单,而是要彻底打跨闯军的精气神!要以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将闯军攻城的梦想打碎在地上!他们自信的来源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是在城中搜集了众多可以临时用于守城的物资,包括从民房上拆下的大梁,石碾子,金法之类的东西。 可以说,此时的荥阳城比之他们刚刚防守之时,防御力已经强了一大截!可惜,闯军离去时,已经将城中搜刮一空,包括米粮,油类也是半点也未留下,否则守城之时将会更加的轻松。但是这也是已经足够了,足以打退三次以上这种程度的攻城! 这一次的攻城,双方也是几乎同样猛烈的撞于一块。转眼之间,厮杀就已经进行了白热化,不断的有着官军和闯军倒下,呐喊声,砍杀声,临死时的惨叫声,不断的回荡在空中。而这一次,闯军一扫之前攻城时,动作多于言语的行为,这一次不仅攻势猛烈,甚至连吼声也是远过于之前。那一声声如同猛兽咆哮般的怒骂,也是成为一道抢眼的风景线。 总的来说,在城头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闯军的攻城并没有多大成果。虽然一些悍座时不时的登上城头,但是对于大局却是没有丝毫影响,官军的优势也是越来越明显,闯军的伤亡也是越来越惨重。但是这次的闯军不知道是打了什么药,竟然就是死战不退,无论多少伤亡,依旧是不断的向城头攀登攀登,再攀登! “流寇就是流寇!”王启禹轻轻的冷哼一声,没有回头,直接的吼道,“叫后面的人给我安静点,他娘的,流贼吼的都已经够他娘的烦人了,你们又没上前,乱嚎个啥!” 这句话刚说完,王启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些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远了一些。似乎不是从城头上传来的,而是从城内传来的! “流寇进城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无数慌乱的叫声也是不断响起,在这个时候,与这些普通的官兵一样的无助,看着城内突然出现的最少三千人的闯军,王启禹心中也是一片的冰凉。没有了其他想法,眼中只有一片的绝望! 第392章收降 城头上的明军大部都已经投降,少部分刚烈一些的都已经战死。在两面夹击之下,尤其是从城中而来的是闯军最为精锐的老营兵马,明军也是很快就败下阵来。王启禹等一众明军将领更是一个未死,甚至连负伤擦破点油皮都无。 几乎是在闯军势如破竹杀上城头之时,几人就立即下令全军投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他们也都是些人精,知道大势已去,再敢做激烈抵抗,下一个被灭杀就是谁。因此,不用人说,这些将领立即选择了对他们最有利的策略。 这股明军已经投降,也就是说洛阳城最后的援军也是已经灰飞烟灭,相对应的也是开封的防御也是大大减少。只要拿下洛阳,再快速的出兵开封,闯军还是有极大的可能性拿下开封,只要开封一下,河南之地也是尽入已手。就算开封依旧急切难下,但是义军也是可以据河洛之地而望中原,只要安定个一年半截,开封根本就无需去打,自己就会饿死自己。 眼前的局面可以说是一片大了,但是李岩却是并不太过满意。在他看来,闯王就不应该如此全军而动,若是让他呆在开封附近,这一支援军仍然到达不了洛阳。而且自己在杞县周边更是可以直接安排秋种事宜,不用再让今年的秋种又一次荒芜。对于诱开封城的兵马出城再加以围歼,这个计划一开始李岩就是不同意的。 开封虽然城高池厚,但是若是将其周边县城全部打下来,再派一偏军牵制封锁通往开封的道路。如果这样的话,开封根本无需去打,自然就会屈服。但是他的这个主张就是不被闯王接纳,把应该集中整训的大军全部拉了出去,在攻城中练兵。 虽然李岩也是承认,这种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法,即可以减轻军需,又可以锻炼出一支能战的大军。但是这种作法,却是让正宗的受过士大夫教诲的李岩分外不忍,而且还带来了一个更大的负作用,若是这些百姓出身的大军都被拼光了,来年谁去种地? 不过,闯王这种习惯已经十数年了,不是李岩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但是闯王也是在虚心听从着自己的意见,许多李岩的意见李自成也是毫不犹豫的予以接受。这也是让李岩深深觉得,李自成是一个能干大事之人,起码这种说李自成虽然身处高位,却是肯虚心纳谏,而且衣着普通,更是从不骄奢穷欲,更是一个明主的模样。 而且这一次,李自成能够放心让自己独当一面,也是让李岩完全死心踏地的忠诚于了他。 算了,谁没有一些执拗的地方?李岩很快放开了胸怀,毕竟未来等待他忙的事情还多着,犯不着为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伤神。 正思量中,袁宗第也是带着招牌般的狂笑声,押着数人快步向自己这边行来,人还老远,那粗豪的嗓门就已经远远传了过来,“李兄弟,幸不辱命,这些明军小崽子一个不少,全部都在这儿!” 说着更是重重在后踢了一脚王启禹,口中也是骂骂咧咧的道,“还不快参见我们李军师?” “李军师?”王启禹一愣,什么时候闯军有了这么一位军师了? 但是他愣神,他身边的刘见义却是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虽然全身被绑的结实,但是还是在地上蠕动着,口中更是极为响亮的叫道,“小人愿降,求军师收留!” 刘见义的话也是一下子唤醒了王启禹,王启禹这才发觉被手下抢了先,连忙跟着叫道,“军师,卑职早就有心归降,望军师乞怜。” 说话间,更是狠狠的横了一眼刘见义,心中对于他竟然敢如此抢在自己前面十分不满。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刘见义对于他的怒视却是丝毫无惧,直接就瞪了回来,更是抢地嚎叫道,“军师,小人本来早就要降了,但是就是这王启禹竟然悍然抗拒义师,小的都是身不由己啊!” “刘见义,你!老子杀了你!”王启禹勃然大怒。 想不到这厮绝对是早有算计,更想不到这厮如此无耻,竟然打着杀了自己而讨好闯贼的算盘。只要自己一死,那义军肯定不会再怀疑于他,毕竟他已经自绝于大明。这人如此有心计,自己却一直当其是个榆木疙瘩,再一思索也是有些遍体生寒。 李岩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不断的狗咬狗,却是丝毫打断的意思也无。一旁原本早已不耐烦的袁宗第见李岩没有出言,也是强忍着火气,没有爆发出来。这一战功成,也是彻底让袁宗第对于这个文弱书生服气了,既然李岩并没有喝斥的意思,想必也是另有深意,他虽然不知道,但也不会去莽撞。 见到主事的李岩毫不理会,刘见义在心中发苦的同时,也是只能不断的和王启禹互泼脏水。不过片刻间,两人之间已经再无团结一块的可能,彼此之间更是如同杀父之仇一般不共戴天!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李岩轻轻咳了一声,悠悠的道,“两位别争了,王总兵与吾彼时各为其主,戳力守城,自然是本分,没什么好责怪的。” 李岩的话也是立即让王启禹眼睛一亮,同时也是让刘见义心中咯噔一声,通体冰冷,好在李岩接下来也是继续道,“至于刘游击,有心归诚义军,义军更是欢迎之极。” “两位现在既然愿意幡然醒悟,那便是自家兄弟!来人,给各位兄弟松绑!”李岩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话语依旧十分的客气,“现在大家都是兄弟了,诸位回去后还是暂时各自带着麾下,与吾全军一块,前往洛阳,共为闯王效力!等待立功之后,再由闯王安排各位。” 看着两人互喷,原本都是一脸土色的其他明军将领们顿时如蒙大赦,纷纷谢过李岩的不杀之恩,愿意归降。 李岩微笑着点头,目光也是转到王启禹脸上,“王总兵,如今大家都是闯王麾下,刘游击之前的不敬,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另外,为了保护你们前往洛阳,我让袁将军亲自带三千铁骑护送你们过去,你们觉得如何?” 已经被松绑了的王启禹急忙连称不敢,如今自己小命还在别人手中,自然不怕拂逆李岩之话。至于与刘见义的恩怨,既然李岩已经发了话,暂时是已经不能再报复了。但是既然还是各领各部,那以后机会也有的是。 李岩的话也是让刘见义心为之安,只要李岩还在,那无论如何王启禹也是不敢公然报复。但是今天已经翻了脸,对于王启禹,他自然是抱着极大的防备,只要事事小心,王启禹也没办法奈何于自己。 “好了,各位受惊了,且回去休整一番。再整理下各自的部下,咱们今日下午出发前往洛阳!”李岩挥挥手,让这些千恩万谢的明军降将们离去。 “军师,这样优待于他们,会不会……”看着一众人离去,袁宗第也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相信李岩也是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人不能杀,咱们想要枚平河南,靠杀是不够的。今天优待王启禹,也是给其他明军将领一个信号,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对于咱们快速拿下河南也是必不可少的策略。更何况,如今他们没了粮草,更没了武器辎重,就算放他们离去,前往开封数百里,他们能够跑的了吗?再说,只要袁将军的铁骑在,他们敢逃跑也就只有死路一条!”李岩的眸子一片冰寒,“袁将军,这些人刚刚归降不久,部下也是本部。不是吾不想重新整编,而是咱们没这个时间,咱们得抢在杨嗣昌大军来援之前拿下洛阳才行!占据洛阳,义军才有资本在河南立足!”“至于这些明军,根本无需多想。今日你也见了,这些明军内部已经分裂,无论是王启禹还是刘见义,他们无论谁有什么不轨,对方都会立即探察到!他们就算要逃,也得自己先打上一场才行!只要到了洛阳,让他们攻一次城,他们就再没了退路,只能跟着咱们一条路走到黑!”说到这儿,李岩笑了笑,“再说,我也是没什么经验,只要将他们安稳的送到闯王那里,闯王自然会做出最好的安排。”此时,远处也是传来闷雷般的马蹄轰响,李岩眉头一皱,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这是左革五营与张献忠,虽然说他们是天然的盟友,但是无论如何,李岩对于这些人也是一点好感也是欠奉。这次李自成准备充足,不仅闯军出去的尽是精锐,更是请来左革五营与张献忠等数路流寇配合,从左右迂回向荥阳城以东,这时,荥阳城已经大获全胜,他们也是失去了埋伏的作用。 第393章大势已去 “哈哈……李小子果然有点本事,这么快就将官军给收拾了。没说的,咱老张看好你!”张献忠带着一众义子与麾下亲卫百余人,快速的策马而来。 “八大王过誉了,李岩不敢当。”面对着杀人魔王张献忠,李岩并没有被其身上铺面而来的阵阵煞气给吓倒,依旧十分温和的说道。 “怎么样,朝廷那几个狗屁将领杀了没有?要是没杀,交给老张就行了。他娘的,打了这么多年仗,杀一个总兵还他娘的是第一次啊!”张献忠大大咧咧的喝道。 “八大王见谅,闯王或许也是想见见这个总兵,不如八大王到了洛阳之后与我家闯王商议如何?”李岩不亢不卑的回答道,更是暗示对方这是闯营的内务事。 张献忠哪里会听不出来这个穷酸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哈哈笑着道,“也是,这哪是你能作主的事?!咱老张不跟你们这些穷酸嗦,先去看看闯王在洛阳打的如何了!” 恨恨的拉转马头,转头狠狠的啐了一口,带着自己的一众人马,策马返回大军。而左革五营更是没有任何人到来,这些比李自成混的时间还长的大流寇,对于李自成都不大看的上,如何会降低身份过来跟一个李自成的部下磨叽。 数万骑兵来的快,去的更快。转眼之间,便是消失在数万闯军的视线之中。 …… 一日后,洛阳城外。 李自成也是得到了快马来报开封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从现在开始,闯军也是再也不用留着余力,可以全力攻击洛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洛阳。 随着李自成的命令一下,洛阳城头守军也是立即感觉到了压力的急剧增加。不过,好在这么多天,不仅是闯军磨砺出一众能战之军。终于感觉到了洛阳的危局的福王,也是终于将视线从舞女身上转移到了闯军身上。在一众洛阳文武的劝说下,福王终于眉头爆跳的拿出了十万两银子和五万多石粮食,虽然大多都是陈粮,但是却也是极为不易了。 在福王忍痛割肉放血的带头下,城中的士绅商人们也是象征性的再次筹措来五万两银子和数千石米粮。虽然这个数目看起来不少了,但是相对于洛阳城中富户、商人的数量,以及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都不如。 这也是大明末年士绅和商人们的一个让人咋舌的怪现象,这些身家都是已经过百万的士绅商人们,宁可眼看着城破,全部家产被流寇掳掠走,也不愿意拿出哪怕十分之一的财富来挽救。也许对他们来说,守城是朝廷和官军应该去做的事,而他们所要做的,只是享受朝廷给予他们的优待,以及自己每日锦衣玉食的生活罢了。 靠着这些钱粮,洛阳巡抚也是紧急动员了数千青壮协助守城,以及搬运守城物资。洛阳城中守城物资并不缺乏,缺乏的只是敢战的人罢了。数千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是士气高昂的青壮也是极大的充实了洛阳的防御力量。而在这数日间,这些原本上了城头就吓的尿裤子的青壮,已经在优胜劣汰之下,变得有点象军人的样子了。 他们虽然野战根本不是闯军的对手,但是在守城上,却是与城外已经开始脱胎换骨的闯军不相上下。在他们的支援下,官军终于摆脱了咬牙苦撑的局面,能够进行一定限度的轮换休息。虽然每一批换下来的士兵休息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但是战力与疲惫之时却是天壤之别。 在接下来的数日间,无论闯军如何的拼命攻击,洛阳城却是始终屹立不倒!而且极大的杀伤了闯军的有生力量,让李自成恨的跳脚大骂,若是之前便是全军压了上去,哪里还会有如今的困局?真是没想到,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全歼了开封援军,却是失去了推平洛阳的最好时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洛阳城的抵抗也是越来越乏力。洛阳城兵少,死一个便少一个,而李自成的大军则是仍然无边无际,根本就看不到击败他的可能性。到了如今,福王也是早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淡定,永定城万安王全家被扔进火堆的惨状也是时时提醒着他,一旦洛阳城破他的下场估计比万安王也是好不到哪去。甚至因为体肥,说不定还会被这些丧心病狂的流寇直接给点了天灯! 原本淡定的福王一旦变得不淡定,就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福王之前对于士绅们捐不捐饷,本来是毫不在意的。但是此时,在不断的拿出祖辈积累而来的钱粮后,他也是将矛头对准了城内的士绅们。 在派管家太监劝说无效后,福王直接下了一条命令,将这些士绅们每人应该出的钱粮和丁口全部细分而出。更是下了最后通牒,不接受便以通匪罪论处!不仅名声搞臭,而且全家死光光!在这种白色恐怖之下,城内士绅们也是在恶毒的咒骂一番后,大部分都是乖乖的献上钱粮。 靠着这种几乎用暴力手段掠夺而来的钱粮,福王也是几乎将所有逃难进入洛阳城的流民整编入伍,得丁近万,更是全部送上城头!虽然这些人几乎连炮灰都算不上,但是在洛阳城之中最有战斗力的士绅们的家丁、农奴都是阳奉阴违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做着最后的努力了。 但是,这些没有战力的流民,几乎在李自成的一次攻击之下便开始崩溃了。如今洛阳城原本守军的数量,根本就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人数也只是有不到二千人。之前之所以这些流民能够形成战斗力,是因为数千守军指挥数千流民,这种几乎一对一的指导之下,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成长速度却是极快。 不过洛阳守军却是不可能以一个老兵指挥十个新兵打胜仗,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上万流民上城,也就是鼓舞一下士气罢了。真正起的作用,大概就是在闯军的一阵箭雨下,为洛阳守军省了众多的口粮,以及多了一些没帮上什么心,反而影响到守城的友军罢了。 虽然劣势,但是洛阳守军还是依托城墙打退了闯军一次闪的疯狂进攻,但是谁都看的出来。这些靠福王那高昂的功劳赏银而激励的守军,无论士气还是人数都是在飞快的降低着,已经快要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一旦闯军突破了这个临界点,洛阳城就再无回天之力! 战斗激励之时,闯军也是有突上城头的现象,但是却是在作为预备队的福王卫队的拼死反击之下,或被斩杀,或坠落城下,战到这时,洛阳城的守军早已经不是靠着银子的诱惑而战。而是真真的杀红了眼,为战而战的情绪也是充斥每个红着眼睛的守军。 城头的拼杀虽然激烈,但是福王府却是一片平静。在打发了几乎所有卫队和王府家丁到了城头之后,这座往日里热门非凡的王府也是变得冷冷清清,似乎已经无人存在。 肥胖的福王此时也是吃力的跪倒在一座佛像面前,在已经付出了自己所有卫队,几乎搬空一半以上王府宝库之后,他能做的已经很有限了。事到如今,就算是他拿出再多的钱粮也是无济于事,城头的拼杀已经白热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封援军在大半月前已经出发,但是迟迟未到洛阳,每过一日,福王的期待便会死去一分。到了现在,他对援军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仍旧在城头拼杀的将士们。 福王虽然被养的肥胖无比,但是却并不是一头猪,虽然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城头,但是通过管家的描述和守军伤亡数字的不断扩大,他也是明白,守军已经在崩溃边缘!到了这个份上,实在让他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扭转乾坤? “王爷,不好了。开封府的官军到了!”此时,管家慌张的出现在福王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 “什么?援军到了?!那你慌个什么?确认是开封官军?”福王猛的从佛像面前跳了起来,真不知道如此肥胖的他如何能够拥有这般惊人的弹跳力! “老奴看清楚了,领军之人确是开封总兵王启禹!随同而来的还有开封两个游击将军,一个叫刘见义,一个灵泰!虽然老奴只是见过数次,但是确信不会看错了人……”老太监十分自信的说道,但是话还未说完,肥胖的福王就是直接一脚踢了过来,口中更是大骂道。 “你个死奴才,援军到了,这是大喜事啊!你不去通知李将军他们接应援军入城,来本王这些瞎咧咧啥?!”“可是……”老太监不防备,顿时被一脚踢的滚开老远,但是不等福王再踢,他便一把抢了过来,抱着福王的大腿,颤抖着道,“可是,王爷,他们不是来救咱们的。他们现在正在攻城!王爷,老奴这就去准备准备,这洛阳是保不住了,咱们赶紧走吧!”“什么……?”福王一下子愣住了,从听到开封援军正在攻城时,他就再也听不清楚这个老太监在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被其拉着快速的向后院而去。 第394章盛宴 在开封城大军出现并发起进攻的一瞬间,洛阳城已经守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一股压抑的沉默之后,守军象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从奋勇抵抗到稍触即溃,这种急剧的变化不仅显得十分的轻松,而且直如儿戏。 “杀啊!拿下洛阳,喝酒吃肉!” “抓住那无道福王,拿来点天灯!” 无数的人大喊着,洛阳城头原本守军的位置也是不断的被闯军代替,守军已经崩溃,虽然残敌还未扫灭,但是大局已定。 不多时,闯军便是抢到了洛阳东城门,数十人全力之下,洛阳城那坚固的铁门也是快速的被拉开。‘轨轨’声响起,十数个闯军全力转动着轮盘,将沉重的也是唯一还阻挡着城门洞的千斤闸缓缓的拉升。 “杀啊!休要放跑了那狗屁福王!” 洛阳城门敞开,无数等待良久的骑兵也是迅速的策马而入洛阳。这个九朝古都,无数达官贵人所居住的洛阳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按照惯例,这座坚持抵抗了这么多天的洛阳城自然会成为他们的乐园!一想到可以心情的欢乐,闯军的老营士兵们更是死命的抽打着战马,恨不得立即飞入洛阳城中,将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一个个的踩在脚底!将那些原本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一眼的美人们个个按在跨下! “杀!” 往来反复的骑兵们狰狞的笑着,任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数百骑十分娴熟的一个突击,将街道上乱成一团的无论士绅还是百姓,个个沦为他们的刀下之鬼!清理城池的第一步很快就在如同潮水一般的闯军给完成了,洛阳城已经再也没有一个原来的居民能够在城池之中乱跑。这些敢于不呆在家中的百姓,都成了一地死尸。 清理完影响行动的百姓和流民,接下来便是狂欢的时候了。一个个高门大阀也是成了闯军们的最爱,这些离的老远就给人富丽堂皇的大院也成了诱人的花朵,不过吸引来的不是蝴蝶,而是死神! 不断的大门被砸的声响也是响遍全城的各个角落,无数闯军要么狞笑着,要么淫笑着,砸开所有他们觉得有油水的大院。厮杀声,哭喊声,怒骂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声也是在洛阳城中不断的响起。这些对朝廷守军漠不关心的士绅、商人、官僚们也是立即品尝到了后悔的苦果! 不同于大明朝廷的优待,这些闯军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见到男的就直接杀死,见到女的,二话不说立即按倒在地,就地开始发泄着他们欲望。无数的士绅、商人、官僚们家破人亡,无数的女人在凄厉的尖叫声中被一群闯军蹂躏至死! 虽然偶尔会有强势的士绅、商人、官僚们奋起反抗,甚至成功的将突入他们大院的闯军赶将出去。但是他们的垂死挣扎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他们的院墙还比不上洛阳的城墙。虽然一小队闯军受挫,被他们狼狈的赶出院子。但是立即就会有一大队的闯军蜂涌而来,无论男女老幼,见人便杀,将之满门灭绝!而且人头都是被悬于城头之上,警惕后人! 这样的人家,洛阳城中也是众多,这些不肯将自家的力量贡献出来的士绅们,他们现在也是终于品尝到他们自己所酿的苦果。这些人的家丁加起来最少也是有着数千之众,若是在洛阳城头酣战之时,及时增援,戮力齐心而战,洛阳城也许会多坚持些日子。或许运气好,足以耗到闯军粮尽而退也说不定。 但是这些人视家族重于国家,更是从来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想过把家族命运与国家命运结合于一起,在失去了朝廷的保护之下,他们才知道自己的脆弱。但是却是已经完全的晚了,在不断汹涌而入的闯军面前,他们个体的抵抗显得那么的无力,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 能够闯入达官贵人们家中的,自然是闯军的核心,老营。一般的饥兵是没这个待遇的,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发泄对象。普通人家甚至老营们看不上的小富家庭自然是他们的乐园,一番激烈的厮杀过后,这些原本只知道土里刨食的普通百姓也是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充满了杀戮的欲望和残忍。 他们可以毫不迟疑的撞开普通百姓家的大门,在这些原本与他们一样的人面前,毫不留情的拿走他们的最后一点的过夜粮!而且兴致来的时候,更是会直接杀掉男丁和小孩,留下一个女人好好的快活一番。一些心理变态的,更是会当着女人丈夫或者孩子的面,直接在屋内放纵着他们压抑已久的欲望! 洛阳城,滚滚的浓烟也是不时的从城中升起,那肆意的狂欢声也是声震去霄。 “找到那狗王了!” 这时 一阵阵的欢呼声也是不绝于耳,虽然福王已经躲在了一户普通百姓家中的柴房中,但是依然逃不过无孔不入的闯军。一伙从一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女人身上爬起的闯军,却是极为幸运的因为想在这户人家中,吃刚抓到的一只鸡。结果却是无意发现了躲在柴房中瑟瑟发抖的福王! 对于福王,李自成并没有交待将会怎么处理。闻讯而来的李自成首席大将刘宗敏不敢大意,将一众福王的王妃、小妾通通打包送至城外的李自成处。接下来,他耐心的看了一脸惊慌的福王良久,这才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点子,命令这些已经杀的性起的闯军也是将之拖于街道之上,更是拖来一堆柴草,将福王架在上面炼油!虽然沉重的福王并没有在火堆上面撑过五分钟,但是他临死前那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也是极大的愉悦了闯军们,围观的闯军更是个个看的眉飞色舞!杀戮在继续,人性在坠落,欲望已经完全失去了枷锁!疯狂的大笑声掩盖住了凄惨的哭嚎声,女人的尖叫声也透不过那已经扭曲的狂嚣,不断倒下的不仅是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更是一个文明的倒退。这是恶魔的盛宴,这是血与火的赞歌,盛行于无边痛苦的海浪之上!对于一手创造出这种人间惨剧的李自成,却只是脸色冷漠的看着洛阳的狂欢,微风吹起他那已经晒的黝黑的面孔,却是吹不走他心中那无边的冷意。在他身边不远处,一脸铁青的李岩却是难得的默不作声,人再厉害,也劝不醒一心装睡之人。李自成悍然下令屠城,也是让李岩心中如同惊涛骇浪,突然之间,李岩发觉,李自成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第395章盛京 九月初,多尔衮也是押解着无数的钱粮人口,缓缓的进入盛京之中。一路上提心吊胆,总是会疑心镇西军会追杀而至的多尔衮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在他踏入满清控制的范围之后,斥候将易飞已经反了大明之消息传了过来,顿时让他喜上眉梢。 大明失去了镇西军,根本无足于虑。但是去掉了一个虚弱可欺的大明,却是多了一个锋芒毕露的镇西军,这也是一件分外让人头疼之事。到了现在,大清最大的敌人就从大明变成了山西的镇西军,多尔衮回来的路上更多的考虑是,如何应对镇西军这个汉人突然间兴起的一个强势军阀! 这个军阀不仅是大清的敌人,更是大明的敌人!如今数次与镇西军酣战,伤亡不小的大清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压制镇西军的机会。本着联弱制强的原则,那么联合大明讨伐镇西军的想法也是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中。唯一可虑的,便是他十分了解,已经和大清打了几十年仗的大明,说难听点大明就是那茅厕中的石头,又臭又硬!换了之前,多尔衮对于大明的这种臭脾气,自然是极为的欢喜和鄙夷,但是放在现在,却是让多尔衮头痛了,恐怕大明根本不会理会这种合则两利的选择。 若是大明不肯联军,那么大清除了举全国之力,与镇西军打一场国运之战的结果了。否则,就得放弃他们努力了数十年的成果,举族迁涉,以逃避可能很快会大一统的中原新朝!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事实上存在的事情。以大明那孱弱的军力,对付大清都是无比狼狈,对于更胜一筹的镇西军,自然是所向披靡!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不同于大清入主中原难为困难,同源同种的镇西军自然不会如同他们那么艰难。最为可虑的是,也许镇西军根本无需大军不断的攻伐,只要击败大明最后的精锐,占据京城之后,天下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缴而定!无论镇西军是先混一北方,再挥师南下一统全国,还是直击要害,一击致命。这两种结果对于大清都是没有丝毫好处,大明在崇祯手中,与换一个新朝皇帝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算各地明军战力依旧,但是只要他们能够提供出十数万镇西军所需要的钱粮,那大举而来的镇西军就不是大清所能够抵挡的了的!从这个不断自己找上来打架的易飞,多尔衮十分明白的可以看出,一旦大清战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亡国灭种!这个易飞既然能够在草原上做到直接扫灭,这是真正的扫灭,男丁全部诛杀,任何高过车轮的孩子都是被清洗一空。对于蒙古人尚且如此狠毒,那对于他认定的大敌,也就是大清,手段会能比这个仁慈? 一想到镇西军,多尔衮也是忍不住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大明,所向披靡的大清,面对一个大明的地方军阀,却是不自禁的生出一种惧意。这是何等可笑之事?不怕大明举国之力,却是对一个偏居山西一隅的地方军阀无比忌惮。但是多尔衮却是知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而且一旦处理不善,大清极有可能在这种几乎达到巅峰国力时,被人强势的嘎然而止! 而这也是多尔衮毅然回师大清的主要原因,如今的大清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折腾,这一点他明白,皇太极更加的明白。只要一起内乱,那注定就是亡国灭种之祸!有了这次极为凶险的掳掠而来的钱粮人口,再加上强敌在外窥视的危机,相信皇太极在收下这个下台的台阶之后,不会蠢到非与自己再拼个你死我活。 远远的,盛京的城墙已经是可以隐约看见。就在多尔衮心中忐忑难安、神情恍惚之际,一阵巨大的礼炮轰鸣声在远处响起。多尔衮精神一振,皇太极居然亲率文武百官,远出京城三十里相迎!这已经是大清最为恩宠的礼遇了,而且一共也是没有几次,所迎之人,若不是大清的功臣,便是极为重要的之人。 既然皇太极摆出这种阵势,多尔衮也是心头一松,看来皇太极依旧是那只老狐狸,完全看的出来眼前局势的险恶。也是明白这种内乱的危害性,虽然皇太极如今不可能再象刚刚接位之时那般,弄出八王议政这种贵族共各制,但是想必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的多。 “奴才多尔衮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既然皇太极已经做出了实质性的让步,那多尔衮自然不会再装什么大尾巴狼,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皇太极拖着肥胖的身体,这时慈详一笑,本来就小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吾弟凯旋归来,大涨我大清军心士气!来,朕与吾弟把臂入城!” “奴才不敢!”虽然没有看到皇太极那深藏于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寒光,但是多尔衮却是本能的觉得一阵后背发寒,连忙谦让道。 “来!”皇太极豪迈一笑,轻拉着多尔衮,一同登上那富丽堂皇的龙撵。 “大清天威,所向无敌!” 一众奴才们,见到主子兄弟俩兄友弟恭,许多人都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几乎不能自止。 是夜,盛京城也是一片欢腾,皇太极下令犒劳三军将士,酒食管饱,食材无数。盛京城,无数的满族也是走上街头,享受着他们抢劫回来的战利品!这种举城皆庆的活动,既可以向满人奴役下的各族表示他们的强大,也可以极大的提高族内的向心力和荣誉感!因此,几乎是每次饱掳而回,盛京都会出现这种规模巨大的庆祝晚会。 一场庆功宴,直到半夜时分这才结束。意犹未尽的满人也是带着他们分得的女人、钱财和米粮,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家中。满人数量极少,最巅峰时期男丁也不超过十万人,而且其中能战、擅战之士可能不足六万!因此,一领到分于他们的女人,这些整日在家靠着阿哈给他们种田收粮的满族老爷们也是立即开始他们的辛苦劳动,争取在下一年多为满族增添上一员。 庆功宴上,众人都是十分默契的不提到已经病故的岳托,但是对于多尔衮的功劳,更是三分捧成了七分。觥筹交错,无数的将领穿插之间,多尔衮已经记不得饮下了多少的酒水!只知道如今看着东西都觉得有重影一般。 就在众人纷纷离席而退之后,原本也想着离去的多尔衮,却是被一个太监拦住了。这个人,多尔衮也是认识,名为葛什贤,是皇太极几个极受宠信的太监之一。一见到这个太监拦路,多尔衮的酒也是顿时清醒了大半,原本就知道皇太极定会找他了解情况。这时,更是直接的随着这个太监快步而行,向着皇宫深处行去。 “启奏陛下,睿亲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这个太监将多尔衮安排在大殿门外,快步进入大殿内禀告道。 “让他进来,传朕旨意,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下,未得朕的旨意,胆敢接近大殿者,皆杀无赦!”皇太极轻轻点了点头,杀气腾腾的道。 “奴才遵旨!”葛什贤顿时吓的一头冷汗,他还从未见过皇太极如此谨慎小心过,不过,这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要做的只是将皇太极的意思传达下去便成了。 多尔衮昂首进入大殿,出乎多尔衮的预料,皇太极并未坐于高高的龙椅之上,而是在大殿中央摆上两张桌子,正在悠闲的泡着一壶清茶。 看到多尔衮进来,皇太极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水,脸上丝毫没有方才那种醉眼朦胧的感觉。他轻轻的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多尔衮坐下。 “皇弟可喜欢饮茶?朕今日除了向你了解一下那个易飞外,也是顺便让皇弟尝尝朕的手艺。”皇太极看着这个低眉顺眼,一副忠臣孝子模样的多尔衮,心中一阵冷笑,一语双关的道。 “皇上言重了,奴才对茶道一窍不通,军中清苦,饮茶均是大碗粗茶,更无余暇钻研此道。”多尔衮自然不是善茬,闻言也是立即予以还击,更是暗暗点出,自己手握兵权,你的手艺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对于多尔衮的回答,皇太极似乎根本没有听懂,依旧一脸平静的道,“皇弟可愿给朕讲一下这次掳掠大明的详细情节。让朕也好好了解一下这个镇西军!” “渣!”多尔衮应了一声,将之次入寇之后,与大明各军,以及镇西军的交战全部尽可能的详细的说了一遍。 皇太极却是不住的旁边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整个会面几乎都是多尔衮在说话,皇太极也只是放出一声声似乎从鼻孔中发出的嗯嗯声。“这么看来,这个镇西军将是一个巨大的祸害?虽然大明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但是大明能用的手段也是已经不多了,而且大明军队虽然战斗力几乎为渣,但是人数却是相当不少!不过,人数再多的绵羊也别想打败一只成年的老虎!”多尔衮最后总结的道,“若是被易飞击败大明,重新立一新朝,我朝就危险了!”“联明伐易,事在必行。右是不能灭了这易飞,日后睡觉都不得安宁!若是真的有必要,朕愿意退位为王,向大明递上降表。务必尽早除去易飞!”皇太极的脸色明灭不定,虽然中气不足,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铿锵有力,内容更是让人吃惊! 第396章联明伐易 这句话不仅仅是将多尔衮惊吓住,更是让他心中涌起了复杂验明的情绪。直到这一刻,多尔衮才有些明白,为何此人当年能够从他手中将汗位夺走,而且数番布置和运筹之下,将汗位稳固了下来,更是将原本就快要走向绝境的后金生生挽救了回来。 皇太极不仅是一个枭雄,而且是一个极富远见和忍耐力的枭雄!换作多尔衮自己,他自认为不可能向劣势的大明低头,更加不可能自降为王,献出降表,只为促成两家联盟,共同对付易飞这个大敌!与皇太极相比,他少的是一份大略。虽然他可以在十九岁领兵出征蒙古草原,更是大破当年威名震草原的林丹汗,称的上雄才,但却称不得雄才大略! “易飞反出大明,这你是知道的了。但也许你不知道,易飞竟然在山西强行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向商人抽取极高的商税!更是将与我大清交好的八大商家满门尽诛,彻底连根拔起,如今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可靠的内应。蛮子城如今在山西也是处处受到打压,人员与情报网损失惨重,已经撑不起谍报的作用了。”皇太极悠悠的说道,对于眼前这个自己即赏识又提防的弟弟,老实说,他也是有些迷茫,下不了最后的重手。 而且他也是知道,在他死后,能够撑的起大清基业的,也只有多尔衮一人罢了。因此,虽然他一方面多方敲打、打压多尔衮,但是另一方面却是给其锻炼的机会,无论是对外征讨,还是国内吏治,皇太极都会在确保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让多尔衮插手其中。 通过这处种的磨砺,这个弟弟果然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才略。虽然对内治理的工夫还差了些,但是指挥大军作战,却是已经初居名将的峥嵘了。而之所以皇太极如此的戮力栽培多尔衮,而不是他的儿子,也是因为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他的儿子中,长子豪格虽然武勇过人,但是皇太极静心培养了他年余,也是不得不承认,这厮完全就是一匹夫罢了。将国家交于他,皇太极根本就放不下心来。 而其他的儿子们则是没有一个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若是继位作一太平皇帝,也许他们还能勉强胜任。但是想在这乱世中带领大清好好的活下去,这些儿子根本就没这个本事。至于更小的儿子,皇太极根本就没心情考虑他们是否上的了台面,从他的身体状态来看,他自己也是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一直熬到他们长大‘成’人。 就是在这种到底是成全儿子,还是成全多尔衮的犹豫中,皇太极才会显得举棋不定,对于多尔衮的态度也是一直在杀与捧之间摇摆不定。否则以他的阴人的本事,连当时与他平起平坐的三大贝勒都要么被他阴死,要么彻底的靠边站的本事,拿下一个多尔衮,就算多尔衮再狼狈,再谨慎,对于皇太极来说,也不过是花费多少时间的问题而已。 “易飞这是作死!”一听到士绅一体纳粮,多尔衮顿时喜形于色,要是按照易飞这种情况下去,易飞想统一大明重新建立一个新王朝,那受到的阻力比大清只多不少! 皇太极点点头,认可多尔衮的话。士绅一体纳粮,皇太极当然明白其中的好处,但是皇太极却是根本不可能去象易飞这般肆无忌惮的直接弄出来。对于如今的大清来说,能够在士绅们有限度的支持下,拿下黄河以北,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若是真的象易飞这般,估计入关后连脚指头也是站不稳。 “不过,也不能小看这易飞。朕觉得,这易飞虽然年轻,但是处事却是极为老辣!而且根本就没有汉人那虚伪的仁义,为了推行他的士绅一体纳粮的政策,整个山西几乎被他清洗了一遍,数万士绅以及他们鼓动起来的百姓,要么被杀,要么已经被扔进了矿洞去挖矿了。而且山西如今保甲严密,一户有错,十户同罪!若是单单用这种高压镇压,那也不足惧,但是那易飞却是用从山西八大商家中缴获的钱粮投入农耕,更是保障了贱民们的日子,至少不会被饿死!” “如今虽然大明各地都是骂声不绝,但是山西却是十分稳固,根本没有动乱的迹象!而且这个易飞竟然主动弃守关隘险地,以安大明之心,没有如同匹夫之辈只顾攻城掠地,看似龟缩于山西,实则图谋甚大!此等汉人枭雄,必要先除之而后快!”皇太极双目一寒,语气森然的道。 “皇上教悔的是,奴才谨记!”多尔衮心悦诚服的道,他今年也只是二十来岁,政治上的尔虞我诈根本不可能与皇太极这个年过半百之人相提并论,皇太极的一番话也是让他受益良多。 看着多尔衮这种诚恳的目光,皇太极也是心中一颤,多少年了,他们兄弟之间有的只是猜忌与相互对抗,多少年没有过这种亲情在内了,他叹了一口气,郑重的道,“皇弟,你这人聪明,而且擅于学习,但是却是唯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太冲动,做事也太急燥了些。记得皇兄的话,凡事多想深几步,做决定之前多考虑一下利弊得失。” 看着多尔衮一脸的不在意模样,皇太极也是鬼使神差一般的松了口气,语气也再次变得威严起来,“多尔衮听旨!” 皇太极的突然转变也是让多尔衮差点没反应过来,还好多年养成的本能反应也是一下子代替了他的大脑指挥,一咕噜的爬倒在地,口中恭敬的回应道,“奴才恭听圣意!” “此次与大明共御大敌之事,交于你办。务必催成两家联手之势,诛灭山西!事关我大清国国运兴衰,睿亲王不可不慎!”皇太极喝道。“奴才遵旨!”多尔衮心中大骂,这种被人在后背指着骂软骨头之事交于自己办,那不是成心找茬收拾自己?就知道这个笑面虎从来就没有安过好心,自己居然还相信他?皇太极的身体本来就比一般人虚弱,今日事务众多,更是打熬到这个时辰,早已经是困顿不堪。轻轻的挥了挥手,让多尔衮自行退下,处理此事。唤来太监,向着小玉儿的房内行了过去。 第397章决战在即 而这次一个月之后才到达,主要的原因不是官军怯战,而是开拨银迟迟难以发放而下,这才使数万援军根本动弹不得。但是等到他们行至洛阳之后,李自成已经拿下洛阳,挥军向东,兵锋直指开封。流贼并不擅于守城,拿下洛阳后,只是大肆破坏掳掠一番,就弃洛阳于不顾。 杨嗣昌大军赶到之时,看到只是一片残破无比的洛阳,城内几乎没有了任何人烟,城门更是被破坏殆尽,城墙也是被拆的七零八落,以便下一次进来时方便。这样的洛阳城,基本上也是已经没了留守的必要,杨嗣昌在洛阳只是休整了一日,大军便不停步的向着开封而去。 如今的开封也是一片危急,开封城官军主力出去解围洛阳,但是却被打了一个全军覆没。据探子来报,正是这些人的反戈,让原本就已经崩溃边缘的洛阳守军直接兵败!对于这些人,开封城所有人都是恨的牙痒痒的,更是在第一时间便将主要人的员的家眷抓捕一空。 而开封城如今也是提前做了动员令,几乎将城中的男丁征集一空,更是大肆宣扬闯军入城后的残暴。而一些侥幸逃出生天,碾转而来的商人们更是将这种恐怖夸大了十倍!可以说,闯军还未到,但是他们的‘残暴’已经是人人皆知。开封城虽然兵丁数千,但是却是有着数万同仇敌忾的青壮作为后援,更是有着无数的士绅自觉自愿的捐献出大批的钱粮,经过几日的磨合之后,开封城也是再一次变成坚不可摧起来。 在以家属相胁,劝降王启禹等人无果后,开封城也是毫不留情的将这些人的家属全部腰斩于城头,不论死活的全部丢弃于城下。许多生命力勉强之人,更是在城下凄惨的哀嚎了近一个时辰,这才慢慢归于平静。 这种决绝也是彻底堵上了王启禹等人最后的归路,在这个时候,要说百万流寇中谁最对开封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屠光全城的。那自然是非王启禹等人无疑,在这些原本的开封守将的指点下,闯军也是明白了开封城的各个脆弱点,以及官军守城时的惯例,以及守军的大概兵力分布图。这也是让闯军攻城更加的便利,更加的得心应手! 花费了两天时间再次填平了开封的护城河之后,闯军也是急不可耐的开始了攻城行动。打先锋的赫然是刚刚归降的王启禹等,这些恨不得立即杀上城头的原官军,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远超平时的战斗力,但是面对着平时的同僚,双方的战力都是心知肚明。 王启禹等占着的是人数优势,以及士气高昂,但是守城却是居高临下,双方也是扯了个平。一战厮杀从早上一直到中午,杀红了眼的双方谁也不肯退缩半步,那厮杀的惨烈场面也是让李自成都开始对王启禹另眼相看。甚至李岩都有种感觉,若是当时的明军能有这股子士气,就算突围而出,甚至反将自己大军杀个溃败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一战下来,就连被重重保护着的王启禹都是身中三箭,其余的人状况也可想而知。这一战下来,王启禹与刘见义这对生死冤家也是完全放下了之前的仇视,这一次直可称之谓他们的巅峰之作。虽然伤亡了近三千,但是却也是一度登上城头!他们带给开封守军的伤亡,起码也是在二千左右!可以说,单单他们一路人马,已经打掉了开封城四成的战斗力! 这一战下来,虽然仍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但是却是将流寇的精气神打了出来。头一次,李自成觉得,开封是如此之近,近的似乎伸手就能抓到。但是接下来的这数日,李自成却是在开封城下撞的头破血流,白白折损了数千人,却是再也没有一次能够登上城头。 眼看着城头上‘周’字王旗迎风飘扬,李自成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不同于洛阳福王事到临头才会扔出家产,这个周王明显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扔出了无数银子和粮食,训练出无数的青壮上城协守。而且攻城数日,城中依旧是一片平静,想必开封城也是设立了众多的粥铺,让饥民们有一口饭吃,不至于做出狗急跳墙之事。 通过这数日攻城的鏖战,李自成也是察觉到了开封民心对自己十分的不善。无论是士兵还是青壮,或者说是一些士绅的家丁之类,他们的斗志都是十分的高昂,颇有些势不两立的样子。数次都差点上了城头,但是却是在城头青壮不要命的攻击下,只能丢下众多尸首狼狈逃窜。这座开封城似乎就是李自成的克星,这已经是第三次攻打了,但是开封城依旧是巍然屹立,始终不倒。 到了崇祯十二年十二月十八,李自成也是不得不选择退兵十数里,结营而守。因为杨嗣昌的大军终于赶到了开封城,数万官军精锐缓缓而进,李自成并不愿意用如今已经士气低落的大军与之决战,暂缓退兵休整好士气后,再与官军决一雌雄。 杨嗣昌此时才明白流寇的势力已经何等的庞大了,百多万人马,虽然可战之士不足二十万,但是就这么一望无边无际的人海。无论是谁,都会有种眩晕的感觉,这么多人,别说全杀干净,就算是站着不动随你砍杀,十天半月之内,也是砍不了一半人。流寇的大势,也是让援军都有些胆寒,眼见流寇缓缓百退,骑兵在后押阵,官军马少,更是不敢追击,只是缓缓的向着开封城靠去。但是就算这样,开封城头也是一片欢呼声,日夜期盼的援军终于到了!这些苦苦的守御了十数日,满城官军也都是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杨嗣昌却是不敢松一口气,而是一口气下了十数道命令,征调湖广、山东、安徽等各个地方明军立即到开封会合!他算是看明白了,李自成这是铁了心要在河南盘踞了,而中原却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留给流寇,否则流寇向东便可以威胁到漕运,向北便可以入寇京畿!而最重要的是,杨嗣昌却是信心满满,准备在开封城下,再与流寇决一死战! 第398章试探 但是到了十二月末,情况却是也开始有些变化了。从湖广而来的左良玉部,王朴部,已经到达开封外围,而陕西洪承畴也是带着他的秦军,跨越潼关而来,横穿河南府向东而来!山东刘泽清这次并没有敢无视杨嗣昌的命令,毕竟数万大军在手,由不得他再阳奉阴违。他带着山东兵七千,也是越过山东,进入开封府内。 一时间,官军大集于开封府。这时的李自成已经再也不抱着打下开封的愿望了,开始收缩兵力,与人数已经达到八万以上的明军对峙起来。而各部明军纷纷赶到,也是大大鼓舞了官军的士气,八万对二十万,虽然数字依旧悬殊,但是官军却都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而李自成也没闲着,除了闯军本部尽可能的集结于此,与大明打一场国运之战外。其他如张献忠,罗汝才等各路流寇也是大多被邀请而来,所有流寇都知道,只要打赢了这一场,以后的大明就任由他们驰骋了。因此,他们的作战积极性也是非常的高。至于可能会存在的失败,却是没有人在乎,反正他们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们要的并不多,只要一场大胜,大明就再也无可奈何于他们了。 如此,聚集于开封周边的‘义军’数量已经达到了空前的近百万人,这么多的‘兵力’在手,让他们对于胜利也是极为自信。短暂的各部头领碰头会后,无边无际的义军也是分成了左中右三部,李自成兵马最多,战力最强,是当之无愧的中军。 张献忠,罗汝才等则是列阵于左,掩护大军的左翼安全。而各部所有骑兵也是全部编于右翼,与骑兵比例最大的左革五营合兵一处,除了掩护大军侧翼外。这些都是清一色老营组成的马军,也是担负着一旦官军战败,或者战局不利时,抢先追杀或逃跑的使命。 腊月二十八,随着双方的调整越来越完善,兵力越来越充沛,决战的味道也是弥漫于双方之间。如今的河南,不止官军大军云集,李自成每日间也是收容无数已经被饿疯了的饥民,他的大军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增长着,虽然带来也是粮草的消耗急剧增加,但是河南数十府,特别是洛阳城,可以说只是单单一个洛阳城所搜刮来的粮食,就高达近百万石,这么多收集来的粮食也是足够他们食用数年之久。 随着力量的越发膨胀,李自成的战意也是越发的高昂,面对着依城而守的官军。李自成也是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小心谨慎,收容数以百万计的饥民并不是为了做好事,而是用他们作为炮灰使用的! 崇祯十三年的大年初三,已经休息调整完毕的流寇大军也是不顾新年刚刚过去,便催动大军向着官军直扑而来。而此时的官军已经不再是十二年末之时,在杨嗣昌一再告急之下,崇祯也是终于认识到情况的危机,因为李自成大军,浩浩荡荡逼向开封,朝廷急令曹变蛟、王廷臣、陈永福回军,只留陕西三边总督的洪承畴在陕西主持大局,继续在陕西剿灭流贼。 十二月末,又鉴于流贼势大,开封的重要,保定总督杨文岳,还有总兵左良玉、杨德政、方国安等人,率领大批军队去援,而丢掉大同城,而且人马损失惨重、正在京待审的虎大威也是被勒令戴罪立功,又令唐通准备南下。 至崇祯十二年腊月末,云集于开封城下的明军几乎裹囊了大明几乎所有精兵强将,甚至对于山西的易飞,崇祯也是顾不得再进行严加防范,如今也只能头疼医头,脚痛医脚了。失去了洛阳,若是再失去了开封,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在接到开封急报的消息,崇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几乎将能战的大军全部调向河南开封!因此,在面对着李自成的挑战,信心满满的杨嗣昌自然不肯示弱,如今官军已经云集近十数万,若是对着数十万流寇都不敢一战,那岂不成了笑话。 中军号令声响,官军并没有采取守势,直接以攻对攻。百十门火炮置于军前。关宁铁骑近万铁骑压住右翼,在他的侧面贺人龙也是带着数千陕西兵列阵以待,左翼则是左良玉的近五万大军,和山东刘泽清的数千人马,杨嗣昌带着一万宣府大军、以及大同总兵虎大威,原大同副总兵王仆等守住中军。十数万大军快步向前,距离乱哄哄杀过来的饥民数百步远便停下脚步,将百余门火炮直直的对准这些扑击而来的饥民。 “预备!” “开炮!” 大明所产的火炮都是极为精良的,这些火炮都是严格的按照着图纸而制作出来。清末时,使用的许多火炮都是大明时期的老古董。 不过,明军的训练水平一向是极为的低。这些火炮发射之时,虽然惊天动地,但是准确度却是十分的糟糕,许多炮弹射出炮膛之后,都是不知道去向。但是对付这些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饥民却是完全够了。 一百 余门火炮虽然只有一半多砸入汹涌而来的人群中,但是产生的效果却是极其的大!六十余颗三斤多重的炮子,直接在人群犁出了一条血胡同!直接被命中的倒霉蛋甚至直接的变成一团碎肉,正月间被冻的坚实无比的土地也是成为了炮子的帮凶。炮弹不时的被地面反弹而起,无论撞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鬼哭狼嚎。当炮子耗尽了动力之后,也是已经将这泼流民所有的狂热全部打的飞到了九天之外。 无数的饥民面色煞白的立即掉头就走,数万饥民气势汹汹的冲锋,也是在一轮火炮的打击之下便是已经划上了句号。中军令旗一挥,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万余关宁铁骑立即放马前冲,无数寒光闪闪的武器高高举起,狂叫着向着溃逃的饥民们追了上去。 骑兵追在后面砍杀的杀伤力是极为惊人的,而且造成的连锁反应也是巨大的!数万饥民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对于这些流民的伤亡,李自成根本毫不在意,笑着对身边的左革五营的革里眼贺一龙道,“烦请大当家出动马军与我宗敏兄弟率老营一起截住官军!献忠兄弟带人马迂回侧翼,试探官军虚实!” 这是战前就已经商定好的,张献忠与贺一龙等革左五营的当家点了点头,各自回去点起兵马。 闯军如今早已经与在郧阳山区的狼狈样完全两样,单说马军,李自成麾下的马军人数已经超过三万。虽然战斗力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这种数量还是让人看了发晕。 再联合革左五营的马军,兵力直逼五万!五万铁骑的轰鸣,也是被早已经注意到这些骑兵的关宁铁骑所发现,曹变蛟、王廷臣二人不敢大意,匆匆追杀了一阵,便草草回军。官军就这么点骑兵,根本不敢拿来冒险。 但是义军想再向前,也是不容易,官军虽然用的几乎可以称的上一次性的火炮,但是长枪兵却是不少,一阵铿锵之声后,官军也是变成了一个满身长刺的铁刺猬,无数官军沉腰挺枪,直等流寇到来。但是义军却是根本不到前冲阵。而是远远的便搭弓放箭,果然,官军之中许多人也是沉不住气,数声火铳的闷响过后,官军的阵地上火铳顿时打成一片,无论军官如何喝止,也是根本无济于事。 不多时,张献忠也是绕到了官军左翼,万余骑兵的到来,也是让驻守左翼的刘泽清一片慌乱。但是随即也是在保定总督杨文岳的喝斥下,山东兵的骚动很快被压了下来。相比于山东兵,身在外围的左良玉就淡定多了,甚至还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要知道,左良玉到达如今的地位,基本上都是打张献忠打出来的。不同于左良玉打别的流寇那么艰难,左良玉对付张献忠,那简直是命中克星。只要两者相遇,要是张献忠不立马跑路,那就难逃被蹂躏的满头包的下场。甚至可以说,只要左良玉真认真一些,也许明末的八大王估计是最早消失的名号。 随着左良玉被从辽东系将领调入湖北,张献忠便是他的第一个敌人,也是最让他喜欢的敌人。无论每次犯了什么错,只要找到机会,将张献忠打的满脸开花,那朝廷就不会追究。甚至在得知他的总兵印‘不慎’丢失后,杨嗣昌还从朝廷为他求来一个平贼将军的封号!因此,左良玉对于张献忠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基本上是一种三天两头没事就想揍两下,但是却不会下死手的状态,甚至还带着一些唯恐打的太狠了,让张献忠从此逃的离自己远远的恐惧感。基本上,这两人就是好基友一辈子的关系。这次张献忠自己过来找不自在,左良玉也是克制了好久,这才说服自己这里是杨嗣昌说了算。面对着这个相好的,不断的在自己面前卖弄风骚,左良玉也只能一忍再忍,放弃了这个在各系明军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好在,张献忠面对着这个老恩客,也是心中带着三分惧,不敢过分相迫。在稍稍占了点风头,张献忠便不敢再多停留,带着大军快速的向大军汇合而去。 第399章 官军骑兵不敢追击,也是让闯军上下大为安心。看看明军区区万余骑,却是分成数人率领,反观已方,精骑数万,想战就战,想走就走。没有骑兵优势的官军也只能是被动防御,根本奈何不到义军。 而官军却是另一种看法,眼前溃败的饥民也是再一次印证了流寇的不堪一击。而对方骑兵虽多,但是却是乌合之众,连基本的队形都没有,冲击之时更是一片的混乱。这种骑兵,也只是摆样子罢了,一旦真的短兵相接,流寇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也是难逃兵败如山倒的命运! “向前!暴明当灭,吾等要重整山河!”李自成马鞭前指,铿锵有力的道。 与其同时,李自成心中涌起一股股豪情,一次次从失败中爬起。一次次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到了如今,他总算是有了与大明朝廷正面一战的能力。进入河南也只是短短的数月而已,他就已经建立起一支极为强大的马军,而且实力如今已经稳稳压制住了其他各路义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龙头大哥,名副其实的义军闯王! 如今马鞍轻指,百万大军汹涌而前,大丈夫当如是!暴明无道,残害百姓,英雄豪杰之辈当执兵戈而向前,梳理天下,重整河山!只要击败了眼前的明军,那北方就定矣,义军往来,再无抗手!虽然山西易飞实力不俗,但是此战过后,易飞就会发现谁才是真正的豪杰! “杀啊!” 无数的饥民汹涌而前,手中挥舞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这些已经饿红眼的兔子也是张开了嘴,试图用他们不锋利的牙齿咬向他们曾经的上层生物链。 在无数的饥民之后,十数万已经在攻城战之中锻炼出来的精兵也是紧随其后,这些除了阵形以往,其他战力都不弱于官军的精兵也是第二队列,只要饥民能够撼动官军的阵形,他们就会紧随而入,彻底破灭官军! 在精兵之后,则是缓缓向前的马军。跟在最后的,则是精骑,也就是老营。这些老营才是李自成等流寇的核心,装备精良,伙食也是冠于全军,可谓流寇精英。他们跟随在最后,除了担任督战队的责任外,还肩负着追击的任务。靠着这种三层阵势,流寇也是在官军的围剿下,屡屡得脱。官军马军少,而优先追击的自然是容易获得军功的流寇饥兵这种没什么战力,但是人数却不少的软柿子。 因此,一旦情况不利,老营、马军往往仗着马快,立即逃之夭夭。反正如今大明处处天灾人祸,只要马军、老营不失,那随便到达一处,便可再次或强迫或以粮食为诱惑,快速的卷起数万,十数万,甚至如同现在的李自成一般,轻易而举的弄到百万‘大军’! 他们当面的官军却是一片寂静,百余门火炮整齐的对着狂冲而至的饥民。十数万官军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开炮!” 看着饥民已经进入火炮射程,一面大旗用力挥下,官军火炮指挥官粗豪的嗓门也是同时响起。 “轰……” 一连串的火炮轰鸣声响起,百多颗炮子也是呼啸的向着饥民迎面击去。 呼啸而来的炮子立即让原本士气如虹的饥民一阵大乱,密集的人群立即被打出无数道血胡同,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也是不断的传出。无数的饥民哀嚎着,饥民冲击的势头顿时为之一顿。 “不许退,向前!” 后面的精兵根本不管前方饥民的死活,大声的喝斥道。 见一些从未上过阵的饥民竟然敢掉头就跑,无数的箭矢也是快速覆盖而来,虽然箭法的准确度差强人意,而且将许多没有后退的饥民笼罩在内,但是立威的效果已经达到。后退无路的饥民们也是一咬牙,再次亡命向前而来。毕竟后退也是个死,若是向前能够搏杀一二官军,回去就可以进入老营,可以顿吃干的。 “疾!” 官军齐声大呼,无数箭矢也是腾空而起,黑压压的箭雨从天而降!大片大片没有任何防护的饥民也是如同割麦一般的不断倒下,比起火铳,官军更喜欢的远程压制武器是弓箭。虽然官军的训练水平也是极为低下,但是比起根本没有任何训练的饥民来说,他们的优势还是压倒性的。数泼箭雨落下,官军前面还敢向前冲击的饥民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被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的死亡和惨叫声吓破胆的饥民们,生物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也是完全压倒了他们的狂热。 无数饥民再也顾不得身后督战的精兵,四散而逃。对于这些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的饥民,流寇并没有进行追杀。这些饥民的作用也只是排斥随后跟来的精兵,让他们可以不用冒着密集的箭雨火铳通过那段死亡道路。 如今已经到达数十步开外的精兵也是立即亮出他们的獠牙,狂呼着向官军阵地冲击而来。无数的箭矢虽然不断落下,但是却也是挡不住精兵已经冲到近前的趋势! 这些精兵汹涌而来,如同惊涛骇浪般,重重的拍击在岸边的礁石之上。顿时浪花击天,四分五裂。不过,那冲天而起的不是浪花,而是血花。呼喊声震天,直接交锋的结果便是,官军被这些亡命而来的精兵硬生生的压的大阵向后退了数步,双方第一排的士兵几乎是一个照面便全部消失! 但是再凶猛的老虎也不是群狼的对手,这些无组织无阵势,更加没有任何主攻侧攻之分的流寇精兵,能做的到的也只是如此了。在付出数百折损后的官军很快调整了过来,一排排长枪也是不断的滚滚压上来,无数的弓箭手也是在阵后对空抛射,不断的收割着流寇后方精兵的性命。 猛烈的撕杀也是持续了一顿饭之久,官军虽然被这些流寇压的步步后退,但是每退一步,就有无数的流寇死在路上。但是随着官军的后退,官军的阵势也是越收越紧,流寇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攻!” 如同已经被压制到底的弹簧,在流寇的压制越来越弱的情况下,官军也是猛烈的反弹而出,一个反击就将原本士气如虹的流寇精兵打的丢盔卸甲。前排的流寇精兵在身边的人不断倒下时,就已经开始慌乱起来,而官军的攻势也是越来越强横,这些打惯了顺风仗的流寇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士气来的快,去的更快,连片刻也没坚持住,前排直接崩溃。 慌乱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虽然后排的流寇并没有看到前面的情况。但是当你一看到原本个个奋勇争先的同伴,下一刻便如同看到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一般亡命逃窜。大多数人都是会选择跟随着他们转身就逃,而崩溃的情况一旦形成规模,那便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了。 任何挡在他们前面之人,都是难逃被推倒挤成肉泥的命运。十数万流寇精兵正面对抗时死亡人数并不多,但是一旦将后背交于了敌人,那伤亡就会以几何系数向上攀升。而身后不断传来,而且越来越多的惨叫声,也会让人们的恐惧无限放大,更加迫不及待的亡命而逃! 十数万人的崩溃,就算是后面的还有拥有数万马军的流寇老营也是不敢阻拦,让开正面,让这些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流寇狼狈逃窜至马军后方。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也是随之响起,官军立即发起全线反击,跑在最前的自然是关宁骑兵。 “万胜!” 无数欢呼声随之响起,无论是城外的官军,还是开封城上观战的官军都是爆出震天价的欢呼声。 蹄声隆隆,万余关宁铁骑如同一把雪亮的钢刀,一下子扎入数万匆忙让开道路的流寇骑兵之中。无数的惨叫声也不断响起,雪亮的刀光不断闪烁,正面的流寇骑兵也不断的滚落下马。散乱而又没有做好准备的流寇骑兵,遇到了正规而又有阵势、天时的官军骑兵,双方的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点。几乎只是稍一接触,流寇大军便死伤无数。 但是官军的骑兵的好运也是至此为止,虽然没有阵势,但是流寇骑兵人数也不是摆在那看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没有阵势,也就是意味着官军骑兵根本不可能形成锋利的凿穿流寇大军而过,在密集的流寇骑兵面前,官军就算想找出一条路而过都极为困难。只能不断的挥刀向前,艰难的从人群中打出一条路,而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双方的战力差距也是快速的拉近。一旦骑兵完全停下,那骑兵的意义也是全无,完全成了马上骑兵。 在这种情况下,也许骑战之中可以所向披靡的王牌骑兵,也防备不了一个刚刚能在马上挥刀的菜鸟。一个勇猛无敌的猛将,也许会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一次无意挥刀之下! 曹变蛟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失去了速度的掩护,曹变蛟这一仗打的也是分外窝囊。虽然一路上顺利砍下了不少的流寇脑袋,但是如今也是深陷泥潭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武器向着自己挥舞而来! 若是换了平时,扫灭这些喽罗也是片刻工夫,但是如今一不小心就会死在这些人手中,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连他都这么艰难,更别说跟随着他的儿郎们了,打到这个时候,曹变蛟身边的家丁也是已经换了两批了,普通士兵的伤亡至少也有数百人!虽然他们干掉的流寇数量远过于这个数字,但是这种交换比依然让曹变蛟无比心疼。“撤!”虽然百般不愿,但是曹变蛟也只能黯然的下令道。 第400章再拼一把 左良玉在大明体系中绝对是一个牛人,这人先是在辽东军中为一小兵。后来崇祯二年孙承宗收拾关内四城之战,就是在那里,他开始暂露头角,和曹文诏并肩作战,收复了遵化。立功升为游击将军,后来调入湖广之后,这才一发不可收拾,连续几次大战,都是打的张献忠、李自成等满地图跑路,更是差点将张献忠活捉回朝,最后累功升为总兵官。 可以说,作为辽东军体系出身的他,是最为了解辽东军的作风。关宁军在战场上经常扔下友军独自逃亡的作风,他更是自视甚详。在辽东数年,被关宁军扔下的自己逃跑的友军,更是不知凡几,当年的浙兵,也就是戚家军,也是因为辽东军团的逃跑,这才孤立无援的被努尔哈赤团团包围,最终覆没。 还有川军,秦军等等,太多的军队因为地形不熟悉,被辽东军扔下后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能是全军覆没。靠着这种专业卖队友的行为,辽东军也是渐渐的将当年大明能战之军差不多卖了个遍。这才成就了关宁军成为大明末年战力第一的神话,若是说关宁军唯一一次栽了跟斗,就是在左良玉身上。 崇祯八年,高迎祥带领大军十数万,浩浩荡荡入河南。此时的左良玉还算比较忠心职责的,二话没说就带人上去准备找机会打一架,但是他一看到那连天的人群,他也是沉默着退的远远的。但是高迎祥如此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河南,自然是惹恼了大明董事长崇祯,崇祯皇帝也是立即调集了所有能打的保安到河南敲打高迎祥。看着官军大举云集,原本沉默的左良玉也是再一次行动了起来,但是行动起来的左良玉,却是意外的发现,这次的参与者中,竟然还有关宁骑兵! 左良玉原本的热血一下冷到零下,果然,战局一开,关宁铁骑的动作简直与他所想的完全一致,立即掉头就跑。但是左良玉哪是省油的灯,早在关宁骑兵撤退前,他便已经选好了退路,只等关宁铁骑一逃,左良玉便直接溜之大吉。这也是左良玉第一次在战场上直接跑路,所造成的后果便是,官军顿时哗乱,数万大军死伤无数,唯独关宁铁骑与左良玉全身而退。而且左良玉是随着关宁铁骑而退的,更是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关宁铁骑身上。 各路官军纷纷战败,但是靠着实力未损,朝廷也只能不痛不痒的责令左良玉戴罪立功。可谓虽然作了婊子,还是被立了牌坊。而这却是一个开始,自此后,除了短短的时间在猛人卢象升的麾下外,左良玉此后的动作,都可谓是出工不出力。 这时,眼见原本打的热闹的曹变蛟突然变阵后撤,左良玉也是立即毫不犹豫的命令大军停止前进,结阵自保。这也是已经给了杨嗣昌面子,没有直接跑路而走。但是由于左良玉的左翼突然停止,流寇的骑兵也是毫无阻挡的横过官军小挫了官军的进攻势头,让原本的一场追击战划上了句号。 十数万死里逃生的精兵,眼见自家骑兵竟然挡住了官军的追击,混乱的势头也开始减缓。在骑兵后方开始慢慢的整编,这一战,损失虽然不小,但是流寇并没有伤筋动骨,依然有着极大的战力。经过这一役之后,流寇的战术肯定会做出调整,再想碰到这种机会就难了。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可谓谁都没占到便宜,官军也是失去了追击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寇在骑兵的掩护下缓缓退走。 今日一战,李自成也是全程看在眼中,此时看着一众有些垂头丧气的义军首领。李自成的脸色却是没有一点难看,相反怎么看都是一副笑容,而且这笑容还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是让众多当家的都有些不解,难道说闯王觉得义军不敌反而是件好事?今日的局面看似不胜不败,但是一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这是官军相互之间配合不好的原因。若是官军号令统一,今日义军能够回来多少都是未知数。 看似强大的骑兵,直的到了战场上才知道,原来根本就在曹变蛟面前占不到丝毫便宜。若非今日阴差阳错,一片混乱,说不定早就被曹变蛟给来了一个凿穿。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估计义军可能直接就崩溃了,十数万官军若是跟着压上,那这数月在河南的收获就会全部化为泡影。 而且数年前的大曹,曹文诏也是给他们留下过难以遗忘的回忆,这个小曹虽然之前没打过交道。但是从今日那冲击的气度上来看,也不差曹文诏分毫,若是再与大曹一样喜欢穷追猛打,那一万骑兵带来的伤害可能就会超出所有人的预计,就算是这里的人能活命的都不会太多。 “闯王,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这驴球子官军还是太厉害了,咱们该怎么退才好?”革里眼第一个开了口,今日小曹攻打的第一站便是他的部下,这一次飞来横祸也是至少让他的人马缩水了两成,若是再来个两三次,他就要吐血了。 “就是!这些驴球子太厉害了,再等下去,可没今个儿的运气喽。要我说,咱们一路向南,反正湖广多山,打的过就打,打不过随便找个山窝避避风头,怕他个官军个鸟!”张献忠也是赞同的道,今日一战,他与革左五营位于左翼,与革里眼一样,也折损颇多,此时心中也是肉痛无比。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李自成环顾一周,发现大多数人都是点头,他微微一笑道,“各位想错了,我们为啥要逃?击败官军正在其时!” 李自成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刚刚被官军小揍了一把。这痛还没消呢,就想做这种梦?若不是李自成如今势力大涨,原本平等的众人此时对其都有些微敬畏,说不定早有人笑其不不自量力了。 “诸位不信?”李自成依旧是一副自信的模样,“今日我观大战经过,倒是有一些心得。” “官军中最为勇猛当为曹变蛟,只可惜兵少将寡。与王廷臣合兵一处,原可一战,但是二人互不统属。合兵一处,反而处处掣肘,难以发挥出本来一半的战力。今日曹变蛟变阵之时,就险些将王廷臣陷于乱军之中,虽然后来被他突围杀了出来,但是二人之间必然再不复之前,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明军山东总兵刘泽清,小人一个,而且兵微战力低下,今日宗敏兄弟督战我精兵营便差点破而灭之!” “大同副总兵王朴,更是不足为虑,今日之战,不仅不肯出力,相反倒是不断的后退。我观之,若非身后便是杨嗣昌,他敢直接一路逃之夭夭。说来也是应该,如今易飞在陕西已经灭了王氏一族,若我是他,自然也是保存兵力,早做打算。” “倒是那虎大威算是一号人物,敢打敢拼,若非他在王朴之旁拼命,恐怕王朴军一鼓可破之!不过这人再能打,就靠他那不到两千军,又能济得什么用!?而且这次也是损失不小,想必更加不值一提!” “贺疯子,嘿嘿。就不用多说了,虽然把他逼到绝境,这人确实是能打能杀。但是自崇祯八年后,这人可有再作亡命而扑之事?观其今日一战,一直是虚与委蛇,根本就没用出多少力!虽有一万余众,但也是一自守之辈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与身边的左良玉似乎不对付,双方别说配合,连基本的战线都连不到一块。也不知道这杨嗣昌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将这二人安排于一块。” “兵力最多的则是左良玉,足有五万余,可惜左良玉是一个只懂得保存实力之辈。而且麾下良萎不齐,却无作用。今日若非他突然停军不前,我义军损失只怕更为惨重。” “闯王,这些人的得性咱们都知道,你就痛快的给句话吧。明天到底怎么打,咱老贺话可说在前面,要是再没什么把握,咱可不想再躺这次浑水了。”损失惨重的革里眼贺一龙,此时说话也是满肚子怨气,但是他这次到河南,也是收到了李自成众多的好处,也只能在言语上表示下不满。 “明日之战!我们要齐心合力,先行击败左良玉,最起码也得逼迫他撤兵自保!只要左良玉一退,官军势必军心涣散,一战可灭之!”李自成站起身来,眼中也是闪烁着深深的自信,“各位兄弟若是信的过自成,就请你们明日多留一日拖住其他官军,自成亲率大军攻打左良玉!”“咱们都听闯王的!”张献忠等精神一振,纷纷抱拳回应道。毕竟若只是拖着官军,那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压力,真可谓是轻松又舒适。啃骨头事情由李自成来,这种少出力却吃肉的活计他们当然愿意再拼一把。 第401章杀了又如何 有些人,比如左良玉,今日官军所获甚小,基本上全部都是他的责任。但是这人在军事会议到来时来的最晚,而且整个人是一幅悠闲的大爷模样,对于杨嗣昌也是没有多少恭敬之意。面对着众多武将的异样目光,左良玉也是基本上都是横眉以对,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如今官军就数左良玉一家独大,手下五万有余,几乎占了官军的四成兵力。这也是左良玉安稳以对的最大依仗,只要自己实力损失不大,那朝廷就拿自己没办法。在内阁和朝廷一番愚蠢的动作下,大明最有战力的镇西军也是直接反了,教训在前,谁还敢太过于相逼其他武将?难道不怕他们个个反了? 因此,在整个军前会议之上,左良玉也是有些不屑的听着杨嗣昌团结和一番和气的训话。而对朝廷忠心的虎大威、曹变蛟等兵少力微,根本无可奈何左镇,一场军前会议也是草草收场。杨嗣昌一番打擦边球的团结会议不仅没有收到效果,相反却是让更多的武将明白保存实力的重要性。毕竟以往若是武将临阵脱逃,朝廷还是会象征性的责罚一番,令其戴罪立功什么的,但是这次杨嗣昌却是丝毫也没有训斥的意思,这也是让更多的武将开始看到朝廷的虚弱。 在左镇的启发下,越来越多的武将开始明白拥兵自重的重要性,一场会议过后,明军的战力不仅没有拨高,相反却是几乎降到低谷。 在面带微笑的送走所有参战军镇之后,杨嗣昌微笑的脸庞也是变得铁青。心中更是无法扼止的升起浓浓的挫败感,对于这场大战已经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军镇越来越军阀化,越来越视朝廷如无物,这种文官极力打压的局面却是可笑的在文官的努力下,但局势却是一步步的向着他们所期望的道路相背而驰。无论是谁,只要是文官,对于这种情况都不会觉得开心到哪里去。 “卢象升,你个祸国秧民的东西!看看你做的好事,若非是你,国势安能到如此地步?!”无人在旁时,杨嗣昌也是咬牙切齿的骂道。 这种局面,也是让杨嗣昌越来越痛恨卢象升,若是这个能镇住场面的卢象升能够站在他的一边,哪会有今日的这种局面?而且这个卢象升死就死了,却是连带着让易飞也是对朝廷不满,竟然做出直接反叛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动! 虽然局势艰难,而且会战几乎没有丝毫的胜利的可能,但是开封之战还是要打下去的。无论是报答皇上的恩情,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开封城也是必然要保住!但是杨嗣昌思来想去,也是拿不出一个可以应对危局的办法。 “要是易飞没反就好了,若是将镇西军调入开封,哪个武夫敢挑衅朝廷威严?”杨嗣昌一脸落莫,不明白,为何易飞选择的不是在圣上面前如日中天的他,却是死死的听命一个朝廷都遗弃了的卢象升。 …… 崇祯十二年九月初,山西镇。 如今的山西镇已经一统于易飞,北起蒙古草原,向南直抵太原府、介休一带,向东以美峪所、紫荆关、倒马关一线,西至蔚州、永宁州一线,若非易飞的压制,大军很可能越过平阳府、潞安府,直抵黄河沿岸。 这些地方位于内地,官军基本上都是一些卫所军,若是大军向南,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制约易飞的最大因素,不是军力不够,而是人材不足,好不容易储备了数年的一千余读书人,看似人数不少,但是向着刚刚占领的土地上一洒,却是勉强可以达到最低限度的控制力。 毕竟与大明的统治不同,镇西军的统治下的地方,是皇权直接下乡的,以大批量的吏员取代地方乡绅的宗族势力,彻底的将地方豪强的势力连根拔起!虽然收获的地盘并不大,但是却是有着众多的空缺在内,对于一般出自乡绅这种地方势力的读书人,易飞也是抱着极为慎重的方式对待他们。 虽然易飞欢迎这些读书人到他治下为吏,但是对于上来就要官的,基本上是拒之门外。这种激烈的社会变革方式也是引起了地方势力的强力反弹,自九月初起,地方势力也开始发起一泼泼的反攻倒算,无数的乡绅开始抵制士绅一体纳粮的政策,无数的商人也开始叫嚣与民急利的不合理。 自十月开始,镇西军境内刚刚控制的城池,几乎所有城池都出现商人罢市,学子罢课,缙绅煽动百姓闹事的情况。但是好在,在这种社会变革之前,通过无数直接下到基层的小吏们的推广,易飞也是已经成功的将新政的内容传递给最下层的百姓们。因此,在动乱发生之时,百姓们却是少有的跟着缙绅们闹事。但是对于易飞的镇西军,他们也是保持着谨慎的怀疑,基本上都是选择在镇西军与地方缙绅之间中立,当一回麻木的看客。 但是这对于易飞已经足够了,对于 这些公然反对自己的人,易飞并没有丝毫客气。对于闹事的群体,易飞更是丝毫好感也欠奉,这些大明最基本的基石群体,享受了大明无数优待的特权阶层,他们对于大明的灭亡起码要负起八成以上的责任! 易飞对于这些人的挑衅,回答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血淋淋的屠刀。在宁武城的命令之下,数万早已经等待的不耐烦的镇西军立即四面出击,一个个闹事的城池不断的被血洗,一个个地方势力也是不断的被强力的镇西军直接碾成粉末。商人、缙绅更是这次打击的重要目标,这两者可以一而二,也是可以二合一,对于这些只懂得吸血的寄生虫,易飞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部的予以灭杀! 铁骑,大军驰骋,山西镇翻起巨大的滔天大浪!这些蛀虫们也是打错了算盘,他们如今的主子并不是之前对他们几乎是拱着一般的大明朝,而是一个根本不会对他们进行任何妥协的强势的镇西军! 忻州,定襄,太原,清源,祁县这些早已经被大明宠坏的地方缙绅并没有从八大家被连根拔起的情况中吸取教训,他们自以为是的做法也是注定了他们末日的到来。这些城池根本不可能阻挡的了镇西军的步伐,无数的铁骑围住城池,步军直接入城,有人还敢在街上停留,则直接杀无赦。 无数原本慷慨激昂,正在努力的宣扬着他们的坚贞和不屈的斗士,立即变成了一堆屎。乱枪打死一批之后,步兵便滚滚向前,丝毫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敢于与宁武候对抗之人。对于这些不安定因素,易飞的命令也是极为简单明了,不要活口,全部连根拔起!就算将山西打成一片白地,也决不能再让这种蛀虫存在于地方,继续吸食着地方百姓的血肉和国家的元气。 这一日,整个山西血流成河,缙绅等大势力基本上被一扫而空。所抄出的巨额财产也是令镇西军的士兵们,个个都觉得有些咋舌不已。这些缙绅势力基本上都是称霸本地百年以上的大家族,对于易飞的新政的阻力最大的一群,而且他们也是地方上资源占有率最高的群体,许多人的田地都是以顷为单位。甚至一个县城大半田地都是挂着他们的名号,这些不用交任何赋税的田地带来的危害就不有多说了,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挖空了大明朝的元气。 而且这些人在地方经营已久,势力也是渗透进入地方的各个区域。他们要么与商人想勾结,要么自己便是地方的大商人,经营和垄断着当地的商业。而粮食则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一项收入,通过低收高卖,赚取中间利差,他们也是个个捞的钵满体肥。而大明张居正一条鞭法改革,也是大大的成全了他们。万历年间,张居正有感于百姓多艰,创立一条鞭法,原本也是为了为百姓减负。 因为一条鞭法规定,百姓不用再自己推粮入税,而是直接交纳银子就可的改革。毕竟百姓们之前上交赋税,无论是路上的火耗,还是地方上折色的踢斗,都是让百姓损失惨重。而只用上交银子后,百姓们便不会再遭到地方上这些小吏们的刁难。 但是这种原本造福百姓的改革,也是缙绅和地方商人钻了空子,每年收获之时,也就是谷贱之时。这个时候,地方缙绅和商人联手打压谷价,以远低于卖价的价格收入粮食,为了凑足赋税所需要的税银,这么低的谷价,百姓们也就只能多卖粮食。然后在青黄不接之时,他们便会再以极高的价格将粮食卖出,这一来一回,他们便是赚的眉开眼笑。 当普通百姓们无法支付高昂的粮价时,缙绅们便会对他们施出‘援助’之手。各种贷子在利滚利之下,也会逼的无数百姓破产卖田偿还。在压低价格收到无数田地之后,这些失去田地的百姓也自然而然的成了他们的佃户!长此以往,往往百余年过后,这些缙绅就基本上将整个地方的田地收集的差不多了。这也是土地兼并的由来,而大明几乎有些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说的,优待读书人,读书人不用交纳田赋的白痴政策,也是助长了这种田地兼并的现象。 以往每个王朝的崩溃,基本上都是因为土地兼并到了极致,阶级之间的矛盾已经完全不可调和,这才会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也就是乱世和改朝换代。经过大规模的杀戮和无数的士绅消亡为代价,将天下的资源再一次分配。百姓再一次能够活下去,于是天下重归太平。 因此可以说,在建国之初时,士绅们因为亲身经历过乱世的可怕。会下意识的与新的统治者一道,刻意的为普通百姓留下一线生存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士绅应该做的事。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新兴的士绅们根本就不明白这种利害关系,而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于是,在他们共同的贪欲推动下,历史也是不断的进行一轮轮的轮回。 因此,这些人就算现在不闹事,易飞也是尽早会对他们动手,毕竟他们完全是最不稳定的因素。他们的势力之大,也是让大明空降而来的官员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在地方上若是得不到他们的疾步,可能地方官根本就收不上来一粒粮食!久而久之,这种完全成了土皇帝的缙绅们,便成了大明最大的吸血鬼和蛀虫阶层!大明空有无比巨大的土地,但是纳税人却是极少,无数沉重的赋税被压在了根本承受不了这种赋税的普通百姓身上。 以二成不到的田地,负担着全国的赋税,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遇到了这种情况,而且还是在易飞的能力下,那易飞就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毁灭性的打击,这个乱世早已经拉开大幕!在乱世之中,恩德不足以论,更不足以教化人心,教化人心也是至少也得在天下太平之后才可以考虑之事。值此乱世,唯有执兵戈,铁血止战,以杀止杀!镇西军治下要想太平,就必须得有取舍!也许对大明来说,百姓为草芥,士绅才是国之柱石。但是对易飞来说,却是刚好相反,百姓才是国家的基石!士绅发展到如今已经扭曲和腐朽,毁灭就毁灭了。更重要的是,新一代的士绅也是可以重新从百姓之中再次发展而出。只要保留下文明的种子,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为了汉人的未来,我便做冷血屠夫又如何?腐朽的终究腐朽了,就让你们彻底毁灭了!就算天下缙绅都反对我,那又如何?大不了,我杀他一个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对于不断报上来的死亡数字,易飞却是根本丝毫不动于心,该杀之人,杀了又如何!? 第402章核查 但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却是没有受到太大干扰,甚至要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失去了缙绅们的压制,特别是原本已经被缙绅妖魔化的镇西军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发现,这些镇西军跟原本的官军根本不一样。不仅没有丝毫的扰民之举,更是将查抄而来的缙绅的田地再次统一分配于他们,而且之前的承诺并没有丝毫改变,只要他们愿意拿下这些田地,那便可以一年免税,第二年半税,第三年全税。 而且这一次没有缙绅的干扰下,百姓们也是完全弄明白了镇西军的政策,赋税居然是真正的亩田二斗。而且不用再被强拉瑶役,这些是镇西军随军而来的吏员亲自解说的,这些替代了原本缙绅地位的吏员们也是一下子让百姓们信服了。对他们来说,朝廷是哪个,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关注的是现管,而不是县官,这些吏员们只是刚刚走马上任,却是立即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 在镇西军一系列的安民抚民政策下,原本被镇西军铁血政策吓的噤若寒蝉的百姓们也是战战兢兢的配合着镇西军,但是在一系列的政策和镇西军亲民的现象双管齐下,百姓们也是从惊恐慢慢的开始变得拥护。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有一支亲民的军队着实不易。更不用说,这支军队也是保护着他们,而且还分给他们田地和收取极低的赋税。 而当一批批挽马开始如同镇西军当时承诺时一般,免费下发给百姓后,镇西军治下的百姓们的态度也是开始发生了变化,看向镇西军的目光也从有些敌意转变成为亲善。而一批批原本缙绅的家奴家丁,这些俘虏开始在镇西军的监视下在地方选地挖井之后,百姓们也是欢呼雀跃起来,几乎是爆发一般的开始心向镇西军。整个山西,从一开始的隐隐敌意,一片人心惶惶,立即变得欢腾鼓舞,一片热闹。 无数刚刚分到田地的百姓也是顾不上节气已经有些迟了,领着家人赶着分得的挽马,开始沿着已经开始挖掘的灌井补种着麦子。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基层吏员的组织之下,热火朝天的开挖着灌井,这些人基本上已经满意已经分得的田地,而且这些田地也是已经开始长出绿油油的麦苗,谁都知道,若是有着足够的水源,来年这些田地都会有着可观的产量。往年不是自己的田地,也就算了,难得官府出面组织打井,而且每人不仅管饭,而且每天有二十个铜子的工钱,这种既方便了自己,又有钱可挣、有饱饭可吃的事情上哪找去? 整个山西一片繁忙之时,易飞的目光也是投向了另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得到如此多的地盘之后产生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突然之间多了十数万的‘大军’,这还只是大同镇在纸面上的数量,若是再加上其他地方的卫所军,以及城池守备兵,人数还得再加上数万人。 但是易飞也是知道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但是易飞之前忙着收拾地方豪强势力,并没有心思两边开战。也是每月都是足额的发给这些‘大军’粮饷,可以说,这段时间来,这些统军的武将们个个都是吃的饱饱的。这下放的粮饷,虽然有着镇西军的督查队看着,但是在易飞无心顾及这边的情况下,这些已经得到授意的督查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睁睁的看着绝大部分的钱粮都是落入各个统兵之人手中。 这些人都不是蠢货,在已经吃饱喝足之下,也是会留下一些残渣给下面的大头兵。虽然这部分已经十分稀少,但是相对于十数年都没领过粮饷的卫所军来说,依旧是让他们颇为激动和感激之事。而且在连续两三月粮饷都是有下发的情况下,各地已经投降的官军也是开始从原本的因为敬畏而不得不服从转变成从心底开始认同镇西军。 但是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在这些数月之间吃的空饷数量已经超过这十数年的卫所军指挥官们,满怀期盼的等着镇西军再次运来无数钱粮之时,却是直接被当差浇了一头冷水。他们等来的不再是镇西军的后勤官与押送钱粮而来的镇西军小部队,而是镇西军中的镇抚官们! 自十月底开始,自北向南,镇抚官们在军队的配合下,开始一地一地的核查兵额,查验军队。对于体能和年龄不合格者,一率全部遣散回家。以大同为例,虽然卢象升任职期间,大同镇的吃空饷举动也是有所收敛,但是卢象升一死,各种歪门邪道也是再一次横行起来。 花费了半月时间,镇抚司在老大李天斗的亲自带领下,也是跑遍了大同所有的卫所和城池。按大同镇军册来说,大同镇在册的军士应该有十六万七千六百余。但是一番核查之下,却是发现包括老弱在内,大同镇一共有实兵七万五千余!再一次剔去老弱之辈后,这个数字一下子被刷下去了十五万余,合格的军士竟然不足一成!堂堂边镇要地,武备之松驰,也是分外令人发指! 对于这些被遣散之人,易飞也不敢大意,不仅分发遣散银之外,还承诺再给他们分得一块田地。这里若是卫所军还好,在核查之时,这些已经完全没了希望的卫所军官们,直接就被镇压了下去,田地也是再一次分配给了卫所中的军户。而且镇抚司这次更是与财务司合作,除了田地之外,更是有着每户数石的过冬粮下发。而政务司也是派遣出众多的吏员,开始在各卫之间组织人手,开始重新修渠挖井,努力恢复多年来已经荒芜的灌溉体系。双关齐下之下,这些军户们也是开始安定了下来。虽然再也无法领到粮饷,但是毕竟也是彻底的甩掉了世代为军户的噩梦,有了这些粮食和水利,他们的日子也注定会再次好起来。人一旦有希望,就不会再走什么极端。这种安抚方法,估计也只有如今财大气粗的镇西军才能拿的出来。对于许多参将、游击以及再向下的守备之类的武将,镇抚司就没这么好脾气了。经过核查之后,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成了把总之流。还有点样子的,也最多能和镇西军的一个哨持平,人数还能剩下三百左右!对于这些人,镇抚司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将之降成与之身份相对应的职称。而且镇抚司更是勒令他们立即带着自己的把总队之流前往宁武城,去一个叫什么参议院的地方当听都没听说过的议政员。 第403章铁板一块 核查兵员也就罢了,在如今易飞如日中天之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易飞竟然同时进行对各个军官的降级与软禁处理,这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连日来,山西镇都是一阵阵的压抑气氛中度过。 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山西也是迎来了崇祯十三年的到来。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不仅百姓们的生活开始好转起来,一直有些低靡的商业也是头一次的开始反弹。许多已经开始解决了温饱问题的百姓也是十分小心的拿出不多的积蓄,开始添置起一些年货,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是庞大的基数摆在这里,也是让商业出现空前的繁荣。 虽然大部分的大商家被一扫而空,但是他们的退出也是给小商人认出了位置。经过这一新年的冲击,许多小商户也是赚的钵满盆肥,失去了大商行的压制,这些小商行也是出现了空前的繁华景象,收入连创新高,让众多的小商家都是笑的见脸不见眼。 而地方豪强的一扫而空,众多小地主也是开始蓬勃发展,这些只是实现了温饱,但是却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存在。镇西军的镇压政策对于他们来说,影响根本是近乎于零,相反,失去了头上的大山后,他们的粮食买卖也是顺畅了许多。不会再被人从中再多经数次手。而且官营粮铺快速的蔓延至全境,也是让他们头一次尝到了公平买卖的甜头。 同样的粮食在今年卖的银子更是远远多于往年,这些小地主与镇西军的关系也是密切起来。有着共同的利益,这些原本一直挂名于地方豪强之下的小地主也是立即放弃了原本的保护伞,转而全面倒向镇西军。对于这些小地主的合作,易飞当然是无限欢迎。 虽然易飞对于大地主以及大豪强不感冒,但是对于这些传承民族文化的地主阶级,易飞却是不可能选择一刀切,将所有人全部送进地狱。而易飞本身代表的便是这些自耕农,小地主为主体的阶层,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杀的事情来。 这些小地主、自耕农虽然单独势力弱小,但是联合起来的力量却是无比的巨大,不容小窥。不同于大地主、地方豪强势力的财力雄厚,能够请的起最好的先生,让家族一些聪颖的子弟可以放弃一切,专心攻读孔孟之道,因此代代都有举人出的现象。 这些小地主、 自耕农的家族实力根本就达不到这个地步,无法让一些聪颖的子弟,也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可以专心致志的读书,更是请不起高明的先生指点诀窍。因此,这些小地主、自耕农家族也是可能数代都出不了一个举人,根本不可能鱼跃龙门迈出那最后一步,成为地方的缙绅阶级。 但是这些人的人口基数放在那里,虽然大部分人家也是出不了一个秀才,但是比一般百姓家庭优渥的家境,也是可以让一些子弟识文断字。虽然达不到朝廷的功名,但是却是达到了易飞招收吏员的标准。 而且这些自小就从事农业生产的童生们,也是比那些缙绅家境出身的读书人,更加的明白民间疾苦,能够更快的适应吏员的职位。对于这些童生们,易飞也是十分欢迎他们参与吏员的选拨和出任地方吏员。 如今的镇西军的吏员选拨和任命,也是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规则。吏员不得任职自己的家乡,吏员任期一地时间不得超过十年,而最重要的一条则是,吏员是不能世袭的位置。这一条的存在也是堵死了再次出现吏员家族的弊端,也是能够始终保持着吏员的活跃性和势力过于巨大的弊端,不会再出现空降的地方官无法控制住地方局面,只能任由小吏摆布的事情。 这一年,易飞也是特别的繁忙,如今的镇西军已经形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在失去了最后一道枷锁之后,镇西军也是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行动,压制着强大的力量。如今的镇西军,已经形成了一万五千骑兵为主力,三万余步兵为辅助的强大武装。 而且经过一系列的剿匪和打击地方豪强的行动,也是让镇西军从上到下,处处充满着煞气和血腥味。编制的扩大,也是意味着军官人数的急剧增加,换而言之,如今易飞所迎来的拜年狂潮也是绝对比以往的年份更加的强烈。 从初一到初七,易飞也是几乎脚不沾地的接见从四面八方赶来拜年的麾下。因为如今情况不稳,这些将官也是轮换而来,人不可能一次性的聚齐,因而每日拜年的麾下也不绝于路。甚至蒙古草原上的瀚不离、俄布木也是亲自带人前来向这个崛起的大明年轻军阀问候,除了拜年之外,也是隐隐的有表示自己自承部下的意思。 虽然易飞忙的一塌糊涂,但是作为镇西军中的眼睛和耳目的郑科并没有减少对境内人事的监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自九月初对士绅对手以来,特别是随即而来的大清洗,更是让各地的士绅们也是无比疯狂的策划了无数针对于易飞的刺杀、买奸、以及各类的联合串联。最为危险的一次是,易飞的宁武候府的厨子被人买通,暗地下了慢性毒药,但是却是根本未能成行,便被一个无意中进入厨房的数个帮厨小厮给抓了个现形,人脏俱获。 这一次的教训不仅让郑科数个晚上都未睡好觉,更是让暗影以及情报司的成员都深深惭愧,在羞愧难当的情况下,这些谍报人员也是立即将怒火发泄在所有潜在的敌人身上。一个月之内,单单被他们查出的士绅余孽就有数百人之多,通过他们顺藤摸瓜抓到更多的心存敌意的士绅残留。经过为期两个月的全境内严厉打击,至少又有一千余侥幸逃过当时一劫的士绅余孽尸横当场!基本上将境内所有怀有敌意的势力一扫而空,而随着保甲制建立,这种暗杀手段这才慢慢消失不见。 不过,如今的郑科所监视的已经换了一批人,不同于士绅,这群人是曾经手握兵权之人。不过,他们也是易飞打击的重点对象,对于这些既不能上阵杀敌,又难以负担其巨额粮饷的旧军队,易飞毫不手软的政策也是让这些原本生活优渥的旧军将领们,个个都是怨气冲天。 正月初三后,这些基本上没有什么公职在身的旧军将领也是已经早早的给易飞拜年完毕。但是这些人却是不急于各回驻地,相反却是在距离镇城不远的地方又一次秘密的会合。一番低沉而又压抑的商议过后,也许是因为到会人数众多,而且都是与易飞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断的商议对策时,不知不觉,这些人也是将讨论的内容,从如何在易飞手下保住自己的利益转变成了如何反抗易飞的调上。 众人的怨气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无比旺盛的斗志,也许是人多力量大,也许是压抑已久需要一个突破口,这些人开始歃血为盟,开始商议如何协作共同对付已经将他们赶到绝路上的易飞!这些人不同于易飞几乎是以空降的形式占领大同、太原各地,他们的家族至少也是在这些地方呆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有的甚至与国同齐。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能量也是绝对不算小,而且士绅残余力量的支持,也是让这些人都是信心百倍。 觉得一番行动之后,自然会迫的易飞让步低头。毕竟他们若是一齐煽动百姓作乱,那整个山西便会在一瞬间天地动荡,风云失色,无数的百姓群起而反抗镇西军,易飞要么全部杀了他们,要么就得息事宁人。而且操作得当的话,突然发动,更是可以让毫无防备的镇西军遭受惨重伤亡,那局势就对他们更加的有利。 但是这些人却是没有想到,在他们中间慷慨激昂的发表着动员词的人中,有一个已经被暗影控制并策反了的旧军官。这些自以为极为秘密的碰面,却是全程都在镇西军的监视之下。在全场异口同声的讨伐易飞的口号声中,他们也是个个士气高昂,只欲立即动手,开启一番新的天地。 等到易飞拿到这份情报,已经是深夜时分,易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仅是那个被策反的旧军将领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到。更是有着数位旧军将领也是命令心腹家丁前往宁武报信,显然,这些报信之人,都是对这次的军变行为十分的不看好。 “内部都不稳,还想成什么大事?真以为我没有防备你们?”在这些旧军将领们,快速的回到驻地,开始暗中煽动百姓之时。一队队死亡使者也是快速而至,无边的血浪再一次席卷于整个山西,不过这一次却是更加的彻底,几乎所有的旧军将领都是在这一次大清洗中,人财两空,家破人亡!铁血而又迅速的清洗,也是让外界的人看花了眼。但是看似疯狂,没有任何底限的清洗,却是没有造成任何的局势动荡,相反,在清除了山西最后一层隐患之后,整个山西的局面却是豁然开朗,政务司的任何命令再也无人抵制和干扰,整个山西反而更加的坚固,再无一丝被人窥伺的空隙!若是用一个词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绝对是铁板一块。 第404章援军尽失 但是已经在数月前经历过一段血风腥雨的洗历后,人们对于镇西军杀的人头滚滚的情景却是少了许多恐惧,多了一些理解。反正镇西军如何砍杀,也不会砍杀到普通百姓头上。经历的多了,镇西军那种对平民秋毫无犯的行径也是深入普通百姓心中,而且死的都是达官贵人,是那些平时见到就会吓的浑身发抖的存在。 他们的死,也是让百姓们在有些寒噤之际,心中也是多少带着些许的兴灾乐祸的感觉。原本高高在上,对上他们不是打就是骂的存在,却是几乎被一扫而空。而普通百姓们,却是不仅分得了田地,而且还分得了官府给予他们无息口粮。这种无需任何利息,只需要三年之内还清原数的粮食贷子,也是让他们在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是对镇西军产生了深深的认同感。 这种为民谋利的官府还不要,非得闹事换回那个只对他们盘剥和欺压的大明朝?谁也不会脑子有病的跟着这些旧军官们去干这种傻事,在亲民而且强势的镇西军面前,旧军官他们原本对于百姓那种威压已经小了许多。这些旧军官串连的成果基本上是没有,相反的是,这些原本漠不关心,两不相帮的百姓,如今却是成群结队的向镇西军设立的官府举报这些旧军官们的大逆不道。这也是让虽然早已有了准备的易飞,也是心中暖暖的。 中国百姓从来不傻,之所以他们看起来傻乎乎,也是因为朝廷的压制和封锁。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们比谁都懂得如何取舍。 这场镇压旧军官复辟的军事行动,来的快去的更快,仅仅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些毫无防备的旧军官连带着他们身后的利益体系已经被连根拔起,再也成不了祸害。与每次的军事行动一样,这次的行动,也是为镇西军再次补充了众多的钱粮。 如今的易飞在军阀中,绝对称的上财大气粗,数次征战,数次拿占据社会财富最多的阶层开刀,也是积累下了众多的粮草物资。因此,对于这些旧军官这些蝇头小利,易飞已经不大看的到眼里。下令追加这些旧军将贪墨的粮饷后,抄家所得就地将三成军功赏银直接发放,再向举报叛逆的百姓每人奖励一两银子,剩下的不必运回镇城,留存地方供各司运转所用。 一两银子对于易飞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穷怕了百姓却无疑是一笔横财。而且官府给百姓银子,几乎可以算是他们人生仅见的第一次,当领到银子的百姓再三证实了这不是做梦之后,一连串的欢呼也是不断的回响着,民心也是进一步的向镇西军靠拢! 但是欢呼的人群,远在宁武镇城的易飞自然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只会微微一笑。此时,他的眉头也是皱成一团,神情阴沉的看着手中的情报。 “官军竟然败了?十数万大军云集于开封,竟然被百万乌合之众一战而灭,战死失踪人数达到空前的数万!杨嗣昌啊杨嗣昌,你死了就死了,却硬是将大明拖入万劫不复之境,还真是对的起一直对你笼信有加的崇祯皇帝啊!你们君臣还真是配合默契,一个往死里逼反百姓,另一个往死里坑死官军!大有不玩死大明,死不罢休的感觉,还真不知道,你俩是不是建奴派来大明的!?”沉默了半晌,易飞轻轻松手,任由手中的纸张飘落在地,苦笑着说道。 开封城下一战,在李自成的猛攻下,左良玉军也是很快出现疲态,只能招架。虽然仗打的艰难,但是左良玉是防守一方,损失也是比闯军要轻微的多,但是当李自成拿出杀手锏,数十门从各个城池之上拆下来的火炮一拿出来,刚轰一炮,左良玉便直接选择了跑路,更是一声招呼不打,直接率军开溜。而一直盯着他的同为长跑健将的贺人龙,也是以不差于他的速度,直接率军奔跑而逃。 两镇几乎可以算是同时离开,官军的右翼也是顿时暴露在闯军的攻击之下。对于左良玉,李自成并没有率军追杀,而是立即驱动全军由侧翼杀向猝不及防的官军。原本就被左镇、贺镇突然逃跑惊的军心不振的明军,顿时兵败如山倒。虽然有虎大威的决死反击,但是却是一点水花也未荡起,一千余兵马便被淹没在滚滚的马蹄之下。 面对危局,中军王朴根本不可能象心存死志的虎大威一般自杀,他是直接带着人便跟着跑路。但是逃跑这种事情,也不是想跑就跑的了的。讲究的是手快有,手慢好,显然王总兵手不够快,闯军的铁骑直接是直接撞上了这股正在转向逃跑的兵马。而且最倒霉催的是,王朴因为其一向好着华丽的盔甲,竟然被一群土包子给当成大鱼盯上,死死的跟在后面追了下去,虽然不知成功与否。但是数千本部的覆没,还是一下子让这个人的生死根本无足轻重。 而作为统帅的杨嗣昌却是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欲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败成了一锅粥的官军四处涣散,却是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举动。只是在闯军站近的那一瞬间,直接拨剑自刎,以身死来向崇祯交待。 杨嗣昌一死,明军更是彻底断绝了任何侥幸的心理,所有流寇骑兵也是欢呼雀跃,催马向前,享受这一难得的盛宴。少部分幸运的官军溃逃至开封城下,幸运者被城上坠下的吊篮给救了上去,但是当败兵将吊篮团团围住之时,就再也无人能够上来城墙。骑兵,往来披靡,溃败的明军大部分都是被压缩在开封城下,动弹不得。最后在开封城火炮的轰鸣和无数箭矢的双管齐下之后,流寇骑兵这才稍稍退兵,但是却依然停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看着开封城。只要开封城胆敢收容溃兵,这些骑兵就会直接随着溃兵身后直入开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在一片绝望之下,也是有着无数的官军开始投降流寇,一日之间,开封城便是援军尽失,士气如虹般的流寇大军也是再次逼向已经开始人心惶惶的开封城。 第405章抄家灭族 “还没。”易飞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阴沉的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周王依旧还在坚持。情报上最好的消息是,周王亲自带着所有王座卫队上了城头,更是许下诺言,与官军共存亡。更是拿出了全部积蓄摆放于城头,只要立功就可立即拿到赏银,在周王慷慨激励之下,守军士气也是开始振奋。自消息发出之日起,守军已经坚守了数日了,城上城下都是伤亡惨重,但是城头的周王大旗依旧耸立。 “这个周王,还真不是一般人,不过,可惜了。”易飞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遗憾。 “可惜什么?候爷是说周王一定会败?”罗立有些疑惑的问道,在他算来,开封孤城应对闯军百万大军,城破是早晚之事,根本就不用怀疑。但是看易飞的态度,这次似乎还有其他的因素在内? “李自成是攻不下开封的,人祸才是最可怕的。”易飞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还是模棱两可的叹息道。 在历史上,开封城确实坚持到了最后,这与周王的誓死周旋是分不开的。但是开封大水却是破灭了这座坚城,不过对于黄河决堤倒灌开封之事,易飞对于历史归人祸于李自成也是有些怀疑。毕竟若是真的是李自成扒开了黄河大堤,那他自己的本部决不会也是同样受灾,人马折损严重。 “郑科,派人密切关注闯军。嗯,重点盯着黄河大堤,有什么发现,立即报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易飞也是有些想弄明白这些事的***。 “黄河大堤?”郑科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也是面色变得一片煞白。 不止是他,在座的苟华、罗立都是打老了仗的人,闻其弦而知其音。再一联想到开封的地形,那可是一片低洼之地,黄河更是如同地上河一般,水位可是远高于开封城!一想到滔天的洪水从天上奔流而下,所有人都是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若是黄河大堤被人为的掘开,那就不是战争胜负的问题了。合城之下,根本再无人可以生还! “候爷,你是说,闯贼会做出这种天怒人怨之事?”罗立话语都有些颤抖了,让一个稳健十足的人这般失态,可见这种事情对他冲击之大。 “到底是谁 还说不清,咱们看着办吧。开封距离山西千里迢迢,咱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易飞心底一阵黯然,血骑虽然可以千里驰援,但是以好不容易建立而起的血骑冒这种动辄会被断绝粮道,全军覆没的危险去和百万闯军死磕,他还没有热血上脑到如此地步。 …… 北京,紫禁城。 崇祯皇帝一下子如同老了数十岁,这么多天以来,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大明已经完全走了末路,以前从书上得知,末代皇帝被人蒙蔽的不知天下事,崇祯还曾嗤笑过,觉得这种皇帝如此的不堪,但是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正在步那些末代皇帝的后尘。 “朕不甘,朕不是亡国之君!朕要中兴大明!”这还是崇祯第一次没有去上早朝,自昨天深夜得知官军大败,杨嗣昌当场自刎之后,崇祯就这么一直呆呆的坐着,不吃不喝,更是没有丝毫睡意,整个人如同化石一般。 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危险,一种浓浓的压抑也是不断弥漫,整个东暖殿直如生命禁区,任何在这儿的人都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心跳加剧,难以平息。谁也不知道沉默着的崇祯会不会立即爆发,将眼前所看到之人全部拉出来斩了。 “大伴,朕真的就是亡国之君吗?朕真的就如此无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化状态的崇祯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气,声音无比嘶哑干涩。 “陛下,国事艰难,陛下当重振信心。若是陛下也没有斗志,那大明就真的,真的没救了。”也许只有王承恩还能立身于崇祯身边,这个一直没有什么野心的大内总管,也是语音哽咽的回答道。 “大伴啊,满朝文武都视朕为傻子,都玩弄朕于股掌之中!这些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说,朕还能相信谁,还能相信谁啊!”崇祯猛的站起身来,重重的拍击了一下龙案,愤怒无比的吼道,吓的外面候伺的其他小内传和侍卫们都是跪倒于地,人人颤栗自危。但是崇祯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最后的话语中更是带着哽咽,一行清泪不断的自眼中流出,不可扼止。 “陛下,此战官军虽败,但是杨阁老也……”王承恩的话还未说完,崇祯满腔怒火也是已经被杨嗣昌这个名字再次勾起,猛然转身,如欲喷火的双眸也是立即盯了过来,让王承恩一惊,还未说出的话已经咽回肚子内,跪倒于地不敢再说。 崇祯冷冷的看着王承恩,但是目光却是渐渐的变得柔和。虽然崇祯一向喜欢迁怒于人,但是却也是明白这个和自己朝夕相伴了数十年的老人,这个老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野心。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建立一个缩小般的魏忠贤势力,但是这个老人却是选择在背后一直默默的支持着他,从来没有行过这种事情。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不可能容忍另一个魏忠贤,但是这个老人本身也是不愿如此。 “杨嗣昌?哼!若非是他,国势如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半晌后,崇祯幽幽的说道,声音之冷,直如三九天的寒流。 对于杨嗣昌,崇祯也是从一开始的笼信,到如今的痛恨。他是不会怪自己为何会信任这个只会说大话之人,天子是从来都不会错的,错的只是臣子们!若非是杨嗣昌妖言蛊惑,自己怎会听从他的意见,大派剿饷,弄的天下沸腾。若非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够剿灭流寇,自己怎会默认他逼死卢象升?若非为了相信他的话,要加固宣府兵力,防止易飞剿灭八大家后会突升野心,进军京城,怎么会无意中直接逼反了易飞! 一想到原本指哪打哪,更是战力惊人的镇西军,崇祯皇帝对杨嗣昌的恨意也是愈升愈高,都快要达到鞭尸解恨的程度了!易飞的镇西军之前是何等的恭敬,虽然战力惊人,可谓冠绝大明。但是却是一直无比听从于朝廷调遣,哪怕是对上野蛮而且残暴的东奴,这些镇西军也是从来不曾后退一步!而且这些镇西军对于朝廷的要求还是极为的少,不象其他的官军一打仗,就得索要开拨银、双倍粮饷。 镇西军从来都是圣旨一到,立即开拨。对朝廷的旨意,从来都是毫不打任何折扣的予以完成。但是这个杨嗣昌!崇祯暗暗磨了磨牙,估计这会儿杨嗣昌若是就在此地,崇祯都有生吃了他的欲望。杨嗣昌数次故意为难卢象升,不断的调走卢象升的大军,有何居心崇祯岂能不知道?但是崇祯却是没有想到易飞对于卢象升的态度是如此的敏感!若是早知道易飞曾三番五次上书欲领军救援卢象升,崇祯也许就会明白卢象升的重要性。 但是事情没有如果,尤其是事后,崇祯竟然得知杨嗣昌竟然如此大胆,擅自押下了易飞数道奏章,只是一心置卢象升于死地之后。崇祯也是开始对杨嗣昌开始转变了态度,但是为了剿匪大计,他也是只能强忍着拿下杨嗣昌的欲望,默认了他这种简直可以直接灭门抄家的大罪。但是却是不想,已经与易飞在无意中种下了巨大的裂痕! 到易飞愤而抗旨直接率领镇西军回山西,崇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也是几番补救,但是却是忽略了杨嗣昌这个可谓罪魁祸首,些许对卢象升的补偿,根本无法让易飞满意。虽然明知道易飞十分不满,但是崇祯也是从来没有想过易飞会反叛的可能性。 直到易飞突然出兵塞外,更是大破蒙古人于漠西,崇祯这才明白,双方已经在分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易飞出兵宣府、大同、太原等地的行动,更是已经明白无误的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与大明已经完全的再无丝毫纽带。 易飞一步步的脱离大明,崇祯也是一直看在眼中,期中更有数次机会可以弥补回双方的关系,但是有杨嗣昌的存在,也是彻底绝灭了这种可能。直到杨嗣昌亲自带军北上宣府,直接激化了所有矛盾,易飞直接反叛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若是没有易飞的反叛,以他镇西军的势力,东奴哪里还敢大败之后再来一次回马枪?若是镇西军杀入河南之地,哪里还有李自成坐大的可能?一个杨嗣昌,弄的国内一片乌烟瘴气,人材凋零,就是杀他十次也不够啊! 一想到这里,崇祯对于满朝文人也是连带着恨到骨子里,虽然如今他不可能对这些酸丁下手,因为那意味着大明彻底乱成一团,但是却不妨碍他收拾杨嗣昌这个让他恨到骨子里之人,虽然他人已经死了,但是那又如何,他的家人可是还在!“传朕旨意,杨嗣昌无人臣之举,悖逆狂妄!开封一战,视国事如儿戏,无能害国,置十数万健儿于死地!论罪当抄家灭族,以儆效尤!”王承恩立即愣了,但是看到崇祯那已经快要杀人的目光,他不敢多说,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第406章 金銮殿上,百官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太监也是抑扬顿挫的唱道。 尽管对于崇祯皇帝居然不上朝十分的惊奇,但是百官们却是都松了一气,要知道官军刚刚大败之余。皇帝的心情肯定不好,而且因为大家都是在混日子的情况崇祯也是已经心知肚明,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崇祯盯上,不免会被当成出气筒杀了就太让人郁闷了。 但是局势动荡若此,大明几乎片刻就有危亡之秋之际。在这个节骨眼上,崇祯的突然缀朝也是让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所有人都觉得,这似乎预示着,连皇帝都有些放弃了大明了。但是在他们议论纷纷之际,另一个重磅炸弹也是再一次落了下来。 “……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随着对杨嗣昌抄家灭族的圣旨的下达,群臣这一次真的是炸开了。 在官场上,也是有着一些潜规则,譬如说打人不打死,打倒即可,祸不及家人等便是官场上默认的潜规则。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会突然失势,因此对于政敌也是不敢太过于相逼,只要打倒便可。对于家属,更是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为难。 虽然崇祯是以破坏规则而出名,毕竟当年袁崇焕擅杀毛文龙这种需要三司会审、皇上亲定罪名,以及需要公告天下方可执行死刑的一品武将,皇帝竟然保持了沉默。这种严重挑衅大明规则的行为,也是让武将从此再也难以相信朝廷能够为他们作主,致而才会出现各地武将拥兵自重的先例。 崇祯皇帝默认杨嗣昌逼死卢象升这种已经完全离谱之事,不仅让易飞完全对大明绝望,也是让无论是卢象升政敌还是亲厚之人都是一阵心寒,更加的丧失天下文武与军心民心。 现在对杨嗣昌的处分,虽然杨嗣昌在朝可谓树敌无数,但是既然人已死了。崇祯又作出这种绝灭之事,也是让朝中文武无论是何门派,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冰冷。毕竟杨嗣昌再有错,但是起码也是勇于执事,敢于向敌。而且最重要的是,杨嗣昌已经尽了力,更是在兵败之后,自刎以报答了崇祯的知遇之恩。 相比于临阵脱逃致使官军大败的左良玉、贺人龙等,所受的处罚竟然只是象征性的勒令戴罪立功,甚至对于左良玉,崇祯还让内阁拟旨让湖广地方给予钱粮加以安抚,两种情况对比之下,也是让朝廷上下,一片的离心离德。 对于崇祯这种连为国赴难之人的家属都不肯放过的姿态,也是让朝臣们再一次保持了沉默,虽然无人反对,但是都已经在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退路。 。 在京城一片压抑之下,开封城却是低调不起来,几乎是一日数报的状态不断的向北京求救。但是崇祯还能什么办法,如今能用的大军都已经用光了,就连蓟镇防御都是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包括关宁防线在线,大明如今的局势已经是处处漏风,偏偏还四处皆敌。 但是明着,崇祯却是不敢说出让周王弃藩而走,这个把脸面看的比生命还重的皇帝根本不可能主动的向天下宣布,自己根本无力再维持大局。他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周王能够自动带着人杀出重围,到时只要自己稍稍斥责他一通,既能保了脸面也能保存周王这一与燕王系关系最为密切的藩王。 但是他却是低估了周王的刚烈,在朝廷已经无力救援的情况下,周王几乎将王府所有能战之士包括他的儿子们都全部拉上城头。尽管知道决无生还之理,但是在皇帝下令撤退之前,他依然是没有丝毫逃跑的打算。用他告诫诸子的话说便是,高祖立藩王守四方,今皇明蒙难,王室更需以死报国! 在周王这种誓死抗敌的态度感染下,开封城的军心民心也是慢慢安定了下来,而且开封城谁也没有想过,他们竟然可以孤军坚守如此多的时间。不知不觉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城战也是已经超过了两个月,在情况不断好转的情况下,开封城的士气也是逆天的在一步步的上升。毕竟虽然有着百万流贼,一开始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两个月下来,开封城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再看到百万流贼,也就成了那么一回事。 虽然士气有些上涨,但是却是压制不住城内外损失都极为惨重的事实。闯军虽然取得了开封城下的大捷,但是在猛攻开封月余依旧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士气也是开始低落!而闯军内部,也是出现了反对的声音,以李岩为代表的实干派也是开始建言,如今已经是春播之时,若是再错过这个时节,一年的时间就会再次被荒费而过,既然开封急攻难下,那不妨以长久围困为上。 对于这种意见的出现,李自成虽然不耐,但是却也得妥为安排,毕竟打天下他也许比李岩等强不少。但是论起治理地方,他却是差的太远了。但是主攻的声音却是更为响亮,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军方已经打红了眼,更是不肯就此善罢干休!在这种不断争吵的情况下,攻城又是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个多月,这时,就连最为强硬的刘宗敏也是有些撑不下去了。攻城三个多月以来,除了伤亡之后,却是没有其他的任何收获。 在久攻不下时,李自成也是焦燥起来,头一次将目光停留在开封城后那高耸的黄河大堤上!一开封城就在黄河背后,一旦决黄河大堤,势必将开封城完全淹没。但是这又不是他想要的,毕竟开封城给他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对于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他也是垂涎已久,从心底将之视为已物。根本不愿意得到一座水下城,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打黄河主意的原因。但是此时,似乎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根本拿开封没有任何办法。而且这数月下来,他更是愤然的发现,自己也是为城内练出数万精兵!每过一天,开封的实力似乎就增加了一份,攻城时一次损失比一次严重,似乎将这百万大军投到开封,依旧都奈何不了开封城,这种极端的挫败感,也是让他心中凶念大盛。本来就是一个乱世枭雄,李自成自然不会为了心中的仁慈而放纵敌人壮大。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急,有一个人比他更急,而且此时,有人早已经开始将主意打到黄河大堤之上了! 第407章孙传庭复出 谁也没有想到,更没有猜到,崇祯竟然如此快的起用了一直关押在大明诏狱的两大人物。5203187也许是崇祯觉得满朝文武都已经不再是国之栋梁,也许是对朝臣已经完全失望。五月初,崇祯也是直接将身处牢狱之中的孙传庭、侯恂,直接叫了出来。 这次崇祯再没犯之前的老毛病,对于孙传庭也保持了足够的忍耐力。没有再象上前一般,话不对耳,对方若是不知收回或者请罪,便直接扔进黑牢。而孙传庭在牢狱之中呆了二年有余,也是大大磨砺了性格,说话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冲了。 而候恂虽然在历史上没有孙传庭那般大的威名,但是在明时,却是一个风云人物。并不是他有多么的牛叉,而是他先后发现了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袁崇焕和左良玉。他们两个都是被候恂慧眼相中,从一介无名慢慢走至天下闻名,史书留名。 双方寒喧了片刻,崇祯也是正式将话题引到开封城,以及已经开始变得糜烂不堪的河南,焦虑不堪的问道,“孙爱卿,官军大败于河南,十数万大军尽没,对于河南,不知孙爱卿有何良策?” “圣上容禀,流贼虽然势众,但是委实不足虑。流寇围攻开封数月不克,何也?乃开封城众志成城,人人敢战也!而流贼之所以能胜王师,并非他们战力过人,而是我官军之中畏敌怯战之辈为害匪浅!只要解决了官军内部这些视国事如儿戏者,官军所至,必所向披靡!”孙传庭明显也是已经做了相当多的功课,此时根本不加思索,便继续道,“眼下局势虽然危急,但却还未到束手无策之时,曹总兵,王总兵的关宁铁骑损失并不大,还有大半战力在。虽然进攻或者不行,但是屏蔽京城安全还是没有问题。只要再让闯贼大折一批人马,局势便可安定下来!” 孙传庭的话也是让一直焦虑的崇祯精神大振,如今朝堂之上,一谈到流寇,便是万马齐暗,一潭死水。如孙传庭这般既能有信心,又能有对策的人根本没有一个,对于放出孙传庭,他更是心中窃喜不已,当下也是急声问道,“爱卿有何良策击败闯贼?” 孙传庭瞥了一眼身边的候恂,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决堤!” 崇祯心中一震,双眼定定的瞪着孙传庭,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虽然崇祯之前对于开封了解不多,但是开封危局以来,崇祯的目光也是开始关注于开封,明白孙传庭所说的意思。决堤也许能够重创流贼,但是开封城也是同样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崇祯目光缓缓游移到候恂身上,却是见到候恂也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心中也是了然,两人到来之前肯定已经对此商议过了,达成了一种默契。但是崇祯毕竟不是孙、候二人,他不能象二人一般只考虑军事成果,他也得考虑做出这种事情后的政治后果! 崇祯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孙爱卿,若是朕任命你为中原五省剿匪总督,你可愿意赴任?” 崇祯这话的意思,已经是默认了孙传庭的提议,但是孙传庭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圣上,微臣不愿!微臣愿回陕西,练西北能战之兵!而且微臣方才之言,只是治标。若是治本,微臣有上中下三策,请皇上斟酌!” 崇祯心情更是大好,满朝一帮文武能让他们拿出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主意都是不可能,而孙传庭竟然已经有了三个方法,对于孙传庭这种些微的冲撞也是选择性的无视,满面春风的说道,“爱卿请讲。” 话一出口,孙传庭传有些悔意,这时见崇祯竟然没有丝毫怪罪,顿时精神一振,道,“上策,莫过于,微臣在陕西选练精兵,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出潼关而战流贼于中原。微臣收复一地,朝廷便即下派赈济,如此,稳步前推,最多三年,流贼当被消灭殆尽!” 崇祯眉头一皱,这种方法虽然稳健,而且效果极佳,便是奈何如今朝廷粮饷短缺,根本不可能实现,轻轻摇摇头,“朝廷粮饷不足,此策不通。” “中策,固守陕西、京畿,放弃中原,安抚治下,赈济灾民,练兵待流贼进攻。流贼只擅于流窜,攻城能力极弱,只需等待彼慢慢消耗其兵力,等待粮饷充足,时机合适之际,官军云集施以雷霆一击,穷追流贼于绝地,一朝灭其根基!”对于崇祯的回答,孙传庭丝毫没有意外,直接说出另外一策。 “中策可行,只是孙爱卿觉得多久可以实现?”对于中策,崇祯也是觉得十分的合适,放弃中原虽然不好听,但是集中物资防御,既让官军兵力不致于过于分散,又能有效的保住重要地段。 “微臣不敢欺君,此策微臣反复盘算,最少也得十年以上。”孙传庭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其实这已经是他说低了,主要是官军想要再次恢复实力,没个十年之期,根本就是妄想。 崇祯沉思一下,还是觉得时 间实在太过于久了,而且十年之内,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变化,意外因素委实过多,不置可否的道,“爱卿试说下策一听。” 孙传庭愣了一下,这个方略是最为稳妥的,即可以恢复国力,又可以锻炼出一批能战之军,还能保证大明的威望不受动摇,奈何崇祯依旧是不肯去施行。但是这种怨念也是一瞬即逝,他面无表情的道,“下策,迁都南京,待陕西兵稍一练成,便即挥师杀入河南,将流贼之乱斩尽杀绝!” 猛一听到单单练军小成便可杀绝流寇,崇祯还有些疑惑,但是随即明白了过来,心中对于孙传庭的狠辣也是再次领悟到一层,孙传庭的意思是很隐晦的,但是崇祯也是听了出来。孙传庭的真正意思是,人无分忠奸,民无分良贼,杀的河南再无人烟!这种狠辣也是让崇祯打了一个寒噤,但是崇祯看向孙传庭之时,却只是看到一片的决绝,崇祯心中一动,也是涌起一阵温暖。孙传庭的这种做法,无论成功与否,最后都难逃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听着孙传庭竟然能够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迁都一词,望着孙传庭那坦荡的眼神,崇祯也是心中涌过一股有些奇异的情绪,已经见惯了朝臣们个个装着唯唯诺诺,只是一心为私的嘴脸,突然出现这个一个直臣、能臣,也是让崇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孙传庭的歉疚,也有对大明还有这种大臣而感到欣慰,他沉吟了一下,道,“迁都事大,朕还需思量一下。河南之事已经全盘糜烂,既然这些乱民已经不以大明子民自居,那杀之何惜?!孙爱卿,对于编练西北能战之军,有何良策?需要多少粮饷,需要朕做些什么?” 孙传庭心中一叹,崇祯这话一出,他就知道他的三条计策基本上已经被全部否定了,但是孙传庭岂是一个肯轻易认输之辈? 虽然失望,便是依旧昂然而道,“圣上,如今天下汹汹,大明积弊已久。若是圣上信的过微臣,微臣就无需钱粮,在三年之内练出一支足以尽灭流寇的大军!微臣要的只是圣上的一个恩准!” 崇祯眼神一阵闪烁,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沉声说道,“爱卿但说无妨!” “微臣所要,便是陕西三边文武皆节制于微臣,微臣推行何种改革,都请圣上能够为微臣支持!勿使朝臣掣肘于微臣!”孙传庭牙一咬,跪于地上昂然而道。 “三年。”崇祯站起身来,看着这个信心满满的孙传庭,如今的陕西在洪承畴的坐镇下,流寇势力也是慢慢消失不见,称的上大明北方较为安定的地方,将这么一个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地方交于孙传庭,说实话,他还是真的心有难决。 崇祯缓步走到孙传庭身边,亲手扶起了他,道,“孙爱卿请起。爱卿可能不知,如今东奴在辽东甚为嚣张,朕有意调洪爱卿移师督师辽东。但令师言,非传庭不足以镇陕西,既然功德著于大明的洪爱卿都如此推崇于你,再听爱卿一番良策,朕又岂不能爱卿之能?罢了,朕便许你三边总督之职,一切文武皆归节制,再赐你上方宝剑,三品以下文武,当可先斩后奏!爱卿,大明危亡系于你一身,切切!” “微臣谢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传庭激动的浑身颤抖,等待了这么多年,这个一直自负为经国之材的孙白谷来说,也是他终于时来运转,大展鸿图的机遇,虽然,这个机遇来的实在有些晚。 “老师,传庭知道错了。传庭再也不会辜负您的教诲,誓死为吾皇明而战!”谢过了皇帝,孙承宗也是跪倒于地,默默的向着陕西方面叩了几首,对于这个一直都有些看不起的老师。在牢狱之中经历数百个暗无天日的日子后,他也是终于明白了他的老师平时他所看不起的慎小慎微,那并不是胆小,而是留存有用之身,以待将来!安排好了孙传庭,崇祯也是将目光转移到候恂身上,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孙传庭去陕西折腾,那河南之事自然也是只能交于候恂之手了。不过,好在,河南已经是被放弃了,候恂的压力并不大,只需要收拢溃兵,据黄河而拒流寇北上就行了。 第408章决堤 他犹豫了一下,道,“镇西军易飞不可小视,如今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蛰伏于山西不出。5203187但是此子甚懂如何根植基本,治下清理蛀虫乱军,更是士绅一体纳粮,虽然狂悖,但是实乃大敌!以微臣看来,这厮其志不小,危害远大于东奴!” 崇祯点点头,对于孙传庭的分析十分赞同,同时也是提起另一个秘密,言道东奴曾经派人前来,希望双方联合共同对付镇西军。 对于与东奴联合,孙传庭直接嗤之以鼻,觉得与东奴联合,无疑是与虎谋皮。但是东奴战力强劲,既然如此敌视镇西军,那也是大明乐观其成的事情,他觉得与建奴联合并无可行性,但是却是可以借建奴之手,牵制和消耗双方的实力。 “圣上明鉴,大明如今甚为虚弱,更不能轻易擅开战线。当以剿灭流寇为首要,既然东奴想要对付镇西军,那便随他们之意,与他们虚与委蛇。若是能够让建奴从草原进攻大同,那更是国朝大幸!至于借道伐晋,或者联军而前,则断然不可!听说那易飞从来没有真正打出反旗,甚至连宁武候府还依旧保持着,依微臣看,也许还有可挽回的希望。”孙传庭说着,心中也是有些黯然,镇西军的战力他也是了解甚详,但是越多了解,他也是越是感到无力。 “但是我大明想让东奴出力,却不能如此什么事也不做吧。”候恂心中一动,插话道。 “候爱卿有何良策?”看着目光闪烁的候恂,崇祯也是心中一阵振奋,觉得放出这两人来,实在是太对了,满朝文武也是胜不过两个肯用心的干臣。 “微臣是有一策,请圣上斟酌。” 候恂的计策也是极为简单,如今建奴主动示弱,而且主动降国为藩,大明可以说已经占了名器,大可以用旨意号令而前,若是东奴不从,则是逆大势而行,双方结盟的基础自然不存在。若是东奴真的应命而行,朝廷也是可以作作姿态,比如抽调辽东前线的军队,既可以安东奴之心,也可以调军入京畿,防备东奴或者流寇窜入京畿之地。然后以调停之名介入,若是再从中挑拨生事,自然易如反掌,而且还牢牢握着主动权。 简单但却十分实用的计策,而且还不需要什么成本,虽然效果不知道如何。但是却是朝廷在这个时候,最为有利的计策了,崇祯稍稍思索了一下,也是表示同意。 不知不觉与二人的 商谈也是持续了近一个下午,心情大好的崇祯也是赐宴给二人,一是为了让他们送行,二也是为了好好弥补一下双方的关系。而对于二人,皇上设宴款待,也是让他们觉得皇恩浩荡,一场并不华丽的御宴,双方却是吃的极为舒畅。 晚间,不顾皇帝的一再挽留,干劲十足的二人,一拿到告事文书印鉴之后,便是连夜离去。 …… 数日后,就在李自成督军连续猛攻开封数日无果后,候恂也是胆大包天的只是带着十数个卫士,便来到距离百万闯军不远的黄河大堤附近。 此时,已是进入夏季,李自成数月攻开封不克,大军酷热难耐,也是后退十数里,进入一片低洼的树林地带暂时休整。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发现,那狰狞的死神正在狞笑着向他们一步步的走来!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在这个黑漆漆的晚上,候恂带着十数人悄悄的行至黄河大堤之上。大堤之上,也是只有闯军数个巡夜之人无聊的晃荡着,攻城数月来,下降的最快的,也许就是士兵们的警惕心了。 开封城自守有余,出城而战却是根本无足为虑。仅有一次出城夜袭,也是一开始取得一些战果,但是兵力的绝对劣势,也是让他们根本无力将战果扩大,在反应过来的老营的快速应变之后,开封城偷袭的官军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一次过后,官军就消停了。数个月下来,再无一个敢于出城而战之辈。而黄河大堤也是处于闯军的背后,更是从来没见过一个官军。而黄河对岸的官军,更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这里,可以说,这里基本上就是闯军最为安全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发现,十数人的小部队的渗透。候恂一行人,根本没有任何打扮,甚至没有任何的武器,杀伤力最为强大的也只是小掘头罢了。一身百姓打扮的卫士,更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强悍之辈,悄无声息的接近打着火把巡视的闯军,干净利落的将他们的脑袋扭断,一手接过火把,一手将尸体缓缓推入手中。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数把火把稍稍晃动一下罢了,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巡逻队却是已经被人替代了。 候恂此时心中也是猛跳不已,原本来的时候会认为接近大堤无比的艰难,但是却是不想如此的轻易,顺利的近乎让人不敢置信! “澎……” 沉闷的凿击声也是不绝于耳,数个卫士开始在大堤上不断的掘着,不多时,一个个人头大的缺口也是不断的从大堤上出现。微微泛黄的河水也开始不断的渗出,慢慢的将大堤浸泡的更加柔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坚固的大堤也是开始轻微的出现很小范围的坍塌。到了这个时候,候恂也再不耽误,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后,十数人也是快速的隐于黑夜之中。 对于闯军来说,这数把熄灭的火把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闯军根本就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而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将至天明,地面隐隐的闷雷轰鸣声,也是惊醒了沉睡着的闯军! “轰隆……” 一些巨大的炸响声也是让众多闯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种既有些象战马奔腾声音,又象是夏日闷雷的声音也是让闯军提高了警惕性。而老营的士兵,更是有些不解的安抚着燥动不安的战马,但是往日无比温顺的战马,如今却是焦燥异常,根本无法安抚。而天明时分,登高远的闯军也是脸色煞白的看着那似乎连接到天际的滔天巨浪!极度的恐惧已经让他们根本无法做出其他的动作,只是将手中的铜锣往死里敲击着,急促的呜金声也是惊醒了无数的闯军,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之后,又听到远处那透着无比惶急的呜金声,闯军们下意识的就掉头就跑。但是不等他们跑出多远,那连天的大浪已经从后扑了上来…… 第409章斩贺人龙 易飞轻轻放下手中的情报,内心也是一阵阵的愤怒。中虽然是为了灭掉流寇,但是这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点,十数万闯军固然灰飞烟灭,但是开封城数十万军民也是尽数为之陪葬,这种胜利,要来何用?! “李自成这会真的损失惨重了,啧啧,这灭的都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精锐,甚至还有数千老营也是难逃小命。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朝廷的邸报,你看这朝廷这帮酸秀才,自己干出来的事,竟然也能无耻的指责流寇决堤以淹开封!居然还能喊出天下共诛之,了不起!我看如今的朝廷,不仅已经无可救药,甚至连脸皮都不要了!”对于水淹开封,罗立并没有多少不忍,毕竟处于军事上的考虑,能够以一场洪水卷走对方十数万大军,无论如何都是一场大捷。只是罗立却是看不惯朝廷这副嘴脸,不仅让人有想吐的感觉,甚至还让人产生一种拿鞋底子狠狠在其脸上碾几下的冲动。 “可不是么。听说李自成如今狼狈不堪的退兵百余里,开封一带已经成了泽国。别说用兵了,估计田地都得荒芜。如今的李自成已经没有心情再在开封停留了,大军已经向西进入洛阳地区。不过,新任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已经领军两万进入潼关,李闯想要破关而入陕西,估计也是不太可能之事了。”郑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对于大明或者李自成,他都是没什么好感。 “孙传庭?终于有他的消息了!”对于这个名字,易飞当然不会陌生,大明末年鼎鼎大名的牛人之一,只是易飞兵势频繁,始终难得一见。却不想,第一次得到此人的消息,却是已经各为其主了。 “候爷,这人很厉害么?”很少见到易飞会有这种诧异之时,苟华也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听说这人是个狠茬子。不过,短时间内,他还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易飞轻轻叹息,都言传庭死则大明亡,想不让人记住其人都难。只是可惜,原本还可能再为大明延命十数年的孙传庭,却是在崇祯皇帝一再催促之下,率领远未练成的新军开赴河南,更是兵败如山倒,身死当场。 “什么狠茬子!只是他还未遇到我镇西军罢了,否则定然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强军!”听到易飞竟然对这个名不经传的孙传庭赞叹有加,罗立顿时十分不服气的站了出来。 看着信心满满的罗立,易飞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若是将罗立与孙传庭对调而过,估计罗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候爷,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朝廷居然坠落到跟东奴勾勾搭搭了,双方往来也是十分频繁,却是让人不得不防!”苟华对于孙传庭是何许人物更没有兴趣,相比之下对于东奴的动向他却是十分的敏感,“如今,东奴突然降国为藩,向朝廷递上了降表。若是说这中间没什么猫腻,鬼不都不会相信。” “这个情报司早已经有了立案了,郑科,有眉目了么?”易飞看向身边的郑科,皱着眉头问道。 “已经查明白了,朝廷接受与东奴的联合,不过朝廷似乎无意与我镇西军正面开战,如今出动的都是东奴。他们集数万铁骑于朵颜草原之上,对于漠西虎视眈眈,但是如今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郑科快速的回答道,如今的暗影在大量金钱的支持下,也是开始强力的渗透于大明朝廷,以及辽东,收买的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许多都是六部给事中等这种低品小官,这些小官虽然职权不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才是大明政策落实的最关键一环,许多事情都是经过他们转手。 “朝廷啊朝廷,什么时候能够聪明一些!”易飞苦笑的看着朝廷对于东奴的计划,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崇祯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东奴岂是如此无用之辈?我看朝廷若是没有什么动作,那东奴也只会按兵不动,说不定拖的时间长点,洪太说不定还会再次挥师南下,经略京畿。”苟华也是摇摇头,这种计策太小儿科了,大明一相情愿的希望东奴与镇西军大打出手,但是苟华等与东奴打老了仗的人,都是觉得猴精的洪太根本不可能会中这种计策,也许双方短暂的交好会很快会闹剧收场。 “新军编练的如何了?”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都是觉得东奴独自与镇西军决战的可能性不大。既然众人的想法一致,易飞也不再多关心于此事,有心思操心明清双方过家家,不如先将自己的身子骨打的硬朗一些。 听到问起自己的领域,原本都有些走神的罗立也是立即精神起来,道,“禀候爷,新军三万人已经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但是目前正是夏收季节,更进一步的练军,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血骑也是已经扩建了近万人,正在进行队列与号令方面的训练,成军尚需一段时间。而归化营则是已经栽汰完毕,共得蒙古骑兵五千,与一千血骑合并成为一营,营将为原血骑千总袁立明。” “嗯,命令归化营立即进入阿坝草原,增援土默特人,保持草原的平衡!”易飞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告诉袁立明,若是东奴大举西进。视情况战、守或退却,不必与东奴死拼,我自会率大军入塞!” “遵命!”一个传令兵接过一面令旗,躬身而出。 “新军尚未进行过实战,必须尽快进行实战,锻炼战力!”对于新军,易飞的态度一向如此,只要懂得基本战阵与旗号司令,那便要出去见点血,加快军队成长。 显然,一旁的罗立早已经在等待着易飞的这句话了,闻言立即起身问道,“候爷,咱们去收拾谁?眼下境内的匪贼都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很难找到不开眼的东西啊。” “就知道你没弊啥好主意。也罢,反正如今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既然河南如此热闹,咱们也去瞧瞧!这次由你带领新军集合,三万新军夏收之后便即越过太原府向南推进,拿下潞阳府与平阳府!”易飞微微一笑,只要拿下两府,山西就完全纳入了自己的治理之下,再多上数年时间准备,就足以雄吞北方! 易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道,“罗立,此次出兵,以黄河为界!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得踏过黄河一步!” “得令!”虽然不能越过黄河让罗立有些失望,但是能够拿下山西最为繁华的两府之地,还是让罗立兴奋无比,抱拳行礼之后,匆忙离去准备。 …… 就在易飞雄心勃勃准备统一山西之时,孙传庭也是到达潼关。孙传庭并没有继续向前,因为这里驻扎着他与洪承畴一手带出的秦军的三分之一兵力,足有近万人。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李自成拥兵向西滚滚而来,也是让孙传庭不得不停下来与李自成周旋一番。毕竟若是潼关一失,那李自成的百万大军就能自潼关而入八百里秦川,就会彻底打乱孙传庭的雄心勃勃的计划。 崇祯十三年五月十七,孙传庭也是传缴陕西各路总兵入潼关。即为了加强潼关防御,另外还有一层深意,孙传庭打算在潼关直接斩杀并无防备的贺人龙,这个让他与崇祯都恨的咬牙切齿之人。 六月初,收到新任三边总督孙传庭将令的各路明军也是陆续到达潼关。说是到达,也是有些错误,因为这些明军将领根本就没有带几个兵到达,大部分都是带着家丁扔下兵丁,直接催马而至。 这些将领虽然基本上都按时到达,但是他们的大军想要到达,起码也得再等上一两个月。而这也是孙传庭一开始便已经设定好的,让将领与兵丁分隔开来,让贺人龙就算想闹事,也是闹不起来。 六月初四,孙传庭直接命人拿下贺人龙,当着所有陕西三边将领的面,拿出皇帝的密诏,历数贺人龙诸般大罪。开县嗓归、遇敌而弃帅,新安,永宁连丧二督等,着即将贺人龙与贺人龙腹心部下周国卿、贺国贤,高进库等人尽数擒拿,更是将众人的家丁也是全部绑了进来。 这场几乎可以称的上雷霆般的动作也是将一众武将吓的不轻,但是这些将领却是没有一个敢于反对。在潼关,孙传庭有兵万余,这些都是他的旧部,如今挟天子之威,再靠万余精锐为后盾,可以说,孙传庭在潼关称的上一手遮天!虽然贺人龙‘冤枉’之声不绝于耳,但是也是难以挽回他命归黄泉的命运!须夷之间,数颗大好人头也是血淋淋的呈上大厅,更是惊的众武将战栗不已,孙传庭竟然不止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敢于做!这种即敢说又敢做的作风也是已经震服了军心,毕竟在军中,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最响亮。尤其是将贺镇交于贺镇二号人物高杰之手后,谁都明白贺镇是再也闹腾不起来了。贺镇剩余人员,若是谁敢闹事,必然难逃孙传庭与高杰联手碾成齑粉的下场!一日之间夷平一镇,直接更换一镇之帅。这种狠辣手段已经是够惊人了,但是数月之内,孙传庭更多的所做所为出来,所有人才明白,孙传庭在潼关这次看似冲动的动作,原来是动静最小的。 第410章压制 但是孙传庭却没有太多选择,失去了这一机会,恐怕他也是再难捕捉到这种好机会。中既然长痛不如短痛,那孙传庭也无惧一战!比起日后无穷无尽的与贺人龙斗智斗勇,还不如直接一刀切了省事,毕竟陕西还有一大堆的烂事等着自己去做! 李自成,你要来便来!我孙传庭又何惧于你?狗屁的百万大军,乌合之众罢了!孙传庭每日里都是在检查防御,划定各将防守区域,丈量着潼关内外的地形。挖掘了数不清的工事,经过近半个月、数万民夫的努力,潼关也是被孙传庭改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虽然未必能够击败李自成,但是起码也是可以让李自成在潼关之下将血流出大半! 但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李自成的到来。又过了一个月,孙传庭并没有等到一月前便已经到达洛阳的李自成,却是等来了贺镇的兵丁。既然没有李自成的干扰,在孙传庭与高杰双管齐下之下,万余贺镇士兵也是可以算是平衡的过度过来,数百贺人龙的心腹以及宗族子弟也是被屠戮一空,近万人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真正得到贺镇的高杰更是喜出望外,这次入潼关而来,收获最大的就可谓他了。 平白无故的得了一镇军马,而且还是主要将领被人砍杀一空的军镇,他也是快速的将自己的心腹安置在关键位置。提拔一大批家丁把持着各个主要位置,暂时稳定住贺镇,如今可以称为高镇。若是再想达到贺人龙之前的地步,那所需的就不仅仅是安置人在要职那么简单,更是得许久的时间进行磨合。 对于李自成的迟迟不至,孙传庭也是乐得多拖延时间以布置防御工事。进入七月中,天气一天比一天酷热起来,孙传庭也是得到了一则让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痛恨的情报。在拿到这个情报的第一直觉,孙传庭似乎觉得,这个易飞似乎是故意在帮着自己。但是随后,他也是有些自嘲,无论如何,易飞也是不可能看的出来自己的抱负,更加不会对于他这个将会变成孙疯子的人有任何的重视。 情况很简单,李自成之所以迟迟不到,并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攻击陕西。而是因为有人已经横在了侧面,让他的百万大军丝毫不敢妄动。一想到仅仅是三万余的镇西军,竟然就可以让闯军丝毫不敢妄动,孙传庭的嘴中就充满苦涩。 六月中,镇西军势如破竹,不断的攻城拨寨。潞阳府,平阳府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或者闭门不出,但是这些根本就难不到准备充分的镇西军,也只是将他们沦陷的时间拖的久一些,以期待不存在的援军。 但是更多的城池则是传缴而下,许多官吏更是在镇西军到达城下一通喊话便即开城投降。如今山西各地盛传镇西军专杀不服,一旦投降的晚,虽然普通百姓没什么事,便是所有士绅、官吏、以及商贾都是遭了老秧,若是抵抗轻微则往往都只是被抄家。若是抵抗激烈,造成镇西军中所谓的‘影响恶劣’情况,那破城之日,也就是当地缙绅的末日,他们不但抄家,而且还会抄命!大明到了如今,缙绅都是一些贱骨头,你要是一直迁就着他,那他便会蹬鼻子上脸。 若是大明官军公然抄这些缙绅的家,那指不定立即被如云的奏章弹劾至死,但是面对着雪亮的屠刀,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秀才们便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如同那摇头尾巴的某种动物,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时间不长,六月中,镇西军便是一东一西横扫了两府之地,尽收两府十数城之地!军队没有任何的阻拦,兵锋直指黄河岸边。 这次出征的大军统帅是罗立,不同于金海、秦伟明等人擅长防御,罗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进攻型将领。虽然易飞的命令很明确,不得越过黄河到达河南之地,但是却不妨碍罗立在茅津渡,白浪渡等地大肆兴建码头,征集船只。 而东路大军更是在罗立的直接领导之下,不断的踩着红线,在已经极度靠近洛阳的怀庆府不断的溜达着。镇西军的突然出现也是立即惊住了原本便要挥师向西的闯军,身后出现这么多可怕的敌人,李自成也是彻底的抛弃了西进的战略计划。 对于易飞,李自成并不陌生。双方在崇祯九年也是狠狠的死磕了一次。那一次镇西军的强悍战力也是就此成了他噩梦中的一种素材,那种压迫感,直到如今也是难以忘记。如果只是被易飞打败,李自成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毕竟当时他带着的只是千余老兄弟,数千老营还是一路上收取入伙的流民,这些人打架可以,打仗却是极为的差。 所以上一次,李自成空自拥有十数万‘大军’,但是真正称的上能够沙场争锋的则只是寥寥的千余人罢了。因此,在数千镇西军骑兵的打击下,闯军也是已经兵败如山倒,很短的时间内包括老营在内的各路‘大军’便是消散一空。 虽然易飞如今也是已经反了大明,但是相比于流寇来说,他依然是朝廷方面的人。而且数次对战东奴,更是从无败迹,这种无敌的势头,也是让任何一个狂妄之辈都会心中发寒!于是乎,摸不清镇西军来意的闯军也是再次停留了下来。虽然明知道潼关就近在咫尺,但是闯军还是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双方竟然就如此的默默对峙了下来。双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罗立是因为易飞的死命令,而李自成则是无比忌惮于镇西军的近乎吓人般的战力!但是这种对峙也不是什么办法,经过一个多月的辗转,李自成的使者也是终于到达宁武城。开始与易飞进行试探式的接触,以确定这个易飞对于义军的态度是什么样。虽然易飞这一年多来,虽然几乎就没有出来活动过,但是无论是哪方势力,都是不敢有任何小觑的心理。战无不胜的镇西军,也是他们心头中一座沉重的大山,直欲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第411章民心向背 对于使者前来所说的共伐大明之事,易飞想也不想的便一口答应。舆如今镇西军与朝廷的关系,就算是易飞有心化解那也是决无可能。经过这次的反目,朝廷也必然是已经认识到了镇西军的不可控制,表忠诚的最好的结果也是易飞以及镇西军从上到下被清洗一遍,彻底的肢解并让放心的人驾驭镇西军,朝廷才能安下心来。 既然已经是这种结果,那共同对付大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但是对于使者谨慎的希望镇西军一起杀入陕西的要求,易飞却是看的出来,义军,特别是李自成,根本没有一点诚意想让易飞也进入陕西。毕竟李自成也是深深吃过易飞的亏,这话不过是试探罢了。 但是对于易飞来说,陕西也是必然会拿到手的东西,只是却不用急于这一时,镇西军新军还未完全成熟。在山西如今依旧不太稳定的情况下,保持充足的兵力震慑整个山西也是十分必要的事情。更何况大明和建奴都是虎视眈眈盯着镇西军,更是需要保持强力的兵力用以防范。对镇西军来说,铲除建奴要比铲除流寇更加排在前面,按照易飞的顺序,消灭的目标依次是建奴、大明、流寇以及南方的东林党。 但是虽然镇西军如今还没这份闲心进入陕西,但是却不代表易飞就会放任孙传庭慢慢坐大。毕竟历史上,孙传庭就能够逆天的在没有依靠朝廷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再练十万余新军。若不是崇祯瞎指挥,在孙传庭还未做好准备之时,连连催促孙传庭进兵,致使孙传庭在各方面都未做好准备之时仓促出行,最后折戟沉沙于河南。倘若再给孙传庭数年时间,李自成能否成事还得两说。 而如今孙传庭的形势却是比历史上要好的多,毕竟当年他是因为开封城危才被崇祯一再催促,但是如今的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李自成横扫河南,开封更是成为泽国,制约他的因素已经基本不存在了。而镇西军与建奴都不是冲动之人,根本不会像李自成那般晕了脑子在根基未稳之时便即逼向京城,而有这个可能的李自成也是龟缩于河南一域,四周强敌环侧,也是不敢再如历史上一般没有后顾之忧之下直逼京城。 制约他的因素全部不存在了,孙传庭很有可能能够安心在陕西发展数年,那种情况也不是易飞愿意看到的。因此,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在收到易飞保证收缩兵力回陕西,必要时会兵出陕西牵制官军,但是不会过度参与陕西战事的保证后,使者也是兴高采烈的离开宁武而回。 虽然李自成对于易飞的保障并不放心,但是如今虚弱的陕西也是让他难以割舍。中国人都讲究衣锦还乡,如今的李自成怎么也算是达到了人生的一个小巅峰,包括他手下一帮老兄弟在内,对于回到陕西也是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 小心翼翼的留下了小半兵力占据洛阳之后,李自成也是不顾李岩等人的反对,开始谨慎的向着潼关而来。但是还在路上,李自成就已经有些火冒三丈了。因为从出发之后开始,流民逃亡的数量就不断的增加,数人,数十人,甚至数百人,上千人!而一到晚上,更是有着数不清的流民趁夜离去!这些流民的去向,无一不是山西!但是在他派人过去交涉之后,却只是得到一个答复,他们并没有煽动闯军逃亡,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更是拒绝交还哪怕一个愿意投奔镇西军之人! 李自成很快也是明白了原因,但是这个原因却是更让他呕火!但是他却拿镇西军一点办法也无,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回陕西,也是有着立足无险可守的河南,时时都在镇西军的压制之下,无法安心发展的原因在内。相比较之下,陕西虽然土地贫瘠,但是却胜在相对封闭,防守容易,而且还是他们的家乡,容易得到民心。在镇西军强势的情况下,李自成也是不敢冒着再一次披发入山甚至就此身死沙场的危险,在这种事上与镇西军反脸! 毕竟河南山西只有一条黄河相隔,靠河岸的道路比较平坦,因此闯军也是选择沿河而前。所以从道路上便可以看到河对岸山西的情况。许多流民们也是很快被河对岸那繁忙的情景所吸引,无数的百姓正在努力的开垦着田地,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官府的组织下,正在不断的开掘着水渠。隐约之间,还可以看到,距离河流更远的一些地方还有人正在挖掘着灌井。一小队一小队的官军也是在不断的巡逻着,让这些流民渍渍成奇的是,这些官军竟然与百姓秋毫无犯,更是不曾发现任何官军强迫百姓做事的场景。 相隔不远,百姓们那整齐的号子也是远远传了过来。 “嘿哟嘿,挖水渠嘿!” “嘿哟嘿,有馍吃嘿!” “嘿哟嘿,有钱拿嘿!” “嘿哟嘿,加把劲嘿!” 原本觉得只是号子的流民们,在黄昏时分,却是真的见到一个个小推车上面堆积如山的馒头,更是有着稀粥让人随便喝。 看到这种场景,许多流民的心思都开始出现变化。毕竟他们拿着脑袋向前冲,得到的却不一定有对岸这些百姓们仅仅出力气吃的好!但是还未等到这些流民将羡慕的目光收回来,河对岸更是有人大喝道,“今日的伙计超出何大人预料,大人心情好,今日工钱多加一成!” 闻听此言,原本就吃的兴高采烈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快速的吃完饭。这些参与工程的百姓也是按区域分成数个队伍,挨个到达各个小吏前领取工钱。遇到不识字的,小吏还会问问其有没有孩子,有的话可以在这先报个名,等到官办学校建立之后,便可以直接前来上学。 看到一些百姓还在畏畏缩缩,小吏倒是直接的告诉对方,这种官办学校全部不收任何费用,而且每天管上两顿饭。但是学制为三年,每半年考核一次,一年两次考核不及格者,将会被逐出学校。成绩好的,通过考核之后,也是可以到镇西军政务司报考吏员,日后可以慢慢升迁。不同于大明各地吏员永远成不了官员的状况,在山西,吏员任期为五年一期,连任不得超过一届。一届期满之后,各方面评优者更是可以参与政务司的官员选拔,只要通过,便是后补官员。 而镇西军不断的扩张,对于官员的需要性也是急剧增加,这就让原本觉得做官希望渺茫的吏员们个个打了鸡血一般。毕竟在镇西军治下,福利待遇好,安全性更是没的说,相比于大明做官如同抢独木桥、甚至许多进士都是直到老死都是一官难求的情景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官员需要极大,而且不看重出身,也不出乎学历出身,做官的条件便是需要真本事和有着丰富的吏员经验! 一听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有做学问的机会,众多百姓们顿时如同炸开了锅。当一听到居然还是免费的学堂,这些百姓们的情绪已经不是兴奋能形容了,那简直是开始有些狂热了。一时间,场面都有些控制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询问声也是让吏员们都不知道怎么说话才是。 但是不同于大明朝官员高高在上的传统,这些吏员们却是不敢摆出一幅高姿态,毕竟他们若是处理不当,引起群体性事件的话,那这辈子的前程就全部玩完了。虽然他们不敢喝斥,但是官军们却是没这个顾忌。一阵朝天鸣铳轰鸣声过后,这些狂热的百姓们终于醒悟过来,场面再次变得理性起来。 不过,虽然经过这许多天的相处,百姓们基本上已经不再如以前般惧怕官兵。但是官兵根深蒂固的畏惧还是让百姓们都不敢再喧哗,好不容易让百姓安静下来的吏员们,也是赶快将镇西军的政策向着这些百姓详细说了一遍。 他们每多介绍一条,百姓们眼睛便更加的亮了一些,随着他们的介绍完毕,这些百姓们也是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对于这个刚刚替代了之前的官府的镇西军的拥戴也是基本上达到顶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官府?不仅分田分地,而且还帮助他们开挖水渠,打制灌井,而且还不是拉壮丁的徭役,是饭管饱,还给工钱!听说,以后的田地更是再无沉重的赋税,全面恢复到良田每亩两斗封顶的地步!这一系列的政策,就已经让他们就觉得是上天赐给他们一个这样爱民的官府,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官府竟然还无偿供给他们孩子做学问! 这种待遇已经不是让他们感激的程度了,毕竟这可是可以让他们多了一次做人上人的机会!说不定哪一个娃有用了,就可以让整个家族一下子成为人人尊敬的人上之人!顿时,无数人跪倒下来,用他们最虔诚的语言感谢着带给他们这一切的镇西军。 当听说镇西军最优先办理的便是学校,只是因为各地都是在开垦田地,打制水渠和灌井,所以如今人手不足,学校建设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实现时。这些百姓们顿时纷纷表示愿意连夜开工,更是不需要一文钱的工钱,只要管饭就行!河对岸那热闹的情形,自然也是逃不过流民的眼睛,虽然他们听的并不真切,有的时候听到的只是短短的只言片语。但是就算是这点点信息,就已经让他们无限向往了,这种消息不断的扩散之下,逃亡的人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毕竟有着安全舒适的环境不去,非要提着脑袋玩命,是个正常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既然知道了原因,那李自成自然不会放任不理,否则他的大军要不了多少天就得消散一空!虽然拿镇西军没办法,对付流民逃亡却是有的是手段。改变行军路线,远离黄河沿岸平坦的大道,然后加派人手巡夜,对逃亡的流民,一旦擒回,便即当众脶了,在种种强力手段之下,流民们的逃亡势头顿时为之一滞。但是不可避免的是,闯军却是再不复刚刚出兵时的意气风发,变得士气低落起来。许多人虽然迫于李自成的压力,不得不随众向前,但是心思却是都开始活泛起来。 第412章丁氏火铳 “陕西保住了!流寇无能矣!” 再一次打退流寇的进攻,一连半月都是难以安睡的孙传庭终于是彻底的松了口气。舆经过半个多月以来的交战,孙传庭也是敏锐的发现,虽然流寇挟横扫河南官军,甚至大败官军十数万的辉煌战绩而来,但是却是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虽然不明白流寇为何显得士气不振,攻击之时往往都是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但是对于孙传庭来说,这当然是最好的事情了。而半个月下来,流寇的攻击也是越来越弱,尤其是上一次攻城,简直可以说是糟糕透顶,蜂涌而来的流寇竟然连城头一轮炮击都未挺过,直接一溃而散! 仗打到这个份上,孙传庭也是已经明白,流寇已经完全无力了。除非李自成粮食多的足够他的‘百万’大军在潼关之外硬耗上数月,重新调整士气,否则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攻下潼关的可能!只要潼关不失,就算李自成能够翻越大山,向陕西内渗透些军马过去,也是完全成不了气候。而且等李自成一旦从大山***来,就会发现,后面还有数万大军正在恭候着他的到来!到时,他那少许军队,指不定会来一个全军覆没! “成了!冯大人,陕西已经安稳了!本督早就说了,冯大人无需顾虑贺贼,杀一兵贼耳,何所虑其敌军!”孙传庭霸气十足对立于身边的陕西巡抚冯师孔道。 冯师孔此次远道而来,一是为了晋见新的陕西三边总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孙传庭悍然杀了贺人龙,他心中忐忑,害怕治下出现乱兵。但是现在事情的演变也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仅贺人龙的部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就被收拾了,甚至连横扫河南,令天下震动的李自成亲率百万大军西寇潼关,却也只是落得一个满头包的下场。可以说,如今的冯师孔也是一扫之前对孙传庭的印象,对于孙传庭的感觉甚至都有些带着些拜服了。 “是下官多虑了。贺贼这种***,杀之何惜,只是可惜了那么多的督师!若是天下若贺镇、左镇者尽数为朝廷所灭,天下流寇安能如此?!”冯师孔深施一礼,赞叹道,“白谷兄果然胸有乾坤,下官拜服!” “左镇?哼!眼下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不过,如今最难的一关已过,本督有些想法,也得请冯大人相助!”孙传庭眼中寒光一闪,若非左良玉如今身在江南,不在陕西,他也是有心将这个大明第一逃跑将军就地正法!不过,这一天应该不远了,只要再来几年时间,那左良玉要么收心,安心为国效力,要么等待他的只有自己领兵南下,让之落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督师客气了,有何吩咐,尽管示下。”冯师孔信心满满的回答道,如今孙传庭在陕西可谓已经完全震慑住了这帮粗鄙武夫,相信无论再出台什么政策,这些武夫都不敢多一句嘴,没有了这些武人的威胁之下,他能办的事情必然多了许多。 “冯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孙传庭客气了一句,随即在冯师孔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但是这几句话虽然轻,但是听在冯师孔耳中,却是如同平地一阵闷雷,身体都有些摇晃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孙传庭,“督师三思,此策一出,陕西必然动荡难安!必将千夫所指,督师恐怕,恐怕也……” “哈哈……冯大人又何必遮掩,此策一出,孙某必成陕西士绅公敌!不是恐怕,是极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孙传庭仰天长笑,但是笑声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意,“国朝优待士绅,事事迁就容忍他们。可是,他们却是做了什么?宁肯被流寇破城,将所有家产沦于流寇手中,也不肯拿出一毫资军御敌!这种士绅要来何用!我孙传庭既然有胆来陕西,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国朝危难之际,为了大明,我孙传庭一已荣辱又何足道哉!即使万世唾骂,即使万劫不复,又何惧之有!这士绅一体纳粮,追讨欠赋,征缴钱粮我孙传庭干定了!”孙传庭丝毫没有犹豫,话语中也是早已经没有了生死荣辱! …… 在李自成已经开始在潼关外考虑退兵事宜,孙传庭开始筹划陕西‘苛政’之时,易飞却是带着百余护卫,飞马向着三井镇而去。 二年多时间过去了,易飞之前的构想的米尼枪也是终于有了成果。一接到这位情报,易飞也是再也顾不得任何其他的事情,直接向着三井镇而来。 堪堪来到三井镇,易飞也是有些觉得有些不认识了。如今的三井镇规模扩大了不止一倍,原本的一座小镇,如今就占地面积来讲,已经完全不小于一般的县城。而且考虑到里面都是军工,这个巨大的兵工厂,也是可以说是目前大明甚至世界第一! 如今的三井镇,有着技工数万,连带家属,人数可能已经突破了二十万!如此大的人口数量,再加上这些都是比较有钱的群体,围绕着三井镇也是出现了众多的卫星城镇。起初只是小商贩们到达禁区之外兜售他们的东西,但是越来越多的商人也是将目光投向了这处财富宝地,渐渐形成了环绕着三井镇的数个中型城镇。 有了这些人的到来,再加上三井镇巨大的财富,这里的繁华也是超越了山西许多的大城。若是放开环绕在三井镇周边十里的禁区,数处城镇合并一处,估计会再次出现一个如同太原城一般的大城! 禁区对易飞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障碍,虽然易飞拥有着约定成俗的特权,可以无视守卫直接纵马入镇。但是易飞却是依旧勒马停步,按照规矩出示令牌,这才纵马而入。立一个规矩难,破坏规矩十分容易,如今易飞身在高位,却是更加的注意这些。若是他都能以身作则,那么镇西军高层坠落的速度就不可能会太快,易飞认为高层就得具有忧患意识,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如今已经有些富态的科技司司事官丁春阳也是早早的便带着一群人在镇外等候,将易飞一行人引进一处封闭的厂房,没等易飞发问,便献宝般的递上用精致的木盘盛着的米尼铳。丁春阳如今活的最是爽快,虽然并不是易飞的老班底,但是却也是第一个投靠易飞的外人。虽然一直被雪藏,但是一用到他,他就直接成为位列六司的一司之长,这也是让他心情分外的好。尤其是担任的这个司,更是他一直喜欢的门道,更是让他如鱼得水。 “大人请看,这杆火铳长五尺六寸,总重十八斤四两。铳壁严格按照大人当日指点的那般刻上纹路,铳壁完全封闭不会出现漏气之虑。而下官仿照鲁密铳,也是再在外面加一圈外铳,气密性更加稳定,而且极难炸膛!”丁春阳如数家珍的介绍着这种新式火铳的各种性能,有些圆胖的脸庞也是带着忍不住的得意。 毕竟他接手之前,虽然前任总监工程乐也是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但是耐何成效性极低,虽然制出了样品,便是却始终不能让易飞满意,而且批量制作更是绝无可能。 “射程如何?若是还是无法达到四十丈,那也是没多大作用!”易飞看着这个黑漆漆,十分沉重,如同长矛一般的东西,心中也是有些期待的道。 “大人这边请!这次绝对已经超过四十丈!” 由于这是新式武器,极为注意保密性,因此试射地也不在三井镇中的靶场之中。丁春阳满脸春风的在头前带路,不多时便引着易飞来到三井镇后山一处专供新式武器试射的谷地。 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木靶之类的东西,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远远设置在近七十丈开外的靶子,易飞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看着一脸自信的丁春阳指挥着人员安装着米尼枪的支架,易飞也是暗暗期待着。 “放!” 装填好弹药的米尼枪猛的一声比一般火铳声音还小一声的轰响,远在七十余步外的靶子顿时应声而破! “不错!”易飞眼睛一亮,夸奖道。 “大人,好戏还在后头呢!”丁春阳一咧嘴。 他再次挥挥手,数人上前树立起一个超大的比上次的靶大上数倍的新靶,不过这一次新靶的位置竟然还在百丈开外!这一次也是让易飞都有些坐不住了,期待的看着。 “放!” 这一枪虽然打的有些偏,但是依旧是将木靶打出一个巨大的敞口! “这是最远的射程?”易飞惊喜的问道,拿过火铳,一遍遍的抚摸着。 “大人见谅,最远射程下官也委实不知。若是再远,火铳打出,不是直直飞行,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丁春阳也是一脸的遗憾,对一个技术狂来说,这种关键位置上的技术空白也是让他十分的痛心。 “在一百五十丈外再树一靶,我来试试!”易飞却是吃了一个定心丸,如今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明白子弹飞出不是直线,但是他们还是远不能与后世受过正规的严酷射击训练的自己相比。 不多时,一块巨大的木靶也是树立于一百五十丈外。易飞却是并没有直接对上这块靶,而是先用一百丈的木靶感觉了一下弹道,虽然偏差在后世已经可以被淘汰了,但是以如今的标准来看,已经是神乎其神,毕竟靶靶都是在中心点附近。 一番熟悉之后,易飞也是将目标瞄准向了一百五十丈外的靶子。连开三铳,虽然都是命中了木靶,但却是只有一铳命中中心点附近,精确度委实有些错。但是这种效果已经让易飞满意了,随后他又不断的向后推移靶子,反复的测验之后,他也是得到了第一手数据。这种枪有效射程大概在一百七十丈左右,但是到了这个距离,不仅弹道已经极不稳定,而且杀伤力也是锐减,在战场上,估计是连皮甲都打不穿。 “打的不是很准。”易飞眉头皱了皱,对于这种成绩也是十分的不悦。 但是周围的人嘴巴都已经完全合不拢了,一百数十丈开外,就算是十米左右的靶子也是小的如同桌子一般。在这个距离,别说中心,就算能够打中就已经是神乎其神了。要说人群中,谁最激动,那自然非丁春阳莫属,他几乎是对于易飞这种神乎其神的枪法忽略不计,只是用心的记录着一个个实验数据。这种多日困惑着自己的数据测量难关的攻破,简直是比吃了人参果还要舒坦,哪里还顾的上其他。 “一百五十丈的距离已经是极限了,在这个距离上破一层铁甲应该不成问题。保险期间,应该将这个距离再缩短二十丈。虽然三百五十米的距离有些少了,但是若是隐蔽在侧,定点清除的话,应该有极大的成功可能!保险期间,十数门火铳同时出击,密集的火力封锁,倒是定点清除的好工具!不过,这种好东西却是不能遗落在外,否则变成对付自己的利器,那便是作茧自缚了。”易飞心中盘算着。 “这种火铳多久能造出一杆?”顿了一顿,易飞也是开口问道。 “回大人,若是停下全部其他火铳的制作,大概一个月能够造出一百余杆!”对于这种问题,丁春阳根本无需思索,直接就开口报了出来,事实上,他也是极为期待的看着易飞,希望易飞能够取消其他那些比起来就象是破烂货的东西,全力生产这种火铳。 “这个先不用急。”易飞当然不可能大批量生产,毕竟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狙击枪,大批量生产之后根本无法确保保密问题。 若是这种火铳传了出去,那对自己简直是一场灾难,天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士绅想灭了自己,估计就算是李自成与建奴联合起来的仇恨值也是比不过自己。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就算是要大批量的造,也得是天下安定统一之后才考虑的是。但是这却是不妨碍小批量的先造出一批,然后成立一个特种部队,若是能够在战场上起到封喉一剑的作用,那就是最为完美的了! 看着一脸失望的丁春阳,易飞道,“丁司事,这种火铳就命名为丁氏火铳。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保密,选择最为可靠的匠工,先行打制一百杆吧。记住,目前决不能出现泄密之事!”说道最后,易飞的脸色已经十分的严厉。 “下官明白!”丁春阳顿时惊醒过来,他也是为官多年之人,心境明朗之际,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丁司事此番功劳不小,赏银三千两,外加良田百亩!其他人则由丁司事报一名单上来,交于政务司***行赏!”易飞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有功之臣,他向来是不吝赏赐。“谢大人!恭送大人!”一干匠工都是一脸振奋,恭敬的目送着易飞一行人快速的远去。 第413章出兵陕西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这里曾是易飞所花费心血最多的地方。如今田陌相连,鸡犬相闻,行人不绝于路。人们也不同于大明别地那般一脸菜色,而是充满着健康的红润色。这里的人们是辛勤的,也是悠闲的,他们只要肯好好劳作,就会有着十分舒适的生活。 而且这里的百姓中,他们的子弟参军率是山西最高的,如今许多镇西军底层军官都是他们的子弟。有着这些子弟的源源不断的军功赏赐,他们的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看着镇西卫不断蓬勃的朝气,易飞心中也是比打上一场胜仗还要满足和自豪! 虽然如今的自己还无法改变大明整体的局势,但是这种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自己的到来,让他们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的情况,也是对他最大的满足。一行百余人几乎是以踏青的心情悠然而前,因为没有打出旗号,能够认出这便是山西最高长官的百姓并不多。但是对于自己的子弟兵的到来,道路两旁看到自家军队路过的百姓们也是纷纷对他们抱以欢呼。这种军民一家亲的感觉更是让易飞留恋不已。 七月二十四,易飞一行人也是再次回到宁武。按理说,如今按照地盘的分布,宁武已经不再适合作为首府了,太原才是最合适的地方。但是易飞却是力排众议,根本没有任何迁涉的打算,毕竟山西并不是镇西军的终点,等日后地盘再大了,太原肯定也不是最终的地方,因此也是不愿大动干戈。 回到宁武,易飞再一次前往山西总督府。不出意料,这个倔老头依旧是对易飞的到来闭门不见。在门外让门房通报了数次之后,易飞也是无奈的认识到,张维世根本不可能再见自己。笑着安抚了一下,因为自家已经失势的老爷无礼,而心中忐忑的门房,易飞便是转身离去。 看着易飞的离去,门房也是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何自家老爷竟然如此硬气的将如今山西老大视如无物,而且这位山西土皇帝似乎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还有事没事的都来找不自在。 对于这个倔老头,易飞也是一点办法也无。当日在宣府与朝廷撕破脸之后,易飞也是退无可退,索性直接将山西大明的势力一网打尽,别人都好说。但是对这个从自己起家之时便一直照拂着的张维世,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用强是肯定不行的,而且也大违自己本心,因此,张维世的总督府也是大明在山西保存的最为完好的地方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骚扰和打压。 因为易飞的原因,更是没有什么人敢于冒犯总督府。不过,在山西变天之后,张维世便再也没有踏出府门一步,而且让易飞心中松一口气的是,张维世也没有接纳任何大明的旧官避难,双方也是保持着这一种微妙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这一次依旧没有见到张维世,易飞也是有些失落回归宁武候府。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闯军的使者竟然已经早早的便等候在宁武,一听到易飞回城的消息,也是立马过来求见。 对于李自成,易飞其实没太大的偏见,而李自成的军队虽然依旧存在着强掳百姓入伍,以及屠城的作风。但是易飞却也知道,李自成的军队已经可以算是流寇中最为接近军队的了,他们的军纪可以说远远超过其他流寇,尤其是历史李自成拿下陕西,更是开始具有王师气象。若是能够再安心的发展数年,根本不可能有建奴的什么机会了。只是可惜,李自成原本东攻山西也是基于解决粮饷问题。 但是事态发展的顺利却是出乎李自成的预料,更是让李自成原本还有的理智也是完全扔到了垃圾堆里。数十万明军不战而降,也是让李自成觉得夺取天下已经近在咫尺,在自身实力还远远不足之时便盲目冒进,结果却是成了嫁衣王。因此,对于这个差一点便脱变成龙的李自成,易飞并不存在什么轻视。但是使者的第一句话就彻底让易飞改变了对李自成的看法,更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会是李自成派来的? “候爷,我家闯王要我前来问问,为何候爷不守承诺!?”使者也是有些气愤的道,“我家闯王在潼关苦战月余,贵军为何不出山西而牵制官军?” “我镇西军已经出兵韩城,三千铁骑外加六千步军,更是已经拿下韩城。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你家闯王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易飞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使者,韩城距离潼关不远,按理说闯军绝对会收到战报才是。 “我家闯王已经收到了消息,但是贵军只是停在韩城,若是能起兵向前,直逼合阳、澄城,那官军就势必大乱,潼关孙传庭也是必然首尾难应,阵脚大乱!”来人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是清清楚楚的表明,我也是懂军事的人,你别想拿这种擦边球糊弄我。 易飞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重重的将茶杯拍于桌上,冷冰冰的道,“这也是你家闯王交待你说的?你家闯王是不是觉得平定河南,就可以号令天下了,觉得本候也得毕恭毕敬的向他叩头请安?或者说,本候一闻闯王之令,就得立即带兵打进陕西,擒杀孙传庭,然后再恭请闯王入关?嗯?” 这个使者顿时被易飞那迫人的气势压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上位者尤其是尸山血海中成长起来,养成的威严,莫不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易飞此时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看起来这个使者也是五大三粗的人物,但是却如同面对着一座巨山一般,胸口一阵阵的气闷。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心情,使者的语气也是一下子降低了八成,讷讷的道,“这不是闯王交待的,是小的觉得同为盟友,镇西军也实在太没诚意了。” “你胆子还真不小!身为使者,却是敢私自改变主上的主意?真是不怕死?”易飞眼中的杀气也是更加浓郁了,这种使者就算有十条命,也该尽数宰了。 令易飞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原本还有些放不开的使者,竟然在易飞杀意最盛之时却是一扫萎靡之态,昂然答道,“小的自闯营至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都言镇西军犹如龙潭虎穴,但我李来亨十岁上战场,至今五载有余,生死早就看开了,又何惧之有。” 看着这个真正的除死无大事的使者,对于他的表现易飞也是暗自点头,但是易飞更感兴趣的是他的名字,收敛起怒容,易飞皱眉道,“李来享?你自小父母双亡,九岁那年开始一直跟随一只虎李过?是他的义子?” “你怎么知道?”李来亨此时真的是被震住了,连自己连续后退也没有察觉到。 虽然他在一支虎帐下也算的上是骁勇善战,但是毕竟年轻,名声根本不显,闯营之中除一只虎帐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他这个半大小子。此时听到易飞竟然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升起的并不是备有面子的感觉,相反却是如同一下子被蛇咬到一般,全身冷的如坠冰窖。 果然是他!易飞心中也是一叹,虽然如今的李来亨还不知道三十年后他的悲壮,还不知道天下皆降闯不降的美誉,更不知道时间都已经到了康熙三年,他还带着闯军最后的余勇击败了前来围剿的十万清军。在大明各地抵抗力量已经全部消失的情况下,依旧在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屈。 但是易飞心中的杀意已经完全消散于无形,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他的存在,可能不会再出现后世的李来亨了,便是易飞依旧给予他了极高的礼遇。不仅说话语气客气了许多,更是将身边一众人向他一一介绍。 易飞这种态度不仅让李来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甚至连他身后的一众镇西军精英也是大为惊讶,易飞竟然会如此对待一个乳臭未干而且名不轻传的闯贼如此礼遇,肯定不会是因为他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而是有着其他的原因。所有人都有种感觉,难道这人以后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很难找出什么别的理由,会让一向镇定如恒的易飞如此的给予礼遇。 “闯王派我来,是想让我向候爷表示感谢。另外闯王也交待,若是候爷日后有什么需要呼应,也是知会一声便可。”李来亨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客气,但是既然对方已经给脸,他也是不敢再造次。 “闯王有心了。”易飞点点头,不置可否的道。现在的李来亨还是太缺乏历练了,本身还太稚嫩了,他的一番言论也是暴露了李自成内部的真实态度。 李来亨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直接说道,“孙传庭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闯王也是希望与镇西军联手,共灭此獠!打下陕西之后,闯王愿与候爷平分陕西!” “哦?”易飞故作讶然,有些随意的道,“闯王能够出动多少兵马,这么有信心可以攻破潼关?”李来离尴尬的笑了笑,道,“闯王的意思不是立即攻打陕西,而是过上数月再进行。这段时间也可以就双方的合作商议一下,免得到时候生了乱子。”“这个就不必了,既然闯王拿不下潼关,那我镇西军便取了陕西!”既然利用孙传庭重创李自成的任务已经达成,易飞也是再不犹豫,他是万万不肯让孙传庭能够在陕西继续作大,“闯王若是有意陕西,那便十天之内作好进兵的准备,否则本候便不恭候了!我镇西军大军早已经准备就序,十天后便会兵发陕西!” 一 第414章急转之下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也是快速传播向陕西各地,孙传庭根本没有与任何人商议,直接便是推行士绅一体纳粮!若是说这种措施还不能让士绅们沸腾,那么追缴粮饷则是立即让整个陕西变成了油祸! 一时间,陕西各地也是立即出现大面积的罢课,罢市,而陕西与京城的联系也是空前的密集起来!每日都有无数的快马向着京城狂奔而去,而弹劾孙传庭的奏章更是如同雪花一般,都足以将孙传庭淹没! 而孙传庭的这种堪称逆天的作法,自然也是让所有士绅阶层都是空前的团结起来,这其中也是自然包括朝中各个大佬。这些大佬作为士绅阶层的代言人,而且更是自家也是受到这种政策的损害,那群起而攻的架式,也是足以创大明之最!这还是大明朝建立起来,第一次一项政策受到如此众多的怦击!毕竟连反贼易飞都不敢实行的追缴粮饷政策,一介三边总督竟然敢如此行事,自然是惹了众怒! 但是崇祯皇帝却是极为沉的住气,根本不理会每日增多的弹劾奏章,更是没有丝毫下旨斥责的意思。这种不作为也是让士绅阶层一下子对崇祯也是失望起来,在他们看来,崇祯这是变相的支持孙传庭,也是意味着,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代表了。 既然崇祯如此死硬,那文官集团,也就是利益既得集团自然不会放任这种情况不断的蔓延。他们也开始不断的给崇祯找绊子,而京城则是开始又一轮的罢工浪潮,无数的大臣以各种理由向崇祯皇帝请事假,病候,几乎一瞬间,京城的官僚系统就陷入瘫痪之中! 但是让这些准备看皇帝狼狈的热闹情景的百官没有想到的是,崇祯皇帝这次却是根本不打算做任何妥协!在传旨要求内阁立通知百官就任没有结果之后,崇祯也是直接开始下了死手。既然太监没有作用,那就派出有用的!一时间,雪藏多年的锦衣卫提绮也是开始再次横行京城之中,当场将数个最为显眼的官员尽数抓拿。这些称病在家,但是却是歌舞娱情的十数名官员一看到锦衣卫上门,顿时也是傻了眼。 毕竟自崇祯初年开始,在东林君子以及之后文官集团的不断努力下,锦衣卫也是完全失去往日的威风,别说再如往日那般横行各地,如今就算想找出一个还敢违逆文官的锦衣卫也是极为困难。但是今天却是完全变了,锦衣卫不但直接破门而入,而且更是直接越过刑部强势宣判,这些官员故意称病在家,有负皇恩,乃是欺君大罪,即行抄家! 这些文官们有不服的,还敢还口的,直接被打的头破血流。提绮肆虐之下,这些官员家中更是如遭台风,虽然很久没有出动,但是丰富的抄家经验却还是传了下来,将这些官员的家里的各个角落全部掘地三尺,甚至连茅房都没有放过!这些官员哪里有一个屁股干净的?在抄出来数量极为巨大的财产面前,根本无需再多作审判,这些人也是直接被拉入菜市口,斩首示众!家人也是全部打入奴籍! 这些倒霉落马的官员尸体尚未冷,崇祯就立即将一些候补的官员提拔上位,将这些空缺也是填了上来!十数个人头落地,崇祯再次下诏要百官立即就任,过期不候!在崇祯已经完全撕破脸,而且等待上位的人还有无穷多时,这些文官们也是完全没有脾气,毕竟在大明,想当官的人多的是,他们要么选择妥协,要么就是人头落地,给人腾出位置来! 崇祯的突然强势,也是让百官们都明白了,一旦彻底激怒皇帝,他们就都是羊羔!这些原本信心满满的百官们也是头一次遭遇到如此打击,不等崇祯再行催促,便纷纷赶回衙门议事。但是究竟他们还有多少事情可议,或者说还有多少心情议事,那就不是崇祯能够管的着了。 但是看到突然多出来的数十万两银子,崇祯似乎对抄家也是开始上了瘾!几乎在百官刚刚回到衙门还不到半个时辰,崇祯便开始一番突击检查,而这一番突击检查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阳奉阴违的官员们顿时又一次遭了秧,这次落马的不仅有这次罢工的组织者和指挥者,大明新任兵部尚书郑三俊,还有大大小小在衙门办公之时人影也不见的二十余人! 又是二十余人命丧刀下,前后数十人的死去,也是带给了崇祯近一百七十万两的收入!崇祯更是欣喜若狂,之前想收百万两加饷银,还是平摊在全天下,却还是造成天下民变汹汹。但是这番只是杀数十人,抄来的财富就已经大大超过! 这一番杀戮也是立即让百官人人自危,不仅各人的行为大为收敛之外,办公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更是在一天时间内,便是将过去数月积压下来的公务给基本完成了。虽然心中愤慨,但是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实际上,这些官员一日工作的数量都是快赶的上过往的一年了! 但是暗地里,却是暗流汹涌,崇祯这种极为粗暴的整治,若是在太平年间,绝对足以震慑官场,让国势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在这个人心思乱的末世,崇祯这种政策也是完全将文官推到了对立面上!虽然再无人敢作怪,但是这些人的忠心可能已经无限接近于零!可以说,经过这番整治,崇祯基本上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孤家寡人!因为他提拔上来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国之栋梁,能够将名字靠近的这么前,这些人绝对都是花了巨大的钱财走门路,这些上任的人与其说是官员,还不如说是投资的商人,他们若是不收回成本,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 京城一片暗流之时,被皇帝力挺的孙传庭也是靠着手中的刀,强力的平定了地方势力的阻挠!短短的半个月内,孙传庭的军队已经变得比流寇还象流寇,他们的目标也是不肯拿出钱粮的士绅! 一泼泼如狼似虎的士兵冲入一个个士绅家中,按照孙传庭设下的数量开始强行征收赋税,这个过程自然不会是平和的。伴随着血雨腥风,以无数人的鲜血为代价,这些敢于阻挠的士绅也是付出了血的代价,不仅如数纳上钱粮,而这些来强征的士兵也是自然不肯空跑一躺,顺手牵羊那也是常有之事。 当他们离去,留下的往往是一地残破或者一地尸体。靠着这种几乎是刮地皮的手段,短短的十天之内,孙传庭也是累积了无数的钱粮!在保证足粮足饷的诱惑之下,无数的陕西青壮也是开始涌向军营,第一批征集的合格士兵就已经超过三万! 感觉时不我待的孙传庭更是不放过一分钟的时间,全力操练着这些新兵,而各个卫所的匠工坊也是开足马力,日夜的生产着新军所需要的兵器盔甲之类。孙传庭当时不会如同易飞一般给匠工们发放巨额的薪酬来换取匠工们的工作积极性,但是却是恢复了匠工们原本的粮饷,同时也是一次性的支付了一年的粮饷!在这些政策之下,匠工们也是焕发出了青春,在各项物资都保证供应之下,每日也是有着无数的武器装备开始从匠工坊之中流出! 不过对于各地军队的改编,孙传庭却是慎重的没有操之过急,而是依旧维持原样。毕竟他手中的军队数量并不多,如今压的住士绅们的反弹,就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委实不是整改军队的好时机。 反而,为了拉拢军队,孙传庭也是忍痛拿出强征而来的钱粮,给军队下发粮饷。在这种安抚政策之下,孙传庭也是成功的收买到了军心,无数欢呼雀跃的士兵也是觉得虽然这个新任三边总督狠是狠了点,但是却是比较让他们痛快。 由于孙传庭针对的不是普通百姓,士绅们这些年来,在放任天灾人祸蹂躏百姓之后,也是完全消耗完了他们积累起来的威信。士绅们号召不到愿意追随他们起来闹事的百姓,凭着他们各自那寥寥无几的家丁,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因此,虽然孙传庭几乎是以蛮横的手段变更陕西,但是陕西却是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动乱。这种情况也是完全落入孙传庭的预料之中,他太了解这些士绅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只是嘴皮子厉害的士绅们,根本就无力对抗国家机器! 一切都在按照着孙传庭的预料发展,虽然陕西的士绅们大多都是元气大伤,但是整个陕西的局面却是一天天的好转。在钱粮有富余的情况之下,孙传庭也是不断的收拢流民,让他们屯田养军。不仅流民数量少了许多,新多出来的众多屯田区,也是可以保证来年的粮食充盈。 陕西的局势一天天的好转,孙传庭甚至觉得比他心中所想的局面还要好上一些。照着这种情况来看,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他就可以再次恢复陕西的安定,同时也是能够训练出来数万,甚至十万以上的精兵!但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一直被他选择性的无视的易飞,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再沉默了。 崇祯十三年八月初八,一个极为吉利的日子里。人数愈万的镇西军却是突然越过韩城一线,快速向着合阳,澄城而来!而令孙传庭更加目眦欲裂的是,北方也是传来噩耗,镇西军又一路大军已经拿下葭州,米脂,直扑绥德州而去。同一时间,河套蒙古人也是出动铁骑两万余,突入榆林,一路势如破竹,将姜镶的大军打的溃不成军,如今将榆林城团团围住,日夜攻打不停。姜镶也是连遣数泼人马前来西安告急求援。而最令孙传庭气的有些发抖的是,数千骑兵竟然视陕西十万人马如无物,径直的向着西安城扑来!一时间,陕西也是从慢慢安定的情况,变得急转直下,狼烟遍地,危在旦夕! 一 第415章为吾皇战 八月初十,被孙传庭寄予厚望的榆林镇被攻破!这让孙传庭气的暴跳如雷,连骂姜镶完全是一个饭桶!毕竟姜镶的榆林镇怎么说也是有着万余兵马,却是竟然在二万蒙古铁骑的围攻下就这么快败下阵来,简直是令人发指!世人都知蒙古人攻城不行,有着坚城和雄兵的姜镶这么快失败,也是让孙传庭在愤怒的同时也是产生了深深的疑惑,镇西军是如何做到的? 毕竟这是攻破,而不是姜镶主动投降,完全是实打实的硬拼!但是孙传庭却是对斥候带来的雷神劈毁榆林城的说法不屑一顾,不说儒家向来讲究子不语乱力怪神,就算以他大儒的身份,也是不会如同愚夫愚妇一般那么相信天神的存在。 但是斥候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榆林城如何在一声天崩地裂的炸响声后,几乎半面城墙都是猛的向天上飞去,许多人更是当场被炸的四分五裂!而更为离奇的是,明明不在那半面城墙之上的士兵,许多人却是身上没有丝毫伤痕,却是七窍流血而亡!而蒙古骑兵却是似乎早已经知道一般,在炸响声刚落,数里之外的蒙古骑兵便是提马而前,在守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跃马入城! 在这种如同神迹的情况下,守军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几乎是望风披靡。不到一个时辰,蒙古人已经拿下了整个榆林,但是他们却是一改往日见城就掳掠的情况,甚至连百姓都几乎秋毫无犯,只是将城中还敢抵抗的士兵屠戮一空后,就将之交给了一队不到百人的镇西军。然后便再次起兵南下,赶往绥德州方向。 而最后的情况则是,百人的镇西军就控制了榆林城,更是丝毫无惧于姜镶的反叛可能,命令其仍然镇守榆林。只是文吏则是全部换了一批,更是抄了不少士绅的家,用以充任粮饷。 虽然斥候的报告中提到如今仍然是姜镶坐镇榆林,但是孙传庭却是再也没信心劝回姜镶。镇西军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是因为给了姜镶十分深刻的印象,自信其不敢再次反叛。但是却不妨碍孙传庭给镇西军上点眼药,派人前去秘密劝降姜镶,而且事情做的漂亮一些,尽可能让镇西军‘无意中’知道姜镶与西安方面接触过。若是成功让镇西军与榆林镇反目那是最好不过,就算不能成功离间,那让双方相互提防也是物超所值了。 不管怎么样,榆林这路已经不用再说了。既然榆林城这种边防坚城都抗不过两日,那绥德州自然也是不用多想了。若是澄城也陷,那镇西军就能形成三面合围西安的架式,再一切断潼关方向的援军,那么西安就彻底成为孤城! 这次的危机要远过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以前官军面对的都是流寇,但是这一次面对的却是数年来旭日东升、战无不胜的镇西军,而且对方人数也是足有数万之多!再一想到莫名其妙就陷落的榆林,孙传庭突然觉得,坚固无比,每次都是流寇克星的西安城,也不是那么保险了。 但是面对着汹涌而来的镇西军,在军队尚未练出战力的情况下出城野战更是自杀!一时间,孙传庭也是一片的绝望,目前他缺少的就是时间,偏偏镇西军根本就不肯多给他哪怕一年的时间!若是换了一年之后,孙传庭绝对不会象如今这般畏首畏尾! “易飞小儿,欺吾太甚!大不了,吾出城与你决一死战!”孙传庭恨恨的咒骂着,如今与幕僚、将官们商议了快一个时辰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 孙传庭的怒发冲冠也是吓坏了身边的一众幕僚与将官们,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与易飞正面交手过,但是对于这个连对上建奴都是能够在野战中砍瓜切菜的杀神,还要出城野战,那是杀了他们也是不肯的。不是不愿意去战,只是不愿意作无谓的牺牲。嗯,就是这样,至少这些将军们都是如此想的。 “督臣,绥德已于三日前失陷。一日前,山西贼已经到达延安府!”突然,一个亲卫快速走了进来,又报上一个让众人头脑发晕的消息。 这一下,让原本还被愤怒充斥着大脑的孙传庭立即呆住了,若是按这时间来看,简直就是镇西军当天到达,当天便拿下城池!这种攻城效率已经不是让人吃惊,而是让人恐惧了!还好,斥候也是带来了详细情况,绥德州是主动投降的。 “督臣,山西贼五千骑兵已经渭南,距离临潼已经不足三十里!”又一个亲卫快步行入,不出所料,带来的依旧是坏消息。 “这么快?!”大敌当前,孙传庭却是突然冷静下来,转身而起定定的看着地图。 陕西八百里秦川,地形大多平坦,少有险山阻隔。镇西军虽然看似冒失,但是却是稳如泰山,而且清一色骑兵,进可压迫西安,退也足以自保。 “各将听令!令下一万人守城,其余各部离城结营而守!”孙传庭没有转身,镇定的说道,“镇西军必有一种大杀器,但是也不是全无可破!每城破城时都是自地底而上,只要控制住城墙周边,再辅以地道监听,让镇西军无法偷越而入,必不会再坠入敌手!吾左思右想,终于明白一直忽略的小细节。被破的数城皆是因为全部龟缩于内,让镇西军没有后顾之忧,这才从容施为。” “此次之战,在于防守,只要耗到镇西军粮尽,便是他们大败之时!而我官军如今粮草丰厚,足以支持,镇西军远来于山西,利在速决!耗也耗死了他们!”孙传庭越说越是顺畅,时间不长也是将战略部署全部定了下来,“召回所有能战之军齐集西安,只要西安城不失,山西贼就休想得逞!” 一番合情合理而且最为适合官军的守城战略也是让所有将军的脸色开始好转起来,毕竟若是束手无策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但是反对声也是有的,譬如如今驻守潼关的高杰,他带着深深的忧色,满脸惶急的追问道,“督臣,末将也要率兵而回?那潼关怎么办?” 高杰这番话谁都明白,高杰也是知道孙传庭之所以安心让他独自守潼关,那也是因为他与李自成有夺妻之恨,势必不能戴天。但是若是放弃潼关,让李自成再次进入陕西,以其百万之众,想要报仇委实太容易了。 “高总兵无需担忧,介时你部就坐镇西安,不必出城拱卫!而潼关放弃了就算了,李闯与镇西军未必穿一条裤子!镇西军已经快要到达西安,陕西已经是危在旦夕了,那再守着潼关何用?!放开潼关,让李贼入关,我倒要看看,还能乱成什么样子?要乱,就让它乱个彻底吧!” 对于高杰的顾虑,孙传庭又岂能不明了。但是对于这个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完全控制的总兵,孙传庭也不会让其心怀不满,微笑着道。 “督臣,末将麾下可是有着万余人……”高杰一愣,下意识的道,毕竟刚刚孙传庭才说过,西安城最多驻守一万人而已。若是他率本部入驻,自然是能够安然避开李自成,但是却要置孙传庭本部大军于何地? “这个你不必担忧!本督自然会率麾下大军出城结营而守!”孙传庭坚定的道,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 “不可,督师怎可亲临一线!请督师在城头督战,末将等定会拼死一战,不让山西贼得逞!”听到孙传庭竟然出城而战,这些将军们也是心头一阵热血上涌,这些年尽碰到猪一样的上官,这个敢于挺身而出的督师也是让他们都是士气大振。 “还请督臣在城督战,末将岂会惧怕山西贼和李闯!彼等若来,末将原为先锋,为国朝而战!”高杰也是骇了一跳,赶紧跳出来劝道。 “不必!本督心意已决,这次近距离与镇西军一战,看看镇西军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孙传庭毕竟不同于这些粗鄙武人,虽然心中对易飞如此违逆君父十分鄙夷,但是口中却是不愿抵毁,甚至还表现的十分重视,数年军事生涯过来,也是让孙传庭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对上任何敌手,都是容不得任何大意。 “末将这就回转潼关,十日内必然回返!”高杰心中思量片刻,看着不似作假的孙传庭,心中也是一阵感动,铿锵有力的道。 “高将军一路小心,不必与镇西军无谓厮杀,只要安全返回西安便是胜利!”孙传庭点点头,仔细嘱咐道。 “众位兄弟且稍等,高某去去便回!”高杰团团抱拳,快步离去。“这次一次,关系着陕西安危,关乎天下大局!自本督及以下,任何胆敢怯战而退者,皆杀无赦!”孙传庭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帐每一个人,森然的喝道,“决一死战!为大明战,为吾皇战!”“决一死战!为大明战,为吾皇战!”众将心中一凛,整齐的应道。虽然还是没有人觉得能够击败镇西军,但是按照这种安排,自保的可能性至少也能达到八成。 一 第416章御驾亲征 至八月二十,云集于陕西西安的各地官军数量已经达到了近五万!五万大军云集于西安城下,与西安城内的二万余官军合兵一处,更是人山人海!在这些官军数里之外,便是五千盔甲鲜明的镇西军骑兵,虽然这些镇西军血骑战力强悍,但是他们以往的战绩都是从野战中得来。无论是面对流寇的人山人海,还是骁勇善战的建奴,他们都可以催动大军决死一战。但是面对这种面对刺猬一般的步军大营,他们也是有一种鹰击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虽然零敲碎打敲下来一些官军,但是这种百多人的斩获,比起他们损失的十数人来说,简直可以称为失败。在缺乏远程武器,只靠近距离冷兵器马刀而战的血骑,也是头一次这般觉得一筹莫展。这也是让头一次独当一面,率领五千铁骑而来的张清水备感挫折。 尤其是今天刚刚从潼关向西安行来的一支官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他们却并不被放在五千血骑的眼中。可是,在这陕西大地城池密集之地,这些步军却是随时可以结阵自守,若是形势不利,还可以躲到城下或者直接入城。一路上虽然张清水也是用尽招数,但是却是不得不承认,若是不想付出巨大的代价,根本就不可能拿下这支训练有素,而且早有准备的官军。 没有什么感觉会比这种眼睁睁的看着猎物一步步的逃出自己手掌心更加让人郁闷的事了,虽然从临潼至西安这段最后也是距离最长的一条路上,这些官军留下了近千人的伤亡。但是却也是成功的摆脱了血骑的追击,施施然的入了官军之中,让张清水气的都快要破口大骂了。 虽然官军先一步撤退,聚集于西安城下,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但是镇西军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于推进速度也是大大加快,不仅基本上没有任何抵抗,甚至一路上的城池也都是望风而降。至八月底,一路上披靡的镇西军也是拿下了陕西的近半,陕西东部、北部基本上已经尽入镇西军之手。 九月初,数万镇西军也是出现在西安城外,旌旗如海,盔甲鲜明,大胜之下士气更是直冲云霄,开始从西、南、北三面环视着西安城。 但是如今的西安城已经不再是一个月之前那般,有了近一个月的缓冲,孙传庭也是紧急动用无数民夫,在西安城各个方向挖掘了无数的壕沟,将整个西安区域破坏的连人行走都是极为的困难。更是几乎将整个陕西的全部远程武器全部集于西安,各种床弩、火炮,弓箭等应有尽有。更是修筑和加固了所有的大营,一条条壕沟之外更是密布着各种兵器,几乎将西安变成了一头满身是刺的怪物! 虽然有着张清水不断的骚扰和破坏,但是孙传庭依旧表现出了极为精湛的指挥艺术,硬是在骑兵不敌的情况下,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些设想全部落成实际。此时再看着只有寥寥数万的镇西军与蒙古联军,孙传庭心中也是升起一丝得意。要说攻击力,可能你镇西军可谓当世第一,连东奴也是不可能比的上,但是比起防御力,大明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现在就看到底是镇西军的矛利,还是大明朝官军的盾足够结实了。 再次扫视一遍安排下来的一条条防线,孙传庭了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条防线可谓是自己如今的巅峰之作了,就算最后还是不敌镇西军,那也是绝对会让这数万镇西军至少留下一半的尸体!而等他们突破这些防线就会发现,战斗才刚刚开始,数万忠勇将士最后的余勇定会在西安城给予镇西军一个深刻而又难忘的教训! 盘算再三,孙传庭也是觉得没有什么疏忽的地方,一切准备就序。只盼列祖列宗在上,护佑皇明了! …… 在孙传庭心中安定的时候,遥远的朵颜草原上,无数的营帐也是树立在广阔的草原中间。无数的彪悍的骑兵四散在草原之上,他们按照旗号分布开来,一股股骑兵泾渭分明。微寒的北风吹过,连绵的营帐内,其中一个火炎银顶的豪华大帐前竖立着一杆巨大的织金龙纛也是迎风招展。在这杆巨大的织金龙纛周边树立两排旗杆,右边以正黄为首,为两黄旗,两蓝旗。左侧则是两白旗、两红旗,这杆龙纛却是直接高过他们丈许,巨大的旗杆如鹤立鸡群般醒目。大帐前面,白巴牙喇,喀把什护卫也是密密麻麻。 皇太极手中拿着一份情报,正是关于易飞的镇西军大举入陕西的情报。虽然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肥胖的身体时不时却是会出现些微抖动,还有那稍稍变得急促了些的呼吸也是表明,皇太极心中并不象表面上那么平静。 “确定属实吗?镇西军出动近四万大军,蒙古人的数量也是确认了吗?”皇太极眼中眯着,不置可否的向着跪于地上,一身汉人打扮的人问道。 “回主子,千真万确!奴才虽然在山西无法活动,但是在陕西却是亲眼见到镇西军的无数大军呼啸而向西安而去,沿途的明国城池都是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确实为他们的精锐,并无差错!”出乎意料,这个汉人打扮之人,满语也是说的甚是流利。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候着吧!来人,赏银百两,外加包衣十人,俊马两匹以为奖励!”皇太极挥挥手道。 “多谢主子!”下面之人顿时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看着这人远远的离去,皇太极嘴角也是禁不住的露出一丝微笑,吃力的抬了抬有些肥胖的身体,看着下面一众跪候着带着一脸疑问的文武们,尽量将语气表现的极为平静,道,“刚刚接到蛮子城来报,易飞竟然如此猖狂,悍然出去四万大军进攻陕西!如今大军已经深入陕西腹地,想来再次收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对此,各位卿家有何看法,尽管道来。” “嗡……” 下面的文武百官顿时如同炸开了祸,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易飞竟然如此大胆!这几乎是彻镇西军全力向西出征了,虽然清军对山西的谍报一向没有多大成绩,但是损失了无数的人之后,也是得到了镇西军的大概实力。易飞在崇祯十二年的兵马大概为二三万之间,这里的兵马还不包括崇祯十一年损失的数千精锐!可以说,除了易飞那一二万精锐外,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马都是新军,大批的新军凑出的人数,只是是懂兵之人都知道,这意味着战力的下滑。 而刚刚两年不到,一直没有打什么大仗的镇西军,居然就已经发展出了四万人马!要说山西没有了丝毫兵力,那谁也不信,但是以易飞的能力,也就是说地盘的大小,撑死他也只能再养上一万余兵。毕竟小小一个山西而且大半还是刚刚打下来的,想要养起五万以上的大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满清起兵之初,地盘人口可能比如今的镇西军更少,但是毕竟可以不断的劫掠大明以养自己。但是就算如此,掳掠所得再加上对领地残酷的盘剥之下,英明的太祖努尔哈赤也是只能勉强的维持着近四万人的大军,就根本就无力他顾了。 一想到太祖都不可能办到的事,从没有进行过掳掠补充自己的易飞显然更加不可能办的到!就算他能征集到更多的兵马,但是所有人更不相信的是,这些人还会是精锐!也许易飞觉得留下了一批新军,就足以对付如同乌合之众的流寇了,但是他却是忘记了,草原上还有一个大清在旁一侧,这些根本没有见过血的新兵根本不可能抵挡汹涌而来的满清铁骑大军!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约而同,所有满清将领们都是从心底冒出了这个想法。 “皇上,奴才总是觉得这似乎不是那易飞的作风。或者说,山西有着足以自保的力量,出兵之事,还待三思!”见一众人都是眉开眼笑,摩拳擦掌只待杀入山西报仇雪恨,多尔衮却是一脸忧色的上前奏道。 对于多尔衮,皇太极从来都不曾小看过,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多尔衮,皱眉问道,“皇弟可是有什么证据?” “奴才并无什么证据,但是奴才与那易飞交手数次。总觉得这人事事谋定而后动,似乎不是这般急燥之人。也许我们都低估了山西!”多尔衮摇摇头,语气十分郑重的道。 “十四叔莫非已经被吓破胆了?怎么只说这种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之事?!若是那易飞真的如此了得,那又何必从草原之上抽调兵力南下,更是将河套蒙古人征调一空,一起南下陕西?”对于多尔衮这种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凭感觉说事的作风,难听的说几乎可以说是无理取闹的行径,一向与之不合的皇太极长子肃亲王豪格顿时一脸不喜,跳出来讥讽道。 对于这个骄横无比,更是锋芒毕露的豪格,多尔衮并不愿与之过多争执,微微一笑,当作没有听见,退回自己的位置中去。 虽然多尔衮的话语让皇太极也是有些认可,但是再听了豪格之言,也是合情合理。尤其是蒙古草原上的事情,根本就无法保密,皇太极对于一直紧密依附于易飞的瀚不离部、土默特部以及驻扎在张坝草原上的血骑也是了如指掌,种种情报都是表明,易飞这次确实是倾巢而出! 虽然各种情况复杂无比,便是皇太极眼中的犹豫也是只持续了片刻而已。作为一代枭雄,必不可少的素质自然是决断,虽然情况不明,但是皇太极权衡之下却是觉得,决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只要一到达张坝草原,开始收拾土默特人之时,就知道山西的真正情况了!大清是从来不会出现大臣可以左右皇帝的可能,既然皇太极心意已决,根本就无需与大臣们商议。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不断下达,震天的号角声中,数万铁骑也是放松了手中的缰绳,茫茫无边的铁骑如同闪电一般向着土默特人扑了过去。这一次,皇太极并没有任命领军大将,留下数次大战损失惨重的两红旗留守,以两白旗为先锋,千里奔袭土默特人,两蓝旗随后接应,自己带着两黄旗在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人数超过八万,亲自御驾亲征! 第417章艰难推进 罗立目光复杂的看着已经如同刺猬一般的西安,若说之前的行动都是可以用摧枯拉朽一般来形容,那如今的西安就象是铜墙铁壁。看看那一道道交错曲折,没有一点规律可言的壕沟,再看着那后面蓄势待发的大明官军,还有那密集的令人发指的火炮、床弩等远程武器,无论谁一见都得头皮发麻。 但是无论多么艰难,或者说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毕竟这是罗立第一次领军出征,独当一面。若是连这座西安城也是拿不下来,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一众老兄弟,和对他一直信任有加的易飞? 但是这并不代表罗立就会冲动的直接拿人命来填西安城,反复的观察之后,罗立也是选择了西面城墙做为主攻方向。在孙传庭这种令人发指的防御下,罗立能够用的手段并不多,这种手段若是对付流寇那是毫无用处,但是用来对付镇西军却是非常适合。 “若是放开了就好了!”罗立也是不自禁的哀叹着,诅咒着孙传庭的老辣,若是李自成来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直接催动百万炮灰向前,就算是用人命来填,也是绝对可以填出一条通向西安城的坦途。 “攻!”罗立一咬牙,狠狠的将手挥下,“火炮轰击!” 一排排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炮也是立即喷射出一颗颗数斤重的铁球,呼啸的向着官军方面的床弩而去。但是效果却是极为的差劲,虽然孙传庭并不懂得如何防炮,但是为火炮、床弩修筑一些简单又厚实的掩体却是轻易而举的事情。 虽然镇西军的火炮的准确度十分的高,但是面对着几乎被掩体全部保护着,只剩下正面不到五十公分的射击口,这种技术难度不是训练就可以达的到的。众多的炮弹虽然打的床弩掩体灰土弥漫,但是却是根本没有什么的效果,甚至连人员杀伤都是近乎为零。 耐心的看着数轮炮击之下,才击毁一处火炮阵地,而且还是那种将之埋入土堆的击毁。罗立也是叹了口气,明白想用火炮打出一条道路的想法委实是难如登天,因此便是草草的结束了火炮的射击。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只能采用成本最高,耗时最长,但是对士兵的防护却是最好的办法了。数千镇西军同声相应,一千余架盾车缓缓向前推去,数人找着泥袋紧紧跟随在盾车之后,猫着腰不断的向前。在他们向后,千余火铳兵整齐的列队而前,靠后数十步掩护。这种效率虽然慢,但是却是可以避免巨大的损失。 万余蒙古骑兵跨上战马,四处游弋着,只等官军逆袭,便会催马而前将之剿杀。对于罗立的这种安排,蒙古人也是十分满意,毕竟他们并不善于攻城,而且清一色的骑兵也是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作战。而这些汉人居然没有让他们充作炮灰,也是主他们心中极为庆幸。 看着盾车缓缓而前,孙传庭脸色也是一阵阴沉。这种盾车不同于大盾,极为厚实和沉重,床弩虽然穿透力和射程都极为惊人,但是还是拿这些擂没有丝毫办法。而且床弩还是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就是装填十分缓慢,基本上一分钟也就是一发的样子,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根本就不实用。这也是为何与建奴对战之时,床弩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的原因。 因此,镇西军虽然不断的前进,但是孙传庭依旧十分沉的住气,根本就没有下令攻击的意思。盾车再慢,也是终有到达的时候。不多时,一车辆盾车终于横到一道道壕沟之前,身后的镇西军猛的越过盾车,快速的前肩上的泥袋扔入沟内。 但是他们的速度虽快,却是逃不过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孙传庭!几乎在镇西军刚刚冒出头的那一瞬间,孙传庭也是下发了攻击的命令! “嗡……” 虽然官军技术生疏,但是床弩还是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沉闷而悠长弓弦颤抖声中,一枝枝如同长矛一般的箭矢也是闪电般的飞了过来,虽然他们的准头十分的差,但是却是架不住数量极为的多。数百枝粗箭横飞而至,虽然大部分都是射空,但是还是有着百余枝箭矢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一枝弩箭直接将一个镇西军洞穿,而且其势未衰,连续洞穿了数个来不及射闭的镇西军士兵。最后更是直接将两个撞在一起的镇西军士兵串在一起,直接钉于地上!巨大的动能突然间静止之下,也是引起了弩箭的高频率的颤动,原本拳头大的伤口顿时扩大数倍不止,两个士兵的嚎叫声也是立即嘎然而止,只是还未死去的神经不断徒劳的跳动着,让这两具死尸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这只是一个缩影,百余弩箭也是造成了大范围的人员伤亡,许多被直接洞察的镇西军士兵的惨叫声也是不断的传出。但是这一切却是根本没有让后续的镇西军有任何的动摇,甚至无法让他们动作稍微慢上一些! 但是官军的火炮此时也是再次呼啸而来,这些炮兵虽然在技术上只是业余阶段,甚至可以说只是比兴趣爱好者强那么一点罢了。但是集中了全陕西数百门火炮的西安官军炮兵也是一群不容忽视的力量,虽然这些火炮被分散于四面城墙之外,西城之外只是寥寥的百门不到。但是也是一种让人不敢小窥的力量,此时官军的炮击委实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百门火炮喷射而出的炮弹,大部分连操作他们的官军都是找不到飞哪里去了。 只有寥寥的十数颗火炮还算是靠谱一些,不过也仅仅这样了。他们的努力也不是没有一丝收获,至少是让镇西军士兵心中都是一紧,然后,这些炮子便是被无处不在的壕沟快速的吞没了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面对这一轮如此离谱的炮击,远处观战的镇西军大军与蒙古骑兵都是发出一阵哄笑,能将火炮运用的如此犀利,这些官军显然也是非一般的人物。 大军的哄笑并没有传染给前方填壕的士兵们,在躲避过这一轮火炮、箭矢过后,镇西军的步伐甚至更加快捷了一些。他们都知道,无论是弩箭还是火炮,在发射之后,会有一定时间的装填期,而这个时间段则是最为安全的!因此,无数的镇西军也是快速的来回,不断的填着壕沟,那一道道大地的伤口也是在快速的不断向前平复着。 “放!”又一轮弩箭也是快速的到来,这一次有着准备的镇西军也是大部分都缩回到盾车之后,少数散落在外的镇西军也是因为人员分散,所受伤害并不大,这一轮伤亡只有百多人罢了。 “啄啄……” 弩箭的命中声不绝于耳,相比于火炮,官军对于弩箭的使用就显得十分的精湛了。但是这些弩箭却是大部分扎在了目标明显的盾车身上,巨大的冲击力也是不断的推着盾车向后。但是再猛烈的攻击也是有其终结之时,几乎是弩箭停止的一瞬间,又有无数的镇西军再次借着盾车掩护而来,不断的向前填平着地上的壕沟。 “督臣!末将愿带兵出击,此时出兵,定然可以杀的山西贼措手不及!”一个年轻的武将眼见弩箭、火炮的效果不佳,便自告奋勇的道。 孙传庭却是摇摇头,“不可,还不到时候!”若是战力相当,那这个时候出战,肯定会像这个武将所说一般。但是面对着天下无敌的镇西军,无论如何谨慎都不为过,也许镇西军就等着两军短兵相接,然后以这些官军为肉盾,直接的打到大营之前。 虽 然如今的情形不利,但是镇西军的推进也是极为的艰难,每次前行一段距离都会留下不少的尸体。在孙传庭战略中,也是极力避免主力决战,而是要充分利用好紧急修筑好的这些防线,不断的给镇西军放血,直到镇西军的血流尽为止。因此,对于任何激进的举动,他都是不可能会赞成。 事实上,双方这种远距离厮杀,也是目前针对镇西军最为有效的战法了。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镇西军就已经损失了超过五百名的战士,这种损失已经不是让人心疼了。而是已经让人有些煎熬了,毕竟就算是与建奴野战厮杀一场,也许伤亡的数字都不会超过这个数量! 而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打法,也是让镇西军的士气出现动荡,毕竟他们每次出击之时,都是压着对手打。何时出现过这种被人压着打的情况?就算战力号称天下第一的建奴,或者每次出动都是人山人海的流寇,他们也都能以少胜多,在对手根本还不手的情况下击败或者击溃对手!哪里会象如今这般,每一步推进都会以血肉来填补? “孙传庭!老子恨不得生吃了你的肉!”面对着这种情况,罗立也是恨的拳头都攥的发青,因为他明白,眼前的形势还是刚刚开始,填平的壕沟甚至还不到一成,若是全部填平直到城下,那还得付出多少忠勇将士的性命?五千?一万?一想到这个数字,就算刚强如罗立,都有一阵阵的眩晕的感觉。“前进!”镇西军根本不受罗立的情绪的影响,无数的官兵仍然不断的向前,再向前,他们没有人抱怨,更没有人后退。让他们拼死向前的,不仅仅是那丰厚的战功赏赐,也不仅仅是那森严的军纪,支持着他们努力向前的,还有着心中那强烈的信念!因为他们是战无不胜的镇西军!他们都十分相信他们的最高统帅所说的话,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安定、富足的生活扩散到他们能够到达的任何地方! 第418章直指宁武 八月初十,收到风声的土默特人便举族向西迁徙,更是直接放弃了数年也没有修复成功的归化城。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众多的还未收到汗帐令箭的小部落惨遭屠戮,但是土默特人大部分部落也是在清军到来之前便完成了迁徙向西的行动。 行动顺利的满清大军也是士气大振,对于山西的情形更是信心十足。这已经很明白了,若是山西有余力,那自然会有大军前往草原与大清铁骑决一死战。就算易飞如今还不想决战,那派出大军来周旋一番,让土默特人能够顺利撤退也是完成可以做的到的。毕竟大清虽然大举而来,但是路上行程却是并不快,易飞完全有反应和调遣大军入援的时间。 但是如今土默特人却是直接逃窜了,虽然成功逃脱了,但是却是显得十分匆忙,许多牲畜来不及转移的都是直接杀死在牧场,更是用粪便等将其污损。而牧场上,也是到处可见许多来不及收拾的毡帐,以及牧民们的衣物等生活用品,可见土默特人撤退的仓惶。而易飞对待盟友如此的无动于衷,更是冒着土默特人会投降大清的危险,让其避入河套,无论如何也不象是其一向强硬的表现。 而一路追踪的斥候带来的消息更是让清军确认无疑,土默特部甚至都来不及重整部众。直接便是在瀚不离部的接应下,从君子津渡口直接越黄河而入河套,沿岸更是扔下了无数的物资。甚至在清军斥候的到来后,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差点酿成自相践踏的惨剧!这种动辄就会让盟友全族而灭的作法,多尔衮相信易飞绝对不会是头脑发热之辈,肯定也是看的极为的清楚! 若是易飞有这个能力,以他以往的作风,估计早就率军杀向草原了吧。在了这个份上,不光是普通的清兵会出现这个念头,就算是原本还怀疑着的多尔衮也是有些动摇了。各种情况也是已经表明,易飞如今真的可能是自顾不暇! 一想到易飞可能已经乏力,别说普通的清军,就算是多尔衮也是禁不住的一阵阵的兴奋!数年下来,易飞欠下大清的血债可谓比海还深,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如何,多尔衮也是不愿意放过! 八月二十,云集于大同镇外的草原上的满清铁骑数量已经达到了四万余,而随后而来的蒙古骑兵更是达到了空前的近八万!再加上随同而来的汉八旗三万余人,这次到达山西的清军数量已经达到空前的十五万! 可以说,皇太极除了留 下伤亡惨重,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万人的两红旗看家之外,几乎将所有能战的精锐全部拉了上来。这一战不仅是满清本部精锐尽出,更是将蒙古盟友战力抽调一空!这一次不仅仅是复仇之战,更是国运之战!此战若胜,就算是大清元气大伤,但是也是完全值得的!毕竟大清再无可战之敌! 只要再休养几年,大清就可以再一次集结到如此大军,而大明的乱象只有愈演愈烈之象,天下大势依旧在大清手中掌握!王图霸业依然可期!对于此战,满清上下,都是觉得十分的自信,这一战他们必胜无疑! 而十五万大军不是想集结就集结的道的,尤其是蒙古盟军更是所需时日众多,目前到来的只有铁杆粉丝科尔沁蒙古的近二万骑兵,而喀尔喀蒙古,以及漠北蒙古诸部还在到来的路上。而且这一次,皇太极也是十分的明白此战的艰难,这一战不会再象之前那般可以在大明境内以战养战,可能每下一城都得付出血的代价!而粮草更是这次攻伐的重中之重,失去了山西八大家的粮草供应,这一次大战的粮草也是全部得从遥远的辽东不断前运,粮道压力显然也是极大。 但是所需的是,多尔衮上次从大明掳掠而来的粮草并没有运回辽东盛京,而是留在了朵颜草原之上。这一次运粮的路程也是近了许多,而这批粮草也是足以供应大军一个月以上,有一个月的时间,皇太极虽然觉得不是太理想,但是却是已经足够一次雷霆行动了。 时至九月初,就在罗立猛攻西安的同时,满清也是终于将需要的粮草运至大同外的草原之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无数龙精虎猛的满清铁骑也是再也不用克制,如同洪流一般的向着山西大地而来。 九月初三,清军分兵三路,自大同镇玉林卫、丰镇、阳和卫,快速突破边境而入。虽然明军抵抗激烈,但是人数上的差距还是让他们根本无法逆天,汹涌而来,几乎看不到边沿的满清大军根本连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未用,就将三地边墙的数百镇西军碾成齑粉,突入进来。 一路上,镇西军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所有的小堡都已经完全放弃,所过之处,无数的浓烟也是不断的升起。那是一处处燃烧着大火的堡垒,不过这火却不是建奴放的,而是守军直接纵火而去。 无数的铁骑而前,伴随着他们的是,两侧不断的升起浓浓的黑烟。对于这种坚壁清野,多尔衮并不陌生,相反也是十分的熟悉。他知道,这是易飞的惯例,也是只有在他力量不足时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避免被敌所用。 虽然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小堡可供清军掳掠,但是清军的士气却是丝毫不衰,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不断的升腾着。毕竟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战争场面,他们八旗铁骑所过之处,不正应该象现在这般,处处滚滚浓烟?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并没有百姓的哭泣和哀嚎相伴,未免让人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但是这并不重要,大清推进的速度必然会远远超过这些汉狗们逃跑的速度,想必再向前不远,就会见到成群结队仓皇而逃的汉狗了吧。 一路上,虽然不断的见到数十人,上百人的小队伍不断的汇入各个卫城之中。但是无论是多尔衮,而是满清的底层小兵,都是没有一人有兴趣对这些人发起追击,甚至对于他们所涌入的卫城,也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对于大明十分了解的他们知道,这些边镇卫所,个个穷的叮当响,但是却是有一股子血气。攻打他们,没什么好处不说,伤亡却是偏偏极大。这种得不偿失的打法,自然不是习惯于掳掠的满清大兵喜欢作的,他们的目标只是一些省城、州城,至少也得是富饶的县城才行。 而且这一次的行动,更加不允许他们擅自攻击这些自保有余,进攻却不足的卫所。他们的目标是山西的心脏,易飞所在的镇城。若是能够快速的突破而进,对宁武城的易飞来一个封喉一剑,那整个山西还不是随他们任意折腾? 初四,清军先锋已经到达平虏卫,这一次清军终于看到了镇西军的抵抗力量。大约二千的骑兵呼啸而来,对着清军先锋就是一场冲锋。措手不及的清军根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些显然埋伏已久的镇西军骑兵打了个全军覆没,先锋近千骑几乎在一个照面的时间内便是成为一地死尸。 但是还未等这些猖獗的镇西军骑兵发出欢呼,那无穷无尽,势如怒潮汹涌的满清大军也是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望着那前后左右都是根本就望不到边沿的满清大军,这些原本还气势汹汹、士气如虹的镇西军骑兵,顿时从一头威严的雄狮,变成一头掉了毛的土狗,夹着尾巴便远远的消失在满清大军的视线之中。 对于这些些微逃脱的镇西军骑兵,皇太极根本丝毫都不在意。只是将那原本担任先锋,侥幸未死的甲喇额真,连同逃回来的三百余骑兵全部赛入麻袋,当着全军的面,直接让战马踏成肉泥,以儆效尤。大军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即再次向前,但是这一次清军上下,那骄横的气息少了许多,多了一些持重。 皇太极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全军压向宁武,这些骑兵跑了就跑了。只要宁武有险,还怕这些漏网之鱼不前来救驾,若是他们不来,那就更加的好。与其穷追不舍,不如坐等其上门来送死!如今所做的,只是不断的向前,再向前而已,一定要抢在山西各地镇西军云集于宁武之前,大军团团包围宁武城。 到时视情况,或猛攻,或围点打援,主动皆在我手,不怕镇西军不一泼泼的来送死。若是在城下以众凌寡,彻底击灭镇西军主力,那当然是最好的事情。就算是镇西军不来相救,那灭了城中的易飞也是一件美事。失去了易飞的镇西军,只不过是一群散沙罢了,大清无论是拉拢还是各个击破,都是可以十分的从容。而宁武城,就算易飞得到了情况,再拼命的如今大军,以如今的山西,他还能拉来多少兵?撑死他也不过拉来万余大军罢了,以十数万大军猛攻一座只有万余的城池,皇太极实在想不出来,易飞还能有什么逆天之举,可以逃过此劫?!盘算再三,皇太极也是觉得没有任何的不妥,只要顺利进军至宁武,这天下就已经底定了大半了! 第419章兵临城下 随着不断的斥候前来相报,易飞对于清军的进军速度和位置变化也是完全掌握在手。这次清军如此势大的突袭,也是必然觉得山西镇如今已经兵力紧缺,战力降到最低。对于清军的这种认识,易飞也是丝毫不屑于顾。 毕竟清军根本不懂得,或者说根本不敢采用自己的这种练兵模式。如今的镇西军论起正规军,却是人数已经下降到了最低点。但是各城的守卫力量并没有减少多少,相反,经过动员之后,各城的防御能力甚至已经超过以往。毕竟一般正规军驻扎一城,最多也是千把人左右。而镇西军内的民兵数量却是皇太极所预想不到的,虽然各城的官兵已经被抽调一空,但是无数的民兵在组织起来之后,防御力比之官兵驻扎之时只高不低。 而且象是卫城这种中型城池,城内居民数超过数万人,那其中的民兵数量就不会低于五千!虽然这些人野战能力不能与一千正规军相比,但是论起守城来,这些人足以抵的上两千人!而各城也是有着众多的伤残军人,这些人也许上阵杀敌是不可能了,但是经验丰富的他们若是充当基层指挥官,则是可以将这些民兵的战力成倍提升! 面对着清军这一波几乎可以称的上举国而战的情况,易飞也是不敢大意,实行的坚壁清野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有层次低于卫城的城池都是尽数放弃,所有人力、物资全部集中于数个大城之中,更是实行战时配给制。所有人都是按照人头来领取每日所必须的最低生活保障,在这个危及存亡之时,一切都得为战争让路。 腾出手来的镇西军正规军也是尽数被集中于镇城之中,如今的山西,就属宁武城的军队人数最多。步军人数超过两万,骑兵更是超过一万五千人!这股力量虽然不足以击败建奴,但是自保却是毫无问题。而易飞的策略也是很简单,以自己为目标吸引清军视线,各地固守!看似被动防守,但是却是以守代攻,依靠强有力的防守来消耗清军的士气和数量,真正的杀手锏却是依旧停留在外的近八千血骑! 其中五千在陕西的血骑早就在建奴入寇土默特之前便已开始撤军了,如今大概已经到达平虏卫了,再汇合平虏卫之中的二千余血骑。这七千血骑老兵若是活跃在建奴背后,那建奴的粮草辎重绝对是不用再说了。而要对付这七千余血骑,建奴至少也得出去数万大军才能确保无失,但是数万清军想在镇西军熟悉的地盘之上与七千余血骑打追逐战,那显然是自己找虐。而瀚不离部的万余骑兵也是在缓缓向河套退却。 这一战,易飞并不打算消耗蒙古人。但是也不打算完全让蒙古人在旁边看着,瀚不离部虽然回到河套,那也是有着让其有时间与退却至河套的土默特人磨合,虽然土默特人如今已经没落,但是半年经营之下,也是恢复了近五千的骑兵,若是清军败退,那这近二万的蒙古骑兵必然会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恶梦! 而宁武城外驻扎的一万五千血骑,可以说只是个幌子,这些全部都是由新兵蛋子组成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崇祯十一年给建奴留下深刻印象的血骑老兵一半的战力。但是用来摆摆样子,却是再好不过,尤其是骑墙阵一出,更是让人根本认不出这根本不是当年京畿的无敌雄狮。 而易飞的守城,也是根本与明军不一样,易飞从来不会将所有人马全部收缩入城。这种完全被动挨打的作法,根本就不可能在镇西军身上出现。就算是最艰难的时刻,易飞也是从来没有将骑兵放入城中。骑兵的作用在于野战,而不是龟缩城中。宁远之战时,八万关宁铁骑猬集于城下的风范,每次读史都是让易飞倍感惊奇。这样的骑兵,在易飞看来,比之步兵都甚为不如。 宁武城并不是大城,东西宽不过十数里,南北稍长些,也不过二十余里。看起来不小了,但是换成后世的单位,也不过是一座六千米一万余米的小镇罢了。一万守军入内,就可以做到一米一人了,再加上近万的民兵,合共四万余的大军根本就容纳不下。 于是,正规军二万余人也是大半扎营于城外,只留下三千上下的预备队,准备随时在城池危急之时投入战斗。虽然易飞觉得不太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作战必留预备队的作风,也是深深的烙印在骨子里,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二万余正规军,再加上五千已经训练成的血骑在城外扎下一个巨大的营寨,与城池互为犄角,既可牵制清军的军力,也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迫使清军不敢全力攻城,必须留下足够多的人马照应这些大军。 而以镇西军步军的强悍战力,又可随时出击,让清军无法放开手脚大举进击,更是可以在攻城战最危急之时,快速突入战场,拦截和突袭攻城的清军!也正因为骑兵需要发挥这样的作用,更是不可能在城外挖掘壕沟,以便用骑兵可以随时出击。 镇西军的主场优势,也是可以让另外的一万镇西军血骑可以不断的实行战场迂回,集中全力打击清军的辎重队,以及一些人数不多的清军。可以说,若是清军人数在万人上下,这一万血骑绝对能够给清军一个深刻的教训,并且可以在实战中快速的锻炼军队。 “这一战若胜,辽东的问题也许就可以完全解决了!”易飞并不害怕失败,就算在此将大军拼了个净光也无所谓,因为自己知道清军若想拼光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将更为高昂。而自己就算拼光所有大军,自己突围而出也不是太过艰难,只要自己突围而出,到达镇西卫,那建奴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痛苦!建奴若是想要平掉镇西卫,将他的十数万大军全部填进来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易飞的家属也是早在十数日前,已经全部离开宁武,返回镇西卫卫城岢岚城,也是让易飞再无后顾之忧。一切准备就序,易飞所能做的,也只有安静的等待着如同山洪暴发一般的建奴倾国大军。 崇祯十三年九月十二,清军大军也是终于开到宁武城下,这一路行军,清军受到的袭扰并不大,似乎强势的镇西军一下子全部消失于无踪。除却那突然窜出来的二千余骑兵,清军的行军可谓是踏青一般轻松。 一路上的通行无阻,径直到达山西镇城宁武,清军的士气也是高涨到了极点。这不仅仅是他们一路顺利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原本似乎无法撼动的镇西军,如今竟然如同灰孙子一般,只敢象大明官军一样龟缩于城中的样子,也是让他们无比的兴奋和自信。 一直到达宁武城,这才看到敢于出城的镇西军。但是这些出城的镇西军,却是再无往日的威风,只敢结营自守,再无往日野战无敌的势头,这种躲入乌龟壳的作风也是让清军都是怪叫连连,无数的战马不断的呼啸而过,尽情的在原本强大的敌人面前显示他们的武勇。 这种看似无用的行动,却是极大的提升了清军的士气,有什么能够比这种将对手踩在脚下的感觉更好的?无数的清军也是摩拳擦掌,只等命令一下,便即万马奔腾,直接冲毁镇西军的营垒,将之杀的片甲不留! 皇太极却没有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影响,艰难的挪动着肥胖的身子,登上高高的望台,用心的观察着镇西军的军营。片刻之后,皇太极也是无奈的承认,镇西军的营垒中规中矩,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越是平淡,却越是让皇太极心中不安。 面对着十数万的大军,镇西军 竟然还敢出城结营而守,而粗略看过去,这人马数量也是有着二三万之多,其中更是有着众多的骑兵。对于镇西军的战力,皇太极从来不象清军小兵那般,只看人数,相反,对于镇西军的重视,他是建奴中最为忌惮的。但是皇太极心中也是开始犯嘀咕了,城外已经有了近三万大军,城内至少也得有万把人吧,否则根本承担不起守城的重任,这易飞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兵马?他是如何养的起这么多的军队?谨慎的下令全军安营扎寨之后,皇太极也是消停下来,开始努力的策划着如何应对这种局面。镇西军敢于出城,那皇太极也就彻底死了全军猛攻的心思,陈兵于城下,与城头守军相互配合,这种城池是最为难攻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其里应外合打的溃不成军,在清除城外镇西军之前,恐怕是无法对宁武城发起有效的进攻了。不过,时间还早。清军还是有着大把的时间进行准备,从一开始,皇太极就从来没有想过速胜的念头。这一战势必会是旷日持久,而且伤亡惨重,因此攻城之前的准备再怎么充分也为过。一声令下,数万清军也是缓缓向前逼来,隐隐的将城外镇西军向前的道路全部封锁。然后一队队的清军也是快速四散而出,进行伐木制作各类攻城器械,掳掠百姓充当炮灰。 第420章突破 在宁武城下一片肃穆之时,西安攻防战也是终于有了变化。 数天来,无数的镇西军士兵前赴后继,不断的让人命来填平前进的道路。在付出了近两千士兵的伤亡之后,镇西军也是终于接近了官军的巨弩与火炮阵地。 一下令下,二千余蒙古骑兵也是挥舞着雪亮的弯刀,踏着用人命填平的道路,快速的向着城外的官军巨弩与火炮阵地而来。 “放箭!” 孙传庭一声怒喝,这最后一段距离,巨弩与火炮也是失去了它们的作用。这些只能用于远程攻击的武器,面对已经突破至眼前的镇西军,显然用于威慑的作用远远大于它本来的作用。但是这并不代表官军已经没有一搏之力,事实上这最后一段距离,官军的弓箭手也是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面对着这些蒙古骑兵的突袭,已经在战场上得到训练的弓箭手也是发挥出远高于他们平时的战力,无数箭矢快而准而狠的向着蒙古骑兵迎头压来。 对于这种弓箭拦截,这些蒙古人全部都是一个动作,身体一晃,就隐入战马马蹬之下。无数的箭矢落下,许多倒霉的战马都是全身挂满了箭矢,如同一只刺猬一般。但是马儿的生命力却是远远超过人类,对于这种已经要了人类性命的伤害,它们却是仍然能够再忍耐奔行片刻,这才颓然倒地。 虽然许多蒙古骑兵在战马倒下的一瞬间,也是松手离开战马,但是他们还未站的起来,便被后续的箭雨直接射杀于地。数泼箭雨过后,蒙古骑兵人数已经锐减二百余。但是剩下已经突破了箭雨的拦截的蒙古骑兵却是再也无惧,眦着他们泛黄的牙齿,狞笑着高高举着雪亮的马刀,向着开始慌乱着转身逃跑的弓箭手们扑了上去! “结枪阵!” 孙传庭丝毫不理会已经被杀的鬼哭狼嚎的弓箭手,那平静的声音犹如万年也难以化开的坚冰。 “刺!” 枪兵快速向前,头前一排的明军双手撑着碗口粗细的拒马枪,用力用脚踏着。这第一排的枪兵都是百战而生的秦军精锐,是孙传庭的旧部,蒙古骑兵的冲击势头虽然看起来极为的吓人,但是见过流寇动辄过万的骑兵面前,这千余蒙古骑兵明显还不够看。 虽然第一排的明军枪兵镇定如恒,但是一些从来就没有见过骑兵冲锋场景的明军也是被深深的威憾到了。但是在精锐秦军老兵顶在前面,他们的紧张情绪还不是太过激励。但是许多人还是忍不住的浑身发抖,都快拿不住手中的长枪了。 而杀的正欢的蒙古骑兵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弓箭手后面,已经列阵以待的长枪兵,等到杀散了弓箭手之后。面对一排排寒光闪闪的长枪之时,这些蒙古骑兵也是有些收不住马缰,许多人都是惨叫一声,连人带马直直的向着拒马枪上撞了过去! “希律律……” 高速移动着的战马猛的撞上碗口粗的拒马枪,顿时被连人带马直接穿透,一片人仰马翻之后,侥幸未死的蒙古骑兵再不敢向前,勒马便退。 便是他们的任务也是已经完成了,数千踏着整齐步伐的镇西军也是已经尾随着他们后面,杀到了近前。当蒙古骑兵左右分离而过之后,一排排黑洞洞的火铳也是冷冷的瞄准着火铳手视线中的明军。 这种几乎被火铳顶在鼻子上的感觉,就算是百战老兵也是忍不住浑身发毛,原本就已经很紧凑的官军顿时再次变得更加的拥挤,无数的官军也是在被火铳瞄上就不自禁的向后挤去。似乎只有挤入人群中,才能感受到些许的安全感。 “放!” 一声尖锐的天鹅声哨声响起,个个小队的伙长也是立即同声喝道。 “澎……” 炒豆子般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官军最前面的老兵几乎在第一轮的打击下被尽数而空。这么近的距离下,铅弹的穿透力也是大的惊人,许多被击中的士兵身上也是多了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红的鲜血,五颜六色的内脏也是不断的向后飞洒。 而还没有完全失去动能的铳弹也是给了后面的官军再一次的打击,顿时一片的哀嚎声也是不断响起。 “放!” 第一排放完铳后,立即低头弯腰从侧面向后退去,边走边紧张的清刷着铳膛。而第二排也是立即踏前一步,几乎不用瞄准,在各自伙长的口令下,再一次扣动板机。密集的铳弹也是再次喷射而出,将对面的官军打的再次鬼哭狼嚎起来。 “放!” 第三排火铳兵对于已经开始崩溃的官军视若无睹,只是冷漠的扣动下板机。战到现在,无数的袍泽的死去,也是让他们个个心中弊着无穷的怒火,如今进行这种屠杀,他们丝毫也没有怜悯之情。 “平枪!” “攻击前进!” 眼见官军阵势已乱,秦伟明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良机,立即拨出指挥刀,猛的向前一劈,大喝道,“玄武营!全军突击!” “杀!” 激昂的战鼓声快速的响起,踏着鼓点的玄武营数千人也是以一条直线快步而前,一排排长枪兵边跑边将肩上长枪端平,如同一道道势沉力重的巨弩一般,快步追上已经开始转身后逃的官军背后,一排排长枪攒刺也是立即让官军不断的血雨纷飞。 “攻!” 还余下的五六百蒙古骑兵,也是看到了便宜,不等罗立的令旗到位,也是已经一拉马缰,从左右两侧夹攻而至。比起长枪兵杀了人后,还得旋转长枪,再抽出长枪的这种杀人效率极慢的战法。那不断挥落而下的弯刀显然更胜一筹,虽然他们人数根本与数千人的玄武营没法比,但是他们才是真正称的上是屠杀。 仅仅一刻钟过后,单单蒙古骑兵追杀的官军数量就已经超过两千,更多的人则是被他们逼迫着,直直的向着孙传庭的帅旗下狂冲而至。 “放箭!” 孙传庭根本连喝话也是懒得喝,对于这些已经处于半疯狂状态的溃兵,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惨烈的杀戮来唤醒他们! “嗡……” 数千官军弓箭手立即松开手中箭矢,这一泼箭矢的距离大概是这些溃兵之前,若是这些溃兵知道好歹,停止他们的步伐,或者向两翼退却那就最好,否则再向前来,就免不了横死当场的下场! 但是这种情况,前面的明军是已经醒了,但是后面的溃兵却是根本没有看到。或者说看到也当没看到,身后每一声惨叫声过后,都是让他们的理智更加的少了一些,虽然前方已经开始停顿,但是后面的溃兵显然不愿意被人这么堵在战场上。无数的人向前推挤之下,前排清醒的明军便身不由己的被挤倒在地,无数的大脚践踏而过,很快他们的惨叫声也是消失在地上。 “嗡……” 天空中顿时出现一片密集的箭矢,映的地面都是暗淡了好大一块,这些丢盔卸甲的溃兵哪里会防备,前面会出现奔命的箭矢?许多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被射倒在地,他们的命运与前排的官兵一样,很快被消失在密集的大脚之下。 身边同伴的身影不断的倒地之下,也是终于让这些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溃兵开始苏醒过来。他们仇恨的看了一眼仍然在不断挥洒着箭雨的中军位置,但是却不再向中军位置冲击,而是向两边分散而逃。 随着最后的百余个脑袋不灵光的溃兵被箭矢终结在路上,中军前面再无溃兵敢于冲击。但是镇西军也是几乎紧随其后杀至,这些几乎将所有重要部位全部笼罩在盔甲之下的镇西军士兵几乎是硬顶着箭雨快速的前行,虽然沿路不断的有着人倒地。但是却是无人害怕,更无人退却,后面之人踏着倒下之人的尸体,不断的补充着,保持着战线的完整。 “这些山西贼简直疯了!他们难道个个都不怕死?都已经死伤如此之多了,竟然还是这般!”目睹着镇西军士兵几乎是默不作声,迎着箭雨而前的场面,许多陕西官兵都是忍不住的颤栗。 若是一支军队能够作到这一步,不断的前赴后继,却是丝毫不乱,更是没有任何崩溃的迹象,这种场景简直如同殉道者一般!两千长枪兵也是已经在密集的箭矢之下损失了百多人,但是却是丝毫也没有让镇西军有任何改变。依旧是沉默的吓人,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杀!”数十步的距离,官军至多也是放上三轮箭矢而已,在付出了近两百人的伤亡之后。镇西军也是终于冲至官军之前,与之前的一片沉默完全相反,在接近的同时,整齐的爆喝声也是猛的炸响!面对着同样是长枪如林的官军,玄武营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了上来。寒光闪闪的枪头晃动之间,两支气势截然不同的军队也是猛的撞在一起! 第421章突袭 相比于以往的平静,今日的句注山十分的热闹,突然出现无数的清军也是立即让这里的树木出现大面积的破坏。利斧飞舞之间,成片成片的树木也是不断的倒下。清军这次攻击的决心很大,而各项攻城器械自然是需要无穷的多,木料是怎么也不会觉得多的。 这次句注山的清军阿哈几乎达到万人以上,这么多的人力之下,句注山也是快速的变秃着。不断的有着树木被倾斜着滚落下来,许多早已经准备好的阿哈们便用粗大的绳索将之牢牢套好,数匹马合力之下,将之拉向清军大营。那里会有无数的能工巧匠等着,只要木料一到,他们就视树木的粗细,进行分类处理,然后快速的进行加工,制作着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而在句注山下,则是有着三千清军铁骑在此守护和监督,指挥着一批批的阿哈们不断的向前。 已经过去一日了,句注山也是已经快被伐成一片平地。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是有一些不同了,在巨大的伐木场后方,却是出现了一队如同鬼魅般的骑兵,看着这些几乎是疯狂的在工作着的阿哈们。这些镇西军斥候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有皮鞭,没有打骂,但是这些基本上都是汉人出身的阿哈们的干活热情委实让人汗颜,简直比为他们自己干活还卖力。 “这些人已经完全成了汉奸了,根本没有救药了!满清对他们有什么好的?他娘的,竟然如此卖力!”观察良久之后,领头之人也是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不屑的道。 “他们简直不配作人!看他们那一副奴才样!”另一人也是撇撇嘴,指着那数个正在向建奴请安之人,那恭敬的样子,恐怕祖宗到了也不过如此了。 “秀才,情况记下了吧!”领头之人不耐烦的道,似乎再多看一眼就会让自己觉得恶心。 “伙长,都已经弄好了。句注山上阿哈大概在一万五千上下,驻扎三千建奴!距离此地最近的则是建奴大军最东的正蓝旗,距离此地大概十里,有着建奴正蓝旗近万骑!”秀才是他们这伙人中唯一在家念过私塾之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年,但是却是这群人中文化水平最高之人,故而也是顺理成章的兼职了斥候队的文书。 “行了,咱们回去吧,这些杂碎看着就生气!”伙长冷哼一声,转头便走。 一行人来的时候如同鬼魅,回去的时候更是寂静无声,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 “你娘勒,给老子快点!”用力的抽着眼前那些稍微有些动作迟缓的阿哈,王二蛋并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有一种梦幻般的快感。 王二蛋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保定人,崇祯九年,他也是被清军掳掠到辽东。再回顾这数年,他也是觉得象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从一开始到辽东便被人皮鞭、木棍监督下干活,到如今死心踏地的为建奴出力,如今稍一思及,都是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二蛋也是完全失去了再回大明的希望,生活也是从天天在恐惧之中变得开始有些麻木了。崇祯十年一年时间内,自己都是不知道如何度过的。每日都是无休无止的劳作,用无穷的血汗换取那些几乎可以算是微不足道的食物,每一天,他都是在无尽的疲累中睡去。然后第二天再进行劳作,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长了,王二蛋也是开始忘记了自己为何到了这里,更是似乎忘了对建奴的恐惧。在每日都有无数的敢于反抗的同伴不断倒下去的日子里,似乎仇恨也是变得陌生。日子就这般劳累而又平淡的度过,时间长了,一切习惯成自然之后。王二蛋甚至开始喜欢这样的日子了,虽然劳累,但是毕竟再也不会有乱兵肆虐,也不会有人冲到自己家里,将最后一粒粮食收走。 “起码我不会再被饿死了。”这是王二蛋那些年想的最多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越是出现的多,也是开始慢慢让王二蛋开始产生对建奴的感激之情了。毕竟若不是建奴将他掳掠至辽东,那当年将所有产出全部上缴给大明朝廷之后,却还欠着官府数年出产的他,还不知道如何渡过那一年的冬季。 若不是那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也许他王二蛋的一生,也就跟眼前的这些阿哈一样,每天过着牛马般的日子。 当日一个被掳掠而来的汉人,一直表现的十分的顺服。但是有一天,一个满清大爷刚刚从旁边路过,这个顺服的汉人竟然敢大逆不道的从鞋底抽出一根长长的钢针,一把便贯向毫无准备的满清大爷! 对于这种恩将仇报的作法,王二蛋根本就没有多想,便直接和身扑了上去,将这个刺杀者直接扑倒于地!虽然他的动作也是很快,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根钢针却是已经给满清大爷的脸上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这个汉人随即被这个愤怒的满清大爷给砍成了一团血泥,而自己也是因为奋不顾身的救援,成功的让满清大爷脱离险境。满清大爷果然不是小气之人,直接当场给自己提拔成了阿哈中的小队官。 从此王二蛋也是迎来了舒适的生活,每天不用再劳累的作事,只需要拿着鞭子抽打着干活不力的便可。因为他忠心,而且有能力,这两年也是不断的步步高升。一直到如今统领一个牛录的阿哈,正式成了中级干部。 王二蛋也不是蠢笨之人,他明白自己能到达如今的地位,所依靠的是谁。因此,再对付不肯好好干活的阿哈,他也是直接便会挥鞭向死里打。在这种事情刚刚开始之时,王二蛋心中或许还会有些微愧疚,但是时间一长,他不仅再无愧疚,更是产生了深深的迷恋,无比陶醉于这种感觉。 王二蛋虽然心情恍惚,有些走神,但是已经磨砺出来的警惕性却是没有走神。看到向前还有人敢于不加快速度,顿时又是上前抽了一鞭子,看着那单薄的衣服上突然出现的一道血槽,心中的快感也是无比强烈。 “你娘勒!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找打是不?”王二蛋高高的举起鞭子,快步向前,虽然他也是明白,眼前那个抬树之人脚步踉跄,但是并不是对方故意不出力的。而是因为过度劳作和食物紧缺所造成的,但是王二蛋却是不准备放过他,毕竟打人是会上瘾的,而王二蛋明显是在瘾最大的时候。 但是这记马鞭还未抽到这人身上,王二蛋也是猛的怔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脚下的大地开始振动起来!而且根据他的经验,能引起地面这种震动的力道,也只有骑兵了,还得是万骑左右的大军才能造成这种波动。 “敌袭!” 此时不仅是王二蛋感觉到了,三千建奴精骑也是早已经感觉到了骑兵的快速接近。从南方直直的对着他们而来,他们却是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用考虑了,除了是敌对的镇西军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别的人马! “杀!” “将他们剁了!” 不同于他们的混乱,一片整齐的红色海洋一下子涌入视线之内,欢呼声也是不断的响起,刀光闪烁之间,万余骑兵直直的向着三千建奴精骑而来! “退!分散突围!” 两个甲喇的驻守骑 兵人人脸色发白,他们不同于豪格的不撞南山不回头的自信。毕竟他们可是三番两次的败于镇西军血骑手中,如今一见到相同的旗帜也是再次出现,而且人数达到空前的一万骑时,两个甲喇觉得唯一的生路就是赶紧夹着尾巴便走。以多打少,都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更别说自己人数远少于对方,真要决战,那简直是自杀。 毕竟血骑距离他们还远,而这种骑墙冲锋更是无法达到最高速度,因此一万余明军骑兵也是只能眼睁眼的看着建奴快速逃窜而走,只能心中恨恨的骂道。 “跑的了和尚,你可跑的了庙?先将你们的阿哈杀戮一空再说!”袁立明对于三千清军铁骑丝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这一万五千人左右的阿哈们。 此次清军南下,带来的阿哈数量并不多,毕竟大明内部多的是百姓,随时消耗随时补充便是。但是,皇太极此次想错了,起码在山西还没有哪个地方可以让他这么容易去收集百姓!若是只消灭这些阿哈,那清军的所有进展都将会极大的制约,必然可以极大的缓解山西所受的压力。 “杀!杀光这些汉奸们!”如今建奴已经逃之夭夭,剩下的阿哈们,袁立明根本不在意下,快速的举起马刀,一片锵锵的马刀响处。万骑齐振,如风一般向着阿哈们杀了上去。这一天注定是一个血色的屠戮日,无数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阿哈们也是快速的倒在地上,包括刚刚还在一脸憧憬之色的王二蛋。他甚至还未发出声来,便被淹没在滚滚的马蹄之下,结束了他浑噩而且可悲的一生。 第422章打开局面 无数的镇西军快步向前,西安官军再也没有退路,两支军队终于猛烈的撞在一起。 “刺!” 镇西军枪兵稳定的看着对面的官军,没有丝毫的惧意,无数的长枪密集的向前捅刺。一时间,无数令人牙酸的利器入骨声也是响起,双方前排的长枪兵几乎在同一时间便是倒下无数。但是明显可以看的出来,官军方面倒下的人数更加的多些,镇西军倒下的则是寥寥无几。 “刺!” 面对着官军的震天的杀喊声,镇西军只是沉默以待,里面爆发出来的一声巨吼。前面之人刚刚倒下,后面的长枪兵快速踏步向前,始终保持着阵线的完整。 “杀!杀啊!” 相比之下,明军的喝杀声比较震憾和有杀场的感觉。但是与他们口中所喝的不一样,面对着几乎是以命换命的镇西军,官军在连续两排被清空之后,后面之人便是开始畏缩不前。几乎是镇西军每向前踏上一步,官军便会倒退一步。 “刺!” 候平是一个普通的枪兵,此前也是仅仅参与过剿匪的战斗。但是面对着对面似乎精锐的官军,给他的感觉却是与土匪相去不远。虽然他入伍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半年不到,而参加的战斗更是只有两三场。但是凭着稳定的发挥和过人的冷静,他也是快速的从一个士兵升级为低级军官。 这次进攻,凭着高超的枪法,虽然是同样一招。但是候平每一次出击的速度和准确度都是远高于其他镇西军,更是与官军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因此,虽然身在一线,但是却是始终保持着高效的杀人速度,每一个敌人都是先死于自己枪下,自己自然无需为之赔命。 官军的打法乱七八糟,这是候平的第一个想法。面对着镇西军整齐而有力的攒刺,这些官军还击的手段就五花八门了,有横枪格挡的,有后退闪避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敢于象镇西军一般,无视敌人的攻击,每枪都是直指要害!偶尔有悍勇之辈,在中枪之后来了个鱼死网破,但是这种人即少,又是因为镇西军士兵刺中他们的并不是要害,这才得以还击。但是大部分官军都是迅速的土崩瓦解,被打的节节后退。 要看着官军的退势越来越明显,孙传庭虽然焦急,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这个势头。但是官军退至一定程度之后,也是因为密度增大,退无可退之下,反而激起了官军的血性。在要么战,要么就被人捅死在地的情况下,许多人都是开始进行亡命反扑。 候平和他的一伙长枪兵就是遇到了众多的悍勇之徒,他们每前进一步,就会付出血的代价。在向前推进数十步的距离中,他的一伙人马也只是损失了一人罢了,但是在这最后的数步之内,他的一伙人马却是连续折损了三人。 候平又是迅捷无比的刺击之后,将一个满脸鬓胡的大汉刺了透心凉。但是此时他的对面再也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群人紧紧的挨在一起,就在候平刚刚刺倒这个明显悍勇过人的官军时,数把长枪也是亡命刺击而来。 候平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接近。面对着这数杆亡命反扑的长枪,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办法。候平一咬牙,抱着多杀一个便多赚一个的念头,一挺长枪,就要来一个同归于尽! “退后!” 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铜锣声在背后响起。候平再也顾不得刺击,条件反射的立即喝了一声退后,自己也是猛的向后一退。 看着这距离自己还不到一尺的枪头,候平也是背后完全被冷汗所浸湿。眼见一波波的长枪兵交替掩护而退,候平也是侧目一观,一队队的火铳兵也是快速的从两侧而前。 “预备!” 随着尖锐的一声天鹅音,冷酷而又平淡的喝令也是在各个伙长口中喝出。 “攻!” 整齐而嘹亮的回应声响起,一千余已经运动到位的火铳也是从两侧冷冷的将一个个目标套入铳口之中。 原本刚刚‘逼退’镇西军长枪兵的官军还来不及欢呼,就已经开始新一轮的骚动。毕竟面对着黑洞洞的铳口,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后世有理想有信念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身体本能的恐惧。 “放!” “澎……” 一阵炒豆子般的声音也是不断的传出,在仅仅数十步的距离内,训练有素的镇西军完全可以做到指哪打哪,根本就不存在会落空的可能。而密集猬集一块的官军自然是最好的靶子,就算是闭着眼,瞄准着大概的方向,也不会有落空。 铳弹带着巨大的 动能,几乎是将整个官军的阵势猛的向后一推,正当其面的官军更是个个惨不忍睹,几乎没有一个是全尸的。无数的断手断臂,以及鲜血和脑浆也是四散飞舞! 许多头部中弹的官军自己一死倒也无所谓,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官军,就算他们杀人如麻,就算他们几乎已经不被战场上的血腥所吓倒。但是也是抵不住这种看到原本活生生的人,突然之间脑袋后面出现一个大窟窿的惨状! 几乎是一瞬间,密集的官军就已经开始崩溃了。无数的人相互推挤着,甚至开始有人对前面挡路的人大打出手,甚至大开杀戒! 但是官军的乱景并没有影响到火铳兵们,他们有条不紊的军官们的指挥下,不断的交替向前,将一泼泼死亡之雨挥洒于这些官军身上。枪林弹雨,血肉横飞,这一刻官军如同身在阿鼻地狱,无限的恐惧也是开始将他们完全击溃。再也无人管什么军阵了,再也无人愿意扭头过来交战。 面对着长枪兵们从背后而来的刺击,他们却是宁可把柔弱的背部留给镇西军,也没有一丝勇气转过身来一战!恐惧的气氛是会传染的,中间的官军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残肢乱舞的惨状,再感受到自己同伴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他们也是放弃了一切努力,扭头就向后而逃。 “放!” 此时,不仅仅是玄武营孤单的向前推进,罗立也是已经催动大军,向着因为被突破一点,而全线都已经开始动摇的官军发起了最为猛烈的进攻!镇西军将士们冒着漫天的箭矢,踏着同袍的尸体,不断的向前,再向前! 而玄武营此时也是已经将西门官军的阵势凿穿而过,终于挺过来的镇西军也是立即向两侧攻击而去。官军内线的防御比之外线,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点,玄武营火铳营在前,猛烈的铳弹也是将任何一个还敢结成军阵的官军轰散,长枪兵便一冲而过,痛打落水狗。 每一时刻,都有小股官军不断的败退,而小股官军又会带动更大规模的官军军阵动摇,打至最后,官军根本再无战心,一窝蜂的涌入事先修筑好的大营之中。再也不敢冒头,依托城池的支援,这才稳住阵脚。死死的守着营寨,再也不敢踏出一步,将城池外大面积的土地拱手让于镇西军。 对于这种已经被打成一个个孤立点的营寨,罗立也是制止了兴奋的镇西军直接冲塞的打算。虽然他也是知道,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官军,可能会在镇西军的下一次冲锋中便会弃寨而逃,但是毕竟还会造成镇西军的人员伤亡。战斗打到这个份上,西安守军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在这个时候过多损失兵力,罗立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几天下来,镇西军全军伤亡已经超过三千,死亡人数更是达到了近千人! 这种伤亡已经是不可容忍的了,再多罗立也不知道如何向易飞交待。但是步兵不能对付营寨,炮兵却是可以远距离的将之蹂躏,不多时,沉重的火炮也是被镇西军合力的推了上来。 而火铳兵更是分成六队,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向着城垛处不断的射击着,压制着城头可能存在的反击。火炮一就位,压低炮管的火炮便改成了平射,一颗数斤重的炮子便不断的翻滚着向着营寨轰击而去。虽然这些几斤重的炮子对付城墙那根本就是个笑话,但是对付木头制作的营寨,却是十分的轻松惬意。 数轮炮击之后,西门的军营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先的样子,坚固的寨墙也是如同纸糊的一般,在火炮的蹂躏之下一片狼籍。几乎在火炮声刚刚停息,无数已经等待不及的镇西军长枪兵便是呐喊着冲击而入,将大营中的官军杀的鬼哭狼嚎。已经被打的完全失去斗志的官军也是大批大批的跪倒于地,整个西门近万的官军几乎无人再敢于抵抗,剩余的数千官军全部成了俘虏。西门城外,已经完全成了镇西军的天下。看着局面终于被打开,罗立也是长出一口气,“命令秦伟明,立即组织爆破组炸毁城门!选拨敢死队,给我拿下西安!” 第425章攻占西安 经过易飞改良的炸药包,虽然威力依旧不能与后世的火药相比,但是威力却是已经提高了许多。此时数个炸药包在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被放于城门洞中,紧紧的固定在城门之上,在点燃了火线之后,所有爆破组的成员都是亡命而逃出城门洞。 时间不长,几乎是连成一声的爆炸声也是猛然响起,城墙似乎都是在这种剧烈的冲击力,不断的颤抖。等浓烟散尽之后,城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还有门的样子,几乎只剩下最后几片最为坚固的木板在冒着黑烟。 但是事情当然不会如此容易,早已经有了防备的孙传庭也是早已经用巨石堵了城门,炸开了城门之后,却是面对着几乎无法撼动的巨石,所有人都是升起了一阵无力感。孙传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种堵死四门的作法,不仅是完全堵死了城外官军的退路,更是堵死了自己的退路。可以说孙传庭也是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就算接到了报告的罗立也是嘴角一阵阵的抽搐,都已经有些怀疑孙传庭是不是还在外面了。毕竟这种视死如归的行为,小兵虽然有很多,但是论其文官,罗立一共也是没有见过几人,也许这又是一个卢象升般的人物吧。但是份属敌对,罗立虽然对其有些敬佩,但是还是不会产生放他一马的想法,相反,更是下定决心,对于此人,定然要做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种人留在大明,对于镇西军绝对是一个大威胁! 既然取巧不成,罗立也是双眉立了起来。那也只有强攻一途了!目前的形势对于镇西军也是极为有利,西城的官军已经被打的抬不起头来,准备多日的云梯也是有了用场。虽然西门城头如今不断的有官军增援,但是却是被连绵不断的火铳给封锁的根本无法前进一步,虽然铳子并不是对准人员而去的。但是铳子打在城垛之上,那柔软的铅子也是立即四散飞溅,别小看这种四溅的铅子,打到人身上就是致命的。 虽然当时身上顶多疼痛一会,伤口根本不起眼,但是事后数月间人就会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但是官军并不是被这种小伤口逼退的,而是因为被铅子打的四裂而飞的城垛的石块而逼退,这种石子虽然无毒,但是遭成的伤害却是巨大。许多人都是被四溅的小石块打瞎了双目,或是浑身伤口的在地上惨叫。 在这种看不见敌人,下面还有自己人的情况下,这些官军的表现都是十分的无力,甚至根本无法阻止不断抬着云梯向前的镇西军。当一声声云梯撞上城墙的声音传出后,火铳的射击这才告一段落。 一片平静之下,守军也是小心翼翼的探头出来查看,当一些看到镇西军已经爬到云梯一半的官军惊叫之时失去掩护之后,他们才发现下面还是有着无数的等待着他们的猎人。这些露头之人几乎在瞬间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这也让后面原本就要上前的官军顿时整齐的止住脚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向下扔檑木滚石,虽然因为视线问题导致准头不足。但是在这种已经危及存亡的时刻了,也无人去管这些事,只管不断的将这些堆积如山的守城物资如同雨点般的扔下,不时有着镇西军惨叫着被砸下云梯。便是更多的人则是不断的躲避着,向着城头锲而不舍的攀扯着。 终于,第一个镇西军双手用力一撑,身子已经弹起,向城头落去。但是他也是立即被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官军直接乱刀砍死,但是有了这个榜样,无数的镇西军也是不断的出现在城头,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撑过几个回合,但是其中却也是不乏身手了得的士兵,这些身手强悍的士兵面对围攻时,却是能够坚持那么几息时间。虽然时间并不多,但是对于不断攀扯上来的镇西军却是难得的缓冲! 一旦镇西军数量超过三人,明军想要全部杀败他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在这些先驱者用生命争取的时间内,越来越多的镇西军开始登上城头,当镇西军数量一达到百人,就不是这段不宽的城墙上的明军所能抵挡的了。西城上的进展顺利的也是令人难以置信,几乎是一鼓而下! 这也是因为明军在看到镇西军在城下一战时的悍勇和亡命,不断失败下的官军也是士气一片低靡才能形成这种场面。但是这时候并不是总结经验之时,随着攻城的进展顺利,不仅是手持短刃的士兵纷纷上城,长枪兵也是依次从镇西军控制的云梯位置不断的向着城头汇聚。而火铳兵更是在他们之前便已经开始攀登,用密集的火力来掩护和支援手持短刃的袍泽们。 “攻击前进!” 一排排的长枪兵踏着整齐的节奏,一排排长枪横端,向着蜂涌而来的明军直直的撞了上去! 虽然明军的人数更多,足有数百人,其中更是有着守将的家丁打头阵。这些士兵经历过无数的恶战,对于煞气冲天的镇西军也是并无太大恐惧,依然敢冒死发起冲击,意图将镇西军赶下城墙。 但是他们却是失望的发现,他们赖以在这个乱世生存的武艺与战场格斗技巧,在镇西军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一排排长枪不断的攒刺,前排每一次刺击,必然就会倒下一片人,而不等官军回击,第二排的长枪兵就高举着他们的长枪,从袍泽中间的地方疾刺而出,将幸免于难的明军再次清理个遍。 长枪阵滚滚而前,明军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在毫功未建却倒下近百人后,这些士气高昂的明军也是一下子成了丧家犬,直接转身就逃!但是他们来的容易,回去则难,一排排紧急装填火药后的火铳兵也是再次发威。自由射击的火铳兵,虽然威力不及齐射,但是依旧是让这些明军人数不断的减少再减少。 当玄武营官兵已经超过千人登上城头之后,明军的还击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作用。除了不断的留下尸体之外,根本看不出来对镇西军有任何的伤害。仗打到这一步,已经是完全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了。许多迫于将领之命的士兵在尝试一番后,连他们的将领都已经再没了进攻的欲望。 当他们回头撤退之时,却发现已经是退无可退。守城方虽然占据优势,但是也是有着巨大的缺憾,比如如今这种情况,在镇西军已经完全击溃了守军的士气之后,镇西军更是可以从任何一段的墙垛处攀登而上。因此,这些守军了在丝毫未察觉的情况下,也是已经被远处攀登上来的镇西军截断了后路。 前无去路,后有堵截,面对着镇西军不断的压缩之下,这些守军也是明智的放下了武器,跪倒了一地。这些守城的官军大部分都是高杰的手下,虽然他们因为自己的忠诚链上最高端的高杰的缘故,对李自成极为抗拒,但是对于镇西军,他们却是没有这么多的敌意。而且在镇西军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打败城外官军,然后一鼓全城的震慑下。这些已经对击败镇西军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明军也是再一次的大面积投降,对于这些投降的明军,镇西军根本毫不在意,在解除了他们的武装之后,仅仅留下百余火铳兵将之围着。大队人马便已经开始从城西向着其他方向而去,而此时,官军的败势已经不可逆转,尤其是西安城头的大旗突然倒了下来之后,明军的士气更是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就算是孙传庭带领麾下标营四处镇压也是没有丝毫作用,大批大批的明军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就地扔下武器向正在开来的镇西军投降。当城头的欢呼声已经再也不能掩饰之后,明军也是开始了总崩溃! 大批相信孙传庭所说的,镇西军最喜欢活人的心肝下酒之话的官兵选择的是四散而逃,而来不及逃跑的也只能嗑头如捣蒜一般的祈求镇西军不要杀他。而镇西军也是已经再没了阵势,面对着逃的漫山遍野的明军,镇西军也是开始了大追杀,防止这些溃兵四散祸害乡里。 但是罗立却是没有参与这种胜利者的盛宴,而且他的目光自始而终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面孙字大旗下的中年文人!此时这个中年文人身边已经再也没有了千军万马,只有数十忠心耿耿的家将相伴,寒风掠过,更显萧索之态。 “拿下孙传庭,赏银一千,死活不论!”罗立心中大定,西安已经拿下,如今只剩下孙传庭一人罢了! 不同于看起来形单影只的孙传庭,易飞身边还有数百的火铳兵相护,更是有着数百蒙古铁骑,丝毫未动!随着他的话语出口,身后的蒙古骑兵顿时沸腾了,这摆明就是这些汉人送他们的功劳啊,数百对数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输! “嗬嗬……”一听到赏银一千,蒙古骑兵对方才罗立勒令他们不得追击的命令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毕竟追杀败兵虽然痛快,但是哪里有拿到真金白银来的爽快?尤其是还有一千两银子可得,这些基本上都是贫寒牧民出身的蒙古骑兵顿时两眼发光,这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攒到的银子啊!数百已经双目尽赤的蒙古骑兵,立即放马而前,狂热而且泯不畏死的向着孙字大旗呼啸而去…… 第426章截击 对于这些阿哈,镇西军上下也是根本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这些阿哈在清军南下之时,在清军的授意下,他们屠杀百姓的凶悍甚至比他们的主子还要疯狂。清军数次屠城,这些阿哈们也必是其中的佼佼者,杀起同胞来,根本不皱一下眉头。本是可怜人,但是在主人的纵容下,也是变得无缘的凶狠,故意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其他可怜人身上,分外的让人不耻!这些心理已经完全扭曲的阿哈,根本就不能再称之为人! 战斗来的快去的更快,万骑席卷而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从他们面前活下来。在砍瓜切菜的杀了数千人之后,看着无数的人亡命窜入山中后。袁立明也是立即见好就收,在清军大军前来救援之前,率先离开了此地。 对于镇西军杀戮阿哈,皇太极在愤怒之余也是有些纳闷,他知道镇西军是不以首级***的。而且这些还是阿哈,属于辅兵,以万骑来袭只为杀些阿哈,那这镇西军冒的风险也是实在太大了点。毕竟句注山距离清军大营仅仅十多里地,骑兵可以说是瞬息即至,冒着这么大一股可战力量折损的危险来做这种小事,也是让皇太极分外不解。 听到镇西军骑兵已经离去,而阿哈损失也是极大的情况后。皇太极根本就不在意,但是镇西军在外还有万余骑兵的情报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吩咐下去再去搜集一些百姓之后,他也是下旨禁止清军非上万人则不得分散出击,全军戒备,严防镇西军骑兵突袭! 对皇太极来说,这只是一个插曲,根本影响不到主线。虽然句注山被镇西军闹了一通,但是搜集的木材也是已经足够攻城所需了,而匠工们也是在加班加点制作着盾车以及云梯之类。而这一次,皇太极也是开始感觉到了阿哈的重要性,这些原本就该这些贱民去做的事情,却是因为阿哈逃散一空后,大部分工作也得抽调兵力去作。对于建奴来说,这种工作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专长,虽然被抽中来做事,他们并不敢多说,但是效率却是极低。 如此忙活了一天,原本一天就能做好的工作却是完成了不到一半。不仅没有完成任务,相反却是惹的众多的清军怨声载道,皇太极也是狐狸没抓到反而惹了一身燥,最后为了安定军心也只能捏着鼻子给这些参与劳动的清军人人赏钱赏物。 但是等到傍晚时分,皇太极的怒火也是达到了顶峰,因为这些出外掳掠百姓的将领们根本就没有掳掠到足够的百姓,甚至有的人甚至白白荒废了一日时光,却是丝毫无获! 等到怒气冲天的皇太极问明白原因之后,更是对易飞完全恨到骨子里去了。这次山西的坚壁清野做的实在太绝了,不仅所有粮草被收集一空,更是连百姓都没留下一个,甚至荒山野岭之中的百姓,只要见到,也是悉数带回大城。 看着一座座如同死城一般的中小城镇,许多清军将领也是欲哭无泪,原本还以为是一躺发财的任务,却不想连根毛都捞到!再一想到两手空空回去,面对皇太极那阴沉着的脸,许多人死的心都已经有了。这也是他们回来这么晚的原因,等大部分人都已经归回之时,大家也是全部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山西都已经被易飞清空了。 既然法不责重,那众人也是有了回来的胆量。虽然免不了一人挨了一顿皮鞭,但是却是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皇太极听完后,却是并没有发怒,整个人一片的平静。最后更是难得的宽大了一次,根本就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责罚。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皇太极的脸色也是越发阴沉了,越是了解的多,对于易飞就越是觉得害怕。而且这次到来,完全是一个错误,这个易飞掌握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他最大胆的猜想,他甚至都有些后悔来山西这么一躺了。 “传旨,明日攻城!”半晌后,皇太极面无表情的下令,不管情况变得有多坏,至少目前掌握主动的是他,而且明日一战,应该就能试出来易飞的深浅了。 …… 大同镇西南山道中。 近两万骑兵正在缓缓的前行着,这些骑兵是满清精锐之中的精锐,他们是八旗中拥有牛录最多的一个旗,巅峰时期更是拥有超过七十个的牛录!总兵力超过两万!此时与皇太极形影不离的正黄旗却是难得的一次没有随同皇太极一同前往宁武,而是押运着沉重的火炮和粮草,缓缓的向着宁武而去。用最精锐的正黄旗押送物资,除了是因为皇太极对镇西军的重视,也是显示出了皇太极对正黄旗的自信。 不过,正黄旗的普通小兵就难以理解皇太极的良苦用心。毕竟在他们看来,用两万正黄旗押送辎重,任何一个正黄旗的士兵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对于皇太极的命令却是无人敢于置疑。虽然他们不相信有人敢于挑战他们的威严,但是既然皇太极如此郑重其事,他们也只有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派出斥候搜索百里之内,更是做好了随时接战的准备。 一路上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觉得压抑。虽然正黄旗出动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次最险恶的大仗总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虽然他们自信无敌,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会骄狂,起码现在行走在数年来连败大清的镇西军的土地上,尤其是这种可能连过数十里,甚至上百里都是见不到任何人影的道路上,他们根本就没有狂起来的心思。 一路小心戒备之下,大军却是无惊无险的深入了大明境内数百里,接近了朔州城。根据一些熟悉地形的向导说,这已经很接近宁武了,最多还有一百余里。按照如今的这种速度,一百余里至少还需要二天多的时间才行。虽然这种速度慢的几乎令人发指,但是清军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些火炮和粮草是大军打赢这场战场的根本,若是不能安全的送到宁武,他们就算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艰难的度过恢河,前方的路终于不再是弯弯绕绕,而是变得开阔起来,再行二十里,大概就会到达朔州。虽然正黄旗根本无惧这些步军,但是却也不可能无事生非要去与之较量一番,他们的任务不是打击镇西军,而是送物资。眼见中午时分,统兵的济尔哈朗也是下令全军歇息,埋锅造饭。 袅袅的炊烟升起,不多时,空气中也是多了阵阵的饭香。正当清军准备吃饭之时,数骑斥候也是急匆匆的飞马而来。 “报……报主子,东南方向发现近万明军骑兵,距离我大清军尚有五十里,正向我军扑来!”斥候快速的说道。 济尔哈朗眉头一皱,近万明军骑兵可不是一股小数目。而且镇西军的战力也不是大明骑兵的那些绣花枕头兵能够比拟的,不过自己的两万骑兵却也是无惧于他。怕就怕一旦大战起来,无法防护好火炮与粮草,若是有个闪失,那便是滔天大罪!就算全歼了这批明军,也是换不回自己的小命!而且斥候看到时有着三十里,但是如今可能已经不到二十里了,若是对方追赶的急也许距离还会更近些。 “传令全军,停止用饭,集结待命!”济尔哈朗快速的下令道。 看着传令兵快速的远去,济尔哈朗观察了下四周,却是意外的发现了一处被镇西军遗弃的小堡,虽然小堡并不大,但是只是停放辎重却是绰绰有余。想到不如做到,济尔哈朗也是立即组织人马开始将粮草向小堡内转移,更是下令以小堡为中心,结防御阵形。 不多时,粮草已经快转移完毕,但是火炮的转移却是极为艰难。这个小堡地形较高,沉重的火炮不比粮车,重达数千斤的红衣大将军火炮委实很难被推上这个缓坡,几番尝试之下,济尔哈朗也是放弃将火炮送入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济尔哈朗已经听到了蹄声雷雷,镇西军骑兵已经快要到达之际再进行这样的尝试那就是自杀了。如今迎战镇西军的骑兵才是重中之重,而且火炮并不是粮草,想要造成破坏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先置于一边又如何?在济尔哈朗的注视下,天边也是慢慢出现一样红线,片刻之间,无边的红色浪潮也是已经淹没大地,滚滚的马蹄声中。似乎天底下已经全部成了骑兵的海洋,那遮天蔽日的暗红,再行数里,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里。镇西军骑兵也是缓缓的慢了下来,就这么缓缓而前迎着清军而来。 第427章有敌无我 正黄旗不可侮!虽然比起战绩,正黄旗比两白旗都是弱了一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黄旗身为皇太极的绝对嫡系,这些年也是不断的从其他七旗中不断的吸收精英,可以说如今正黄旗几乎是集清军近半精锐于一身,战力号称八旗第一也是绝不为过! 一般的八旗中,一旗能够有数百巴摆牙喇就已经是不错了,但是正黄旗却是有着近二千!这是何等的数量?而且更是有着号称武勇冠大清的巴图鲁勇士鳌拜,正面作战之时,还是从来没有畏惧过谁! 看着镇西军缓缓的开始整队,济尔哈朗也是快速的下达一道道命令,训练有素正黄旗清兵也是快速的从行军队列转变成进攻阵形。对于敌人的挑衅,最好办法不是大骂,而是立即上去将之打残,打死,骂人只是弱者的行为,强者是不屑于去辩解和辱骂的,直接碾压而过就是给对方最好的回应! 出乎济尔哈朗预料的是,明军的整队速度一点也不慢于正黄旗,甚至还稍胜一筹。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明军虽然还未出手,但是强者的气息却是已经初见端倪,也是让济尔哈朗在心中警惕的时候,也是产生了浓浓的兴奋! 对手够强才有意思,若是都是如同大明那种一触就溃的军队,也是让人根本欢喜不起来! “轰……” 在清军依然在整队之时,因为地形的限制,镇西军也是无法保持足够的宽度,虽然宽度只有数里左右,但是纵深更却有着七层的骑墙阵。不等清军准备妥当,这些血骑便是放松手中的缰绳,以一条线型缓慢的加速着,向着清军铁骑压迫而来! “嘿嘿……” 虽然大部分清军依旧在快速的整队,但是一支四千人左右的兵马却是有着比血骑更快的速度,早已经准备妥当,更是行至全军前面。他们一出现,无数的清军也是立即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大清第一勇士!” “巴图鲁……” 似乎这支军队一出现,清军的士气就是已经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身穿银甲的鳌拜挥舞着斩马刀,骑坐于一匹大黑马之上,飞快的沿着清军阵前行了一圈,所有看到他的清军都是忍不住发出阵阵喝采声。这就是满清第一勇士,唯一获得‘巴图鲁’称号的鳌拜。那精壮的身体,胳膊都跟普通人大腿一样的粗,再配合上他那狰狞可怖的脸孔,也是形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这个鳌拜仿似就是大清军中一把无比锋利的斩骨刀,无论如何难缠的对手,只要有他在,无不势如破竹! 相比于清军的欢呼声,血骑就是逊色了许多,没有人喧嚣,更没有人欢呼,他们如同行走在地狱中的死亡使者,虽然默不作声,但是死亡的气息却是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而不断的扩散弥漫! 面对血骑的挑战,鳌拜自然是肯示弱!虽然早就听说过血骑的骁勇,但是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过往虽然有着众多的清军大败于血骑之下,但在他心目中,对于镇西军的战力却并不认可,毕竟血骑打败的都不是大清最精锐的军队,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他各旗是没有他这般可以带领麾下强势破阵的猛将!许多清军无法奈何的明军乌龟阵,都是因为他冒着矢石,直接带着人冲跨的! 一声呼哨,鳌拜再一次一马当先,率先向着血骑冲击而去。而他身后早已经与他配合无比默契的四千骑兵也是立即以他为箭头,形成一个锋利的锥形阵势,针尖对麦芒,对攻对攻! 清军的冲击速度却是远远超过血骑,在血骑速度才刚刚提升至一半之时,鳌拜就已经带着手下儿郎们将坐骑提升到了最高速度。再看着依旧是慢腾腾的血骑,鳌拜眼角也是闪过一丝利芒,骑兵交战靠的就是高速,血骑这么长时间才将马速提到一半,也就意味着已经失败了一半。 “杀光这些汉蛮子!大清铁骑,天下无敌!” 鳌拜仰天长啸,将巨大的斩马刀高高举过头顶,闷雷一般的声音也是压过了滚滚马蹄声。 “杀光汉蛮子!” 受到首领的激励,无数的清军也是齐声回应,看着慢腾腾的明军,清军无论上下,都是觉得胜眷在握,士气更是提上几分! “以我之血,洗涕天下!” 望着已经冲至数百步开外的清军,张俊卿猛的一握拳头,身边百余亲卫立即高声喝道。 “重整天下,再造乾坤!” 无数的血骑整齐的回应道,一把拉下罩在脸上的鬼脸面罩,整齐的伏低身体,缩小身体,举起自己的小圆盾。 “放箭!” 果然, 片刻之后,清军第一波箭雨也是漫天挥洒而下。 对于这种箭雨,身经百战的血骑并不陌生。他们也是立即还以颜色,挂着马鞍上的弩箭也是立即被释放出去。不同于清军还有两次的挽弓机会,这些血骑根本不可能再在马上重新装填弩箭。 一波箭雨之后,清军与血骑都是有着数十人倒撞下马。不过,相对于双方庞大的基数,这些损失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再付出百多条人命,冒着箭雨前进了数十步,双方终于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鳌拜不愧为一代猛人,一马当先,丈许长的斩马刀所过之处,血骑根本就无力阻挡,几乎是立即将所有他攻击范围内的镇西军第一排的骑兵扫落一空!而且余势未衰,第二排的血骑也是伤亡惨重,伤亡虽然没有第一排那般众多,但是也是几乎伤亡殆尽! 在双方几乎高速交错而过的状态下,能够给予对方这般重大的损伤,鳌拜不可谓不猛!而在他的身后,锥形阵也是不断的展开,但是随着锥形阵越来越宽阔,清军的伤亡也是一下子增加了起来,这些人可没有鳌拜的战斗力澎湃,能够连续突破两层镇西军的战线就已经是沾了鳌拜的光。但是继续突破,却不是他们所能够做的到了,战斗也是一瞬间再次回到了镇西军最为熟悉的场景,无数的血骑相互配合之下,也是不断的给予清军巨大的伤害。 此时锥形阵箭头人物鳌拜也是遇到了巨大的麻烦,虽然他勇猛过人,但是却是不等于他就能掌控一切。虽然摧枯拉朽一般的连过镇西军三道战线,但是第四道时,他也再也无法保持刚刚的龙精虎猛,再向前而去,就已经有些艰难起来。面对着几乎是杀之不尽的镇西军疯狂的围攻之下,虽然还是杀透了出去,但是却也是挂上了数道伤口! “啊!”杀透重围的鳌拜却是一点欢喜之情也无,因为他回首间才发现,能够跟随着他一直到凿穿血骑阵势的清军数量只有一千余人!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消失于滚滚而过的马蹄之下!这还是他熟悉的凿穿吗?简直已经可以称的上是惨败了! 但是不等鳌拜回过神来,一千余血骑也是鬼魅的出现在他的向前。面对着激动的已经有些颤抖的鳌拜,他们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直直的向前扑了上来。 “区区千余骑兵也敢欺吾?!”鳌拜浓密的眉毛一竖,几乎是厉喝道,“儿郎们,随我灭了这帮猪狗!” “杀光汉蛮子!” 剩余的一千余清军也是怒吼着,他们是骄傲的,他们是百死余生的老兵,就象那雄居生物链顶端的王者,从来未曾被人如此相迫过!他们中许多人的都是从努尔哈赤时代便驰骋在战场上,都是立下过汗马之劳的军中骁勇,怎么能被人相逼到这一步! “随我来,斩将夺旗,扫灭这些肖小!”鳌拜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一杆高高耸立的将旗之下,那个一身盔甲的血骑领军将领潘伟。 本来潘伟的任务只是扫灭原本预料中溃败而逃的清军溃兵,但是面对着几乎逆天的鳌拜,这个第一次能够将血骑凿穿而过的满清猛人。他也是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若是他再不出击,那么就算鳌拜只剩下千余骑兵,若是自后逆袭,那么直直向前的血骑大军也是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明知道一千对一千,可能连自己也会搭进去,但是潘伟已经没有了选择。他在战略上不如罗立,在战术上更是无法与张俊卿相比,就连统兵的能力也是无法与镇西军后起之辈如袁立明等千总相比。所以虽然身为易飞的老兄弟,最早追随易飞起身之人,他的地位却是一直不高,而且还不断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但是他与上面的人有着一样的优点,那就是他也不缺乏勇气!而且论起个人战力来说,也许在镇西军中也是可以排在前列!镇西军在战场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畏敌后退的场面,作为易飞的老兄弟,他更是不可能向人低头! 战马在奔驰,骑士在蓄力,潘伟心中也是渐渐涌起一股豪情,仰天一声长啸,“今日之战,唯死而已!若我身死,余者也需戮力而前,哪怕杀至最后一人,也定要奋战不息!不破胡虏,誓不生还!有进无退,有敌无我!”“有进无退,有敌无我!”一千余血骑齐声应道,人人脸上都是露出坚毅之色。战马在前进,大地飞快后退,两股大军也是快速的接近着。 第428章 鳌拜狞笑着,沉重的斩马刀也是猛的挥劈下来,直直的向着潘伟的脑袋而来。 “锵!” 面对着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潘伟全力举刀猛的挥砍而去。一声巨大的金铁交呜声响起,鳌拜势在必得的一刀也是无功而还,但是潘伟也不好受,虎口都已经被震裂了,右臂一阵麻木,酸软无力。二人交错而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可以接鳌拜的凌厉一击,鳌拜轻咦了一声,但是却来不及细想,迎面而来的镇西军数把马刀交错而来,鳌拜也是知道厉害不敢大意,用老的招式索性甩了一个半圈。将血骑的马刀全部挡开,反刀一撩,刀势一个半弧,轻易的破开血骑的铁甲,将两人拉腰截断。发出这一击,鳌拜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有些忍不住的喘着粗气,这一番激战下来,竟然比以往面对数万甚至十数万明军还要吃力。 身上数处伤口也是隐隐疼痛,在一番激战无法包扎之后,全身也是开始感觉到无力,这是流血过多的征兆。但是容不得他细想,迎面而来的镇西军依旧是泯不畏死的冲击而来。而且个个都是似乎都是亡命的打法,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生死,只为了在自己身上多留下一道伤口! “嗯?找死!” 突然一个血骑在交错而过时,竟然在一击无功之时,直接扔掉马刀,纵身从战马上跃出,向自己扑了上来。面对着这种找死的行径,鳌拜只是重重的反劈一刀,满以为直接就可以将之斩落马下,但是却不想这人悍勇无比,竟然直接一把抱住马刀,在鳌拜用力一扯之下,连刀带人直接给带到自己身边。 还没等鳌拜反应过来,这人便一把拨出匕首。不过不是对着鳌拜刺去,而是一把刺在鳌拜的坐骑马腹之处,更是借着身体坠地的力量,将这一伤口变得无比的深而长!从马腹一直延伸到了马腿处,白森森的马骨都裸露了出来! 鳌拜心中一惊,一把扯过身边掠过一匹空马,一个反身便是换了战马。那匹雄壮的黑马,也是悲鸣一声,猛的跪倒于地,连续翻了几个身!看着爱马的下场,鳌拜也是目眦欲裂,更是心中暗惊不已,若是当时他反应稍微慢一点,那此时倒于地上的便是他了。 双方交错而过,这一次因为鳌拜没有发挥出来他的作用,这一次清军的损失也是十分巨大。人数一下子从千余降至三百不到,虽然人数少了,但是剩下的无一不是真正的精锐,此时缓缓的随着鳌拜转身而过,面对着又一次开始整队的镇西军血骑,鳌拜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看着人数已经降至两百不到的血骑,鳌拜心中也是不可扼止的出现了当日皇太极随口所说的一句话,那是自数百年前的大金国传出来的。不能战上一百回合的骑兵,根本就算不得铁骑!鳌拜觉得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却也是掩饰不住其中的豪迈。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句激励士气的话语,但是眼前的镇西军血骑也是让他相信了,这绝对是可以做到的!拥有坚强的意志和永不认输的勇气,战上一百回合似乎是可以做的到的。 不知不觉中,与眼前的明军激战已经超过十个回合了,如今双方还能幸存的无不是军中精锐!虽然再也不可能有第一次双方损失那么重大,便是每个回合之后,都是有不少堪称百人将的精锐不断倒地。可以说,这些清军剩下的人每一个倒地,都会让鳌拜都一阵心痛。他相信对面的明军也是如此,数番激战下来,双方能够保存下来的无一不是战场上反应最灵敏,攻击最为凌厉之辈! 但是看着人数已经比自己还少的血骑再一次发起进攻,包括鳌拜在内的清军都是心中有些战栗,是什么样的精神鼓舞着他们,宁肯全军覆没也不肯稍退半步?甚至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若非是他们不断的压制着这些血骑,那么他们可能早已经崩溃了。但是这种惨胜却是让清军都欢喜不起来,这些顽强的几乎是不死不休的血骑,也是让他们都是深感到恐惧。也许他们可以全灭他们,但是也许这里的人会有超过半数之人会为之陪葬! 已经没有时间再思量,虽然感觉到手中原本可以轻松挥洒的斩马刀越来越沉重,甚至手臂都已经开始酥麻起来。但是面对着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明军的挑战,无论如何鳌拜也没有畏惧的理由! ‘铿锵’的金铁交呜声不绝于耳,已经完全置生死于外的血骑发挥出来的战力也是大的惊人!这一次交击而过,血骑剩下的人数已经只剩下了数人,而且个个带伤,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但是他们的最后努力也没有白费,却也是拉走了比他们人数更加多的清军!如今还跟随在鳌拜身边的清军数量已经不足五十人,可谓是两败俱伤,双方都是拼到了最后一滴血。 虽然双方的骑兵的战斗已经以血骑的全军覆没快速结束了,但是两方统帅都是不死不休的战在一起!双方都是走力量路线的猛男,双方的撞击也是格外的猛烈!几乎是刀刀硬拼,双方都想立即从力量上压倒对方,享受着将对方头颅劈开的那一瞬间!虽然潘伟基础力量不如鳌拜,但是鳌拜毕竟激战良久,更是失血过多。双方也是扯了个直,一番撞击之下,双方都是喘着粗气瞪视对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片刻之后,两人再次怒吼一声,再次扑向了对方。这一次鳌拜再也不愿与潘伟再次比拼力量,用娴熟的马上功夫压制着潘伟,战不多时,潘伟就明白。他根本不是鳌拜的对手,而且腹部的那一道原本并不大的伤口也是在方才的不断硬拼之下,已经迸开了,片刻之间便是形势急转之下,不断的恶化的伤势也是让他根本就无法再多坚持。 潘伟的颓势也是完全落在鳌拜的眼中,对方行将力尽,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算无人杀他,他也会自行死去。但是激斗良久,对于这个汉人他也是渐渐有些尊重起来,毕竟勇士无论是哪方的,都应该受到勇士般的死法。在鳌拜看来,亲手斩下对方的头颅,这才是成全对方的最好办法! 双方交错而过,潘伟的战马却是一声哀鸣,一支前蹄已经被鳌拜无声无息的斩落!原本就全身乏力的潘伟顿时向着地面滚落而去,不等他落地,鳌拜便猛的一拉马绳,战马几乎是原地来了一个人字立。猛的旋转了过来,不断滴血的斩马刀也是快速的向着摔在地上几乎无力反抗的潘伟快速斩杀而来。 斩马刀一尺尺的接近,地上的潘伟却是丝毫反应也无,只是嘴唇无力的开合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是当鳌拜刚刚冲至潘伟之前,原本已经没有动静的潘伟却是突然一个翻身,单薄而且悠长的马刀直直的向着鳌拜劈斩而去! 没想到潘伟还能有这般力量的鳌拜顿时被反了盘,看着那快速接近脖子的细长马刀,鳌拜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向左做出一个膛里藏身的动作!他的左手十分熟悉的抓住了一侧马蹬,正想换给右手,却是根本没有见到右手。这一下失误也是引起极重的后果,两手无法抓住马蹬的结果就是,鳌拜直接自马上摔了下去,而且因为他做的是蹬里藏身的动作,摔落在地时候,更是被战马的双蹄狠狠的踩踏在身上,顿时一口腥红的逆血脱口而出。 在一片的混乱之中,鳌拜电光火石之间,却是清晰的看到一根手臂自和自己一起落下。而这个时候,肩膀上才传来一阵凉意,接着便是无比巨大的疼痛! 再看潘伟这边,却是见到对方 在劈出这一刀之后,就已经后继无力的重重摔倒在地。等到剩余人人带伤的清军狂冲而至时,一场都已经尘埃落定。两军统帅死拼之下,一死一重伤垂危,而双方的麾下也是可以称的上是全军覆没,这种惨烈的战况也是这些死里逃生的清军一辈子仅见! 看着一地的死尸之后,这些清军也是个个无比的茫然,鳌拜基本上就是一个两只脚都踏进棺材之人。虽然他们手忙脚乱的将鳌拜的断臂给包扎好,但是那如泉流淌的血水根本就止不住!正在他们六神无主之时,远处那巨大的欢呼声也是震天般的响了起来! 不过,这却不是他们最为熟悉的满语,而是听着十分别扭的汉语!放眼望去,正黄旗的大军也是不断的倒退,那万余大军竟然在数千血骑的冲击下,开始不断的倒退!这种被击破神话的精神打击才是最为伤人的!一想到自己三倍于敌方的铁骑,竟然被人压着步步后退,无论是谁估计都会觉得丧气和失落。 “轰!”一声巨大的轰响也是响彻了战场,甚至将嘈杂的战场声音全部压制了下去!进展顺利的血骑也是已经摧毁了第一门建奴从辽东数千里辗转运来的火炮,这门数千斤的大将军炮也是在数吨火药的作用下,被毁的不成样子。而火炮周围的汉八旗孔有德部,更是被杀的一片鬼哭狼嚎,数千狼狈逃窜的孔有德部也是更加加剧了战场的混乱局势。一片混乱之下,济尔哈朗也是带着士气受挫的正黄旗缓缓的向着事先放置粮草的小堡退去。至于最为吸引这些汉人仇恨的火炮则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全数丢给了血骑。 第429章 不说其他城池分散的镇西军,就算宁武城,人数就不在四万之下!甚至还保留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而句注山出现的万余骑兵也是让皇太极开始忧心重重了,这样一股骑兵绝对是一个变数,原本觉得保留了正黄旗近二万军队护送的粮草辎重也是开始变得危机重重!虽然如愿以偿的将镇西军主力死死的牵制在宁武城,但是却是丝毫也不能让皇太极心中稍安。 “立即派人与济尔哈朗联系,要他勿要小心在意,不可被镇西军偷袭!”想到就去做,这也是皇太极一向的风格。 但是不等皇太极派兵前去,数十疾驰而至的正黄旗败兵就已经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噩耗。平虏卫一战,正黄旗不利,骁骑营统领鳌拜战死沙场,损兵折将近七千,所有火炮尽毁!如今余部退守安平堡,急切等待着皇太极救援! 收到这种情报,皇太极也是突然感觉到热血直往脑海冲去,一阵阵的眩晕。皇太极本身痴肥,身体也是极为虚弱,这阵恼火上头,鼻血也是不自禁的不断外涌,怎么止也止不住。 “明军有多少人马?”虽然愤怒,但是皇太极依旧是十分冷静,平静的问道。 “回主子,明军人数一共八千余骑,如今还剩下不到六千。奴才等虽然拼尽全力,但是依旧抵挡不住,还请主子带发大军救援!”这个骑兵身上一层冷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急的。 “也就是说,如今你们人数还有一万余?却是被不到六千明军给打的只能龟缩?嗯?”皇太极的话越说越是严厉,最后几乎是咆哮着道,“一万余人被数千人压着打,你们真行啊!真给朕涨脸了啊!” “主子,小的们确实尽力……” 这个败兵还想解释,但是皇太极却是再也不不肯多听一个字,那肥胖的身体突然之间似乎安了弹簧一般,一跳尺许高,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种可笑的场景却是无人笑的出来,皇太极那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吓人之极。 皇太极死死的盯着这个败兵,几乎是从牙缝中一点点的挤出一句话,“全部拖出去,都给我脶了!” 一听到居然是脶刑,所有败兵都是一脸的惊恐,甚至有数个已经下身发出阵阵恶臭。原本就虚火上头的皇太极更是暴跳如雷,直接拨刀将一人斩翻在地,“还不动手?全部给我脶了!此等无用之辈,留之何用?!” “阿济格!”皇太极对于这些败兵哭嚎求饶之声充耳不闻,猛地大喝道。 “奴才在!”阿济格对于此时已经完全进入狂暴状态的皇太极也是惊恐有加,一听呼到他的名字,饶是他身经百战,稳重如山,也是吓的直接跪于地上,身子都有些禁不住的颤抖。 “立即带镶蓝旗,外加蒙古骑兵三万,前往平虏卫。若是机会合适,务必将这伙明军骑兵尽数歼灭!”皇太极语气一片平静,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喳!”阿济格松了口气,恭敬的接过令箭,弯着腰快步退出大帐,但是帐外寒风一吹,阿济格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打透。 “耿精忠!”皇太极阴冷的眸子扫过大帐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末将在。”耿精忠想不到自己缩着脖子立于一旁也能被盯上,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踏出一步,半跪于地道。 “怀顺王,你部训练如何?可能一战?” 皇太极对于易飞的战术也是曾经做过深入了解,对于镇西军,用满清铁骑攻击效果不理想,而且损失也是巨大。这种步军方阵因为多了射程远过于箭矢的火铳之后,骑兵便是用武之地不大,若是让旗人放弃他们从小习练的弓箭,改用火铳,那又只能是全族大乱。思来想去,这种情况也是只有汉八旗才是最佳的人选。但是若是汉人真的练成了这种本事,却也是让皇太极心中难安,因此对于火铳弹药,皇太极控制的也是极为严格,在没有战事之时,汉八旗的精良火铳基本上都是空铳,就是为了预防这些学成本事可能会再次反咬一口的狗。 因此,对于汉八旗照猫画虎的训练,皇太极也是一向不以为意。但是此时到了战场,就算皇太极当他们是炮灰,那也是他们发挥出来炮灰的作用才行。 “末将及麾下万余儿郎,愿为我大清战至最后一息!” 对于皇太极的问话,耿精忠虽然心中根本没有一点把握,但是却也不敢说个不字。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是自己敢说个不字,就不怕再被当成无用之辈拉出去脶了?因此,他的回答也是十分的模凌两可,尽可能的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对于这种回答,皇太极明显有些不满意,他并不是崇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也是已经猜出耿部可能不堪大用,但是皇太极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耿部战力不强这才能让他放心,但是若是耿部真的一点战力也无,那却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幸好另一人的回答,还是让他稍稍有了些信心。 只见孔有德大步走出,慷慨激昂的道,“圣天子无忧,汉八旗上下早已经训练成熟,对上镇西军至少也可以给其以应头痛击!若是再有满洲大兵相助,就算杀败他们也不是没可能!可惜,末将火炮营尽毁,否则火炮营前来,则破镇西军必矣!” “忠顺王果然乃国家栋梁!”皇太极虽然心中不信,但是对于这种朝气却是十分的欣赏,作为炮灰就得有炮灰的样子,畏畏缩缩的,到底谁是谁的炮灰? 孔有德挺了挺胸,似乎是十分的配合皇太极的赞赏。但是心中却是不断的叫苦,这次迫不得已之下,在皇太极面前大包大揽。只是因为耿精忠的话已经让皇太极心中十分不耐了,他一向与耿精忠生死于共,二人向来共进退,自然不愿他触怒皇太极而惹下什么祸事。 “好!汉八旗既然有这种信心,今日就由汉八旗打头阵,务必要一扫镇西军的锐气!恭顺王、智顺王、怀顺王听令,立即回营准备,午时过后便即攻击城南大营!”皇太极点点头,他要的也只是汉八旗能够在某些时候,知情识趣的充当炮灰,试探出敌军的虚实而已,汉八旗的作用也是仅此而已。 “喳!”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心中忐忑的耿精忠也是只能恭声应道,与孔有德、尚可喜一齐跪倒于地。 但是一出了帅帐,还未走多远,耿精忠便是一把拉住孔有德,焦急的问道,“大哥,你这话也吹的太离谱了些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兄弟的斤两,就算与大清铁骑对阵都会一败涂地,哪里会是更加厉害的镇西军的对手?你不记得刚刚那些正黄旗的败兵?他们可是有着近两万人啊,却是被八千余镇西军打的大败,甚至不敢露头,咱们兄弟上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孔有德有些无力的看着这个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小兄弟,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回头一看一旁一脸平静的尚可喜,心中一动,道,“智顺王觉得如何?” “上阵不一定会死,不敢向前则是必死无疑,恭顺王看的比小弟清楚的多,何必多此一问?”尚可喜淡淡一笑,随便的拱了拱手,“午时便要进攻,小王这便回营准备,就此别过!” “呸!什么玩意!”耿精忠看着渐渐远去的尚可喜,恨恨的啐了一口。 虽然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被并称为三顺王,似乎看起来团结一致,但是那却是针对外人,比如说在他们之前,甚至在努尔哈赤时代便投靠满清的汉将。而在三顺王的小圈子之中,却是泾渭分明,毕竟孔有德和耿精忠二人比尚可喜投靠满清要早上一段时间,与那里的尚可喜可是没少打架。二人投靠满清之后,随后数次带兵攻打皮岛都是被皮岛水师,也就是尚可喜兄弟打的满头包。 而尚可喜兄弟上岸攻打孔有德二人时,双方的位置也是完全颠倒过来,孔有德在陆战中比尚可喜兄弟强的根本就不是一星半点,几次都是打的尚可喜兄弟几乎是光杆而逃。在一次次大战中结下的怨恨,双方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如今双方都是已经投降了满清,而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是有事些还是不能说忘就忘的了的。“闭嘴!若是你再这般不知好歹,他日恐怕难以善终!”出乎耿精忠的意料,孔有德并没有随着他的话而痛骂,相反却是直接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你个榆木脑袋,咱们的儿郎都是谁给的?都是圣上给的,圣上要的并不是你每战必胜,而是要我等遇敌敢于向前!此战干系重大,你不要存着任何保存实力的想法。相反,你损失的儿郎越多,皇上才会越看重你!只要有皇上的看重,再组部曲还不是轻易而举?”一通臭骂之后,孔有德也是直接扬长而去,不再理会一脸迷茫的耿精忠。 第430章汉八旗 看着汉八旗排出来的阵势,就连城头观察的易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汉八旗排出来的阵势明显与镇西军十分相似,都是数排火铳兵。便是后面就有些回归原样了,镇西军后排只是清一色的长枪兵。但是汉八旗火铳兵后面则是数排刀盾手,最后才是少量的枪兵。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汉八旗是以刀盾手为主力,打的是刀盾克制长枪兵的效果。 易飞率领一众亲卫立于城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汉八旗乱哄哄的列队,然后刀盾齐挥。在一阵阵的号角声中,开始缓慢的向前推进,但是刚走上十数步,便是立即现出了原形。若是镇西军行进,则是会形成整齐的排线而前,途中就算遇到复杂的地形,也不至于将阵线拉的涔参不齐。但是汉八旗这才刚行了十数步,已经列不成列,队不成队。 面对着汉八旗的挑战,镇西军当然不会缩于营中。虽然凭借这两万不到的步军根本无法与足有十数万的清军野地决战,但是面对两万余汉八旗的挑衅,镇西军还根本不放在眼中。 激昂的战鼓声中,青龙营与白虎营也是联袂而出,近万人陆续走出营寨,就在不断推进的汉八旗面前,用让他们眼花缭乱速度快速的排列整齐。这种素质也是让清军都是有些叹为观止,可以说,虽然两军尚未交战,但是只看这种训练的程度就已经可以说是高下已判。包括清军在内,也是无人再对汉八旗能够打赢抱有一丝希望,也许对于清军来说,汉八旗在战败前能够给镇西军带来多少伤害,或者说能够让镇西军暴露出多少弱点,这才是他们需要注意的重点。 毕竟镇西军军中部卒的强悍,与别部明军大大不同,己方引以为傲的战术战果,他们的强弓劲弩,勇士们出众的搏战能力,在镇西军面前都丝毫使用不上。这是一块全新的天地,大大超出他们的理解之外,让他们茫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或许有一条路,不计伤亡,使用人海战术破开王斗的军阵,但这种战法是所有八旗兵都不能接受的。 而每次与镇西军作战,都是清兵十分不习惯的,而且更因为身在局中,战斗也是因为骑兵的原因,节奏也是分外的快,往往一战落败却是难以找出镇西军的弱点。而所有清军都是明白,两支步军之间的战斗,却是注定耗时极久,若是双方战力相当的话,更是可能数天,甚至半月都是难分高下。 在这种慢节奏的战斗中,镇西军必然会暴露出种种弱点,这些弱点不需要多,只需要能够把握一二,再与镇西军相战,就会增加无数胜算。因此,虽然对汉八旗根本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所有人依然是十分努力的观察着双方的战斗,希冀能够从中找出点什么。 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镇西军根本就没打算向前,整队完毕之后便是耸立于营前,丝毫不动,静静的等待着汉八旗的到来。 “不动如山,沉稳如渊。这个易飞能多次大胜大清铁骑,果然不是幸至!”别人感觉不到镇西军的威严,但是首当其冲的孔有德却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似乎前面有座巨大正悬于半空,只等他到来,便即会直接镇压下来。 从他这边看去,前方似乎是一片铁盔与红色军衣的海洋。一色八瓣帽儿铁尖盔,一色鲜艳红棉翻羊毛大氅或大衣,层层闪动的红光波鳞晃花了他的眼睛。 相比与镇西军的严整,包括三顺王在内的所有清军将领都是脸上一阵阵的火辣辣。己方士兵每走上数十步,甚至十数步,就得重新整理一下队形。短短的数里距离,他们居然走了近一刻钟,却还没走到一半! 似乎觉得等待的不耐烦了,原本静立如山的镇西军也是在一声声鼓点声中迈开大步向前逼来!他们数千人整齐逼来,前行时竟然不需要整队,一路踏步军阵始终保持严整。越是过来,压迫力越大,虽然人数只有汉八旗的一半不到,但是似乎有一股铺天盖地的渗人气势猛的压迫而至!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最迟钝的耿精忠也是完全明白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连做为对手的资格也是没有! 而清军阵营也是齐齐的发出一阵惊呼,从军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如墙而进的大军。更不用说与镇西军交战过的多尔衮、阿巴泰等人,一个个的脸色都是极为难看。 “镇西军步军冠于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皇太极也是小声感慨道,天道何其不公,大清与大明鏖战数十年了,眼看大明就已经快要走向终点,却不想汉人之中却是突然崛起了这么一股强的令人心寒的军队!若是再放任镇西军不断的发展下去,以后大清别说割据黄河以北,就算能够顺利繁衍下去都注定是奢望了。 这个时期的满清,根本就没有混一乾坤的志向,就算以皇太极的野心,最多也是抱着划江而治的野望。而满清内部最普遍的看法,也就是仿效当年的大金,能够占据黄河以北的土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满清入关而得天下,根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下的异数而已,纯粹算是捡了漏,走了狗屎运罢了。 而皇太极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易飞,主要是因为易飞崛起的速度和易飞已经赤裸的表现出对满清的巨大敌意,面对着这么一个无比仇视满清,而且更拥有强大战力的对手。不趁早将之抹除掉,无论是谁也是会晚上睡不着觉。 行至双方距离只有一里左右,孔有德便是早早的下令停步。虽然汉八旗出动的时间更早,但是孔有德却也是不得不沮丧的发现,这七八里道路,倒是有一大半是镇西军走完的。他走的距离本部甚至三里都不到。 在孔有德停下抓紧时间整队之时,镇西军也是步伐缓慢下来。随着他们速度的减慢,一门门中小型火炮也是越过了步兵,缓慢但却坚定的向前而行,将黑呦呦的炮口直直的对着汉八旗。 面对着黑洞洞的火炮,汉八旗顿时一阵骚动。甚至有人都开始向后挪动脚步,整个阵列都有些溃乱的危险。 孔有德根本就无需回头观看,也是知道汉八旗的混乱根本就逃不过在后不远处观看的皇太极等人的眼睛。羞怒惊之下,孔有德也是派出大批家丁开始大开杀戒,将一个个后退的士兵全部提了出来,二话不说的直接就地正法。经过一番血腥的镇压之后,面对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同袍的血淋淋的首级之后,汉八旗的骚动终于被平定下来。虽然士气不振,便是毕竟还是稳在了原地,再也不敢稍有妄动。 “攻!攻!攻!” 对于这些已经有些惧意的汉八旗,镇西军当然不会讲什么仁慈,对于这些汉奸,唯一有对策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灭绝他们!数排火铳兵大步向前,已经装填完毕的火铳静静的靠在背上,以一排五百人的规模,层层叠叠而前。在他们的身后,只有寥寥数层的长枪兵也是扛着长枪,脚步稳定的稳稳的跟在之后。 “一百五十步!向前!” 李明羽高声呼道,带领着他的炮营,快速的向着汉八旗而前。 “一百二十步!止步!” 李明羽指挥刀猛的向天一振,厉声喝道。在这个距离上,中小型火炮的威力最大。 “转轴至底!装实心弹!准备!” 李明羽狰狞 的看着远处依旧是有些散乱的汉八旗,嘹亮的声音也是传遍整个炮营。目光也是从一门门火炮看了过去,如今训练有素的镇西军炮营,论起准确度和发射速度,也绝对可以称之为大明第一! 当李明羽目光不断越过之后,他看到的是一个个准备妥当的手势。当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门火炮之时,满意的看到,没有一门火炮落下,全部准备妥当。 李明羽再不犹豫,指挥刀猛的挥劈而下,见到李明羽的动作。每门火炮的伙长也是厉吼一声,“开炮!”随着命令的到达,一个个炮兵引火手也是立即将烧红的铁棍猛的戳入火门内,短暂的寂静之后。一门门火炮也是猛的向后一顿,喷射出炽烈的火光,一颗颗数斤重的炮子也是呼啸而出,向着汉八旗翻滚着而去。还未从整队中恢复过来的汉八旗顿时如同炸开了的锅,面对着火炮,这个时代的军队还根本做不到镇定如恒。尤其是这些二鞑子,若是他们真的悍不畏死,那也决不会出卖祖宗,投降建奴。一见到数十颗翻滚着快速砸下的炮子,许多人也是开始下意识的推挤起来,一时间稍微有些整齐的汉八旗也是再次乱成一团。包括在孔有德家丁在内,所有人都是忘记了他们任务,只是惊恐的盯着天空那团黑乎乎炮子,极力的闪避着它们落下的轨迹。 第431章逆流 “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明军火炮一推出来,汉八旗都开始骚动起来。到处都是呼喝怒骂声,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等人虽然也是恐惧难当,但是依旧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自己的家丁不断的巡视打骂着,努力弹压已经有些不稳的军心。 在果决的处决了一批叫喊声最大的士兵之后,汉八旗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人人还是带着惧意,但是再无一人敢于擅自后退,毕竟炮子不一定能够打中他们,但是现在若是后退一步,则难逃军法当场。 但是炮子却是不会理会这些汉八旗的恐惧和挣扎,数十颗炮子带着尖厉的呼啸,闪电般的向着汉八旗砸了过来。 “噗!” 一些倒霉蛋正当炮子正面者,无不当场被打的四分五裂,炮子并没有停止下来,连续穿透数人这才不甘情愿的止住了飞势,掉落在地。缓慢而又用力的向前滚去,虽然缓慢,但是一阵密集的骨骼碎裂声也是不绝于耳,一路上所有在这条线上的汉八旗的脚骨都是被碾碎,顿时一阵极为凄惨的嚎叫声也是毫无保留的响彻于战场上空。 数十炮子直接在人群中犁出一道血胡同,完全是当者披靡!人员的损失并不能进入皇太极的眼中,区区两、三百的汉八旗伤亡,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令皇太极重视的是,镇西军的火炮竟然如此的犀利!准确的说是,镇西军的火炮准确度是如此的高!数十门火炮根本就无一落空,全部都是打入了汉八旗之中,这一轮火炮造成的伤亡也是触目惊心。这还是汉八旗有意识的散开躲避炮击后的结果,若是密集的集中于一块,那火炮造成的杀伤力,皇太极都有些不敢思索下去了。 但是不等他回过神来,明军又一轮火炮再次猛烈射击了过来。这一波炮击虽然准确,但是奈何汉八旗更加的分散,虽然炮弹依旧横行无忌,但是所造成的伤亡也是比第一次差多了,只有一百人左右罢了。 也许是这轮火炮雷声大,雨点上,伤亡算不上多严重。眼看着这些汉八旗虽然恐惧无比,但是依旧没有逃散的模样,李明羽也是冷笑一声,喝道,“换子母开花弹!” 孔有德当然不可能看着明军不断的这般放炮,作为清军方面首屈一指的火炮专家,玩炮出身的他自然明白火炮的弱点,可以说,换填的这个时间段是火炮最脆弱的时刻,只要在这个当口杀至火炮射程之内,这些火炮就完全成了废铜烂铁。 “冲,都给我冲上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孔有德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喝道。 但是汉八旗却是明显缺乏勇气,面对着火炮后面那整齐排列的火铳兵,他们本能的畏惧和磨蹭着。对于这帮兵油子,孔有德有的是办法,直接出动家丁,连骂带打,甚至还不断的砍杀,这才让汉八旗动作迅速了起来。部分脑袋灵光的也是明白,在这个地方耗着只会是等死,因此也是鼓足勇气向着镇西军火炮疾冲而去。 但是他们失望了,镇西军不仅没有开铳,甚至连姿势都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沉稳的将火铳扛着肩膀上,完全无视于他们的闹剧,只是远远冷冷的盯着他们。 一百步…… 八十步…… “火铳手准备!” 镇西军中军位置令旗一变,一直盯着令旗的各个指挥官也是顿时精神一振,几乎是同一时间吼了出来。 “哗!” 第一排原本扛着火铳的火铳兵,闻令立即端平火铳,黑呦呦的铳口立即对准迎面而来的汉八旗,双手平伸,把持着铳身纹丝不动。 “放!” 随着一声尖锐的天鹅音响起,各个伙长的指挥刀也是猛的向前一劈,发出一声怒吼。 “澎……” 几乎连成一声的火铳轰鸣声立即响彻战场,头前的汉八旗士兵也是不断的仆倒于地。在这个距离上,镇西军的火铳绝对可以击穿数层重甲,更别说根本就没什么好的盔甲的汉八旗了,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正在狂冲而至的百余人顿时扑倒于地,身体前方还不明显,但是后背却是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任何人只要一看到那个巨大的血洞,都是明白这些人根本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性。 “第二排!” 几乎在指挥官的命令刚出口,第一队火铳兵根本丝毫不看自己的战果,整齐向左横移一步,转身向着队列后面弯腰跑了进去。边跑边不断的清膛,将战场让了出来。 “放!” 又一轮的齐射而出,这一次距离更近,甚至连瞄准都不用,只要保持齐射的状态,随便一枪便可命中一人! 这一轮的齐射立即将汉八旗前冲的势头给打的猛的一滞,冲的最前的二百余人也是身体猛的一震,甚至有许多人都是直接向后翻飞而去!在无数同袍不断的倒地,而且死状也是极其可怖的情况下,汉八旗都是开始再一次的畏缩不前。毕竟死去的人大部分都是军中最胆大,最无畏,也是最精锐的老兵!他们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不断倒地,也是瞬间将汉八旗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士气完全给抵消干净。 但是镇西军根本就不可能顾忌汉八旗的想法,几乎又一轮齐射也是紧随而至。这一轮虽然只是打掉最多百多人的样子,但是却是将汉八旗最后一丝士气完全打掉了。无数胆战心惊的汉八旗顿时鬼哭狼嚎,无数的人再也不管不顾,对军官的喝斥完全置之不理,一窝蜂的逃窜而走。 有人带头,汉八旗也是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二万余汉八旗不断的前进着,大力的嘶吼着,似乎喊的声音越大,他们的勇气就会越加的大。冲在最前的十数人,更是立即放响手中的三眼铳。 “澎澎澎……” 一声声沉闷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一股股白烟也是不断的冒出,诱惑着镇西军也开铳射击。 这个时代就算是精锐如建奴,战损一旦达到百分之八,也是会立即崩溃,更别说这些只是混口饭吃,战斗意志甚至连明军都不如的汉八旗。也许他们在自己主子打赢或者压阵的情况下,也许能够与大明最精锐的军队打个旗鼓相当,甚至战而胜之。但是面对着自己主子都会发怵的对手,他们这些被圈养的恶犬自然是只剩下夹着尾巴就逃的命运。 但是有句话叫做,来的容易去的难。虽然汉八旗已经崩溃,但是已经装填好火炮的李明羽却是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酒宴都已经置办了,客人来了还想再走?那岂不是太不给主人面子了? 再一次开炮,炮身已经倾斜三十度有余,无数的钢铁流星也是铺天盖地的向着汉八旗笼罩而去。而正在逃跑的汉八旗自然也成为了最好的靶子,而且他们逃走的方向也是正好与炮子一致,这一轮的火炮之下,汉八旗损失顿时超过五百,几乎与火铳三轮齐射相媲美,但是震憾效果却是远过于彼。 一轮炮击之下,看着身边几乎倒下一半余人的汉八旗更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斗志,人人都是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脚。在这个时候,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都是他们的敌人,无论他是自己的同伴还是长官,只要稍稍阻了他们一会儿,就会立即拨刀相向。 “可惜!”指挥大军的汤莱重重的叹息一声,虽然没说清楚,但是大家都是明白他的意思。 若不是近十万清军在远处虎视眈眈,眼下汉八旗如此溃败之下,也许只用数千铁骑,就可以让之全军覆没。不象如今这般,只是打成击溃战,打不成歼灭战。 对于溃败着的汉八旗,对面的孔有德却是有着另一种看法,那就是羞怒交加!部下如此不堪,在后面观战的主子们肯定也是看的一清二楚,损失些人马只是小事而已,若是失去了主子的看重,那可是关系到日后他是啃骨头还是吃屎的命运啊。 一想到这里,孔有德也是横下一条心,决心在主子面前重重的表现一次。而这一次,孔有德也是选的极为巧妙,也许镇西军装填火药的速度可以十分快捷,但是镇西军毕竟也是人不是神,也是逃不了火炮只能三连发的弊端。因为火炮连续射击三次之后,火炮的膛身就热的吓人,也许火药一倒落进入,就会立即被引燃。因此,一般火炮打上三次后,都会停用一段时间,让其散散热,这是一个客观规律,无论是哪种火炮都是一样。 虽然自己的刀盾手,长枪兵什么的都是一败涂地,但是孔有德却是死死的按住二千余火铳兵不动,而事先通过声息的耿精忠以及尚可喜也是同样没有动用火铳兵这一杀手锏,也是只为等待这一机会。如今三王的火铳兵集中一块,人数已经达到五千余,论起人数,也是与镇西军火铳兵不相上下,而且自己的军队是生力军,更不是镇西军这些已经在战场上保持戒备状态和激烈战斗已久的火铳兵能比的。 “前进!任何挡路者,皆杀无赦!”对于孔有德的判断,耿精忠以及尚可喜也是十分的认同,毕竟孔有德分析的也是极为合理,而且完全符合逻辑。在汉八旗一片败退之下,五千火铳兵却是保持着完整的阵列,逆着人流向前而去。 第432章孔有德 但是没走多远,因为信心十足而心情不错的孔有德也是高兴不起来了,前方有着无数的败兵蜂涌而来。更令人烦的是,这些败兵竟然直直的向着火铳兵方阵而来! 但是孔有德的令旗明显效果不佳,败兵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将旗,偶尔见到的人也是根本不可能摆脱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人群,身不由已的被裹夹着向前而去。 “放铳!打散他们!” 眼下是孔有德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被这些败兵给破坏掉,孔有德哪里可能忍受的了?而且这战并不需要真的击败镇西军,只需要以人换人就行了,如果发挥的好,也未尝不可能给镇西军以重创。只要能够重创镇西军,就算是将汉八旗全部拼光了,孔有德觉得也是赚了。 “澎……” 一阵火铳轰鸣声中,前面直冲而来的汉八旗士兵大批大批的拿下,前方顿时为之一空。这些一心逃回己方的汉八旗士兵根本就没有料到己方会突然放铳,完全是正正的撞上枪口,在这么近的地方,有的火铳甚至一铳打穿二三人,无数的汉八旗没有死在镇西军手中,反而却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眼看着这些眼中带着恐惧和怨恨的士兵纷纷避开火铳兵,向左右逃散,孔有德手中也是泛起一阵冷意。这些没用的东西,自己还没有找他们麻烦,竟然还想坏自己大事?若非时间紧迫,孔有德,甚至还想派出家丁大杀一批来震慑败兵。 汉八旗火铳兵这么大的阵势,自然瞒不过一直戒备着的镇西军,看到汉八旗居然也是组成了一支清一色的火铳兵。别说战场之上的汤莱,就算在城头观战的易飞等也是有些愕然,不过当然不是惊的,而是十分的诧异这些汉八旗居然如此悍不畏死。毕竟自己一方火炮就在前方,这些人居然排列如此整齐,这不是上赶着来送死的么?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血肉之身,可以硬顶数轮火炮,然后前进到镇西军前,来与镇西军对射? 不过虽然这种情况比较诡异,但是汤莱却是不为所动,不管你有什么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完全不值一提!但是所有人都开始小心起来,包括李明羽在内,也都是在提防着建奴可能存在的阴谋。 但是等到败兵完全从战场上消失殆尽后,一杆近三丈的大旗出现在面前,虽然这杆大旗并不算是什么。但是上面那工整书写的‘孔’字,也是立即引起镇西军上下的极大重视,重视的当然不是汉八旗的战力,而是这个旗号代表的意思。 按照清军的制式,总兵的大旗也就是两丈高,而高于总兵的爵位的旗帜才可以高于两丈。而眼前的大旗已经达到三丈高低,说明此人的身份也是远过于总兵,在建奴方面,身份地位如此之高而且姓孔的,也就只有大明叛将如今的满清忠顺王孔有德了! 一想到孔有德竟然亲自前来,镇西军上层都是轰动了。甚至城头上的易飞都恨不得立即出城,将之生擒,然后活脶三天!孔有德当年叛逃,是因为抢了路过的村民家的同只鸡,然后争执之中又杀了几个百姓而已。而孔有德也是因为害怕受罚而只能叛逃,看似是逼不得已,但是易飞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毕竟在明末,武将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高。一般武将闹饷抢劫一地百姓也不知凡几,都没有受到多重的处罚,更别说手掌强军的孔有德杀几个人更加不是什么事,尤其是在建奴扣关正急之事,甚至可以说连一句责备的话也不会有。这个道理孔有德不可能不懂,但是他却是毅然的反了,而且还反的有理有节似的!若说他反了,也应该立即去满清啊,但是这个杂碎却是回兵山东,冒着被明廷围剿于山东的危险,把山东搅的是一蹋糊涂,所杀之人更是不知凡几。弄得山东十数年间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元气,要说他是无意的,易飞打死也不信,绝对是早已经与皇太极眉来眼去多日了。 这个孔有德可以说完全是一个铁杆汉奸,与尚可喜被逼投降满清的性质完全不同,这厮若是生活在现代早已经被定为反人类罪。但是投靠满清之后,居然行情见涨,直接被封为忠顺王。果然,咬人越凶的狗,越是受主子的宠爱。 受易飞的影响,镇西军对于汉奸的痛恨也是由来已久,此时,一见头号汉奸居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时间,连已经准备好火炮的李明羽也是极为难得的克制了一下,目光也是放光的盯着‘孔’字大旗下的那个魁梧大汉,简直是如同盯着一座移动的金山。 “吱呀……” 此时,一直紧闭着的营门也是大开,一千血骑也是缓步行出,缓缓加速而前。 眼见镇西军骑兵已经出动,骑兵众多的清军自然不肯示弱,轰隆的马蹄声中。不下于五千的蒙古骑兵也是快速的压了上来,远远的与镇西军血骑对峙。蒙古骑兵的出场,也是让原本看到血骑出动,而阵脚有些松散的汉八旗火铳兵心中一定,再次向着镇西军缓缓压了上来。 “娘的!嘿嘿,送上门来的菜,都给老子稳住了,全部换上散弹!贵客到了,可不要给老子来马虎眼!老子没下令,所有人都不得妄动。等老子下令后,所有火炮都给老子转向,瞄准那面大旗!”李明羽添了添有些干涩的嘴唇,亢奋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得令!”在明白那面旗帜下是何人后,所有炮兵都开始亢奋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还是第一次收拾大汉奸,委实令仍人兴奋。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孔有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是终于落下地来。已经快进入一百五十步内了,但是镇西军的火炮依旧是没有动静。虽然火炮手不断的在火炮前忙活着,但是却是始终没有火炮开火,对于这种忙碌的炮手,孔有德也是极有心得,他觉得这是炮手在忙着给炮膛降温。按照他的经验,这才是最为符合实际的。 因此,在不断的前进中,孔有德的心情也是极为的轻松的。而且,再前行数十步,他便不会再跟着向前了,而是会等候在火铳射程之外,带着家丁督战。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而火炮想降下温来,却是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至少在这小半个时辰中,他是十分的安全。而且最不济,他敢是可以立即拍马而走。 不过,他哪里会想到,死神正在慢慢的向他走来,那狰狞的脸庞马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见孔有德进入最佳射程,李明羽也不再等待。迅速命令火炮立即转身,全部瞄准向孔有德!而跟随在火铳兵之后的孔有德也是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身为百战宿将,孔有德的这种本能的直觉也是极为精准。虽然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孔有德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要拨转马头。 但是却是已经晚了,随着李明羽的令旗猛的挥下,数十门火炮也是带着无数的弹丸将孔有德前后左右数十丈方圆的大地尽数封锁在内!除非孔有德能够超过音速,否则绝难逃如此密集的饱和打击! 镇西军的火炮突然轰鸣,也是立即让汉八旗火铳兵阵脚大乱,他们的自信是建立在火炮不可能发威的基础上。此时一见镇西军火炮竟然还能再用,那他们保持着这种密集的阵势简直就是自杀! 当头顶突然出现一阵密集的弹丸之时,这些汉八旗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准备。 以孔有德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根本就再也不存在活人!而作为标志物的孔有德,则是最为凄惨的,连人带马带旗,还有他的二百余家丁尽数被打成了筛子!许多人更是被打的成为满天的血肉碎块! 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四处弥漫,不等汉八旗火铳兵们从这种打击中清醒过来,无数镇西军火铳兵也是直接踏着整齐的脚步快速而至! 但是如今的汉八旗哪里还有跟镇西军拼消耗的心思,几乎在镇西军的第一轮打击之下便溃不成军。许多被打蒙的人更是慌不择路的向着镇西军冲了过来,他们都是第一时间被击毙于地。而第二波打击紧随而来之前,汉八旗就已经完全崩溃了。 看着主将死的这般凄惨,几乎是尸骨不存,汉八旗溃兵都是下意识的离这片屠宰场远远的。宁可绕行百多步,也决不肯进入这片生命禁区,哪怕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老兵,也是委实被这种凄惨的死亡场地给深深的震慑住,根本就不敢靠近一步。 哪怕是镇西军在背后不断的轰击着,他们也是宁肯冒着死亡风险,也决不踏入一步,可见他们的恐惧之大。 汉八旗几乎一瞬间崩溃,而且孔有德也是死的如此凄惨,这种突然变故也是让满清上下都是一片愕然,许多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镇西军追杀过来,却是人人都看的到的。虽然对汉八旗完全失望,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皇太极也是只能呜号令蒙古人上前接应。五千蒙古骑兵风一般的席卷而来,镇西军步军也是立即止步,收缩战线,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血战!但是不等蒙古骑兵到来,身边一阵马蹄响过。一千血骑也是如同离弦之箭,竟然直直的向着蒙古骑兵迎了上去。谁也没有想到,在步兵大战还未结束,骑兵之战也是突然之间上演了! 第433章可识得汉家好儿郎 出乎蒙古骑兵的预料,镇西军竟然在百步开外就已经扣动板机,近千火铳齐射顿时将蒙古骑兵打的一片哀鸣。百多骑猝不及防的蒙古骑兵轰然倒地,顿时一阵骚乱。 “放!” 第二排火铳立即踏步向前,面对着依旧向前的蒙古骑兵,再一次扣动板机。一团浓密的烟雾过后,蒙古骑兵再次倒下两百多骑。不过这一次虽然倒下的骑兵不多,但是却是造成了大范围的混乱,数百匹倒下的战马也是成为战场上麻烦的障碍。这些正在提速的蒙古骑兵一旦撞上这些战马尸体,就会连人带马被绊倒于地。 等第三排火铳兵就位时,蒙古骑兵已经冲至六十步内,距离的加近也是造成了蒙古骑兵不可避免的集中,这一轮火铳过后,数百骑猛的翻倒在地。蒙古骑兵的冲锋阵势顿时为之一滞!放完三轮火铳之后,火铳兵也是快速躲在长枪兵后面。 一排排长枪兵森然的踏步而前,第一排蹲低,双手扶持长枪以四十五度角向天,右脚紧紧的踏着长枪尾。第二排则是平端长枪,只等蒙古骑兵到来。第三排则是双手举枪从第二排头上扬起,只等一些敢于跃入明军阵中的悍勇之辈。 几乎片刻间,镇西军已经形成了密集的长枪林,寒光闪闪的长枪如同长长的獠牙,将镇西军军阵变成一个全身是刺的怪兽。而火铳兵也是从齐射改为自由射击,从长枪兵的空隙之中,不断的喷射出铳子,将徘徊在外的蒙古人不断的击毙于马上。 虽然镇西军步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是比不上一直在侧后方蓄势的一千血骑。这一千血骑是自易飞建立骑兵之后,生存时间最长,大部分都是从建军之日便参与进来的老兵。经过百多战的厮杀,这些老兵也是从内到外完全换了气质。而且他们排出的阵势也是与一般血骑不同,不再是骑墙阵,而是类似于建奴的那种松散的骑兵突击阵形。 这种阵形不比骑墙阵,组阵的时间十分短暂,而且提速起来也是极为的快。不等蒙古人的视线从步军身上收回来,一千血骑便加速而至,快速的向着蒙古骑兵冲击而来。 这一千领军千总官为陆长生,并不是易飞老兄弟出身。但是凭着一场场战斗的功勋,却是一步步的爬上千总之职。而且此人屠户出身,与其名字有些飘逸完全不同,他的长相却是极为凶猛,而且勇力过人!曾经创造过一人冲击数百马贼,却是毫发无伤,连斩数十人的惊人战绩。虽然马贼无法与正规军相比,但是就是这份豪气与武功,在镇西军也是直趋前列!而随着血骑的不断扩大,再将这些老兵死死的按照新兵模式骑墙阵来战斗,也是太过于限制于他们了。 因此,陆长生所率领的这一千总,也是一个试验模式,检验这些老兵在这种正规参战之中能否也如骑墙阵一般所向披靡。 “来的好!” 眼见一千血骑突然扑来,蒙古人不惊反喜。本来就对攻击镇西军步军而心中忐忑,但是就此撤军回去却是注定会被清军方面责罚,眼见战斗回到了他们最熟悉的场面。他们也是立即打起精神,直直的向着一千血骑飞扑而来。 “杀!” 陆长生猛的一声大吼,右手马刀斜举过顶。 这是一个信号,后面的血骑也是纷纷拉下面罩,同时俯低身体于马身。摘下小圆盾,准备迎接蒙古人的箭雨。 短兵相接之前,蒙古人的惯例都是会猛的数轮箭雨。这次也是不例外,虽然蒙古人衰败已久,早已经失去了他们祖先横扫天下的荣耀,但是对于祖宗传下来的策略,却是一直保留。 但是密集的箭矢虽然看起来十分可怕,但是蒙古人箭头却是不同于建奴的破甲箭,而是迫于资源缺乏,大多是生铁所制,甚至还有部分是骨箭。这种箭矢对上血骑的精铁盔甲,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一阵叮叮当当之后,这些射到人身的箭矢纷纷无力的划落而下。 虽然有些倒霉的战马中箭过多而倒地,但是这种个别的损失根本就无损于血骑的冲锋势头,硬挨过这三轮不到的箭雨之后,血骑也是势如破竹的杀至蒙古人中间。 一马当先的陆长生自然也是蒙古人的重点照顾对象,但是无论蒙古人如何努力,也是无法破开陆长生身上的二层铁甲,而射向战马的箭矢也是大多被其阻拦在外。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晦气,无论在谁身上也是不好受,更别说脾气本来就极为暴燥的陆长征了。 几乎是一瞬间,陆长征便即直直的撞上了蒙古骑兵,跨下那百里挑一的高头大刀也是立即将当面的一骑撞飞。但是不等他落地,陆长生长刀一挥,便即凌空将之斩杀。 一个蒙古百夫长见状,虎吼一声挺枪来战,陆长生看也不看,直接当头一刀劈下,看起来只是普通刀具模样的大刀却是沉重锋利非常,几乎一个照面便将其长枪斩为两断,刀势未止,直接将人带马砍成两断! “杀!” 一把右侧来的马叉猛的刺了过来,但是却是无奈的发出一声叮的脆响从盔甲之上滑落而过,但是他的主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陆长生一个反劈就将之斩为两断。 刀势凶猛,势大力沉。 陆长生几乎是一个杀戮机器,当者披靡,在护卫的左右掩护下,带领一千血骑如同锋利的剔骨刀,直直的向着蒙古人中军而去!但是随着他的不断推进受到的阻力也是越来越大,但是陆长生不仅没有惊心,反而更加的兴奋,除了他天性有些嗜血外,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波抵抗就是蒙古人最后的余辉了,只要强势碾碎他们的这波抵抗,这五千蒙古骑兵就会成为羔羊! “谁说五汉不如一胡?老子今天偏要向你们证明,一汉不仅能敌五胡,还能将之扫灭干净!” 陆长生虎吼一声,连续劈杀两个阻路的蒙古骑兵之后。长刀猛的脱手,直直的将一个弯弓搭箭,想要在人后发冷箭之人洞穿了个透心凉。 不等蒙古人欢呼,陆长生便即从马上再次拿到一柄兵器,这次不再是大刀,面是一杆足有丈许长的狼牙大棒!这枝足有丈许长的狼牙棒上面,处处都是寸许长的獠牙,通体为铁制,只要舞动起来就是一阵阵的风声。 虽然这种重兵器不是人人都能用,但是一旦能用上这种兵器,那绝对都是绝世猛人,而且杀伤力也是吓人的!完全当的上挨着即死,擦着即亡的说法。而这般沉重的狼牙棒在陆长生手中,简直如同舞动轻巧的马刀一般,撞、扫、劈、砸,在其前方的蒙古人无不骨断筋折。 杀的兴起之时,陆长生更是人立于战马之上,将狼牙棒舞的如同风车一般,简直如同一具人形坦克,直直的在人群中碾出一条血路!所过之处,当面之敌无人惨叫哀嚎,被狼牙咬飞的血肉更是满天飞舞! 主将勇悍绝伦,士兵自然是勇气百倍,陆长生虽然只是在五千骑兵之中开出一道小口子。但是随从他身后的血骑老兵,却是不断的将这个伤口不断的扩大,再扩大,直至将之完全撕裂! 杀的正痛快之时,陆长生却是发现前方却是一亮,血骑已经直接从蒙古骑兵中凿穿而出。 “嘿嘿……” 如同地狱恶魔的笑声也是再次响起,陆长生瞪的如同牛眼一般的眼睛再次瞄上了蒙古人的将旗! “杀!” 面对已经开始动摇的蒙古将旗,陆长生直接一拉马头,斜斜的疾冲而去。而一千血骑也是更不停留,直接凿穿而过,再一次的斜转马头,直直的追随在陆长生之后。 此时的蒙古骑兵,已经是完全丧失了一战的胆子。一千人就能如此势如破竹的凿穿蒙古五千骑的军阵,而且更是行有余力的再次冲杀而至,这种战力也是完全让蒙古统领丧失了战斗的信心,一见这个满身血肉的屠夫再次冲杀而至。这个蒙古统领根本就不再停留,直接吹响号角,还想组织余部缓缓退却。 但是他不仅高估了自己麾下的士气与混乱程度,更是高估了自己的号召力。本来就没有什么斗志的蒙古骑兵,一听到撤退的号角,顿时如蒙大赦,根本就不理会统领的指挥,原本的败退也是立即转变成了溃败。大军溃败,纵是孙武复生,诸葛在世,也是只能徒呼奈何。更别说一介单靠血缘而爬来来的蒙古统领,他祖先留下来的光辉根本就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护佑着他。 而他也是十分明智的直接扔下将旗就跑,军心已乱根本就无可奈何。 “杀!” 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一旦溃败,也跟绵羊没多大区别。而作为胜利者,血骑自然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后穷追猛杀!数里距离下来,蒙古人的尸体也是直接铺满一路。最后才在满清骑兵的接应下,狼狈不堪的躲在大军后面。“尔等胡儿,今日可识得汉家好儿郎?”虽然面对着以十万计的满清大军,一千血骑仍然是往来,在距离大军不远处怒骂挑衅,根本不拿清军当一回事。 第434章国运之战 他双手轻轻压了压,制止了一众满清将领愤怒的请战声。他心中完全明白,就算此时将派遣大军将这一千人活脶了也是超不了任何作用,这一千骑兵已经用实际行动为汉人树立了信心,那就是一汉足以当五胡!而这恰恰是皇太极极力要压制和摧毁的,可惜一个强势的易飞的出现,却是让汉人将要走向坟墓的荣光再次出现复兴的希望。 这伙骑兵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这股信念,一旦汉人完全从心底认同了这股信念,那他们将战无不胜!再现大汉朝的荣光,也不再是痴心妄想。不比宋以降之后的汉人,在对上草原民族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在宋之前的汉人,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是有着完全的心理优势,他们坚信自己是最强的,这也是宋以前的汉人始终在草原民族前傲然自立的原因所在。就算最艰苦的时间,五胡乱华时代,就算北方大地沦陷,就算北方汉人几乎被屠戮一空,但是汉人依旧不肯屈服。 出来一个强势的冉闵就几乎让乱华的五胡死伤殆尽,要知道当时五胡的人数是远超于汉人的。但是那个时候的汉人不是以一当五,而是以一当十!一纸杀胡令断送了五胡的辉煌,浴火重生的汉人以万余步军就能抵挡十万,甚至数十万的草原骑兵,这是何等可怕的情况?!若是真的让汉人信念重塑,那对于所有游牧民族都是一种灾难,拥有强横武力再加远超于游牧民族的文化和武器装备,皇太极实在看不到游牧民族还有什么希望。 也许到了哪个时候,汉人真正的就变成庞然大物,真正做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吧。 无论付出多大,无论死伤几许,必要灭掉易飞!皇太极在心底暗暗的发誓着,看着一众情绪快要失控的满清文武,皇太极也是禁不住的一脸失望,争这种一时之气有何用处?但是当皇太极目光扫到多尔衮时,却是发现多尔衮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杀意,没有来由的,皇太极明白多尔衮也是与他想的一样。同为英雄也许惺惺相惜,但是同为枭雄则注定不死不休!对于这个多尔衮,皇太极也是忍不住心中充满杀意,但是心中突然出现的一窒也是让他的杀意潮水般退却。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皇太极明白自己可能没几年好活了,但是几个成年的儿子中间,也只有豪格还象点样子。但是这种有勇无谋,而且刚愎自用之人显然也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人,要是他坐上皇位,估计第一件事就是与多尔衮火并吧。若是真的如此,那大清也就完全玩完了。而多尔衮却是最象自己的人,能够在绝境中忍耐,而且也会以大局为重,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在自己死后带领满清走向辉煌吧。 “阿马泰,领兵驱散他们。”皇太极语气十分的萧索,几乎是有些气力不足的道。 “喳!奴才遵旨!”阿巴泰兴奋的施了一礼。 “慢着!皇阿玛,儿臣愿意去尽斩这伙明军!”豪格一向自负勇力,自己这边有十万人马,对方只有一千血骑而已,这不是明摆着送人功劳么?当然不肯便宜了别人,此时也是主动请撄道。 一见到豪格出头,皇太极眉头一皱,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最后更是嘱咐道,“速去速回,将之逐走便是。” “皇阿玛安坐片刻,儿臣这就去将那汉将首级摘来!”豪格闻言却是不喜,觉得皇太极也是太小看于他了,猛的跪倒于地郑重的道。在他看来这可是一个在众人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若是能够让这伙耀武扬威的汉人尽数斩于刀下,他豪格的名声自然也是大涨。 这已经不是在听令了,而是近乎于下了军令状了!就算以皇太极的沉稳如山,也是险些一口逆血冲至喉咙,被这不识好歹的儿子给气的半死。半晌后,才疲累的挥挥手,看都懒的看他一眼。 但是豪格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太极那如同吞了一把苍蝇的脸色,只是兴奋的应命而去。看着一脸激动的豪格兴冲冲的点齐兵马,皇太极和多尔衮脑海中也是同时冒出了一个词,“蠢货!” 事实上,豪格去的快,回来的更快。一千血骑见到一万余正蓝旗建奴齐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回应,直接拉马便走。豪格怒火万丈,却是根本无法追逐一心离去的一千血骑,等到血骑已经远远逃进了大营之中,豪格也是被气的破口大骂。这些明军刚才不是牛气冲冲的吗?为何连一战的勇气都无? 但是不等豪格骂完,大营也是鼓角齐呜,五千血骑快速的出营。而另一侧,万余镇西军步军也是缓缓靠近而来,一万五千镇西军可不是豪格这点人马能够拿的下的,豪格再不敢耽误,直接拍马而回。 等到他讪讪的回到大军之中,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皇太极劈头盖脸的臭骂,却见皇太极脸色如常,似乎一点也没有看到自己那狼狈样子。但是豪格也是吃惊的看到,皇太极竟然已经跨上了战马,努力挺直着他那肥胖的身体,而一众满清将领也是早已经各回各位。就连一向与自己最不对付的十四叔多尔衮,也是正襟危坐于马上,根本不向自己看上一眼,更谈不上什么夹枪带棒的讥讽言语了。 这种不刻意的无视却是最大的羞辱,若是换了平常,豪格早已经与多尔衮干上了。但是他目前的心思全部集中在了那缓缓移动向前的华盖了,皇阿玛这是要……御驾亲征? 此时多尔衮平静的转过了头,声音平静的让豪格都有些吃惊,“肃亲王,速速整顿军马,这是我大清决定国运一战了!胜则我大清万世长存,败则万劫不复!” 豪格习惯性的就想反唇相讥,但是嘴唇蠕动一下,却是发现在这种肃静的气氛下,他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眼睛看向皇阿玛的方向,努力的看了半晌,才看到皇太极的目光终于转到他的方向,从皇太极的目光中,豪格突然看出,皇阿玛那眼中的期盼和失望。 阿巴泰也是十分明智的缩了回去,对于这个以后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豪格,阿巴泰也是十分识趣的不敢与之相争。阿巴泰是明智的,其他人也不傻。原本还在喧哗着想要出战的满清将领们一见到豪格出头,便即立即鸦雀无声,均不敢与之相争。 十万清军缓缓向前,镇西军步军也是早已经前队转后队,火铳兵在后押住阵脚,缓缓的向着大营而去。而背靠着宁武城的大营中也是涌出无数的人马,快速的向着还在半路的袍泽而去。在皇太极的方向可以看到,镇西军两万步军也是尽数出动,总共百余门火炮也是尽数随着而出。 数千血骑也是不断往复,牵制着清军,努力不步军汇合于一起而争取着时间。但是清一色骑兵的满清显然不愿意给镇西军这个机会,皇太极处帅旗挥舞之间,数万蒙古骑兵也是快速向着五千血骑扑了上来!而数万满蒙联军也是缓缓将速度提了上来,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扑向了镇西军步军。数万蒙古骑兵纠缠于侧,而数万满蒙联军也是斜斜的向前,试图将骑兵与步军分割开来,使其相互之间无法做相互支援。 看着已经不到三里的数万骑兵,汤莱心知已经无法再后退了。再退的话,一旦骑兵压上,很有可能就会就此溃败。中军一响炮响,正在缓缓后退的镇西军步军也是如同被看不到的绳子拉住一般,整齐的停步于原地,冷冷的看着数万铁骑压上来! 对于这种场面,他们并不陌生,数万铁骑同时奔腾而来的压力可谓无与伦比。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是何等的可怕,那铺天盖地都是滚滚的骑兵,似乎天地间除了战马的奔腾后,再无他物。腾起的灰尘也是遮住了天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如同连绵不尽的闷雷般的战马奔腾声。 枪是冷的,心是热的! 也许这一战后,建奴就再不成气候了吧。也许这一战后,中华大地就再也不是异族的跑马场了。也有可能,这一战后,镇西军被连根拔起,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看着依旧在城下如磐石巍然而立的中华好男儿们,易飞心中也是豪情无限! “儿郎们,城中留下二千人,其他所有能战之人,尽数随我出战!” 易飞一甩披风,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那充沛的力量感再次充满全身! “誓为候爷效死!” 无数热血男儿狂吼着,整齐的举着长枪,向着城头那如标枪屹立着的身影欢呼着。 风在啸,骑马在奔腾,一望无际的骑兵如风一般的席卷向城外结阵而守的镇西军那易飞忠勇的将士们。南城门洞开,一杆数丈高的大旗出现在城门之外,一个金灿灿的‘易’字大旗在寒风中咧咧作响,在这面旗帜后方,无数的汉家儿郎也是不断的向外涌出…… 第435章危局 一万余镇西军步军齐声喝道,整齐的停下了脚步,脸色肃穆的看着滚滚而来的清军铁骑。 也许换了别的大明军队,这会儿早已经阵脚大乱了。但是这并不包括他们,见惯了满清数万骑奔腾场景的镇西军丝毫没有动摇,依旧坚守在他们的位置。清军冲锋的阵势虽然浩大而且壮观,但是对于见惯了人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 等会儿只要数轮打击之后,这些清军就该怎么来就怎么回去。更何况候爷就在后面,数万袍泽就在背后,他们相信援兵顷刻便到,更是无所畏惧!他们是战无不胜的,他们是骄傲的,他们有过数次打的数万清军狼狈逃窜的经历,根本就不可能会畏惧! 火铳手密布于阵前,黑洞洞的铳口也是直直的瞄准着急驰而来的铁骑。在他们之前,炮兵也是已经完成了发射前的准备,在他们的前方。李明羽正一脸冷笑的看着滚滚而来的清军,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清军的距离远近。 但是出乎李明羽的预料,这些铁骑在距离步军大阵尚有里许外便即停止下来。而且快速的向着两边绕行开来,让出一条宽阔无比的道路。 “不!” 李明羽顿时一阵惊心,眼中更是露出绝望的神色! 轰隆…… 大地在颤抖,无边的战马也是不断的从清军阵势中疾冲而出,这些马明显是被人做了手脚。不令被人刺瞎了眼睛,更是被人为的弄聋了耳朵,只能直直的向着前方不断的冲击着!而最为重要的是,这批战马简直可以说是无边无际,最少也有数万匹!虽然前行的时候,不断的有战马看不清道路,不断的栽倒于地,但是无论任何人,也是不会怀疑这些战马的冲击力! 就算是身经百战如镇西军步军,此时也是不禁人人变色。若是马儿安好,或者说马上有骑士,他们都不会恐惧,只要是生物,那就有其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就会被猛烈的打击打的崩溃,但是面对着数万匹已经一无所知的战马,所有人都知道,末日可能就要到来了。 “稳住!我们身后的袍泽他们还不知道情况,我们若是先退,大家都得全部死去!” “今日也是该为候爷报效的时候了!” “弟兄们,想想你们如今的生活,若是没有候爷,你们还能活到如今吗?” “这些牲畜算不得什么!咱们杀建奴都能如同杀鸡屠狗,又何惧这些无眼牲畜?!” “就是,让这些建奴们看看咱们汉家儿郎的威风!” 看到中军大旗竟然下令寸步不退,所有镇西军官兵都是一片哗然,但是森严的纪律还是起到了作用。而且各个反应过来的军官也是再次挺身而出,虽然他们也是恐惧,但是他们更知道如今更是乱不得,只要一乱就只能是全军覆没!各级军官也是不断的来回往复的鼓励士兵,让士兵们稳在原地。 “娘,孩儿恐怕不能再尽孝了,你老多保重……” “孩子们,为父可怜的孩子啊,从今以后,你就要自立自强了!” “娘子,照顾好父母孩儿,来生再相见了!” 看着决然的中军大旗,镇西军士兵在绝望之余,也是安静下来许多。既然连统兵大将都是敢于以身相当,那他们这些普通小兵还能金贵到哪里去?与其事后被人当做逃兵,全家逃离出境统统饿死,还不如今日为家里妻儿争得一份厚厚的遗产!当下,镇西军士兵也是开始稳定下来,无数人开始向着他们家乡的方向不断的叩首。人人都是带着绝望和死寂,默默的为他们远方的亲人作别。 “放!” 李明羽几乎在战马群还在里许外,便即下令开炮。数十颗炮子也是呼啸的冲天而去,虽然命中率并不高,但是李明羽并不在乎,他明白,也许几斤重的炮子对于军阵十分的有震慑力,但是对于数万匹发疯而来的战马根本就起不到作用。打出这种炮子的作用也是为了方便换上子母弹,虽然不知道对付战马群效果如何,但也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数十颗炮子只有寥寥的数颗击中马群,但是这种已经几乎丧失了所有动能的炮弹能给战马群造成的伤害根本就是微乎其微。战马群几乎是毫无反应的逾前而过,毫无停滞的不断的向前奔驰而来。 “放!” 在生死的威胁下,火炮手也是以平生最为快捷的速度装填完毕,对着已经进入二百步的战马直接覆盖了过去。这一次效果十分明显,不同于箭矢可能数十箭才能放倒一匹战马,这些炮子几乎每一颗命中就会在马匹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这种伤势就算生命力比人类强悍数倍的战马也是基本扛不住,无数的战马悲鸣一声裁倒于地。 中军大旗下,汤莱站在高高的指挥车上,拳头也是一拳拳的打向扶手,直打的拳头血淋淋也是毫无知觉。对于自己没有提前发现建奴的这种疯马阵也是深深自责,看到火炮营二次发射却是徒劳无功,心中更是充满着深深的绝望。 若是这些战马完好的话,一轮火炮之下,以它们的灵性,估计早就已经四散而逃了,但是这些瞎眼聋子马,根本就听不到看不到,它们也是只能认准一个方向,至死方休。若是骑兵对决,这种战法根本就无法施展,骑兵只要稍稍转移一下方向就行了。 而且就算是对付步军,只要没有有力的骑兵窥视于侧,步军也是可以迅速转向而走,让开正面。就足以让这些疯马阵完全失效,但是镇西军士兵却是退无可退,不仅自家骑兵被牵制住,无法掩护自己,更重要的是,后方快速前来增援的袍泽根本就没有防备,自己让开道路也就是让这些连准备都未做好的袍泽直面这疯马阵,那结局自然是注定的。而且自己就算让开也不一定能够安然度过这关,一旦大军阵势散乱,数万铁骑绝对能在极短时间内将自己这万余大军尽数歼灭! 这也是为何汤莱明知这般硬抗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也不得不在这里死抗的原因。 “放!” 几乎是十数秒便换上一轮火炮,炮兵们超常的发挥更是在战马冲至百步前硬是打出了三炮散弹,战马群顿时一片的悲鸣,至少有千余匹战马倒于地上。但是这种打击对于数万匹的战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伤害。 虽然战马倒毙的数量不多,但是却是成功将道路变得崎岖不平,这种副作用却是比直接击杀战马更加管用。这些只是不断前冲的战马不断的被绊倒于地,更是形成了一条天然的阻拦线。 但是火炮并不能将道路完全封死,无数的战马还是不受阻挡的不断向前。火炮手们脸色煞白的快速向后退去,没有人笑话他们,他们也是已经尽了全力。 “放!” 相比于火炮,火铳的场面就小的多了,但是杀伤力却是一点也不差。而且排枪齐射,也是因为相互之间站的极为严密,取得的战果更加的大!第一排排枪过后,当面的战马纷纷栽倒于地。 “火铳兵开铳后,立即上刺刀!”正当这些火铳兵下意识的便要边退边装填之时,各个伙长也是立即喝道,更是身先士卒的取出匕首。 第一排的火铳兵一愣,随即也是明白了过来,现在再装填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重要的是顶住这一次的冲击。他们一把从靴子中掏出匕首,向铳口侧上一套,轻轻一转,便成为一杆杆变异的长枪。而且火铳因为体形更长,这种‘长枪’也是比真正的长枪更加的细长。默默的退到长枪兵的最后,紧紧的握住火铳,只等最后时刻的到来。 第二排的火铳很快也是发射了他们的铳子,虽然不断的有着战马倒地,但是却是依然挡不住战马的不断前进。 第三排…… 当最后一排火铳的硝烟升起之后,战马能够选择的平整路口已经没有了多少。但是相比于数万战马来说,多少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有数千匹战马能够抵近冲击,那么依旧是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护!” “护!” “护!” 长枪兵迅速完成阵势,不再是单薄的数层长枪阵,而是形成了十数层长枪林。毕竟再用单薄而且宽度十分巨大的长枪阵,那完全就是自杀了。前排的长枪兵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将长枪斜斜向前,右脚紧紧压着长枪。在他们身后,一层层长枪紧紧相依于一块,用集体的力量来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战马巨大的冲击力。 最后一遍军令下达,汤莱也是再也没有了其他办法,战局的进展只能靠士兵们去完成了,任何指挥都已经起不了作用,除非能达到军神韩信的地步,能够让将令下达到每一个什长手中。 这已经不再是敌我双方的战斗了,战斗转移到人的意志与生物本能之间的对抗上了。这一关,要么汹涌的战马群被血肉之躯给拦截下来,要么就是所有镇西军将士被战马群踏成肉泥!“来吧!”长枪兵们再无选择,目光炯炯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战马群,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但是不由自主的,他们的呼吸也开始紧张起来。 第436章北上 看着孙传庭的尸体,罗立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孙传庭最后的姿势依旧保持在挥刀劈砍的那一瞬间,但是一根长枪却是先一步正中心脏,让他这临死一瞬间也是被定格下来。望着这个满脸憔悴,虽然因为仗义直言而被皇帝关押了数年,复出之后,尽管皇帝对他并不是如同前几位象袁崇焕、陈奇瑜等完全受到崇祯的信任,也不似卢象升至少在前期也是备受崇祯的信任。 而孙传庭则是一向被崇祯所不喜,戎马一生中,击溃流贼不知凡几,却是向来不被崇祯所信任。只能屈居于洪承畴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做着万年老二。但是怨气归怨气,在崇祯皇帝危急之时才起用他,然后直接将之几乎空降一般的扔在陕西,他也是毫无怨言。 只是靠着洪承畴留给他的不过万的秦军,便即敢于在陕西掀起大浪,为了延续大明,更是为了那可笑的皇恩,不惜背叛自己的阶层,与士人为敌。士绅一体纳粮,向士绅追缴欠赋,这种几乎是与天下士人为敌的魅力,并不是任何人都做的出来的。 若是真的给他几年时间,好好编练新军,收拾陕西官军士气,厉加改革的话,恐怕陕西一地就可以让大明再延续个数十年。但是可惜的是,易飞不是这些迂腐的士子,更是早就明白孙传庭能量,因此也是直接消灭他在萌芽状态。只是可惜了大明最后一次挽救自己的机会,传庭死则大明亡,虽然罗立不知道,但是易飞却是深深记得的。 轻轻的将孙传庭的姿势扶正,再为他合上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罗立轻轻叹息了一下,道,“孙督师虽然与我等各为其主,但是却是忠义过人,将他厚葬了吧!嗯,这些家丁也不要杀了,让他们为孙传庭去护灵吧!也算全了他们主仆一场。” 此时孙传庭虽然已死,但是他的家丁却是还有十数个轻重伤无力反抗之下被俘的。按照这个时代的作法,这些人也是会立即处死以免后患,但是罗立却是狠不下这份心肠。更重要的是,如今陕西已定,他也不愿多做杀戮。 数个轻伤的家丁被松开束缚,罗立的话他们也是听在耳中,因此也没有什么反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捡回了一条命,再多反抗的话,不仅他们,而且他们的恩主孙传庭也是可能会不能全尸。他们沉默着行了一揖,小心的抬起孙传庭的尸首相互搀扶着大步而去。 “大人,高杰来降!” 此时,一个亲卫快步而来,指着不远处一众将官轻声的道。 “有请!” 对于高杰,罗立并没有什么坏感。而且从个人经历上来看,高杰先是从于李自成,后来与李自成妻通奸不能相容而投降官军。这种先流寇再官军的经历,也是与镇西军大部分高级将领相仿,因此对于高杰,罗立也是觉得有些亲切。 不多时,高杰一众被缴下武器后,被带到罗立面前,还不等罗立发问,高杰便直接跪于地上,“罪将抗拒王师,自知罪孽深重,特来将军帐下领死。抵抗王师,致使王师损兵折将,皆是罪将下令所致,与麾下无关,还请大人放过罪将麾下众人。”顿了一下,高杰也是眼神有些暗淡的道,“将军只要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就行了,罪将就别无所求!” 对于高杰,罗立一次偶尔从易飞口中得知其光辉事迹之后,也是八卦之火大起。此时看到真人也是觉得传言应该为真,毕竟论形象,高杰人口俊郎,人高马大,比自己看到的矮壮的李自成果然是强的多了,也难怪能够将李自成妻邢氏给勾搭走。 此时听到高杰愿以一人身而抵罪,用以挽回部下性命,罗立也是暗暗点点头,觉得此人还是挺象个汉子,但是唯恐其中有诈,他故意板着脸冷哼了一声道,“高杰,你觉得本将这里是菜市场,还能由得你讨价还价?” “军门,我等愿誓死追随军门!”高杰尚未回话,一众将领也是立即跪了下来,森然的道。人虽然少,但是人人脸上都是坚毅之色,一看就知道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 “大家生死与共一块上路,也不枉了咱们相识这一场!”高杰望着这些追随他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心腹,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低沉的说完这话,便即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的样子。 “呸,演的还***!”罗立在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但是脸上却是面容满面,“高军门言重了,本将已经得到候爷之令,高军门若降,便即还为陕西总兵,为我镇西军镇守山西!” “什么?”高杰这下可是完全愣了,这种结果比他心中最为乐观的结果也是好了无数倍,忍了半天这才忍住将那句为什么弊了回去,但是眼中的疑惑也是直接浮现在脸上。 不仅是他,就算他麾下一众将军也是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他们的大帅走到哪儿都是受人这般欣赏,也有些人觉得这可能是镇西军故意消遣于他们,凡是种种也是不一而足。 众人的反应也是尽收入罗立眼底,对于将陕西一地给予外人镇守,他原本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经过易飞给他讲过这个故事之后,罗立也是立即明白了过来。如今天下,也只有三股势力能够争夺这天下,镇西军一方,建奴一方,李自成一方,而建奴若想入关,则必须过镇西军这一关,但是对付建奴就得全力以赴,不可能分兵镇于两地,为了不白白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陕西便宜李自成,那么将与李自成不共戴天的高杰放于陕西就是恰到好处之事了。 “高杰听令!宁武候、镇西军统帅易,命高杰收拾本部,镇守西安,麾下各将仍居其位,各司其职,不得有误!”罗立清了清嗓门,厉声的喝道。 见到罗立一本正经的发出号令,高杰这才相信并不是戏耍于他,而是真的要他率兵镇守西安,顿时激动的满脸红光,高声应命道,“末将听令!吾……候爷福体安泰!” 见他竟然在最后关头将已经顺口的吾皇生生的改成候爷福体安泰,罗立也是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急智,好言安抚了他一会儿,命他自行收拾人马回西安。而随着高杰而去的,还有一众文官,其中一人赫然是镇西军文官的代表人物之一沈昱,而追随其后的则是一百名镇西军护卫。显然,对于西安城,易飞是决不会放任一介降将全权处理,但是派遣文官之后只是派一百卫士相护,除了表现在对高杰的信任之外,更多也是向其表示镇西军的自信。 对于被派来西安,沈昱自然是十分的满意,毕竟在镇西军中,头号人物苟华几乎是将其他人的光芒全部遮住。并不是说苟华的才能就已经完全超越其他人,而是因为他追随易飞时间最久,本身能力也是可以。所以一直压制的其他文官没有什么光彩,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沈昱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是心中对于苟华也是十分的不服,暗道对方只是运气好,比自己先追随易飞罢了。 如今自己也是被实镇一地,若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那超越苟华成为镇西军文官之首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之事。毕竟虽然大明是按资排辈,但是镇西军上下却是没有这个观点,排位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各凭本事!这些年追随易飞的老兄弟,虽然各个都已经成了军官或者文官之流,但是高层也不尽是易飞的老兄弟,甚至在底层也是经常见到这些人。原因无他,就是他们胜任不了更高的位置! 而自己,自从利民堡与罗立相识,再被其推荐给易飞,从小吏做起,一步步的走到如今实镇陕西,也只是花了数个年头而已。在调入政务司成为苟华副手之后,沈昱就是快速的学习和适应着,对于大局的掌控能力也是一日胜过一日,很快就已经隐隐表现出了超越苟华的趋势!正因如此,他也是被易飞所看重,与罗立一块前来陕西,若是在陕西能够快速打开局面,将陕西的人力物力整合出来。那自己的位置就算还是超越不了苟华,至少也是可以得到与镇西军中文官首苟华并驾齐驱的地位! 虽然陕西的局势不容乐观,而且数度攻伐之后更是一片混乱。而且大明历任总督和巡抚都是无法改变陕西的情况,最强势破坏和改革陕西的孙传庭也是兵败身死,但是孙传庭虽死,却也是给他打下了极好的基础,起码士绅们对于一体纳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己的工作也是可以从容展开,而且自己也是有着与大明历任总督和巡抚甚至连孙传庭都无法比拟的优势,那便是新兴势力的朝气,以及可以直接破坏旧秩序的欲望和能力! 毕竟新兴势力,最重要的便是打破旧秩序,这就意味着,无论自己如何折腾,只要不是打起反旗,都不会有人前来干涉。而这更是让自己一展身手的最佳时间,沈昱有着十足的信心,用上最多三年时间,便可以将乱成一团的陕西重新梳理完毕,使之成为镇西军牢不可破的大后方! “沈先生,军情紧急,最新战况,建奴已经到达宁武了。决战在即,本将也要先行一步了,先生多加小心,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则以保存自身为先!这也是候爷的嘱咐,只要保存自身,那便终有相见之日!”虽然心急于山西局势,但是临行前,罗立对于这个和自己十分对脾气的文官,也是恳切的交待道。“候爷知遇之恩,敢不以死相报?”沈昱也是动容,毕竟一个君主能够让臣下先保存自身而不是要求以死显忠,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代明主啊?!沈昱此时也是从心底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猛然超着宁武方向跪倒行礼。“先生留步,本将这便去了!”罗立哈哈一笑,再不多言,拉转马头,快速的向已经快速开向北方的大军追了上去。 第437章激战 罗立北上不是去与易飞会合,而是要去大同镇。他与他麾下两万新兵,不也许也可以称之谓老兵了,经过陕西这一场场战事,新兵的素质也是不断的提升。他们将负责堵住满清大军北窜草原的数个出口只要满清这次战败,他们的人马就不可能成建制的退出山西!就算满清想要绕路而走,那也得经受住战胜者的万里大追杀! 虽然心中对宁武战事也是极为牵挂,但是这么多年来,对于易飞他也是几乎产生了近乎盲目的自信,甚至远远超过了易飞本人。在易飞崛起的道路上,一泼泼敌人总是要强于易飞,却是不断的倒在易飞的脚下!可以说在镇西军中,只要易飞还在,那么无论损失多大,所有人对于易飞最终会取得胜利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大军毫无阻拦的再次到达榆林镇,虽然榆林城中仅有百余镇西军将士象征性的驻守,但是原榆林总兵姜镶就算依旧握有近万大军,仍然是丝毫不敢造次,十分安分。此时再次看到罗立到达,姜镶也是立即率领一众麾下将领出城数里相迎。 既然不打算进入榆林,罗立便还是好言安抚了姜镶一会儿,再次重申宁武的意思,姜镶依旧驻扎与防守榆林这座边塞重镇。对于镇西军的强势,与镇所紧密相临的榆林镇自然是了解相详,别说罗立大军还在,就算罗立大军离去,那从镇所出来的镇西军依旧是可以两天内直达城下。在易飞没有一败涂地的情况下,姜镶根本就不敢兴起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安抚了姜镶之后,罗立并不停留,率领大军快速的向西北方向而去。下一站便会到达镇所,这个镇西军起家的地方。虽然镇所因为她的自身条件,根本无法成为政治、经济中心,但是她的险要,还是让她成为一处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有重兵集中于此,便可以北镇蒙古,西镇陕西! 到达镇所,一种回家的感觉也是扑面而来,不比榆林卫处处的破烂不堪,来往百姓都是面黄肌瘦。来到镇所,就似乎突然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之地,虽然人烟不密,但是人们却是人瞧瞧红光满面,而且人数不及松林卫两成的镇所在外面奔波的人却是比榆林镇多了许多。 来往的百姓更是见军不惊,见到镇西军的旗帜后,人们的欢呼声也是不绝于耳,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十里,但是每一个镇西军士兵都是感觉到这才是自己的家。这里的人才是最为拥护和依赖他们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心情舒畅。 九月十五,就在镇西军与满清大军决战的同一天,罗立也是率军进入大同城。在大同城进行最后一次补充之后,大军也是再次进发,前去收复还在建奴手中的拒墙堡与阳和口二地,这里是清军此次入关地,也是留守了数千清军兵马。 大军北进,有着充足的战马,而且距离大同极近,这次进攻拒墙堡也是速度极快。眼见镇西军数万骑奔腾而来,拒墙堡的清军也是明智的立即弃堡而走,东奔阳和口,与阳和口清军合为一股,人数达到八千,再依托有利地形,也是有了一战之力。 但是罗立怎么会与这些注定徒劳无功的清军纠缠?他的任务只是封锁清军退路,既然占不了关隘,那索性另起一寨,直接横在阳和口之前,让留守在阳和口的清军失去他们停留的价值。虽然阳和口的清军数度冲击,但是在有备而来的镇西军大军面前,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再被击退数波攻击,杀伤数百人后,尤其是最后一次,镇西军险些直接尾随而入阳和口,也是让清军也是明白他们根本再也无力阻挡镇西军的行动,龟缩于关隘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镇西军不断的加固和修葺营寨。 一天后,在全体官兵的努力下,一座坚固的营寨也是屹立于阳和口前。在留下近五千镇西军留守大营之后,罗立也是带领大军回返大同,短暂的补充之后,一万余大军化整为零,西起玉林卫杀胡口,东至虎峪口,各个出塞的口子都是被派驻下数百守军。这些守军虽然不可能与满清大军争锋,但是依托地形挡住建奴一天至两天还是没有问题的,已经可以算是彻底堵死建奴可能的自杀胡口向北进入草原。毕竟建奴若是大败,一个时辰可能就会被追兵追至,更别说还能有什么心情和时间来猛攻一个关隘一两天。 而罗立则是坐镇于大同城,留下五千精锐大军在侧,一旦哪处情况不利,他也是可以第一时间出击或增援。种种安排之下,清军的命运也是已经注定,只要他们此战落败,这次入关的清军将十不存一! 二十日,一切安排就位,罗立也是再次登上大同南墙,遥遥的看着南方的宁武,只等最后战况的到达。 …… “护!” 所有长枪兵口中都是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连一向响亮的口号喊的也是有些嘶哑。看着这种死亡冲锋,说不怕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却也是已经无路可退。 “澎……” 猛烈的撞击声也是不绝于耳,这是火炮的最后一点余热,横在长枪兵之前,此时也是不断的有着看不见的战马猛烈的撞击而上。虽然也是将火炮撞的侧翻甚至直接撞飞,但是它们也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几乎每一匹撞上去的战马都会哀鸣一声,扑倒于地。而更多的战马也是紧随而至,不断的有战马被绊倒,然后被后面的战马踩踏而过,慢慢的没了声息。 “轰隆……” 虽然出现一段小插曲,但是大部分战马还是不受影响,数千战马呼啸而至,虽然因为之前的道路情况不好,这些聋瞎马速度已经大为降低,但是冲击力依旧是巨大无比。 “叭……” 几乎是一瞬间,密集的长枪断裂声也是不绝于耳,镇西军的长枪枪杆选用的是最好的白桦木,枪身不仅坚固,而且韧性十足。但是此时却是起到了另外一个作用,长枪猛的被压进的战马压的成了弧形,在一声声断裂声中也是猛的向回抽来,将一具具已经被战马撞的身死当场的镇西军官兵猛的击飞,不断的尸体向后抛飞,场面也是极为的血腥!最前排的长枪兵瞬间便被一扫而空,一片人喊马嘶! 虽然镇西军长枪兵几乎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量撞的骨断筋折,整个人大口的喷涌着鲜血翻飞向后。但是他们手中锋利的长枪也是同一时间完全贯于战马身体,数十匹战马一声悲鸣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战马却是被疼痛刺激的发了狂,发疯一般向前猛冲。 “咯喇……” 长枪断折的声音也不断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第二排士兵也是毫无意外的猛的向后一仰,虽然人已经直接身死当场,但是在后面袍泽的支撑下,还是直立当场。 从天空中就可以看出,无数的镇西军官兵象是被十二级台风刮过一样,整齐的向后面倒仰,许多人的身体甚至弯曲的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出的了。 “刺!” 不等军官下令,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后排镇西军士兵,也是猛力而又快速的向前攒刺而出!但是许多人都只来的及刺出一枪,便被一股巨力撞的口喷鲜血,猛的眼前一阵发黑。不等战马的铁蹄践踏而来,整个人已经完全没入了黑暗。 战马奔腾带来的冲击力根 本就不是人力能够相抗的,几乎是摧枯拉朽的一连撞穿六七层长枪兵,战马奔腾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一路上死伤的镇西军尸体也成了路障,让这些战马再也没有了如平地一般的速度。 “希噜噜……” 当战马被迫不断的放慢速度时,已经势如疯虎的镇西军长枪兵也是发疯一般的不断的用长枪攒刺着,无数失去了速度的战马也是不断的被刺倒于地,虽然前排的战马速度已经接近于零,成为被屠杀的对象,但是后续的战马依旧如同潮水一般的疾冲而至,有的撞在前方的同类身上,直接将对方撞飞而出,每一批被撞飞的战马翻滚过来时都会压倒一片的长枪兵。更有的战马直接被撞的飞起,直接从天而降压在长枪兵身上。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纪律能够控制的住了,无数的人在害怕和恐惧之际,完全将条例纪律抛之脑后,恐惧的尖叫和哀嚎也是不绝于耳。而他们的统军将领汤莱的将旗则是孤零零的树立在前方,但是也是只剩下了半截歪歪斜斜的旗杆,而他本人更是在第一波战马到来之后便是消失在战马群中,至今也是不知生死。因为汤莱只能选择站于军阵前方,毕竟只有他在,才能让这些长枪兵升起抵抗的勇气。 第438章 但是在战马的不断冲击之下,长枪兵们也是越来越不稳,尤其是不断的有战马从天而降,更是让这些长枪兵濒临于崩溃边缘。而仅仅只有十数层的长枪兵,更是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两三层长枪兵和数层火铳兵,而且还是不断的消耗着,有的地方甚至连整齐的队列也是维持不住。 突然之间,一阵马蹄声自后而来,伴随着他们到来的还有直上云霄的欢呼声。 “候爷!” “候爷!” “候爷!” 一队足有五百余骑的骑兵突然斜斜的冲了出来,没有犹豫,径直的冲向已经岌岌可危的汤莱大军。 他们打着易飞的大旗,而且其中一个身穿白甲的高大骑兵也是分外抢眼。虽然已经近乎全军覆没,但是突然看到易飞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这些残兵败将也是止不住的高声嘶吼着,原本已经慌乱不堪的军心也是瞬间平定,虽然战马还在一波波的冲击,但是长枪兵的抵抗也是更加的疯狂起来。 “我不是懦夫!候爷都不怕这种场面,我一小兵还在乎什么?”这几乎是所有残余的长枪兵们的共同想法,自看到易飞将旗出现的那一刻时,镇西军突然象是被人注入了灵魂,变得更加坚韧起来。 “候爷在做什么?”偶尔有人斜眼观看到易飞一行的人都是有些纳闷。 一行五百骑并没有带什么武器,只是人人抱着一捆捆的干草,一看就知道是仓促之间收集而来。他们一刻不停的不断的奔驰着,远远的绕行至大军正西齐平之处,将一捆捆干草不断的扔下。不多时,一阵阵呛人的黑烟也是不断的升起,被西北风一吹,快速的向着还在顽强抵抗的镇西军长枪前方不断的飘散而去。 正当这些还在抵抗的镇西军士兵还在疑惑之时,他们前方的战马却是一下子乱了起来。战马的鼻子比人要敏感的多,而且战马天性怕火,对这种烟雾更是敏锐!虽然它们已经失去了眼睛和耳朵,但是它们的鼻子还在,闻到这种呛人的烟雾后,它们也是下意识的出现了停顿。 而这还只是开始,一泼泼骑兵奔驰往复,不断的收集着这种干草。当被淋上水的干草也是加入其中之后,烟雾已经是人也都有些无法忍受了,而战马的反应更是强烈,正在狂冲而前的战马也是纷纷止步,不断的撞成一团。 趁着这个机会,残余的长枪兵与火铳兵也是快速后撤,狼狈不堪的躲入已经出城而来的镇西军之后。没有人嘲笑他们的狼狈,任何看到他们狼狈模样的镇西军,都是抱以最大的敬意。正是他们以血肉抵挡,这才让出城的镇西军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可以从容的面对正逐渐加速而来的清军。 虽然成功的挡住了战马的疯狂冲击,但是易飞的愤怒还是没有丝毫减少。这一轮的战马阵,起码也是让他损失了超过八千人的伤亡。而领军大将,自己的心腹老兄弟,更是有着数人下落不明,最乐观也是能够在战后收敛他们的尸首,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战马的反复践踏之下根本已经没有了人形。 愤怒归愤怒,但是易飞还没有冲动到立即策马向前,与还有十万之众的满清大军决一死战的地步。他快速的拉转马头,退回到大军之后,只是胸口不断的起伏也是表明,他根本就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而受阻于烟雾,无数还未发挥出作用的战马也是挡住了清军的前路,原本打算以战马阵为先驱而破入的清军也是只能止住脚步。想要前进就必须绕过这些战马,但是在还有近万镇西军骑兵并没有出现的情况下,清军也不可能会傻到散开阵形然后被突然出现的万余铁骑来个各个击破。这一战,便是双方匆匆收兵而告终。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镇西军已经完全落入下风,原本就不及对方一半的兵力也是大为受挫,损兵折将无数。这也是大清与镇西军交战以来,从未收获的巨大的胜利。眼看将不可一世的镇西军杀的尸横遍野,虽然没能扩大战果,但是清军士气还是大振,热烈的欢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清军的士气高昂也是让皇太极心中欢喜,但是皇太极却是没有太多高兴的样子。这种取巧之事,也只是能够成功一次罢了,不能一举而定鼎战局,就谈不上胜利。而镇西军的坚韧也是让皇太极心中难安,这种场面,换了任何明军也是铁定全军崩溃一途,但是镇西军竟然能够硬抗而过,这也是让皇太极都有些惊心。 确实是已经硬抗而过,皇太极看的分明。第一波战马没能冲跨镇西军,这种战马阵就已经失败了。因为越来越多的战马不断的倒地,也是已经完全堵塞了道路,后续的战马根本就到达不了镇西军前面,就更加谈不上继续突破了。 而镇西军的将领竟然敢直接立于一线,直面这种战马阵。在统兵大将已经战死的情况下,这些士兵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寸步不让,这也是让皇太极心中惊骇难明。有这种将领,更有这种无畏的近乎不死不休的士兵,镇西军的难缠更是要加上几个等级!虽然自己还有杀手锏还未用出来,但是看到这个局面,皇太极也是有了一阵动摇,杀了易飞后,镇西军到底是立即崩溃还是被完全激怒不死不休,他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 “建奴!” 袁立明目眦欲裂,看着眼前已经成了一地死尸的一千血骑,仰天一声咆哮。痛失袍泽,尤其是潘伟的战死也是让他有一种与这些建奴不死不休的冲动! 虽然早已经知道潘伟与鳌拜激战正酣,但是若于分身乏力。毕竟大敌当前,容不得一点闪失,他们也只能戮力向前,而且还得越快越好。只有击败当前之敌,才能转身解救潘伟。但是正黄旗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激战良久,镇西军连冲数阵,这才付出巨大的损失将正黄旗打服气。 而正黄旗虽然已经被打服气,但是下马结成的步阵,却是让镇西军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血骑不擅长破步兵阵,他们的存在就是专门为了对付骑兵,缺乏有力的远程攻击武器的他们根本无法撼动步阵。而且他们更重要的事情是要回头增援独自面对还有千余人的如同杀神一般的鳌拜的潘伟,但是他们到来之后却是只能为潘伟等人收尸。 这一战,以八千血骑硬撼二万余正黄旗建奴,虽然取得了近万的战果,但是却是有着过三千人的伤亡。这也是血骑成军以来,面对骑兵时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役,若是没有潘伟拼死挡住鳌拜,恐怕在鳌拜与正黄旗的两面夹击之下,八千血骑别说胜了,最少也得灰头土脸的狼狈而去。 既然暂时无法奈何正黄旗这帮只懂得龟缩的孙子,那还呆在这儿已经没什么作用了。虽然血骑在收敛同袍尸首之时,也很是在正黄旗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把,毕竟让一向擅攻的建奴象个孙子一般猬集于一块,丝毫也不敢动弹,这种爽快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享受的了的。 但是这种爽快却是丝毫也没有让血骑上下鼓舞,面对着近三分之一伤亡,无论是谁也是难以笑的出来。这些不是上面看到的冷冰冰的数字,而是与他们朝夕相伴,共同驰骋疆场,一起挥洒热血与梦想。 一番收拾也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战死的血骑哪怕是已经血肉模糊也是全数收敛起来,用披风裹好,而无论敌我的盔甲武器都是被收集而起。再次回首看了一下这个令人伤心的战场,血骑整齐的举起马刀,向着这片战场默默行礼。 “袁副将,张总兵已经带领一万铁骑到达怀仁,张总兵要我们事了后返回怀仁,准备迎击建奴的援兵!”此时一个斥候也是快马而来,请一封将令送于袁立明。 “军门已经到怀仁了?来的还真快。也好,这群孙子下次慢慢收拾不迟!”袁立明恨恨的看着还是猬集于一块的正黄旗,眼中更是如同看着死人,血骑之所以不混杂步战的训练,那是因为镇西军已经有了无敌天下的步兵,清军这次碰上清一色的骑兵,算是他们的运气,等下次步军与骑兵一同到达时,就是清军的死期! 望着五千不到的血骑快速的远去,正黄旗还是丝毫不敢乱动,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血骑故意离去,只等他们阵势稍乱便即再次回身一击。片刻后,数骑斥候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断远去,良久过后,斥候也是兴奋的带回消息,汉人已经走远,方圆十数里已经再没有汉人的一兵一将。“汉人退了!汉人退了!”不多时,清军大营也是一阵欢呼,不知不觉间,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自觉的抛弃了他们一直对于汉人的蔑称,不再称之为尼堪了。 第439章阿济格 情报一泼泼的到达,建奴前来救援的军队人数也是很快浮现在张俊卿的脑海之中。镶蓝旗作为建奴最不受待见的一旗,只有寥寥的十数个牛录,而且还都是建奴上三旗挑剩下的牛录,全旗人数一共也只是六千人不到。而且其中披甲兵更是只有三千不到,无数从人数还是平均战力,镶蓝旗都是稳稳的居于下三旗之末。 “一共是镶蓝旗五千,外加蒙古从旗三万,嘿嘿,居然还是喀尔喀蒙古人。皇太极真的是傻了!”张俊卿心底大定,虽然一万八千人若是与建奴主力决战,那也许会是两败俱伤,但是面对着只是建奴偏师却是有着战而胜之的把握! “军门,袁将军他们回来了!距离城池已经不足数里。”一个亲卫自外快速而来,但是脸上也是禁不住的有些悲哀。 “出了什么事?袁立明战败了?!”张俊卿一下蹦了起来,袁立明所带的八千血骑可是镇西军中最为精锐的骑兵,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若是大败而归,对士气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袁将军他,他们这次遇上了狠茬子,所部损失极大。不过,建奴损失更大,足有万余斩获!”亲卫急忙解释道,但是张俊卿只是听了个头,就火烧屁股一般的立即向着门外而去。 到达城墙之上,张俊卿也是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虽然回归的血骑人人战马上都是带着数颗血淋淋的人头。但是却是没有丝毫大胜而归的兴奋,放眼望去,那一匹匹战马之上也都是驼着一具尸体,足有数千之多。 入城之前,血骑也是直接将建奴首级扔在城外,不多时,一座巍然耸立的首级山也是出现在怀仁之外。若是平时,城内城外绝对都已经欢呼起来,但是此刻看着那一匹匹带着战亡尸首的战马鱼贯入城,所有人都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任何声音都没有。 “鳌拜!”默默听完袁立明的回报,张俊卿的牙齿也是咬的格格响,若不是镇西军没有鞭尸的习惯,张俊卿这会儿都恨不得将鳌拜的尸体油煎了! 此役,血骑阵亡人数超过三千,更是有着百余重伤或者残疾。这是开血骑建军以来之最,而且死的都是镇西军血骑中最为精锐的骑兵,若是鳌拜活着到这儿,张俊卿估计都会亲自上阵将之活脶了。 而这一役,更是有着十数个一起追随易飞到达山西的老兄弟,其中张俊卿最为熟悉的便是潘伟。那可是并肩作战,多少次生死一线之中相依相偎,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老兄弟啊!张俊卿完全能够将他们一个个的名字叫出来,但是此时在他面前的却是只有潘伟的尸体还算完整,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成为一团团血肉,只有最为坚硬的头颅才能保存下来,不过也是破损极多。 “军门,末将无能,请军门责罚!”袁立明心中忐忑,虽然他是新晋将军,更是后来居上,位列许多易飞老兄弟之上,但是他也是明白,在易飞心中,这些老兄弟才是最被其看中的,无论忠诚还是情分都不是他能够相比的。 “起来!这不是你的错,上了战场,没人能够担保自己便可活着回来!”张俊卿摇摇头,一把拉起了袁立明这个他的爱将,“建奴两面夹击,能够大胜,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职责。至于其他,战场之上,各安天命罢了!” “我们恨的应该是建奴!若非他们入寇,哪里会有这种事?”张俊卿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最后近乎于咆哮,“保家卫国,为我辈军人使命!战死在战场上,不是丢人而是荣耀,因为我们是军人!” “但是我们的兄弟也不能白死!一定要让建奴付出血的代价,我辈武人从不讲以德抱怨,那是没出息的人才会讲的!仗剑而行,血溅三尺,快意恩仇,驰骋,血杀三千里不留行,这才是我辈应该做的!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更不要流泪!那是娘们该做的事,我们要做的是,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要为死去的袍泽讨回一个公道!一息尚存,就必要全灭建奴一族以祭今日死去的兄弟们!”张俊卿猛的抽出长刀,斜指南天,“有生之年,踏破盛京,血洗建奴!为我汉家儿郎出一口胸中恶气!” “血洗盛京,血洗建奴!” “血洗盛京,血洗建奴!” “血洗盛京,血洗建奴!” 所有人都是抽出武器,高举向天,以怒吼来回应他们的统帅。军门说的是,男儿就该带长勾,踏破关外五十山!死去的战友虽然离去,但他们英灵不朽,他们盼望的不是自己意志消沉,而是活着的人振奋精神,继续完成他们尚未完成的事业! 张俊卿压了压手,将一阵阵怒吼平复下来,昂然的道,“据夜不收来报,清军镶蓝旗五千,蒙古骑兵三万,正向怀仁而来。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不到,弟兄们!你们怕不怕!敢不敢随我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战!” “战!” “战!” 无数人的疯狂的挥舞着兵器,尤其是袁立明等痛失战友的数千骑,一个个更是叫的震天响,有给战友报仇的机会,他们怎么肯放过? “全军出动,兵发山阴,与建奴决一死战!”张俊卿长刀斜劈,厉声喝道。 一万五千骑兵寂静无声的鱼贯出城,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是空气中压抑的气氛却是不断高涨。在高高的总兵战旗的带领下,一万五千骑缓缓策马向着南方而去。 …… 此时,阿济格也是带着大军刚刚越过山阴。虽然山阴城中并无人出来阻截,但是城上人影绰绰,虽然戒备森严,却是并无什么杂乱之声。根本不用攻打,阿济格也是明白,自己的大军根本就吓不倒城中守军! 又是一城精兵!阿济格已经有些麻木了,一路行来,朔州、马邑诸城都是如此,甚至连大明最为战力低下的卫所,也是不可轻侮甚至给阿济格更加危险的感觉!什么时候,大明,不镇西军竟然已经成了庞然大物了?所有城池集中下来,恐怕不比大清可战之兵少了吧! 但是这个易飞竟然如此沉的住气,并没有大肆扩张,而是蛰伏于山西境内。实在让人不能理解,毕竟大清兵员虽然并不比易飞多,但是却是东至大海,西抵大漠,虽然依旧不能与大明相比。但是论起版图来说,至少也是比易飞大上十数倍了,易飞如此甘于沉寂,必定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路上不断的思索,却是没有任何的答案。但是刚刚抓到一个镇西军夜不收后,阿济格却是突然之间有些明白了,不错,就是从那夜不收那桀骜不训的眼神中,他也是读出了不屈和深入到骨子里的恨意! 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毕竟大清祸害大明,基本上也是在京畿和河北、山东这些富饶的地方,对于山西这个穷旮旯角,尤其是财富还大多掌握在自己的眼线手中,清军都是没有多大的兴趣。按理说,这个地方的人不该对大清如此仇视!也许只有从上而下的不断潜移默化,才能形成这种浓厚的敌视大清的思维吧! 再一连想到易飞的甘愿蛰伏不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也是进入阿济格的脑海中,难道说易飞是在等待大清的进攻?或者说,他始终是将大清放于头号大敌的位置?阿济格也是一阵的愤怒,若说仇恨,易飞连续不断的故意找上大清打架,打死打伤了大清无数的小弟。自崇祯七年开始,死在易飞手中的大清好儿郎至少也有一两万了吧,其他的包衣,蒙古盟友就不算在内了,真要计算起来,阿济格都有些眼晕。 要知道大清成年男丁一共才多少人?最多不会超过十万,其中合格战兵更是最多一半多点,可以说近乎三分之一的披甲成丁都是死在易飞手中,而他却还是如此仇视大清,难道说只有将大清完全夷灭,他才会甘心?可是这么大的仇恨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让易飞如此迫不及待,甚至穷兵黩武? 大清也是曾经仔细搜集过易飞的情报,虽然收获极小,甚至只是收集到易飞崇祯六年左右的情况。但是收集而来的情报也是条条可以证明,易飞是随着一伙叫做‘开山斧’的流寇进入山西,而且之前似乎他也是从来没有到达过辽东,一直都是活动在陕西和山西之间。而大清似乎从来未曾踏入过陕西境内,而且山西来的次数也是少的可怜,而且大多也只是落过而已,根本没有与易飞结怨的可能啊! 要说恨意,似乎易飞去恨掳掠他的流寇才是,但是易飞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流寇。遍观他的崛起史,似乎与流寇作战的次数少的可怜,尤其是与李自成一战,满清上下都觉得,他是故意放李自成一马。否则以他当时收获之多、军力战力都是远超于李自成,李自成岂能保住千余人马而逃?“王爷,前方十数里出现汉人斥候,数量正在不断的增加着。”一个斥候快马而至,也是打断了阿济格的思路。阿济格心中一凛,顿时将这些猜测扔在一边,下令全军戒备,放慢速度蓄养马力。因为镇西军的斥候不断增加,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镇西军大军就快要到达了。 第440章不堪一击 随着双方斥候的不断突进,双方的虚实也是开始快速的向着双方统帅处汇报而来。 “建奴距此还有二十里不到!” “明军全军一万五千余,全是骑兵,前锋距离大军已经不到十五里!” “一万五千人!?”阿济格倒吸了一口冷气,当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惊讶于明军骑兵的发展速度之快。两年前还只有三四千骑的镇西军,竟然在两年内便翻上数翻,而且这还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全部的骑兵。 同时阿济格更加的为正黄旗近二万骑担忧,明军竟然敢如此大规模的拦截自己,那正黄旗的命运自然可想而知!一想到近两万人一战而没,就算以阿济格的镇定,也是感觉到阵阵眩晕,要知道正黄旗此次可是占了满清铁骑的近一半,他们若是全军覆没了,那大清就算击败了镇西军,那也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命运了。而且失去了强力的压制,蒙古人还能如此听话吗? 毕竟就算这次击败镇西军,满清嫡系军队人数恐怕也是会缩减到一个可怕的数字。也许控制辽东没什么问题,但是靠着剩余的可能不到二万兵马,再想压服数十万人的蒙古,就算如今蒙古处于四分五裂之中,恐怕也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一战败,自然满清灰飞烟灭,就算胜,恐怕大清也是会走向明日黄花的命运。有那么一瞬间,阿济格直欲立即拍马而走,远远的逃回辽东,再也不出来。但是他明白这只会是奢望,别说立即逃走,若是他这会儿稍稍示弱,恐怕已经不够稳定的军心就会立即崩溃,然后让人追在屁股后面砍杀的命运了。 “全军止步,列阵!” 阿济格并不是一个犹豫之人,立即下达了集结的命令,既然已经不可避免对阵一战,那总要打上一场才行。 但是他也是留了个心眼,命令蒙古骑兵在前,他则率领镶蓝旗留后监军。毕竟这一战过后,无论输赢,蒙古人脱离大清自立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那还不如先消耗消耗下他们的实力,免得大清虚弱时候,他们会群起而攻。 虽然阿济格如今心中悲观,但是如今满清的威严还是蒙古人无法抗御的,心中百般不愿,但是蒙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顶在最前。各个百夫长还不断的策马向前,努力的鼓舞着士气,毕竟他们有着人数三万,是汉人的两倍。因此没什么头脑的蒙古小兵还是觉得胜算极大,士气也是十分昂扬。而将他们打服的满清铁骑就在自己背后,虽然人数只有数千人,但是他们还是觉得有了主心骨,根本无惧于汉人一战。 “轰隆……” 不多时,一万五千血骑也是缓缓到达了战场之上。但是令蒙古人惊讶的是,这些汉人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或者说骂阵,只有数百骑不断的奔腾往复,他们手中拿着的却是满清正黄旗的百多面大旗。 “建奴正黄旗全军覆没,尔等早降可免杀身之祸!” 数百人整齐的用蒙古话不断的喝斥着,对于近在咫尺的数万蒙古人视若无睹。 “嗡……” 蒙古人顿时如同炸开了的锅,无数的人也是纷纷议论着,但是更多的人则是觉得汉人是在使诈,毕竟横扫草原无敌的正黄旗足有小两万了,这些人数并不多的汉人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一些头脑灵活的蒙古人也是不引人注意的将自己的位置向后挪了挪,血骑虽然在草原上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出现都是以横扫的姿态。虽然喀尔喀蒙古人距离较远,但是上层还是能够知道镇西军血骑的威力,而且这些年来,建奴屡战屡败,这些消息虽然很少传入蒙古下层,但是上层却都是心中有数。此时一看到这些正黄旗的旗帜,他们也是立即信了八成。 “这是谣言,立即进攻,将这些只会吹嘘的汉人斩尽杀绝!” 后面的阿济格也是稳不住了,几乎是咆哮着向蒙古人下达着命令。 “看到了没?大清第一勇士鳌拜!你们可有人识得?”正在此时,一个无比强壮的血骑也是一手提着鳌拜的尸首,在阵前不断的叫嚣着。 “立即进攻!” 阿济格眼前一黑,他当然认的出来,那确实是皇上册封的满清第一勇士鳌拜!既然鳌拜已死,那正黄旗遭遇不测就已经无可怀疑了!他拨刀在手,厉声向着蒙古人喝道,在阿济格拨刀的瞬间,所有镶蓝旗骑士也是全部拿出武器,虎视眈眈的看向一众蒙古将领。 “进攻!” 积威之下,蒙古人虽然头皮发麻,但是依旧不敢公然违抗阿济格。十数杆一丈来高的牛角顿时高高耸立,一阵苍凉的牛角号也是响彻大地。 “嗬嗬……” 底层的蒙古人根本不懂得上面的难处,一听到号角声响,所有蒙古人也是立即发出阵阵怪声,这是自铁木真时代便已经流传下来的吼叫声。据说可以加倍提升蒙古勇士的战力,跨下战马听到主人的呼喝之后,也是习惯性的仰天长嘶。一时间,蒙古人的决心状态都已经处于巅峰状态。 喀尔喀蒙古可汗洛可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从没有一刻象他如今的这般,恨不得麾下蒙古骑兵的士气无限接近于零。毕竟若是蒙古人士气全无,可能就会直接就地崩溃,根本就死不了几个人。但是士气高昂,也就意味着蒙古人冲锋的决心更大,也就意味着他的损失将更加的大! 但是眼下的局势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掌握的了,若是止步不前,满清骑兵可能会立即发难。但是让他催动大军向前,他也是极不愿意去面对在草原上让察哈尔人闻风丧胆的镇西军血骑。 “向前!” 虽然洛可百般不愿,但是冲锋的号命已下,数万蒙古骑兵依旧是悍不畏死的向着镇西军疾冲而来。 “不知死活!既然蒙古人愿死,那就杀个痛快吧!”张俊卿见这种打击居然还无法逼退蒙古人,让心中只想与满清拼个死活的张俊卿顿时大怒,立即催动大军向前。 “并肩子上!” 一万骑兵列成三排骑墙阵,保持着匀速,慢慢的提升速度向着疾冲而来的蒙古人迎上上去。 两里,一里…… 双方已经进入二百步距离中,蒙古人也是再次将战马的极限速度提了上来,骑兵交战,最为关键的便是战马的速度。高速的战马能够提供的不仅仅是巨大的杀伤力,也是让对方的攻击时间快速缩短,在一息不到的交错时间内,对手蓄势的时间极为的短,被杀伤的可能也是大大降低。 看着依旧缓缓提速,却是依然没有达到最高马速的血骑,蒙古人都是残忍的笑了起来。他们似乎已经看到镇西军血骑不断的倒坠下马的场面了,凭你们这种马速也想击败大清最精锐的正黄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在这一刻,前排的也是最为勇悍的蒙古人都是对镇西军方才的心理攻势嗤之以鼻,纷纷狞笑的将弓快速拉满,直直的瞄准着各自的目标。 “射!” 一 阵密集的箭雨从前排飞起,直直的向着镇西军而来。 ‘叮叮当当……’ “……” 一阵撞击声响后,虽然无数的战马被射的如同刺猬,但是明军倒坠下马之人几乎不可见。 前排的蒙古骑兵开始有些惊惶了,但是再次拼命射出的一轮箭雨依旧是没有多少成果。虽然也是看到数马倒地,但是后续的骑兵立即将之空位填补,依旧是如一堵墙压了过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是那股排山倒海般压抑的气氛却是不断弥漫! “杀!” 几乎同一时间,镇西军血骑全部从马身上立起,直接扔掉自己的小圆盾。一柄柄雪亮的马刀直耀人眼,一张张让人生畏的鬼脸也是不断的出现在蒙古人眼前。 “是鬼脸军!” 终于有蒙古人惊叫起来,说起血骑,草原上估计还没多少人知道。但是鬼脸军的大名,却是随着察哈尔人四散而逃传入草原各部的耳中,普通的蒙古骑兵哪里会记得用蒙古话说起来十分悠长的血骑二字,他们却是记得血骑的标志之一,鬼脸!而关于鬼脸军的传说,在草原上也是几乎是人人皆晓,对他们的渲染,早已经达到了可止小儿夜哭的效果! 但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迟了,呼啸而来的血骑也是直直的撞入蒙古人之中。马刀闪耀之间,已经丧胆的蒙古骑兵也是滚滚而落,几乎无一合之将!许多人都是有些惊骇的忘记了换武器,直直的拿着长弓被动的迎了上来,直到被血骑用刀劈落坠地。 战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会自主的选择可供通行的道路行走。而血骑两两之间也是有着可供一骑行过的空间,这些错身而过的蒙古战马也是不由自主的选择从这些通道而过,以免撞到其他战马。 但是马儿虽然可以过去,他们身上的骑士却是才刚刚步入灾难!因为血骑是前后一条直线,侥幸在第一次交错中未死的蒙古人根本就无法全面的看到眼前的情况,许多人都是莫名其妙的被呼啸而过的血骑围殴而死。血骑不断前进,能够从前排侥幸未死的都是蒙古骑兵中最为精锐的骑士,但是他们却是在后排血骑的攻击下,防的了左边却是挡不住右边。血骑滚滚而前,能够横过三排未死的都是技艺最精湛,而且运气也是上佳的存在。但是他们还没来的及欢喜,却是惊骇欲绝的发现面前又一股缓缓压了上来数千骑! 第441章收服 “投降!” 眼见视如神明的满清铁骑直接落荒而逃,后面的蒙古人也是直接崩溃了。而稍前的蒙古人此时更是早也没有战心,前排几乎是一波波的消失无踪,这种如同恶梦中才有情形也是让后续的蒙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念头。眼见镇西军血骑依旧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不断向前,首当其冲的蒙古人纷纷扔掉武器,大声叫喊着。 但是对于血骑来说,大部分人是听不懂蒙古人在嚎叫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判定对方是不是投降的唯一标准就是在不在马上,手中有没有武器。对于手持武器的,他们根本不理会他们在叫什么,直接一掠而过。 “扔掉武器,下马跪降!” 终于有听懂的血骑大喝道,原本就被杀的肝胆俱裂的蒙古人如蒙大赦,立即下马跪地。 血骑并没有理会这些跪地之人,甚至也没有在意这些蒙古人。他们的目标始终是被蒙古挡住道路的数千镶蓝旗满清铁骑!投降一旦开始,就无可挽回,无数的蒙古人纷纷从马上跳下,老老实实的呆在马边,小心翼翼的用战马挡住自己,免得在最后关头被汹涌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对于这些一辈子都在马上的游牧民族,显然他们比汉人更懂得如何在混乱的战场上保存自己的小命。 “撤!还等什么?!” 洛可一皮鞭抽在一个亲卫的身上,恨不得将他的号角夺下来!都这个节骨眼了,这个白痴居然还想吹号命令蒙古全军撤退,委实该杀一万遍,趁着战场混乱,能赶紧溜之大吉才是正理。至少这数万部下,他也是根本就无心收拢了,收回来干吗?觉得血骑注意不到自己,人会对自己追杀至死么? “大汗!看,汉狗又来了!” 相比于满清所册封的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这些蒙古人显然觉得称呼他们的头领为大汗更加顺口,但是此时的大汗却是根本没有一点以往的威严模样,急急的向着亲卫所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果然,轰隆的战马蹄声中,两股足有二千的骑兵也是从战场两侧迂回而至。若是洛可真的率领亲卫向后逃跑,那么绝对会正正的撞在两路的夹击点上。 “下马,投降!” 对于投降,洛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些年来,先是顺从蒙古察哈尔大汗林丹汗,接着林丹汗被他们蒙古诸部联手满清给收拾了,然后他们便摇身一变,再次投降了满清。已经有了先前两次投降,洛可可以说早已经没有了什么荣辱感,如今不过再次更换门庭罢了,算不得什么。 随着蒙古大汗的旗帜不断的变换,而此时的大汗亲卫也是再一次变成啦啦队,齐声大喊,“大汗有令,立即放下武器!” 就算混乱的战场也是压制不住这数百人的整齐如一的喊叫,可见他们也是训练有素。原本就乱成一团的蒙古人也是快速的安静了下来,仔细的辩认了这声音确实是从大汗旗帜下传来,而且大汗旗帜也是降了半截,他们都知道这是投降的信号,既然大汗都降了,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原本就无力无心抵抗的蒙古人也是快速的大片大片的下马投降。眼见阿济格一骑绝尘,已经消失的只剩下一片黑影,张俊卿也是再没了追击的念头。蒙古人虽然已经愿降,但是人数毕竟还是有着二万出头,他不敢大意,转而全力收容这些蒙古降兵。 “尊贵的天朝大将,小汗愿意率喀尔喀蒙古诸部向大将军献上忠诚,喀尔喀蒙古愿意永远效忠于宁武候爷,再不复叛。”不多时,洛可也是被带到张俊卿面前,洛可也是心惊胆战的恭敬说道,等待着有些不可预测的命运。 “大汗客气了,快快请起。弃暗投明,委实是我镇西军之幸!”张俊卿自然不会让这个蒙古大汗难堪,虽然明知道这些蒙古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但是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也是让他对这个蒙古大汗十分的热切,下马亲自扶起这个蒙古人,无比热情的道,“我家候爷也是经常提起大汗英明,只是缘悭一面。如今大汗来投,自然是不胜之喜。” “候爷太客气了。”洛可心中无比委屈,谁他妈的愿意来投,若非建奴,对就是建奴,若不是他们强迫着自己来此,自己哪有今日这么狼狈? 但张俊卿话语也是顿时一变,悠闲的道,“如今山西战事频繁,不知大汗有何看法?” 洛可心中咯噔一声,明白对方是暗示自己投降就得先拿出点诚意,但是突然转头去对付积威十数年的满清还是让他有些畏惧,但是箭在弦上,他也是不敢露出什么害怕之色。如今自己麾下都是已经放下了武器,一言不合之下,汉人将他的部众全部屠戮也是费不了多少力气。 心中盘算如电,最后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喀尔喀蒙古愿意听从大将军调遣,万死不辞!” “好!大汗果然是豪杰之辈。”张俊卿一笑,虽然现在也是可以强迫蒙古人立即攻打满清,但是张俊卿却觉得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士气低落而且面对旧主的蒙古人极有可能会出工不出力,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是能够再让他们受点视觉冲击,不怕他们不就范。而且眼前也是有着现成的对象,还余下万余的正黄旗如今猬集于怀仁以西的西安堡附近,正好杀鸡给猴看,再让他们沾点血,有意放跑一些正黄旗的残兵败将,由不得蒙古人不死心踏地的跟着镇西军走。 “大汗,本将倒是有些好戏想请大汗一观,不知可否?”张俊卿心意已定,也是客气的道,但是话语中那坚定的意思谁也听的出来。 洛可腹诽不已,但是心中也是有些好奇,恭敬的答道,“听凭将军吩咐。” 张俊卿哈哈一笑,派人立即回怀仁,火速调集一千火铳兵集合。自己率大军镇压在战场,监督着洛可等慢慢收拾军心,重新整编军队,直到一个时辰后,蒙古人也是终于再次重整起来。虽然与刚刚死拼过的敌人平行而立,但是蒙古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别扭,偶尔有蒙古人看到一身精良盔甲的血骑身上还未干的血迹时,都是会心中一凛。 而一千火铳兵也是已经跨着战马到达战场,双方客套一会儿,张俊卿便让洛可与他中军一道行走。对于这种直接是软禁的待遇,洛可也是根本没有丝毫的不快,毕竟血骑若是不防着他一手,谁也不可能会相信。 清一色的骑兵行动极为迅速,一个时辰后,便是已经接近了正黄旗所猬集的西安堡。此时的正黄旗也是一扫之前的狂妄,侦骑也是四处侦查,因此也是早早就发现了数万骑兵快速到来,虽然不相信镇西军会有如此多的骑兵,这更有可能是满清的救兵。但是被打的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正黄旗还是二话不说,将收拾一半的辎重再次扔下,全军下马再次形成一个巨大的缩头刺猬。 他们的谨慎也是被证明是对的,虽然对于蒙古的叛变显得怒不可遏,但是看到突然出现的一万五千余血骑,他们还是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丝毫不敢大意。 事实上,受到冲击最大的并不是愤怒的正黄旗,而是刚刚收复人心未定的蒙古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拥兵近两万的正黄旗竟然会被逼到这个地步,而受到冲击更加大的则是洛可。一路上,张俊卿也是轻描淡写的向他说过,正黄旗是被数千血骑击败的,根本就不是眼下的所有骑兵合于一块。只是一路偏师就几乎将正黄旗一网打尽,更是阵斩鳌拜这种放在草原上也是足以压服一方的悍将! 但是眼前的事实却不由得他们不信,五千不到的血骑在正黄旗面前不断的奔波往复,肆意辱骂,但是正黄旗却是不仅没有丝毫的回应,似乎看起来还是被吓的不轻。只看那些不断的无意识向后缩的正黄旗前排士兵,洛可就已经相信了张俊卿所说的话。什么时候正黄旗会如此的隐忍?在草原上,一万正黄旗那可是敢于向十万蒙古骑兵发起冲锋的存在,根本就不是这么舞台出一副挨打的窝囊样。 “攻!” “攻!” “攻!” 此时,镇西军一千火铳手,也是大步向前。手中的火铳也是黑压压的对着已经开始慌乱的正黄旗,而且让洛可不解的是,这些火铳兵距离这些正黄旗足有八十步开外! “放!” “澎澎……”这种几乎是明军火铳极限距离的位置,但是火铳却是没有象明军那般根本无力,正黄旗前排的盾牌几乎一个个应声而碎!几乎如同纸糊的一般,三轮火铳过后,正黄旗就再也维持不住步军的战线。这种距离下,正黄旗射程只有四十步的弓箭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看着纷纷转身上马,准备突围的正黄旗,张俊卿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冷笑。一挥手,不仅是一万血骑立即扑了上去,甚至连洛可眼中也是露出异色,二万余蒙古人也都是两眼放光的猛扑了上去。这种痛打建奴落水狗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时候都碰的到的。 第442章狙杀 但是令张俊卿没有想到的是,蒙古人在追击的欲望上竟然比镇西军还要强烈。要说蒙古人是害怕这些正黄旗会泄露他们出手的情况,也不是太像,因为这些蒙古人并不是迂回包抄,而是尾随追击。他们会兴奋的将一个个的正黄旗射落下马,然后兴奋的围成一圈,用马刀将他们砍成肉泥。 思索了半天,张俊卿不得不承认,这些蒙古人都是狼崽子,在咬主人方面,有着极大的天赋。对于这些变脸快的如同翻书的蒙古人,张俊卿心中也是一凛,再次对他们提升了戒备。但是如今还是用的着这些蒙古炮灰之时,张俊卿也是强行按捺住将他们灭杀一空的欲望,合兵一处向着宁武而去。 不过,这一战也是让蒙古人士气大振。在张俊卿有些痛苦的观察下,他发现这些蒙古人的士气竟然比血骑还高,似乎换了一个更加的力的主子之后,这些蒙古的战力也是平增了三分。一路上,遇到清军的溃兵,这些蒙古人的出击欲望明显更加的强,甚至都有些喝令不住。 一路前行,清军的斥候和败兵几乎都是被他们横扫一空。在追击上面,蒙古人的天赋也是出奇的高,这些建奴虽然也是号称游牧民族,但是在正宗的游牧民族前面,他们那马上功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也许是因为之前没有机会让他们施展出来这方面的天赋,因此一路等来之时,在镇西军的押阵之下,这些蒙古人将马上功夫也是展示的淋漓尽致,包抄,迂回,高速骑射,一个个的花样也是让张俊卿也是有些叹为观止。 …… 宁武城下,双方的战斗也是已经进入白热化。 虽然镇西军已经全军退入营寨,但是已经没有了退路的皇太极也是不惜代价的不断猛攻。 疯马阵也是不断的施展着,不过这次不是对付镇西军,而是对付镇西军的营寨!还剩余下来的聋瞎马也是基本上全部消耗在冲撞营寨上,牢不可破的这营寨也是在这种不惜代价的冲击中不断的被冲击出缺口。 皇太极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不仅是将蒙古炮灰一泼泼的向里面塞,甚至连满清铁骑也是命令他们连人带马亡命冲击。在满清疯狂的进攻下,坚韧的镇西军步军也是抵挡不住,防线不断的被冲开,又不断的重组。 双方的死尸也是已经填满两军前,满清的进攻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皇太极的华盖也是不断的向前推移,镇压着满清方面的士气。在皇太极的亲自押阵下,满清方面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还是成功的将战线一步步的向着易飞的大旗下压迫而去。 “放!” “澎……” 城头营寨之中同时一片炒豆子声音,但是对于已经膛里藏身的满清骑兵根本没有多大作用,战马被打倒,便是躲身其中的建奴也是就地一个翻滚。虽然他们大多数在向前的道路上,就被早已经准备就序的长枪兵刺死在地,但是偶尔数个运气好的也是成功滚入,片刀乱舞之间,众多长枪兵的脚骨也是被扫断,一片片的倒于地上。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镇西军最为危险之时,不断汹涌而来的建奴也是立即给予镇西军以巨大的杀伤!等镇西军好不容易稳定战线之时,建奴就又一次突入而来,这一战打的极为艰苦,在几乎是不要命的攻击下,镇西军也是退再退!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易飞的大旗也是越来越近。但是建奴推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虽然伤亡惨重,但是镇西军依旧是不断的向前而来,因为易飞就在他们后面,他们可以死,但是易飞却是不能死!毕竟他们一切美好生活都是易飞带来的,谁都知道易飞死后他们的一切就会成为一场空。 因此,镇西军几乎也是以人命换命来阻挡建奴的不断前进! 自从上千满清开始攻击,他们的进攻脚步就从来没有停过。飞在头顶上的箭矢也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幸好他们背靠城墙,头上的火炮、火铳兵的支援也是一刻不停,每刻清军和镇西军都是有着无数的伤亡。 而易飞身边更是重灾区,已经明白易飞身份的清军更是拼命的将箭矢洒向易飞,虽然这些在百步射来的箭矢根本就够不成杀伤力,但是却是胜在骚扰,掩护易飞的卫士举着的盾牌也是一遍遍的插满箭矢,变成獠牙盾。每过一会儿,就有无数的箭矢不断的被清理,而易飞也是尽可能的让卫士分开,以便让全军将士都可以看到,他们的统帅一直就在此地,丝毫没有后退。 在这种已经短兵相接,双方伤亡都是极为惨重的情况下,任何战术都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意义,拼的就是双方战士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谁先忍耐不住,谁就注定会兵败如山倒!但是情况对于满清却是极为不利,毕竟镇西军若是最终崩溃,但是他们还是有着坚城可守,算不得一败涂地。但是满清若是一败,恐怕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清军的一众高层自然是明白这一道理,但是对于端坐于高高的龙撵之上的那个满清最高统治者,他们还是不敢有一丝的反对。虽然麾下伤亡不断的增长,而且越是向前,就越是得用人命去填,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清军的损失已经达到了空前的五千!这对于男丁稀少的满清几乎都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了,但是皇太极却是似乎并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依旧稳稳的端坐于龙撵之中,只是不断的摧动大军不计伤亡的攻击着。 “到底是为什么?这样打下去,咱们的儿郎都打光了,还打什么?” 许多清军看着一个个牛录不断的消失在视线中,心中都是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一个个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到了如今的这个状态下,若是今天不能拿下镇西军在城外的营寨,那么第二天反应过来的清兵将人人丧胆,再无任何的战意可言。毕竟现在清军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就意识不到伤亡,他们一波波的前冲,眼中就只剩下百步开外的那杆大旗,一旦让他们退下来,谁也保证不了这些意识到自己伤亡情况的清军会不会就地崩溃! “一百步,也算差不多了!胜负就在一搏了!” 皇太极当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镇静,事实上,冷汗早就已经浸湿了他的龙袍,全身上下都是如同在水里捞出来一般。而过度的忧心,也是已经让他缩在袖中的双手,几乎将袖内衣服给直接掐烂。 “达素,就看你的了!” 慢慢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皇太极也是向身边的亲卫头领点了点头。 “喳!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托!” 达素心中也是怦怦乱跳,眼前的清军伤亡之惨也是让他极为的愀心。他心中的焦灼甚至更甚于那些看着自己麾下不断倒地的将军将领,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皇太极计划的数人之一,眼前的这些伤亡的清军都只是诱饵,或者说是弃子。他们的存在也只是将自己十数人送至距离易飞百步开外罢了,最终的胜负并不是他们,而是自己带领的这十数个精锐! 他将要带领这些精锐给易飞来一个刺心一剑,只要打掉了易飞,就算拿数万人马交换,也是完全值了!已经战死的万余大军,全部是为了掩护自己!一想到肩上背负的重任,就算是以达素的稳重,也禁不住心中怦怦直跳。 这是满清专门用来对付重大人物的杀手锏,早在崇祯十一年就开始不断的演练。这十数人无一弱者,都是从神射手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身强力壮,能拉强弓,射术更是冠于全军。人人背负强弓铁箭,无数次的模拟之下,也是让他们个个都是配合默契,相互之间完全可以做到水乳交融! 在他们之前是十数个举着铁盾的壮汉,在这些举盾之人的掩护下,他们个个猫着腰跟在铁盾之后。就算有人发现他们,也只会当成紧急调派向前抵挡火铳的小卒,丝毫不会多加以注意,顶多是对铁盾多扫两眼。 不多时,达素也是已经运动到位,轻轻打了一个手势。命令各就各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达素弯弓搭箭,紧紧的盯着卫士努力举着盾牌掩护下的易飞,努力的找着最好的空隙,而他们的狙击小组也是已经开始向四周分散,以便在各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 不多时,已经运动就位的狙击手们,也是个个发出不引人注意的信号。就是盾牌轻轻向上向下各摇摆一下,一直紧盯着这些神射手的达素也是松了口气,各个就位之后的狙击手联手发起的攻击势必会极大的加强狙杀的几率! “破!”达素猛的将强弓拉至最大,几乎在他松开弓弦的同一时间,前面举着掩护铁盾的力士也是同时下蹲,铁箭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出。这种基本上没有反应时间的狙杀,快的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而在达素松开弓弦的同时,其余十几个神射手也是几乎同一时间松开弓弦,十数道夺命铁箭也是闪电般向着毫无准备的易飞飞去!各个角度同时飞出的铁箭也是让易飞的卫士根本防不胜防! 第443章两败俱伤 不仅铁箭的速度似乎变得慢了起来,似乎易飞的侍卫的动作也是变得缓慢起来。达素十数人突然发箭,十数人的异动自然瞒不过易飞身边高度紧张护卫着他的亲卫,但是从铁箭出弦至易飞身边也就两三秒秒而已,许多人根本就来不及有更大的反应。但是耳边似乎还听到几声轻微火铳声,但是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火铳声?达素摇摇头,将这个可能是幻觉的情况给过滤了过去,锐利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镇西军大旗下披甲顶盔的易飞! “看你这次还不死?” 看着易飞身边护卫慌乱的举盾,伴随着一声声厉喝‘小心暗箭!’,达素就知道,易飞的护卫根本不可能挡的住这一波的暗箭。虽然他们反应极为迅速,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也是太短了,短到就算心灵相通也根本就无法形成立体防御。 出乎达素的预料,第一个有反应的不是这些护卫,而是那看似丝毫无害的易飞!生死之间,易飞却是根本避让不开,身上沉重的盔甲虽然在平时是最为坚固的防御,但是此刻却是完全影响到了他的动作。 百忙之间,易飞根本就加细想,直接一刀向前方的铁箭斩去。腰身一拧整个人猛的向后一仰,但是这么密集而且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射出的封喉一剑,也是完全不可能躲的开。虽然拼命磕飞了两枝箭,但是还是有着至少三箭猛的扎进了他的身体。 尤其是一箭射在防护力最弱的大腿处,更是直接射个对穿!第二箭射在胸膛处,虽然有着两层铁甲的阻拦,但是仍然是深深的扎了进去,另一箭则是直直的贴在肚皮而过,在肚子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幸亏这些箭矢都是百步开外射来,铁箭所附带的动能大部分都是消耗掉了。否则若是数十步内突然射出,易飞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被射成刺猬!但是就算是这样,易飞也是直接被射的倒于地上,虽然尚未致命,便是伤势也是绝对不轻。 易飞勉力想要喝令侍卫将他扶起来,但是努力半天也只是换来一阵重重的咳嗽!一众侍卫亡魂皆冒,数人小心抬起易飞,其余人用大盾将所有人挡的严严实实,快速的向着城门而去。 在达素专心致志的盯着易飞时,一队人也是死死的盯着坐于龙撵之上的皇太极。但是不比达素等人那般容易的找到昂然而立的易飞,皇太极因为极为肥胖,平时走两步都会气喘吁吁,自然不可能如易飞般视数个小时的立正如无物。他是坐于龙椅上,由于龙撵前有挡板,而且高大,几乎将镇西军一队特别组织的部队的视线完全遮挡,因此虽然他们早就瞄上了皇太极,但是苦于视线受阻,因此虽然比达素早一步到达位置,却是迟迟无法行动。 也许是同为枭雄,易飞与皇太极可谓同时想到狙击对方的策略。不同于建奴需要遮掩,镇西军的米尼枪,也称丁氏火铳,射程极远,除了铳身比一般的火铳要长一点,但是外形却是差别不大。谁也不会想到这种火铳的射程会如此之远,几乎在皇太极押阵的时刻就已经进入了镇西军丁氏火铳的射程之中了。 而易飞也是因为紧盯着这伙火铳狙击手,精神过度集中,也是有些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危险,这才被达素一击得手。 但是易飞受伤也是引发了另一场轰动,那就是清军方面也是终于知道了皇太极的策略,等到皇太极解说完毕,这些清军原本因为受损太大而心存怨念也是彻底烟消云散。他们都知道,一旦易飞横死当场,那镇西军就有可能立即崩溃,满清大军甚至可以尾随兵败如山倒的镇西军直接杀入城内,彻底的解决镇西军!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再多损失些人马算什么?只要没有镇西军,大明还能有什么军队敢与八旗铁骑对阵? 虽然旗丁伤亡如今已经近八千,而蒙古盟友的伤亡也是已经超过两万。但是只要这次一旦成功,那就算再损失一万人那也是绝对值得之事。因此,清军自皇太极以下,对于易飞的关注了是空前的强烈起来。不仅皇太极都有些难以坐稳了,甚至连一些清军将领也是忍不住将头扬的高高的。 易飞中箭倒地之时,看的分明的清军也是立即发出一声欢呼,就算是皇太极也是忍不住沉不住气,一个箭步冲至龙撵边缘仔细的观察。天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用这么肥胖的身体几乎一个瞬间便出现在龙撵边缘。 但是他的出现却是直接导致了另一个后果,完全是上杆子找死。原本苦无机会的火铳手们再不迟疑,毕竟在龙撵上,敢于头带皇冠,身披龙袍的也只有皇太极一身罢了! 几乎毫不迟疑,皇太极刚刚扶稳龙撵还未来成及仔细观察,十数颗铳弹便呼啸而至,直接将之肥胖的身体打的直接向后抛飞而出!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皇太极打的撞在了皇旗旗杆之上,这才止住了飞势,但是无论是那十数颗统弹,还是皇太极撞在旗杆上那一连串的骨骼碎裂声,都已经可以判定,皇太极已经必无幸理! 刚刚拼命欢呼的满清将领也是突然被这种打击打的蒙了,欢呼声也是立即为之一消。一个个亡命下马,飞速的向着龙撵而去。多尔衮也是其中之一,由于离的最近,他也是听到了铳子飞来那尖锐的声音,他不仅被皇太极的突然横死而蒙了,更是被另一件事给弄蒙了,镇西军是如何做到在近二百步的地方做到直接一击命中的?!要知道火铳再精良,一百步外也是基本上失去了杀伤力,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诡异之事! “易飞死了!” “易飞死了!” “易飞死了!” 虽然侍卫快速的用大盾将达素的视线完全遮住,但是达素却是在盾牌合拢的最后瞬间,也是看到身披白甲的易飞连中三箭。虽然只有一箭射中要害,很可能没要了易飞的命,未免让这次偷袭不那么圆满,但是却是不妨碍达素立即欢呼声。 听到达素等人的高呼,战场上的清军因为视线对着前方,也是看到明军统帅的大旗迅速远去,因此也是立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原本不信的镇西军,在发现清军士气简直是疯狂了一般,也是有些疑惑,有人回头观望,但是他们也是不能置信的看到也是易飞的旗帜快速远去。 在战场上,一旦帅旗倒地或者离去。那就算原本在战场上士气如虹的大军,也会一瞬间崩溃! “奴酋洪太死了!” “奴酋洪太死了!” “奴酋洪太死了!” 但是与此同时,不仅面前的镇西军士兵猛地欢呼起来,甚至宁武城头突然也是传出一阵阵的欢呼。无数人欢呼雀跃,一时间似乎连攻击近在咫尺的清军的念头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但是双方都觉得这是对方在故意扰乱视听,毕竟他们是亲眼看到对方的统帅倒地。更加不可能去相信对方的话,一时间,无数的明清双方的士兵都是怒吼着,信心十足的猛烈进攻着!但是他们双方的后面看到这种情况的士兵却是都是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这种场面是镇西军与清军都是没有遇到过的,双方的统帅几乎是同一时间倒下,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也是让明清双方的士兵都是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付。别说他们,就算双方的将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想发起进攻,但是双方士兵都已经有些惊惶失措,根本就不可能有一战的能力。 前方杀的越来越激烈,后面却始终没有自己人跟上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回头观望。战场上的厮杀声也是快速的消失着,所有人都是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发生之事,根本就不知所措。 许多清军忍不住的回头一看,原本皇太极的皇旗也是突然倒了下来,那边的骚动不用看,听都听的到!清军后方也是一片大乱,无数的人在怒吼和焦急的喊着什么。骚乱很快向前传递,原本还想追击的清军也是立即感受到这股不断蔓延的骚动,纷纷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后方。不仅是镇西军这边的将旗倒了,清军方面的皇旗也是同时倒了下来,无数的惊呼声不断传来。 镇西军方面,在易飞重伤生死未仆,汤莱、金海等青龙营,白虎营统领都是役于战阵,中军血骑、玄武营统帅都是领兵在外,五大主力营的统帅或死或在外,而张朝阳自然当仁不让不得不临时接管全军。在城头响亮的呜金声中,镇西军也是如潮水一般的向城内汹涌而去。而营寨肯定不可能留给建奴做掩体,虽然镇西军士气低落,几乎是大败而归城,当然不可能于临走前还能如此有条不紊的进行点火。好在这些位置,城头上也是极为明白,而且这些位置也是靠城墙一边,数十枝火把扔下,很快就引燃了营寨,熊熊大火慢慢的燃烧了起来,将城池数十步内变成一片火海。 第444章末路 虽然镇西军也许可以用严格的纪律和将官的号召力,命令大军继续向前进攻。但是易飞重伤之下,所有将领都是没了这种心情,除了留守城墙防御之人,所有将领几乎一窝蜂的涌向宁武候府外,提心吊胆的等着消息。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考虑拥立***人的问题,他们都知道,若是易飞只是轻伤,或者还能有清醒的意志,就不会出现这种帅旗直接远去的场景。只怕是易飞伤的极重,已经昏迷或者不治了,这才会出现这种乱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紧急征召过来的名医都已经进去数个时辰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府外的一众将领也是等的心焦不已,易飞的突然倒下,也是让镇西军几乎为之停转。在强敌依旧徘徊在外面的情况下,这种停滞几乎是致命的! 好在,过了一会儿,终于是传来了好消息。易飞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肺部受了重创,发生倒是无碍,只要休养个数月时间,就可以痊愈。 而当一众将领终于被叫进来之时,易飞已经能够坐躺于床上。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嘶哑,而且因为大量失血而有些苍白之外,但是精神却是还算不错,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依旧是锐利异常,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易飞回府后没多久便再次苏醒过来。身上的两箭都好处理,只是腿上贯穿而过的铁箭却是极为棘手,若是一般的木制箭杆,只需要剪断箭头即可。但是这种铁制的箭头,却是极难剪断,需要专门的工具。而且剪的过程中也是极为痛苦,肌肉已经紧紧的咬住箭杆,稍一碰触就会痛得全身直哆嗦。在剪的过程中,就算是以易飞的忍耐力,也是数次被痛的晕了过去。 这关是最耗时间,而且箭矢拨出之时,也会伴随着大量失血。这才是易飞显得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根本原因。好好安抚了一下将领的代表之后,易飞也是疲累的挥挥手,命令他们继续坚守。 等到这些将领将消息传遍全军后,宁武城也是一片欢腾,候爷既然只是小恙,那他们就不用再担心他们辛苦打下的家产。不用担心易飞身死政消,让自己再一次落得一贫如洗。 一想到候爷差点死在城外的建奴身上,后怕之余的镇西军官兵们也是将一腔怒气完全迁怒于建奴身上,若非这些建奴狡诈,候爷怎么会如此?若不是碍于城内兵力已经不足进攻,许多将领都会忍不住向上晋言,出城与建奴决一死战。 这也是让张朝阳松了一口气,虽然下面的普通士兵报仇欲望强烈,但是有着将领们的解释和弹压下,压力并没有汇于他肩上。这也是让不是嫡系出身的他庆幸不已,在听闻汤莱等役于战场,易飞又重伤回城,他虽然掌握大军,却也是免不了心中忐忑。尤其是这种复仇之战,若是胜则一切都好,若是败,估计有无数的火力会加身。因此,张朝阳的所有策略也是安稳,不冒进,他只要把握住稳,等待易飞的进一步指示。 …… 相比于镇西军的慌而不乱,清军的形势就会差的多。毕竟皇太极几乎连尸体都被打的稀烂,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而士兵们从战场上回归之后,也是开始对铺满尸体的战场畏惧起来,满清联军的士气都浮动的快要弹压不住了。 虽然如今的清军还能听令守在四周,让一众王公大臣们商议去向。但是在这种皇帝都已经驾崩的情况下,能够坚持多久,谁也是没有把握。 “肃亲王,已经没有时间,我们要立即撤兵!”良久之后,多铎也是不客气的道。 豪格猛的跳了起来,丝毫也不给多铎任何面子,直接戟指道,“十七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皇阿玛的仇也不用报了?那我大清还有什么脸面存世?!” “豪格!你觉得以现在的士气,我们报的了仇么?”多铎根本不会惧怕这个连皇太子也算不上的皇长子,之前容许七分,还因为皇太极的威慑,如今皇太极都死了,单单一个豪格根本就不会让他有什么惧怕之情。 豪格猛的一怔,看着一众王公大臣根本就没有站出来给自己打气的,也是迅速意味到失去了皇太极后,自己的地位开始急剧下划的现实。但是他依旧不肯放弃,毕竟镶黄旗,正蓝旗也是站在他这边,若是再加上济尔哈朗认领的近两万正黄旗,就算对于两白旗联手,他也是丝毫不会畏惧!而且两白旗这次攻城之际,也是损失惨重,近八千的伤亡,近一半都是两白旗的,两白旗也是不复盛况。 正要强势压回去,突然之间,宁武城的欢呼声也是不断的传入耳中。这下,无论是豪格还是多铎都是再无脾气,这下连战意最高昂的豪格也是有些退缩了。城中的欢呼也是显示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易飞最乐观的可能也只是重伤而已,最起码性命是无忧。 既然易飞未 死,那情况就得另算了。失去了皇太极后,满清方面士气大跌,若是易飞也是横死,那双方士气扯个平,那还有打下去的希望。但是既然易飞还在,那镇西军的士气就不是满清方面能够比拟的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蒙古人已经普遍没有了战意。之前还能靠着易飞已死,满清铁骑余威压着,但是眼下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退兵吧!”一直未开口的多尔衮也是突然出声道,虽然简短,但是却是透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听到多尔衮这种近乎于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豪格差点又一次直接顶撞了上去。但是身处险境,也是委实不能让他由着性子来,只能恨恨的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多尔衮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他满意的看到除了豪格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低下了头。正在下达撤退命令,远处蹄声如雷,数千打着镶蓝旗的骑兵也是快速而至,领头之人正是阿济格,阿济格的到来,也是让豪格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虽然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一母同胞,但是双方却是不怎么对付,阿济格与多尔衮、多铎两兄弟走的并不亲近,相反与皇太极却是走的极近。 但是阿济格一番话后,却是彻底将豪格最后一丝夺权的妄想打入地底。镇西军竟然又出现了一万五千的骑兵,这虽然让一众人惊讶,但是却并不出乎他们的预料。毕竟数万步军都见到了,就算骑兵数量再多一些也是不算什么。就算三万蒙古骑兵全军覆没,也不会让在场的人有什么惊慌反应,但是正黄旗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噩耗却是让包括豪格在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本来以为在宁武城下他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但是毕竟满清大军足有六万余,近万的伤亡依旧撼动不了他们的根基。但是若是在这个数字上再加个二万,那就是一半还多的丁口了!满清这次不仅仅是伤亡惨重能形容,更是已经接近亡国灭族了!虽然辽东还有近四万的丁口,但是这些人老的老,残的残,剩下大部分都是不合格的旗丁,他们摇旗呐喊是足够了,但是论起战力,根本就不是跟这些损失的丁口一个档次的! 这下,再无人赞成继续进攻了,所有人都是开始考虑退兵的细节。有的想的更深远的,如多尔衮等,都知道这次镇西军结的仇是完全无法化解了,眼下虽然镇西军也是伤亡惨重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报复能力,但是以汉人的恢复水准。恐怕要不了数年时间,镇西军便会再一次恢复元气,到时候就是满清的末日了! 逃回辽东不是什么终点,甚至多尔衮已经开始考虑远循漠北,或者向东飘扬过海的可能性了。交手数次,多尔衮就已经深深明白易飞的作风,受了这么重的打击,易飞一旦舔好伤口,绝对会天涯海角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 一想到将来可能面对的数万,甚至十万汉人铁骑,多尔衮突然之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逃的再远,也是免不了一心报仇的易飞,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逃,不如就在这宁武城下轰轰烈烈的大战一场,就算全数死于此地,也是可以不被人如同追死狗一般的狼狈吧!而且多尔衮还抱着一丝奢望,那就是自己这些可谓祸首的人死在这里,也许就能平息易飞的愤怒,让易飞对满清族人手下留情了吧。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罢了,甚至多尔衮还有一种负罪感,自己可是堂堂的皇族,牺牲皇族去保护低下的奴才,这是当主子的应该去想的吗?这些奴才死就死吧,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主子的,死了也是正得其所罢了。正在这时,数骑飞马而来,“报……明人和蒙古叛军数万骑,已经不足二十里!” 第445章资本 “数万明军骑兵?!” “不到二十里?” 就算这些清兵将领各个打了至少十数年的仗了,但是对于镇西军骑兵依旧是畏惧不已。自阿巴泰始,阿济格,岳托,多尔衮,还有昨日才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千破五千的汉人骑兵,都是给他们留下了足够深的印象。 如今一听竟然有数万骑兵扑来,所有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世界疯了,怎么可能出现这么离谱之事?要知道骑兵极难培养,尤其是汉人的骑兵,更是花费巨大不说,而且没个三五年还上不了阵。但是镇西军的骑兵却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易飞崛起才几年?但是头一年练出的骑兵就已经能够与从小到大都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大清铁骑对攻了,三年不到就已经有一支能够与大清铁骑硬撼的骑兵了,而且骁勇更胜于多尔衮麾下在战场上已经打滚了数年甚至十数年的两白旗了。 但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觉得能够理解,毕竟集一省之力只是训练出八千不到的铁骑,还算是勉强说的过去。但是这才过去两年不到,骑兵就翻了十番,却是依旧能够保持战斗力,这就让人根本无法理解了。 “不全是汉人,一大部都是喀尔喀蒙古人。”关键时候,阿济格也不敢隐瞒,将三万蒙古骑兵大败之事粗略的说了一遍,“对方虽然大多为降卒,但是奈何如今我大清军心士气都是不堪一战,还是速速商议退兵事宜吧。” “清武郡王所言极是,大清不能再在山西耗下去了,不然等待咱们的只有亡国灭族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于自己身上,多尔衮根本就没有谦虚,断然的道,“彼从北方来,我军断不能向北。唯今之计,唯有向东进入北直隶,然后毁关而出进入草原!” 再次扫了一眼豪格,多尔衮沉声道,“肃亲王,大清如今危亡在即,无论有何不快,我等回辽东再详论!” 豪格猛的踏前一步,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多尔衮,“那正黄旗两万人马如何?清武郡王也并未亲眼见到他们全军覆没,若是彼等苦苦待援,我等一退,岂不置二万余丁于死地?我大清能够经的起这般损失?” “豪格!若是正黄旗还在,或者说还有余力,明军骑兵岂敢大举南下?!”多尔衮厉声道,“如今两白旗只剩下八千人不到,两蓝旗也只有万人出头,镶黄旗更是只有五千! 五旗兵力合共一块也是两万出头,而且几乎个个带伤!当断不断,你将宁武城下数万忠勇将士于何地?” 虽然蒙古铁杆科尔沁还是有着二万余人,其他蒙古部落合共起来也是有着三万余人,但是这五万余蒙古人,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他们还是助力。恐怕一等到镇西军杀至,这些蒙古人估计会直接溃散一大半! “通令全军,立即收拾一番,我们向东!”多尔衮再不看豪格一眼,直接下令道,“镶白旗打前,为大军先锋,正白旗留尾和蒙古人一同为大军后卫!” “渣!” 一听到正白旗断后,所有清将都再无异议。虽然多尔衮并没有指定豪格的正蓝旗如何,也是给豪格留下一点情面,让他自己判断是否随大军一起突围。虽然对于多尔衮几乎是号令一出,全军慑服的状况不满,但是豪格也知道正蓝旗再留下来,那也只是死路一条。冷冷的哼了一声,也是快速收拾兵马而去。 而清军的收拾速度之快,也是大大出乎多尔衮的预料,原本给出的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几乎未用到一半,大军就已经完全集结完毕。号角声中,余下的不到七万余人的满清蒙古联军也是快速的向东而去,甚至连多尔衮的命令也是根本无人理会,以数万蒙古人为榜样,大军几乎连任何阵容都无,急匆匆的向着未知的东方而去。 半个时辰过后,张俊卿也是带着数万骑到达宁武城下。 但是宁武城下,已经再无一个满蒙骑兵。数以万计的尸体也是散落在宁武城外,而已经慢慢熄灭的城外营寨也是冒着最后的黑烟。一片破败和凄惨的模样,若不是看到城头依旧是镇西军的旗帜,张俊卿几乎都怀疑建奴都已经攻下宁武! “清兵何在?” 一队亲卫快马到达城池之下,高声喝问道。 “半个时辰前,向东而去!” 等到城关的回应,一众亲卫再不停留,无数的夜不收也是立即越过大军而前。快速的向着东方奔行而去! …… “杀!” “哈哈……” 无数喊杀声与疯狂的怪叫声也是充斥在归化城中,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退入河套的土默特大汗俄布木居然会突然之间,天兵降临一般出现在归化城外。在城内还幸存的土默特人的配合下,土默特人快速的突破归化城门。直接将杀戮和疯狂发泄在城内的满清族上身上。 归化城是这次征讨镇西军的总后方,里面虽然也是有着一千余满清铁骑,但是更多的却是数千里运粮而来的阿哈,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俄布木并非孤军前来,而是与瀚不离部合共二万余铁骑倾巢而至,无论人数还是战力都远胜于这些阿哈。 一千满清铁骑,虽然也是一股不俗的战力,但是他们并不是什么八旗精锐,就算是精锐,也是无法抵挡数十倍于已的大敌!几乎是一瞬间,这一千铁骑就被如潮如海般的蒙古人直接给淹没了。 虽然易飞一向表现出对蒙古人手中汉奴的看重,但是对于满清手中的汉奴,镇西军从上到下都是没什么好感。虽然是大明先对不起他们,但是这些人一到辽东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历年满清入寇,这些人的表现都是极为抢眼,几乎承担了所有的伤亡,而且每次屠城,最为兴奋最为积极的便是这些包衣们。 朝鲜来的阿哈,更是出了名的打仗外行,屠城内行。在满清入寇大明的日子里,这些摇身一变成为我大清由朝鲜人组成的大军,没有一次屠城能够落下他们的身影,在残杀汉人的能力上,他们要远远超过满清,是名副其实的完全心理扭曲变态。对于这些人,镇西军上下自然是极为痛恨,往日里汉人包衣还好,被俘虏汉人会被直接送进矿洞,至少还有一条命在。遇到外族,往往直接就地处死。 既然镇西军没有约束,一向视杀戮不已任的蒙古人,自然不会对这些阿哈、包衣之类的有什么手软,无论是说汉话的,还是说朝鲜话的,只要说的不是他们能够听懂的,全部只有一个字,杀!而土默特人比瀚不离部更加的疯狂,这些在归化城中的人无论是满清还是朝鲜人,或者汉人包衣,都是占据自家族传大屋的强盗,过去无力抵挡也无话可说,如今报复到头,他们的疯狂更甚。 只要高过车轮,哪怕是别的蒙古部之人,也是难逃一死的下场。杀戮整整持续三日,直到将所有敌对势力来回搜杀了三次,归化城才恢复了平静。也不能说平静,是死寂!满城之中,甚至连老鼠也是见不到一人,全部被屠戮一空。 这一场屠杀也是完全的让归化城成为了一片死城,而土默特人知道自今而后,再也不可能是他们入主归化,更是一把火将这个草原明珠连同满城的死人一起化成了灰烬!被浇淋了燃油,外加无数的干草的帮助下,大火持续烧了十数天,让归化城彻底成了一个历史。 而火还在燃烧之时,得到大批物资补给的两部联军也是已经折返而回,头一次抢劫满清成功的兴奋,也是让联军上下都是大为的降低了对满清的恐惧。在大胜之下,士气昂扬的联军快速向仍把持着清军退路的阳和口清军扑了上来,受到内外夹击的阳和口清军顿时不敢再停留在关隘之内,全军出关与两部联军在草原之上混战一场后,便即狼狈而逃。 两万余骑兵对付五千一心逃窜的建奴,花费的力气并不大,虽然没能全部截下,但是也是留下了近千具清军的尸体。 成功驱逐出满清在山西最后一个据点,联军也是与罗立大军会合一块。但是接到飞马而报的罗立,也是惊喜的发现,原本预料中的持久战并没有出现,清军已经开始溃败向着东北方而逃。收到满清大败的消息,土默特、瀚不离联军也顿时士气大振,知道这次票压对了。满清举国之力来伐,却是溃不成军而退,损失必然是巨大无比。也就是说,只要镇西军不犯错,满清的没落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眼下镇西军气势一成,巍然之间一股新朝的气息也是扑面而来。对于汉人新朝之时的强盛,蒙古人自然是知之甚详,既然已经无法与之撄锋,那与之交好,自然是上上之选!草原上都知道,汉人不可能长期的占据草原,也就是说,等新朝建立以后,草原就是他们两家的地盘了!而这个时候,自然是痛打落水狗,而且还能赢得新朝的信任。这种既没什么危险,又获利极大的事情自然是让两部上下都是一片振奋。俄布木与瀚不离更是坚决拒绝了罗立为他们接风的酒宴,毅然而决然的带着兵马,快速向东而去,希望能够在最后一次战事中多捞一些政治资本。 第446章天下震动 强攻潼关不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山西易飞势如破竹的杀陕西,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将陕西狂猛的吞下。虽然如今潼关只是驻守着数个镇西军的官兵,但是李自成还是没有勇气的对潼关发起进攻。 并不是害怕这数百镇西军,相反他对于镇西军也是没什么畏惧感。并不是他自信战力无敌,而是如今的大明所决定的,镇西军可以打败他,却是极难消灭他。只要他不死,部下还留有一点火种,就可以在任何一地快速的必得实力。 原本他还打算冒险一击向陕西,但是却在李岩等幕僚的劝说下忍耐了下来。如今不同于大明官军的陕西了,镇西军骑兵是可以占到大军的四成!虽然陕西基本上是一个绝对,毕竟关内不白叫的,只要守住四关,就可以将任何敌人挡在陕西之外。但是官军也许无法做到将李自成合围于陕西,但是骑兵数量极重的镇西军却是完全可以做的到,而且最可怕的是,官军是缺粮少饷,也许上流寇会得过且过。 但是镇西军就不同了,他们有着数量惊人的骑兵,只要被盯上就是福祸难测。而且他们的粮饷充足,就算只是围困,也足以将被团团围住的闯军给饿死!他之所以仍然停留在洛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动不动,是因为他越是对镇西军了解的多,就越是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闯王!河南是不能呆了,咱们要不去湖广吧!”一片沉默间,李自成的首席大奖刘宗敏也是开口道,他的提议也是引起普通的响应。 虽然打入陕西,割地为王,衣锦还乡这种感觉很好,但是若是只能是死后,那就没多少人愿意了,如今攻入陕西虽然容易,但是想要活着守住陕西,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相反,湖广已经没有什么有力的明军,守将大多为手下败将,无论怎么看都比直面强势绝伦的镇西军要好。 “满清大军三十万大举进伐易飞,此战也是未可预料。我觉得还是再等等为上,清军倾国而出,必有所获,最起码也是可以与易飞拼个两败俱伤,咱们还是有机会的!”牛金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虽然眼下局势未明,但是陕西有精兵,这才是争霸天下的根本,岂可轻易放弃?湖广出粮,但是只要精兵在手,粮草还不是手到擒来? “陕西号称八百里秦川,原本物产丰富,足以自给自足,只是如今官府横征暴敛,百姓每年耕种却是收成远不足以抵上赋税,只要好生经营数年,必可再现往日繁荣!且陕西进可攻山西以窥京畿,退可据四关而守。实为天下要害,若是今日轻易弃之,来日岂无悔矣?!”陕西的重要性就是讲一万条也不够,所有人都是明白牛金星的意思。 “军师太过于乐观了,以岩之见,建奴必败无矣,而且会是前所未有的大败!”李岩摇摇头,虽然陕西重要,但是奈何如今的闯军完全无法与镇西军相争。 “满清数千里远来,粮草辎重必然艰难,而以镇西军如今战力而言,建奴再想似之前以战养战,几无可能,此败一也。建奴封喉一剑,看似犀利,但是别忘了宁武可是山西险关,城内更有着甲兵数万,举国而来,十数万大兵顿于城下,速胜几无可能,此其败二矣。山西境内,杀富赈灾,分田分地,民心早已归附,此等地方,最为难以施展拳脚,此其三败也。易飞数月来悍然大动干戈,杀缙绅,散降军,数番杀戮下来,虽然山西看似虚弱,实则政令、军令已经整合完善,保甲连坐制一出,境内建奴内应几被一扫而空,建奴根本得不到境内内应响应,此其四败也。” “最重要的是,守城的都是步军,据岩所知,山西如今马军不下两万!两万马军就算不能与建奴主力硬憾,截断建奴粮道却是极为容易,建奴若想分兵劫掠,只怕也是死地日矣。此番种种之下,建奴此来根本就无可为也,胜只是小胜,败则动辄全军尽没,委实不是智者所取。”李岩最后总结道。 虽然他不知道就算镇西军骑兵不出动,塞外收服的蒙古人也是可以截断清军粮道的话,估计会直接断定建奴必然大败。但是就算如此,厅内众人也是被他合情合理的分析完全说服,人人都是不再看好建奴,照这样说,建奴就算想拼个两败俱伤都是难为困难。只要镇西军没有元气大伤,以如今闯军的战力,若是敢动陕西的话,必然是自找死路。 “依李军师的意思,那我军该如何?”虽然不服气,甚至有些嫉妒于李岩,但是牛金星却是没有再胡搅蛮缠,思索一番后也是虚心的请教道。 “放弃陕西,开封府如今被官军掘堤,已成一片泽国,也是留之无益。我军可以大踏步向南而退,让出洛阳开封一线,再以一偏师驻守南阳府以及汝宁府,扼止官军南下,大军南下湖广,取湖广财力以养大军。湖广富足,官军实力也是微弱,而且临省都是军力不振,正是我军用武之地。只要在湖广安下身来,经营数年,北可以直窥京畿,东可以下安徽、江苏!”李岩并没有谦虚,而是直接道,“湖广虽然民风不振,不是强兵之地,却是安身的最好地段。而且东边淮南却是大明富裕之所,闯王麾下大多为陕西、河南子弟,在湖广深固根本,东取淮南取其财养吾兵。数年之后,就算练出二十万精兵也是不在话下,足以与易飞争锋!最重要的是,有南阳府与汝阳府为缓冲,无论易飞还是官军恐怕第一时间就会相互敌对,不会再将目光锁死我们。而长江以南的官军战力根本无足为虑,因此湖广可以成为我军最坚固的后方!” “义军之所以旋起旋灭,就是因为没有稳固的后方,无法源源不断的为前线补充,因此经不起失败。只要湖广依然在我们手中,就会如同汉高之汉中,光武之河北一般,支撑我军不断征战所需!”李岩认为有一块自己的根据地,这才是真正的争霸天下的先决。 李岩的意思也是赢得一片的赞同声,不是李自成等不明白这个道理,之所以一直没有建立根据地,是因为义军战力不强,官军到来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能力打一片地方自守?而如今的湖广所有人都是明白,根本就没有多少官军,唯一一个号称拥兵百万的平贼将军左良玉,更是一个逃跑成性的东西。只要闯军杀入湖广,必然会势如破竹,短时间内便可荡平湖广。 而且打下湖广最大的好处便是此处距离陕西极近,而李岩刚才也是暗示过,只要军力强盛,再次重返陕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既然事情基本上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那所有人都是将目光转向李自成,等待着李自成做出最后的宣判。 一番对答,闯军的将领根本就一句话也是插不上,闯军没有什么文人投靠。看着一众将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李自成也是开始下了决心,虽然按照李岩所说,镇西军可能与建奴还需要打上一阵子。但是李自成也是没有兴趣去看谁是胜利者了,建立一片稳固的根据地是如今他最为急迫想去实现的愿望。 就在李自成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踌躇满志的准备开始宣布闯军下一步的战略之时。一阵阵急切的叫喊也是不断的从外向内急速的传递着,李自成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这是紧急军情快速在传递,只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用的上这种最为快捷的传递方式? “急报!” 一路上拉长了腔调的斥候几乎是以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旋风般的冲入李自成等人议政的原福王府议事厅中。 “报!闯王,河北紧急军情!数万建奴铁骑突然从山西窜出,直直向着京畿北方而行!”还未等李自成发问,斥候几乎是毫不停留的将所知道的一切交代了出来。 与官军一样,闯军也是各种细作与斥候边布于黄河以北,所以双方无论有任何的动作,对方都会立即知晓。 但是九月二十这天,却是完全不一样了,数万骑兵毫无征兆的突然从倒马关所疾冲而出。顺势一路向北席卷了唐县、庆都、清宛等地,城外刚刚恢复一些的人气也是再次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这次建奴抢光了他们能够抢到的任何食物。只是建奴似乎行止匆匆,根本就没有突袭这些防御极为空虚的县城,似乎一路掳掠也只是顺势而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行走路线。 清军突然出现也是如同爆炸性的消息迅速的向着四周蔓延,京畿地区再一次施行戒严,而河北之地原本防御闯军的明军几乎都是被勒令回军京畿。在候恂率领大军火速勤王之后,原本还算严密的黄河防线再一次变得空空如也。 这种情况自然是引起了斥候们的注意,稍稍打听一下,他们就知道这则信息的重要性。一路快马加鞭,迅速的过河将消息送了过来。 “易飞!易飞!”李自成心中满是苦涩,建奴行走如此匆匆,自然是已经大败,连满清举国而来,都是如此惨败,要知道那可是压着大明打数十年的建奴啊,可是传说中三头六臂般的存在啊!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而李自成不知道的是,在斥候刚刚收到这则消息还未来的及送出的同一天,五千血骑外加两万余喀尔喀蒙古铁骑也是直接杀出倒马关,直接尾随追杀而出!这一日,天下震动! 第447章会盟草原 数万满清铁骑肆虐于京畿,京畿各地戒严。刚刚恢复一些生气的地区也是一片片成为白地,满清败退当然不会带着什么后勤物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也只有将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全部掳掠一遍,这才能支持着他们退回辽东。 而且照着目前的情景来看,他们想再一次回到大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多尔衮等再也不克制,完全放松了军纪,事实上也根本无法控制这些已经完全没有士气的军队。无论倒马关前面对数万铁骑直接投降的守军,还是沿路上的百姓,只要能抢的,能杀的,全部斩为一片平地。 若非倒马关守军打仗不行,逃跑一流,估计满清铁骑会直接将之斩杀一空。但是考虑到追兵可能转瞬即至,无论是谁都没有什么心情穷追这些败兵。大军几乎是直接从关前冲至关尾,将一路上任何挡住他们道路的守军尽数斩杀一空。 从宁武至倒马关的道路并不好走,骑兵的损失也是极为巨大。也是幸亏这种道路,追兵的速度更加提不上来,而清军更是在逃命,对危险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更加不是追兵所能比拟的。一路而行,起码也是将追兵甩出了一两天的路程。 在京畿地区谨慎而小心的取得了众多的物资之后,清军根本不敢停留,直接穿越河北之地而向边塞而逃。 两年之年,京畿连续被满清掳掠三次,而且次次除了防守之外,别无办法,大明朝的威信也是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许多大明官员都开始另寻门路,人心动荡的局面已经快要无法收拾。对于下面开始的小动作,崇祯虽然没有直接的发现,但是从奏章数量陡然减少,也是感觉出了什么。但是崇祯却是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稳定人心和军心士气,若非靠着大明三百年积威,恐怕各地如今已经割据遍地了。 好不容易看着满清铁骑这一次竟然没有多作停留,几乎是直接穿境而过,崇祯刚刚松了一口气之后。镇西军数万军队也是快速杀入京畿,那一色鲜红的旗帜也是耀的人眼睛发痛。众多地方官员激动的看着这些‘明军’,庆幸他们这一次终于守住城池,等来了援军。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军队根本就不是大明官军,而是大名鼎鼎的镇西军。而军队的成分则是蒙古人居多,许多人也是再次闭上欢呼的嘴巴,再次下令全城戒严。目送着两支军队一追一逃快速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房县,这里道路艰难,山路崎岖。在通往良乡的道路上,清军再一次被追上。为了夺路而逃,满清更是大开杀戒,将敢于抢路的蒙古人屠杀殆尽,这一次清军再一次分裂。在满清五旗悉数远去之后,大批大批被追上的蒙古也是就地向镇西军投降。 镇西军实力快速的由三万不到,扩充至近五万。双方的实力完全颠倒过来,除了铁杆科尔沁蒙古外,其余各部蒙古人在被满清扔下之后,也是只能就地投降以避免全军覆没的命运。对于这些蒙古人,镇西军也并没有为难。甚至为了他们而停了下来,不再追杀满清大军。 毕竟他们虽然投降者众,但是溃兵也是不少,需要停留一些时间来收拢溃兵,以名给地方造成更大的伤害。而张俊卿也是命令镇西军也是四处出动,向一座座京畿地区的城池索要粮草,这些蒙古人杀之无益,而且是最优良的炮灰。 对于合作的城池,张俊卿便是取得粮草之后率军离开,对于死不松口,或者城内缙绅们抗拒纳粮,那就是另一番嘴脸。比如涿州,虽然地方官也是被逼献粮,但是所献粮草仅仅数十石。张俊卿便毫不犹豫命令蒙古人附蚁攻城,猛攻半日之后便即攻陷城防极为空虚的涿州,纵兵大掠一番。有着镇西军的监视,所有蒙古人的掳掠对象不再是普通百姓,而是城中死抱着财富不交的缙绅,一场追粮助饷也是让城内的缙绅为之一空! 数千人被杀,无数的地窖被搜刮一空。但是不可避免的是,有些抢红眼的蒙古将目光投向了城内的普通百姓。但是这种没脑子,视镇西军命令如无物的蒙古很快就发现了镇西军的与众不同,数百个抢掳百姓的蒙古人直接被当众斩首!这也是引起蒙古人一阵骚动,但是却是在镇西军骑兵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却是不敢稍有反抗!对于任何敢于反抗的蒙古人,镇西军血骑直接就是碾压过去,直接让其部落成为历史。 在涿州一战,不仅仅是百姓们拍手称快,数番血腥清洗之后,蒙古人也是为之一肃。对于蒙古降兵,镇西军上下都是拿他们当刀使而已,若是他们敢于反抗,他们不介意毁掉这把武器。反正蒙古上已经有盟友,他们不需要不听话的刀子出现,尤其是竟然敢对自己允许范围外的百姓动手之辈! 对于蒙古人血腥镇压的张俊卿也是惊奇的发现,这些蒙古人果然如同易飞所说的一般,记打不记恩。一番清理之后,虽然蒙古后来的降兵锐降至三万不到,但是再指挥起来就分外顺手。而且在张俊卿承诺将已经消失的蒙古部落的草场划拨给他们之后,还剩余的蒙古部落顿时欢声雷动,这些蒙古人大多是小部落。他们大半没有经历过满清入寇时的爽快,而且所得已经和每次分的财物差不多,因此没有象已经消失的大部落觉得委屈和不甘。 七日,满清大军再次出现在京畿附近。而行动有序的镇西军虽然耽误了几天,但是令行禁止之后,速度却是比满清还要迅速,几乎在满清大军刚刚抵达京畿附近,数万蒙古骑兵也是尾随而至。双方在宛城一场激战,数万士气高昂的蒙古人竟然与断后的数千镶蓝旗与一万余科尔沁打了个旗鼓相当,这种不败不胜却是更加的提高了蒙古人的士气,毕竟原本他们就算集中数万大军对上数千建奴都会闹的灰头土脸! 当五千镇西军直直杀入之时,蒙古人的士气更是达到巅峰,看着镇西军砍瓜切菜一般将数千镶蓝旗打的灰飞烟灭之后,蒙古人几乎将剩下所有的事情全部包圆了。万余科尔沁蒙古与镶蓝旗残兵根本就无法逃脱这数万蒙古人的围追堵截,在数万蒙古人锲而不舍的追杀下,怀柔城下,蒙古人完全被打散,近两万人全军覆没。只余下道路最为熟悉,运气最为好的两千余狼狈逃脱。 但追至此地,其他的满清败军都已经逃的无影无踪,比起镇西军,数次从密云南下的满清大军显然在道路的熟悉程度上远远超过镇西军。虽然跟丢了满清大军,但是张俊卿却没有返回山西,而是督军再次向前,这次虽然没能留下满清大军,但是来一场草原会盟也是必须的。 满清势力大幅度缩水,如何安排建立草原上的新秩序,以及空余出来的权力真空,以确保镇西军在草原上的地位,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个策略若是由易飞来主持才是最为合适的,因此张俊卿一边不断推进,也是将捷报和草原会盟一事快马报于宁武,催促易飞尽快动身前往草原主持。但是一直到进入朵颜草原,却只是等来了宁武方面的指示,并没有让张俊卿立即发动此事,而是含糊的暗示张俊卿稍稍拖上一段时间。 对于这种回复,张俊卿也是极为疑惑。张俊卿并不知道易飞已经身负重伤,根本就行不来此事。在易飞伤势慢慢恢复之际,苟华等留守文武也是紧急磋商之后,一致决定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等待易飞伤势有起色之时再通知易飞,以免引起易飞的伤势反复。在张俊卿印象中的易飞,这种情况下,要么会立即动身而来,要么就会全权授于自己处理。虽然张俊卿也是很想得到这个青史留名的机会,但是他更知道若是自己擅自主持,必然是犯上面的忌讳和官场的规矩,未来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是他们却是小瞧了暗影的能力,虽然易飞如今不能视事。但是郑科却是更加密切的关注着战局进展,不断的向易飞汇报如今战况情况。毕竟若是在易飞不能视事之时出现夺权的情况,那将是一场灾难,虽然这种情况并不大可能,郑科甚至觉得如果有人敢于如此,恐怕只要易飞一出现,他直接会被身边的官兵斩成肉泥!但是郑科却是丝毫也不敢大意,谁敢说完全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源源不断的情况也是不断的被汇总,依旧没有看到什么不利于易飞的情况。郑科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也是在张俊卿的信件到达第四天之后,易飞已经有了些血色之后,与一众文武齐来拜见,顺便视情况看易飞能否处理政务再决定是否通告。虽然众人一再遮掩,但是只是看捷报,易飞心中就已经有了战略上面的草图了。在易飞的追问之下,苟华等人也是吞吞吐吐的将张俊卿要求易飞前往草原会盟一事说了,出乎他们的意料,易飞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将这个主君才有的资格给予了张俊卿,只留下一句话,“俊卿为我生死与共的兄弟!草原会盟一事刻不容缓,告诉俊卿放心大胆而做,此事彼可全权代我而行!” 第448章歃血为盟 就在辽东的后院朵颜草原上,无数的蒙古部落也是派出了他们的部落勇士,齐聚于朵颜草原上,只为草原新的霸主的出现。 而距离朵颜草原近在咫尺的满清,这次却是全体失声,除了小规模的骚扰之外,再无任何动静。满清的没落速度之快,也是出乎了所有蒙古部落的预料,新一轮霸主来的如此迅速也是让他们惊讶不已。 如今新霸主在距离辽东如此近的地方会盟,除了向满清示威之外,也是有着震慑尚不服从的蒙古部落的意思。连以前在草原上横着走的满清都不敢大举来犯,尚未服从的蒙古部落若是想违抗新霸主的话,就得想想这样做的后果! 除了连满清都鞭长莫及或者说都懒的理会的贫瘠的漠北诸部蒙古人以外,漠南草原的蒙古诸部几乎尽数到达,一片的铁骑如海,一片的战马奔腾。这一次盛会,到达的蒙古各部数量已经达到了数百部,虽然各部大小不同,依附的大部落也不一样,但是他们的心思也是一样。既然打不过,那不妨讨好新主,以求划得一片丰美的草场也好。 在会盟的中心地,树立了一片蒙古大帐。这里才是决定未来草原走向的地方,五千血骑守卫在侧,里面的张俊卿也是端坐于中央,左边依次坐着瀚不离、俄布森等盟友或者与两部交好的部落,右边则是坐着刚刚投靠镇西军的喀尔喀蒙古洛可、哈喇慎、朵颜三部等蒙古部落。 但是明显看的出来,瀚不离、俄布木等部落对于自己位置十分满意,大明尚左。以左位安置他们,他们自然是个个十分满意,十分享受镇西军对他们的重视。而对于右边的蒙古人,张俊卿也并没有摆出一种和气的模样,更没有被这些蒙古人几句天朝威武,四海景投的迷魂汤给灌晕。 “诸位所说极是,如今我大明兵强马壮,擅战之骑不知凡几!满清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如今诸位的心绪我已经明白。本帅也是放这句话在这儿,只要你们谁先拿下广宁,朵颜草原我便划了与谁!在我镇西军中,立功最大,封赏最厚,所谓无功不受禄,批的就是这种情况!”如今大明并没有公然宣布镇西军为叛逆,不是朝廷眼瞎了,而是朝廷没有能力剿灭镇西军,若是公开了朝廷更加没有脸面,而易飞却也是一直没有打出别的旗号,因此张俊卿也就仍然以大明自居。 “国朝天威,挥师向东,必可磨灭建奴,我等定然会追随于后。” 这些蒙古人心底一阵失望,一向都是汉人被几句好话一捧,就会立即不吝啬赏赐,但是镇西军却是与其他的汉人根本不一样,他们更看重的是实际,虽然这一点与草原上的人理念一样,但是突然这种转变也是让他们都是有些接受不了,因此话也是不敢说满,只是愿意跟随,希望不用被作为前锋炮灰。 但是这种习惯性的在汉人面前占便宜的方法也是立即激怒了张俊卿,他猛的一拍桌子,双眼瞪视着这个蒙古部落头人,虽然他是喀喇沁蒙古一部,实力十分强大,但是张俊卿依旧是并不在意,冷森森的道,“建奴是否也是给了你们可以选择的机会?你们是否觉得我镇西军刀不够犀利,敢在吾面前与吾消遣?嗯?!” “大将军息怒!” 说话之人也是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急忙跪地赌咒发誓,表示绝无此意。 “好。本帅此次入塞,也是报着最大的诚意而来。既然你部并无意与建奴勾结,那本帅就应你之请,三日后你部为先锋,其余各部为后续,共伐广宁,向建奴显示我等结盟之相望互助!”张俊卿嘿嘿冷笑一声,和声的道。 “大帅……”喀喇沁蒙古部顿时一阵惊悚,有心说不,但是却是看到张俊卿那冷峻的脸色,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贵部同意了,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张俊卿冷冷的道,抬眼看了一周蒙古人,看看还有哪个还不服气。 他更加毫不担心喀喇沁蒙古玩什么猫腻,如今大势在镇西军,建奴的末日谁都看的出来,更加不怕喀喇沁蒙古人会联合建奴,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不立威,张俊卿恐怖会有其他蒙古部落也会有样学样,处处要求好处才肯动弹。 这次喀喇沁蒙古人打前锋注定会损失惨重,而这个损失的规模也是全在张俊卿的一念之间,若是他的大军到的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喀喇沁蒙古部损失都会不一样。而喀喇沁若是不答应或者是逃跑,那为了自己的威信,张俊卿就算是穷追整个大漠也是会将之斩草除根。听话的话,虽然损失必然会有,但是还能让部落繁衍下去,不听话就是全族尽灭。这个道理不仅是倒霉的喀喇沁蒙古人心知肚明,其他蒙古人自然也是极为明白。 所有人都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倒霉的喀喇沁,对于他们竟然还想虎口夺食,都是觉得他们实在有些不自量力。镇西军不同于之前的汉人,需要拉拢他们才会给他们巨额的赏赐之类,镇西军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威慑,在已经快要雄霸草原之时,遇到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自然是不会留一丁点的情面。 “报!科尔沁蒙古使者到!”正在这时,一个亲卫入内禀告道。 “让他进来!”张俊卿一置可否的说道。 如今科尔沁蒙古到来,想必是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科尔沁蒙古这次损失最为惨重,一连番的打击下留下的骑兵估计已经不足五千。也是从草原上第一强快速的下滑到二流势力都不如的地步,已经不在如今的张俊卿眼中。但是科尔沁若是诚心投靠,那政治影响却是不小,连满清最为铁杆的科尔沁蒙古都已经不敢再和建奴走一块了,还有谁敢再与朝不保夕的建奴眉来眼去? “拜见大将军,科尔沁蒙古不知天威,竟然抗拒天军。如今我部南迁来投,还望大将军收录!”来使一头拜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哀求道。 “你部来投,可为真?人马钱粮多少,可有什么条件?”张俊卿端坐于中间,冷冷的看着使者问道。 “我部一共铁骑一万五,外加部众十万,于两日前已经向朵颜而来。”在暗示了科尔沁蒙古如今依旧是一支不可侮的劲旅之后,使者也是顺便的加了一句,“我部愿意追随大将军共同伐清,只求事后将我科尔沁祖传下来的草场划分于我部即可,科尔沁部必将向长生天呜誓,永不反叛!” 但是片刻后,还是无人回答于他。使者也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不对在哪里,他一时也是想不出来。但是看到帐内蒙古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堪,他也是一惊,难道说这些人都看上了科尔沁‘祖传’下来的草场?按理说,自己身为满清铁杆,如今举族来投,那也是极为振奋军心士气的,可是似乎汉人却是一点兴趣也无? “科尔沁部是觉得自己十分重要?还是觉得本帅收回不了那块草场给有功将士?竟敢以草场胁迫于本帅?”良久,张俊卿的眼睛也是冷冰了起来,厉声喝道。 “小人,小人并不是这个意思……”使者还想解释。 但是张俊卿却是直接一挥手,声音虽轻,但是却是斩钉截铁,“我军三日后,便会后悔广宁,若是科尔沁有意汇合的话,可与喀喇沁蒙古合兵一处为先锋。若是贵部无意的话,本帅在满清事了后,必然会亲自去寻贵部,以全今日之义!” “大帅……” 使者顿时叩头如捣蒜,科尔沁部落整个迁移向南,一方面自然是想远离满清,免得起事后受到打击。第二自然也是因为朵颜草原集中着大军,满清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本来是来求庇护的,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先锋!而开弓没有后退箭,他们的动作肯定会第一时间被潜伏于部落中的满清细作通知于满清方面,也就是说,如今他们的部众随时都会被突如其来的清军袭击! 如今镇西军若是不收留,就算他们立即就地再投降一次,那满清也不可能再次信任已经动摇的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调科尔沁部剩余的勇士作第一梯队攻击镇西军!无论看哪头都是个死,使者除了叩头之后,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明明来的时候大汗也是已经交待过了,汉人一向赏赐极厚,但是这次末路来投,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请明军保护他们而已,怎么汉人什么时候变得和草原上的部落一样,再也没有了仁义道德了?刚刚听到张俊卿的话,明显象草原上的强盗多于象文质彬彬的汉人!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这是使者被赶出大帐之后唯一的念头,就算被赶出来,也是一阵的晕晕乎乎,无法想象事情怎么会象现在一样。 但是他却是一刻也不敢耽误,虽然听命镇西军攻打大清注定会元气大伤,但是总比和满清绑在一起全族尽灭要好的多!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必须要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具体大汗会如何诀择,就不是他这个个小小的信使能够干预的了。“这回能够名留青史了吧!”事情已经商量了差不多了,张俊卿走出大帐与蒙古各部歃血为盟,一口将之喝干,猛的摔碎了手中的瓷碗。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蒙古包,眼睛最后留在东方看不到的广宁城,心中也是豪情大发。 第449章广宁城下 毫无疑问,这次会盟之后,喀尔喀蒙古与喀尔沁蒙古是最大的赢家。他们两部兵力雄厚,而且就在朵颜草原之上,此次会盟,他们分得的草场数量最大,质量最好。因此对于进兵的积极性也是最高。虽然喀尔沁蒙古是被逼当上前锋,但是胜如今满清已经收缩势力,一路上也是没有遇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这些蒙古骑兵当上先锋也是另有好处,那就是沿途防御空虚的各个堡垒和城池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战利品的急剧增加,也是让作为先锋的喀尔沁蒙古上下一片欢喜。而且痛打之前的主子,这种心理上的快感也是难以形容。一路向军向前,喀尔沁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再到欢喜无尽,最后更是主动向前,沿路横扫一切城堡。 而其他蒙古人也不是来游玩的,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们关心的。在喀尔沁蒙古部不断胜利的刺激下,这些蒙古部落也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战意,进入辽东之后,各军也是分区开始扫荡他们遇到的每一座堡垒与小城池。 这也得感谢满清数十年的积累,更因为这次损失惨重,镇西军紧追其后而来。使其没有时间进行大规模的收缩,而清军一向处于战略进攻的势头,因此每座城池都是基本上都是积蓄着大量的粮草。方便大军从盛京而来,可以轻装前进,无需担忧粮草补给问题。这种在战略进攻时,可谓最好的策略,但是满清猛的战略收缩,又逢大敌入侵,这些屯积的钱粮也是成了大敌向前的物资保障。 沿途而来,少有城池敢于烧毁粮草,毕竟多尔衮数日前刚刚大败回盛京,也是一下子让满清的统治基础发生了极大的危机。而皇太极的死亡,也是让满清统治更加的岌岌可危,如今满清境内人心惶惶,大敌入侵,盛京却是不仅没有派来任何援军,相反更是命令各城坚守! 个别特别效忠于我大清的城池,点燃了粮仓之后,却是更加的引起了蒙古各部的愤怒!他们来是干什么?来就是抢劫的,好不容易打下城池,最后收获的只是化成灰烬的粮仓,这让人如何忍受?让蒙古人不高兴了,守军的命运也自然是极为的凄惨,这些城池无一例外都是被愤怒的蒙古人直接屠城,如是再三之后,基本上再无城池和堡垒敢于如此了。 张俊卿带着五千血骑缓缓的向着广宁而来,他无意于干涉这些蒙古人的行动。而他接到的命令,除了易飞的信任之外,还有易飞的嘱咐,一定要让蒙古人与建奴开战,而且让他们都见点血,有可能的话,让他们多杀一些满人,让他们都再无退路。 张俊卿完全明白易飞的战略,如今镇西军虽然强大,但是这次应对满清举国来伐,受损应该是极为的惨重。易飞虽然没有明说,张俊卿也是能够想象的得,若是尚有余力,也不会一点援军也不派来,只让自己带五千血骑来威慑这些蒙古人。 不过,也幸亏自己在京畿地区血腥清洗了一批意见最大的蒙古人。也是让蒙古人见识到了这五千骑的犀利,再加上瀚不离部与土默特部的配合,这才勉强压制住蒙古人的蠢蠢欲动。在喀尔喀蒙古人不断的为镇西军宣传,在山西还有这样的骑兵多达数万之后,这些蒙古人都老实下来了。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被数万血骑与数万投效汉人的蒙古诸部联合惦记着,那不是开玩笑的,极有可能被联军在草原上连根拔起! 这也是张俊卿急不可耐的领军窜入辽东的原因,他也是要为镇西军争取时间。镇西军虽然大胜,但是损失也是巨大,若是不能在恢复元气之际让蒙古人先行抵挡住满清一段时间,那现在的大好局面可能就会崩坏。蒙古人这些墙头草也不是那么容易拼命的,不过,如果他们手上染的满人的血太多了的话,估计他们就再也没有了后路。就算建奴说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再相信,只能跟随宁武一条路走到黑了。 张俊卿目前就是将这种隐性威慑与捆绑战略结合在一起,让蒙古再无可退,就算镇西军不能大举来援,也只能硬着头皮抵抗到底。不过有着五千血骑在,蒙古联军也是有力量和底气抵抗建奴的反扑,至少不会有太大的惨败。一旦镇西军恢复过来,腾开手来,那建奴的灭亡就是再无疑义。 镇西军如今的形势并不是太好,虽然统一陕西、山西二省,但是军队的数量却是太少,甚至只是面对满清这一强敌,也是做不到将一省完全守住。只能以放弃中小城池,集中力量保卫大城池。但是只要建奴一灭,那军队就能腾出手来,只以少量军队防御重点地段,集结出更多的军队面对各个方向的挑战。 时间,如今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从没有一刻,张俊卿会觉得时间是如此的刻不容缓。 但是进入广宁府之后,张俊卿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中也是即庆幸又戒备。庆幸的是这些蒙古人就是一帮子强盗,只要让他们不断的拿到好处,再配合上强力的大军震慑,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指挥,根本无需担心他们叛变的可能。相反,若是不能让他们拿到好处,就得与如今的建奴一样,提防着他们反咬一口的可能。 让他们如以前一般,随同清军南下掳掠大明,显然是不可能之事。别说自己同意,易飞就根本不可能会同意蒙古人肆虐汉人,但是不这样又如何满足蒙古人的胃口?毕竟辽东虽然大,但是总有抢完的那天,然后就得另寻地点,让这些掳掠成性的蒙古人下手。不过,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眼下别说整个辽东了,就算只是广宁府就能够将蒙古人胃口满足了,未来的话,以后再说,说不定候爷也是会有更好的办法,将这祸水东引。 广宁府在十余万大军的肆虐下,支撑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十天不到,广宁府就只剩下了广宁与义州这孤零零的两座城池。对于两座城池,张俊卿也是从蒙古人口中得知,广宁城为大后方,集结的钱粮最多,而义州则是靠近草原与锦州,里面的兵马也是最多。 如今建奴大踏步后退,带走了能带走的所有的满人,但是两城如今各自的兵力还是有着数千人之多。不过,大多都是汉八旗。其中有着少量的满人,不过也只是充当督战队的作用,根本不足为虑。 对于先打那一座城,张俊卿并没有思考多长时间,直接下令将大军一分为二,十一万大军围攻一座城池也是属于极大的浪费。每城分得五万人,就已经足够将城池拿下了,打下这一仗,张俊卿估计就差不多了,他也该回去宁武了。毕竟已经让蒙古人与建奴大打出手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是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对于义州的攻击十分顺利,只是大军一到,将城池包围下来,城内的汉八旗就直接动手,将为数不多的满人督战队直接绑了出城。将城池献了出来,而这路的蒙古人全部欢呼雀跃,立即纵马入城浩劫,对于蒙古人的这种浩劫,张俊卿一直冷眼旁观,放纵蒙古人浩劫辽东,他根本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不过,他却是严格约束血骑参与其中,血骑在辽东的兵力只有这么一点,若是每战都参与很快就会被消耗一空。反正最后也肯定会被蒙古人送来三成财物,血骑也是根本无需参与这种危险的抢劫事业之中。 当义州被清理干净后,大军汇合一处,由投降的汉八旗数千人当作苦力,蒙古人押解着降兵推着无数的钱粮缓缓的向广宁而去。不过,相对于义州的轻松拿下,广宁的抵抗却是极为的顽强,五万大军一路顺风顺水惯了,猛的遇到一个敢于抵抗的,毫无防备之下,顿时吃了一个大亏。 不过,损失数百人这种小挫,不仅没有让蒙古人吓的胆怯,反而一下子将他们的凶悍的性格给激励了出来。在张俊卿大军向前之际,五万蒙古人也是与广宁大打出手,但是这些蒙古人攻城能力委实让人汗颜,面对着最多三千人的守军,蒙古人几日猛攻下来,损失已经超过千人,却是连城池边缘都没有摸到。 在张俊卿率领大胜而来的另外五万人到来之际,蒙古人已经在用他们祖先传承下来的战法,四处出击,将见的到的百姓,无论满汉,全部押来广宁之下,驱赶着他们不断的附蚁而上,消耗着守军的物资和战力。但是他们这招对上汉人也许十分有效,但是对上建奴和已经和建奴差不多的汉八旗守军,却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些人杀起百姓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一天下来,也只是将城头的防御物资消耗一大半而已。面对着这种坚城,蒙古人也是锐气尽失,但是所幸,张俊卿在这个时候也是带着大军赶到。看着又是数万人的大军到达,城外蒙古人原本萎靡不振的士气也是再一次昂扬起来。 第450章穷途末路 这是明清双方势力完全发生逆转的一战,在广宁之战之前,明军虽然屡屡战败,但是战略进攻的势头却是从来没有改变过。到了辽东巡抚王化贞在位期间,交好蒙古,说服蒙古大军联合兵进辽东,更是雄心勃勃的在广宁集结十余万大明精锐,只等蒙古援军到达,便即转守为攻。 但是这一切却是被一个汉人给终结了,这个汉人是当时的广宁游击,名字叫做孙得功。在蒙古人误期不至之时,孙得功极力劝说王化贞独自领军而前,但是随军向前却是密密安排心腹不断的散布建奴势大不可敌的谣言。 历史有的时候比小说还象小说,在蒙古大军约期不至的情况下。建奴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只是派出数百骑迂回至十数万明军之前,马尾绑上树枝来回奔腾,就造成了一种大军铺天盖地的样子,而孙得功则是直接在军中大喝败了,败了,带着自己的麾下转身就跑。 十数万明军,竟然在这种连敌人都未看见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直接就地溃败!而建奴主力则是已经迂回至明军背后,建奴故意只是击溃了广宁军,放任他们向沙岭奔逃,精疲力竭的明军在沙岭被早已迂回到位的后金军堵住,书上说一直到四十年以后,这里的白尸还没有收完,晚上磷火辉煌,行人走夜路都不用打火把。 而在这次大战之中,也是涌现也了另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且这个人物如今也是距离广宁不远。那就是的‘飞将军’祖大寿,虽然飞将军是远自数百里而来,但是飞将军自然不是其他人能够相比的。甚至连地头蛇孙得功都是无法比拟,他的一千骑兵千骑绝尘,以孙得功望尘莫及的速度迅速的消失在远方,甚至连准备就序的建奴都未能拦下他,直接让他千骑绝尘跳出包围圈,一兵一卒都未损失。 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是飞将军,广宁军最后的命运就是几乎全军覆没。而唯一逃出生天的自然是一手造成十数万人覆灭的孙得功所部,孙部都为骑兵,从包围圈中逃脱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广宁。在将王化贞等少量守军驱逐之后,也是将广宁城完好的交于了前来的建奴手中。 广宁一城之中储蓄的粮草可是可以供给十数万明军所用的,完全称的上是海量,历史上努尔哈赤从广宁搬走了两百门大炮,数以万计的铠甲,百万石的米豆和大批银两,一直到天启三年底才把战利品搬空,可见收获之丰!广宁所得,也是让努尔哈赤爆兵有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说广宁之战之后,建奴的势力几乎是一年内便是翻了几翻。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这个汉人中的极品败类,也是最为牛叉的冒险投资者孙得功。 最为讽刺的是,孙得功因为这种功劳,也是终清一朝富贵荣华,甚至他们家乡各地都有为之立传立像!再一想到如今大肆为洪承畴、尚可喜、甚至施琅等立书建祠,歌颂他们为民族统一做出丰功伟绩!委实让人觉得,再思汪精卫,陈佛海等人岂非泪流满面,这是何等的不公啊! 广宁城城下,十数万大军齐聚。此时的联军已经不再是十一万,而是经过一通收降纳叛之后,人数猛增至十五万余。 对于这些降卒,自张俊卿至蒙古诸部,人人都是不太在意,这些人都是优良的炮灰,若是能用他们来减轻伤亡,这些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别说还会有另一个副作用,那便是降兵死的多了,也是可以大大减轻吃饭人的数量,对于自己的缴获也是可以多保留一些。 十数人齐聚广宁城下,城头守军虽然士气进一步低落,但是数次喊话之下,仍然是拒绝投降。张俊卿也算是看明白了,义州之所以如此轻易拿下,是因为城中只有百人不到的督战队,面对着数千意图活命的汉八旗,这些督战队的威信根本就经不起消耗,只是一通乱箭之后,义州守军便是直接绑了这些人出城。 但是广宁却是不一样,广宁做好辽东走廊的咽喉,建奴就算大撤退,也是在此留下了足有一个甲喇的兵力。不是满清还想再打回来,而是想用广宁多为辽东争取一些时间。但是他们却没想过,大举会盟的张俊卿的目标,也只是将早已经沦陷日久的广宁打成一片白地而已。对于更加遥远的辽东,张俊卿的兴趣根本不大,不仅是因为后勤,更因为宁武方面不想这么快让建奴咽气,毕竟建奴与蒙古人的持续消耗,这才是最符合宁武方面心理的。 而建奴如此配合,让近二千人马留下,里面的满人数量定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一战过后,只要成功让蒙古人屠城,那么无论是蒙古还是建奴,双方已经再没有了合作的基础。满人数量本来就不多,一次性被屠杀了这么多,就算多尔衮再怎么想顾全大局,也不可能会冒着满人内部分裂的危险再与蒙古结盟了。 在这种心态下,尽管张俊卿手中有着更强力的破城武器,但是他却根本就不会拿出来,不让蒙古人与建奴死拼一场,双方如何种下仇恨的种子?有仇恨就会有报复,有报复就有反报复,尤其是如今建奴与蒙古实力相差不大情况下,双方的战争可能会维持个数年,甚至十数年之久。 蒙古人当然不会知道张俊卿的打算,没有建奴的干扰下,他们也是兴致极高的督促着降兵砍伐树木,制作各类攻城器械,各项攻城器械的制作也是十分顺利。而数万降兵在手,蒙古人的攻城欲望也是极为强烈。毕竟损失不了自己的部众,但是一旦城破,却是会满载而归,这种净拿好处的事,是个人都会喜欢。 数日之后,满清方面也是试探着想来一次对广宁的解围。但是万余清军刚刚出现,五千血骑便直接迎了上去,而蒙古诸部更是紧随在后,随时准备痛打落水狗,似乎有镇西军在前,他们的攻击意图也是十分明显,再也不复往日见到建奴便矮了一截的感觉。 这一支多尔衮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解围大军,一见到敌方实力如此雄厚,根本连个照面也不打,飞速的再次向着辽东而去。 … … 十月中,就在蒙古联军在广宁城下摩拳擦掌之时。遥远的盛京方向,气氛却是一片的沉寂。 皇太极的尸体也是已经被置于棺中,盛京之中也是一片的白缟,悲伤的气氛是有。但是却是完全抵不上城中诡异的气氛,皇太极虽死,但是满清仍在,而且皇太极死的极为突然,更是来不及立下什么继承人。这也是让盛京之中,数个有这个资格染指这个位置的人都是蠢蠢欲动。 大军退回盛京已经十数日了,这些时日来,关于继承人各方也是开始明争暗斗。原本支持率最高的豪格,却是因为皇太极暴毙,正黄旗下落不明,实力也是大为减弱。而单单一个薄弱镶黄旗和一个不受人重视的正蓝旗合共一万人不到,也是无法直面两白旗合共一万三千余人的挑战。 虽然两红旗如今态度暧昧,并未支持任何一方,但是这次征伐易飞失败,大军损失惨重之下。两红旗虽然在此战之前,两旗合共不到六千人,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说话能力,但是此时作为实力保存基本完好的存在,说话的声音也是立即大了不少。毕竟两红旗若是帮助多尔衮,多尔衮就会立即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是若是死保豪格,那豪格也就有了与两白旗一战之力。 但是两红旗内部却也是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话语,那就是正红旗旗主代善那可是努尔哈赤的长子,按照皇长子继位的法则,代善也是有上位的资格。但是这种声音也是立即被代善强势给压制了,对于自保都不足的两红旗,若是敢产生这种想法,恐怕会被两大对峙势力第一时间联手平掉。 代善明显是明智的,他自己主动站出来宣示,康亲王府一系决不会参与争位之后。两红旗的地位也是一下子拨高了许多,两拨对峙的多尔衮、豪格等人也是不断的开始登门未见,希望他会支持自己的一方。 但是如今大败后的满清实在是经不起一场相互之间的攻伐,双方都是显得极为克制,双方都是默契的只是文争,而不是剑拔弩张。不过,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代善最后还是决定以稳定为首要的目标,在沉默数日后,也是旗帜鲜明的倒向了实力更加强大的两白旗。 两红旗的这一动作,立即让沸沸扬扬的争位风波划上了句号。而且出于稳定人心的考虑,多尔衮并没有自己登上帝位,而是将八岁的福临扶上帝位,自己出任大清摄政王,也就是太上皇。 既然在位的不是多尔衮,豪格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低头一步。默认了这个决策,也是同意与多尔衮并列摄政王,只不过,他这个摄政王却是虚的。在代善的支持下,多尔衮完全就是大权独揽,只是客气的给了豪格建议权罢了,至于决断,自然是与之毫无干系。虽然终于登上了数十年来念念不忘的大清最高位置,却是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志得意满。相反,在皇太极横死留下的这副烂摊子,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将这个位置直接扔给豪格。局势的崩坏程度之快,也是让他几乎没有一夜睡的着觉。这次的危机甚至比皇太极继位时,更加的险恶!皇太极登位之时,虽然也是后金总崩溃前昔,但是那也只是内部矛盾升级而已,后金在战场上依旧是无敌,战无不胜。但是这一次,大败而归,强敌压境,多尔衮怎么看,也看不出大清还有什么希望。 第451章拜祭 在遥远的山西,也是同样悲伤的,但是悲伤中却是带着希望。 此次与建奴一战,不仅是满清损失惨重,几乎不能翻身。镇西军在一系列的大战中也是损失惨重,负出了近三万的士兵和青壮,外加两个领兵大将。而宁武城更是几乎家家都挂白绫,宁武城外一战,青壮的伤亡是最为严重的,他们的战场经验根本无法与正规军相比。靠的完全是热血和森严的军律支撑着。这一仗下来,这些青壮也是损失占了近一小半,宁武城下战死的青壮足有九千! 这次易飞也是差点没活着回来,就算养了近半个月的伤了,易飞还是只能勉强下地行走。与往日生龙活虎的样子大相径庭,而且伤及了肺叶,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以易飞强悍的身体和敏捷的行动这才逃过一劫,若是换了个人,估计这会儿早就成了死人了。 明末清军入关,明军大批大批的投降,最为讽刺的是。原本被东林党人视为乱天下之巨寇的闯军、西军却是誓死不降,而闯军更是有着天下皆降闯不降的美名。当时明军大批大批的倒戈,败退长江以南撑起汉家江山的却是这些被文人们不屑一顾的流贼! 清军大举入陕,李自成不敌败退。张献忠的西军却是挺身而出,集合主力与清军与投降的明军决战。两军打的极为惨烈,而经过明末战火洗历,西军的战力也是与往日天壤之别。双方胶着近月,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满清方面领军大将豪格甚至还起了退兵的念头,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却是让清军直接横扫了西军。那便是张献忠亲自出现在前线鼓舞士气,却是被投降的明军将领认出,在豪格的安排下,鳌拜带着满清方面久经训练而又从未使用过的特别部队,就是铁箭狙杀队出现。刚刚入关的满清大军可谓战力和士气都牌巅峰状态,不仅弓马娴熟,而且配合极为默契。张献忠没有防备之下,直接被一箭贯脑而出。 原本士气高昂已经压的满清不断后退的西军,也是猛然之间全军瓦解,被满清方面轻松的击败。满清随着败退的西军大举入蜀,刚刚被张献忠清洗一遍的四川也是再一次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四川人既不服张献忠,更加不服满清,满清方面几乎是一路屠杀而过。一年之内,四川人口已经不足战前的百分之一! 易飞自然不知道日后的张献忠也会有此命运,否则也不会被满清来了这么一手。但是所幸伤势虽重却还是要不了他的命,而他的狙击枪特种部队,却是直接将皇太极送入轮回。算起来,虽然是换子,但是一方重伤,一方直接战死,也算是占了便宜。 这一次也是警醒了易飞,自己一身肩负山西全局,甚至可以说肩负汉人前途!日后出战决不能再这么靠近于前线,而且如今满清已经遭受重创,也许连张俊卿这一关也熬不过去,就更加没有了打前而站鼓舞士气的意义。 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易飞却是依旧挣扎着作着力所能及的运动。来自未来的他自然明白,伤势不可能靠躺着就能养好的,活动活动身体,将会更快的加速新陈代谢,更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不过,易飞今天出来,却并不是只为了活动身体。而是要主持一项重大的活动,那便是,将阵亡将士的灵位送入英灵阁。 如今的英灵阁几乎每座城池都会有上一个,而位于镇西卫中那个褒忠祠,更似乎一个最高荣誉的象征。因为普通阵亡将士是没有资格位列其中,只有为国家立下殊荣的英灵才得以入内,受万世香火的拜祭。 褒忠祠自建立以来,入主其中的也只是寥寥的千余人罢了,而这一次,却是不一样。近万人的同时入驻也是开了褒忠祠开始以来的历史记录,近万人以血肉之躯硬抗疯马阵,不仅仅为袍泽带来了生之路,更是向外族彰显了大汉的气节,这也是自汉而来,汉人第一次再次表现出来这般的顽强! 英灵阁,位于宁武原巡抚衙门,对于这个衙门,易飞的感觉是与其留着这些酒囊饭袋将之变得蝇苟之地,还不如将之拿来为供养烈士!而镇西军关于官府也是做出了明确的规定,任何官府的规模和设施若是超过了当地的学堂,那所属官员便直接斩首示众! 因此在如今的镇西军土地上,官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严的布局,许多衙门也只是数间买来的民房,挂上牌子之后便可以开始办公了。而且易飞对于官员直接将其住房与衙门相分开,更是用不了多少房子。在如今的镇西军土地上,当官已经不再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好差使,反而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危险行当,在无孔不入的镇抚司的监督下,官府的职能也是变得缩水不少,而且每日的工作量也是远远在旧日官府之上,可以说,当官已经变得一个苦差事,干的好是你应该的,若是想玩点什么外快之类的,风险也是十分巨大。 不过,有弊也有利。如今的官员的合法收入,也就是俸禄也是比大明时期提升了十几倍,若是再向下,更是提升了数十倍。靠着高薪水,官员过的生活依旧比百姓要好的多,因此虽然其他灰色收入的风险急剧加大,但是官员们也并不是怨声载道。 辰时,宁武城文武已经集中在了英灵阁之外,而更多的百姓则是将英灵阁围的水泄不通。他们都是战死者的家属,虽然悲痛,但是看着家人能够入主英灵阁,还有文武百官们的共同祭奠,他们虽然悲痛,但是却也是为家人而骄傲!古来征战,百万人倒伏沙场,又有几人能够享受万世香火?壮士一去数年,马革裹尸,又有几人能够得享一位候爷亲自带领的文武百官拜祭?! 在一片压抑而又欣慰的气氛中,易飞也是坐在轿子到来,祭祀仪式也是正式开始。随着一百杆火铳整齐的呜响后,易飞也是强撑着身体带着一众文武,缓缓的向着英灵阁而来。 “愿苍天降福,护我英灵。愿大地怜悯,佑我烈士!为国家征战兮,壮志满怀!为百姓守护兮,百世流传……” 随着唱礼官朗声的读着祭文,洪亮的声音也是远远传开,许多人都是含着眼泪,默默的听着官府对于自己亲人的肯定和怀念。原本就是贱命一条,但是自从跟随了候爷后,生活开始慢慢转好,虽然身死,却是得享哀荣,这即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鼓励! “……浩浩正气,雄雄斗志,与天同齐,与地同寿!当永垂不朽!英灵归来兮……” 随着唱礼官雄浑的声音渐渐落下,一阵阵微风也是不断的吹拂着风中的白绫,似乎那英灵们也是听到了众人的召唤。再次随着召唤回到他们亲人的旁边,回到他们誓死守护的大地上。 “拜祭开始!上供品!” 各种果品也是开始一项项的被摆上,早已经准备就序的全猪,全羊,全牛也是被众人抬了上来,放于密密麻麻的英灵牌位之前。三牲祭祀!这已经是对爵位之士的标准了,谁也没有想到,在易飞的心目中,他们竟然是与国同休的勋贵们一般的地位! 风更大了,吹的人衣物咧咧作响。空气中弥漫而出的一种威严也是越来越强烈,似乎英灵们也是已经到达,开始享受着他们的地位以及供给给他们的祭品。他们似乎在风中向他们的亲人诉说着什么,表达着他们心中的愉悦之情。 “上香!” 听到唱礼官洪亮的声音之后,易飞轻轻推开一直搀扶着他,一脸担忧之色的郑科。虽然缓慢,但是却坚定的捧着三柱高高的香柱,头一个登上祭台,躬身拜了数拜,恭敬的香烛插了上去。 在他之后,一个个官员也是个个严肃的向前,躬向下拜这些为国捐躯的勇士们。虽然他们许多人之前都觉得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根本不屑于向这些粗鄙的武夫拜祭,但是这些人却是不敢在易飞拜祭之后自己不仿效!因为这样做会给人感觉他们是威凌在易飞这个候爷之上,而给人这种感觉后,那离死也就不远了。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更高层次的文人,都不会觉得敢压的过候爵! “国家多事之秋,天灾人祸,外奴横行!我们今日之所以还能安然的站在这里,并不是我们幸运,也不是我们受到老天眷顾。那是因为在我们前面,这些勇士们拼死而战的余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这才保得我们一方平安,让我们亲人和孩子能够安全的生活,能够依旧享受我们越来越好的日子!”易飞每说一句话,都是有着身后数十名亲卫的齐声重复,声声震动街道,“也许有人会说,当兵吃粮,就得拿命去搏!但我想问你们一句,我给你们三十两,不!五十两银子,你们是否愿意将性命留在战场之上?!这些敢于与凶寇以命相搏之人,都是勇士,都是我们汉人最大的英雄!我们要以感恩之心,永远将他们铭记在心,香火万世不绝!”“为我们的勇士致敬吧!”也许文言文的祭文普通百姓们不知道,但是易飞的话却是简单明了,谁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在易飞的带领下,所有百姓以及文武百官,都是推金山,倒玉柱的整齐跪倒于地,向着这些烈士们,弯下了他们高昂的头颅。 第452章等待 在西安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大名鼎鼎的孙传庭也是被葬于此地。 这是一片很小的小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字。无论孙传庭生前多大名声,死后也就只有方圆一丈土地为其留葬。 今天,沈昱也是带着他刚刚组建的陕西文武班子前来拜祭。孙传庭虽然生前与镇西军是死敌,但是人死之后,一了百了。对于这个敢于向士绅挥刀,注定留存千年骂名的孙传庭,心中也是十分的敬重。不仅仅是他的胆魄,而且是他这种真正的为国不顾声名的节操而敬仰。 孙传庭的墓并不大,就算沈昱胆子再大,也得顾忌自己所处的阵营,而且给敌人修一个太大的墓那就是没有立场了。就算易飞不怪他,无论是谁也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而且孙传庭得罪的缙绅太多,若是自己弄的太过于明显,也是会给自己以后的行政多造不必要的阻力。 对于孙传庭,沈昱其实是有些感激的。孙传庭的动作也是给他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阻力,他再推行山西新政,就有了依据,直接将孙传庭未完的事业继续就是。受孙传庭这种激进的方式的教训,沈昱也是开始比较注意方式。 当然,对于缙绅想搞复辟的想法,沈昱也是直接予以镇压。在如今的陕西,在镇西军强大的压力下,各路总兵也是极为的乖巧,称的上指哪打哪。有着充足的粮饷下发,各路官兵的军心也是稳定不少。对于西安的命令也是不敢推托,而且再也没有了之前大明时的阳奉阴违,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这种情况出现,那必然会引来强大的镇西军的直接镇压! 而建奴大败而归的消息传来之后,陕西官兵的心态也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几乎所有人的都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新朝崛起的前兆。毕竟如今形势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大明的虚弱他们身为官军自然知之甚详,别说可战之兵没有几个,就算能战的,也是完全抵不过以一当十的镇西军! 建奴举国而征,却是遭受惨败,也是给他们一记强心针。战无不胜的建奴一直以来就是各路官军的噩梦,对上建奴往往十数万人面对数万甚至数千人都是狼狈不堪,败多胜少。号称大明第一强军的关宁军,对上建奴更是让人根本没眼看,他们这第一强军,除了坐困愁城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战果可言。 镇西军摧枯拉朽的直接将建奴大军杀的七零八落,甚至连一国之君都是在宁武城下折戟沉沙,这也是让陕西各路官军都是庆幸不已。有什么能够比得到拥立之功更加的大?面对几乎已经有了席卷之势的镇西军,他们都是庆幸自己重新找了一个好东家。 不但他们,沈昱也是觉得这才是文人该有的威严,如今的他面对武夫,别说如同大明的同僚们那般苦苦的说好话,甚至纵容和优待他们以求他们听自己之令。如今的沈昱可谓是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些原本不将任何文人放于眼中的武夫瑟瑟发抖。 更让沈昱觉得痛快的是,一旦发现这些武夫有不轨之处,或者惩罚他们之时。这些武夫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敷衍和威胁之言,就算是将他们拖出去斩首,他们也最多只是苦苦哀求,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 唯一不爽的是,他想处罚或者斩首一些罪大恶极的武夫之时,却是必须得经过军备司或者镇抚司的同意。而且最终对武夫的惩处也是得有两司的拍板才能施行,这一点未免有些美中不足,权利被分散许多。身为文职系统的他,他明白这似乎是易飞对文武两系一种制衡才设立的规矩,他根本就没有尝试去改变,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是可以做,有些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不过,身为陕西最高长官,他也是有着理论上陕西最高的行政权。若是他一再坚持,那就算是两司力保,也不能改变他所处置的武夫的命运。不过,事后与两司交恶自然是不可避免之事,而且还得向宁武汇报,为何会一意孤行。 不过,眼下的镇西军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新生的势力,前期的吏治都是十分清明的,而两司也不可能为了罪大恶极的降将与一省巡抚过不去,那不仅是短视,更加是愚蠢了。 眼下陕西各自改革也是十分的顺利,不仅是孙传庭已经打下了基础,更因为镇西军的效率要远高于孙传庭时的大明官府。而且各路总兵坐镇陕西,令出即从,在拳头的压力下,各处缙绅在山西各处缙绅在闹腾之后的下场教训之中,也是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对于官府纳丁出饷,以及重新丈量田地之事,虽然冷眼旁观,但是也再也没有了阻挠,甚至连暗中阻挠都没有。 但是陕西各地似乎一夜之间完全了串连,虽然没有了阻挠,但是各地缙绅也是约束自家子弟不再出仕,商铺和各地的学堂虽然不敢直接的罢市、罢课,但是故意缩小营业额和营业时间却是做的到的。虽然陕西各地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但是这种阴柔的抵制却也是让人烦不胜烦,这有点类似于后世印度的天降‘圣人’的甘地所倡导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这个运动的主旨也是罢工罢课,以更加柔和的形式向大英谈判要求独立。经过数年的努力,大英帝国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如同赖皮狗一般的做法,也是在短短数年时间内,让英国在印度的利益受损严重。但是当时英国根本不可能再以屠杀来督促印度明白谁才是主子,因而在收到印度方面独立后给予的各项优惠政策之后,英国也是撤出了印度。这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次不用流血便即让国家独立的个例,但是这种哀求来的独立,也是让印度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骄傲,却也是形成了后世印度软趴趴的模样。但是在如今的大明,沈昱却是没有这样的顾忌,而他游历这数年时间里,也是经历过无数的缙绅祸国的嘴脸。对于这些缙绅,他也是一点好感也无!不过,他并没有立即举起手中的屠刀,相反他还在等,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的到来。 第453章紧逼 随着山西局势的快速稳定,已经发展起来的山西也是将积蓄的力量全面发挥出来。可以说,如今的山西在教育方面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全国第一,各地孩童的扫盲程度已经达到了九成以上,而对于‘成’人的扫盲也是在慢慢展开,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短期内就能见效的政策,需要的时间和精力也是海了去。 不过,在将政府的权力推行至乡村,在县令之下设立亭长之后,乡老的势力也是快速的消失。再配合保甲制之后,政令可以说直接通至每家每户,而所有甲长的扫盲事业也是达到百分之百。这些保甲长们,都是因伤退伍的兵士,他们在被安排职位之前,就得接受一定程度的文化教育。在一个月的突击文化教育之中,前三位出线的兵士将会成为亭长一职,而前十位出线的兵士则会被授予保长,其余的则是无分时间,只要通过考核便即授予甲长一职。 而这些保甲长除了农闲将壮丁集结训练之外,也是负责对他们进行扫盲学习,使他们能够掌握一些基本的文字,但是这种扫盲也是分地区而行。有的地区因为民众富裕,对于学习文化有着本身的需要,比如说镇西卫等地,这里的军户百姓学习欲望最高,也是普及文化成果最为成功的地方,扫盲率几乎已经完成。 另外,镇西卫的人材储备也是冠于山西,自崇祯七年开始,易飞捞到第一桶金之时,便即投入巨资于教育,到如今已经有七年时间了。足够一代人成长起来,这些孩童从小耳闻目染,都是镇西军的各项政策,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经地义一般的感觉。而且这批人对于镇西军也是最死心踏地的一批,他们目睹着自己的生活一天天的变化,直到如今的生活水准远超于山西各地,对于镇西军的认可远远超过于其他各地的百姓。 这些人年轻,有热血,而且大多都是已经在山西各地有为官为吏的经历,这一次陕西的软刀子,也是立即给了他们机会。大批大批的年轻吏员们也是被自山西调入陕西为官,在这个年头,能够当官,那可是光宗耀祖之事,而这么多人一齐走马上任,也是让镇西卫一片沸腾,更加激发了还在学校的士子们的求学热情。 镇西军长久以来持续的士子不上阵的规定也是显示出来极大的成果,在陕西各地退官回乡的大浪中,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的将自己人安***各个位置。在缙绅们目瞪口呆之际,全面将陕西的文武大权握于自己手中。 原本还想看镇西 军笑话的缙绅们都闭上了嘴巴,从官员到吏员全部采用自己人之后,陕西的丈量田地和追粮纳饷运动也是一下子速度提升了十数倍不止。每日间,都有大批缙绅们非法纳下的田地被清理出来,每日间都有鱼肉乡里,横行不法的土豪被镇压。 眼看着自家的利益不断的受损,缙绅们还是能够稳的住才怪。孙传庭虽然曾经大杀了一批,但是毕竟他没有那么多的人材储备,各项清理工作进行的并不是太过彻底,甚至只是表面化罢了,镇压的也只是一些有代表的缙绅而已,但是镇西军这么弄,却是直接从根底将他们往火上烤! 孙传庭的大杀,也只是让陕西各地的缙绅们能够明白孙传庭的决心,而并不是将他们往死里赶,而且孙传庭要的只是钱粮,不是他们的根本田地。因此,在收到各地缙绅们捐饷纳粮之后,孙传庭也是十分配合的将这种杀意大大收敛。但是镇西军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钱粮,他们要的就是彻底的改变陕西成为流寇滋生地的根本,那就是彻底扼杀土地兼并,以及逃税露税的可能性! 在易飞亲自制定大方向的士子教材之中,对于土地兼并,以及缙绅们大量让百姓们‘投充’的危害也是以大量篇幅,浓墨重点的大肆宣扬了一番!出身百姓家的士子们在学习过这些教材之后,也是从心底对于这些兼并土地的缙绅们恨之入骨。不知道这些缙绅们转架各种苛捐杂税的危害也就算了,但是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对于这些逼得原本自己家几乎家破人亡的缙绅们,他们不恨才怪。 十月间,各地的田地基本上已经清理完毕。而各地的缙绅们居然依旧没有多大动作,也许在他们看来,镇西军也只是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剥离出来而已,就算有所损害,却也是并不是太大,毕竟他们在数十年间,甚至百多年来的各种手段之下,依旧掌握着六成以上的社会资源。虽然清理土地让他们利益极大的受损,但是却是没有伤到根本,因此他们还是忍耐了下来。 但是沈昱岂是能够放任这些缙绅们继续把持这么多的社会资源,依旧成为社会动荡的源头?若是一般的政权,那既然这些缙绅们这么能忍,那沈昱也是不可能再次咄咄逼人,毕竟缙绅已经这般容忍之下,若是再步步紧逼,恐怕会让各地的缙绅都生出一种兔死狐悲,在镇西军到达之后誓死抵抗到底。毕竟这个年头的缙绅是掌握着社会的舆论,而且他们也是士人的代表,真的将他们逼入死路,那天下士子群起而攻,那再向前,则注定步步血腥。 但是镇西军岂是这般依赖于缙绅的政权?自一开始,易飞就已经注定了要与这个缙绅阶层为敌,毕竟双方服务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易飞的政权代表着新兴的自耕农和小地主,甚至已经出现萌芽的资产阶级。但是却是绝对不可能代表这些只懂得损公肥私,疯狂寄生于大明身体上的寄生虫!对于这些群体,易飞已经不是一次表示出痛恨,提到他们也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在这个社会,忠诚链的最上层好恶也是影响着下面的臣子制定着各种政策。 因此,虽然陕西缙绅已经大大的退了一步,但是丝毫无惧于他们的沈昱也是立即再大步进逼了一步。 十一月初,一道政令也是一下子让缙绅们退无可退。在这份公文之中,追欠粮饷已经不再是一年了,而是自大明天启年开始,整整二十年的欠饷!而且所有田地统一征收,不再是按照田地收购来的年份为准,这道政令一出,陕西各地的缙绅虽然依旧没有动静,但是无论是谁都已经嗅到了空气中危险的气息! 而西安府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种诡异的气氛,几乎是随着这道政令之后,另一份更加苛刻的政令也是随后而至!这一份政令则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国朝优待读书人的政策,士绅一体纳粮!而且事情不止只是如此,更是直接注明了不同田地数量,缴纳的田赋数量也不一样! 五十亩之下,岁入田赋两斗。五十亩以上百亩之下,岁入田赋两斗半。百亩及百亩以上五百亩以下,每亩田赋三斗半!而五百亩以及以上,则岁入田赋更是直接飙升至六斗!陕西如今干旱少雨,历年来兵荒马乱更是让基础设施凋零,譬如水利设施就极度的残破,田地收成已经大大不如往昔,良田亩产也是在一石多点。许多薄田甚至连五斗都不到。 镇西军这般强行推行新的赋税政策,这也是让所有手握众多田地的缙绅们根本坐不住了。如今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有两个,要么立即抛售田地,将田地保持在百亩左右,要么就面对着天价的田赋。虽然这种田赋并不足以让他们破产,但是却是能让他们一年到头根本丝毫无获,甚至可能出现一年到头反而赔进来一些收成。 陕西的气氛也是无比的压抑,就象是暴风雨前的那一抹宁静。而更令他们绝望的是,镇西军显然就没打算好好说理,各地兵马的调动也是极为频繁,显然也是在等待他们发飙!而且更让他们觉得心寒的是,镇西军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连之前在乡老耀武扬威的那些山西佬官吏们,也是一下子不见了踪影,纷纷躲入各个城池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仅仅是缙绅们,甚至各路官军也是都是摩拳擦掌。因为他们也是刚刚接到上面通知,这次镇压叛乱,所有收成都将分予他们三成!压抑的气氛一天天的过去,而追剿欠饷二十年,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官府给的时间也是太过短暂了。只有短短的十天时间,时间一到,若是不能全额交纳,他们将面临着家破人亡的命运!在这一刻,他们也是无比怀念那个将他们当爷拱着的大明了。若是当时能够拿出这些要缴纳于镇西军的钱粮,不,只要拿出个十分之一,那官军就不可能有任何的缺粮少饷了吧!当时被孙传庭要求每户交纳一百两银子,都被他们视为勒索,但是再一想到如今应该交纳的钱粮,他们都是一阵阵的苦笑和深深的后悔! 第454章转变 虽然缙绅们的努力没有任何成效,但是消息传到北京,却是产生了另一个让朝廷欣喜的副作用。那便是,原本还对镇西军抱有好感的士子们,几乎是一夜间全面转成对立!在朝廷看来,士子和缙绅才是国家的柱石,易飞如此倒行逆施,完全将缙绅阶级推向了对立面,恐怕是亡无日矣。 一时间,就连对国事都已经快要绝望的崇祯,也是再次恢复了斗志。只要缙绅阶级还在自己这边,那大明依旧是可有用武之地。但是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三百年前那般如日东升,如今的朝廷甚至连让官军保持最基本的忠诚的手段都已经快要丧失,那就是巨额的钱粮,没有粮饷下发,这些官军的士气也是十分的可疑。而在镇西军不断的崛起之际,尤其是在这一次将建奴主力几乎聚歼于山西,威势更是一时无两。 在这种威慑下,官军的忠诚性也就变得极为可疑。可能唯一让他们还未叛变的原因,也是因为大明数百年来的积威,但是不同于崇祯的乐观,文武大臣却是觉得数百年的积威可能也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们普通认为,官军没有叛变也只是因为镇西军并没有开到他们驻守的地盘,一旦镇西军大举东来,估计这些早已经被缺粮少饷,甚至卖儿妻女为生的官兵可能第一时间就会倒向镇西军。 有感于军心民心都已经动荡,崇祯皇帝也是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行径。 十二月初,御史杨仁愿上书,请命朝臣犯罪由刑部明正典刑,禁止东厂私下秘密逮捕。崇祯皇帝同意了,并说:“东厂所抓的,仅限于‘谋逆***’。其余犯法人事,自有法司机关处理。”同时也以此告诫锦衣卫,注意点儿。 同时,为了保住唯一还在朝廷手中的北方省,崇祯发二万库银赈济山东,免崇祯十三年以前欠税,谕令有司如仍征缴者明正典刑,百姓欢庆。同时,崇祯也是第一次开始正眼看普通百姓,命京伊赐京城贫民米布。在朝廷大军收复开封、河南、归德、汝州四地之后,崇祯也是大度的免开封、河南、归德、汝州四府去年田租,其实真的也没有什么好收的了,四地百姓几乎千不存一,想收也收不上来。 为了表明朝廷与野蛮对付士子的易飞不一样,崇祯更是谕令各省停刑三年,同时释放黄道周,官复原职。同月,以刘宗周为左都御史。不过这个时候,崇祯也是深感北方已经是不能呆了,也是开始小心的为南下做准备。而通过这些年的历练,崇祯也是终于明白什么样的臣子才是好臣子,大肆起复历年来因言获罪或罢官的官员,更是起复马士英兵部左侍郎兼佥都御史提督凤阳,为了日后南下做准备。 要说如今崇祯最恨的是谁,那绝对是与卢象升之死有关联,哪怕是稍有关联的官员!杨嗣昌被抄家灭族,主犯已死,但是陈新甲这个伙同之辈,如今也是被崇祯抓到把柄,直接以接连丢城失地,诛兵部尚书陈新甲。周延儒上言说:“古法讲,敌人不兵临城下不杀军事长官。”崇祯皇帝愤然说:“别的边疆就不提了,接连失陷七位藩王,难道不甚于兵临城下吗?” 对于崇祯铁了心要杀陈新甲,百官莫不敢言。如今的崇祯已经再不复往日的稚嫩,杀伐果决,政事也是处理的更为圆滑和老练。虽然众多的臣子心中忧惧,但是惟黄道周为首的一心为国的大臣却是各个热泪盈眶,均是觉得大明中兴依旧有望! 同月,崇祯更是再次下罪己诏。不同于上次给人一种流于表面,甚至推托于臣下的装模作样,这次下罪已诏却是闻之让人声泪俱下,将崇祯十数年来各种害民之政也是齐齐历数,尽数归罪于自己。 同月,新任左都御史刘宗周上书“言六事”:一、京城建书院,明圣道;二、焚锦衣卫刑具,专听法司;三、崇国体,不得私侮大臣;四、清奸佞,立毁一切匿名文书;五、清官箴,整肃京官外官交际;六、肃吏治,特别针对巡抚御史回道考察。” 应该说,这六条都切中时弊,但激切之下未免太过流于书生意气了。所谓建书院、明圣道,所谓崇国体尊大臣,所谓清奸佞肃法司,这一切都是早就应该干而没干的,当时再干,恐怕未必来得及了。即便在后世皇权独大的伪清,胤穷其一生痛饬吏治也无非是人亡政息,弘历初年就冒出了轰动全国的山西学政喀尔钦、布政使萨哈谅两大墨案。崇祯十几年的时候再整吏治、明圣道、正人心、清奸佞,还是那句老话,谁去干?怎么干?从哪儿开始“整”? “整”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收效?河南烧房子的李自成等不等?关外蹲着的辫子们等不等?说句事后诸葛亮的话,当其时最为紧要的,一是人才、二是粮饷,所求无非“乱世能臣”与“兵马钱粮”二者而已。但在“君子不言利”的明末理学大家刘宗周先生看来,所谓“利”不过是小人趋之若鹜的东西罢了,君子治国靠的是“德”。硬是要这位蕺山学派的创始人脱离思想理论指导工作,去鼓捣不屑为之的兵马钱粮恐怕也是强人所难了。 但是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姿态,崇祯也是全盘接受了他的建议。当问道具体如何去做时,刘大家也是一阵的语塞,要他们这些文人耍嘴皮,那绝对是天下第一,一用到实际,他也是直接瞎了。这也是当时的东林党人的通病,就算是换汤不换药的清流党也是同样如此。 好在,他的东林盟友东林党人李日也是站了出来,“陛下,朝廷此时,想理清吏治,极为艰难,所难之事,无过于粮饷之举。若是粮饷充足,官兵训练充足,自可以一当十。为今之计,当多求开源,重振官军威势。” 当崇祯有些期盼的目光望过来时,李日从容不迫地道:“京师富户甚多,大明养士数百年,此朝廷危困之时,正是士绅豪族报效国家之时。臣之借助,便是发行借券,让官员富商捐献钱粮,以度国家燃眉之急。相关条文,臣己详细载于疏上,若皇上同意微臣之策,外廷官商,皇亲国戚,积少成多,轻松便可得巨额钱粮以应国难!” 但是崇祯已经不是当初的稚儿了,相同的建议在杨嗣昌时代也是已经被提起过。虽然李日的建议更是多了一个借券要比杨嗣昌更加的有卖点,但是经历过当日之辱的崇祯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各个文武官员再加上皇亲国戚,一共只得了数万银子,这对于皇室来说,已经不是丢脸了,直接是打脸了!皇室的脸面如今虽然贬值了,但是还没到巴掌连续打上的地步!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崇祯已经完全对这帮东林党死心了,只是冷哼一声,连安抚都没有一句。 不过退朝之后,崇祯在仔细思量之后,却也从中悟到一些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东西。这个建议虽然糟糕透顶,但是却也是给了崇祯一个灵感。那就是仿照易飞对于这些文武百官的做法,若是能够直接以武力将之压服,夺取他们的财富之后,也是可以更有效的为已经失血过多的大明补充些新鲜的血液。 但是这样做有利也有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而来的民心,恐怕也会因此而一落千丈。崇祯心中的民心,自然不会是普通百姓,而是士人阶层,虽然如今对于普通百姓已经有所上心。但是自幼耳闻目染的习惯,还是让他无法将普通百姓上升到与士子同一高度,只是多了些关心罢了。 不过,就算是不能直接对士绅阶层动手,那收取一些利息却是不难的。过去崇祯只是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毕竟崇祯自接位以来便是以中兴大明为念,更是十分的顾忌名声,生怕会在后世留下自己一代中兴明君的污名。但是忙碌十数年,再回头时,这才发现,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相反越加的颓废! 到了大明这种危亡之际,个人的名声已经是无足轻重了,而在已经看透了这帮子文武百官的嘴脸之后,崇祯这才发现,自己委实太过于仁慈了。也是幸亏,易飞并没有立即举起反旗,更没有立即杀入京畿,这也是给了自己时间,让自己可以从容的收拾这些败类。 士绅不能直接动,这会丧失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但是对于这些士绅们的爪牙,也就是遍布于京城之中的商贾,崇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心理已经变得十分阴暗的崇祯,也是撕下了一直以来温情的面具,唤来许久未曾召唤的锦衣卫指挥使,在密室中细细的嘱咐了近半个时辰。第二日,京城的锦衣卫便是蜂涌而出,四处揣开商贾的大门而入。一时间,十数家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商贾也是遭了老秧,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以谋逆罪直接抄家灭族,这些商家也是人脉极广,但是锦衣卫事先没有仍然风声传出,而且根本不受任何人说情,直接便是登门索人抄家。一时间,京城气氛也是一日数变。在这些根本没有丝毫通融的锦衣卫面前,许多嗅觉灵敏的官员,都是从中猜想到一些让他们震惊的内幕。皇帝真的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他们所认识中的那个少年天子了…… 第455章肃反 对于崇祯的番然醒悟,易飞却保是嗤之以鼻,若是在大明崇祯初年,或者崇祯七年前,崇祯皇帝能够有这种认识。大明也许尚能挽救,但是都已经行将入木了,崇祯这个时候开始对缙绅商人们痛下杀手,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回光返照的样子。 毕竟如今的官军士气,胆气都是已经尽丧,这些年来,特别是崇祯十二年以来,官军无论对上建奴、流寇或者自己的镇西军,就从来没有再打过胜仗。现在的官军已经不是粮饷充足就可以翻身的了,崇祯的这一番苦心,易飞觉得最有可能是全部付诸东流。无论是建奴还是流寇进入京畿,这些官军也只有投降的份,根本没有一丝战意。 当然对于崇祯竟然开始变得会用手段,易飞也是抱着极大的兴趣在旁观看,见崇祯竟然没有直接对上缙绅,而是对上大明朝地位低下的商人下手,也算是一大进步。不过崇祯却是低估了这些官商们的能量,以易飞看来未来的乱子还有的瞧。如今这些缙绅可能只是被崇祯一通老拳给打蒙了,若是再过上一段时间,这些醒悟过来的缙绅就会让他们的皇帝明白,这么做是多少的愚蠢!再对付崇祯方面,这些文武百官的招数明显要比对付各地的烽火要多的多。 当然对于这些大商人,特别是粮商,以及能够在京城中站稳脚的大商行。易飞是抱着极大的敌意和仇视,明末大粮商往往就是大地主,掌握庞大资源,灾年时期囤积居奇,抢购赈灾粮,然后抬高市价出售,再低价收购土地。往往一次灾荒过后,很多地方的土地大多数被他们巧取豪夺走。 一般而言,朝廷都斗不过这些商团。对历史来说,古代商人在当时社会起的正面作用,远远不能抵消他们的反面作用。这也是古代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低下的原因,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君皇,都不可能抬高这种商人的地位。 但是朝廷虽然不抬高这些商人的地位,但是不代表商人身份就低了。相反,这些大粮商、大商行基本上都是有着后台,或者就是官员自己在幕后操纵,毕竟商行一年所挣的钱,可是远远多于他那点可怜的俸禄,甚至比起他的灰色收入都多的不是一星半点。 大明发展了三百年,商业已经完全变畸形了,屯积居奇,低收高卖,这中间的利润已经大的令人咂舌,而更重要的是,围绕着这些大商行更是有着众多的百姓,对于农业的破坏也是毁灭性的。 许多人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 食,却是在丰收的季节缴租。在政治清平的年间,没有太多苛捐杂税,农民的收成也是远远不及为大商人种植蚕桑!而到了如今的大乱世代,辛苦一年的收成更是还不够各类杂税的。 因此,在大明末年也是出现了极怪的现象。号称苏州熟,天下足的苏杭地区,在顺年也就是说风调雨顺的年景,粮食生产居然连自给自足也做不到,更别说供应天下了!众多的农民,可能数代甚至十数代人都没有种植过庄稼,全部种植着利润丰厚的蚕桑,这也造成了崇祯十一年苏州大饥的状态,拿着银子也是买不到粮食。富的报着银子饿死了对于这种怪现象,易飞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却是明白农业是一切的根本,想要发达的商业,就必须有雄厚的农业基础。因此,易飞对于商业的扶植并不大,相反,对于已经残破不堪的农业,以及水利设施的投入却是不惜血本! 近一年来,刚刚占领的山西各地,只是水利易飞就已经投入了近百万两银子,而且这还是大部分以工代赈的情况下。若是换了全工的模式,估计投入下去十倍的物资才能勉强将这些水利设施给普及。 而对于教育,易飞的投入也是不少。虽然教育方面没有象这种基础设施一般的耗钱耗粮,但是却是更加的系统化,更加的繁琐,而且还得持续的投入,还不一定能够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效果。可以说,这几乎是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洞,无论扔进去多少银子都不为多。 不过,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是易飞前世喊烂了的口号,也是易飞十分赞同的口号,对于教育,易飞从来就没有节省过,一切都是以最优先的标准而做。可以说,除了军队的训练以及征战,教育完全可以排在第二位优先,他的优先等级甚至超过了各地的基础设施建设。 从崇祯七年至崇祯十四年,易飞几乎不惜血本的将缴获的三成都做为教育经费投入下去,如今也算是出来些成果。比如说陕西方面急需的官吏,山西就是十分轻松的便将近千得到过历练的学子送了过去,直接从根本上控制了陕西局势。 而随着大量的伤残军士源源不断的被送去陕西各地做为县下一级的亭、保、甲等基层骨干,再通过保甲制的约束,陕西的局势也是很快便稳定下来。各地不断的镇压而下的缙绅们,以抄家得来的钱粮安抚百姓,再将田地分配给各地百姓,陕西的局势已经再无什么可担心的了。 最后的也就是关于赋税的调整,但是有着吏员们,以及亭这种基层小官的宣传,陕西的民心已经开始一步步的被吸纳。只要再过上一年,上百姓经历过镇西军的政策之后,陕西就稳稳的成为了镇西军的大后方,真正的成为汉高霸业的关中。 而这次派去陕西全面主持大局的则是易飞十分欣赏的沈昱,当初派他前去,也是因为这人做事十分的果决凌厉,若是太平年间,这人也许是一个普通的巡抚。但是在这大乱年间,他的性格足以让他胜任内阁首辅一职,而沈昱的快刀斩乱麻的做法,在被报上来之后,也是让易飞大为夸奖。 若是按照套路来,可能十年间才能抚平陕西各地的缙绅,而且还会留下巨大的后遗症,但是在沈昱的狠辣下,陕西却是数月就平。虽然刀光剑影,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是却是将矛盾集中在一起,直接予以全部解决。虽然留下了巨大的伤疤,甚至对文化都是产生了巨大的摧残,但是大破方能大治,经历过短暂的阵痛之后,却是能够影响到数十年甚至百多年的进程。让后续而来的新兴缙绅阶层明白,在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应该怎么样权衡才是最佳。 大明的缙绅们不是太蠢,相反,他们是太过于聪明,或者说是大明太过于优容于他们。让他们长期以来,不将国家利益放在眼中,各个只顾从大明身上汲取着营养,丝毫不顾大明是否能够承受的住。 当初,崇祯向王公贵勋们借钱之时,这些可是号称与国同休的阶层,都是不肯拨出一毛来挽救这个国家。更别说这些根本就不在乎朝廷死活的缙绅们了,毕竟无论是换了那个王朝,想要统治中国,就得求助于他们,否则必将寸步难行。这些退路在手的缙绅们,更是不将大明国势看在眼中,偶尔之间却是会发发牢骚,抱怨国家居然不能尽快的剿灭流寇,让他们的利益受损。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让饥寒交迫的官军剿灭流寇是一种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行为。 而更多的缙绅则是将剿灭流寇看成大明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一旦有官员想从他们处征粮征饷,以充军用。稍微有点良心或者说碍于发起者的身份,不能不表示的缙绅,他们也不可能会捐出太多,许多家产万贯,悍仆如云的豪强,捐出来的银子甚至连他们一个月斗狗的费用都远远不及。当年孙传庭为何在西安一怒杀了个人头滚滚?就是这些缙绅宁可将将银子埋在土里,被流寇攻破城池全送给了流寇,也不愿意拿出一成,不百分之一以资官军!资助那些饿着肚子,拿命保护他们的官军! 这还是明理一点的缙绅,更多的缙绅则是一听到捐饷纳粮,他们便会直接运用自己的各种关系,在朝堂上对之群起而攻,让之最后在一片骂声中只能黯然隐退。 不过,这些手段对付被忠君思想,或者说局限于大明律法的官员十分有用。但是对于从来不按正理出牌的镇西军,那他们也只是自寻死路,十一月中,陕西各地在整个陕西有巨大影响力的十九家,连同他们敢于反抗的恶奴一共一千三百余人,全部被家产充公,所有男丁斩首示众! 十一月尾,肃反也是蔓延开来,任何赞助过,或者鼓动过百姓闹事的缙绅也是开始被一批批的处置下来。在北京得到消息之时,整个陕西的肃反行动还是在不断的扩大之中,整个关中地区,几乎是处处都在杀戮,处处都在一片的哀嚎,这种清洗自然是旧军队一手接掌。这些旧军队嗜杀,而且与缙绅们更是矛盾重重,得到这种报复机会,怎么会不厉行出手?整个肃反行动,一直持续到年关将近这才接近尾声。若不是被分散于军队之中的镇西军吏员们制止,这些杀红眼的旧军们可能会在杀戮中渡过一次血染的新年!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停止,并不是西安方面觉得新年将至而停止。而是觉得这次镇压肃反的行动已经有些越线了,各地的旧军处私掠百姓的比例也是越来越大,再这么杀下去,这些官军就根本无法控制的住了。 第456章顺利 虽然官府下放的物资并不是很多,每户只有一石多点的米粮。这点米粮若是撑开肚皮来吃,最多只够一户人家吃上半个月不到,但是好在普通百姓都是艰苦的日子过惯了,有这些米粮,若是再多挖些野菜,树皮,以及普通百姓们的各种生存法门,还是能够将就的熬过去一两个月时间。至于到时该怎么办,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 真正让他们欢喜的是,今年虽然官府杀人杀的几乎让他们吓破了胆,几乎将他们原本尊敬的乡绅们一扫而空。但是在发现这些乡绅们不见了的同时,百姓们也是发现,往年这个时候便会前来收帐的人也是再也不见了踪影。 而新入驻他们附近的所谓保长,甲长等也是在一队队的士兵的护送下,将一箱箱的纸条摆在他们面前。正当他们惶恐不安之时,这些新来的代表着新的官府的小吏们却是直接拿着火把,将这些欠条全部一烧而空,更是当众许诺,他们之前所欠的各种高利贷全部作废! 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些小吏就是代表着官府。既然他们说了作废,那想必官府也是这个意思,顿时每个饱受这些高利贷利滚利伤害的百姓都是跪地痛哭流涕。他们中许多人,都是深受这种高利贷的折磨,许多人都是爷传子,子传孙,有的甚至都是传了十数代,却还是看不到还清的希望。许多破产的百姓不仅还不起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已经翻成了天文数字的本金,甚至连一日多似一日的利息都是还的极为艰难。 虽然只是一个小举动,但是却是一下子把众多百姓的人心给收拢了起来。从来就未见过这种官府,不仅没有逼迫着百姓交纳赋税,相反却是分田分粮,而且还是为他们免去了祖祖辈辈的高利贷。这种官府一下子也是赢得了他们的认可,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很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拥戴于谁。 在一片感激声中,这些小吏们也是向百姓们仔细了解释了以后每亩田地所需要交纳的赋税,以及镇西军的各项惠民政策。若说之前百姓还只是感激,再三询问只是亩产交纳两斗的田赋后,许多人更是直接对镇西军这个新来的,可以说十分陌生的政府完全的死心踏地。 虽然看似简单的手段,却是一下子将民心收拢起来,而民心的向背也是决定了镇西军注定在陕西站的稳稳的。在初步取得了民心之后,沈昱也是迫不及待的开始了陕西大开发的战略,肃反行动的本意是肃清地方上任何阻挠新政的势力,但是也是取得了另外一个注定的副作用,那便是这些缙绅积累十数代下来的钱粮!这是一笔大的都让沈昱都有些口干舌燥的财富! 陕西是大明首乱之地,各地建堡自守也是常态。因此,旧军承担了攻打这些缙绅的任何,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同时也是承担了巨大的伤亡。但是他们在拿到之前说好的三成财富之后,所有人都是欢呼雀跃,毕竟他们拿到是货真价实的三成。而不是原本在大明效力时,层层克扣下来的残渣!新生势力官场的廉洁更不是旧军队能够想象的,而有着他们的监督,旧军队中的高级将领也是再也难以从中上下其手。 参战的陕西旧军数万人,不仅每个生还的人都是拿到按军功来赏赐下来的从数两到五十两不等的赏银,每个伤残阵亡的将士也是在拿到自己应得的赏银之后,更是外加三十两到五十两不等的伤残阵亡抚恤,保证他们在失去家中顶梁柱之后,家人依旧能够安然的活下去。一时间,手头从未如此宽裕的将士们也是欢声雷动,士气高昂到顶点。尤其是看到对伤残阵亡的将士的抚恤后,再也不是人人畏战,尽去后顾之忧之后,军队的面貌也是为之一新。 但是沈昱也并没有让高级将领们不满,毕竟这些人比起数量众多的士兵,他们的人数就稀少的多了。因此,在拿到最少数百两,最多数千两的赏银后,他们也是十分满意,毕竟一次征战,他们的所得就已经超过这些年虚兵吃空饷,以及各种灰色收入的全部! 虽然收获的钱粮也是运去山西近三成,再加上数万官兵的赏赐所耗,还有各级官吏的赏赐之后,但是沈昱手中仍然握着近三百万两的银子,以及高达两百万石的粮食!钱粮充足之下,沈昱也是仿效山西已经行之有效的经验,开始招募百姓兴修水利,开挖灌井。 缙绅们流血流泪,却是换来普通百姓,官军和陕西上下官吏的一片满足。 无数的陕西百姓也是踊跃应对招募,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可以让家中的壮汉能够在官府这种工程中吃饱,减轻家庭的粮食消耗,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是从各个甲长口中得知这些工程对他们的作用。 挖出灌井可以保证干旱年景依旧可以保障收成,至于水利就更不用这些甲长们解释了,这些普通百姓完全明白水渠一旦修成后,对于他们刚刚分得的宝贵田地的意义。因此,一声令下,一片死寂了十数年的陕西也是重新散发出了活力。 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可以看到数不清的百姓在热火朝天的干着伙,在他们瘦弱而且一脸菜色的脸孔上,再也不复之前年复一年的麻木,让人也是能够看到着他们对于明天的期盼和热情。 在进行一系列的惠民和与民休养的政策下,沈昱的新政府各种政策也是出奇的顺利,无论是人口普查,还是清点田亩,都是顺利的令人惊奇。在没有了能够有力的阻挠政策通行的大缙绅们后,其他的小地主以及刚刚分到田地的百姓对于新政府的各项工作也是极为支持,而各个保长以及甲长的直接管理下,更是让陕西最贫瘠的山区出现一点风吹草动都隐瞒不住。 整个陕西的人口普查在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已经清点完毕,这种效率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后世,但是对于这个政令根本下不了乡的封建时代,已经可以称之为难得的奇迹了。在拿到户籍报告后,沈昱也是十分忧心的发现,八百里秦川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破。历经流寇与官军的不断鏖战,整个山西的人口已经下降到了危险线之下。大明中叶,甚至到了天启年间,陕西的户籍还是有着一百多万户,近六百万人。 但是如今却是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万人,而经历过自己一番清洗,人数更是下降了近十万!可以说,如今的秦川根本就已经不是那个物产丰厚,足以自给自足的关中了。如今陕西最关键的便是与民休养,尽快的恢复人力!而不断的战乱也是让许多的百姓游荡于山区之中,在沈昱估计中,这些人大概还是有着数十万,只要将他们全部劝出山区,关中大地也许还能恢复一些生气。 但是强行搜出,不仅会花费巨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效果还不是太好。也许也是只能等待陕西慢慢安定下来,百姓们能够安好的活的下来,这些百姓就会自发的从山区出来。不过,陕西如此残破,除了取自那些缙绅的田地,其他的田赋今年是不用指望了。来年能够收回百分之一的成本就已经是十分乐观的想法了,不过沈昱并不担心,他十分认同易飞在委派他来陕西时特意所说的一段话。 “官府的职能是什么?官府的职能就是挣钱!这似乎是与商贾一般,但是不同于商贾的是,官府除了会挣钱,还得会花钱。虽然陕西的样子,估计花出去的钱,十年甚至数十年都收不回来,但是我们还是要去花钱,而且还得舍得花钱,这钱只要花出去,才有挣回来的那天!” 虽然易飞 这话说的十分的浅显,甚至都有些粗俗了,但是道理却是十分的深刻。至少沈昱在不断的品味之下,也是深以为然,陕西大地虽然残破,但是努力经营之下,还是会慢慢恢复他本来的模样。 而且这些钱还是花在了正处,比起活民百万,些许钱财算的了什么?至少在信奉阳明心学的沈昱看来,这就是知行合一的最高境界!而易飞对于知识的尊重,也就是教化方面的决心,也是让沈昱赞叹不已。 文人好名,沈昱也不例外。能够亲手经办众多的学堂,必然会让自己之名跟随这些学堂流传后世,也是让沈昱最为的兴奋。若是在大明别处,沈昱估计也是只能想想,毕竟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容忍有人控制这么多的学堂,毕竟这些学堂培养出来的学生出来就是为吏为官,无论什么帝王都不会容忍一个人的门生故吏如此众多!但是在镇西军治下,却是根本没有这个问题,镇西军培养的学生都是以培养实际能力为主,不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八股文之类的教材。虽然对于这种不侍奉夫子微言晓义的作法不认同,甚至有些抵制心理,但是信奉阳明心学只注重知行合一的沈昱,却也是挑不出来这种教育方法的不对之处,因此也并不是太过于反对。“不过,眼下让百姓先吃饱穿暖才是正事。圣人不也说了,仓禀足,知廉仪。最迟今年下半年,老夫便可开始大办官学了,如今倒不用过急。”各项事情进展顺利之下,沈昱也是心情大好的遥想着。 第457章路在何方 现如今建奴不再是一家独大,镇西军强势击败满清举国大军,虽然伤亡也是巨大,但是却是直接济身为各路窃明者中的龙头老大。建奴退回辽东,仍然不敢停留,防线一收再收,三个月不到,就已经放弃广宁、辽东走廊,退守盘山、营口,盖州一线。 由于防线收缩,兵力扼守要冲。缺乏攻城手段的蒙古人也是屡攻不下,受挫严重。崇祯十四年二月,收获巨大的蒙古人并不甘于撤退,在地头蛇喀尔沁蒙古人的带领下,蒙古大军绕过坚固的盘山防线,从辽河河套绕路直逼辽阳!虽然蒙古人攻城手段贫瘠无比,但是十数万大军进逼已经空虚的辽阳,还是让满清举国上下大震。 盘山防线也是立即宣告破产,各路军马围绕着辽阳与蒙古骑兵展开了生死决战。但是辽阳震动之下,满清的国势更加的危急,而原本就是墙头草的汉八旗军马,此时也是大批大批的反正,甘愿充作进攻满清的主力。在这些攻城经历丰富的汉八旗的带领下,蒙古军队也是直接横扫整个辽阳,将辽东腹地搅的不成样子。 三月初,喘过一口气的满清集结全部主力与蒙古人会战于辽阳城下。已经处于死地的满清大军也是爆发出了他们极限的战力,数万人马压着十数万蒙古联军打,但是已经认清了满清虚弱的蒙古联军也是丝毫不退,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依旧与满清死磕于辽阳城下。 这场大战耗时极久,最终受损严重的蒙古人也是不得不撤退。但是作为胜利者,满清却也是没了追击的力气,这一战,阵斩蒙古人近万,杀伤蒙古更是多达数万,但是胜利者却也是没有享受到丝毫的胜利喜悦。 满清集结起来的数万人马也是有着万余的伤亡,可以说胜利者几乎被这种胜利给灭了族!虽然暂时迫退了蒙古人,但是满清却也是再也无力的守卫如此众多的土地,四月初,满清经过简单的重整,再一次大踏步后退至盛京。 而盛京中的皇家贵胄,也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全部撤退至赫图阿拉,至此,从一代强盗大享努尔哈赤到皇太极,再到多尔衮,父子兄弟数十年的征战所得,几乎全部化为泡影,满清完全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从大汉朝廷坠落到南明永历朝廷的地步,能够控制在手的也只有建州老窝这一块地方。 整个辽东几乎是直接拱手相让,将之贡献了出来。但是地盘小也有地盘小的好处,兵力更加的集中,人手更加的充足。建奴在建州各个方面上都是保持着进攻的势头,将一波波想来捡便宜的蒙古全部击溃。 此时的蒙古联军早已经不是当初誓师入辽东的模样了,当时建奴虽然遭受重创,但是依旧还是有着强大的战力。而且更有镇西军在中间居中调停,这些蒙古人想不团结以对建奴都不行,但是如今辽东几乎全成了他们的跑马场,单单是辽东被建奴放弃的土地和城池中的财富就已经让他们目不暇接了,根本不可能再有欲望去啃已经退进深山老林中的建奴。 而年初镇西军的离去,也让这些蒙古人失去了压制。辽阳之战还好,面对数万集结而来的建奴,蒙古人若是不团结就是死路一条!但是辽阳之战后,被痛揍一顿的蒙古人之所以还敢远远的窥视,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彻底的摸清了建奴的底细。 虽然会战之时,排在最前的建奴战力十分强大,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战士。他们人数虽然不到二万,但是战力却是可是做到稳稳的压制住蒙古人,而后面的壮丁只需要摇旗呐喊,在后面捡便宜就可。 可以说这些人给蒙古人的伤亡最大,头一波交锋,喀尔沁蒙古就是立即吃了一个大亏,若不是己方人数众多,快速的支援而来,恐怕喀尔沁蒙古直接来个全军覆没都有可能。虽然质量比不上建奴,但是蒙古人却是占据了人数的绝对优势,虽然单兵战力不如建奴,但了不是说建奴真的能够以一抵十!就算是站着不动让他们杀,估计也会杀的手酸脚软。因此,在一开始的巨大的伤亡过后,蒙古人的伤亡也是开始减少。 一直这么熬着,尽管保持着五比十,甚至十比一的交换率,蒙古人依旧挺到了最后。若非最后关头,数千正白旗的建奴突然从侧面爆发出来,估计满清就不是迫退蒙古人,而是当场被蒙古人斩尽杀绝了。 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已经几乎将建奴中能战之辈给耗尽,也是让蒙古人稳稳的占据上风,而且这种上风还在不断的扩大之中。无数的看到满清的末日将至的汉八旗也是每日都有叛变着,清军虽然通过大战训练出一批精兵,但是面对着四面着火的大局,他们也是根本就无力逆天。 顺治的便宜摄政皇叔多尔衮也是一个狠角色,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硬是选择集中兵力,不再试图歼灭蒙古人。多尔衮清楚的明白,面对着已经撕破脸的蒙古人,满清失去了战无不胜的光环之外,对付这些白眼狼,满清的选择并不多,甚至说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之全部歼灭于辽东,这才能让蒙古人重新认识到满清的力量,转而彻底臣服于满清。 这个目标,对于人生就是打仗的多尔衮来说,真的下定决心的话,还是有着六成的把握。但是拼着满清最后的元气歼灭这些蒙古人以后又能如何?坐看易飞慢慢恢复元气,然后从容而来,将已经人丁几乎灭绝的满清彻底亡国灭族?而退守建州,也是将这个乱摊子完全扔了出去,毕竟无论是谁得到,哪怕是被胆小而且贪婪的关宁军得到,也好过将自己放在火上烤! 当然,多尔衮也不会坐视着山西慢慢恢复元气。在无法瞬间提升满清女人的生育能力之下,在稍稍稳定了局势之后,多尔衮也是将目光投向了更加偏远的山区,那里有着无数的野蛮人,他们比建奴更加野蛮,更加嗜血,更加的好战。在这些野蛮人面前,建奴完全可以自称为文明人了,之前皇太极虽然在远征山西之时,也是从山路搜出来一批。但是,多尔衮却是深知,还有数量多的无数的野蛮人还等着自己发掘。 原本满清并不太愿意运用这些野蛮人,毕竟这些人敢战则敢战,但是却是不太听从召唤,而且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但是亡国大祸就在眼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既然蒙古人普遍对于来啃赫图阿拉没有兴趣,那多尔衮也是自然将更多的披甲精锐从一线召回,赶着他们全部去深山老林去搜捉这些野蛮人。短短的数月之间,前后便从深山老林中强行掳掠出来近二万的野蛮人,在给他们简单的武器以及皮甲之后,这些人的也是顿时成了一支不可轻侮的大军。 也许面对着无甲又没有锋利武器的野蛮人,建奴完全可以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一旦让这些野蛮人披甲执锐,这些野蛮人的战力就不是建奴能够控制的住了。因此,虽然到了现在,甲胄绝对比人多,但是这些甲胄多尔衮也不敢全给,而且更不敢在没有战事之时发放给他们,只是将他们整合在一块,在披坚执锐的建奴监视下,进行着常规的军事训练,以备来日大战。 稳定住局势,摆在多尔衮面前也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满清该何去何从。崇祯十三年在山西一战,建奴的男丁就是损失了一半有余,而辽阳之战后,建奴的男丁更是锐减至危险的数字,几乎连种族繁衍都不足的地步。每一个还能拿的动武器的男丁都是被赶到了战场,甚至连十岁出头,只要个头尚可的少年都是被组织了起来,几乎是完全的穷兵黩武了。 而男丁的大量被征召,也是让建奴的生产力遭到了极大的破坏!这种情况若是在建奴保持着战略进攻的势头上还好,毕竟可以通过掳掠来满足自己的需要,但是大撤退的半年内,建奴完全就是在吃老本,生产出来的食物也是远远抵消不了每日间巨额的消耗。无数的男丁每日都是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每日所需要的粮食更是如同流水一般,每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照着这种情况发展下来,就算蒙古人不来攻打,甚至易飞也不派兵过来,但是只要维持着这种消耗,一年过后,满清大军就得断粮,而在这之前,普通建奴比如说老人女人孩子就得在这之前全部饿死。到时根本就不是别人来打,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与蒙古人讲和,也许还会有些可能。而与易飞议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双方在宁武城下一场大战,双方都是死伤惨重,而易飞的损失更是开建军以来的先河,原本就是不死不休,现在仇上加仇,根本没有一点并存的可能。但是远在山西的易飞一旦恢复过来,而且不用全面恢复过来,只需要能够积蓄到足够两万铁骑远征的钱粮,那就会是满清灭绝的那天!而且让多尔衮更加痛苦的是,以汉人的恢复能力来说,这种伤口也许只需要数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年。维持着现在的消耗,是能养活到数万军队,以等到决战的那天,但是接着便是彻底的灭绝。若是不维持这种消耗,那草原上依旧在虎视眈眈的群狼,定然会第一时间扑上来,将试图喘口气的满清撕成碎片!“到底该怎么办?”多尔衮不断的撕扯着脑后剩下的那一小撮猪尾巴,无比痛苦的咆哮道。 第458章报纸 虽然阵亡了数万人,但是相对于山西近三百万人口来说,却只是一个极少的数字。但是事后的抚恤却是让易飞几乎在一夜之间破产,好在陕西方面也是及时送来不少的缴获,这才让山西的发展没有受到丝毫的停滞,依靠着战争红利,依旧保持着快速的发展势头。 青龙营与白虎营作为镇西军最具有进攻力的军队,也是这次受创最为严重的军队。尤其是青龙营,几乎是已经被灭了建制,战后统计之下,青龙营只剩下了百余长枪兵,以及数百的火铳兵,完全丧失了建制。而白虎营也是几乎惨不忍睹,全军剩下的人也不到战前的四分之一,全军不到一千五百人。 这种损失,再加上两营主将先后阵亡,两营基本上已经算是被废了。如今易飞也并没有重新组建两营,而是将两营合并一块,以这些残兵为骨干,重新予以补充,人数已经不是当初的近五千人,而是一下子扩充至近万人!以两千余老兵为骨干,扩充而来的新军大多也是经历过战争,见过血的士兵,对大明官军来言,这些人已经可以算是老兵了。 如今的镇西军治下已经涵盖两省,再以四营兵马统驭这么大的领土,明显已经不够了。一万余人合成的一路总兵也是升级为陕西方面军,张朝阳为总兵官,其中马军三千,步军八千,更是下豁陕西旧军近两万,而陕西官军经过整合后,多余出来的大军也是开拨至山西。而镇守陕西以及威慑还效忠于大明朝廷的宁夏的任务,也是交于了陕西方面军。 而罗立的麾下的玄武营与朱雀营也是再次扩编,其中玄武营秦伟明为山西镇总兵官,规划中的人马将达到一万五千人,其中骑兵五千,步军一万。但是眼下步军容易到位,骑兵却是极为稀少,一番筹划之下也是只有一千的血骑划入其内,剩下的编制还需要慢慢征召新军训练。 而朱雀营则是改为选锋军,朱雀营原副将彭易登为总兵官,这支大军则是做为战略进攻部队而设立的,由罗立亲自掌控。本部设在宁武,与山西镇总兵官秦伟明一样,也许可以说更差一些,至少秦伟明步军还能补充到位。而战略进攻部队,自然是只选精锐的老兵,虽然在各地抽选一批,再加上朱雀营的老底子,但是本部步军却是仍然不到八千,考虑到其后他们的敌人也只有明军而已,因此骑兵配置并不高,只有三千人的编制,但是在血骑分身乏术之下,骑兵更是接近于无。只有百人不到的教官,以及一些新兵种子。 而血骑则是没有改变,但是遭到肢解的血骑人数也是锐减,从大战过后还剩下一万五六千人,变成八千不到。这还是张俊卿强烈要求下被保存下来的,不过这些血骑不同于被分解出去的六七千骑,留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是最后的战略预备队,也是镇西军只为强大的突击和扬威草原的震慑力量。 对于骑兵,易飞已经不再希望扩编了,至少在陕西发展起来之前,这些骑兵已经足够用的了。毕竟蒙古人已经被震慑住了,而建奴也只是明日黄花,而对付大明的半调子骑兵,如今的规模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数量多的已经令人发指了。 山西因为基础好,恢复的速度最为快捷,大战过去半年,除了平添了许多的烈士陵墓,基本上是没有影响到山西什么。而烈士的家属也是足额拿到了他们应得的抚恤,不会存在因为男丁死亡而造成一家老小衣食无着,进而引起社会动荡的局面。 虽然悲伤,但是日子还是得过。春季里播种的小麦如今长势已经十分的喜人,原本北方各地最长见的粗粮种植如今在山西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了,生活一天天变好的百姓们,对于细粮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大。而会花钱的政府,也是将充足的银子再次流传向市场,如今的百姓手中也是多了余钱,各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肉食也是快要在山西普及。猪肉还好些,在干旱少雨的北方,鱼肉却是极为难得,但是越来越多有余钱的百姓们,也是敢于隔上半月一月尝试一下这种可以称之为奢侈品的东西。 虽然穷怕了的百姓更多的是将自己的银子埋在土里,但是数年安静的生活过去,越来越多的百姓也是开始享受着这种生活,开始变得肯将埋在地里的银子拿出来花销,虽然花的并不多,许多人买肉类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多补充一些营养,但是这却在无形中刺激了市场的发展。需求的旺盛,更兼在粮食充足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养殖场也是开始蔓延开来。如今的山西,鸡、鸭、猪肉已经不再是什么百姓不敢奢望的东西了。 各地的戏台子也是开始多了起来,许多忙碌了一辈子的百姓们,也是开始惬意的享受着这种生活。而随着文化的普及,原本全靠各级官吏们维持的报纸销量也是逐年升高,越来越多识字或者家中小孩识字的百姓,也是开始习惯的泡上一杯茶,听着或看着报纸,从上面听到更多的消息,无形中开拓着他们的视野。 《三晋月报》是山西第一份开始印刷的报纸,这份报纸从崇祯十一年就开始印刷,但是却一直是亏本营业。好在这份报纸是官府开办的,而每年亏损数百两银子,易飞倒也是出的起。虽然很多时候坚持却不一定会成功,但是成功却必须要坚持。从一开始听是两张页面,正反两面,到了如今每份数页篇幅,内容从经济到政治,再到军事,民生以及对于官场治理,以及一些各地的趣闻怪事,无所不包。 这份报纸在惨淡经营了数年之久,也是终于迎来了期盼以久的曙光。这份报纸通篇都是以白话文写就,主要讲的就是镇西军治下官府的各项政策,以及每日里出现的与百姓有关的事宜,其中不仅有官府对局势的分析,也有对各项政策的细解。因为如今的山西新政策不多,而战争却是一直不断,因此这份报纸也是主要以军事方面的进展和对外形势的各种变化,写出一些能够让百姓知道不涉及机密的专家讲析。 而百姓们最喜闻耳见的东西,莫过于对于报纸上所说又一个官员因为贪腐或者私自调高税收而被落马的新闻,以及又有哪里惠民政策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高高在上的官员竟然也会有进大牢的一天,这也是让他们每每回味起来,都觉得渍渍有味。但是这种官员毕竟是少数,有的时候,一个月也是没有一个。这让百姓们在意犹未尽之余,也是对于镇西军充满了信心。对比于报纸上所说的河南、河北各地处处灾荒重重,百姓们易子相食的惨状,许多人都是心有戚戚然。许多人都是从这个年景过来的,自然明白镇西军并不是夸大其事,而每日间不断的流落而来的流民更是这种事情最好的见证人。 有了这份报纸,对于百姓的启蒙却是无比的巨大,至少官员们再想忽悠百姓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许多政策也许地方官府不会讲那么清楚,但是报纸上却是会详细的将政策的内容从头到尾全部解说一遍,末了更会注释,一旦出现与解释不同,或者官府私自出现调控之时,应该找哪个部门进行举报。而且特别注明,一旦地方官府出现因官官相护而造成地方性事件,百姓可以直接去省城或者宁武去向更一层举报。甚至还会写明对这种特别情况进行举报者,除了给予匿名保护外,还会视情况给予一定的奖励! 可以说,这份报纸一出,地方官府再想做什么小动作,那成本就十分的高了。而允许百姓越级而告,虽然限制只能是大量百姓都深受其害才能成行,但是这种姿态却是让众多百姓心中暖暖的,毕竟在封建时代,民告官,从来都是无比艰难之事,自古便有着滚钢针、踩火路这种极端体罚之后,才会允许民告官。说好听点的解释是,只有挺过这种酷刑才能证明百姓的冤屈之大,说直白点就是封建王朝需要维护皇家的代表,也就是地方官府。 普通百姓关心的是自己的小日子,而新一批受到过教育的孩童们,以及少年们,他们受到的教育也是让他们越来越与镇西军难以分割。这些血气方刚,而且受惠于镇西军极多的少年们,他们有着与普通百姓更多的热血,他们更加观注的则是军事方面的进展,每一次胜利都会让学子们欢呼雀跃,每一次伤亡也会让他们对敌人咬牙切齿。而报纸上面提到的,关于建奴以及以往入寇的外族对于百姓所犯的血债也是让他们个个义愤填膺。 尤其是这一次,报纸更是通篇累牍的将镇西军如何血拼疯马阵,以及易飞如何以身作则亲自督战于阵前,种种刻画更是栩栩如生,让这些学子在不知不觉间,对于军人也是越发的好奇和仰慕。而他们的态度也是自然而然的传染给了他们的家长们,半年下来,不知不觉之间,军人的社会地位也是越发的高升。以前百姓也是因为军人每年为家中带来的众多的财物,这才对军人身份开始接纳。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会受到老话的好男不当兵的影响,对于军人这一职业并不尊重。但是这次报纸的宣扬过后,镇西军士兵再次回到故乡,都是会受到如同迎接英雄一般的尊崇。任何一个人再提到自家儿子或者丈夫是军人,都会被邻里翘起大姆指,夸奖一声‘好样的!’。而最近报纸上出现的宁武候爷号召有志气的汉子参军之后,被激励的山西人还是再一次掀起了一场参军热潮!这种踊跃参军的势头也是让易飞都惊讶不已,毕竟此次大战伤亡惨重,易飞更是对这次号召不抱太大希望,甚至在他心中,只是觉得先给百姓们打一预防针,然后再经过长时间的征召,才能在时间的磨灭下,让治下百姓忘记之前的惨痛。但是事情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听到许多征兵处都被人挤的水泄不通之后,他更是对报纸的威力再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第459章疯狂的崇祯 最近以来,崇祯似乎也是开始迷上了抄家。上次收拾了数家商贾之后,崇祯也是欣喜无比,毕竟当场获得了近五十万两银子,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若是他能够派出心腹在旁监视,说不定还能拿的更多点。数家商行可以说是京城中最为巨大的一批,这些人全部破产为公,崇祯自然是轻松的得到了数十万的军费。而对于这些人的商行进行甩卖,也是让崇祯再次大捞了一笔前前后后已经进帐近八十万两。 这种轻松快捷的收入也是让崇祯十分动心,要知道,崇祯十年他向全国征粮派饷二百八十万两,就让全国烽火遍地。那可是全国啊,不是京城这么小的一个巴掌地,既然征粮派饷的风险如此之大,那又何必舍近求远? 第二批倒霉的便是一些崇祯看不过眼的官员,这些人与这些商行的关系可谓是千丝万缕,甚至有的直接就是这些商行的幕后老板。因此在抄家之中大捞一笔的锦衣卫也是用出奇的效率完成了对该案后续的侦破工作,对于这些官员的调查也是陆续在数月之间全部完成。 这个时候的大明哪里还有屁股干净的官员?无论是他自己伸手,还是他的家族伸手,都是逃不过一心想要寻找证据的锦衣卫。而其实证据也是现成的,过去锦衣卫之所以不去动他,是因为皇帝将锦衣卫深锁,而如今既然皇帝有这个意思。那又能从中大捞特捞,那锦衣卫根本就不会对这些文官客气。 大明锦衣卫从建立那天起,就是文武百官的死敌,这些年更是被文官压制的屁都不敢放一声,锦衣卫上下对于这种情况都是十分的怨恨。虽然如今已经无人再想恢复当年纪纲之时,锦衣卫让文武百官全部匍匐在地的荣耀,但是让这些原本见了自己就哆嗦的文官如此骑在头上,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了再次复起的可能,锦衣卫可谓是竭尽全力,斗志昂扬。 但是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锦衣卫能够横行的了,虽然有着皇帝的授意,但是锦衣卫在挑选目标还是十分的谨慎,更不敢冒然的扩大打击面,否则在文官体系的反击下,皇帝会不会保他们就是问题,而无论怎么看,崇祯都不象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强势主子。最大的可能是,文官反击之后,锦衣卫所有头头都是被一扫而空,整个锦衣卫可能直接就被冷藏。 因此,在锦衣卫不断的挑选下,数个政治斗争落马的官员也成了他们的目标。首先这些人是朝堂之上斗争之下的失败者,在朝堂上根本找不到支持的声音,应该不会有人会为他们出头与锦衣卫死磕。其次是他们都是为官多年,也就是说积蓄颇丰之辈,比较符合锦衣卫与皇帝的胃口。 确定了名单之后,这些人的罪名也是很快被公开,对于这些人收受贿赂,欺压良善以权谋私等诸般腐败现象,文武百官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疑问,他们不用证据都是明白这些人罪有应得。但是出乎锦衣卫的预料,文官们并不是漠不关心,而是直接群情汹涌! 若是说之前收拾商行这些文官们只能是弊着一口气,不能也是来不及说什么,但是这次收拾官员。却也是一下子将他们引爆了,在他们看来,这是锦衣卫想要重新崛起的征兆!而一个可以横行无忌的锦衣卫绝对是所有文官的恶梦! 事实上,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或者当年的御吏台,都是让文官们切齿痛恨的机构。没有人喜欢在做官做事之时被人监视,而且这是对文官们操守的极大怀疑和侮辱!因为这样的机构就是因为怀疑文官操守才建立起来的,而且到了如今,东林党们更是愤怒异常,因为当年这是他们齐心合力让皇帝深锁内宫的东西,如今居然再一次被人拿了出来,让他们感觉不仅仅是侮辱,更是对于心灵的巨大伤害。 东林君子们愤怒了,也终于找到事情干了。连续一个月以来,朝堂之上就再也别想议论什么政务了,不将这些对于东林君子的侮辱摘除,那再议论政务也是毫无意义!虽然没有人对这些倒霉的被锦衣卫选中的官员申辨,但是一上朝,崇祯面对的就是东林君子们铺天盖地的声讨声,这些满腹锦纶的大儒们更是各种妙语不断,博古引今,纵谈宇宙洪荒,引来无数例子来告诉他们的皇帝,这种机构存在下去只会让国将不国,亡无日矣! 而文武百官也是头一次形成了同仇敌忾的同盟,再也不是往日之间的相互攻诘,矛头一致的指向锦衣卫,声泪俱下的向皇帝证明,锦衣卫绝对是国之大害,是专门用来为难忠心耿耿,赤心为国的大臣的,更有说到激愤处,恨不得找一根柱子,想要来一场血谏的。 这么多的嘴,就算是曾经舌战群儒的诸葛孔明也得甘败下风,更别说崇祯再厉害也是根本无法做到诸葛亮的程度。因此,朝堂之上,无人为其说话的崇祯也是节节败退。一开始崇祯还是会辩论两句,但是马上便是发现捅了马蜂窝,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些文官就能够做到逐字逐句的将自己的话全部驳倒,明知道许多驳斥都是毫无根据,而且形似信口开河,但是偏偏崇祯还是无法证明他是对的。 连续一个月下来,崇祯也是从一开始的晕头晕脑,慢慢开始变得沉默,最近这几天更是如同寒冰一般的冷静。对于这些文官,崇祯已经完全的受够了,虽然朝堂上依旧是吵的一团糟,但是崇祯却是硬是顶着压力,锦衣卫的行动依旧是毫无阻碍。 如今的崇祯已经到达了他祖父万历的要钱不要脸高度了,甚至还更加的了得。毕竟他祖父当年也还没有能够视百官如无物,依旧我行我素。有些事,第一步最为艰难,当第一步迈出去,其实是打破了自己的一种坚持,再向下走就已经再无心理负担了。 说难听点,如今的崇祯就是破罐子破摔,没有足够的军费,他就无法维持北方的大军。既然都是一个死,那还不如多拖一些人一起死,何必让这些让自己恶心的东西,让他们用这些东西去讨好新主子? 进一步的清洗也是不断的扩大,原本百官汹涌之际,锦衣卫上下人人都觉大难临头,恐怕逃脱不出一个或死或冷藏的命运。但是如今皇帝却是出奇的强硬,而且更加指示他们将范围更加的扩大,这些锦衣卫也是已经豁了出去,既然已经得罪文官们了,而且对方注定不会再放过自己,那又何必再对文官们留情?趁着皇帝主意还未变之际,赶紧下手才是正理! 一时间,无数的锦衣卫也是立即游走了京城!提绮四出,向着一家家被选定的官员家蜂涌而去,京城之中顿时一片愁云惨淡,无数嘴上厉害的文官们,面对着锦衣卫手中雪亮的绣春刀,也是识相的闭上了嘴。偶尔有强硬的,也是招至杀身之祸,全家尽数沦为男丁充军,女眷入官坊的下场。 面对已经开始变得疯狂的崇祯,原本还喋喋不休咄咄逼人的文官们顿时一片沉默,他们发现叫的越是凶的就越是锦衣卫打击的目标。不说文武百官,就是诸多内阁大臣虽然没有如同百官一般逼宫,但是他们指使的门生、子弟也是纷纷倒了血霉,无数的锦衣卫的钢刀也是让所有文官都直接弯下了腰。 五月底,京城大索。无数的官员纷纷被收入诏狱,这些人的罪名五花八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这也是开了锦衣卫近三百年来的一个奇迹,没有冤假错案!而从这些官员家中抄出的财物更是多的无法计数,让崇祯在惊诡的同时,也是升起了浓浓的愤怒!一百多位官员被抄家,不算起他们的不动产,那堆积如山般的田契,无数的矿藏,以及海量的商铺,单单只是拷问出来的钱粮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崇祯甚至觉得自己坐于宝山之上,却是丝毫无觉!这百多位官员比例只是占了京城内官员的十分之一,但是抄查出来的钱粮就已经达到,银子近三百万两,米粮近百万石!虽然这些钱财大多散布于城外他们的庄园之内,但是只是听听就让崇祯觉得触目惊心! 大明的国势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了,这么多的蛀虫到底吸纳了多少财富?他们一百多人的家产就已经能够抵挡了全国的赋税了!再加上不动产的话,崇祯更是无法想象这个数字是何等之大了!到了如今,崇祯算是明白过来,祖父为何数十年不愿上朝,只是一心与这些官员斗,争夺他们手中的些许露出来的碎银。但是穷万历四十余年的积累,再加上天启年间皇兄的积累,到达崇祯手中时,也才二千万两不到!“好一个国不与民争利!?”崇祯怒极反笑。但是这些人为官才多少年?数年?十年?再一想想一批批京官们,他们每人都会从大明身上带走多少财富?若是一直被瞒下去也就算了,但是不曾想自己一时激愤做出来的事,却是让自己再次看清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们丑恶嘴脸!一想到这些抄家之人,大部分都是东林君子,是哪些前几天还在朝堂上与自己正气凛然与自己‘据理力争’,崇祯的眼中也是立即充满杀气! 第460章出征辽阳 短短的数月,驻扎于锦州的祖大寿与一众关宁将领也算是看花了眼。从十数万大军西征,再到数万残军大败而归,不仅满清八旗损失惨重,更是将几乎所有盟友全部扔在了山西。但是就算是残军,也不是他祖大寿能够招惹的,因此他也是老老实实的守在锦州,一步也不肯迈出城去,更别说追击了。 但是谁知道时间不长,镇西军竟然纠集了十数万的蒙古人会盟于建平!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杀入辽东,在他眼中强如天兵的建奴根本就不堪一击,十数万大军一个月就已经将他们数十年无法收回的广宁地区打成一片白地,直接将这一地区的满清大军一扫而空。 而两个月前,更是丝毫不在意建奴可能会截断粮道,悍然绕过盘山防线直接杀入辽阳城!正当祖大寿开始准备搬个椅子看镇西军与蒙古联军笑话之时,却是再次听到满清竟然守不住辽阳,全军竟然直接退向盛京。而且毫不停留,再次大踏步的后撤,直接退回他们几十年前的老巢,如今已经渐渐被人淡忘的赫图阿拉! 在三顺王一个不留的被丢在山西之后,汉八旗的崩溃速度更是让祖大寿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十数万大军所指之处,汉八旗无不所向披靡,城头变换大王旗更是天天都有的事,已经算不得稀奇事了。但是大批的不愿做蒙古人炮灰的汉八旗不断的投降关宁军时,也是让祖大寿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很想直接挥军杀入辽东,哪怕无法在蒙古人手中分一杯羹,那占领一些被蒙古不屑一顾的城池,那也是恢复故土的大功啊! 但是祖大寿却是没有想到,不止他一个人想到了,几乎关宁将领都是第一时间想到这种功劳的可行性。这一个月来,原本无人愿意靠近半步的锦州一时也成了香饽饽,无数的关宁军也是不断的涌来,都想分得一些功劳。人马的增多也是让一众关宁将领都是胆子大了起来,若说对于满清大军,这些关宁军跑的比谁都快,但是对上蒙古人,这些关宁军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有胆量与这些手下败将比划比划的。 谁也没想到,看似庞然大物的满清居然崩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去年,在看到满清几乎是举全国之力戮力西征之时,祖大寿还觉得是满天神佛保佑,满清并没有来找自己的不自在。而是全军几乎毫不停留的杀向了山西。 祖大寿当然知道镇西军的战力之强,但是面对着十数万的大军。祖大寿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对山西幸灾乐祸,甚至还在猜想着镇西军能够抵挡多长时间。但是他最乐观也是最疯狂的估计,也最多是镇西军与满清打个两败俱伤,在全灭之后,也能让建奴损失惨重。 毕竟驻扎辽东这么多年来,满清的战无不胜,几乎已经烙印在他的骨子里。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忠诚的对象之分。他在意的只是祖家在辽东的数十万亩良田和在家族下的数万佃农而已,眼下大明愿意承认他的地位,那他就愿意为大明驻扎在辽东抵挡满清的最前线。至于守不守的住,他其实也是没什么所谓。最坏不过于改换门径罢了,反正数万强军握于手,也不怕满清方面吃相太难看。 而且满清一向给祖大寿的感觉都是比大明还有人情味,祖大寿甚至觉得也许投降了满清得到的可能比在大明得到的还多!之所以没有投降,那也是因为大明三百年的余威所震,毕竟大明虽然处处烽火,似乎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但是这天下十有八九*还是大明的,祖大寿读的书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明白,虽然满清似乎势头正劲,但是只要大明出一能战之将,辽东偏居一隅,却是难以与整个大明对抗。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祖大寿还是不会选择满清一方。如今大明虽然颓势,但是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横空出现另一个戚继光?所幸祖大寿的小算盘打对了,大明真的在山西又出现一个戚继光,数次大战也是力挫满清,而这次国运之战更是让原本看起来大气磅礴的满清直接变成了落毛凤凰不如鸡。更是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努尔哈赤还未崛起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拦路打劫的地步。时代变了,这是祖大寿的第一想法。 如今他想争功,根本就不是为大明争,而是为了很可能出现的新朝争功。若是在易飞大举东进之下,将一个基本完整的辽东双手奉上,估计家族的富贵也就足以保存了。 祖大寿暗地里看了一遍到达锦州共襄胜举的同僚们,也是满意的发现好象还无人能够象自己想的这般深远。祖大寿手中握着数量最为巨大的关宁军,无论骑兵还是步军都是远超于济辈,再回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好外甥吴三桂,这个外甥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武勇之名也是冠于关宁军。他十几岁就敢率二百多人冲击建奴大军,并从这种围困中救出乃父,委实是胆气过人。但是祖大寿肯定不会被这种传言所误,当时也只是一二百人的建奴而已,而且事后更是证明只是一些无甲壮丁,但是这种面对人数差不多的建奴还敢发起冲击的胆略却是在关宁军中仅有此例而已。 而洪承畴被调至辽东,出任蓟辽总督之后,更是对其青眼有加。如今年未至三十便已经高居为山海关总兵了,这也是最为年轻的总兵了,当然不能计算易飞那个变态。虽然吴三桂这个总兵也是有着拉拢自己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吴三桂升任总兵之后,也是势力大增。不同于其他关宁军将领限于粮饷,吴、祖两家世居辽东,是真正的辽东豪族,吴三桂也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兵力扩充至极限。 而自己与吴三桂联手,足以压制住众多的关宁军将领,牢牢的将辽东大局控制于手。然后所做的就很简单了,只需要保住辽东,观望天下局势就行了,祖大寿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最大的野心也就是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罢了。但是他看好的好外甥却是不象他看到的那么单纯与听话,吴三桂此时想的却不是保住这一亩三分田,他的野心比祖大寿更加的大。虽然没有争霸天下的想法,但是在乱世之中能够得到一块自己的封地,虽然困难,但是却也不是一件真的无法实现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辽东能够是自己的用武之地么?建奴,嗯,就是建奴,他们哪里还有利用价值?分明就是一伙等着受死的末路强盗罢了。 “洪督师到!” 一声嘹亮的大喝传来,一个面容慈和的文官也是在一众将领的拥簇下行至了锦州城头。 洪承畴最近心情大好,不仅是这一次朝廷的粮饷送的极为快捷,而且还是足额足量。更因为朝中***授首,让他心怀大快!若非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国事为何败坏如斯?这些人位居朝堂之上,却是每日袖手指点天下,毫无建树,而且每日间只懂得弹劾。而且出身西北的洪承畴明显还无法与把持朝政的东林党们打成一片,这些年受到东林党的刁难也不知凡几。而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孙传庭所受的弹劾更是早已经堆积如山! 幸好天子圣明,对于孙传庭没有丝毫责难。对于孙传庭敢行自己想都不敢想之事,洪承畴在叹服之余,也是经常自责对于这个弟子没有好好照料。而当山西镇西军强势进军陕西,直接将孙传庭改革的萌芽扼杀于摇篮!这则消息让洪承畴在愤怒和悲伤的同时,也是从中警醒,为何镇西军会突然之间从蛰伏之际杀入陕西?这必定是山西贼易飞从孙传庭这种行动之中感受到了威胁!这种发现也是让原本对镇西军根本束手无策的洪承畴也是突然燃起了希望,毕竟镇西军也不是真的无敌的! 但是这种认知却是来源于弟子,这委实不能不让孙传庭备感汗颜,但是即使明白了根由,但是洪承畴依旧没有做这种事的魄力。因为孙传庭可以视万古骂名如无物,但是这并不代表洪承畴也能做到这步。 要说这两师徒还真是师徒,历史上洪承畴降清之后,家人子女,甚至连其老母都是与之断绝关系。洪承畴在再无退路之后,也是把全部心思全部用于帮助我大清统一天下的伟业上来,真正的一条路走到黑!既然天下人都骂我洪承畴是满清的奴才,那我就将天下人都变得满清的奴才,我看你们还怎么骂? 而如今的洪承畴并没有人逼他到这一步,因此,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是十分的慎小慎微。但是关宁军将领们个个蠢蠢欲动,他又岂能不知?但是在对比了双方实力之后,洪承畴也只能是喟然一叹。 而这次关宁军还请他发号施令,但也只是给他些许面子罢了。若是他还是如同之前的慎小慎微,不同意这些关宁军将领出击,估计下次再想号令他们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但是他也不想再禁锢这些关宁军将领,好不容易他们能够涌现出战意,而这与他的职责也是完全相符的,收复辽东,青史留名,这是何等的惬意?! “大军出征!此次定然要收复辽阳!” 看着一众将领期待的目光,洪承畴第一次觉得这个蓟辽总督有了底气。缓缓抬起手,坚定的指着辽阳方向,用力的喝道。“谨遵督师令!”一众关宁军将领顿时应声如雷,士气高昂的应道。 第461章愤怒的多尔衮 这种‘进攻’也是开关宁军创立十数年的第一次,不再是如同乌龟一般缩于城池之中。敢于主动出击,这也是一支军队已经开始有点强军的意思。但是关宁军的这次主动与其说是出击,还不如说是捡便宜好听点。 关宁军一路上根本未遇到丝毫抵抗,毕竟蒙古人虽然将辽东草原祸害了一个遍,但是对于驻守城池没有丝毫的兴趣。而且他们都是知道镇西军根本不会允许他们长期占领汉人的城池,因此在饱掠一遍后,再对赫图阿拉试探性的攻击了数次无果后,众多蒙古联军已经心满意足的带着巨额的收获返回了草原。 八月中,一路上慢的如同乌龟的关宁军也是顺利的收复了十数年只能看着的近在咫尺的广宁,而前锋却也是已经到达满清数月前还组织防守的盘山防线,但是如今早已经空无一人。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撤退的满清,显然都不会对带不走的包衣手下留情。正值酷暑,无数横七竖八的尸体更是早已经腐烂的发出无边的恶臭,望之如同鬼域!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大部分人不明白瘟疫是如何产生的,但是却并不包括军队。虽然军队了解的比普通人稍稍多了那么一点,但是却也是知道大批尸体腐烂是最危险的。因此,关宁军也是远远的停留在盘山防线数十里外。不过有了这种收获,他们都是已经心满意足之极,这次‘出征’伤亡并不大,甚至连中暑这种非战斗减员都寥寥无几,关宁军每天清晨上路,一个时辰后便扎营休息,到了下午天色凉快之时,这才再继续缓缓上路。 这种推进速度虽慢,但是胜在安全,而且扎营也是能够让大军都有安全的感觉。这战毕竟只是将领们来捞功劳的,如果非战斗伤亡太多,那也是得不偿失的。因此,算上烧火的火夫被烫伤烧伤在内,全军死亡一共六个,受伤只有寥寥的十余人。七万余大军伤亡只有不到二十人,却是复土数百里,‘收复’城池数十座,这种武功绝对是开大明建国以来武功之最了。 镇西军是厉害,但是镇西军收复几座城池?一座都没有!这是关宁军上下都最为津津乐道之事,能够压得至少表面上是压了镇西军一头,关宁军也是觉得十分的满意。 不过,也不是人人高兴,起码蓟辽总督洪承畴就高兴不起来。本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够谨慎了,但是却是意外的发现,这些关宁军的谨慎却是远远过于自己。说实话,每日送向京城的报捷文书,洪承畴都是捏着鼻子写上自己的名字。 也亏的这些关宁军能够写的出来,什么广宁城下,与数万满清铁骑激战数日,各军戮力向前,直杀的建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种惨烈的想象战已经不算什么了。 如今的关宁军的奏章已经升级到,关宁军的武功已经威震寰宇,建奴如今一看到关宁军的旗帜就直接望风而逃,如今横扫数十城,城中建奴远远的探听到战无不胜的关宁军大架光临,直接就弃城而逃! 但是关宁军还是十分的低调的将缴获一笔带过,而缴获的首级更是直接略过不提,也根本没有提的可能。别说真级,就算是想杀良冒功,这会儿的辽东也没有良民给他们杀了。 不过,总体上可以看出,关宁军士气高昂,而且成果显著,月余连下数十城。这种武功就已经让所有人都能相信关宁军的实力了,至于其他,朝廷和关宁军大家心中有数就行,反正皇帝又看不懂其中的猫腻。 大军行至沙岭之后,一些要求低的关宁军将领就开始建议见好就收算了。这次收复国土之行,就至此为止了,反正不过是武装游行而已。而且战线拉的越长,关宁军的补给也就越是艰难,毕竟通过的地区都是无人区,既找不到足够的夫子来代替军中辅兵为大军拉物资,而且沿途的消耗也是太大了一点。这种想法也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毕竟再向前走的话,就真正进入辽东平原了,就算满清遭创极为严重,但是却不是没有一点能力将斥候探到这个位置。 换句话说,那就是再向前,遭遇建奴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当然了大家赤心为国,也不会惧怕建奴,但是一旦战事大起,关宁军势必会有所损失,现在不挺好的么?已经收复了这么多的国土,战功也是已经捞的差不多,就不用再行前冒险了。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在军中也是颇为流行,许多势力不足的关宁军将领也是力主如此。 但是一干势力大的,如同吴三桂与祖大寿,这些人要么是对于大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要么就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比如说等易飞到来之时尽可能的多取辽土献上,这些的辽东才卖的起价钱,他们会受到易飞另眼相看的机会也要大的多。 洪承畴虽然没有想过将辽东打包卖于易飞,但是文官好名这个缺点洪承畴自然是不能免俗。在他看来,建奴先在山西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元气大伤的建奴再被蒙古人狠狠蹂躏了一遍,如今的实力估计已经达到新低。若非赫图阿拉尽是些穷山沟子,说不定这次直接就将在辽东被除名。因此,继续进军危险根本没有,但是收获却是会大的无法想象!若是在自己任上能够完成历任蓟辽总督都未完成的收复辽东,洪承畴估计在青史上自己的大名一定会流芳千古! 因此在上层或者说真正的实力阶层意见一致之后,其他关宁军将领的事都不叫事。九月初,在沙岭安度了酷暑之后,再次接受了后方无数的粮草补给之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也是趁着秋高气爽之际,昂然跨过沙岭这个明军二十余年来的伤心岭,直直的向着几乎被打成一片白地的辽阳卫而去。 秋意飒飒,天高气爽,这种气候十分的适合行军,而经过洪承畴细心的将各种利弊分析给关宁军将领之后。这些意示到无论如何都是有赚无赔的关宁军将领们也是再次打起精神,信心满满的准备随着他们神机妙算的总督大人去完成这大明第一功! 不过,也确实如同他们的总督大人所说的一般。满清几乎根本就无力他顾,几乎是没有丝毫的骚扰便挺进入鞍山一带。这时距离辽阳已经近在咫尺了,关宁军的士气也是更加的高涨。毕竟自万历年后,明军除了游击战专家毛文龙,就从未有军队尤其是成建奴的军队来到距离辽阳如此近的地方。一想到复归辽阳这个辽东心脏后朝廷的赏赐,所有人都是心头发烫,似乎无边的赏赐已经从天而降。 士气的高昂也是注定了关宁军行军速度的快捷,根本没有军官喝斥,听到收复辽阳之后,人人便可拿到五两银子这种巨额赏赐之后,所有明军都是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辽阳城中!是个人都知道辽阳根本就没有任何建奴,这种辛苦跑上一躺便能得到近半年饷银的好事,多少年才能碰上? 九月十七日,一路狂奔的关宁军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巍峨的辽阳城。但是让他们感到愤怒的是,他们竟然突然看到城头上还有着花花绿绿鲜艳的旗帜,与建奴打交道一辈子的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是满清八旗的旗帜。 出现在他们心头的愤怒甚至一下子压倒了他们对于建奴的恐惧,不过这种愤怒不是针对满清八旗的,而是针对他们上官的!要不是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根本不会见到任何满清八旗的军队,他们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到辽阳城下被人痛打?在这个时刻,不仅下面的小兵蒙了,甚至连上层的将领们都是完全蒙了,满清八旗出现在这儿,也是让他们完全意料不到的情况。这个时候,有些将领这才想起来,时不时有斥候不归,原本以为他们迷了路,如今看来必定是早已经遭了建奴,不是大清骑兵的毒手了! 不过,下面小兵的想法,这些将领根本不会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如今满清遭创甚重,居然还敢出现显摆,这也是让众多的关宁军将领跃跃欲试,与满血状态的建奴打上一场,他们自然是不敢,但是对方的血槽基本上只剩下最后一丝了,还怕他们逆天不成?就算还是会被打上满头包,但是只要自己能够真正将他们打上一拳,那关宁军就能获得终结满清的美名,何乐而不为之事?看到关宁军见到八旗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竟然没有选择立即掉头就跑,亲自领军前来的多尔衮也是一瞬间的迷惑,但是随即也是明白了关宁军的想法。若是不明白也就算了,既然明白过来,多尔衮第一印象是愤怒,无边的愤怒!连一向跟乌龟一般的缩着头的关宁军都开始觉得大清好欺负了,是可忍熟不可忍?!多尔衮是来抢劫的,毕竟关宁军一向是肥猪,那种既容易杀又肉多的存在,而大清如此举步为艰,能够打劫一次关宁军,势必能让他们的日子宽裕上数个月到半年。这次好不容易见到这头肥猪从猪圈里出来了,但是肥猪居然敢用看这种目光看待屠夫,委实是大逆不道!既然肥猪没有肥猪的觉悟,那多尔衮不介意多给他们些教训,原本还想放一些瘦猪回去继续将养,但是既然对方如此的大胆,那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第462章末路 虽然在辽阳城下,自己只摆下近二千的骑兵。但是对方这种大胆却也是让多尔衮心中对之少了些蔑视,多了些重视。不过,多尔衮并不太担心受到关宁军近万骑兵冲击的二千骑兵,这二千骑兵是满清如今剩下的所有精锐了,他们是原本八旗中百战不死的老兵,一连串的大战下来,这些人都至少有了之前白摆牙喇的实力,是清军最为犀利的杀手锏! 等一会儿,关宁军就会明白他们错的有多离谱!面对关宁军的冲击,二千满清骑兵根本生不起丝毫畏惧,这么多年下来,就算一百余白甲都敢在数万关宁铁骑面前耀武扬威,更别说集结起来的二千余白甲了!他们完全有傲视对方的实力! 苍凉的号角号不断的响起,二千骑兵也是开始缓缓加速。对面的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是他们最为熟悉的骑兵作战,这么多年了,关宁铁骑依旧是没有丝毫长进,他们的战斗阵形依旧是没有丝毫改变。不同于镇西军那密集令人窒息的骑阵,关宁军的骑阵才是大清铁骑最为熟悉的骑阵,也是他们经常给予胖揍的骑阵! 两军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不断的接近着,一里,半里,一百步! 六十步左右,清军射出了他们的第一箭!正如同他们预料那般,前方的关宁军猛的载倒下来数十骑,但是只是这种损失就已经让近万关宁军骑兵开始一阵骚动,他们冲锋的劲头也是再一次变得踌躇起来。三眼铳开始不断的轰鸣起来,一阵阵浓雾也是不断的从阵前升起,浓烈的白雾除了呛到自己以外,还起到阻碍己方视线的作用,至于杀伤力,极限射程只有三十步的三眼铳,在四十步以外发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千满清铁骑却是轻车熟路,连续二轮箭雨挥洒而下。他们根本无需瞄准,眼前上万的骑兵,他们无论射向哪个方向,都会出现战果。而浓烈的白雾也是极好的掩护好自己的冲锋势头,可以在关宁铁骑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到时候就只剩下了大杀特杀了! 又有百多骑坠落马下,清军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后排的关宁军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骚动。也许他们已经意识到,大清铁骑依旧是以前那个让他们只能仰视的存在了吧。但是满清铁骑却是不打算只是简单的教训一下他们,他们的目标是完全的洗劫他们,用他们的物资来补充已经开始日渐减少的物资! 两千满清铁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撞入已经心生退意的关宁军中,各种武器挥舞之下,鲜血与残肢不断齐飞。关宁军中顿时一片哀嚎声,二千满清铁骑如入无人之境,推进速度快的吓人,挡在他们面前的关宁军已经失去了高速,在高速疾冲而至的满清铁骑面前,完全就是被屠杀的对象。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配合,也不存在严整的骑阵。 前面同袍不断的哀嚎,后方的人却是被遮挡住了视线,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到凶神恶煞一般的满清铁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许多人的武器还只是下意识的高举着,根本就没有寻找到可以挥舞的目标。 关宁铁骑的装备也许可以冠于天下,甚至一度还远超满清,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却是少的可怜。尤其是这种骑兵对冲,讲究的就是眼疾手快和对战场目标的判断力,这些都不是训练场上能够训练出来的,只有经历大量的战斗,在战斗中慢慢锤炼才得得到! 而镇西军血骑之所以能够在野战中对满清铁骑战而胜之,并不是血骑的这种判断力已经高于建奴,别说血骑初创之时,就算是如今的血骑,若是与建奴一对一单挑,估计也是有死无生。但是血骑的骑墙阵却是直接抛弃了个人力量,转而以集体的力量来对付在实际意义上依旧是各自为战的建奴骑兵,数十人面对一个人,就算这人再身强力壮,打架本领再丰富,也是难逃被乱刀分尸的下场,这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真正意思。 但是关宁铁骑一共上阵才多少次?对付流寇,虽然也是锤炼出一支能战的骑兵,但那毕竟是以骑对步,对于骑兵对冲他们依旧没有任何的经验可谈。尤其是面对积威已久的满清,他们更是显得畏首畏尾,十成战力两成都发挥不出来。 就算是以曹变蛟的悍勇,也是难以靠个人战力来抵挡滚滚而来如海般的满清铁骑,而且满清方面悍勇之士一点也不比他少,相反数量还更多。因此,虽然曹变蛟也是一向以敢战而闻名,但是却是依旧败多胜少,就算人多打人少,也是会因为部下心理早已经怂了,原本的胜仗也是打成败仗。 而这些原本是存着捡便宜而来的关宁军就更加不堪了,当他们发现对面的满清铁骑依旧是那支不容他们挑衅的强军时,他们原本就不多的战意如同烈阳下的冰雪一般迅速的化为无形,当建奴还未凿穿关宁军骑兵阵时,后排的关宁骑兵早就已经调转马头,大批大批的开始逃窜。 这种将柔弱的后背留给敌人的作法,才是满清铁骑最为熟悉的场景,原本连战连败的满清铁骑也是士气大振,从容不迫的开始大杀特杀,将还在抵抗的人一一砍倒在地。逼迫着更多的关宁铁骑转身逃跑,当溃逃的程度达到一个点后,溃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这才是满清铁骑屠杀的开始,在这个点之前,满清铁骑都是明白如何保存更多的马力,以便于追击逃的速度远超于兔子的关宁军! 七万余大军虽然只是出去了一万骑兵,但是这却是七万余大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毕竟对方只有二千余骑罢了。出动再多的骑兵也是派不上用场,而五打一,怎么看也是胜面极大,但是交手不过一刻钟,自家的大军就已经大批大批的溃逃,这也是让关宁大军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士气一泻千里! 虽然的关宁军是逃回自家大军之前,那里还有着六七万的人马,但是二千满清铁骑却是丝毫无惧,紧紧的咬着关宁溃兵的尾巴,直接大砍大杀的冲了上来。 这些败兵败的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甚至连大阵下的关宁军将领都丝毫不会担心他们会因为分不清方向而冲击大阵。若是没有意外,这些溃兵会直接绕过两翼,直接的逃到阵后。若是更为谨慎的,可能直接拍马消失的无影无踪都有可能。 一般的败兵也许会觉得大阵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而溃败之后一心汇入人群来安心。但是并不包括关宁铁骑,他们一向都是万马绝尘,直接将大阵或者友军扔在屁股后面,潇洒而翩翩的绝尘而去。后面的大阵或者友军起码还能为他们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逃进去,怕死的不够快,不能死在一起么? 看着绕过两翼,奔腾如海一般的关宁铁骑直接消失在视线中,两千满清铁骑看起来也是明白关宁军的传统,更加没有尝试追击这些早就将一切影响马速的东西,包括盔甲武器等全部扔了一地的关宁败兵,他们的速度绝对可以傲视宇内,连满清铁骑都是自愧不如。 不过,他们的目标却是直接盯上了这数万大军,以及他们携带而来如海一般的物资上面。二千铁骑奔驰于外,数万大军猬集成一团,场面看起来要多怪有多怪。毕竟关宁军中,骑兵的数量还有二万余,但是就算这样,也没有任何关宁铁骑试图站出来再次挑战这区区二千的满清铁骑。宁可被围在中间,也是丝毫不轻易妄动,完全可以称的上是不动如山。 对于这些对骑兵战法,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的战法只学到最后一句的关宁铁骑。二千满清铁骑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以二千直冲有准备的六七万大军,疯子也不敢如此去做,除非对方完全是鱼腩,会被冲击的声势给直接吓的崩溃而逃。但是关宁军已经将逃跑的本事练就至万古无敌了,他们完全明白什么时候逃跑才是最好的时机,更不会被眼前的二千满清大军吓倒。 “呜呜呜……” 但是不等关宁军将不动如山继续发挥下去,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也是从北方远远传来,大地在颤抖,数之不尽的黑压压的铁骑也是快速的接近着。 祖大寿十分有耐心的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估计出来的数字就让他再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兴趣。他麾下的的近万骑兵也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整齐的转向而逃。而吴三桂动作虽然慢了一点,但是毕竟身体内有一半是老祖家的血脉,他的行动也是毫不含糊,带着他的七千骑兵直接尾随祖大寿的背影而去。祖吴二人一离去,明军立即减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关宁军将领自然不甘落后,完全不理会洪承畴和他所率领的近二万老秦军,极短时间内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洪督师带着他不远数千里赶来辽东保卫大明国土的客军,但是四下建奴的旗帜也是慢慢清晰起来,久经兵事的洪承畴也是不得不绝望的看到,除了来不及逃跑,或者说逃跑的决心不够的王廷臣与曹变蛟二部还伴随在他身侧。来时的七万余大军,如今只剩下了这不到二万七千人,但是已经出现的满清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万左右,而且还是清一色的骑兵,局势已经完全变了…… 第463章难逃宿命(上) 原本还打算上前占便宜的清军眼见二万余老秦军依旧坚守大阵,冲至一半的骑兵也是纷纷勒马收缰,没有立即直直的冲撞上去。 “射!” 洪承畴打了这么多年的阵,可谓眼睫毛都是空的,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命令弓箭手立即予以还击。 数千弓箭手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箭矢满天挥洒而去,但是在极限距离之上,这批箭矢的命中率却也是显得微不足道。只有寥寥的十数人中箭落马。但是就算如此,还是让军心士气大振,毕竟刚才关宁军可是连一个建奴都没能打下马,看着军心渐渐稳定,洪承畴再不犹豫,立即命令还听号令的曹变蛟,王廷臣两部骑兵打前突击辽阳城,自己催动大军便直直向着残破不堪的辽阳城进发。 在如林一般的长枪兵的断后下,清军不敢大举压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步军缓缓交替向前,缓慢但却坚定的涌向辽阳城方向。洪承畴知道这是千钧一发之际,更是不敢大意,亲自带领督标压阵后军,与断后部队一起缓缓后撤。 在洪承畴的亲自压阵下,明军后军也是军心大定,并没有出现慌乱溃败入辽阳的状况。而随军的粮草也是尽数被推入辽阳,至于关宁铁骑的那部分,洪承畴自认也是没有再抢回来的能力,索性眼不见为净,只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一份能够随军入城。 此时,原本在辽阳城的多尔衮也是狼狈不堪的带着百多护卫从辽西城东门而出,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洪承畴竟然还能力挽狂澜,指挥若定。原本为了更加惬意的看着大军追杀明军而屹立在城头的多尔衮,也是发现自己身边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些,面对曹变蛟、王廷臣两部骑兵联手近六千骑兵的压力下,多尔衮还是明智的选择立即出城以保安全。 此时的多尔衮也是暗恨自己太过大意了,原本是为了让明军相信辽阳根本就没有大清军队,因而没有派兵入城,想不到,洪老九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在大败之余竟然还能绝地反击,杀入辽阳城中。看着洪承畴带着数量巨大的粮草进入辽阳城,多尔衮也是明白,再想快速消灭洪承畴已经不现实了。 若是大清还有皇太极时代的家底,那就算是拼消耗也是能够将洪承畴困死,但是如今却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了。大清此次出兵原本就是为了抢点吃的,若是全部用于在这里消耗掉,那大清此次出兵将一无所获,基本连来时的盘缠都赔掉! “好一个洪承畴!”多尔衮怒极反笑。 但是他也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之辈,如今抢劫关宁军粮草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抢来的粮草已经足够满族同胞再多活上数月,再在辽阳城下空耗,也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多尔衮果断命令大军打扫战场准备后撤,但是他也不准备放过坏他好事的洪承畴,虽然大军不能留下,但是却留下二千精锐于长宁堡,只等明军出城,便会将之纠缠住。毕竟步军带着众多的粮草,机动能力完全可以与乌龟看齐,只要明军一出辽阳,多尔衮就再也不会犯今天的错误! 打扫关宁军留下的残迹整整花了满族同胞近一天的时间,收获之大也是让满清各路人马都是笑的合不拢嘴。这关宁军就是慷慨,从天启年间努尔哈赤时代到如今的多尔衮时代,每次与关宁军作战,收获都是丰盛的让人喜出望外。而满清之所以崛起如此之快,与甘愿扮演运输大队长一职的关宁军委实是密不可分。 近三万明军眼睁睁的看着城外数万满清同胞喜气洋洋的将各种战利口全部打包,然后用小推车全部带走,却是鸦雀无声,根本就没有出城骚扰的意思。事实上,他们也没时间去骚扰这些清军,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的重新修筑城门,尽量的修葺残破的城墙,这次能够侥幸逃出生天,已经让所有人心满意足了,再多做事就有自找不痛快的嫌疑了。包括曹王以及洪承畴三人在内,谁也没有信心去面对城外那近万虎视眈眈的满清铁骑。 运输工作一直持续了数天,虽然满清大部队终于消失在明军眼前,但是他们却是十分沮丧的发现,有二千骑兵竟然没有随之而去。而是驻扎在不远处的一座长宁堡之中,每日间斥候不断的出现在辽阳城外,一直肆无忌惮的侦查着明军可能的突围行动。 城池不仅仅是带给明军安全和依赖,更是带给明军一种惯性,让他们都不会再去想挑战城外的危险。但是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每日间洪承畴都在思索着如何安全的退回锦州,但是思想想去,想让全军安然退回,那势必登天还难。 全然没有对策的洪承畴数天时间,头发便是白了一层。指望关宁军前来解围,洪承畴觉得还不如找一根绳子上吊来的利索一点,但是就此丢下嫡系的二万余军队,却也不是他所愿,而且丢失了军队,就算他能安然逃回锦州,那还是死路一条。没有军队在手,朝廷收拾他这一介文官也就是分分钟的工夫。 这一次,他完全低估了关宁军的无耻。数万大军还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骑兵,面对一万余清军的挑战,竟然吓的直接落荒而逃,这是何等的无耻?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已经确定城外的满清披甲数量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万五,其他的都是些壮声势的杂兵罢了,虽然大多也是披着盔甲,但是从他们的队形中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完全是拿来充数的。 这几天搬运物资更是直接将满清的实力暴露在洪承畴眼中,那些骑在马上都有些东摇西晃的建奴,下了马之后,干起手推车的营生倒是基本上都是轻车熟路,一看就是干惯这类伙计之人。但就是这些人,却是成功的将关宁军吓的直接落荒而逃,关宁军的战力和胆量也委实让人惊叹! 不过,洪承畴却是没有了后悔的机会了。通过前些日子关宁军拼命的自吹自擂的作风来看,自己肯定也会被这些人在奏章上给抵毁的不成样子,很有可能,不肯定的是,这帮人会将所有责任全部一骨脑的推到自己身上!让自己陷入危境之后,却还得替他们背负万世骂名! “这些关宁匪类,何其无耻!” 洪承畴无奈的发现,自己除了在嘴上过过瘾之外,对这般关宁军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无法将自己的辩解奏章送到朝廷,更是无法将所受的冤屈送达天听。自己一旦兵败身亡,更是会坐实这帮人的诬告,替他们承担一切的后果。 而朝廷就算心中明白,但是却也不会对这些手握重兵的关宁军有什么实质上的惩罚,一个死人哪里比的上数万精锐的分量,在两者之中,如何诀择,根本就是不用任何衡量,是个正常的人都会做出明确的选择。 但是自己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被这些关宁军给玩死。而更不甘心自己辛苦带出来的老秦军,被这帮辽东武夫给祸害的全军覆没!要想报仇就得保住这数万人马,但是数万人马几乎已经成为定局,他们远离后方,身处不毛之地,就算满清根本不拦截他们,他们想要一路回到锦州,都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够走的到的。这些粮食看起来虽然多,但是顶多也就是勉强够大军折返锦州的数量罢了。 留在这儿注定是一条死路,可谓十死无生。但是出去一搏,却也是九死一生,城内的明军就算再迟钝,一看到或听到城外还有两千满清骑兵游弋,他们都会明白自己已经处于生死绝地。明军的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落,一天比一天绝望。十天之内,开小差出城的明军几乎已经达到了千人之多,对此洪承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逃出去的明军死亡的可能性极大,但是还是有着可能性活下来,总比统统饿死在辽阳好。 “收复了辽阳,却饿死在辽阳。”洪承畴想笑,但是却发现自己笑的时候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督师!督师!”突然之间,一个老秦军将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建奴打进城了?”在部下面前,洪承畴还是保持着一脸的威严,他不想自己的负面情绪被下面看出来。 “督师,咱们的人都被杀了,建奴还在城外耀武扬威……”这个将领根本没有注意到洪承畴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道。 洪承畴看着这个咬牙切齿的秦军老将,心里似乎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但是细细去捕捉,却又是发现根本无法找到。但是这个念头似乎与这个将领所说的有关,洪承畴再不耽搁,立即随着这个将领来到辽阳城头。出现在眼前的是数百满清骑兵,在他们手中是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而明军却是一阵大哗。许多人都已经认出,这些都是之前偷偷出城的同袍!看起来,这些人成功脱逃的没几个,几乎被来了个一窝端。这些死去的士兵,不仅仅是让明军士兵感觉到兔死狐悲,更是让所有明军心中都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建奴这次绝对是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杀光他们!看着这些愤怒的士兵,洪承畴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的灵光一闪想到的是什么了。那就是哀兵必胜,也许能够靠着这股子士气一路突破满清拦截离去! 第464章难逃宿命(中) 出兵的命令根本没有一个将领置疑,谁都明白留下来注定死路一条。原本还因为洪承畴压着,这才没有人敢于自己出城而逃,既然洪督师分析的极为有理,这些将领们也是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散会之后,这些将领也是以平生未有的高效率迅速完成了军队的动员,二万余大军押解着众多的粮草,与不愿独自逃生的曹王二将相伴,大举开出了辽阳城。 原本还心怀怨恨自家将军不赶紧逃命的曹王二部关宁军,也是完全的停止了对曹王二人的埋怨。因为在城下示众的众多人头中,曹王二将部下就占了一大半,毕竟普通步兵想在骑兵面前逃跑,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是骑兵却不一样,他们逃命的机会还是有着五成的把握。 但是城外的人头,却是将他们的小算盘击的粉碎。建奴这次居然对最难追击的骑兵也是决不放过,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也只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了!很快,还余下的五千余骑兵就已经集结完毕,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些关宁军将士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拼死一战的决心! 根本没有任何动员,所有人都是明白自己的生路在哪里。一向骁勇的曹变蛟更不多说废话,直接一马当前带着五千余骑兵便直直的迎上前来截击的满清铁骑!对于这种挑战,满清铁骑根本丝毫无惧,以二千对五千,一点压力也没有。 刀光剑影不断,满清铁骑如同平时一般十分轻松的杀入关宁军中,但是他们却是惊奇的发现关宁军根本就没有崩溃的征兆。相反所有人都是如同赴死一般的不断前赴后继,满清骑兵很快便已经失去了马速,在混乱的战场之上,他们的武技也是再也派不上用场。 每一时刻都有乱七八糟的武器四面八方的涌来,能够在这些武器到来时保住性命已经是不易了,再向前突破那只能是步步为艰。时间不长,前排清军已经开始出现伤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满清铁骑的伤亡也是开始不断的扩大,等到满清铁骑好不容易与关宁军对冲而过后,他们也是惊奇又愤怒的发现自己一方损失竟然达到三百以上!虽然明军的伤亡更是在自己两倍以上,但是对于这些满清铁骑来说,却是极大的耻辱! 毕竟他们两千对上之前上万人的关宁军时,损失的数字还只是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没有二话,满清铁骑直接再次冲击而来,而对面的明军也是根本没有犹豫,甚至士气还更加的旺盛了些,多少年了,终于看到能够在野战***现与建奴持平的场景!虽然损失比可能达到二比一,但是普通的官兵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比例,也许就算知道也不当回事,毕竟当面的建奴可是人人称的上是白甲的存在,而且对方人少虽然损失人数较下,但是队形在一次对冲之后看起来就已经单薄了许多! “杀!” 就算勉强可以称之为平局,对于曹王二人部下的士气提升也是惊人的。不等曹变蛟催促,已经明白过来的明军也是毫不犹豫的再次面对原本看到就会打哆嗦的存在,眼中也是充满了狂热,建奴不过如此! 马刀如林,三眼铳如海,两股骑兵再次猛烈的撞在一起,双方人数的比例更加的大,而且明军的士气也不比上一次,因而这一次清军的损失更加的巨大。满清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越打越强,就是因为明军已经完全没有了胆气,甚至在心理上已经有一种自己不是对手的感觉。抱着这种心理作战,能打的赢才是怪事,但是一旦明军找回了信心,那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不是增加一星半点了。 这一次对冲而过,满清二千骑兵已经剩下一千出头。但是他们的战果却是也没有上次的多,这次的交换比例几乎是一比一,面对人数更多,而且更加好战的明军,就算强如白甲也无法同时抵挡数个以命相拼的明军骑兵! 明白再也无法奈何这些明军骑兵之后,这一次对冲之后,满清骑兵再不犹豫,直接直直的向北向行,将道路让开了出来。数万明军也不敢耽搁,立即全速向着锦州方向疾退而去。他们明白,这些骑兵虽然战败,但是满清大军最迟也会在数日内到达。 而曹变蛟、王廷臣二部骑兵追上大军之时,所有明军都是齐声欢呼以对,向这些英雄般的友军发出他们最为真诚的欢呼声。享受着这种欢呼,这些关宁军将士在这一刻,却是第一次生出了袍泽的感觉,数千击败满清骑兵的关宁军再也无人提议先一步逃走,而是心甘情愿的与这些缓慢的步军一起向前。甚至主动为步军承担起断后的任务,以游骑兵游弋于外,为大军预警。 数日后,满清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终于赶到。所有人都明白,决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野地无险可守,明军数万人猬集于一块,立于一片高地之上,剑拔弩张,只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多尔衮出离的愤怒,二千最为精锐的骑兵损失一半,不仅意识着满清的实力再次削弱一分。但是关宁军的突然雄起,却是让多尔衮在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全部留住这些敢于对满清大军挥刀的军队!因为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关宁军说不定再对上满清大军就会失去敬畏,原本看不起的人突然之间有了踩在自己头上的可能,是个人都是不能容忍,而且最重要的是,满清大军急需明军的这批物资补充自己! 西宁堡,这个原本名声不显的地方,也是承载了明清双方最后的骄傲。大明最后敢战的军队与满清最后敢战的军队将于此地再次决一死战,最为讽刺的是,与历史上一样,这次的大明军队的统帅也是同一个人! 不过与历史不同的是,明清双方的实力也是都是极为的虚弱,各自都是走向了毁灭的最后关头。在这种情势下,打了数十年,早已经不共戴天的双方却是同时忽略了其他的敌人,一心想在最后的辉煌之中落幕! 没有二话,多尔衮的首要目标自然是不肯舍弃步军而逃的曹王二人的骑兵!面对明军最后不满五千的敢战骑兵,满清最后的二万骑兵却是悉数到场,这么的给面子真不知道是曹王二人的幸运还是不幸,但是已经处于团团包围的曹王二人以及他麾下的关宁骑兵都是再无退路,战是一个死,不战亦是一个死!那又何必再计较什么,唯战而已! 曹变蛟和王廷臣二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拒绝了洪承畴让他们暂时避入步军大阵的提议,尤其是曹变蛟,他有他自己的骄傲,虽然麾下转变过来的时间太晚了,但是总也是胜过他独自一个人敢战。能够在最后的决战中,带着麾下敢战之士进行一场名垂千古的一战,曹变蛟觉得人生再无憾事!而王廷臣的想法与曹变蛟差不多,做为为数不多还对大明死忠的将领,他也是不愿更不屑再去与那一帮子关宁军将领再次苟且偷生! 在两位总兵带着心腹家丁主动迎上建奴之时,五千骑兵面对着正面超过一万的骑兵也是紧紧跟随在两位总兵之后发起了自杀性冲锋!不比之前压着二千骑兵打,这一次明军个人战力上不占优势,数量更是不占优势,一次对冲过后,明军的人数已经减少了一半有余。而王廷臣更是战死当场,连将旗都被满清骑兵缴获! 但是曹变蛟却是丝毫无惧,虽然有些意志不艰的关宁军出现逃兵甚至投降,但是还聚集在他将旗下的骑兵人数依旧有着近二千人! “杀!” “天佑我皇 明!” 曹变蛟再次挺起手中长枪,有些酸滞的手臂也是隐隐提醒他的主人,再一次向前,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曹变蛟将目光缓缓的从身边的将士脸上扫过,满意的发现没有一个人脸上出现惊惶之色。生前身后事已经再无挂怀,如今剩下的也唯有战死沙场一途罢了!曹变蛟上阵从来不用呐喊来助声势,但是此刻却也恨不得用尽力气向天咆哮道。 “万胜!” 官兵也是同时举起武器,以响亮的口号声回应着他们的统帅! “为了大明!冲锋!”曹变蛟一拉马缰,一往无前的向着前方疾冲而去。虽然明知道此行绝无生理,虽然明知道会将麾下儿郎们尽数留在辽东,但是那又如何,再次与那些所谓同僚再肮脏的活在一起?大明,吾的大明,变蛟已经尽力了!王兄慢走片刻,为兄这就来与你相伴了……众多的麾下他们对大明没什么概念,对于大明的忠诚也远不及对于曹变蛟的忠诚,但是既然曹变蛟冲锋在前,他们也是不会后退,近二千士兵以飞蛾扑火一般的向着清军大军冲击而去…… 第465章难逃宿命(下) 但是靠着七千余披甲,坐阵中军的洪承畴还是能够稳的住军心,四面层层叠叠的长枪护住阵脚。剑拔弩张,只等建奴上前冲阵。但是刚刚全歼了明军骑兵的满清铁骑显然没有着急发起进攻,明军处的位置是一处高地,仰攻的话损失难免会有些大。若是之前见过的明军,说不定建奴根本就不会在意什么地形,直接一冲就跨的军队还用在意什么地形?但是这伙明军明显邪乎的可以,起码关宁军如此敢战还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五千关宁骑兵竟然能够造成满清铁骑近二千人的伤亡,由不得多尔衮不重视。若是关宁军全部能够做到这点,估计单单辽东一地就能让满清亡国灭种了。对于这些的敌人,本钱不多的多尔衮宁可多花些时间,也省得被穷途末路的明军来一个鱼死网破。 数千骑兵围绕着明军大阵不断的游弋着,寻找着明军存在着的漏洞,但是很长时间也是没有多少收获。虽然明军破绽依然不少,但是地形的限制也是无法让满清能够在撕开口子之后,将源源不断的大军送入突破口,与其说是没有办法,还不如说是害怕再次遭受到巨大的损失。 不多时,多尔衮也终于发现了明军的一个致命的破绽,那便是明军后军位置。虽然这里的披甲兵最多,但是明军最强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弱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河流!人如果不吃东西,也许还能坚持数天,但是没有水的话,恐怕两天都挨不过去。只要截断了河流,明军必然会不战自乱。 明军依水而立阵,显然也是明白这条水源对于他们的意义。而且洪承畴老于兵事,布阵之时更是老而弥辣,再加上有五千骑兵为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洪承畴的大阵也是极为的难啃。而长期围困显然不符合满清的国情,正面出击又是可能会损失惨重。在这种患得患失之下,多尔衮甚至都有些后悔,为何不多留下汉人,由他们打头打前阵,必然可以极大的减轻满清的伤亡数字。 但是大败之余,又经过大规模的收缩,物资什么的就算只是满足本族所需,就已经是十分的艰难了,哪有什么粮草去养活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的东西?但是就在放过明军,显然也不是多尔衮愿意的,如此大举出动,却是灰溜溜的退回去,别说多尔衮了,就算是满清小兵也会觉得不满。 “下马步战!” 沉吟了片刻,多尔衮再不犹豫,此番出击不能空手而归,而且洪承畴的粮草也是他极为需要的东西,更是不能放任他们就这般的浪费了去。 听到命令,担任主攻的数千满清精锐毫不犹豫的立即下马。以弓箭手在前,刀盾手随后,更有死士随时会发动最后的决死一击! 清军猫着腰,弓箭手没行几步,就开始弯弓搭箭,百步远就开始随意抛射,中间更是有着数人持着没装铳子的火铳,突然窜将出来,对着明军阵势就是一轮齐射。而明军显然也是受了刺激,在建奴火铳手刚刚放铳之后,就有忍不住的士兵开始扣动板机,这种匆忙的射击虽然很快就被底层军官将之揪了出来,当场将之斩杀以儆效尤,但是却是无法挽回其他听到铳声的官兵也是扣动他们的板机。 在百步开外,明军的火铳就响成一串,阵阵白雾升起,不仅没有对建奴造成任何伤害,相反浓密的白雾还影响到了己方的视线。 清军对这种情况显然也是早已经预料到,不等明军再次调整过来,原本猫着腰缓慢向前的清军顿时如同撒了缰的野马,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明军阵地疾冲而来。 半路上,清军的弓箭手便开始不断的拉弓射箭,满天的抛射虽然大多被明军的盾牌挡住,但是也是造成了十数人的伤亡,明军内也是产生了一小片骚动。行至四十步左右,其他建奴快速的向前,但是弓箭手却是停在原地,半跪于地上,这次弓箭却也是极为的冷静,根本就没有满天抛射。 而是选择直射,对准最前排的明军,箭箭都是直奔明军脸面而来。一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些明军根本无法躲避这么近的箭矢,许多人都是锋利的破甲箭直接贯穿脑门而死,明军大阵终于第一次开始全面动摇。 不等后排的明军向前替补,第二轮,第三轮的箭矢也是不断的迎面而来,明军前排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后方的明军也是慌乱的满天抛射以支援他们的同袍,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如同建奴弓箭手一般,站立于自己军队前面,而是全部躲在长枪兵与刀盾兵后面。层层叠叠的同袍遮挡,虽然安全但也是遭成视线受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向哪个方向射击才是最佳的角度。满天的抛射对于疾冲而来身披重甲,甚至数层重甲的死士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偶尔向支箭矢幸运的从盔甲缝隙中射入,也是达不到什么致命的伤害。若说伤害,可能对于同袍的杀害更加的大,这些秦军一看到满身挂满箭矢,却是依旧没有丝毫不适依旧疾冲而来的建奴们,对于他们心理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这种如同不死小强一般的生物,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等与建奴短兵相接,这些前排侥幸未死在箭下的明军,都已经压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 听着听不懂的狂叫声已经杀至近前,前排的明军也是压抑不住恐惧不断的后退着,直到撞在后排同袍的身上,退无可退。 偶尔有着悍勇的明军根本无惧于这些建奴,依旧敢于亡命而前,他们之中有的成功斩杀建奴,但大多数都是在前冲的路上被建奴死士后方的弓箭手直接一箭毙命!当前排最勇敢,也是作战意志最坚定的老兵死的差不多之时,死士们终于突入了明军之前。 猛烈的喊杀声顿时声入云霄,已经退无可退的明军也是抱着极大的勇气面对着这些近乎刀枪不入的建奴。许多明军颓然的用刀不断的劈斩着前方身穿数层重甲的建奴,却是绝望的发现,无论如何用力劈、斩、刺,面前的建奴却是丝毫没有倒下的迹象。 与将武器舞的花团锦簇的明军相反的是,建奴的攻击却是简单而又致命,一枪或者一刀之后,对面的明军便已经惨叫着倒地。这种如同人形坦克一般的建奴,前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却胜在沉稳有力,而且势不可挡。 许多聪明的明军也是改变招数,放弃攻击建奴有着坚固盔甲防御的上身,蹲低攻击着建奴的下半身。他们之中许多人都取得了成功,毕竟论起灵活,明军一个可以当建奴五个。但是这类士兵却是极少数的,而且各自为战之下,根本就无法形成规模,也就无法改变战场上的建奴步步向前的大势。 而且这些别出心裁的士兵,大多数虽然躲过了眼前,却是直接被后方虎视眈眈的建奴弓箭手一个个点杀。在弓箭手与正前方刀盾手的配合下,死士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快速的突破着明军的阵势。 沿途留下的大多都是明军的尸体,当这个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明军的抵抗也是变得越来越无力。事实上,伤亡一旦超过百分之三,明军就会当场崩溃了,但是之所以还能坚持,并不是明军突然变得意志坚定了,也不是明军突然之间都有了为了同袍不惜牺牲自己的觉悟。而是他们背后的人群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紧凑,根本就是退无可退! 但是在战场上,士兵即是愚蠢的也是聪明的。他们会愚蠢的为了亡命而逃,可以不管不顾的背柔弱的后背留于敌人,也会聪明的如同眼前的明军一般,既然后方无法后退,那就直接从两翼脱逃。一时间,明军如同荡漾开来的绮涟,一层层的不断向后荡漾开来,无数的士兵不管不顾的扔下所有妨碍他们逃跑的东西,尖叫着从两侧滚滚而逃。 前军的崩溃第一时间影响到了后面的明军,在不明所以之下,慌乱也是被数以百倍般的放大,许多连建奴都未看到的明军也是随着人流溃败而逃!当密集的马蹄声隆隆的传入耳中后,这种败退直接变成溃败,无数的明军发疯一般的四处乱撞,努力在一片混乱之中寻找出一条可以安然通行的道路。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一头雾水,完全的是随大流而行,根本就没有一点秩序可言。清军对于数万在事实上已经崩溃的明军视而不见,这些明军的战斗力依旧是在他们的印象之内,刚刚伤亡了数百人,二万余人的大军就已经完全崩溃。这也是让多尔衮心中大定,这些明军根本不足为虑,他的目光完全盯着坡上的那面将旗,以及在将旗下面之人和这人后面无数的粮草辎重!在这个历史上,满清已经被消弱至最虚弱的状态之中,但是与原本历史一样,洪承畴依旧难逃兵败于满清手中的宿命…… 第466章迁都 崇祯皇帝脸色铁青的看着这封由十数位辽东将领联名递上来的八百里加急奏章,心中的愤怒委实不足以为人道。早已经不是昔日吴下阿蒙的崇祯,已经不再被这种障眼法迷惑了,虽然里面写的情真意切,说是建奴十数万大军合击,将洪承畴合围于辽阳城下。而关宁军冒险十数次冲击建奴大军,希望将洪承畴与两位关宁军将领从团团包围之中解救出来,但是奈何敌军势大,一番解围行动没有成效,反而损失惨重,更是差点被迂回而来的建奴来了一个一网打尽!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兵败这事跟咱们辽东一系的将军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滴,若不是洪承畴不顾大家的劝告贪功冒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么一场败仗。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洪经略基本上是一个小人,反正他是克服了种种困难,硬是把本部步军安排在了骑兵之前,这才造成了他被围的后果。若非他吃相如此难看,也不会有被围歼在辽阳城下的后果! 关宁军的奏章写的十分理直气壮,反正在他们看来洪承畴也是不可能活着回来了。既然和死人过招,那还不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按在他身上?死者已矣,让活着的人活的更好才是好!就算有人要说关宁军的话不尽不实的,咱也不是没有证据,你看曹变蛟、王廷臣二人不是也是因为对洪承畴溜须拍马,这才抢到先锋一职,与那死不足惜的洪老头一起陪葬了么? 关宁军的奏章了是引起京城内一片大哗,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进展顺利的让人无法想象的辽东收复战却是以这样的结局落幕。朝臣们已经无心去争执到底是不是关宁军坑了洪承畴,而且大多数朝臣都是对于关宁军的作风心中有数。 而且如今辽东武夫势大难制,这也是谁都知道之事。但是他们居然敢于将堂堂朝廷督师扔在战场上,如此的肆无忌惮和嚣张跋扈,也是让朝臣们个个在愤怒之余,也是愈发变得对大明的前途完全绝望。关宁军号称大明第一强军,却是居然也就这么回事,对外,连已经日薄西山的建奴残兵都是如此的无能,对内却是敢于如此的蔑视朝廷以及皇帝!但是左思右想之下,朝廷却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办法来整治这些军阀们。 若是真的惹怒了他们,恐怕这些军阀们会直接造反,甚至挥后杀向京城!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皇帝的最后决定。其实也不是说怎么做决定,因为大家都明白,皇帝肯定会下旨安抚于辽东诸将,让他们戴罪立功之类不痛不痒的处置罢了。大家等着看的并不是这个内容,而是看皇帝多久才能拉的下脸来,向这些辽东武夫们低头! 毕竟这数月来,文武百官也是被崇祯给整治的完全离心离德了。这些日子也是不断的有人要求辞官告老还乡,而崇祯却是一律答应的十分痛快,但是却是有了一个条件。在离任前等候锦衣卫的核查,通过锦衣卫的核查后,皇帝还会亲自向离任官员御赐一个写就‘国之干臣’的匾额! 但是这数月来,想走的官员还没有一个能够通过核查的,相反更多的则是直接被锦衣卫核查进诏狱之中,将这些年来积蓄的家产一一吐了出来。面对已经完全不要脸的皇帝,满朝文武发现他们还真是没有多少办法可想,毕竟皇帝摆明要将他们往死里玩,大有一种拉着众人陪葬的意思在内。 崇祯估计是心死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已经捞的钵满盆满的文武百官显然没有这个想法。这些日子以来,百官不仅不敢随意出城,以免被崇祯再如之前倒霉的同僚一般以叛国的罪名抄家,而且更不敢收拾细软让家人秘密带走,因为一旦查到,那就不止是抄家能够解决的了。 但是派遣心腹前往镇西军治下的官员人数却是一下子多了起来,许多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镇西军进攻京城,那他们就誓死效忠,直接当场反正。至于交换么,当然是大家原本是什么官,京城破后依旧是什么官。不仅山西,就算是已经将重心向南发展的闯军,也是陆续得到了无数的官员的私下评价,不过这一次再也不是骂他们‘不安在家饿孚,尤效螳臂当车!’,反而一下子改口称赞他们树信义而抗暴君,委实是我中华五千年来当之无愧的最善义军。 既然是最善义军了,那当然不能将这个名目给白瞎了。应该直接挺军入北京,推翻残暴大明,重立朗朗新朝。当然,作为最为理解和支持义军的文武百官,那自然是完全占在义军这一边,只要义军出现在北京城外,他们可以拍着胸膛担保,绝对能够打开至少一处城门以迎王师! 但是这些人虽然嘘嘘不尽,似乎恨不得与天下英雄联手荡平乾坤,重塑大地。但是无论是易飞还是李自成根本就无人去理会这些人,易飞不动是因为不到时候,他不肯去背这个骂名。李自成不去,那就更好理解了,刚刚在湖广稍稍扎下根,让他夺取远去千里之后的京城这块飞地,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的。而且就算有人想要解决崇祯,李自成还会帮助拉着,有崇祯这种皇帝在位,李自成根本不愁无人来投,这么好的盟友,李自成哪里下的去手? 因此,京城之中虽然暗波涌动,但是实质能够伤害到崇祯根本的却是一个也无。大军在手的崇祯,也是忽然体会到了做暴君的好处,起码事事再也不用求着这帮鲜廉寡耻之辈,第二,他也是有着充足的军饷可以暂时稳定着,让军队能够保持着最起码的忠诚度。 但是让崇祯再向辽东武夫低头,却是文官们想的错了。如今的崇祯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在上一个月指使一个小官提议迁都南京时,文武百官更是如同抓到了机会一般,众口一词的大骂这人丧心病狂,竟然想让圣天子弃国南逃?!这可是让圣天子一生声名受污!绝对堪称大逆不道! 虽然崇祯十分明白这些官员们的想法,就算大明京城不保,就算皇明被追杀殆尽,只要新朝还想统治这片国土,就必须要用他们。京城丢了,皇明灭了,他们的利益也是损失不大,只要降顺新朝,他们就算做不了显赫的高官,最起码一个富家翁是跑不了了,而且百官之间虽然相斗但是却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有人能在新朝为官,他们也不是没有复出的可能。 当然,这肯定不能是当面讲的,除非崇祯希望大明立即就在现在灭亡。因为这是将最后君臣的脸面给撕下,让百官和皇帝之间只存在一种关系,那就是不死不休!崇祯虽然可以不断的收拾他们中的一些人,但是若是全部一网抓,京城当天就会直接政变和造反。这也是崇祯最为忌惮之事,这些百官都是已经成了气候,连军队里面都不知道他们渗透了多少人,在大明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官军还能有多少忠诚也是甚为可疑之事。 虽然皇帝心中忌惮,但是抓到了机会的朝臣们却是不肯善罢甘休,顿时纷纷对这个叛徒口诛笔伐,大有不杀此贼则国将不保之势!朝堂上群臣的齐心合力也是让崇祯皇帝狼狈不堪,但是幸好他明白,若是不力保此人,以后他自己根本就没想再有人能为他所用。崇祯皇帝焦头烂额的以大明不因言获罪的漂亮借口直接保住了这名自己的心腹,对于皇帝转变竟然如此之大没有预料的百官也是顿时被这句话给塞住了,毕竟他们再纠缠下去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若是反对不因言获罪,那就算崇祯最后杀了这个官员,他们自己也有一大堆的获罪言论,那大家最后一拍两散都是没有一点好处。因此,成功立威的百官也是见好就收,有了这种阵仗,以后谁还敢与皇帝走的过近,那就自己惦量着自己的斤两吧! 辽东之事一出,特别是洪承畴被数万清军围困在辽阳,崇祯就开始感觉到了百官们那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的情绪。谁都知道这次绝对是辽东这帮武夫将朝廷的督师都扔在了战场上,崇祯更是十分明白的知道,若是这次还只是对辽东安抚的话,那就是打自己脸了。对于这些等待着自己打脸的文武百官,崇祯也是恨的牙痒痒的,但却也是没有丝毫办法。“这帮乱臣贼子,朕总有一日会让你等付出代价!”崇祯眼中的犹豫一下子消失不见,消瘦的脸庞也满是坚毅。“传旨!北地多旱,民生艰苦,朝廷立于北京,每日所耗均是无数,江南数千里运粮运饷北上,途中舟马劳累,百姓甚苦矣。念滋天下苍生计,今朕意已定,决意迁都南京,六部百官,京城文武,悉数南下!特命南京收拾旧都,以迎天驾!钦此!” 第467章剧变 文武百官知道一旦他们去了南方,对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好感的崇祯将绝对不会再将他们摆在高位上,毕竟南京还有留守的一套六部,到了南方最乐观的情况也就是从此远离了朝廷,好好在家怡孙怡情了。 偏偏这对于一辈子都在朝堂之上舞风弄雨的他们来说,不蒂于死去了一大半。大些迁都令一下,文武百官群起而攻,纷纷要求皇帝收回成命。大明的死活他们完全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而已,还有京畿地区大片大片的不动产的安全,毕竟无论是谁拿下北京,都得善待他们,而且还有可能继续用着他们稳定人心。而这么仓促的离开京畿,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的不动产比如土地和矿产可能将再不属于他们,这种损失已经严重的超越了他们的底线,当然不肯有丝毫的让步! 但是群臣的蜂涌而上,却是丝毫改变不了皇帝的心意。崇祯似乎决定将暴君当到底,在命令皇家收拾行礼之时,更是确切的定下日子,要在崇祯十五年底朝廷全部撤向南方,有敢留下的全部以通匪之辈处理! 面对着已经不讲脸面的崇祯,底下文武百官在无人敢于造反作乱的情况下,也开始向外抛售不动产。原本一寸土地一寸金的京城,无论是田地还是商铺都是变成如同白菜价一般,而就算如此,肯出钱赎买的人依旧是少的可怜。 许多官员他们的银钱都是并不多,占据财富六成以上都是不动产,这些不动产才是要了他们老命的东西。眼见着东西一天比一天贱,京城上下都是一片怨声载道,人人都是愁眉苦脸。这种明摆着在身上割肉的情况,让所有人心都在滴血。 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行动的竟然不是早已经脱离大明体系的山西贼,反而是辽东的武夫们。这些辽东武夫,十数年来早已经成了割据军阀,但是让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些军阀有着军队有着地盘,更是各有各的赚钱渠道,俨然已经成了真正的藩国。但是他们却还能让大明十数年如一日般的,宁可损害其他各地驻军的利益,每月足额足饷的发给他们粮饷,这也委实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首例。 为了支持辽东的武夫们,崇祯对百姓百般横征暴敛,为了多收一两银子,他更是宁可让普通百姓们死上一户口本十数人。就是靠着对国内掠夺式的征税,完成辽东每月足额的粮饷!可以说李自成、张献忠之辈之所以能够崛起,与辽东每年所需要的数百万粮饷是分不开的。这个无底洞不仅将崇祯以上三代人的积累完全吸空,更是将国家的最后一丝元气也是吞噬干净。但是事实却是完全超乎崇祯的预料,关宁军不仅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为他扫灭建奴。 相反,在漫长的十数年间,关宁军偏偏变成了一个怪胎。空有全大明最为豪华的武器装备,但是战力却是连陕西卖儿粥女的官军也不如,他们唯一的特点便是胃口越来越大,大有一种你再不多给点钱粮,老子就直接扯旗造反的架式。但崇祯偏偏就吃这个,为了满足辽东日益增加的胃口,崇祯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收敛民脂民膏。不过收来的钱粮已经不再是完全去满足辽东军的胃口,其中一少半也是开始不断的投入官军镇压各地民变的事情中去。 而这些年来,受到崇祯不断冷落的辽东军自然不会感恩戴德,早已经是怨气积蓄。而崇祯此次迁都令一出,最愤怒的竟然不是朝廷的文武百官,而是辽东的一众将领们。自己尽心尽力的为大明守卫辽东,虽然取得的战果不多,但是毕竟建奴还从来没有从辽东走廊踏入过大明半步吧?这么的忠诚,却是换来朝廷的背叛!没错,就是背叛!朝廷若是南移,那自己以后的钱粮该从何来?总不能俺们这些为你守边疆的将士们自己种地吧? 这些辽东武夫们从来没有想过,镇守辽东十数年,全部送给建奴的物资就已经足够将建奴全族从头到脚武装数遍之多。但是一旦利益受损,他们依旧是立即反脸不认人,崇祯十四年十月底,收到朝廷迁都令之后,辽东就开始一片沸腾。虽然说朝廷南移,他们就将成为名副其实的藩国,但是却是没有一人欢喜。虽然他们各自手下都有着无数的辅兵和从全国各地征发而来的夫子们为他们各地,衣食早已无缺,但是吃自己的和吃别人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想到以后就得吃自己老本,这些辽东将领个个义愤填膺,完全不同于对建奴时的胆小怕事和忍气吞声。一片沸腾之下,辽东军也是在十一月初便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动员,随即全军南下山海关,打起清君侧的旗号,数万大军滚滚直指北京城! 谁也没有想到,全大明供给最优,朝廷待遇最好的关宁军竟然第一个举起了反旗! 消息传来,大明朝廷上下一片哗然,虽然文武百官与皇帝几乎都已经完全分裂了。但是一收到消息,无论是皇帝还是文武百官都是在第一时间重新聚合在一起,无论是皇帝还是文武百官,都是对辽东军恨之入骨,这种应该是最忠诚的狗的关宁军突然反咬主人一口,是个人都会觉得愤怒! 皇帝还只是愤怒,而了解情况最多的大臣们对于关宁军却是另一种看法。那就是辽东军这些年来,坑的督师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在文臣们看来,这些辽东武夫别说与文治武功都十分出色的山西比了,就算与近期李自成在湖广的文治相比都是没有可比性。这完全是一群赤果果的武夫,若是让他们得了天下,那这大明还不成了武夫们的乐土,再现唐末割据的文人贱如狗的场面?!虽然如今文人是没落了,但也不能由得这帮武夫这么倒行逆施! 很快,内阁和兵部也是发出措词极为强硬的公文,要求这些清君侧的辽东军立即返回驻地。但是辽东军根本充耳不闻,甚至连回话都懒的写,将这些传达命令的使者全部斩杀于路边,大军根本丝毫不停,依旧笔直的朝着大明京城,大明的心脏呼啸而来。 十一月中,关宁大军已经绕过天险蓟州,直达三河,香河一带。大明穷十数年打造关宁防线的恶果也是立即显示了出来,以京师的地位来看,蓟州的地位就象是京城的大门,而关宁防线的重要性往死里说最多也只是一个窗户罢了,这种宁可不装大门,也把钱全部用来打制密封窗户的作法,也是让蓟州天险根本就没一点作用。 关宁军更是直接从窗户而来,最坚固的大门更是完全没了他应该存在的价值。而勤王而来的关宁军更是将沿途的大明百姓祸害了个干净,沿途而来无数的百姓横死死边,无数的房屋被直接付之一炬,大军从山海关出发时还仅仅只有寥寥的五万余人,但是到达三河、香河、通州一带之时,已经云集了近十万! 这次关宁军大举而来,也是信心十足。毕竟大明京营的样子,他们是自视甚详,不说这些人打仗根本不行。就算守城,只要将通州漕运切断,他们也是支撑不了多久。而城中更是有着与皇帝不太对付的百官存在,更是让他们完全没有强攻京城的必要,甚至最乐观的情况也是可以做到让皇帝不得不认清现状,重新收回迁都之命。当然为了防止皇帝反复,留下一些人马驻守京城还是相当有必要的,而皇帝南下的首选,天津水师也必须控制在自己人手中! 十一月二十,打着清君侧名号的十万关宁大军也是出现在京城之外。大军如海,盔甲如洋,雪亮的武器更是让京城守军都完全耀花了眼,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都觉得,若是这些关宁大军进攻,京城根本就无法守住。 但是关宁军似乎根本没有攻打京城的意思,这些关宁军到达京畿之后,第一的反应不是给自己找一个过的去的名义。相反,为了弥补这次出兵的损耗,这些关宁军竟然弃京城于不顾,四散于京畿各地掳掠钱粮以补充。 十二月十三日,饱掳而回的关宁军也是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大会,达成的的条件也是终于被送入京城之中。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的关宁军也是给崇祯列出了条件,第一必须立即收回迁都令,朝廷保证不再出现迁都以及任何巡游江南或者其他类似于此的旨意。反正意思也就一个,皇帝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北京城里,哪也别去,不要给人给已添堵了。第二,加大对关宁军的粮饷供应,将之提高至现有的五成以上,不得再出现关宁军钱粮不能足额发放的事情。第三,则是宣旨让京营全军出城驻扎于宛城,而另派密云总兵唐通部镇守京城拱卫朝廷安危,山海关总兵马科移镇天津防止海寇袭扰京师。当然最不少的便是对这次忠心勤王清君侧的大军赏赐了,不过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看完第一条,便直接将之撕的粉碎!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崇祯铁青着脸,直接下旨将送信而来的使者送于城头千刀万剐!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这封几乎完全可以称之为武夫乱政的最后通牒也是一下子激怒了满朝文武,虽然京城外看不出什么,但是京城内却是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第468章勤王 但是这一次崇祯根本就不再想着苟且偷生,面对手下的狗的挑衅,当主人的若是这么没脸没皮,就算再多活数十年,又有何益?虽然朱洪武的血脉传到崇祯这一代,已经没有多少祖先的傲气,但是傲骨却是仍在,根本不屑于容忍。尤其是崇祯这个性格倔强之人,更是不肯接受这种成为别人棋子的一天! 而城中的文武百官却是给了崇祯希望,第一天防守之时,众多官员也是捐献出来大笔钱粮,资助和鼓舞京营杀敌。所以第一天,京营的战斗力也是比往高了不止一截,几乎是枪炮声响彻云霄,根本丝毫不曾后退!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是打退一泼泼关宁军的进攻。 攻城第一天,关宁军损失了百多人,其中大半都是被城头那巨大的红夷大炮所伤,但是所裹挟的青壮哪里见过这种一炮轰击而出,直如地动天摇一般的场面?当场便即崩溃而逃,很下散了千多人。虽然大半被关宁骑兵追回或者击杀,但是关宁军也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攻城经验几近于无。毕竟一直以守城为业,面对的清军一向是进攻的一方,哪里会有关宁军发挥的余地?关宁军从建立那天起,还从来没有发起过一场象样的攻城战,能够保住城池就已经烧高香了。 而一百余人被大炮击死击伤的惨状也是让众多只存心占便宜的将领心疼不已,第一天草草收拾之后,第二天大伙的战意已经远不如第一天那般火热,不仅不再派各自的麾下攻城,更是纷纷将营地向京城之外更是挪了数里。但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大家都不愿损失自己的麾下,那剩下能够统一的也只有驱赶即没有战力,又没有什么战心的青壮攻城了。但是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驱赶青壮攻城的作法也是草草收场。 因为这些关宁军将领都是精的连心脏都是滑溜溜的,他们自然可以看出,这些青壮除了能够帮对方练兵之外,根本一点效果也是没有。怎么办?打又打不下来,就此灰溜溜的撤退也不是他们所愿,毕竟他们一个愿望也没有实现。 既然无法强攻,那就围困吧。若说围困,他们绝对是行家里手,毕竟被人围了这以多次,就算跟猪一样蠢,也是可以从见惯了的场面中学到一二。虽然无法作出创新,但是依葫芦划瓢的能力,他们还是有的。 既然不用再攻城,这些青壮也是在关宁军的指挥下,开始围绕着京城不断的挖着壕沟。这种沟不需要多宽,也不需要多深,只要能够让守军不能快速从城中冲出来就行。毕竟面对着自己的数万骑兵,只要步兵在这些横七斜八的壕沟中形不成严密的阵势,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是一场屠杀! 经过近半个月的努力,京城之外也是形成了密集的壕沟,虽然不能如同建奴那般的将壕沟形成立体形,而且方便己方军队冲杀的大师级,但是围住京城,不让半颗米粮进入京城却是已经绰绰有余。 既然已经隔断了京城内外,那大家就等待着京城粮尽吧。只要围上数月,不信朝廷还能宁可全部饿死也不肯低头!而事实上,关宁军将领也是觉得,朝廷重臣可能坚持到最后,但是却是不能让下面的管事的全部都能安然渡过危机,只要官兵们的家人都闹饥荒了,不信官兵们还不乖乖出来投降?就算不是全部投降,只要他们有一座城门出降那就大事定矣! 但是不等北京粮绝,万余勤王大军也是从宣府镇匆匆而至。 杨国柱作为唯一幸亏下来的卢象升时代的宿将,虽然唐水一战后,杨国柱重伤垂死,但是却是在大半年的休养中也是渐渐恢复了过来。面对着宣大二镇将星凋零殆尽,硕果仅存的杨国柱也是顺理成章的成为宣府镇总兵。 尽管避过了崇祯十一年易飞大举发起的针对八大家的讨伐,本部损失不大,更因重伤不能征战也是避开了杨嗣昌的剿匪,因此也是逃脱了崇祯关于迁怒杨嗣昌的追责。三年以来,杨国柱虽然努力经营,但是却是受困于朝廷对于宣府的重视不足,也是比较惨淡,百般努力也只是恢复了宣府全盛时期三成的实力。而三年下来,也只是练就了五千不到的精兵,再加上临时征召的卫所军与民夫作为辅兵,但是人数却也只是一万出头。 论起实力,可能任何一个关宁军将领杨国柱也是打不过,但是国难当头,又岂容推卸?而关宁军世受皇恩,却是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也是分外让杨国柱愤怒,因此一收到京城被围的消息,坐镇宣府与镇西军对峙的杨国柱丝毫也没有犹豫,直接便尽起全军而来,明知不可为而为,除了为国除害外,也是有一种不愿看到大明不断的走向深渊的痛苦感。 “是非成败,就让后人去评论吧!我杨国柱无愧于心!” 杨国柱神情复杂的看向马水口,虽然那里并没有一个人,但是杨国柱却是似乎痛苦的看到,源源不断的山西兵似乎正从自己让出的关口不断的通过。 “杨兄, 咱们尽力了!关宁贼如此威逼君父,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咱们实力不足,若不引山西兵,恐怕只是白白送死罢了!”身旁的紫荆关总兵周遇吉就淡定的多了,他定了一定,喟然一叹,“说难听点,咱们之所以还能守住关口,并不是咱们的本事,而是山西兵根本就无意北京。若是山西兵有意京畿,咱们也是根本守不住关口!你不见建奴何等嚣张,也不是被逼到如今几近族灭的地步?再说了,咱们还想这么多作甚,这一关就不一定能够过的去!” 杨国柱心中猛一抽搐,虽然还不愿意承认,但是心底却是知道这确实是实情。比起与易飞毫无交情的周遇吉,杨国柱对易飞的感情也是极为复杂,虽然对于易飞的做法理解,但是却是完全不能赞同。君父就算再有错,也是君父,哪能如易飞这般直接掀桌子不干了?杨国柱觉得,若是换他在易飞的位置上,他会直接到北京向崇祯请罪,绝对不会如易飞这般的直接与崇祯皇帝兵戎相见! “老弟所言极是!不过,山西易飞还情有可愿,而且一直没有打起反旗。但是辽东贼,这般的威凌君父,岂能与他善罢甘休?!”杨国柱哈哈一笑,脸上也是一片决然。 周遇吉却是没有立即答话,说实话,他对于崇祯并没有那般的忠诚,虽然崇祯简拔于他,但是也是及此而至。若守边关数年,麾下儿郎却是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待遇比起关宁叛军根本没有比。眼下虽然出兵勤王,但是若说他没有丝毫怨气,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为何他本部所驻之地是京师南方,但却非得绕一个圈子到达京师北边马水关与杨国柱汇合的原因。而且不同于杨国柱的犹豫再三,才向易飞借兵勤王,周遇吉起兵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向山西发去了信息,更是隐隐暗示归顺之意。 “杨帅,咱们合兵一处,战兵也只有不到一万。面对数万关宁铁骑,恐怕凶多吉少,不如再等数日,等待,嗯,等待关宁军兵疲马泛之后,再与这些叛贼厮杀不迟!”犹豫了再三,周遇吉还是觉得不再杨国柱面前再提等待镇西军到达,换了个理由道。 不过,周遇吉的这点小心思,并没有被满腔悲愤的杨国柱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也是无所谓了,周遇吉在这种情况下肯起兵勤王,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还能要求他什么?而两军汇合之后,更是有着战兵近八千,辅兵超过一万五,二万余人合为一处,也是让杨国柱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双方大军已经越过昌平,正在向京城而去。这数十里可谓是最为凶险的路途,而且杨国柱早已经置生死于度外,面对着周遇吉的退缩,杨国柱也是争着一皱,刚刚想要反驳,但是闷雷一般的声音也是隐隐传来。 “骑兵!无数的骑兵!” 离的老远,一个斥候就已经疯狂的喊叫起来,更是将身上的小红旗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虽然离的远,声音听不见,但是紧急的情况却是一看便知! “全军停步!结阵!” 杨国柱再也顾不得周遇吉的话语了,上窜下跳的指挥着部下快速的形成大阵。一辆辆辎重车也是被推到外面,不多时也是形成了一层车营,无数的长枪兵立于辎重车后,紧张的握着手中的长枪。更多的弓箭手也是匆忙的取出长弓,快速的检查着弓弦,准备迎接即将到达的敌军。而周遇吉的大军虽然不能与杨国柱老兵众多的大军速度相比,但是也是初步形成了防御阵容。在这个过程中,轰鸣声也是不绝于耳,而且声音也是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似乎天地间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只有闷雷一般的马蹄轰鸣声响彻耳边。伴随着徐徐上升的朝阳,无数的铁骑也是不断的从地平线下出现在杨国柱与周遇吉眼中,眼线到处,完全是一片战马的海洋…… 第469章截击 宣府总兵杨国柱与紫荆关守将周遇吉也是各自将自家原本就不多的骑兵全部藏于步兵中间,他们合起来还不到一千的骑兵在数万铁骑面前,委实不够看。宣府因为杨国柱还是有些见识过建奴铁骑的老兵押阵,骚动还算小些。但是周遇吉麾下的只是见识过流民的官兵,面对数万直欲将天地间塞满的铁骑,他们原本就不多的士气也是迅速在下降着。 大明北方最后能战的部队也是汇合在了一起,不过不同的是,这两只明军再也不是并肩作战的袍泽,相反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从一开始,杨国柱与周遇吉的大军就显得有些畏手畏脚,在数万铁骑的压力下,别说士气高昂了,能够稳住阵势就已经是有些超常发挥了。可以说,两军根本无需交战,胜负就已经分了。 关宁军没有直接冲阵,而是来了一小队骑兵,及至一箭之地也是收住了马缰,高声喝道,“朝廷无道,宠信小人!如此将我等弃如敝帚,迁都南京,则置我等于何地?十数年忠心为国,却是落得被抛弃的下场,各位将士,咱们大好男儿,可能咽下这口气?” “我等粮饷均赖漕运,朝廷南行,漕运必然断绝!那以后我等衣食何来,为国受苦受难,却是家中老小无依,是汉子的就跟我等一起去向朝廷讨个说法!我等只是迫于饥寒,何必相互为难……” 一阵阵劝解声也是不断的随着寒风吹拂而来,宣府的官兵也是一阵的黯然,更加没有斗志。对于这个连基本温饱都从来没有给过他们的朝廷,说实话,他们对于朝廷的忠诚还远远及不上对领兵将领的忠诚,朝廷只是一个概念,而直属将领真正给他们饭吃的恩主!对于勤王,他们大多没有自己的主意,只是听说军官说要来,他们便跟着来了。若是说来做什么,或者说有什么目的,他们从来就没想过,更加不会主动去猜想。 但是关宁军的喊话却是让他们个个心中升起共鸣,这个朝廷什么也没有给他们,甚至都不打算要他们了,那又何必为其卖命?虽然没有一个人附和关宁军的喊话,但是从他们迷惑和怀疑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开始思索起来,对朝廷的忠诚也是开始急剧性的下滑。原本为数就不多的对于朝廷的感情,也是在几句话中就被破碎的不成样子。 “住口!乱臣贼子,安敢如此诽谤朝廷?!”杨国柱心中一阵绞痛,但是依旧毫不犹豫的大声喝斥道,“给我放箭!” 虽 然心中隐隐被打动,但是服从命令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杨国柱命令一下,宣府大军也是毫不犹豫的将早已经蓄势好的箭矢直接发射而出。一片阴影快速向前,这小队关宁军根本就不加理会,直接掉转马头,快速的向后退回,只是远远的放下一句话,随风而至。 “尔等不识天命,执意为这样的大明卖命,不值得!” “弟兄们,咱们都是苦命之人,吃都吃不饱,家小都无法养活,厮杀着你死我活,有意思么?” “弟兄们,我们不愿意自相残杀,咱们大可以合兵一处,让朝廷给咱们一个公道!” “家小都保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干哈啊!” 出乎杨国柱、周遇吉二人的预料,这些关宁军骑兵根本没有上来打打试试的意思。派出小规模骑兵不间断的喊话,根本就没有一点强攻的意思,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听到关宁军的劝解,可以明显的看出,勤王而来的明军士气也是出现明显的骚动,再也没有了之前还抱着鱼死网破的坚韧,关宁军的喊话就隐隐有瓦解勤王大军军心的作用了。 杨国柱当然不能任由这种场面不断持续下去,否则自家大军当场哄散都有可能。但是缺少骑兵的他,根本就无法阻止关宁军四处的游弋,更加干涉不了喊话喊的热火朝天的关宁军游骑兵们。而最令他绝望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将令传达下去之后,原本令出即行的将令也是开始大打折扣,无论军官们如何弹压,也是无法再将士兵恢复起来。更加让他灰心的是,听多了关宁军揭露朝廷内幕的喊话后,不仅仅普通官兵,甚至连杨国柱都因为往事而开始对朝廷有些怨愤起来。 就在勤王大军还保留着最后的挣扎之下,关宁军也是缓缓的逼了上来,见到大军到来。喊话的游骑也是越加的兴奋,声音也是越发的洪亮。 “弟兄们,不要自误啊!朝廷无道,咱们当合力去讨个公道!” 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另外一道洪大无边的声音所压盖住,数万人整齐的大吼声也是直接将战场上其他嘈杂音全部压了下去。 “降者免死!” 无数的骑兵抽出雪亮的武器,无数的战马也是不断的小步加速,轰隆的闷雷声也是不断的在天地之间回荡,一方士气如虹,一方从主帅到小兵,个个垂头丧气,无论是谁也不会怀疑一场大胜就在眼前! 如今支撑着勤王大军的唯一信念,那就是主帅还未投降或者逃跑,他们也就只能被动的立于战场,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杀!” “关宁铁骑,天下无敌!” 战马的速度已经完全提了上来,眼前的敌人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几乎所有关宁军官兵都是开始狞笑起来,等待着即将破入大阵之后的肆意砍杀了! 战马在奔腾,无数的武器高高举起,入眼之内都是一片闪耀的光芒。相比于快速而来的骑兵,宣府步兵已经有些形不成完整的阵势了,而他们左边的紫荆关官兵更是不堪,已经开始出现三三两两逃跑之人。 “稳住!” 周遇吉带着家丁来回巡视弹压,但是情况却只是越来越糟,随着骑兵的迅速接近,那汹涌的气势一冲,原本就兵无战心的官兵更是彻底的乱了套。无数的士兵再也不理会他们的军官,心中的恐惧已经完全的击败了松散的军纪,骑兵还离得有百多步,后军已经开始掀起大面积的逃跑浪潮! 原本三三两两的逃兵,家丁们还能轻松的弹压住,以及血淋淋的人头告诉其他人逃跑是什么下场。但是面对着百多人,数百人,及至上千人的逃跑开始,他们两三百人的家丁队已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是家丁也是抵挡不住随着一片混乱之下引起的大规模恐慌,面对着奔腾如海般的关宁铁骑,原本负责镇压的家丁也是面无人色。虽然因为周遇吉都没有撤退,他们也是不敢擅自后退,不同于普通士兵,家丁是与家主是完全的依附关系,家主死,这些家丁就算活着,也是会没有生路。就算他们是拼命抵挡,但是只要家主丧命,那就没有人会再要这些背主之辈。 看着辛苦带出来的近三千披甲几乎是一战未打,就已经完全崩溃,周遇吉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不敌,但是如此的惨状也是让他似乎头脑都是一片空白。但是他愣在原地,却不代表家丁们都是愣住原地,家丁队的队将也是一咬牙,一把拉过周遇吉的马缰,狂叫道。 “家主,势不可为,还是速速撤退为上!” 周遇吉如果丧失了所有理智,根本就没有一丝反抗,被家将拉着马缰,快速的逃离现场。 随着周遇吉的将旗一倒,明军的战意更是涓滴不剩,许多人都是将武器一扔,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希望能够找出一条生路。但是他们大多数人都失望了,战场上一片兵荒马乱,而关宁骑兵也是兜头杀了上来,更加加剧了这种混乱。 关宁铁骑的冲杀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直接就将周遇吉部打的支离破碎,所有敢于抵抗者一率杀无赦,数千骑兵而过,原本严密的周遇吉部大阵也是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除了最机灵而且在短跑方向有过人天赋的一批人跟随着周遇吉的家丁队侥幸逃过一劫外,近三千披甲以及两倍于这个数字的辅兵全部被关宁铁骑所俘虏。因为周遇吉部根本就没有抵抗,关宁骑兵也是没有过多的砍杀,从开始到结束,一共也就死了不到一百人,其他都是原地跪地投降。将所有人解除武器之后,留下了近千人看守之后,关宁骑兵对于逃走的二三百人周遇吉的家丁丝毫不加追击。稍稍整理了一下军队之后,关宁骑兵也是将目光投向了依然不在抵抗的杨国柱部。不过,随着周遇吉部的快速崩溃,还在抵抗的杨国柱部也是一片的人心惶惶。至少抵抗上也是开始软弱无力,关宁将领们更是意气风发,人人均是觉得这些杨国柱部最多也是再多坚持一会儿罢了。而且随着左翼的崩溃,这个时间还能更加的短暂一些。 第470章入京 周遇吉仅以身名,杨国柱部则是全军覆没,在最后兵败关头。对于朝廷依旧忠心耿耿的杨国柱也是选择了自刎以谢大明,但是他的部下却是却是大部分直接归降。 击败宣府与紫荆关官兵之后,放眼京畿五百里内,也是再也没有了可以阻挡关宁骑兵的对手。两路援兵的全军覆没,也是宣告了京城已经成了一个孤城。而兵部从全国各地紧急下发的勤王令,不仅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是迟迟没有动静。 山东总兵刘泽清借口关宁叛军势大难敌,更兼自己身负保护山东诸多藩王的理由,而拒绝发兵救援京城,而安徽、淮南等地的援军更是不仅战力低下,更是没有多少人。河南之地被候恂几乎打成了白地,而候恂也是兵弱将寡,更是距离遥远。他能够以弱兵防守黄河以抗越来越嚣张的闯军就已经是一件头疼事了,根本就没有余力顾忌到京城。候恂当然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之人,收到勤王令之后,十日之内也是紧急出动勤王。 但是数日之后,宣府两地官兵大败的消息也是飞也似的传到了候恂所带的勤王大军之中。原本就满腹牢骚的官兵当场便是哗变,嚷嚷着若是再逼着他们前去勤王,但又不能立即发放双倍饷银与将过往拖欠的粮饷放下的话,他们就直接去投关宁军,共同向朝廷讨个公道! 在群情汹涌之下,候恂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若是再不顾这些军队的感受,执意向前的话,这些武夫绝对敢于做出来投敌之事。 “这些枉辜圣恩的辽东武夫!”候恂也只能跳着脚大骂这些***,但是却也再没有了能力干涉其中。 这些辽东武夫拿着朝廷最优等的粮饷,拿着朝廷最犀利的盔甲和武器。甚至为了保证他们的待遇,朝廷还对其他地方的官兵粮饷进行克扣和削减,但是全力保障出来的辽东军在最后关头,竟然第一个出来武力逼宫!这是何等的禽兽不如?! 十二月十八日,京城已经断绝内外交流一月。整个京城也是一片的萧索,围城近月,不仅是将百姓家中不多的粮草全部消耗一空,更是将一些还肯卖粮的粮商的粮食一扫而空。而更多的粮商,几乎是同一时间挂出售磬的招牌。半个月以来,粮食价格也是在北京城内节节攀高,从十一月时的三两至五两一石,快速的攀升至十数两一斗,甚至数十两一斗,就算如此也是有钱没地买。 一路高攀的粮价,了是让 北京城内许多普通百姓望尘莫及,最近半个月来,城内也是饿孚遍地。最近这数日来,城内每日间都有无数的人冻饿而死,如今的北京的五军衙门也是多了一个副职,每日搜集冻饿而死的百姓尸体,全部扔出城外。 日积月累,城外的尸体也是已经堆的十分的高,好在这是寒冬腊月,尸体不容易因为腐烂而形成瘟疫,这才能够保证京城内大部分人还能在城中苦苦的硬挨着。但是他们没有感染瘟疫,并不是一种幸运,相反是一种折磨,每日间看到自己的亲人不断的因为饥饿倒下,那种折磨却是让人直欲发狂! 一个月下来,京城已经成了一座鬼城,无数的垃圾堆积于路,无数的人靠在路边,已经饿的绿油油的双眼也是完全没有了光彩,只有那因为不断的吞噬唾沫而一动一动的喉结才能证明他们依旧在活着。 若是换在别地,也许还有富户肯施舍这些难民一些稀粥,但是并不包括京城。并不是说京城之内就没有任何有良心的富户,而是在京城之中,这种行为很可能被闲的蛋痛的御史给奏上一本,告一个收买人心的罪名。就算御史们心情好不搭理这种事情,也会有无数如狼似虎的官兵直冲家门,抢劫粮食以充军用。 京城存粮本来不少,但是面对着无数的难民以及官军,每日的消耗也是无数,前些日子还会给没有吃的难民吃些稀粥,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粮食不断被消耗之后,依旧看不到解围的那天。京城内的粮食也是几乎全部供给给城内的京营官兵,以及他们的家人所需。当兵不吃粮,就没力气守城,若是不让当兵的家人勉强活的下去,那当兵的自然也不会出力气守城,甚至还会反戈一击! 但是到了现在,京城内的粮食就算只是供应数万京营都十分艰难了,按照兵部的测算,这些粮食就算只供应京营,最乐观的情况也是只能再维持他们的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再加上他们各自的家属,恐怕十天都挨不过去! 至于城内的流民,以及普通百姓,兵部也是十分识趣的没人提及,反正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被计算在内。若是他们完全饿死了,也会省下大量的资源,高官们是不会对缕蚁一般的普通百姓多看上一眼的。 值得注意的是,京城内出现的抢劫事件也是不断的上升。原本零星的抢劫事件,如今也是规模不断扩大,象昨日就有数百饥民竟然狗胆包天,冲击一处粮商行。而且在官兵赶来之前,竟然还抢到了大批的粮食!这些该死的贱民,竟然不安生的死在家中,竟然还敢在这种国难当头之时制造内乱,自然是死不足惜。官兵也确实没有让官员们失望,几乎是将所有犯事的百姓全部斩杀一空,唯一可惜的是被他们糟蹋的粮食却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而这几日来,也是不断的有饿晕了头的贱民们竟然冲击城门,虽然这种没有组织的乱民暴行,都是得到了官军的及时制止,但是却也是让官员们都是暗气暗生。毕竟仗打到这个时候,就是看谁撑不下去,但是这些贱民们时时出来捣蛋,委实是一点也不知道为国分忧! 但是暴民们也是越来越多,而且渐渐也开始有了组织性,这也是让官员们分外头疼,因为一旦镇压,官军们的粮饷就得双倍发放,更是得有事后的赏钱。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军选择粮食,这也是使得宝贵的粮食越来越少。 昨日,皇帝也是紧急召集了文武百官商议退兵策略。说是商议退兵,事实上还是想让百官们再捐献一些家产出来,当然,最需要的当然是粮食!可惜的是,粮行基本上都是掌握在诸多文武官僚手中,眼下的粮食价格一路坐火箭也是让他们个个赚的盆满钵满,哪里肯将这棵摇钱树拿出来?尤其是一次性还得拿出万石那么多!这要是卖将出去,少说也是十数万两的银子啊! 但是崇祯那明显已经不耐烦的样子也是让众多文武都是开始警惕,他们可是知道如今的崇祯已经完全是不要脸了,若是一点也不出估计又是一轮的清算。被逼到这个份上,众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凑出了近千石粮食,暂时缓解了粮食危机。 但是无论是文武官员,还是他们遥控下的粮行,都是明白这只是缓兵之计罢了。而且皇帝也是需要有时间进行动员,然后重新整理京城。但是已经看透崇祯本质的文武百官也是再也不愿陪着崇祯玩了,毕竟若是崇祯再将一大批人下狱,谁也受不了。 继续陪着崇祯,那只能是被炸干了油水,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若是放关宁军进城,失去的也只往日的威风罢了。甚至运作的好,甚至可以不仅保住自己的产业,还可以保住自己的官位,至于武人当政,那又如何?大不了多磕几个头罢了,何必跟着崇祯这条破般一路走到黑? 十二月二十五,在崇祯还未发动之余,文武官员也是跟城外的关宁军众将领商议妥当!关宁军不仅仅答应保留官员所有的官职,更是拍着胸膛保证他们在京城内的所有利益,关宁军代表祖大寿更是慨然的表示,自己等只是迫于无奈,不想饿死辽东,这才来京城向皇上哭求不用迁都,根本就没有想过造反云云。 祖大寿的保证也是让城内的官员们人人精神振奋,虽然有些人对关宁军的信誉嗤之以鼻,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当场拍板决定与关宁军合作,以避免被输红了眼的崇祯直接给收拾了。这并不是文武百官都是傻子,而是人在绝境总是会故意的欺骗自己,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其实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文武百官都已经放弃了崇祯,那关宁军进城已经是不可改变的情况。 十二月二十六日,以内阁为首的百官也是迫不及待的对外宣称,被崇祯皇帝派遣出来巡视城防的大太监曹化淳狼子野心,竟然枉顾圣恩,见到城外关宁军势力强大,竟然主动打开宣武门,放如狼似虎的关宁贼子入京城! 关宁军入城之后,也是如同文武百官所想的那般,迅速的控制住了京营,随后也是将他们全部赶出城,甚至没有收缴他们的武器,只是将他们赶至宛城驻守。随后更是大军齐出,将皇帝派出皇城外的锦衣卫一扫而空,正当群臣弹冠相庆关宁军守信之时,关宁军却是直接翻了脸,纵兵饱掳北京城!一时间,无数的商铺,无数的达官贵人的大门纷纷被撞开,大股大股的关宁军将领也是直接纵兵***掳掠!捉到官员和达官贵人之后,更是严刑拷打,让他们将每一枚铜板都给全部吐出来!毕竟关宁军根本就没有了向大明尽忠的心情,已经打到了京城的他们也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早已经不容于大明。与其被秋后算帐,那还不如直接饱掳一番,然后向新朝摇尾乞怜。若是新朝敢于追究,那掳掠而来的钱粮,也是可以让他们大举征兵拉丁!无论怎么算,反正是不会便宜了这帮孙子! 第471章 在他们派出的代表试图进行交涉之时,却是加倍受到了羞辱,这些关宁军将领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代表着几乎可以说是京城意志的代表之后,更是当着他们的面下达一连串更加疯狂的命令。在听到城内收到命令的数万关宁军的欢呼浪潮,这些代表们无不心中大怒但是脸上却不得不表现出足够的驯服,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如今的他们,再也不是可以两边下注的存在了,他们出卖了崇祯,放关宁军进城,更是自废武功,将三万余京营打发去宛城。他们觉得已经带着极大的诚意面对关宁军,但是却不曾发现,对付豺狼最好的办法不是给他们足够的食物,而是勇敢的拿起棍子! 对于这些代表,关宁军统帅祖大寿也是客客气气的将之送出营门,并没有给予什么吓马威什么的。因为将自己定位为投诚新朝的身份的他,在并不知道已经不可阻挡,俨然间已经具有新朝气象的易飞对于这些前明官员的态度时,他也是不愿意将这些官员得罪的足够狠。以免新朝建立后,这些万一还能位于朝堂之上的官员会对他大肆报复。 但是让数万官兵发一笔财,祖大寿却是不在乎的,在这个时代,士兵大战一番,就得给予一些好处,不然找谁给你卖命?这个潜规则是此时全国通行的,祖大寿觉得易飞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追究他的责任,否则那就是与天下所有将领为敌了!尤其是京城这种天下枢纽,岂能让大兵空来一躺却两手空空而去?那也太让人心寒了! 望着在自己大兵蹂躏下的京城,祖大寿也是十分快意的眯起了双眼,这些原本一个也不敢得罪的文武大员们,如今却是只能在自己铁蹄下呻吟,这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反差也是最能让人产生快感,若非上面还压着一个易飞,祖大寿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京城之内最后一个钢板的! 至于早已经戒备于皇城上的锦衣卫,祖大寿根本就没有攻打的意思,甚至还下令让所有将士都注意与皇城保持距离。毕竟自己是来发财的,不是来行绝灭之事的,如果让皇帝死在自己手里,那不仅会让世人的仇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更是会给易飞一种错觉,误会自己是想与之争天下!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精明的祖大寿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为保安全,更是将自己的家丁全部派遣而出,沿着皇城巡逻,任何敢于冲击皇城之人都会被直接杀无赦! 祖大寿的这种安排,也是让众将都是赞同,毕竟他们完全知道自己的分量,绝对不会做超过自己份量之事。皇城也是被众人默认的情况下,依旧屹立于京城之内。 “军门,山西特使到!” 但是不攻打皇城,却并不代表祖大寿心中没有惦记皇城中的那个位置,只是所有的想法都被理智完全给压死了而已。正在祖大寿眯着眼睛看着皇城,心中有些控制不住浮想连篇之时,一个家丁也是快速的小声说道。 “唔?”一听到山西使者,祖大寿也是猛的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自己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深深的吸了口气,祖大寿沉声道,“快快有请!” …… 如今的崇祯也是一脸的灰败。 从得知宣武门被朝臣偷偷打开之后,崇祯就一直端坐于龙椅之上,整整一天都没有丝毫动静。不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别说膳食了,连水都没有尽一滴。 如今皇宫之中也是早已经人心惶惶,不用去看,甚至不用问,崇祯也是知道皇宫之中已经乱成了一祸粥。无数的太监和侍卫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若非皇城已经戒严,估计早就散的人影不见了。但是就算皇宫已经戒严,也是有着无数的人坠绳子下城,仓惶逃窜而去。所有人都觉得,皇宫肯定是叛军的第一攻击目标,再呆在皇宫之中,那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出乎崇祯的预料,已经进城一天的关宁军根本就没有向皇宫发起任何进攻,连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相反,以皇宫为中心,方圆一百步更是生人勿近,连一个关宁军都没有出现。而原本逃出皇宫的侍卫也是倒了血霉,这些逃出宫的侍卫或者太监也不是空手而出,许多人都是趁乱带走了不少皇宫物事,他们所带的物事也是成了原本还满怀不忿守卫着皇城外的关宁军个个争先的战利品。这个世代的人普通觉得,皇宫中的东西都是珍贵的,甚至连皇帝的夜壶都是金子做的! 原本还是要钱不要命,但是在趁乱跑了数个侍卫之后,关宁军也是改变了问话方式。这些侍卫们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这些眼睛都泛红的关宁军手中逃脱,许多人杀的性起,更是不理会这些人主动献出宝物,只要穿着皇宫的衣服无论男女,都是直接杀无赦,至于钱物事后再寻也不尽,免得这些人中再多一个飞毛腿,被他们逃远之后将衣服一脱,那就再也找不出来了。 京城内一片的沸腾,无数的惨叫声甚至隔着皇城也是声声入皇宫之内,但是这些声音却是引不起崇祯的一丝波澜。盘旋在崇祯脑海中最多的竟然不是城破身死之后之事,而是这十数年来自己的各项施政。 崇祯一直觉得自己是英明之君,一直觉得自己驮入有道,更是在十几岁之时,便是立志中兴大明。为此,十数年如一日,勤勤恳恳,将满腔心思全部放于朝政之上。每日只是睡二三个时辰,绝对称的上兢兢业业、废寝忘食!为了大明,崇祯不仅在不到三十年就已经鬓角苍白,更是被繁重的朝政给累的英年就已经弯了背! 在女色方面,崇祯更是没有什么嗜好,登基以来也只是数位妃子罢了。为何自己一心为大明,局势却是不断的恶化?而且似乎自己越努力,大明就越是走向不归路?而朝臣们竟然偷开城门,这事对他的打击更是无以复加!短短一日间,崇祯就差不得苍老了十数岁,三十出头的他,如今看起来已经似乎有了五六十岁一般了。 乐得无过于晚年终得子,哀大莫过于心死如灰! 如今的崇祯已经完全称的上是心死如灰,若是说之前还有信心重振大明,就算形势恶化到了必须弃都南下江南,崇祯也是没有丝毫动摇自己的决心!但是城门被朝臣们打开,关宁军入城之后,自己命人敲了数遍钟,原本数百人的文武百官来的竟然不到十人!这个数字也是一下子将崇祯的所有雄心壮志都打成粉碎,甚至连愤怒都有些提不起来,疲累的挥手将这些官员安排在皇宫之后,崇祯也是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大伴,贼兵进城多久了?”一片死寂中,崇祯也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嘶哑。 如今已经是深夜,偌大的宫殿之中也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如今还能不逃跑的侍卫,绝对都是最为忠诚于朝廷之辈。但是在侍卫大量逃亡之后,守卫皇城的人手已经严重不足,这些人也是全部被打发上了皇城,少了这些侍卫的守卫,大殿之上也是变成一片死寂,一阵阵夜风吹过,更是显得阴森吓人。 “回皇上,已经一天了。皇城也是没有丝毫动静,贼兵畏于天威,并不曾有任何冒犯。” 但是崇祯的问话立即就得到了回答,也真不知道王承恩一大把年纪是如何坚持在这个阴森的大殿陪着崇祯皇帝一天不吃不喝也不睡的。 “是吗?” 崇祯苦笑了一下,这种纯粹 安慰的话语崇祯岂能听不出来?若是贼兵真的畏于天威,岂敢悍然起兵围攻京城? 又是一片死寂,虽然这个王承恩忠心耿耿,但是却也没有能够力挽狂澜的本事,能够毅然的站立于侧,就已经是对崇祯最大的安慰了。崇祯心中一片苦涩,他发现死亡就在眼前之时,他对臣下的要求也是如此之低。 但是心酸却也不能表露出来,虽然贼兵进城一天也没有攻击皇城,但是对方既然敢悍然入京,那就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之辈又岂是良善忍让之辈?说不定皇城外的贼兵们早就已经在准备着攻城器械,只等发动的那一时刻。 到了现在,崇祯反而有些期盼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了。毕竟比起这种等待,他更愿意或者说他满足他心中已经想象了无数次的那样,身披黄金战甲,执天子之剑,驰骋在沙场之上!就算死,也要死的有骨气,有尊严!大明的皇帝可以死,可以被俘,甚至可以游戏人间,不务正业,但是绝对不可以如同一个懦夫一般的向敌屈膝!虽然知道自己征战沙场绝无可能,但是崇祯却是根本不打算妥协,就算对方真的攻入皇城,那大不了也是自己亲手将一众妃子和女儿了断,让她们免于沦入贼寇之手!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崇祯也是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可以死,但是皇家骨血却是不能就此断绝,沉吟了良久,他沉声道,“大伴,唤太子他们过来!” 第472章目标京城 当四个儿子被带来之后,太子朱慈直接就是一声泣哭,过了年就已经十三岁的他,已经明白大明如今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末路。更是见到崇祯这般的憔悴和苍老,忍不住悲从心来,伏于地上大哭不止。 见到孩子如此悲伤和真情流露,崇祯也是忍不住眼眶发红。多年以来,他一心心思放于国事上,对于孩子们也是缺少照料和关爱,但是到了如今的最后关头,再也不用为国事日夜发愁的崇祯也终于换回了自己另一个身份,不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父!父子俩就这么相护拥着,抽泣声不断。 但是两个弟弟朱慈炯、朱慈照、朱慈焕却是一个八岁,两个七岁,根本不知道为何父兄这般心伤。但是原本就是因为深夜被吵醒,又被人带来这座阴森森的大殿之上,他们也是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害怕和不满,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好了,皇儿,汝当为大明中兴之君!再也不可象父皇这般,大明到了今日,文臣委实误朕良多。你要谨记,天下文臣人人可杀,万不可再信任彼等!尔等可随大伴一同南下江南,江南之地,民富粮足,依旧是可用武之地!吾儿,大明就托付于吾儿之手矣!”半晌后,崇祯收拾心情,缓慢但却十分坚定的将朱慈轻轻扶起,认真的打量着这个英气逼人的儿子,沉声道。 “父皇,儿臣不愿与你分开!”朱慈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心中悲伤,他知道这次离别之后,就注定天人两隔,依旧哭泣声不断。 “这成什么样子!?你可是未来大明的亲主,如此儿女状,如何担负的起大明社稷江山?”崇祯咬咬牙,狠下心来斥责道。 崇祯一板起脸,一向对于崇祯敬畏有加的朱慈也是不敢再抽泣,止住心中悲伤,沉稳的跪坐于崇祯之旁。 对于这个儿子,崇祯也是期望极高,八岁那年,崇祯便开始选择东宫侍班讲读官。命令当时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曾志讲讲读,编修胡守恒、刘正宗,李景廉,以及后来进入内阁的杨士聪等人讲读!这些大明最后的名臣们成堆的围着太子朱慈,可见崇祯皇帝对于这个儿子的期望值,完全是豪华阵容来形容的陪读团啊! “为君之道,在于制衡……” 崇祯耐心的在旁细心的为 朱慈讲述为君之道,这些都是这十数年来他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不同于朱慈,崇祯皇帝完全可以称的上是盲人骑瞎马,这些经验完全是靠着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但是崇祯明显没有开国之君那般的能耐,深宫长大的他,十数年来也是被朝臣们捉弄的次数多不胜数。走过弯路的崇祯明显不愿意儿子再将自己的覆辙,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他依旧十分耐心的为朱慈慢慢讲解。 本来皇帝之道一般都是只讲于继承人一人而已,别说身边的王承恩,就算是朱慈一母同胞的胞弟朱慈炯都是没有可能听到。但是在这个大明已经危在旦夕的时刻,崇祯也是再没这么多的忌讳,虽然这些孩儿尚小,但是崇祯却是抱着他们能听多少是多少的心理,也是将他们一同教诲。毕竟逃亡之路,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发生,若是朱慈不幸于道,起码这些儿子们若是哪个幸存下来,也是可以将大明的炬火再次传递下去。 “皇儿,父皇愧对历代先皇,大明更是到了最后关头。但是你们谨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到了南京,你们三兄弟当相亲相爱,时刻谨记今日之厄,以中兴大明为念!来,带上这个,趁着夜色这就去了吧!”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连续讲了两三个时辰的崇祯也是有些疲累的挥挥手道。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承恩却是并不愿意接受沿途护送皇子们的这一线生机,只愿终老伴随于崇祯之旁。对于这个直接将额头叩的一片鲜血淋漓的身边老人,崇祯也是一阵心酸,第一次矮身扶起了王承恩,对于王承恩的心思,他也是有些了解。虽然大半是因为对自己的依赖,也是有一部分是因为听了不该听的东西,所以不愿这般离去。 既然王承恩不愿离去,崇祯也只能另选心腹护送皇子出城。不过此时京城已经在关宁军手中,崇祯也是狠狠心,将之分散送入最后的几位大明忠臣的家中,期待他们能够逃得一劫,然后在江南重振大明。 …… 就在崇祯皇帝谆谆教导三个儿子要时刻以中兴大明为念,更是将皇帝宝玺郑重的交于太子之时,安排心腹太监和心腹侍卫送四位皇子离京之时。远在山西的易飞也是终于下发了出兵的命令,就在新年到来的数日前,镇西军庞大的战争机器也是再一次运转起来,不同的是,这一次动员的力量之大,出动的军队之多,也是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的记录! 十二月十九日,以瀚不离 部、土默特部蒙古人为主,喀尔沁蒙古为辅,数万大军早在关宁军攻陷京城的数日前就已经在草原上集结完毕!五万蒙古铁骑再加上三千血骑,号称十五万!铁骑滚滚如海,从早已经无人看守的大明边墙突入大明境内,直直的向着京畿方向而来! 在他们之前半个月,镇西军主力已经开始集结,除了陕西要维持稳定军马没有调动之外,全山西的军马都已经开始不断的集结!虽然在新年到来之际动兵,可能在其他军阀处肯定已经军无战心,满腹牢骚了,但是镇西军却是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集结。不但集结速度十分迅速,而且士气高昂无比,原因就是高层已经透露出这次出生的地方是京城!而在他们看来,这是镇西军将要一统天下的开始,这些满怀从龙入京官兵们士气想不高昂都不行!以八千血骑为先锋,山西总兵秦伟明,先锋军总兵彭易登两部主力共计二万五千余人,再加上运输辎重的近五万民夫,大军浩浩荡荡近十万,号称三十万,分两路自美峪所、紫荆关所涌入京畿。大军所到之处,沿途府县无一抵抗,兵不血刃之下,一南一北两路夹击京城!而蒙古联军的速度更快,几乎在镇西军主力刚刚越过山西,数万铁骑已经出现在京城十数里外,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达京城,将一众抢的正兴奋的关宁军全部堵在北京城内! 第473章决战序幕 京城之外,蒙古联军大营。 凛咧的北风呼啸,将一干蒙古军队的旗帜吹的咧咧作响。离城数里之外,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蒙古包,自蒙元帝国之后,还从未有过如此众多的蒙古人敢这么大模大样的驻扎在京城之外,手握近十万大军的俺答汗那次也是十分谨慎的离城十数里,根本就不敢如此靠近北京城。 北京城外几乎成了牧马场,无论的战马和蒙古包几乎将整个北京都围的密不透风。可是这次却再也不是蒙古人为主导的围城,在无数的蒙古包中间,有一座规模远小于这些蒙古人的营寨,这里驻扎着三千血骑。在这座营帐之中,蒙古一众汗王也是分列两排,中间高坐的则是镇西军军备部征讨大将军罗立,在他身后则是三千血骑的一众将军。从这种位置排行下来,也是可以看出,这里到底是以谁为主导! 数万蒙古铁骑南下,每日所耗更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沿途勒令各城提供粮草,但是却也是不够他们消耗多少时日。虽然如今并不是蒙古铁骑出征的最好时机,他们最好的出征时间是秋高马肥之时,但是时机紧迫已经来不及让他们再从容等待一年。 好在,关宁军四处掳掠而来的粮草也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数万大军忽至,一个冲锋就已经将猝不及防的在城外关宁军几乎一网打尽!而他们所掳掠而来的如山一般的粮草,也是成了镇西军和蒙古联军的战利品! 虽然众多的关宁将将领逃跑工夫极为了得,但也是不得不留下了三分之一。城外这一场痛击,也是一下子将毫无防范的关宁军给打蒙了,其中也包括一想反正的祖大寿! 此时的祖大寿也是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城外耀武扬威的数万蒙古骑兵,这种场面也是极为熟悉,数日前,自己不也是如此的城外的嚣张跋扈吗?如今风水轮流传,论到城外的镇西军来一声声的打自己的脸了! 看着城头一众同僚那惊恐难当的双眼,祖大寿心中也是禁不住的一片冰冷,满怀兴奋的想来投靠新朝,甚至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起兵攻打京城。虽然大部分原因是迫于粮饷再无指望之下的愤而出击,但是又何尝不是有着向新朝证明自己要与过去一刀两断的决心?可惜这一片苦心,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镇西军根本就没有打算过收留自己,看这种阵势,更是有着想把关宁铁骑全数歼灭于京城之内的架式! 但是他实在也是想不明白了,为何镇西军对于数万铁骑却是丝毫没有兴趣,要知道这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啊,就算用之扫平北方也是轻而易举,冒着这种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危险却是铁了心的想要留下自己这又是为何? 但是从全面收缩入京城之后,祖大寿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逃脱的希望。城外自己费尽心思挖掘出来的壕沟如今也成了致命的障碍,靠着这些工事,镇西军可以十分轻松的将根本无法列队而战的关宁骑兵一个个的射死在逃窜的路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祖大寿心中十分苦涩的想道,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逃过一劫的问题了,而是若是镇西军肯放自己一马的话,自己宁可将所有兵权全部交上,只保留自己在辽东的田地就知足了。 “这些山西贼,真是无耻阴险下流,没有一点信用!没一点底线!”一旁的马科也是恨的牙痒痒的。 几天前山西的使者到达京城装的也是真像,不仅旁敲侧击将关宁军的意图问了出来,更是故意不断的试探他们投靠的诚心。在初步认同了他们设诚的诚意后,在随后的谈判上,更是将关宁军提出的条件一压再压,将原本可以封疆裂土的条件强势的压制到只能在辽东扩展自己半独立藩国的权利,这种完全是以关宁军投靠之后为背景的激烈谈判争论,虽然让关宁将领们个个都有所不满,但是几乎所有的关宁军将领都觉得山西已经接纳了自己。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山西贼这么会演戏,而且如此逼真,直接让所有关宁军将领们完全入戏,直到蒙古骑兵杀到,还以为是山西贼前来支援和收编。但是城外的一场大战,却是让关宁军将领都傻了眼,对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分说,直接是以冲锋的姿势杀入前来迎接的关宁骑兵之中。而过之处,大地一片血红,无数猝不及防的关宁好男儿们愕然的被砍翻于地,甚至至死也不明白,为何上官要他们迎接的人会直接对他们拨刀相向! 这一场混战,一下子让关宁铁骑元气大伤。毕竟他们是来迎接王师的,所挑的壮士也全是各个将领麾下的家丁以及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原本打算让山西贼明白自己的气势,让他们知道以后不要太过打压自己。但是这个排场大于实战的迎接也是成了关宁军的噩梦,虽然伤亡的人数只的两千余人,但是却是将各个关宁将领的家丁和精兵一扫而空。如今这些失去了大半心腹的将领,甚至连控制军队都开始吃力,面对这种颓势,更是难以挽回军心。 而更可气的是,辛苦抢来的所有钱粮,也是全部送给了他们。让他们可以衣食无忧的将北京城团团围困! 最让人觉得没有下限的是,这些早已经反叛朝廷的山西贼竟然打出了勤王讨贼的旗号!天下谁不知道山西贼早已经造反的事实?!但是这些没下限的镇西军,打起这种旗号来,却是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几乎是将关宁军打跨的一瞬间,看着关宁军仓惶的逃进城内,他们的大旗也是远远的树立起来,那迎面飘扬的‘勤王讨贼’四字是如此的刺眼和让人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些无耻下流,甚至没有一点下限的山西贼竟然没有尾随着败兵入城,更是没有立即攻城。相反,却是在城外将宛城的京营各部收编,将他们编成苦力,每日都在骑兵的马刀下,将原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大地弄的更加的伤痕累累。 每过一日,城外的道路便更加难行一分。京城不同于其他城池,京城的城门有十数座,每道城门之上也是雕楼林立,更是安置着数门红夷大炮,这种炮虽然还远没有达到袁都督奏章中的那般‘一炮糜烂数十里’,但是本身就是玩炮出身的关宁军也是会让攻城的山西贼明白,火炮是如何的将人糜烂的! 但是出乎他们的预料,这些山西贼根本就没有靠近城池的意思,每日所做的仅仅是将各种原本就难行的道路给破坏的让步兵都寸步难行的程度!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京城南门却是不仅没有破坏,反而还修筑出来数丈宽,足够十匹马并行而出的通道! 事出反常即为妖,不仅祖大寿开始疑神疑鬼,其他的还生还的关宁军将领在讨论之后,也是认为这是围三阙一的老套计谋。对于这种明显的陷井,以不变应万变就行。虽然大家都知道,山西贼围而不打,多半是在等待援兵,但是他们却并不在乎,只要北京在手,就算山西贼到达百万大军,只要粮饷充足,那耗也足以将他们耗到粮草不济而退兵。 数万关宁军想要守住城池,特别是北京这种几乎可以冠于天下的坚城,他们还是信心满满的。唯一可虑的便是粮饷问题,但是这个也并不难以解决,毕竟京城之中的富户和商贾巨多,之前也还考虑到城内的怨气和自己的形象,关宁军搜刮的并不彻底。许多关宁军认可的高级人员以及他们的产业都是没有被动,但是如今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地步了,就算现在向这些官员们认错,估计还是会被以各种理由弄死。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什么情面,而且生死存亡在即,关宁军也是完全撕下了脸皮,北京人又不是他们的家人或者老乡,抢起来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而且在生死的压抑下,关宁军也是彻底变成了为生存而战的野兽,以往被各种条例压制着的动物本能也是全面复苏! 上帝欲使人毁灭,就必先让人疯狂! 这句话形容已经被逼上绝路的关宁军绝对合用,已经完全疯狂接近于彻底无序的关宁军,对京城最大一次的毁灭性掳掠也是几乎让北京城成为一片废墟,所有的高门大户以及看起来象是有些钱的住户都是被直接的抢劫一空,任何反抗者都是被杀无赦。 至于普通百姓,这些关宁军根本无人理会,在他们入城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城内早已经遍布饥荒。在这个时节,这些百姓根本不可能还有什么存粮,抢他们什么?现在还远没有到要吃人肉的地步!甚至有些疯狂之辈甚至还试图冲击皇城,但是在大敌在外的情况下,这些根本没有什么攻城器械的关宁军也是拿即厚又高的皇城没有丝毫办法,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填平护城河还是制作出足够有力度的攻城器械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之事。在北京城内关宁军最后疯狂之下,一万血骑,以及一万选锋营马步军也是靠近了北京城。力量再被增强的镇西军,到了现在,也是完全有了硬撼关宁铁骑的实力!决战的序幕,也是正式进入倒计时。 第474章攻城 经过数年的共同努力,他们尊敬的最高长官,也是带给他们新的生命和美好生活的宁武候易飞已经亲自到此。这不仅仅是一个鼓舞,更是易飞自上次重伤之后首次公开露面,单单为他们的领袖还能征战,他们就毫不吝啬于他们的欢呼。在他们看来,只要易飞在,他们就永远不会失败! 城外那一波波如同山洪海浪一般的欢呼,也是让城头的守军一片紧张。尤其是那个易字大旗的树立,也是显示着山西对于京城已经完全赤裸不加掩饰的欲望!易飞的到来,也是显示着山西对于京城不死不休的念想,这一仗想要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收敛,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辽东距离山西无比遥远,但是身为将领们他们也是听说过山西每岁都是大熟的传言,相传那里粮食多的已经吃不完,甚至已经开始普遍开始用粮食养猪!这是何等可怕的情况?若是山西能够拼却老命,甚至不惜元气大伤长期运粮至京城,那他们根本就没有守住的可能性! 虽然千里而来,但是却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甚至粮草都是充足之极。而他们的人数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多的似乎连天地都完全给覆盖住了,对于这样的强敌,无论谁做为他们的对手,估计都是笑不出来。更别说这些面对建奴都会两腿打哆嗦的关宁军了,这可是长期压过建奴一头的存在,由不得他们不惊悚。 城下的易飞也是心情复杂的看着这座大明成祖后,二百年来大明的心脏京师。围绕着她发生的事情,估计写上数十本砖头厚的书籍也是不够。虽然已经来过两次,但是每一次到来,还是会被北京城那巍峨的城墙所震憾! 也许战争永远也不会休止,但是从今以后,这座城池应该不会再受到战火的摧残了吧。先不说如今蒙古人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就算自己只能再活三十年,那易飞也是有把握让火器的发展突飞猛进!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汉人的武勇已经不在,但是却可以让汉人凭借远超于游牧民族的火器,稳稳的将之压制住,再也不复昔日汉人面对草原骑兵战战兢兢的场面。只要让汉人恢复自信,凭借心理优势再加上优良的火器,游牧民族已经完全不足虑。 就算不可避免国家会再次产生内乱,但是无论哪一个地方军阀都是可以稳稳压制住游牧民族,大‘送’王朝的梦魇再也不出现在汉人统治的这片土地之上!如今就只剩下眼前最后的敌人,这个几乎可以算是粮饷需要无底洞存在关宁军! 在易飞看来,崇祯所犯的错误多的已经无法计算,但是最致命的却是只有两条,第一条便是没有认识到普通百姓的力量,横征暴敛夺走百姓手中最后一口口粮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大明末日的到来。 而第二条则是建立了所谓的宁锦防线。这是一条错的几乎可以称之谓白痴的政策,先不说宁锦防线,就说袁都督那狗屁的辽土养辽人,这个政策相当有吸引力,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实现过哪怕一丝。辽土不仅没有丝毫产出,要说产出也是全被如今京城中这些辽东豪族军阀尽数拿走,辽土年复一年的从大明身上吸收巨额的粮饷,崇祯之所以夺走普通百姓最后一口口粮,与辽东日益增大的需要也不无联系。 宁锦防线,听起来似乎不错,从效果上看,也是将建奴前进的道路完全阻断。但是这却是为了加固窗户,连门都拆了堵窗户,结果却是造成了建奴无法从窗户进入大明,却是绕过宁锦防线,数次堂而皇之的登门而入。 关宁军没有野战能力,这才是宁锦防线的最大弱点。为了辽土养辽人,就得召集民夫屯田吧!农夫招来后,确实开垦了不少田地,但是就是因为关宁军没有野战能力,每当收获季节,建奴就勉为其难的前来帮忙收割。 吃过一次教训之后,关宁军觉得多建立堡垒有助于建奴来恶意帮忙收割,一连串的堡垒也是需要海量的粮饷,当前方堡垒修好后,这下屯田可以了吧。屯田的产出极低,屯田的民夫基本上可以称之谓农奴,所产的粮食他们也是完全没有分配权。而守军对他们的待遇也仅仅是保证他们不饿死的状况,这种产出全部归于军队的农奴的积极性可想而知。基本上十个民夫一年的劳作,才能供给一个战兵的需要。 但是兵部给于关宁军额定兵额是多少?十六万!这就需要一百余万农奴才能保证需求,但是一百余万农奴需要耕种的田地数量更是自身的十倍以上!这么大的面积,需要多少守军?在建奴年复一年的骚扰下,这些屯田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产出,完全可以说是给建奴种的! 只拿好处,从不办事的关宁军战损一直不大,想大也大不起来。但是巨大的数字带来的粮饷也是让原本就虚弱不堪的大明朝廷一天比一天落入深渊!若说大明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话,她甚至都已经在崇祯四年之后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完全破产!逼不得已的崇祯也只好将手伸向天灾人祸的普通百姓身上。但是数十年天灾下,百姓早已经是苦苦挣扎求存,但是税收却是一年高于一年,在面对要么一死一家人,要么一家人豁出去拼一把之间选择时,相信稍微有点智力判断的人面前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在已经饿疯了人面前,他们所有不合法的举动都是可以被理解的,犯下的任何罪行都是应该被宽容的。任何站在道德高度去谴责的人,都是不道德的!”易飞心中一直认同这句前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语,因此虽然数度对决流寇,易飞都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击败流寇的老营并且收容他们‘裹胁’来的流民。 易飞哪里不知道这些人中许多也许根本就不是裹胁来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进行过甄别,更没有发动人去揭露这些人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只要他们愿意在自己治下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衣食有了基本保障之后不再作奸犯科,那易飞就对他们一视同仁。 而他们之中如果有志气的汉子,那易飞也是十分欢喜他们加入镇西军,镇西军中许多人也是之前就已经见过血的,甚至有吃过人肉的。但那又如何,是国家先对不起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反抗强加于他们身上的那些他们根本负担不起的赋税,夺取他人的粮草究其根本,任何的惩罚都不应该先落在他们头上,而是应该落在让他们变成现在这样之人头上! 镇西军之所以从建立之时,就已经表现出与众不同、冠于这个时代的战力,不是因为如来的壮士有何过人之处。而是他们已经可以算做近代军队,除了严格的纪律和严酷的训练之外,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因何而战! 为了保卫家中的妻儿家小,再胆小懦弱之辈也是敢于愤起挑战远超于自己的对手!更别说接受过严格训练,而且同仇敌忾的近代军队了,以近代军队对付还处于封建领主制的大明军队,自然是摧枯拉朽!钢铁的意志再加上优良的装备,也是让镇西军虽然面对正处于上升期,战力几乎压盖当代的建奴铁骑时,也是能够以严密的阵势再加上灵活的军队调整,来完成封建军队根本无法完全的整齐转向和列墙而前! 与封建军队包括建奴在内注重个人武力不同的是,近代军队是注重集体力量的,齐头并进,相互配合默契无比的近代军队显然是任何封建军队的噩梦!也许只有汉唐时期,或者历代新朝建立之初的嫡系军队,这些在尸山血海中一步步培养出来的相互之间无比默契,而且个人武力又极为强横,更兼训练充足的新朝锐兵才能与之相提并论,还有较量的本钱。 但是也只是能够较量罢了,毕竟近代军队有一点是这些封建军队根本无法比拟的,那就是对伤亡的承受力!近代军队承受伤亡的最高纪录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南军,一支军队曾经队列整齐的迎着密集的炮火和火铳不断前进,创造出伤亡八成以上这才最终崩溃的纪录!虽然一般的近代军队也许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平均五成以上的伤亡忍耐力还是可以达到的。 镇西军当然达不到这一点,至少是客地作战根本达不到这点。但是若是主场作战,一心保卫自己的一家老小和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也许这些镇西军士兵可以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这一点,就将封建军队的顶峰,战无不胜已经有了近代军队稚形的戚家军也是比了下去,戚家军因为严格的军纪以及赏罚公平的作用下才能达到近四成的伤亡承受力。但是却也是已经冠于当代,至少远远超这个时代的霸主建奴百分之六的承受力! 对于北京城,易飞并不想再采用这个时代最经典的攻城方法来攻克重兵防守、坚固甲天下的北京城,既然这一战注定要名动天下,那易飞决定索性做的更加的轰轰烈烈,一战让天下所有军队再也生不出依城而守的底气!“填河!攻城!”易飞戟指着远处的北京城,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兴奋。准备已久,反复测试的新式武器也终于开始显示出它的狰狞了! 第475章穴攻 如今的关宁众将已经不再对胜利抱任何希望,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也只是坚守北京城,最乐观的情况也只是逼的山西贼粮尽而退。许多人脸色上已经是一片悲观,如今自己既不能再容于大明,又不被山西接受,就算逃的一命又如何?难道去投已经完全没落的建奴?这种对前途完全绝望的气氛才是最致命的,许多已经抢的够了,杀人杀的麻木的关宁军在偶尔清醒的时候总是会一脸的茫然。 “看来山西贼是想穴攻!不过,他们也太小看咱们关宁军了,区区穴攻也妄想成行?!”祖大寿勉强的笑了笑,戟指着北京城不远处一处堆的越来越高的土丘,这是穴攻的前奏,这座土丘的作用一是为了为便观察城内的景象,另一个隐晦的目的就是为了遮住后面正在进行的穴攻作业。 但是出身辽东系,几乎一辈子就是在战争中渡过的关宁军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形势?穴攻他们见过的数不胜数,一直以来,建奴附蚁攻城的效率实在低的吓人,因此各种土工作业也是应运而生,十数年下来,满清各种穴攻技术也是日新月异! 但是百变不离其宗,虽然关宁军一直没有什么野战能力,但是论起防守却是个中翘楚,对于穴攻的破解也是驾轻就熟。穴攻的目的无外两种,一种是挖地道进城,另一种是破坏城墙。想要从地道攻进城的难度很大,地道要非常宽阔,能够容纳大量士卒快速入城;若是为了这个目的,就不能在城墙拐角的地方堆土丘,不然防守一方只要在里边的城角处再修一道内墙,不用很宽,就能把去路完全堵死。 企图打地道入城的人都会选择在城墙的正面修筑土丘,位置会比较靠近城门。因为即便成功地从地道钻进城去,只有一条地道还是无法保证大军迅速通过,穴攻入城的目的就是配合正面攻城部队,设法夺取、打开一座城门。 而在城墙拐角挖地道,有经验的守将一看就知道进攻者的意图是挖掘城墙地基。挖到墙角边以后,进攻者并不一直挖过城墙,而是不断向深处挖掘,同时把一些坚固的木桩搬进地道里,在运走墙基下面的土后,用这些木桩撑住上面的墙基。等到把一段城墙下边完全挖空后,就撤出人员,放火烧毁那些支撑墙基的木桩,造成墙壁坍塌。 关键还是通风,如果地道太狭窄不通风,就无法把木桩烧毁。在这种挖墙角的攻势面前,最好的防守仍然是主动出击捣毁地道的入口,在面对这种攻击时,地道的通风手段也关系到下面的兵丁的性命。 挖掘地道的时间很长,想把墙基挖空,安上足够多的木桩,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如果城墙厚的话,需要的木桩就更多,挖掘的时间就更长,为了烧毁更多的木桩也需要把地道挖得更宽。这期间一直可能遭到敌人的出城偷袭,只要敌人成功突破到地道入口,只要让他们控制地道入口一刻钟,甚至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就可以用土囊封住入口,还在里面的人都会被闷死。 穴攻最重要的不是挖得有多快,而是如何保护好土丘。祖大寿对此深有经验,在他过往的军事生涯中,尤其是天启年间建奴还缺乏攻城经验时,而明军还未丧失野战信心之时,建奴的穴攻总会因为守城士兵攻击土丘而遭遇失败。即使援兵赶来驱逐了敌军,但一时半刻也无法把堵在洞口的土囊都刨出来,再次打通洞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因此,当时的建奴一般都是会在城中安排下细作,然后里应外合之下压城,少有会穴攻进城的。但是就算是建奴之后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之后,对穴攻的兴趣也是不大,一是所费时日多的让人无法忍受,另一种原因也是成功率委实太低。而且就算挖蹋了城墙,也只能是让原本笔直的城墙变成一片斜坡,最终还是得靠附蚁攻城。 但是镇西军一反常态的进行这种只有流寇才会经常使用的战术,也是让祖大寿大为疑惑,但是盛名之下,必无虚士。祖大寿并不敢轻忽,而是立即让城内士兵进行反制的手段,比如在城内修筑新的内墙,预先堵住那些因为城墙坍塌而可能出现的豁口;或是在墙内开凿水渠,在进攻方准备烧支柱的时候往里面灌水。无论哪一种应对手段都需要花费人力和时间,但还是要比镇西军挖空墙基的工作量小。 但是令祖大寿最为奇怪的是,镇西军竟然没有逼迫已经被他聚拢在一起的京营挖掘壕沟,这些人只是被勒令着填平了南城的护城河和支离破碎的道路后,便又回到了他们的营寨,并没有人参与这种危险性巨大的作业。这是不能让人理解的,让嫡系本部来做最为危险的工作,却是让炮灰部队看热闹,无论是任何将领都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太多的不理解,太多的反常,也是让祖大寿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虽然他努力的想知道易飞的想法,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让他觉得易飞是在做无用功,看着城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种准备,他不安的心情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的感觉到一种不详扑面而来! “已经挖了快一天了,山西贼到底想做什么?若是能够出城逆袭一场就好了!” 出城逆袭不用保证成功,只需要看清易飞到底玩什么花样就行了,毕竟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了。但是祖大寿也明白这也只是一个幻想,看着城外早就蓄势以待的数万铁骑,他也是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给扔在脑后。 …… 城外,穴攻作业也是已经接近尾声,与传统的穴攻不同的是,镇西军这次穴攻挖掘的地道十分的狭小,与动辄宽达数丈以上的正常穴攻通道不一样的是,挖掘出来的通道甚至小的只能让数个人并排而前,这种狭小的通道也是意味着加固通道的木头根本用不了多少,而且极难坍塌,最重要的是挖掘速度也是远远超过平常意义上的穴攻。 而易飞挖的通道并不是一处,而是十数处,对于北京这种坚城,易飞也是想做个试验,看看不同地段下的城墙何处才是最虚弱的。没有关宁军出来骚扰,各项工作也是十分顺利的进行,及至天黑,大部分通道也是已经挖到了城墙边缘。 鉴于已经天黑,易飞也是停止了穴攻的作业。进而以强大的军力封锁各个出城通道,防止关宁军趁夜突围。一天的战事就这么平淡无波的过去,但是虽然一切都十分正常,但是易飞相信城头上的祖大寿等人估计晚上也是睡不着觉。未知是可怕的,但是完全反常所带来的未知才是最为可怕的,一刻钟不知道镇西军葫芦里卖什么药,祖大寿等人就完全不可能睡的踏实。 “候爷,这个东西真的有效?”一旁的俄布木有些怀疑的指着每个土丘后都有的一个或者数个棺材模样的东西,有些迟疑不定的问道。 “当然!” 作为一个现代人,易飞丝毫也不会对火药的威力有任何的怀疑。 这种战术要等到太平天国时期才会被大规模应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杨秀清进攻南京。南京的城墙是朱元璋修建的,墙基厚达十五米,高十余米,固若金汤。当时满清两江总督陆建瀛手中只有五千人,就敢凭借南京城墙抵抗数十万、号称百万的太平军陆建瀛认为南京城池坚固,清初拥有大量火炮的郑成功都拿它无可奈何,防御太平军也不成问题。 一开始太平军也确实无计可施,虽然兵力百倍于城内的清军,依旧无法突破城防。太平军曾集中火炮对南京城墙进行昼夜不休的炮击,但密如雨点的炮弹都被十五米厚的城墙挡开,只能对城楼上的建筑造成有限的破坏。后来杨秀清就挖掘地道至南京墙基下,用棺材盛满了黑火药,封闭地道后进行爆破,将几乎坚不可摧的南京城墙炸塌,从而夺取了这座城市。 “候爷英武,有此利器,何惧北京坚城!” 俄布木恭敬的答道,但是眼中的目光却是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那一口口棺材,他当然知道里面装的全是火药,心中也是不断的期待着这种全新穴攻的方式是否能够成行,若是真的能够成行,那以后汉人的城墙还算的了什么? 俄布木的有些贪婪的目光并没有逃过易飞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对于这些稍稍强大些就开始有小心思的游牧民族,易飞心中也是一阵冷笑。后世的战争有又哪一座是依靠坚固的城墙取得胜利的?一旦火器大量被装备,特别是后膛枪的出现,足以让巷战成为游牧民族挥之不去的噩梦!易飞转身准备回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同样一脸热切的瀚不离,有别于俄布木的是,瀚不离早就知道了易飞的不可抗拒。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念头,他眼中的热切只是对着北京城的,想的也许是进入北京城能够再次饱掳一通。也许他心中也是有野心,但是最起码在易飞还在世上之时,他的那丝野心萌牙还是完全被压制的丝毫也透露不出来,这一点深埋的野心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过,易飞却不打算将已经开始有别样心思的蒙古人留待后世子孙,北方马上就可以靖平,虽然南方不适合这些蒙古人征战,但是易飞却是知道,在更加遥远的北方,一个强势的北极熊也是在慢慢崛起,不久就会将他们贪婪的目光投向东方。而蒙古人,显然是最为适合的阻挡或者反攻这些贪婪的北极熊前进的最佳人选! 第476章掌控命运 等到慌乱集结起来的关宁军快速向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行去后,他们见到的也是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情景。那里已经看不到什么城墙了,只有漫天的烟雾、腾上半空的烟尘柱。 那些一直面朝这段城墙的人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个别眼力特别好的关宁军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这一段的城墙自内而外地爆裂开,砖石和里面的灰土腾空而起,好似有一条蛟龙要从城墙的肚子中钻出来。在那声巨响的同时,这条蛟龙从地表窜上了半空,带起的烟尘把这段城墙遮蔽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了。 城外所有的镇西军都仰起头,看着那一直向上窜去的烟柱,其中好像还有没燃烧完毕的火药。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爆破点附近稀里哗啦地落下一阵碎石雨,大量的被炸得粉碎的砖末从空中落回地面,洒落出好远,甚至一直落到远方观望动静的镇西军头上。尽管他们的大营距离北京城近四里远,但也都被一、两颗小石子砸到,地面上有些碎石在乱滚,此时他们依旧无法透过烟尘看见前面的城墙。 爆炸发生时,祖大寿等一众守将正在朝阳门城楼上大口扒拉着早饭,而动作快的将领已经吃完了早点,顺便喝上点茶。昨天镇西军的突然到来,着实让关宁军一众将领都是精神紧张,更是疲累不堪。但是一夜也是安然的渡过,他们也是将心事放下了不少。甚至个别心态特别好的,还相互交换着对镇西军软弱无力的攻势的蔑视。 冲击波从城西南传至正南他们休息的地方时余波已经很微弱,甚至不能把喝茶的人茶杯中的水震出来。不过那声巨响还是让祖大寿等人心里起疑,快速下了城门楼,催马便来事发地点来看发生了什么怪事。这一众人来到爆破现场时,烟尘已经消散了不少,不至于像刚发生爆炸时那样隔着几米就看不见人。 祖大寿翻身下马,俯下身看着地面,地上到处是碎石,看上去全是墙砖的碎块,越靠近爆破点,碎块就越密、体积也越大;有些关宁军无声地倒在地上,有些则在挣扎着求救,祖大寿细心的看到这些士兵的鼻腔和耳朵里正流出血来;在这些瓦砾和士兵的脸上、身上,全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守将伸手摸了一下,感觉好像是筑城墙用的沙土。 “快看!”突然唐通近乎疯癫一般的尖着嗓子叫道,声音中充满着惊悚和无尽的绝望!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把本来已经稀薄的灰尘又吹散一些,祖大寿一惊猛的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巨大的城墙豁口出现在自己眼前,砖面无影无踪,靠近豁口两边的墙垛也不翼而飞,里面的筑土完全暴露出来。这个豁口呈放射状,***就是爆破点的正上方。透过这个豁口,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地面上的镇西军骑兵。 在第一眼看到城外镇西军的时候,就算以祖大寿的定力也是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对方不但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完成了穴攻,而且还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穴攻模式,城墙不是向下坍塌下去,而是被轰上了天。如果是以前那种穴攻的话,先不提那极大的失败率,即使获得成功,城墙坍塌得再厉害,也不会让守军没有可利用的地形。 但现在,站在平地上的祖大寿就可以毫无障碍地看到远处同样位于平地上的镇西军,部署在附近的关宁守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镇西军如果立刻发起进攻,就可以从这个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豁口冲入城中,守将几乎被这个巨大的恐惧瞬间击倒了。 但是看到远处的镇西军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祖大寿定了定神,突然之间想到,自己原本在北京城外挖出来的壕沟,不由得精神一振,指着那些遍布城外的壕沟大叫道,“大家别慌,他们攻不进来!” 一众关宁将领了是猛的醒悟过来,立即开始弹压部下,虽然镇西军杀不进来,但是如果城内的关宁军骚乱起来,那乐子也是有的瞧。 “祖军门,本将觉得,咱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投降吧!”虽然一众关宁将领纷纷策马向着自家的军马而去,但是马科却是丝毫未动,小声对着还在兴奋中的祖大寿道。 在对方愕然而又疑惑的目光下,马科的手也是无声指了指朝阳门。祖大寿猛的醒悟过来,朝阳门可是已经完全被填平了,数里的距离,骑兵可谓瞬息可至,根本就不可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可是,镇西军却是不接受咱们的投诚啊!咱们就算出降,也不一定能够有活路!”祖大寿瞬间苍老了十余岁,如此坚固的北京城,竟然一日之间就直接告破,至于投降,他并不在乎,但是问题在于镇西军大举前来的行动,对方根本就没有接受他们投降的意思。 “军门糊涂啊!若是易飞没有接受咱们投降的意思,那方才炸开的就不是这里了,而是咱们刚才喝茶的地方!”马科的话又是让祖大寿一阵颤栗,他也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们方才集中在朝阳门城楼上面,对方肯定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却是没有选择那里,明显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可是,万一他们……”越说,祖大寿的底气就是越不足,事情很明显,镇西军根本不想杀他们,要不然将他们一网端了,直接挥军杀向主将全部死亡的关宁乱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祖军门可还记得,那个山西使者第一次的提议?”马科顿了顿,给祖大寿更多的思考时间,同时也是提了一句,“别忘了,吴军门也还在山海关呢。就算咱们全部死了,吴军门也是会为我们报仇,就算吴军门最后不敌,山西也是一定会损失惨重!” “唔!明白了!”祖大寿也不是傻子,当时山西使者百般暗示山西实行的各种新政,包括每户最多保留二百亩的田地,以及士绅一体纳粮的政策。 山西人的意思祖大寿等当然明白,但是他们自持强军在手,也是装哈哈的听不懂,谁知这才是易飞的意思。而照目前来看,这或者还是易飞的底线,否则关宁军也不会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损失!既然明白了问题所在,祖大寿心中一振,也是完全明白了自己应该采取的措施,京城所掳掠来的钱财已经不是他能够再拥有的了,毕竟山西出动如此多的大军,没有丝毫收获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山西方面并没有对于他们在辽东的产业有任何的染指之心,包括那个山西使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这方面的有任何暗示,也是默许他们可以保留。至于每亩地都得交纳赋税,虽然是在他们身上割肉。但是却是在他们容忍的范围之内,毕竟国朝优待的士人都不能被免税,他们这些只是趁着国朝无力他顾而偷来的利益,损失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他还觉得,制度森严,不患寡而患不均,能够让各个阶层重新回到平等的位置上,这才是新朝气象。对此他并没有多少怨之心,虽然被痛打了一顿,但是可以保住家产基业以及家族。在见识到了镇西军的实力之后,对于能够保住这些东西,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祖大寿听话的将请降使者派遣而来后,易飞并没有为难于他。除了要求关宁军将所有钱粮全部留下外,以及重新被整编以外,其他的条件与祖大寿猜想的大同小异。当使者返回后,祖大寿也是全盘同意了易飞的要求,这条件虽然比他想象中苛刻的多,但是最起码的财产和兵权却是一样也没有被剥夺,总的来说,还是在他的底线以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祖大寿也是已经满意了。见识过了镇西军的厉害后,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位置,那就是根本不可能与易飞讨价还价,面对着毁人不倦的易飞,祖大寿可不想自己以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族成为下一个被毁的对象。 既然辽东捭阖最大的军头都已经缴械投降了,其他关宁军将领也是没有了其他选择,马科等一众领地和财富与祖大寿都无法比拟的新晋之辈更加没有什么觉得怨愤的地方。要说利益受损,那最大的祖大寿和吴三桂都只能忍耐,那更别说他们了。 十二月底,北京城已经完全移交给了镇西军,而数万关宁军也是没能立即返回辽东,他们不得不在镇西军的要求下重新进行整编。这一次虽然祖大寿的实力没受多大损失,但是一番清点之下,祖大寿吃的所有空饷也是全部被理清。而且最为可恨的是,镇西军居然将每一军都是塞入了数十人至数百人不等的镇抚官,专门负责军纪和战功的统计,以及军饷的发放,这也是侵占了领军将领的一大部分传统权力,但是却是无人敢于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而易飞也是十分明确的表示,不愿意看到这些人有任何的意外。对于易飞的态度,没有人敢于无视。可以预料的是,这些作为易飞代表的人,在关宁军中将会享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免被易飞抓到把柄。但是他们不明白的是,若是这种情况不断的进行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军队的控制权就会发生变化。而这,才是易飞要的。顺利处理了关宁大军,易飞也是留下罗立与他们继续纠缠,自己则整理了一些衣服。带着大军向着皇城而去,数度觐见崇祯皇帝,而这一次,是最为特别的。如今他的命运终于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再不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第477章藐视 带着数千甲兵前来求见皇帝,易飞虽然在中华五千年来不算是空前,但是起码也是开了大明王朝的先例。 虽然易飞话说的好听,但是皇城上的侍卫依旧不敢轻易相信,毕竟他身后的甲兵可没有象他还保持着起码的礼仪,无数的火铳手远远的用火铳瞄准着他们。紧紧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些侍卫毫不怀疑,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这些眼中根本就没有皇帝的存在的士兵会立即将威力大的吓人的铳子立即射向他们。 而在他们后面,数门轻型佛郎机火炮也是早已经准备就位,看的出来。易飞这次是一心想要见到皇上,如果文的不行,那来武的也不是不可能。而无论怎么看,依靠如今剩下的不到三成的侍卫以及忠心于皇帝的十数大臣的家丁合共不到千人的队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挡住连数万关宁铁骑都可一战拿下的易飞! “候爷暂且稍等,卑职这便通报!” 既然易飞还愿意保持着最起码的君臣脸面,没有直接撕破脸,侍卫统领也不可能自找不痛快。在吩咐了手下松开弓弦,大步后退的同时,也是下了严令,若是对方没有攻击行动,任何对于易飞的攻击都会被直接杀无赦! 锦衣卫统领十分明白自己下属的战力,他们这些数百年都未打过仗,完全依靠皇家威信才能横行无忌的锦衣卫,真的打起来,估计战力比京营还要差劲。在百般嘱咐了前去通报的副官注意措辞之后,他也是全副武装的立于皇城之上,迎头无数的火铳而立。 他这种姿态自然是向易飞证明,他并没有任何的攻击计划,毕竟指挥官都站在对方的威慑下了。这种诚意也是立即得到了镇西军方面的注意,在易飞示意下,众多火铳手也是不情不愿的放低了火铳。但是刀盾手却是蜂涌而前,一排排厚盾将易飞牢牢的挡在中间,只要一有不对,这些早已经吸取了建奴那致命一箭教训的镇西军们,完全可以在眨眼间形成一层密不透风的盾墙。 “皇上有旨,宣宁武候觐见!” 在屏息等待皇帝旨意的时候,时间似乎失去了它的作用。完全将注意力投到对方身上的镇西军与锦衣卫,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过去了片刻,又似乎等待了数个时辰之久。最后一切的凝固也是被一个太监尖利的嗓门给破碎。 沉重的皇城大门也是慢慢被打开,但是易飞却是丝毫没有入内的意思。而一千火铳兵也是快步向前,不断的向前汹涌而去,一刻钟之后,他们也是完全替代了原本锦衣卫的位置,在发出安全的信号后。在剩余甲兵的保护下,易飞也是开始缓步向着皇宫而入。 进入紫禁城,穿过气象雄伟的午门后,易飞才发现皇宫的防御力量委实弱的可怜,偌大的宫殿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影,进入崇祯召集众臣的太和殿前的广场,也是随处可以见到各种垃圾。显然皇宫不仅连最基本的自卫能力也没有之外,甚至连清洁的太监和宫女都已经没多少,或者说已经完全失去了管理能力。 倒是太和殿前,崇祯却是俨然立于之前,在他前面则是近二百最为忠心的太监和侍卫们,这些侍卫虽然敌众我寡,但是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更是人人按刀而立,从他们个个坚毅的表情,完全可以看的出来,只要崇祯皇帝一声令下,他们绝对敢于对着数千人发动自杀性攻击!而崇祯身后还跟随着十数名穿着大明官袍的官员,这也是目前北京唯一一些还完全效忠于崇祯的死党。一个原本掌握百万大军,治下何止万千臣子的大明总领导人,到了最后关头,身边只有这寥寥的二百余人。 国朝三百年,总算还是留下了一些足够忠义之辈。从某种层面上说,易飞对这些人敬重有加,但是对于自己以后的形势来说,这些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他们要么终生只能在监视下生活,要么就是成为一个烈士。易飞是决不会让这些人依旧随侍于崇祯之旁,这些经的起这种考验的人,留给崇祯只有无穷的后患。 “臣宁武候、镇北将军易飞,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易飞的话语虽然客气,但是行动上却是丝毫客气也没有,只是微微一躬身就算是行了礼。 “大胆!在皇上面前竟然敢不下跪?!你眼中可有君臣纲常?”王承恩第一个站了出来,浑身都有些哆嗦的戟指喝道。 虽然明知道易飞此来必定怀有不臣之心,但是却也是想不到,易飞竟然这么的直接,根本就不给崇祯留丝毫面子。而且这种行径也是让王承恩也是疑惑不解,毕竟就算再急切的乱臣贼子,也会在手下面前维护他想篡位的天子的尊严,因为鼓吹这种思想,最后易飞最后也是会深受其害。 “君臣纲常?!哈哈……”易飞突然间狂笑起来,“君已不君,臣何需臣?” “宁武候,朕自认待尔不 薄,今日前来,你欲救驾乎,欲轼君乎?”虽然心中的愤怒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尽管可能命悬一线,但是崇祯依旧为一副傲然之色,并没有露出丝毫畏惧定定的与易飞对视。 “微臣方才已经说了,是来救驾!”易飞毫不迟疑的回答道,看到崇祯一方的文武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崇祯却是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他发现易飞在说这话时眼中的玩味目光越来越明显,但是易飞下一句话就一下子将他打进了谷地,“我要救的只是大明,而并不是你这个皇帝!而且在本候看来,你没有任何值得本候跪拜的地方!” “好胆!竟敢如此蔑视君上!来……”王承恩最后一个字也是被他生生的咽到肚子里,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他一声大喝,就可以将易飞拿下的了,相反,稍稍轻举妄动,就有可能会连累到他身后的皇帝。 易飞目光冷冷扫过这个崇祯的第一心腹,根本没有丝毫反驳,冰冷的声音也是自顾自的道,“陛下也许自觉是文治武功,中兴之君。易飞却是深深疑惑,为何在显皇帝(万历皇帝)四十年不朝,甚至在皇帝(天启皇帝)时所谓阉党横行之际,国家为何也远没有到达如今的模样?” “也许皇上觉得自己废寝忘食,十数年如一日,每日只睡二三个时辰,即不好色,也不好财。兢兢业业,只为大明重振,古来也未有几人能够如同陛下这般披胆沥血,也许陛下还会觉得大明在陛下手中都未能中兴,在他人手中更加不可能!” “但是本候却只能说,大明若是没了你,说不定还能再挺上个数十年,就算耗也耗死了建奴这伙强盗!对内不能安民,国内烽火连天,流寇之祸,延及整个长江以北!十数年围剿下来,却是越剿越多!这就是所谓的文治?对外屡屡大败于建奴,将原本在显皇帝与皇帝时期的建州小部落一步步养成了大明心腹之患!这就是陛下自认的武功?” 易飞的话语越说越是犀利,其中的讥讽味道更是浓的都快滴出水来,看着崇祯脸上的傲然之色慢慢敛去,脸上也是出现迷惑和一丝悔意,他根本就不打算让崇祯再多说出一句话,“为了一个辽东小部落,你就不惜用举国之运来实现你的武功!为了一个连野战都不敢的辽东军,你却是年复一年无视普通百姓大量死去,硬是逼得他们不得不造反来换取最后一线生机!***,穷兵黩武,只为了证明你比先皇更加的英明神武?!嘿嘿,可笑!” “魏忠贤都知道给穷苦的百姓留下最后一口饭吃,而你这个被东林党捧为圣君的人物,却是对连魏忠贤都看的到后果都不知道。看看你宁可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而供养出来的辽东军吧,这就是你寄予厚望的复辽大军,被人反咬一口的感觉如何?”易飞不无讥讽的说道。 “你到底意欲何为?”崇祯摆手拦着一众已经快要咬牙切齿的向前的侍卫,冷冷的问道。 “迎立太子,重建大明!”易飞面无表情的说道,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 “贼子!”王承恩已经愤怒的说不出任何话来了,猛喝一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众将士何在?!护驾杀贼!” “杀!” 二百余人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在王承恩吐出命令的瞬间,便已经无所畏惧的向着数千甲士猛冲而至! “放!” 一直将冰冷的目光望向这些侍卫的罗立,想也不想的便即下令道,对于他来言,易飞就是天,在经历过建奴的刺心一剑后,罗立也是时刻将易飞的安危放于第一位。面对着危险的到来,他根本不会有一点儿的手软,尽管他明白对这些侍卫下手是会遭受什么骂名! 火铳兵们更加不会对皇帝有何敬畏,就算原本有,也是在攻入京城之后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闻言第一排的火铳兵立即向着这两百人扣动了板机,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响过,二百余人已经倒下大半。两百余侍卫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却是丝毫冲不到易飞向前五十步内,就已经全部倒于地上!面对着瞬间便死亡一地的侍卫,从来未见过这种血腥的崇祯以及许多文官都是快要忍不住胸口的翻腾,尤其是阵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后,许多文臣都是再也忍耐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十分失礼的在皇帝后方大口的呕吐起来。 第478章论功行赏 易飞杀这些视死如归的侍卫如此容易,要杀他们也是根本废不了多少工夫。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易飞这伙军队的战力来说,就已经足以横扫数万京营了。若是易飞想谋朝篡位,那根本一点难度也没有。 另立天子,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能行出这种事的人,几乎全部都是篡位预备队,而带兵强行另立新君的,最出名的也莫过于汉时的董卓。但是易飞比董卓强的何止一星半点?起码董卓可是无法压服关东豪杰,还有人敢于反抗于他,但是放眼如今海内,根本寻不到能与易飞和他手下数万大军为对手的存在。连不可一世的建奴都已经躲回了建州,若无意外,当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易飞更是能够让蒙古甘为爪牙,数万原本的豺狼如今听话的如同圈养的狗一般,完全称的上指哪打哪。而给予建奴最后一击的,也是这些另换了主人的蒙古人,他们也是早就知道了辽东十数万蒙古军队将辽东打的几为白地的消息。 自己数万强军在手,再加上蒙古爪牙十数万,再加上刚刚打的建奴几近绝灭的辉煌大胜,相信在个天下,能给易飞上眼药的几乎不存在了。别说另立新君,就算是自己披上龙袍,估计也是无可阻挡了。 崇祯沉默了,他身后的已经剩下不多的孤臣也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挑战已经完全不再掩饰张狂的易飞。但是崇祯还在默默盘算着易飞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之时,一人也是快速来到易飞身边,轻轻的说上几句话。崇祯也是注意到了这个极为年轻之人,在易飞快速崛起之后,他身边亲近的人也是早就被各方所探查清楚,方才发号施令的人叫做罗立,而这一个却是易飞另一个最亲近的心腹,郑科,这人是易飞麾下最受信任之人,掌管着类似于东厂机构的镇西军暗影,负责治下和外面所有的情报收集和机密刺探。 郑科的到来,也是让崇祯心头咯噔一声。自己昨晚刚刚将数个儿子分批送出皇宫,若说此人的到来,不是与此有关,那打死他也不相信。 果然,一听到郑科所说的话,易飞的眼睛也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陛下,微臣似乎抓到几个冒充皇室之辈,这数人竟然敢于冒充太子以及诸位王子!唔,一共四人,而且还有太监与一些侍卫在旁,很是伤了微臣麾下数人,不知陛下觉得如此处罚才为好呢?”易飞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崇祯,根本就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你……” 崇祯原本想死撑到底的决心也是一下子被这则消息打的支离破碎,原本指望几个儿子随便哪一个跑到南京之地,也是可以留下一丝火种,但是却不想,直接被人一网打尽。 “朕如何信的过你?”崇祯身子晃了一晃,强忍着直冲脑门的怒火,沉声问道。 “陛下春秋鼎盛,自可拭目以待!”易飞摇摇头,平静的回答道。 虽然易飞并没有明说,但是崇祯也是明白易飞的意思。选择相信的话,就算易飞日后出尔反尔,那一家老小至少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若是不配合,灭门之祸近在眼前。崇祯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瞬间便是下了决心,沉声道,“天下有罪,罪有朕躬!朕失德于天下,自当退位让贤!” “陛下圣明!”易飞再次微微躬身行礼,带着甲士转向而去。 …… 正月间,一场没有流血的皇位传递也是在一片平稳中度过。从来没有哪一任新主是在如此多虎狼的监视下登基,也是从来没有一位大明新主是如此年幼之际便即上位,新主即不是崇祯的长子,也不是周皇后的嫡子,而是田贵妃之子,原本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是他接任皇位。但是却是最适合易飞控制的,一则是因为他年纪最小,今年虚岁也只有九岁,二则是这位新主的后半生,易飞也是知之甚详。 这位就是后世闻名遐迩的朱三太子,而朱三太子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并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为人。一直没有多少人知道,打着明军旗号的闯营与西营,汉人最后的抵抗力量,一直坚持到了康熙三年!其中有着无数大汉的热血男儿前赴后继的与已经天下十居其九的满清对抗到底,其中更是有着不少的大明宗室,其中的旁枝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这位朱三太子却是最为奇葩的。 他每到一地,只要亮出他的身份,别立即有无数的人宁可抛弃所有家产,出钱出力和他一起起事。但是化名为王士元的他,对于复辟大明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透露出身份的原因也是很简单,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身份换取一些生活费用。但是一旦欢欣鼓舞的人群想要拥戴他起事时,他总是会飞快的逃走,对这种别人抛家弃子也要为他老朱家拿回江山的事情不仅一点兴趣也无,甚至还会对前来劝说他的还打着大明旗帜的官员道‘勿连累于吾!’。 这位朱三太子的步履也是踏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欢欣鼓舞的士绅,还是手握重兵的武将愿意倒戈相助,他都是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对这种一心向明的人说不,虽然他觉得自己只是不愿意冒险,但是他却是从来也没有认识到这种言论对于还在抵抗的人是多么大的打击。堂堂烈皇三太子,竟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无!朱三太子每到一地,不仅没有振奋人心,反而却是让无数的人完全的心灰意冷! 虽然南明的灭亡有着无数的内在因素,但是朱三太子在其中也是不无微功。但是这么躲了一辈子,甘愿一辈子只做一个小民的三太子,虽然一直安享晚年一直到七十余的朱三太子,但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他既定的宿命!康熙四十七年,尽管朱三太子已经老的只能拿起拐杖,但是一旦确认拿到的确实是前朝太子,千古一帝康熙也是丝毫不在意三太子只愿坐一小民的愿望,用‘朱氏虽无谋反之行,未尝无谋反之心’为罪名直接凌迟处死,其子嗣也是无一得逃,全部被判斩立决!也不知道他临死之前,是否会悔恨自己一生的逃避? 而如今的‘三太子’却是丝毫不知道日后自己会如此的奇葩,或者说根本没有心情去想数十年后之事,如今的他完全被一群将他捧上宝座的人给弄蒙了。八岁的他,虽然身在皇家,但是此时身边一个亲人也无,所见所闻,均是让他根本未曾见过之事。被京城文武三拜九叩之下送上龙椅之后,看着一众黑压压的人头,他完全控制不住的惊恐,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但是一个小娃娃根本就无人理会,无论是谁,只要智商正常,一看到易飞不选择已经十四可以婚配的东宫太子,而是别出心裁的选择了一个这么样的‘少年’天子,都是完全明白易飞的心思。既然只是一个傀儡,那无论他是在上面指点江山还是在哇哇大哭,对于文武百官根本无所区别。 繁琐的登基大典,也是耗时耗力极巨,就算是以易飞的坚毅也是被不断的跪天、跪地、跪新皇帝等,一系列的磕头给弄的疲累不堪,简直比在战场上杀十数个来回还要累人。到了最后,易飞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未老体先衰,因为他看着那一众白发染鬓角的老臣们精神奕奕,似乎完全都不觉得累的模样,也是开始由衷的怀疑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起来。 还好,再长的大典也有结束的时候。更不用说这次显得极为仓促的传位大典了,忙了近一天,各项事宜几乎都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再拜祭过列祖列宗牌位之后,在新皇帝哇哇大哭声中,文武百官也是依次回到了太和殿,进行大典的最后一道程序,庆祝新皇帝登基。顺便也是听听他们最为关心的事宜,那就是他们的去向问题。 很快,宣旨太监也是立身于小皇帝身边,将一封早已经准备好的圣旨缓缓念出。里面无外乎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惯例。但是这一次却也是有所不同,赦免的人甚至包括了已经来北京溜达了一圈的祖大寿等人。至于文武百官,似乎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处置,根本就没有赦免的字句,更是没有什么的惩罚之类,甚至对于几个年势已高,但是却给了一些执意从头到尾参加大典的老臣一定数量的赏赐。 见到朝廷这种做派,文武百官都是发自内心的整齐欢呼‘皇上圣明’,既然连罪不可赦的关宁军都被赦免罪行,而他们中更是有人被赏赐,那想必易飞也是明白法不责重的道理。当终于听到,百官依旧各留其职之时,所有官员都是无比欢喜的再次山呼谢恩。第二封旨意却是极短,其中也是毫不出百官预料的对于易飞的极致封赏!为了嘉奖易飞千里勤王的功劳,朝廷也是破例封易飞为晋王!而易飞麾下一众知名将领也是受封了从国公至伯爵不等的封赏,对于这些封赏,百官都是心知肚明是出自何人之手。但是在易飞如此知情识趣的情况下,百官也是投桃抱梨,并没有什么人敢于出来反对。这次朝会只是***行赏,旨意宣布完毕,有感于皇帝哭闹实在太厉害,也不得不快速的休朝。在散朝之时,易飞面带笑容,一个个客气的回应着前来相贺的文武百官,但是心中的杀意却只是越来越浓烈,这些渣滓,就想多留你们几天小命吧! 第479章廷议(二合一大章) 如今的太和殿上虽然还是端坐着大明的皇帝,但是谁都看的出来,远远立于众臣之前的晋王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皇。 数声清脆的钟声敲过,每日必行的早朝也是随之开始。在礼仪太监的高呼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中,朝会了是开始了。 “臣有本奏!” 易飞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一看到这个曹操般的人物,听多了末代皇帝悲惨遭遇的小皇帝也是见了易飞就一个哆嗦,勉强的用昨日被教过无数遍的姿态战栗的道,“晋王免礼,有何事速速道来。” “微臣听闻,此次乱军之所以能陷城,则是城内有内应的缘故。臣仔细盘查,发现确有此事,如今一干人犯已经全部画押招认,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圣裁!”易飞手持牙笏,无论声音还是礼仪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完全是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 “以爱卿之见,当如何处置?”经过数日的练习,小皇帝也是开始象模象样了,不再是一坐上龙椅便哇哇大哭的模样,说话之间也是开始条理分明,显然太上皇崇祯在皇宫没少教他。 “以臣之见,此辈世受国恩,却枉顾圣恩。行此大不逆之事,论罪当凌迟之!其家眷男丁充军,女妇打入官伎坊!如此才可以上平皇家之恨,下安黎民之心!”易飞轻声的道,但是话语中的坚定也是无人听不出来。 “大善!朕准奏!”收拾这些人也是崇祯与兄长的愿望,小皇帝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人所带来的危害,但是他也是本能的信任他的父兄,而且这事也是已经提前与他说过,这会儿他自然可以十分对答如流。 “皇上圣明!”易飞也是按照着套路回话,但是却没有按照套路行礼退回班内,而是再次奏道,“陛下,北方数省连年大灾、战乱不止,百姓无不痛苦流涕,众多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困顿不堪,其中更有众多挺而走险从贼者!臣出身草莽,深知其中凄凉,卖儿粥女,易子而食,各种不忍卒睹之象,望之令人心酸苦悲!陛下乃中兴之主,当以天下万民为赤子。以臣之见,当下令免去北京数省赋税,再加以赈济!” “准!”小皇帝心中纠结,这个父兄并没有给他说过,但是他却深知不能拂逆于易飞,当下也是板着脸威严的道。 “皇上圣明,天下百姓必然万众归心!”易飞再次行了一礼,正欲开口另奏他事,突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也是从官员中传出,易飞转头视之,乃吏部侍郎李逢春,这也是当日崇祯身后十数官员之一。 “晋王之意,下官却是不敢苟同!若是朝廷减免赋税,那军饷、百官俸禄该取之何处?” “本王正要上奏,所奏之事正好是解决此事之法。”易飞冷冷的扫了李逢春一眼,这个李逢春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只是崇祯最后关头才给予他现在之职,堪称大明硕果仅存的忠良之臣之一了。 “陛下,商贾不事生产,不能为这世间添一针一线、一砖一瓦。但是商贾之辈,却往往是家产万贯,挥金如土,似这般毫无用处之辈,国朝却是不收取任何赋税,委实是蓄养***罢了。我朝太祖高皇帝曾立下规矩,商人抽税三十及一,还请皇上能够恢复祖法,以正天下视听!”易飞当然不真的这样认为商人,但是对于这些商人不收税,易飞还真觉得崇祯是个十足的白痴。 不过,易飞这话倒确实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商人的看法,甚至连李逢春也是无法反驳。但是李逢春却是也不能明着去反对朱元璋的政策,否则那就不是反驳易飞了,而是反对明太祖了。 “太祖高皇帝确实定过这种律法,但是历代圣上仁慈待民,不愿与民争利,这才将这条荼毒士民的律法废除。晋王此言可是要公然与我大明历代圣皇为敌么?”李逢春当然不肯示弱,不仅是他,所有文武百官都是十分的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这个时代商人几乎后面都有官员的影子,易飞要向这些人收税,那不是对他们利益的公然掠夺? “哈哈……”易飞一扫之前的恭敬,狂声在太和殿上大笑,但是笑声中却是带着刺骨的寒意,“依李侍郎之见,那万千黎民就不是民,只有商人才能算民?还是李侍郎有何难言之隐,是不是自己也有一份商产在内,所以这才气急败坏?” “信口雌黄!本官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只为公理而存!你将商人这等贱民与吾相连,简直是有辱斯文!”李逢春手指都有些哆嗦了,但是脸上的正气却是让人有些不敢正视。 易飞有些玩味的看着李逢春的表演,轻轻的拍了拍手掌,赞道,“李大人果然有国士之风,本王佩服!但是本王手中却也是有一些东西要给李大人瞧瞧,来人,拿帐本来!” 易飞的镇西军此前就接管了紫禁城,如今更是除了皇帝一家人身边的侍卫外,其他的宫中侍卫全部换成了自己人。听到易飞的话语,立即有十余人盔甲铿锵的出现在大殿口,当首一人也是捧着厚厚的一摞账本。 “京城之中,唔,六家店铺,济南老家也是有一家中等规模的商行……嘿嘿,这个有意思,崇祯十年,总帐计二十一万三千六百两五钱余入帐。啧啧,李大人虽然之前官不大,但是赚钱的功夫也是相当的了得么!至于更详细的账本,我想李大人家肯定也是有着一本吧!饱读圣贤之书,我看你饱读的全是阿堵之物吧!” 看着易飞耐心的在众多帐本中挑选出来自家的那一本,李逢春的气势也是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听着易飞的奚落的话语,更是立即脸色惨白。 但是易飞却是丝毫不理会于他,更是将另一本帐本拿了出来,“李大人原本是吏部给事中?专门管官吏任免和考核之位?这个位置真是个肥差啊,真是小瞧于你了。看看这上面的记录吧,从崇祯八年为官,至崇祯十四年底,为官六年,收受的贿赂总数,嗯,十七万八千六百余两。各种珍稀字画十数幅,更有各式各样的古玩若干,李大人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也委实了不起!” 李逢春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原本他也是看到易飞步步紧逼于皇帝,这才愤而直言,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家底完全被人翻了个遍,但是此时也是容不得他退却,脸色一寒,道,“奸臣,尔假造帐本便想污我声名,这种把戏,天下人如何能够服你?!” “是真是假,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易飞意味深长的看着李逢春,但是话语中的暗示也是让李逢春顿时暴跳如雷。 “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抄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早朝后就会有结果了,到时让人死的明明白白!一肚子的龌龊肮脏,却在本王面前摆出你这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委实恶心!来人与我拿下,容后处理!”易飞不屑的看了这个不知死活之辈,无论如何就算他是干干净净的,也是难逃一死! “易飞!***,尔不得好死!老夫与你不死不休,誓化为厉鬼,找汝索命!呀……”从易飞的眼中,他也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被甲士拖下去之时,也是不住口的大骂道,最后在甲士在其嘴角猛的一拳打下,满口鲜血流淌,这才将污言秽语吞了下去,变成一阵低低的呻吟渐渐远去。 对此,易飞根本没有丝毫理会。更没有愤怒什么,但是在他目光的扫视下,一个个朝臣也是渐渐把头低了下去,几乎再也无人敢于昂头以对。但是世事无绝对,一个满头华白的老臣却是凛然无惧的与易飞对视! “晋王好大的威风!李秋季只是直言了几句,就算是贪污纳垢,也自有三司定罪,你有何能耐胆敢在大殿之上,当着圣上之命咆哮?!”看着易飞冷冷的目光瞄来,此人却是丝毫无惧,更是冲至易飞面前,一口唾沫啐于其脸,大骂道,“老夫御吏台长吏黄道周!民不畏死,耐何以死畏之!***,易***,欺君犯上,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原来是黄大人,黄大人可是本王此次私查之下,唯一一个毫无把柄可拿之人。不过,本王倒是想问一句,黄大人是否自觉是忠臣孝子,为大明尽职尽责,更是敢于当面直斥***,觉得自己完全无愧于大明的国恩?”一口浓痰持在脸上,易飞却是丝毫没有轼去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激愤的黄道周,声音依旧平静而清亮,完全有种唾面自干的意思。 “老夫为官数十年,一心为国,虽然先皇不听人言。但是老夫可以自认,一生所行所做,无不是仰不愧于天,俯无愧于地!”黄道周冷笑一声,既然易飞不立即将他拉出去,那他今日便要骂个痛快! “那黄大人对本王在山西、陕西实行士绅一体纳粮有何看法?”易飞并不动怒,轻声的问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处,黄道周原本苍老的脸庞也是一片通红,大声质问质问道,“国朝优待士绅,重视读书人,是高皇帝立下的规矩!易***,尔与草民与士绅视二为一,公然一体纳米,此行斯文何在,读书人脸面何在?尔等逆贼,可识得高皇帝?” “说到高皇帝,本王确实是有一个疑问。为何本王方才说高皇帝定下商税为三十抽一之时,黄大人为何没有赞同?难道黄大人对于祖制也是有选择性的拿来用用?”易飞满意的看着黄道周脸色一阵愠怒,但是易飞却是不打算就这么让其偃旗息鼓,讥讽的意味谁都听的出来,“不过,一码归一码,对于黄大人为何没有出声,本王对于其中的原因也是有些认识的。就不勉强黄大人了,但是黄大人就别在本王面前摆你那幅圣人模样了!” “至于黄大人的问题,本王这就回复于你!”易飞的脸也是一片的严肃,沉声道,“本朝优待士绅,这是祖制没错。但是却也是分类有别吧!本王记得,高皇帝定下的规矩是秀才免徭役,举人则是即免徭役又可赋税减半,而进士及以上才免去全部的赋税徭役!本王遍观地方诸缙绅士子,委实不觉得这些人哪个是高中了进士之类,但是却也是完全没有任何赋税交于国朝!你所言的祖制到底是依的哪条?” 看到黄道周半天也没有反驳出来,易飞冷笑着看着黄道周道,“黄大人的意思莫非是,祖制有利于尔等的,那便是祖制,不利的就踢到一边。然后用一句与用争利将之剁碎喂狗?” “你……”黄道周被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但是半天时间也只是挤出一个你字,心中却是无言以对,虽然易飞说的难听,直如市井之辈,但是情况起码看起来就象是易飞所说的。 “我什么我!祖制,高皇帝便立下严令:一切军民利病,家工商贾皆可言之,唯生员不可!敢问黄大众,现如今国朝哪个书生不建议?” “祖制不得结社,现不说民间,朝堂之上也是结社遍地,敢问东林何许?清流如何?此辈每日间终日袖手之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可有一个能够做点实际的东西出来?” “祖制官员贪墨五十两便即剥皮草以儆效尤,但是如今又有谁理会这条禁令?每日间千金入袖,万丈温柔入怀,可有丝毫羞愧与廉耻存在?” “祖制说到底对你们也只是一块遮羞布罢了,见到合用的就用下,见到不合用的直接踢进茅厕。此等与国与民的言论,休要再提,免得污了我的耳目!”易飞越想越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几乎是指着黄道周鼻子一般痛骂着,直骂的这位老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他却是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毕竟易飞骂的丝毫没错,但是自己挺身而出,若是就此被骂回去,那日后颜面何在?别说青书留名了,岂不是沦落到任人嗤笑的地步?他突然间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但是最终却只是嘴唇蠕动一下,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国朝之所以到了如今,都是一众大小硕鼠之辈将国家的根基挖空了。国朝初年,民生贫瘠,但是依旧有四千万石的赋粮。但是如今呢?恐怕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了吧,三百年来,开恳出来的荒地有多少?三百年来增加的人口又有多少?赋税别说低的如此可笑,就算再翻上数番也没有丝毫难事!可是这些赋税都到哪里去了?” 易飞目光冷冷的扫过一众大臣,恨声的道,“本王在地方所见所闻,委实让人触目惊心!一县数十万亩,上百万亩良田,其中九中都是集中在你们这些国之栋梁手中,这些不用交纳任何赋税的田地,究竟挖走了国家多少元气?占有九成以上的资源,却是不敢拿出一毫来共赴国难,这就是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大明优待了三百年的士绅?!你们还敢在本王面前如此的大言不惭?!” “黄道周!你是不是想问本王是否要将士绅纳粮推行全国?本王今日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易飞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之上,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疑,“各位应该听说过本王麾下有着数万血骑,究竟为何称之谓血骑,本王今日就解释一下,那就是以我之名,血洗天下!” “天下浮夸虚伪之辈何其之多,却是多不过鲜廉寡耻只懂得吸食民脂膏腴之辈!这条路,本王早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包括身死族灭的准备,任何挡在前面的人,都是本王不死不休的敌人!只有一个下场,被彻底的夷灭!” 显然,易飞这个表态也是一下子让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黄道周以及包括小皇帝和文武百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易飞这是要与天下人为敌。而且是完全的不死不休,这条路注定是步步荆棘,所受的阻力也是太大了些。 “黄大人自觉无愧于大明社稷,但依我看来,却是硕鼠的大小而分罢了。也许黄大人品格高尚,确实与只懂损公肥私之辈要强的多。但是黄大人方才所言所语,与国何益?痛骂本王乱臣贼子?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呢?唔,痛骂之后,找一根柱子撞于其上,嗯,这样青史也许会记载黄大人一片丹心。但是对国家又有何益?你死之后,国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又有何用处?”易飞不无嘲弄的冷笑道,“建奴每每入寇,切断漕运,为驱逐建奴,先皇数次征召天下兵马勤王,但是国库空虚,更是缺粮少饷,往往勤王大军粮草都筹措不出来,无数兵马都是因为粮饷而毫无战意,每每一触即溃!既然你这般的一心为国,为何不带头拿出些许粮草出来?” “你们清流***,每日间不是以指点江山为念,为何事到临头,个个根本拿不出丝毫的办法出来?你们指点江山的劲头哪里去了?原本关宁军根本就无力拿下京城,却是你们中人偷偷打开城门,私放乱兵进城!嘿嘿,你们打的是好算盘,但是最后呢?连棺材本都被人拿走了吧!?”易飞冷眼斜睥着一众人,丝毫也不加以掩饰的道,“关宁军这批抢来的东西就在本王手中,而这也是本王饶恕他们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他们抢的好,抢的对!” “黄大人没有店铺在京,可能不知道这些官员的钱财有多少罢?本王今日就明白的告诉于你,一共白银近三千万两,粮草近五百万石!若是全部拿出来御敌,别说数万关宁军才区区围城近月,就算围上数年,依京城的防御力,也是根本不可能被这些乱兵拿下!”易飞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本王敢于免去北方赋税的底气所在,单单一个京城***来的财富就足已经让十数万大军用上数年了!” 在后方秘密旁听的崇祯也是大受触动,易飞刚刚推平天下想法委实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这是要与全天下为敌!不过,再想想易飞手中的军队,崇祯原本突然冒出来热切的一个突然念头也是被完全打消,易飞的这支军队强悍已经超出了崇祯所知的所有的军队,也许岳王爷的大军也是无法在无数的铳炮下坚持多久,有这支军队在,也许易飞扫灭全国的想法真的不是什么痴心妄想。而且听说山西方面储备的人才极多,易飞也是根本无需象李自成一般不断的求着士子加入,他自己就有无数的士子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官位。 当初听说易飞竟然可以将一个省从巡抚到小吏的官吏尽数填上,这种士子的储备也是委实让人惊心,在这种情况下,易飞对于士子的需要委实不能算是太多。士子们原本是地方缙绅们手中的最大利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完全对易飞起不了作用。也许这个空前的,几乎无人敢于想象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吧! 一想到,以后全国都是易飞手下的士人,如今的崇祯已经再也不对能够收回大权抱一分的念想了,毕竟如果所有官吏都是易飞的人,就算皇家能熬到易飞殒命,那也是不可能从这么多既得利益者手中将权力再次收回。 但是随着易飞后面的话语说出来,崇祯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对于殿内的文武他已经谈不上恨了,简直是如同对付臭虫之类的东西,有一种恨不得用脚碾成粉碎的感觉。 “陛下,建奴肆虐大明数十载,如今虽然元气大伤,但毕竟是心腹之患。臣请旨扫灭外夷!兴复我大明四海来朝之盛事!” 正在崇祯在后方胡思乱想之中,突然间,易飞那威严的声音也是再次传来。“准!”依旧是小皇帝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已经有了些哆嗦。但是这一次,包括黄道周在内的大明最后忠臣,文武数百官员却是再也无人敢于冒头了。 第480章兵发辽东 二月二,龙抬头。在这一天,一万血骑和五千步骑兵合共一万五千人为主力,大举开赴辽东。经过近一个月的整编,原本的京营也是被载汰了一大半,留下的只有一万余人。之后京营也是一分为二,五千余随军充当辎重兵随军出征,剩余的人在五千镇西军步军的坐镇下,开始进行每日的训练。 而早在大半个月前,蒙古大军也是已经离开北京,直直的奔赴向辽东。而关宁大军,更是已经作为大军先锋,先于十日上路,对于他们,易飞也只是一句话戴罪立功!而且易飞也相信他们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大明朝对他们如同隔靴搔痒一般的口头警告,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再出现之前的情况,那等待他们的只有二条路,一是亡命天涯,二就是横死当场! 已经接受了天津卫的镇西军,也是将众多粮草装载上般,在天津水师的护送下,由水路向辽东湾行进。如今的天津水师已经不是之前的天津水师,在孔有德、耿精忠已经粉碎在宁武城下之后,尚可喜就已经感觉到了建奴大势已去,只是带着百余亲卫就悄悄的离开了清军大营。更是快马加鞭,在清军没有拿到他之前,回到水师之中,扬帆进入了辽东湾。这近半年来,失去了立足地的尚可喜也是一直一边极为积极的准备亡命海外,一面又心存侥幸的想让易飞收容。 但是结局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原本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尚可喜也是惊喜的发现,易飞对于他的水师也是抱着极大的兴趣。甚至还将一名心腹,也就是他的护卫队长虎子亲自派到他营中,实际观看他水师的战斗力。 对于观看水师战力,最好也是最省事的办法自然是找朝廷在北方唯一幸存的水师,天津水师练练手。一战下来,虎子也是十分满意的带着一众人离去。尚可喜擅水战的本事真不是盖的,他仅用天津水师一半的船只和人马,就将天津水师压的根本抬不起头来。走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时候的规矩,带走了尚可喜的长子尚之信,更是向尚可喜保证,宁武候爷既然答应收编,就决不会再出现什么秋后算帐的事情。 虽然来的是易飞的心腹,但是这么顺利的就被招安,还是让慎小慎微的尚可喜暗暗怀疑这是易飞的缓兵之计。但是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易飞缓的是什么兵,毕竟易飞虽然大军厉害,但是还没有厉害到可以不凭借战船就在水面作战的能耐。而且易飞也没有什么造船厂,更加没有能够为他造船的匠工,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易飞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威胁到他。既然排除了所有的可能,那再荒谬的结论也是正确的! 已经杀了三顺王中的两个的易飞,竟然会真心实意的接受他的投降!虽然这事听起来十分的有奇迹的意思,但是从易飞派来心腹查看水师战力之事上,尚可喜也是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如今已经贵为大明天津卫水师总兵的他,在看到易飞放心的只派三百人象征性的押送数十万石粮草到达天津卫后,也是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到了如今,他知道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尚可喜是个聪明人,十分明白自己的位置。眼下性命虽然保住,但是若想在易飞军中立足,那还需要更多的功劳,以及更加娴熟和强大的船队。毕竟易飞看上他,只是因为他的水战能力,若是水师战力不强,估计等待他的命运也是肯定不会太妙。 因此刚刚来到天津,他也是极为的注意水师的战力和训练。载汰老弱,选拔精锐,加强水师训练,也成了他生活的三大重要组成部分。在船只数量稀少的情况下,他也是只能先加强人员的训练。 对于镇西军大举讨伐之前的老恩主满清,尚可喜也没有太多的感慨。毕竟当年他也是活不下去这才投的建奴,若是满清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行下去,那他大概也是只能当他一辈子的顺智王,但是突然出现的易飞却是让这种原本似乎一辈子也不会变的情况出现变化,如今能够及时脱离满清,也是他这种极会两头下注的人才能够做的到。毕竟远在两年前,他就已经开始与镇西军暗中来往了。 对于这些粮草,尚可喜根本没有一点贪念,他心中十分明白,这只是易飞的试探罢了。而且水路运的应该并不多,陆路上的才是大头,已经一心反正大明的他根本无心也无胆吞没易飞的东西。毕竟只要易飞愿意,他完全可以集北方数省之力打造出一支坚不可摧的水师,到那时候,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易飞一心要抓到他,那他就绝无侥幸心理。与一个国家拼消耗,也许只有建奴才有这种好运气,碰上已经完全没落的大明。 对上易飞这种新兴集团,他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若是易飞早出来十数年,估计皇太极也根本没有什么蹦踏机会了,因此对于能够受到易飞的接纳,他是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的。而且一门心思的投效于易飞,更是详细的将他对于辽东的了解也是完全绘于地图之上,及早的呈给了易飞。也许这对于已经祸害过一次辽东的易飞没什么作用,但是却是一种十分明显的政治投效的方式。 …… 赫图阿拉。 对于镇西军的大举东进,虽然如今建奴的‘蛮子城’也是因为辽东一片残破而损失了大半,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明朝京城的细作依旧十分及时的将消息传递给了多尔衮。虽然消息传递到辽东之时,镇西军已经在出发的道路上了,但是能提前一天知道也是好事。 依如今的情况来看,满清根本已经无力应对如此规模的大举进击。无论男丁数量还是族群数量,都是已经降到危险线之下了。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多尔衮也是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是唯一不同的却是,那是多尔衮已经入关了,已经牢牢掌控住了京城,虽然因为大举南征,无论是征战还是行军,特别是南方对于建奴委实是太过于水土不服,军中非战斗伤亡极多。南明的抵抗依旧强烈,满清各条战线都是颇多损失。满清同胞原本剩下的只有四万不到男丁,眼看着不断的胜利已经快让满清人灭族了。 但是多尔衮却是得到了另一股战力的投效,那便是无数投降而来的汉人军队。他们主动的替满清承担了所有伤亡,让满清太君们可以安全的呆在后方,只是打出旗号督战就行。在汉奸军队的帮助下,快要被胜利给弄的全族尽灭的满清硬是在最后关头挺了过来,靠着督战改编为绿营的汉奸军队攻城掠地,满清成功的将伤亡大大的降低下来! 但是如今的满清根本没有能力再驱使汉奸军队继续效力了,甚至连养活他们都做不到。到了现在,满清真的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向北进入漠北?这个建议刚刚出现在脑海就已经被多尔衮给放弃了,虽然漠北蒙古人都是满清的手下败将,但是多尔衮相信,一旦他们看到自己一副虚弱的样子,这些已经完全被打的失了胆的蒙古人,还是会嗷嗷叫着扑上来报仇的。 向东进入朝鲜?这个建议虽然有着可行性,但是也只是将灭亡的命运延长一段时间罢了,毕竟过惯好日子的满清同胞们,根本无法再忍受在山沟沟里面跟明军打游击战。而且一旦他们败退朝鲜,镇西军尾随而入后,估计这些年可劲修理的朝鲜人也是会立即号哭着来迎接他们的解放者。有了当地向导,那地形不熟悉的满清大军根本就无法逃脱被一个个砍了脑袋! 向南进入大海?这更加是 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进入大海这么容易,当时的后金早就浮海杀了一直在自家门口转悠的毛文龙,根本不会让他一次次领着一群叫花子,趁自己不在家时,跑到自己家里抢劫了!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多尔衮也是一片的迷茫,难道满清真的是走投无路,灭族之祸近在眼前?可是自己不甘啊,自己才当了多久的摄政王啊?不,才当了多久的皇帝啊!虽然名义上是摄政王,但是实质上与皇帝根本没有差别!有没有哪个摄政王能够做到自己这一步,让小皇帝给自己铺床,然后让小皇帝自己将其母亲送上床来? 虽然多尔衮并不喜欢女人,但是却不代表他不会报复一下皇太极多年以来对自己的压制!多尔衮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毕竟当年自己母亲被皇太极等人逼死之时,自己也是只能在旁边为皇太极叫好,不然后果他实在不敢想。 “主子,蒙古人十万大军已经集结于抚顺所。如何应对,还请主子示下!”多尔衮正在胡思乱想之下,一个亲卫也是快步走来报道。“来人!立即将这封信送于蒙古人,他们见到信后自然会勒兵不前!”多尔衮定了定神,将一封已经写好的信拿了出来,然后盖上了大印。但是看着这个刻有‘受命于天,即告永昌’八个大字,多尔衮却是迟迟没有封住信口,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苦,他清楚的记得,这是他在崇祯七年打败了察哈尔林丹汗后,林丹汗的儿子额哲与他的老婆苏泰来降时带来的。可惜的是,他如今的局势与额哲几乎一样,这东西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了。 第481章顽抗到底 多少年了,蒙古人在女真人面前也只有跪地的一途,但是如今情况终于改变过来了。看着原本不可一世的女真人竟然真的跪伏于地,瀚不离还是久久不能相信自己原本一个兵力不过千的小部落头领,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贝子罗格浑,清武郡王岳托长子!这是我大清摄政王的亲笔信,摄政王愿率族人归顺,并将传国玉玺奉上,只求能息晋王雷霆之怒,放我族一条生路。”来人恭敬的回答道,将一封请降信双手奉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免得让蒙古人看到他藏于眼睛深处那一丝无边的怨毒。 岳托一系一向与多尔衮一系不睦,追其根由,也得从努尔哈赤时代结束时说起。皇太极的两白旗根本就算加上下三旗阿巴泰的镶蓝旗,算起实力来也就堪堪与掌握两黄旗的多尔衮兄弟势力相当,谁也耐何不了谁。但是在正蓝旗中立的时节,当时的正红旗旗主代善与时任镶红旗的岳托二人联手,却是一下子将多尔衮给比了下去。让原本老奴指明的继承人多尔衮只能黯然认输,并且主动向皇太极示弱。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皇太极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将多尔衮的两黄旗变成了两白旗。在主政的十数年间,更是将多尔衮的两白旗诸多精锐抽调而出,进一步拉开了与多尔衮的实力差距,让多尔衮问鼎汗位的梦想变成绝望。 这种情况下,多尔衮能和岳托的关系和睦那还真是见了鬼了。这次罗格浑的到来,未尝没有这种借刀杀人的想法,易飞同意了那是多尔衮英明过人的结果,易飞若是杀了罗格浑祭旗,那也只是罗洛浑无能。这种双输的事情无论轮在谁的头上,相信都不会觉得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但是罗格浑却是没有其他道路可选,要么他一人死,要么他的家人子女统统被杀个干净,估计宣布此事之时,多尔衮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只等他拒绝了。 听得罗格浑的话,瀚不离也不敢自作主张,立即命令斥候向各路蒙古大军通告情况,更是早早就飞马向正滚滚而来的易飞亲率的大军报信。事情果然如同多尔衮预料的一般,数路齐进的蒙古大军,与原本已经丧胆的关宁军都是同时停了下来。唯一不同的是蒙古人依旧形成四面合围的进攻姿态,但是关宁军却是原地开始筑建营寨。 虽然易飞的命令极为严苛,但是数十年的建奴对于关宁军的威压却不是一纸命令就能抵消的,尤其是这种靠山还未到之时,关宁军的胆气根本发挥不出来多少,能够硬着头皮驻扎在战斗一线,就已经是远超水平发挥了。 不过一切都是十分安全,满清方面根本就没有调动大军出来迎战的意思。毕竟在赫图阿拉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也许还能多抵抗一会儿,若是出来野战,估计蒙古人就足以让其匹马不得还了。 崇祯十五年三月中,一路跋涉的镇西军大军也是终于来到了抚顺卫,在这个被建奴第一个屠杀的卫所之中。十数万汉、蒙联军也是齐集于此,蒙古包与镇西军的行军营帐也是连绵到看不到的天边尽头,无数的骑兵不断的往返巡视,谁也不想在这种胜利在望的时刻被满清偷袭。 “罗格浑贝勒,回去告诉你主子。在你们全部族人从赫图阿拉迁出前,不要给本王提任何条件!本王不想讨价还价,要么立即缚体出降,要么,本王自己率大军将你们一个一个拿下!”易飞并没有胜利者趾高气扬的模样,相反语气十分客气,但是话语中的强势却是不容置疑。 “大王,我们只是想要一个保证罢了。如今我们族人只有十数万人,而且多为老弱,已经再也不是天朝的对手。上天有好生之德,王上又何必赶尽杀绝?”如今易飞的气势已经完全不是罗格浑能够抗御的了,只是站在易飞面前,他就觉得浑身颤抖,但是事关族人的生死存亡,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哀求道。 “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浪费口舌,回去告诉多尔衮,本王的意思只有这一条,要么自缚来降等候处置,要么就一战吧!本王只给你们一天时间,在后日太阳升起之时,你们若是没有作出决定,本王就当你们拒不出降!”易飞摇摇头,直接起身而去。 对于罗格浑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易飞心中只是冷笑,真的如此的话,辽东的汉人又怎么会在短短数年间,便从五百余万一下子锐减至三十万不到?抚顺大屠杀,复州、盖州,金州,铁岭这些地方,哪里不是留下了建奴无数的血腥?如今事到临头,这才想起上天有好生之德?那置辽东数百万汉人的怨魂于何地?置历年来死于建奴刀兵之下的汉人于何地?以德报怨,根本就不是道德高尚,而是对本民族的不负责任!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是震慑一切敢于冒犯自己民族的不二法门。谁敢趁汉人虚弱而冒犯汉人,那等待他的只有身死族亡一途,如此血杀而过,还有多少游牧民族敢于再次南下?除非他们能够保证将汉人除根!否则就避免不了汉人的再次兴起! 如是再三,就算没有科技上的领先,游牧民族对于中原花花江山,就不会再是如同看成一块肥肉,有机会就来咬一口。他们就会在再次生出贪心之前,认真的思索这种行径的可行性和危险性,再不是随便的如同逛自己后院一般,你来我往,能抢一口是一口。因为汉人总是会自欺欺人的进行以德报怨,他们也就根本不担心会被清算的后果,这样谁会能够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贪欲? 所以在易飞看来,虽然自己说的十分模糊,甚至给了多尔衮一线希望。但是只要他真的带着族人走出赫图阿拉,那等待他们的依旧是一场屠杀!而且这一次,易飞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女真人,哪怕是为此耗费十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不为其他,只为立威! …… 毕竟罗格浑回来之时,也是有一个汉人使者随行。毕竟易飞的态度似乎有意受降,那派一队使者前来,也是礼尚往来而已。不过,汉人使者不同于罗格浑,似乎根本没有一点保密性,沿路更是不断的用满语向这些满清族人宣扬晋王有条件的同意他们的投降。 虽然对于这队汉人使者如此的无礼,但是罗格浑却是没有敢于立即执法,毕竟他还不知道多尔衮的心意,更加不敢冒着和谈失败的危险悍然杀了汉人使者。若是这般,那就是真的与易飞完全撕破脸了,直接进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易飞就是这般说的?”在安置了汉人的劝降使者之后,多尔衮脸色一片冰冷问道。 “回主子,易飞确实这般说,奴才也是一字未改!”罗格浑低着头,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不让自己的怒气散发出来。 “看来,他还是不肯放过朕啊!”多尔衮轻声的道,声音低的连面前的罗格浑都听不清楚,也许最后的疯狂吧,多尔衮也是强迫小皇帝再给他上了一个皇父摄政王的名号,如今的他也是可以公然的称朕。 他虽然猜不出易飞的真实目的,但是依照易飞如此说,那他肯定是有意放过满清一马,毕竟汉人一向喜欢自诩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以德报怨这种让草原上的狼群嗤之以鼻的事情,居然也是在汉人中大行其道。 但是多尔衮却是绝对不是接受这种任人处置的命运,就算易飞真的肯放满清一马,那也仅限于满清的普通族人罢了。毕竟易飞的话里,根本就没有提过他们爱新觉罗家族之人会被如何处置。在多尔衮想来,他们这些爱新觉罗家族之人,肯定会被杀个干净,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降?为了一些奴才把自己的命搭进来,那绝对不是多尔衮愿意看到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些奴才本来就是应该为主子去死的,让主子为他们换来生的机会,那简直是荒谬绝伦! 既然前路已断,多尔衮也是放开了胸怀,命运已经注定,如今已经不是能够战败汹涌而来的十数万大军的可能了,而是如何在最后给联军造成更加多的损失。就算爱新觉罗家族注定要灭亡,那整个满清都得为之陪葬!很快动员令,也是下达到了所有极度殷切盼着招降的普通满族人手中。面对着这种突如其来的命令,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片冰凉,根本弄不明白,为何汉人都已经同意不打了,多尔衮为何还如此的固执,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数个汉人的头颅很快被挂在了赫图阿拉的城头上,一下子让所有满人认清了他们主子抵抗到底的决心! 第482章 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一个好的统帅不应该让士兵过多的损失在无谓的环境之中,在耐心的等待了一日一夜后,易飞也是终于等到了已经在想象中的答案。而早已经集结好的大军也是开始享受着早餐,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武器装备,等待着总攻命令的到来。 在易飞宽度超过十丈的超大型大帐之中,镇西军文武与蒙古一众汗王与他们的麾下勇士也是齐集一堂,虽然人数已经高达近百人,但是却是丝毫不显得拥挤。人人士气高昂,望着居中而坐的易飞,只等最后命令的下达。 土默特部,喀尔喀蒙古、喀可沁蒙古,以及原本满清铁杆科尔沁蒙古,漠南蒙古诸部已经全部到齐。他们依次居右而立,身后站着的则是他们的各个将领。左侧则是以罗立为首的镇西军文武,人数更是有着数十人,在他们下方则是以祖大寿为首关宁诸将。不过相比于北京,这次关宁军也是多了一人,那便是吴三桂,对于吴三桂,易飞有一百个理由不相信于他,更有一百个理由要把他一定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令吴三桂等有些难以置信,而又有些放下心来的是,大帐内竟然出现了大清的三顺王这一尚可喜。尚可喜于二月底已经浮海抵达新义州,更是马不停蹄的押送着数十万石米粮前来抚顺,效率比之在满清之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收留尚可喜,镇西军内部也不是没有反对声,但是易飞的回答只有一句,水面作战你们谁能胜任?一句话就将一众文武的置疑声给压了下去,虽然他们个个战功彪悍,更是自信陆地无敌,但是对于茫茫大海,他们都是怀着一种深沉的敬畏。虽然他们对于易飞如此用心于水师这种辅助军力有些不解,但是他们却是不会置疑易飞的用意,这么些年下来,可曾见过易飞有过无意义的举动? 尚可喜的到来,易飞并没有象皇太极那般出城十里相迎,也是存着敲打他的意思。但是易飞对他的信任也是毫无怀疑的,不仅依旧让他率领水师,甚至将天津卫水师也是一并交于他整编,更加没有安排什么人在旁掣肘,只是将一些年轻的基层军官打发一批前来学习水战。 对于他这种三家姓奴,这种待遇就已经超过尚可喜最乐观的想象了。因此,尚可喜不仅没有什么不满,更是暗暗心存感激,而且更觉得是找了一个明主。毕竟皇太极这种野人,注意的只是大陆而已,虽然对他的礼遇极重,甚至将辽阳相托于他们三顺王驻扎。但是对于他最拿手的水师却是根本不屑一顾,这么多年来,不仅没有任何投入,甚至一度都想放弃水师,让他和麾下骁勇善战的水师儿郎,变成完全意义上的陆军。 这种能够让他放手在自己最适合的领域内打拼的信任,也是让尚可喜真的喜的可以,虽然还不能说立即心悦诚服的誓死相报,但是却也是让他开始渐渐的将自己慢慢亲近镇西军,甚至慢慢融入镇西军体系中而不自知。 对于赫图阿拉,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的战术可言了。无论是蒙古人,还是镇西军,甚至关宁军,只要他们敢于以死而拼,建奴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此,易飞的战略布置也是十分简单,以最为熟悉满清的科尔沁为主攻,土默特人在旁辅助,力量就足以与满清军力持平。而瀚不离部与地头蛇喀喇沁蒙古部则是迂回至赫图阿拉之后,防止满清远循漠北,虽然这个可能低的几乎为零。 而镇西军也是一分为二,五千骑随着关宁军封锁向南的道路,必要时也是起着敲打关宁军的打算。在易飞看来,若是这次关宁军的表现若是再让人无法接受,那他也就会毫不犹豫的灭了这些只会是拖累的垃圾东西。 而易飞则亲率剩下的五千骑兵与五千马步军跟随在科尔沁蒙古部与土默特部之后,防止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事件。就算科尔沁蒙古人临阵倒戈,那易飞也是有信心直接将其主力歼灭于跟前,至于土默特人,对于俄布木的小心思已经有了认识的易飞,自然是不肯放过任何消弱土默特部的机会。 更何况如今这种明面上是摆着送功劳给土默特人,但是实际上却是让他们去抵挡满清的最后疯狂。虽然明面上满清的兵力如今只有两万不到,而且其中大部都远称不上精锐,但是亡国灭族的时刻就在眼前,这些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的满清骑兵的疯狂性还是肯定会有一些的。 果然,从抚顺前往赫图阿拉的路上,路过萨尔浒之时,近万满清铁骑也是静静的等待在这儿。二十年前曾经的萨尔浒之战,大明最精锐的十一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一战而鼎定了满清铁骑无敌的声名。显然,多尔衮也是希望在这个无法投入大量兵力的战场上,狠狠的挫挫联军的威风,安定一下族内一片的悲观气氛。 也许是萨尔浒战场,这个让满清崛起的战场给了满清士兵勇气,也许是看到头一个进攻的竟然是自己原本的铁杆科尔沁蒙古部,满清的士气也是在随着战马的奔驰而缓缓的上升,无比的屈辱和愤怒让他们根本就不搭话,直直的向着科尔沁蒙古人疾冲而至。 原本在漠南蒙古籍籍无名的科尔沁蒙古部,完全是靠着与建奴的紧密关系而上位的典范。十数年下来,靠着与建奴全力一次次的征讨草原,一次次的出征大明,也是让科尔沁蒙古收获巨大,在武器盔甲上面,只是仅次于建奴罢了。他们的战力也是在一次次的大战中得到快速的提升,十数年下来,也是相当的可观。虽然在崇祯十三年围攻宁武不果,更是被反击的血骑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但是科尔沁靠着这么多年的积累,还是基础甚厚。 这次面对已经没落的老东家,科尔沁蒙古毫不含糊的直接出兵一万,与土默特部近八千人一齐并头而进,实力上做到完全自保也是足够的。面对着建奴的挑战,科尔沁部上下都是没有丝毫纠结,这种轻易改换门庭的状况对于擅于抱强者大腿的草原民族来言,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两股士气昂扬的军队也是快速的撞于一块,虽然建奴依旧占据着武器装备上的优势,但是连战下来老兵数量损失惨重的事实也是让他们的冲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猛。科尔沁蒙古在顶住第一轮冲击之后,虽然依旧被满清大军压着打,但是已经不再一昧退却,开始变得有攻有守,而土默特人也不可能站在边上看着。满清一万大军并没有全部冲击科尔沁蒙古人,而是留下了近三千人防备着土默特人。 八千对三千,无论怎么看,都是赢面极大。但是事情不是比人多就行了,至少俄布木就没有丝毫的兴奋,但是他却不得不出兵。若是因为他按兵不动而导致科尔沁败北,那这仗下来,他这八千人也别想保住一人,更是会被心狠手辣闻名的易飞直接灭族都有可能!这八千人一到,也是立即让战场变得更加火爆起来。刚刚重组的土默特王庭汗军明显在战力上差了不是一个档次,若是与满清一对一捉对厮杀,那满清杀光他们之后,自身也不会损失多少。但是在与科尔沁蒙古人相持不下之时,土默特人战力再不济,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双方的战斗也是激烈无比,一万人力敌近两万人,但是满清却是行有余力,打的两部联军只能苦苦坚持。 “呜呜呜……” 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声再次传来,又是一股骑兵开始缓缓起步,准备杀入战场。 “以 吾之名,血洗天下!” 对于号角声,一千骑兵也是长声以对。在这个已经严重混乱而又狭小的战场上,一千骑兵已经极限了,一千血骑的缓缓提速,虽然还远未至近旁,但是却是已经极大的鼓舞了蒙古人的士气。一时间欢呼声大作,受到激励的蒙古人也是强势反弹,一下子将行将崩溃的战线再次拉至平衡。 “杀!” 马速已经提至冲刺速度一半的血骑也是猛的爆出一声怒吼,四排骑墙阵也是快速而又精确的向着满清两部大军的中间缝隙突袭而来。寒光闪闪的马刀也是早就已经开始在初春的阳光下不断的闪耀着寒光,那一抹抹的清洗不去的血腥味也是不断的蔓延着。 毫不费力,一千绝骑而过的血骑直接将满清大军的结合处撕成碎片,留下一地的死尸。后排的镇西军甚至还会因为没有目标可杀,而将战马上许多呆呆的捂着伤口的建奴再补上一刀,仁慈的让他们再也不用体会死亡前那无边的恐惧。一千血骑横过结合部,稍稍一个余切,便即迂回至一路建奴大军的侧方。望着还不停滴落着鲜血的马刀,阿巴泰也是终于明白这一仗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希望了。重现萨尔浒也只是一个美丽但却并不实际的梦想罢了!看到建奴已经溃败而逃,原本被压制的死死的科尔沁蒙古与土默特部也是士气大振,论起正面战他们也许连如今的建奴也打不过。但是论起追击,却是他们这些自幼长于马背的民族的最强项,马上直立射出箭矢、套马索、以及迂回包抄,如同马上杂技的动作也是让一千血骑都看花了眼。 第483章大军北上 如今的赫图阿拉已经完全的残破了,女真人兴起之后,也是失去了对这个山沟里面的城池的兴趣。十数年无人看守的结果,也使得这座城池已经基本上是没什么防御能力了,对野兽之类的除外。 而满清再次败退至此后,也是根本没有修葺的意思。汉人的强项是攻守城,就算这座小城修的再坚固,也是不可能在大举进击而来的汉人的手中守住。已经在野战中失利的满清可选择的策略并不多,在如今山穷水尽的情况下,他们也只有最后一条路,再次披发入山,做回他们祖先曾经的状况。茹毛饮血,与各种危险的动物争夺生存的权利。 但是令多尔衮极为愤怒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满人之中也是开始出现另一派。那就是主和的一派,他们认为易飞原本可能会答应他们的投降,但是却是因为多尔衮的固执,这才让最后一丝希望落空。 这种声音也是得到了众多的拥护者,毕竟在过惯了数十年的富足安乐日子后,新起来的一辈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在山中生存。而在山中生存,也是意味着他们从此再也是得不到之前的日子,虽然在爱新觉罗数十年的威信压制下,还没有人敢于正面挑衅,但是消息蔓延的速度之快,也是让多尔衮都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几经查访却是根本寻不到事情的源头,但是原本还算顺利的迁民入林的计划却是一下子变得极为缓慢起来。 前方的军队虽然败退,但是赫图阿拉处于深山老林,道路崎岖,依靠着将士们凭借地势节节抵抗,也是给族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退入山林。但是这些人却是完全不明白时间的宝贵性,依旧在随意浪费着前方将士用命争取来的时间,各项工作始终是慢的如同让人无法忍受。 在恶狠狠的杀了十数个动作最为拖拉的族人之后,将他们想将银子等没用的东西带走的欲望扼止之后,族人们的动作终于快上了一些。但是满清到了今日早已经是穷途末路,粮食一率优先于征战之士,而族人们早就已经是完全的配给制,每日只靠不多的粮食维生,许多满人都是饿的两腿发软。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舍弃自己的银子和牲口,也是让他们普通怨声载道,虽然不敢再拖延,但是相互之中遥遥对视之际,也是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出现。 前方原本极为顺利的拦截也是让多尔衮十分的舒心,毕竟占据着险要地势,再加上精兵强将的拦截。这也是让追击而来的蒙古人顿时撞了一头大包,动作也是变得谨慎起来。从古勒至赫图阿拉短短的数十里山道,蒙古人却是连走了数天,却是连一半都未走到。 但是从昨日起,蒙古人已经完全被替换了下来,换成了清一色的镇西军步军。令多尔衮都有些目光发直的情况也是出现了,只有寥寥的数十人的小部队,他们的打击却是不仅精确而且猛烈,数十人相互配合,不断的交替前进,虽然他们只是带着一杆形似火铳的东西,但是射程却是远的令人发指,而且这些人的经验也是丰富的令人发指。许多势大力沉的箭矢都是十分轻易的被他们发现并躲开。 他们的火铳不仅射程远的令人发指,许多二百步开外的士兵都是被他们一铳摞倒,而且威力也是大的吓人。许多满清勇士借以掩护的树木和岩石也是被十数枪便打的残破不堪,连续推进十数里,他们损失的人数依旧是不超过十个人,但是在他们前面倒下的勇士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百人。 他们的火铳不仅射程远的令人发指,许多二百步开外的士兵都是被他们一铳摞倒,而且威力也是大的吓人。许多满清勇士借以掩护的树木和岩石也是被十数枪便打的残破不堪,连续推进十数里,他们损失的人数依旧是不超过十个人,但是在他们前面倒下的勇士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百人。 而他们也不是孤军作战,身后不远处也是跟着密密麻麻的持着火铳的步军,若是勇士们敢于直冲而来,那么跟随在后的火铳阵也是会立即将所有有这种企图的人撕成碎片!当一听到这数十人小队的出现,多尔衮也是立即想起了当时横死当场的皇太极,在二百步外直接命中皇太极的肯定也是这支小部队! 在深深的愤怒之后,多尔衮也是产生了深深的寒意。虽然如今的这支部队只有寥寥的数十人,但是谁知道未来会有多少?汉人的数量本来就多的让人无法想象,这种队伍若是达到万人,那自己族人就算迁至深山又如何?他们可远不如那些死在这些他们手中的勇士,如果被这些人找到,等待他们的也唯有死路一条! 一想到可能有万人以上持着这种火器的精锐入山,多尔衮就对满人最后的希望也是完全绝望。 …… 再厉害的猎物也是逃不过猎人的捕猎,同样再厉害的天险也是挡不住士气高昂的军队,三天后,大军终于艰难的到达了赫图阿拉城下。 但是赫图阿拉已经空无一人 ,眼前只有最后一批没有来的及入山的满人,人数大概有着数百人。对于这些人,易飞并没有立即处死,而是将他们与之前俘虏的满清士兵关押在一起。 说实在的,赫图阿拉的城池甚至连易飞治下的千户所都大为不如,论起环境更是连火路墩都不如。里面浓重的人畜排泄物的气味,也是让在城中只待了一刻钟不到的易飞也受不了,感觉还不如搬在外面营帐来的舒服。 有着天险的阻隔,建奴剩余的军队也是有着时间逃之夭夭,如今的满清基本上都是已经进入深山了。虽然萨尔浒之战,满清再遭重创,一万人马逃回的不到三成,但是仍然是死而不僵,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易飞的重心都会难以南移。不将这些建奴全部消灭,他既放心不下,也不符合他的战略意图。 不过,大规模的交战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小规模的清剿与长期围困却是必须的。不过,易飞已经不打算再将大军空耗在此地,对于建奴的剿灭也是一个长期而且复杂的事情。尤其是在有消息称,李自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之后,大军再待在这里,也是有些不妥了。 不过,再多等上十数日易飞还是有这个时间的。毕竟这次大战瀚不离部并没有参与,而是被易飞打发回山西,接受苟华的统一指挥,以应对已经对明显有些空虚的山西有想法的李自成去了。 占据赫图阿拉之后,易飞也是将一部分残兵放出,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落下一个残废的下场,不过易飞并没有虐待他们,相反还是给他们进行十分细心的治疗,让他们尽可能多的活了下来。这些人养好伤后,将是对付建奴的大利器,因为易飞已经通过对俘虏审问而知道,建奴如今不仅粮草已经略尽,而且内部也开始有些不稳了,分裂成的两派也是易飞利用的最好对象。 放了这些俘虏后好处是十分明显的,毕竟这些为族人血战而残的勇士,多尔衮也不好杀了他们。甚至迫于形势和安定人心,还会给他们充足的口粮,这当然会加巨对他们不多粮草的消耗,而且他们也是与大明开战以来,首次被释放的建奴(之前镇西军抓到的,不死也是送至黑矿),他们自身了是一个最好的宣传工具,向还在老林中观望的满人表示,晋王并不是准备赶尽杀绝。 易飞也是让滞留最后的建奴吃了一顿饱饭后,让他们立誓永世效忠于大明后,就给了他们近一个月的口粮,并再次放他们进入赫图阿拉城。这当然是做做样子罢了,但是这些根本看不出来易飞意图的人,必然会有人偷偷的出城入山,去告知他们的族人,晋王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可能。 在耐心等待了近十天之后,大股大股已经饿的全身无力的建奴也是蜂涌从山中再次出现。易飞依然是给足他们粮食,让他们不被冻饿而死。而再过一天,山中的骚乱也是越来越重,透过连绵的群山,许多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也是不断的从中传出。 满清的两派,也是终于在易飞的攻心计下开始自相残杀,这也是说明多尔衮已经完全稳定不了局势了。再过一天,无数的败兵也是从山路涌出,后面还紧追着无数的追杀的士兵。对于这些一直追杀至此的追兵,一千不到早已准备就序的步军也是直接将之击溃。甚至一个反击,就将众多体力几近耗尽的追兵直接俘虏。 再次耐心的等待了三日后,山中逃出来的建奴数量也是越来越少,易飞也明白剩下建奴都是些死硬份子了。当天数千准备就序的步军也是随着败兵为向导,开始向山林进发,准备将死硬份子尽数剿灭! 一路向前,却是无数的建奴尸体,许多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明显可以看出是想逃亡出林的。这也是让一路进山的投降派极为的愤怒,如今爱新觉罗家族已经失去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这些数日来终于可以吃饱饭的败兵对于爱新觉罗不多的尊敬也是在快速的消失,经过一日艰苦的行军之后,他们也是到达了满清原本在山林中驻扎的地方。 但是这里也是人去营空,不过却是难不倒一心想要报复的败兵们。建奴已经远离山林数十年了,彼此之间对于山林的熟悉程度都是一样的,而且一方饥饿难当,一方士气如虹,通过各种蛛丝马迹也是可以一路追击下去。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追击结束的时候却是近一个月后。期间数千暂时充当山林兵的步军也是不得不发出数次救粮信号,到得最后的时候,已经根本无需败兵的指引了,跟着一路死尸就可以直直的追在多尔衮身后。当最后找到多尔衮一行后,原本还剩下十数万的满清部落,如今还在多尔衮身边的已经不足数千铁杆了,而且大多都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对于这些死硬份子,镇西军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的客气,所有还能动弹的除了象多尔衮这种身份特殊之人,其余都是给他们一个痛快。 当数千镇西军 步军返回之后,清点过人数之后,这才发现,十数万人的满清族人,如今剩下的还不足三万。而且其中大半还是老弱,绝大部分都是宁可葬身于密林之中,也是不肯出来归降。对于剩下的满人,镇西军也是一扫之前的优待,狞笑着将原本为他们修筑的大营牢牢锁起,无数的火把也是将准备好的稻草全部点燃,漫天的烈火中,一个个凄厉的嚎叫声也是不断响起,无数谩骂和最为恶毒的诅咒声也是不绝于耳。 女人孩子无助的哭喊着,强壮一点的男人甚至还试图从火海中冲出,但是却被一队队的火铳兵直接冷血打倒于地。原本为了防止地潮而铺就的一层厚厚的稻草也成了火势的最佳助力,这原本让残余的满人感恩戴德的福政也是让他们终于品尝到了苦果,满积着薪火的营寨一直燃烧了近三天。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日种因,可想过今日之果?自今日后,再无建奴!”罗立冷冰冰的看着火场,似乎说着一件根本不足为道的小事一般。 袅袅的黑烟滚滚而散之后,十数个营寨之内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生命迹象,原本强大而且残暴的满清强盗集团,也是自此成为了一个历史尘埃。而多尔衮与小福临,以及诸多被多尔衮说服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虽然没有经受这种烈火之焚,但是等待他们的命运也是不容乐观。这些人将会被押送进京,承受千刀万剐之苦。机会路途上也别想寻到任何机会自杀,在送入京城之前,他们必然还会留下他们的性命,等待着对他们的审判!这些人中,也许也只有小福临,未来的顺治皇帝能够逃过一劫!不过,却也不会再是顺治皇帝了,而是可能会多出来一个福公公。毕竟大明律中,十六岁以下是无需执行死刑,不过进宫是肯定的了,与原本历史中进宫的方式可不会一样了。而易飞,却早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带着五千血骑转返山西,在他出发前近半个月,李自成的大军就已经调头北上,数十万大军快速的向着山西而来! 第484章大乱到来 越来越多的情况也是指出,李自成对于山西的欲望又一次高涨起来。不仅大军不断北调,而且斥候也是不断的出现在黄河两岸,在镇西军所监视的重点,李自成的老营,也是开始秘密向北移动,如今已经重回洛阳地区。毕竟李自成的军事调动根本瞒也瞒不住,数十万人的北上,虽然其中可战之兵十之一二都不到,但是这也是李自成的风格,数十万人既可以壮声势,也可以充当临时辎重兵。 但是信心满满的李自成却是直接迎面在晋城,泽州,阳城一带被打的满头大包。李自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情况中这数座根本就没有驻扎镇西军的城池竟然有着如此的战斗,不仅近一月不下,甚至守军还有余力出击,一群没有什么象样的盔甲的农民军竟然打的他的老营步步后退。 及至四月底,随着五千血骑的回归,李自成老营屡屡受挫,损兵折将无数。不得不狼狈的撤退过河,将一大半的饥民丢给了易飞。镇西军也是因为兵力不足,不能趁胜追击,而且得到的数十民的饥民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需要一阵时间才能消化干净。 无力相争的双方就此陷入了对峙,但是瞎子也是看的出来。李自成集结大军攻击虚弱的晋王系兵马,却是难以快速拿下,李自成的攻势已经到此为止。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数量越来越多的军队到达,李自成的劣势将更加明显! 时至五月,在建奴主体消亡的同一时间,李自成也是不得不黯然引退。再次将洛阳四周稍稍恢复些生气的百姓再一次的裹胁而去,他已经明白,自己完全失去了争夺天下的能力。但是对于刚刚到手的宝贵,李自成还是不愿意交出来,能够让易飞的运粮道路更加艰难一点,就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一仗,也是让李自成完全的认识到了新军的犀利,特别是平阳守军给他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以五百披甲兵为先驱,三千青壮硬是将他近万老营打的溃不成军,以步胜骑并不是不可能,便是胜的如此彻底却是让李自成都要对骑兵的能力产生怀疑了。 李自成虽然消停了,但是晋王府却没有消停。如今的晋王府的地盘和人力财力都是达到了一个有些让人侧目的高度。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已经雄霸北方。而晋王府的强势出击,也是让天下都为之震惊。 不仅一举拿下京城,更是短短两个月中一举灭亡了不可一世的建奴。虽然对于易飞这种乱臣贼子十分的不屑,但是江南士子还是对建奴消亡击节而赞,而镇西军立下的搜捕一名建奴残余遗民便赏银十两的举措,也是完全将建奴死灰复燃的可能扼杀在萌芽中。相信这条法令发出后,会极大的吸引一贫如洗但却又民风剽悍的辽东汉人与蒙古人!只要晋王府的悬赏不消,建奴就再无翻身之日,甚至连承认自己是满人都不可能存在。 在已经将建奴主体完全消灭之后,围攻建奴的数路大军也是陆续后撤。五月底,数万关宁铁骑南下京畿,兵分两路,一路从京畿入山东,一路由京畿南渡黄河。以洛阳为基点,向洛阳周边辐射而出,关宁铁骑的到来,也是让李自成更加站不住脚。一路从洛阳大踏步的退向南阳府的邓州、襄阳。 山东方面,根本就没有战斗,刘泽清完全称的上是传缴而定。而晋王虽然已经成了南方被士子们痛心疾首的乱臣贼子,但是毕竟打的还是大明的旗号,因此在无可抵抗之下,山东方面倒是一片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代王例子不远,山东的众多藩王,有能耐、有胆量的亲王级别的藩王都是已经逃窜南方,而大部分郡王和镇国将军之类级别低一点的,也是选择留了下来,既是因为无法逃脱,也是为其他地方的藩王做一块试金石。 李自成虽然算的上是白跑一躺,但是明白了自身定位的李自成在湖广方向进展十分顺利,而主要重心放向南方也是立即让湖广方面的明军压力剧增。而湖广战力最强的平贼将军左良玉如今对于打仗已经不太热衷了。相比于打仗来说,他做的更多的则是能捞一点是一点,湖广地方没有被流寇祸害到,倒是被贼将军左良玉给祸害了个够。 左良玉变着花样向地方横蛮索要粮饷,军纪之坏更是远胜于流寇,绑架勒索之类的已经是小儿科了,失去了朝廷的压制之后,左良玉更是将自己的敛财提上一个新的高度,每到一地,第一件事便是摊丁派饷,公然勒索地方官府,甚至直接冲入士绅家中进行抄家! 不同于李自成与易飞不对普通百姓进行掳掠和杀戮,左良玉每过一地,无不成为一片白地,官府原本就可以跑老鼠的仓库也是立即变成可以跑马!所过之处,普通百姓男的被拉了壮丁,女的自然是慰劳辛苦杀贼的官军,只要敢有丝毫反抗,直接就是被杀成一片白地,而士绅这种肥猪,不杀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士绅家中不仅钱粮极多,而且妻妾女眷都是要比普通百姓家的水灵,这也是让所有左军都眼红不已的人物。 这些水灵灵的姑娘,以前哪里会睁眼看过自己,但是如今拿着刀子之后,将她们一个个就此正法,听着她们婉转的悲泣,这种刺激的感觉是那么的令人迷醉!作为左军老大的左良玉自然也不是浪费资源的人,随着一路南窜,他的后宫规模也是极剧扩大。到了后来,左良玉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后宫了,反正每日都有新鲜的可以尝尝。至于已经记不起来的,拉到身边超过一月的,也是被他慷慨的分给麾下享受。 一路向南,左军的日子也是越过越滋润,士兵的士气也是越来越高。 一种奇怪的事情也是在湖广上演,已经完全丧失军纪的平贼官军不断的在前面祸害,所过之处完全是一种天怒人怨的场面。而需要他们平定贼寇却是在身后紧追不舍,所到之处无数的士绅百姓夹道欢迎,平贼平到这个份上,左良玉也是属于空前绝后了。 从五月底开始,李自成主力从襄阳杀入湖北腹地,左良玉的退势就没有停止过。一路从钟祥撤退至安陆至武昌,由于武昌中的巡抚拒绝向左良玉提供粮饷,也是让左良玉一怒而攻下武昌城,更是进行了一场大屠杀,汉水都为之不流! 从武昌城中掠出无数的财富后,左良玉更是将附近的舟船搜集一空,除了留下自己大军所需要的外,其余的都是完全付之一炬。六月中,在李自成大军逼近武昌十日距离内,左良玉的大军也是乘船顺流而下,准备进入江西。 江西沿江的府县顿时如临大敌,严厉城防,丝毫不敢怠慢,全神以待,免得再被贼将军找到破绽,再来一城武昌之变。但是好在李自成大军不善舟船,一千精锐旱鸭子先锋,在已经吐的天旋地转之下,也是让左良玉轻松斩杀一空后。李自成也是明智的停止了继续追击左良玉的欲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为自己攻城掠地立下汗马功劳的能臣翩翩远去,再也找不回那默契无比的相互配合的人了。 但是这种战果也是已经出乎了李自成的预料,而且拜左良玉的福,当地对于军纪尚可的李自成军也是拥护度出奇的高。不仅让李自成轻易扩大了地盘,也是让李自成轻易收拾了民心。在风卷残云一般的席卷了荆楚大地之后,李自成也是停下了脚步,不是不想,而是他的后勤已经达到了极限,粮草更是严重不足。 若是换了之前的李自成,也许他还是会选择继续进攻,以战养战。但是一来以牛金星、李岩等文人的加入,也是让他明白了根据地的重要性。二来,也是被易飞强大的动员能力和新军强大的战力所震慑,下意识的开始效仿易飞进行军制改变。 洛阳一战后,张献忠与左革五营也是获利极多,不同于左革五营对湖广的念念不忘,愿意同李自成一起经营湖广。张献忠绝不是一个肯屈居人下的枭雄,湖北战事已经成为定局李自成一家独大的场面出现后。张献忠选择的则是独自离开,从湖北窜入四川,四川古来便是天府之国,张献忠也是打算拿下四川做为根据,然后顺流而下江南,或者吞下云贵二省,就算当不成真正的皇帝老子,但是也是可以割据一方,不用向任何人磕头!而北京巨变,崇祯被废,皇五子登基的消息传到江南后,江南也是顿时一片的哀嚎。对于易飞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态势,特别是易飞斩钉截铁的想要强行推行士绅一体纳粮的政策,也是犯了众怒!原本还羞羞答答对易飞这种公然篡位般的做法打算骑墙的士绅们,也是直接撕破了脸皮,众多与易飞的利益完全对立的东南士绅也是完全炸开了,纷纷传缴怒斥易飞乱臣贼子,狼子野心,缴文中更是有些暗指皇五子是一个假冒皇子,只是易飞利用的工具罢了。大明危亡之秋矣,也是成了江南士绅们最为多的话题。既然北方的皇帝是假的,那么自然另立新君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但是另立新君的人选,也是让江南再一次变成了一群酸儒与投机者的盛宴,不可避免的大动乱也是不可抗拒的到来了。 第485章生机 五千血骑再加上一万关宁骑兵驻守于洛阳,再依靠截获的数十万流民为基础,开始在洛阳周边进行大规模的开垦和重建工作。 有着强大的武力保护着的流民,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也是开始欢天喜地的进行着开垦荒地的行动。毕竟按照官府对他们所说的,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年内不收取任何赋税,第二年亩收一斗,第三年开始亩收两斗以上。 这种梦幻一般的新生活也是一下子抓住了所有流民的心,虽然在李自成手下,他们也是听多了均田免税的宣传。但是李自成实力根本无法与易飞比,他一年内大半时间都是在不断的运动和征战之中,稳固的地盘更是从来都没有过。因此,虽然李自成的口号更加的诱人,但是在李自成营中连稀饭也不能一天吃到三次的情况下,显然任何的口号都是没有丝毫的保障。 而晋王治下,他们不仅真的有了自己圈下的田地。更是有着成套的生产工具和预支他们半年的口粮,这些东西都不是免费的,但是折合银两却也只是十余两罢了,用粮食偿还也就是十数石罢了。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这些借贷的东西都是不收取利息的。也就是说,只要在官府许可的五年范围内,用粮食也好,用银子也好,只要在五年内还清,那这块田地就完全属于他们! 耕地的一套工具全部应有尽有,许多人拿到手后都是暗中测试了下,质量也是十分的好。而镇西军的富有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不仅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可以借贷,更是充足到只要你愿意就借贷你一匹耕地的挽马!虽然这匹挽马不够强壮无法成为战马,但是只是耕地却是足够了,而且挽马吃苦耐劳,而且闲季也是可以用来拉车补贴家用,对于急于摆脱赤贫身份的流民来说,绝对是一个最佳的助力。 而有着一万五千骑兵的驻扎,这些百姓的安全也不再是问题,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再不是空想。许多勤快的流民也是不等时节到来,就开始翻耕着田地,伺候着他们来之不易的宝贝田地,既是他们的宝贝,也是他们下半辈子的希望。 七月末,天气开始稍稍转凉,从山西赶来的打井师傅也是开始指导着流民们进行打制灌井的工程。这也是流民们最为喜欢的工程,这不仅仅是长年干旱,河流断流无法浇灌,必须打制灌井浇灌田地的原因。更是因为若是参与打制灌井,只要好好干活,就会每天吃到管饱的干饭,而能够做这种事情的,自然是家中最为身体力强的青壮,同样,他们也是家中的耗粮大户!虽然原则上,他们还是可以向官府米铺借贷不超过第一次借贷米粮的五成,但是过惯了穷日子的百姓也是宁愿拿着无需利益的首次借贷,咬着牙坚持到收获,也不愿意再多欠下哪怕多一丝的米粮。 数十万人他们开垦的田地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些田地需要的灌井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就算青壮们十分配合,完全称的上任劳任怨,但是也是经过近二个月的努力,这才让灌井堪堪满足他们的需要。 而出乎这些流民的预料的是,在官府出粮出钱为他们打制灌井之后,他们在做完这些在前些年完全称的是完全应该的徭役后。官府竟然宣布,将他们所欠下的借贷减去三分之一,做为他们这两个月辛苦劳作的工钱,而且还每人再发放近五十斤的米粮作为报酬。 一时间,洛阳各地也是欢声雷动,两个月的劳作,就可以得到数两银子的工钱,无论在哪儿都不可能有比这更加真正将他们当子民看的官府了,而这种亲民的官府也是让他们在欢喜之余,也是备加亲切。才短短的二个月内,几乎所有流民都已经完全从心底认可了这个官府,虽然他们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大生产运动也是在九月拉开序幕,一片残破的洛阳地区也是在十数年间,第一次开始展现出了勃勃生机。许多荒草长的一人多高,都有些象草原一般的荒地也是大片大片的被开垦出来,而挽马的好处也是终于体现了出来。 这些荒草也是它们最主要也是最容易就可以得到的食物来源,在配合一定数量的精粮,这些挽马的耕地速度和效率丝毫也不比耕牛低。 看着这些满怀憧憬的百姓挥汗如雨在田间不道的努力着,彭易登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作为易飞亲征辽东后,镇守山西老营的老人,除了备感易飞信任的感激外,他也是竭力的为易飞看守好这后院。 但是李自成如同旅游一般的来了一遭后,苦于手中兵力不足的他,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自成耀武扬威于河南。甚至一度无比的被动,被李自成悍然越过黄河,直攻山西平阳府,虽然李自成的攻城手段依旧是十分的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原始,但是他却也是一直没有任何报复的能力。手中不多的兵力,也是只能牢牢控制住宁武,不能分兵南下,免得被李自成窥中弱点一击得手。失去了山西哪座城池都可以接受,但是一旦宁武有失,易飞家眷落入敌手,那他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但是所幸的是,易飞治下完全是一群自耕农、小地主、小家型知识份子组成的群体,他们是以掳掠为生的流寇天生的天敌!虽然流寇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每到一地受到的抵抗也是出乎李自成的预料,除却一些防御力极端低下的如同火路墩以外,那怕是人数只有数千的小小百户所,李自成也是极难攻下,而且时不时还会受到小股骑兵的不断突袭。 而且李自成越是深入,面临的情况就越是危险,不仅阻力大举加大。而且各城之间也是不断的合兵一处出击,要是换了大明朝,相互不相统属的军队想要在短时间内如臂使指一般的在一面旗帜下战斗,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镇西军完全是个怪胎,他们对于军官命令的服从性也是远超于大明军队。无论是不是之前属于这个军官统帅,但是军官的威严却是不容置疑,就算军官是错的,在战场上也必须得执行到底,除非更上面有明确的更改命令到达。无论事后这个军官会受到什么处分,但是在战场上,指挥官的权柄就是无可抗拒的! 最为经典的便是阳城一战,润城、晋城,泽州、沁水四城每城出兵数百,合共三千余人,但是硬是靠着这三千余人,就将一万老营骑兵打的溃不成军,更是追杀俘获数万饥民!而随着蒙古铁骑以及易飞率领的五千血骑的到达,李自成更是连战连败,而且一旦失败,在蒙古骑兵的追击下,就算逃跑技术远超当代的老营也是跑不了多少。 撤回黄河以南之役,更是让李自成数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幸亏大旱之年,黄河水位急剧下降,更兼天气炎热,老营以及马军都是可以靠着战马浮水而过,这才让李自成没有在山西直接就元气大伤。 但是此战后,李自成老营也是去了近一半,剩下的兵力已经完全不足以支撑与易飞的大战,而李自成在山西抢收的庄稼也是一次性全部还给了易飞。 一战过后,李自成根本不敢在洛阳附近多做停留。除了让数千马军象征性的驻扎于洛阳外,掩护大军撤退外,不到二万的主力也是快速向南阳府而去。就在山西方面一片摩拳擦掌想要穷追于后,灭掉敢于冒犯山西威严的李自成时,易飞却是直接将这种声音强势压下。 除了彭易登带着五千血骑与关宁骑兵驻守洛阳之外,似乎易飞根本就没有什么追击的欲望,看起来,易飞对于巩固根本的兴趣远大于趁胜追击。 不知不觉间,原本还兴奋的以为自己是南征先锋的彭易登也是从一天天的亢奋,变得焦燥起来,最后更是变得完全的平静。还能如何?李自成已经跑了近两个月,哪里还有追击的可能?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易飞让他驻守洛阳,就是为了保护这些百姓而已。 虽然不敢置疑易飞的决定,但是对于让他这样的一军统帅来做这种小事,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这些百姓数年之内,甚至十数年内也是不可能提供让一万五千骑兵驻扎的粮饷的可能,也就是说易飞派遣如此大军驻扎,年复一年都是会亏损。 既然不断的亏损,又不让南进以战争红利来养军,那驻军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这些贱民百姓,真的值得吗?若是东林君子们,大概会产生这种疑问。但是这并不包括满腹牢骚的彭易登,相反的是,彭易登在带着亲卫巡视一圈地后,看着这些普通百姓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欢喜时,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牢骚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了。 突然之间,他心中最柔弱的地方也似乎被触动了,自己当年,不是也曾这么盼望着这些百姓如今的日子么?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大房屋?“走!回城!”彭易登默默的行了片刻,轻轻调转马头。打马回头,身边的亲卫突然发现,他们的统帅脸上数月以来都挥之不去的阴霾似乎再也看不到了。 第486章蓄势 崇祯十五年,山西。 再次就坐镇于宁武,易飞的心情也是完全的放松下来。不比在京城处处可以感受到的敌意,在山西这片土地上,处处都是透露着对自己的善意。京城中有罗立坐镇,有着五千大军与近万正在操练的新军,易飞并不担心已经完全失去了权柄的大明武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而更应该担心的则是山东,虽然山东如今名义上已经被纳入统治之下,但是从镇西军推行新政的第一天开始,各地的叛乱就是层出不穷。幸亏驻扎于山东的是近万关宁骑兵,外加近三千的血骑,随时可以对任何一个敢于叛乱的地方进行镇压! 数个月下来,各地有声望有实力,而且还有决心叛乱的缙绅阶层也是被一扫而空。这些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而且不懂得任何配合,只凭借着高昂战意战斗的地主豪强武装,甚至连麻烦都称不上! 不同于历史上满清对于缙绅阶层进行大屠杀后,再进行化扼杀,再选择最利于他们统治的化,最后禁绝其他任何可能存在的反抗的书籍。对于反对者,满清从来毫不姑息,不仅大兴***,任何一点荒唐可笑的诗句,也是可以做为杀人的证据。易飞记得的最清楚的是,***发展到乾隆年间,可谓达到了历史最巅峰,其中似乎有一个人写了一首诗中最后有一个词叫做‘浊清’,竟然被这位乾隆爷以侮辱大清国号的罪名满门抄斩! 因此,满清王朝时,汉人有骨气的都是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浑浑噩噩的奴才了,而四库全书编纂之后,汉人《永乐大典》时就存在的数十万册书籍,也是一下子只剩下了三千余本,而这就是后世许多砖家叫兽口中的‘康乾盛世’!难过这个历史书上的‘康乾盛世’也是加上引号的,易飞不无恶意的这么腹诽道。 虽然对于缙绅阶层,易飞做的与满清没什么两样。康熙年间,哭庙案,奏销案,明史案,那一件事不是惊天动地,杀的人头滚滚?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易飞根本不会做这种毁灭化的野蛮行径。 易飞对于这些原本代表着汉人化精英的缙绅阶层大杀特杀,并不是为了维护统治的需要,而是因为这些缙绅阶层已经完全腐朽变质,根本就不再是代表着民族的精英,他们已经完全蜕变成了民族的蛀虫! 对于教育,易飞可以说做的比历代以来任何王朝做的都要多的多。历史上化最昌盛之时,一百人中有一二能识断字,就已经是教化之顶峰了。但是在易飞已经稳固统治的山西,却是几乎达到了十五岁以下完全的扫盲率,‘成’人三成的扫盲率!这种教化的程度足以让任何的王朝都为之汗颜! 山西的风更是极盛,易飞要的并不是全省一个声音,而是多元化的进程。牢牢坐稳山西第一人数年以来,易飞从来没有压制过任何对他的政策进行批判和责骂的声音,只要不是直接对人身进行侮辱,只要不是对政策断章取义般糊弄普通百姓,易飞都是会加以包容。 甚至对于真的找出政策漏洞或者不足之人,易飞更是会大加奖励,因此这数年来,虽然易飞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是政策却是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动。毕竟所有政策出发点都是为了惠民,中间又是有着无数的人目光紧盯着不足,任何政策的出台都是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有心人将不足之处批的体无完肤,一开始苟华的政务司还是会感到备加羞辱。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却是发现,这样的政府才是能够走的更远。数年下来,就算完全没有行政经验之人,也是被层出不穷的挑毛病的人给改造的办事历练,沉稳有加。而且各项政策漏洞被填补上后,也是让他们每年的赋税逐年稳步上升,短短数年,他们经历的事情也许已经超过了当了一辈子官的大明官僚老爷们! 而这些人则是山西如今最大的财富,可以说,任何在政务司当上一年管事的职务,那随便调到那个府县都是足以独挡一面。而山西识字率的不断普及,也是让山西方面拥有了取之不尽的人材资源,就算将各地缙绅阶层完全踢开,也是可以保持着政府的基本职能不会瘫痪! 山西人口如今已经超过了三百万,已经快要逼至四百万人口,这么多的人口,近五成的识字率,会产生多少合格的能算会写的基层小吏?就算只是这个基数的十分之一,那也是极为恐怖的二十余万了!而且如今易飞统治的区域官吏缺口还完全不到这个数字的零头,也就是说,易飞根本就不怕各地缙绅摞挑子不干,只要他们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将这个真空占据,而且还都是易飞放心的自己人! 山东的乱局进入九月,也是开始迅速降温,大批缙绅或逃或死,他们留下大量的地方真空也是立即被填补了起来。从山西远道而来的官吏虽然占了一半,但是本地愿意配合的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也是不少。 毕竟晋王大军打的还是大明的旗号,对这个时代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吸引力还是极为的大。而在大批愿意配合官府行事小吏们的共同努力下,山东百姓在经历数十年战乱之后,终于看到了乱世平定的曙光。 从十月起,大规模的分田分地,以及宣扬朝廷新政的运动也是快速的开始。无数百姓带着疑惑,安静的听着小吏们的解说。土地改革在后世都是一个大杀器,更别说如今这个普通百姓根本不出出生地百里之外的时代了,能够为子孙后代挣下家产,这也是这个时代所有百姓共同的愿望。而什么家产能够比的上田地的吸引力? 在土地改革之后,山东奇迹的般一瞬间平息了下来。随着消息的不断传递,还在苦苦挣扎对抗的缙绅们也是发现,再鼓动自家的佃户们反抗官府已经变得极为困难了。而更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是,他们发现山西贼的这种分田分地,开垦荒地和打制灌井等钱粮花费原来是来自于他们所抄的各个地方缙绅!认清了这一点后,许多开明一点的缙绅也是立即放弃了一切抵抗,从隐隐的抗拒开始选择尝试合作,失去田地的部分产出虽然令人心痛,但是总比什么都剩不下的好。 对于合作者,‘朝廷’派来山东的军队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甚至没有如同陕西一般的对他们追缴欠粮。对于朝廷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作风,有了榜样的各地骑墙派缙绅们也是纷纷开始理清田产,开始主动与山东各地新任官员进行丈量田地,重新制作田契。 对于各地缙绅们历年来侵占的田地,着急的并不是当地官府,而是当地的缙绅。尤其是递增式赋税改革的出台,越是田多的缙绅交纳的赋税也就更加的高,一时间无数的缙绅也是赶紧将名下的田地分散于各个家族子弟身上。第一可以不用交纳达到千亩以上田地那高达六成收成赋税。第二,也是可以改变在官府眼中,自己如同一口大肥猪的糟糕形象。 靠着这种铁血威胁,再加上新势力比较廉洁高效的作风,各地大肆兼并田地的风气也是为之一滞。而缙绅却是不知道,随着这种如同分家一般的田地切割,他们原本依靠田地凝聚出来的家族制也是受到了严重冲击,家族无法给予他们足够的保护,他们的凝聚力就会越来越弱。可能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就会发现,原本数百人如一的家族也是会慢慢的离心离德。完全被肢解的地方豪强家族,也是再也形不成足以冲击官府统治的势力。 易飞制定的对于缙绅的数步走计划,第一就是以绝对武力压服每一个不服从的缙绅,让他们在死与合作之间作出选择,第二就是肢解他们的田地,慢慢破坏他们的凝聚力,第三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收回地方豪强缙绅的乡老司法权,那就是在稳定地方之后,再厉行推行的亭、保、甲制,以无数的官吏构成的这道权力网,也是可以把皇权完全而又强行的推行至乡里村落,真正让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其实易飞还是比较倾向于这些缙绅不配合,那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将地方势力清洗一空,虽然这个速度会慢一点。但是却是胜在稳定和容易恢复重建,毕竟没有人捣乱的情况下,如何重建完全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进行,无需任何的权衡。 但是如今的易飞却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毕竟南方还有无数的敌人等待着他,统一全国遇到的阻力和障碍也是极多。因此,在保证大方向不妥协外,易飞也是可以与各地缙绅达成一种见效慢一些,双方都能认可的政策。十月中,虽然北方依旧是有不断的小动乱,但是易飞也是已经等不及了。如今北方形势越来越稳固,失去了道德至高点的江南也是已经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了压制,在这种压力下,江南数省组成的南明已经初见规模,各方利益妥协的可能性也是越来越大!南京城内传来的最新消息,那就是可能会有人会在南京登位,这个人不是福王就是潞王,甚至唐王也是一个很有分量的竞争者!对于可能出现的南明,易飞当然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好感,而且他也是知道,这个新建立的政权也是他要第一时间打击的目标,否则一定给予他们充足的时间,也许会再一次形成一个南宋!以疲弱不堪的北方再与南方进行一场百年的拉据战,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第487章大西王 崇祯十五年九月,四川成都大西王府。** 经过数个月的努力,张献忠也是终于在没有任何干涉的情况下,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整个四川。四川虽然只是一个省罢了,但是却是天下有名的天府之国,这里的粮饷收入,就足以应对数万,甚至十数万军队的需要。 但是信心满满的张献忠也是第一时间遭遇到了重挫,虽然他已经在名义上占领了整个四川,但是各城官员或死或逃,投降他的几乎不存在。之前一路征战还没感觉出来,但是终于拿下整个四川之后,张献忠也是开始头疼于如何治理四川。 但是这对张献忠来说,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起兵十数年来,大小战事不下数百,但是论起治政能力,南征北战拼杀了十数年的张献忠完全接近于零。最大的一次执政机会也是在谷城,不过当时还有一个正牌知县,他也不过是管理过军屯罢了。 数万人的军屯与整个四川近五百万人口相比,难度大了何止百倍?这几日下来,不说整个四川,单单成都的公务就已经让张献忠都有杀人的冲动了。而文官势力的不合作,也是让张献忠杀意渐生的原因,原本各城文官涣散一空后,张献忠还是十分窃喜这些人跑的快,位置全部留给了自己人。 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完全笑不起来了,他那些心腹,打仗十分在行,杀人更是不二人选。但是基本上都是文盲加恶棍,这些人虽然穿上了官袍,但是却是没有一点治理地方的才能,就算是与当地士绅接洽的事情,也是会被他们弄的一团糟。 收取赋税与打仗完全是两码事,而张献忠的手下,似乎除了让其按规定时间送来数量根本不知道多少的粮食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来查验和纪录,一切都是依赖于投诚的师爷之类。而没有师爷之类的大西官员,却是直接对一切政务一眼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至于基本的丈量田地和重新登记赋税额,这更不是一个文盲能够把握之事。而发觉了其中漏洞的缙绅们也是从中上下其手,依最先拿下的大昌为例。大昌在大明纸面上的赋税是粮一十三万石余,折银九万七千六百余两,但是在大西官员一番登记之后,整个大昌的田地加在一起也根本达不到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这中间可是包括大明朝时不用纳粮的缙绅的,可见大西的官场混乱程度! 而且缙绅对于大西官府动不动就是收粮队包围府邸的做法也是深恶痛绝,各地反对大西政权的动作也不断加剧,在一些大西军伤了缙绅之后,更是会直接掀起一番叛乱,而各城驻扎的兵马并不多,大西军也是往复奔波,却是疲于奔命。 对于这种情况,张献忠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在他看来,四川已定,这些人还敢闹事,完全是不知死活。但是张献忠却没有直接血腥镇压,一个头两个大的他,终于明白,想要坐稳天下还是非得士人的配合才行。 但是大西军在士人眼中,根本就不是新朝的气象,完全是一伙**恶棍组成的乱民武装,让高高在上的士子对于这些贱民组成的大西政权低头,那也是太过为难于这些高傲的士人阶层了。 因此,张献忠虽然也是耐着性子拜访了数家大儒,希望他们可以挑头拉拢读书人向大西军靠拢,甚至可以考虑给这些大儒一些荣耀的功名。但是无一例外,张献忠的提议也是遭到这些人的坚决拒绝,甚至有一人不仅不配合,甚至敢于直接将张献忠拒之门外。 数个月努力下,张献忠也只是拉拢到了寥寥数十个穷困潦倒、对大明心存怨尤的读书人,这中间的人,有名望的却是一个也无。就算将他们全部撒出去,也是绝无可能将缺额巨大的官员填补上,甚至连正常的官府运作也是保障不了。 十月,张献忠也是厚着脸皮,释放了众多被俘获的各地官员,更是让摆酒给他们压惊,几乎是求着他们立即上任。 但是官员们对于张献忠也是爱理不理,就算有人畏惧刀兵上任,也是出工不出力,根本就达不到让政府有序而行的作用。这个结果也是让张献忠气的差点吐血,之前大明时,再小的吏员也是打破头的抢夺,但是到了自己这儿,怎么求着让人当官,都没有人当? 失去了耐心的张献忠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这样羞辱他的文官,百多名俘获官员刚刚被释放的同时,也是立即被押上了断头台。但是出乎张献忠的预料,这些人刚一被绑,大部分都是已经吓的尿湿禁了,许多都是哭着喊着说他们愿意为大西服务,再干上二十年也没事。 但是张献忠岂肯再给他们机会,反正这天下已经够乱的了,再乱上一阵子也是没啥。至少张献忠觉得还没啥,而且对这些大明的旧官僚,张献忠也是从骨子里深深痛恨,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哀求,尽数斩首示众,更是将其家小全部充军为奴! 十月底,张献忠又有一新的举措也是惨遭失败。他的科举,在四川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响,全四川至少数万的读书人来的只有寥寥的十余人。这已经不是羞辱能够形容的了,这完全是对大西王**裸的蔑视! 在四川,你羞辱谁都可以,但是对于新主人的羞辱完全就是可以用不知死活来形容了!惹怒了大西王,整个四川也是立即掀起了血风腥雨!四川各地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缙绅和读书人也是愕然的发现,自己真的惹错了人。之前张献忠没有大杀特杀,不是他脾气好,更不是他不敢动手,而是每一个汉人就算是流寇出身的张献忠,对于知识的代表缙绅阶层也是会在潜意识中尊敬三分。但是这种尊敬是有限度的,尤其是缙绅阶层已经明显的表现出来喧宾夺主之势了。 对于张献忠的麾下来说,赋税如何收取他们真的没什么概念,但是抄家灭族,他们绝对是行家里手。而且这数月下来,这些他们恨之入骨的地主老财个个惬意的抿着小酒,而他们却是不得不奉着笑脸,巴结着,只求他们能够为大西出力。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而且是在终于打下一块江山之时,在他们憧憬着荣华富贵、高人一等之时,却是愕然的发现,以前的老爷还是老爷,自己打败了他们还得叫他们爷! 之前在张献忠的严令下,他们也是不得不陪着笑脸,说着好话。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这些以胜利者自居的大西军了,所谓压抑的越久,恨意也是越强烈。一旦怨恨达到一个临界点,产生的报复完全可以称的上是毁灭性的! 从十月中开始,张献忠下达征集粮饷之令。目标对准不肯与大西军合作的缙绅,这里的不合作是指公开的不合作,而不是暗地里有小动作的缙绅。可见张献忠也还是在抱着杀鸡儆猴,希望缙绅们能够从血腥中明白过来,谁才是四川的主人! 在张献忠看来,清除这些占据缙绅数量极少的公开的死硬份子后,就足以震慑大部分观望和暗地捣鬼的士子,让他们知道合作,就算是有限度的合作也是对双方都要好的事情。可以说,就算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张献忠依旧没有彻底清洗知识份子的念头,他的举动还是比较有理智的。 张献忠没有错估这些被惯坏了的缙绅们,这种办法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最好的策略。杀一批,拉一批,最后再通过拉拢而来被绑上贼般的一批继续打击骑墙的一派,分化打击,双管齐下,可能要不了几年,张献忠就可以将整个四川变成他真正的王国,里面也只有他一个人的意志的王国。而且打击这一批死硬份子之后,还会有大笔的钱粮收入,对于张献忠的以掳掠为生的大西军,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足以支持着大西军挺到政府稍稍顺利有序的时候。 但是张献忠却是高估了手下的理解能力,也高估了他们的眼界。对于这些提着脑袋给他办事的麾下来说,张献忠的命令完全就是绝杀令。感觉到张献忠如同凝固一般的杀气,下面的将领也是将主帅的意思放大十倍,再传到下边。而且就算张献忠不是一脸杀气,他们也会将这个命令放大十倍,穷疯了的流寇们,哪里会拒绝这种明摆着捞钱的机会? 因此,在张献忠丝毫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事情也是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而去。张献忠只是打击一部分人的命令,传到基层之后,这些有战力没纪律的流寇手中之时,已经变成了针对每个看的见的地主老财!谁也没有想到,刚刚稍显平静的四川**之间也是完全失控,突然遭到屠杀的缙绅们也是立即联想到了张献忠的一次次屠城行径!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张献忠又一次想要屠杀的开始。这些外来人可恶如此,强迫交税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算赶尽杀绝?!本来就严重排外的四川缙绅们几乎也是同一时间在脑海中冒出了这个想法,而且随着死亡人数和规模越来越大,这个念头也是越来越牢固!“拼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已经除死无大事的缙绅们,立即将自家堡垒中的大西旗帜掷于地上,鲜红的大明旗号也是随着大西军的不断向前而快速的插遍整个四川。无数的缙绅也是鱼死网破一般的在四川掀起反抗的大旗,整个四川完全混乱了。 第488章年号隆武 对于四川突然出现的这种叛乱,张献忠也是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缙绅们如何会反的原因被送了上来之后。张献忠甚至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张腊黄的脸更是黄的吓人,不过,张献忠却是没有怪罪任何的将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整个四川都已经完全动荡不安了,这个时候引起内部大乱,绝对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实上,张献忠想的并不是如何挽救,毕竟双方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信任的基础,就算杀几个推出去给这些缙绅交待,也是无法让这些缙绅们的立场恢复到数月前在大明与大西之间两不相帮!就算真的出现奇迹,有了十分明显的效果,张献忠也不会选择这么做。他之所以能混到如今几乎成为四川实质上的无上王,靠的就是这帮麾下! 若是让他们和自己离心离德,那才是真正无可救药的蠢材,反正自废武功之事他张献忠是不会去做的。 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推平了四川!张献忠短暂的失神后,更加冷酷的命令也是随之而出,他的义子团也是全体出动,甚至在成都只是留下象征性的一千老营,全数人马全部投入到各个战场,只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彻底的铲平各地缙绅。铲平,绝对的铲平,此时的张献忠已经不再想要任何一个缙绅还存在于四川! 事实证明,一盘散沙,只是结堡自守的缙绅们根本就不是军令统一,战阵经验远超于他们的大西军的对手。三个月不到,各地的缙绅们就已经快要尘埃落定,只有最大的几股缙绅,靠着数以千计的家奴以及数量更上几层楼的佃农和坚固的城堡,死死的挡住了大西军如潮一般的冲击。 但是外无援军的他们,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们的命运也是已经注定,而且下场肯定会极为悲惨! 这些连相互支援都做不到的缙绅们,收拾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利,大西军之所以最后留着他们。不是他们战力多强,而是要集中兵力先行扫灭各个稍小的缙绅,以优势兵力打击各个独立的缙绅,先易后难,最后再啃硬骨头! 可以说,缙绅们从他们拒绝张献忠的好意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一个个府县,快速的被平定下来,以往在乡间有着巨大影响力的缙绅或死或降,就算降者也是一夜间失去他们祖辈积累来的财富,重新成为普通百姓中的一员。 可以说,张献忠的行动与易飞一般无二,不过大不同的是,易飞有着足够的人材储备,就算杀光了这些缙绅,也是可以有足够的官吏来补充他们遗留下来的权力真空。而且易飞对于教育的投入从来都是无比的巨大,在修复战争创伤方面,张献忠与易飞错的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而没有足够的官吏,这些缙绅留下的权力真空也是完全被乱兵们所占据,惠利于民,聚拢起足够多的心向自己的百姓,建立人心所向的牢固根据地,张献忠更是一个也做不到。相反,他的大军所过之处,普通百姓也是遭了城门之火,每日间都有无数的百姓被乱兵横加杀戮,幸存者无不远避入山。对于大西军,他们只有骂声,哪里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忠诚可言? 临近新年,四川各地已经再一次恢复平静,不仅往日里威权极重于乡里的缙绅一个不见,成片的村落也是十去五六,整个四川都是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十数万的大西军的行动,差不多将四川也是打成一片白地。 但是张献忠却是毫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粮草辎重,所掳掠来的钱粮已经足够支持他的十数万大军十年之久,而且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反对声音。无数的读书人的投降,也是让大西政权在政府职能上已经不存在缺额,至于流畅的运作,张献忠已经不在乎了。他知道,这次四川大乱,他已经失去了在四川立足的根本,除非他能够安心经营个十数年,但是远在山西的易飞又岂会给他留下十数年? …… 如今的易飞并没有留在宁武,而是再次回到了北京。 若非如今的京城还不是太安全,易飞甚至就想将家人迁来北京,毕竟越来越多的事务也是需要他坐镇于京城。而宁武偏安于山西,地理位置已经决定了一旦有事,宁武肯定会延迟多日才能收到,对于大乱未过的大明末年,这种延迟也是十分要命的。 而易飞今日到来,也是有着急切的事情。毕竟新年一过,按照新皇继位的传统,第二年便是要重立年号。而年号也是早就被选好了,数个年号根本就没有让一众文臣们掺和,南明那几个年号易飞都是知之甚详,而如今的易飞也不是这帮大臣能够左右的,他的年号报上来后,这帮整日闲的蛋痛的内阁大臣们也是识趣的将自己拟定好的几个年号直接撕成碎片。 让易飞既庆幸又警惕的是,小皇帝并没有选择永历这个年号,而是选择了隆武这个带着奋发向上气息的年号。易飞警惕的当然不是小皇帝,而是小皇帝背后的崇祯,从选这个年号看来,小皇帝身后就必然还有崇祯的影子。 原本自付小皇帝登基后自己必死的崇祯皇帝,却是惊奇的发现,易飞似乎根本就没有动他的意思。不仅各种供需都是按照皇帝的标准,更是毫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当然这个自由指的只是皇城之内。 而对于崇祯会见大臣,易飞似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所有会面都有侍卫在旁,但是对于崇祯皇帝偶尔之间所说的一些怨言也丝毫不加以制止和惩罚。不过,崇祯也是十分识趣的不去做超越易飞底线之事,比如说联系大臣复辟什么的。隔三岔五,也是在皇宫之中宴请一些最后还站在他身边的大臣,谈一谈诗词或者叙叙旧,更是绝口不提任何朝政。 原本也只有黄道周一个人敢于前来见崇祯,毕竟在如今的朝堂上,依旧敢与易飞据理而争的也只剩下散尽家乡田地,并且按量纳税的黄道周一人了。看到第一个吃螃蟹的黄道周根本就没有受到易飞的任何打压,其他原本战战兢兢的大臣们也是不再多想什么忌讳了。 如今崇祯也是在给小皇帝做最后的准备,告诉他一会儿宣布新年号需要注意的各类事宜,更是交待于他,对易飞要学会忍耐求全。虽然对于易飞不立太子而怨恨,但是立的依旧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更是最为年轻的儿子,崇祯也是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于他身上。 不再操劳朝政之后,崇祯的身体也是一天强过一天,原本花白的头发近半年来也是有着转黑的迹象。而有些弯曲的腰背也是再一次慢慢挺直,给人的感觉似乎崇祯正在逆着岁月而来,一日比一日年轻。 “陛下,太上皇,百官已经到齐,只等陛下上朝了。”一个小太监轻声的在门外提醒道。 “朕知道了!” 崇祯眉头一皱,再细细的嘱咐了几遍后,见到小皇帝没有出任何错误,崇祯也是十分欣慰的抚抚爱子的头发,目送着他在一众宫人的服侍下缓步向太和殿而去。 在小皇帝到来之时,群臣正在对一身蟒袍的易飞不断的问好。新的钟声已经敲响,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但是所有文武大臣都是明白,今年的主角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站在他们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这才是如今大明最为强势的男人,主宰着如今大明的兴衰沉浮! “皇上驾到!” 好不容易,一众轰炸着易飞耳朵的大臣们稍稍散了散,一个小太监尽量显得威严的嗓音也是传了过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包括易飞在内的文武大臣全部跪倒于地,向着缓步走来的小皇帝三跪九叩。 “平身!”安然的等待着三跪九叩到位,小皇帝这才沉稳的喝道。“晋王何在?” “臣在!”虽然不知道小皇帝要干吗,但是易飞却是立即站了出来,微微躬身道。 “晋王无需多礼,爱卿为国南征北战,讨贼诛寇,有大功在社稷,殿前无需多礼!”小皇帝清脆的声音也是响彻大殿,“人来,为晋王看坐!自今而后,特旨曜晋王殿前无需行礼,置坐于前!” “臣领旨谢恩!”对于这种可以不用再跪来跪去的好事,易飞当然不会拒绝。虽然此举也许会让天下士子侧目,觉得他大不尊,但是另立皇帝都已经做了,债早就多的不愁了,根本不在乎这可能会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对于皇帝的旨意,黄道周这次也是难得的保持了沉默,显然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至少是皇帝给他事先通过气。 一片沉默之下,小皇帝的圣旨也是宣读了起来,不出所料,新年号是隆武元年。但是有易飞人人侧目的殊荣在前,新年号宣布的场面只能说是平淡之极。而下面大赦天下的场面话,更是没有几人听到耳中,人人都是在想着自己下朝之后要做的事。 “报……” “八百里加急……” “急报……” 一连串的急呼声也是快速由远而近,一听到八百里加急,原本都已经精神恍惚的文武百官全部都是心中一惊,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当一众人的目光望向易飞时,却是看到易飞眼中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寒光,显然也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第489章双明并立 “禀皇上,安徽传来八百里加急!江南乱贼于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底,悍然拥立乱贼福王为伪皇,定都南京,年号弘光!”侍卫嘴上虽然说的是禀告皇帝,但是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看向如同雕像一般的晋王,这些侍卫都是镇西军之中抽调而出的最为忠心的将士,否则易飞也不敢放着崇祯活蹦乱跳于北京,自己一年中大半年都不在京城坐镇。 “什么!?”隆武小皇帝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马上投向了易飞,有些可怜巴巴的道,“晋王,此事该当如何?” 经过这些时日的熟悉,他也是已经深深迷上了当皇帝的感觉,毕竟每天无数人对着自己叩拜,当他们山呼万岁之时,那种感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如今的他也是完全沉浸于自己的角色中,就算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他也是不愿意再出来一个和自己竞争的! “回皇上!微臣觉得,此为大逆不道,理当征讨以警天下!”易飞的回答简洁而有力,语气中也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挑衅隆武皇帝,那就是挑衅于自己,更何况,易飞也没有理由让中国再来一次南北分治,将一个乱摊子留给后人! 隆武精神一振,易飞的回答十分的合他的意,满意的点点头,“征讨叛逆,肃清乾坤之事,也就交于晋王了!内阁以及文武百官当尽力配合好晋王南征,朕等爱卿的好消息!” 易飞躬身应命道,“臣遵旨,这就调兵遣将,解吾皇之忧!” “有劳爱卿了。”看着行礼告退而出的易飞,隆武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 这种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依赖的表情,看在百官的眼中,却是让他们心中一阵摇头。年会本来是喜庆和安乐的,但是出了这么一档事后,所有官员都是有种败兴的感觉。在太监唱礼数遍,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后,这些官员们也是沉默以对,在山呼万岁声中结束了这次有些压抑的朝会。 这些事已经不是易飞所关心的了,他的目光早已经停留在坚固的南京城下。不过,他心中也是一阵黯然,如今的北方严重缺乏水师,若过长江就必须大量的水师方可。若是这个时间再延长个一两年,那他就有十足的把握以极微弱的损失拿下整个南方,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冒着巨大的风险向南。 山东造船厂也是已经开足马力的生产舟船,但是舟船生产的速度远无法与需要相符合,甚至勉强维持尚可喜的水师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而合适的水手也是一个大问题,易飞麾下陆战勇士多不胜数,但是一到了海上就完全是绵羊了,这也是易飞迟迟不敢南下的主要原因。 而易飞原本打算是拿下四川后,再以四川为基地,大肆兴建水师,顺流而下江南。这样即有强大的水师,也可以从四川源源不断的将大军需要的粮草辎重送至南方大军,只要粮草辎重足够,以镇西军的战力,横扫江南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弘光朝的出现也是一下子让这种缓慢但却坚定的战略计划直接搁浅,单单为了维护隆武朝的威严,易飞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南下,就算灭不了弘光朝,也必须将之从南京这种天下中心赶走。让之从南方的中央政权降至地方政权,片刻间,易飞也是粗略构思出了一个计划,但是如今执行,还得看实际情况。 让易飞觉得意外的是,如今的福王可是没有江北四镇的支持,居然还是坐上了皇位。这也是让易飞为之啧舌,拥立潞王的东林党的人缘,这个一出生就以斗士自居的党派,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若非同道,即为敌寇’的信条,数十年下来得罪的各路神仙也是无数。 如今居然沦落到在自家地盘上,也是兴不起多大风浪的程度了。也委实让人汗颜,不过福王的即位也是让易飞心头一松,这个肥胖如猪,胆小如鼠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历史上满清大举过江后,南京明明还有防御力,这位爷就直接下令投降了,这也是朱洪武的子孙中唯一一个投降的亲藩王爷,实在是太丢他祖宗的脸。 若是换了原本藩镇南阳的唐王,估计满清过江后还要面临着在南京城下死上一堆的命运,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拿下。历史上的唐王即位后年号隆武,也是抵抗满清最为激烈、性格最为刚烈的一个南明皇帝,最后的结局虽然惨不忍睹,他是因为将主力拉去打永历而被满清得手,但是毕竟还是对的起他祖宗的英名。隆武以后的永历,是个人都知道,这位爷永远不会出现在有战火的地方,满清到达广东他就跑去广西,满清到广西他直接去了云南。 吴三桂到了云南后,他直接出国旅游了,更是下了极其愚蠢的大撤退令,更为奇葩的是,这位爷竟然下了严旨,不允许李定国烧毁屯积在昆明城中如山一般的军用物资,包括粮草和盔甲、武器等应有尽有。这也是让本来还有些粮荒的吴三桂轻松的稳定了局势,更是借助这些粮食的助力,将李定国牢牢压制在穷山僻壤之中,郁郁而终。 不过,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满清已经覆没,就算自己最终战败,那问题也不大,不是吗?行出皇城后,易飞的心情也是一下子开朗了许多。 …… 南京,皇宫中。 大明立国之初,国都定于南京。宫殿与北京相比,也是不差什么。这时不仅故都,更是留都,也就是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南京城中皇宫、六部,五军大都督府,任何北京有的,南京都有,而且论起规模,朱洪武留下的自然会压北京一头,毕竟朱棣可不是敢造出比他父亲还大的宫殿和六部。 北方的天气是干燥而又寒冷的,而南京的天气却是湿冷的,那种冷是软绵绵但却是无孔不入。在北方,也许靠着火炉就能抵抗寒冷的冬天,但是在南方,却是让初来乍到的北方人恨不得将整个人塞进被窝里,永远都不要出来见人。 而刚刚成为弘光皇帝的福王,自然也是这种人,而且更加甚一些。肥胖的身体不仅几乎全部缩在被窝里,身边还有两个美貌的妃子一左一右的紧紧抱着他,用她们年轻有活力的身体温暖着肥胖的福王。大床上一片狼籍,一看就知道晚上肯定发生过一些比较香艳之事,而中间躺着的福王则还在沉沉的熟睡着,发福的圆脸上一脸满足之色,谁都知道福王这会儿是真正的心满意足,安泰喜乐。 “陛下,马阁老来了,想求见陛下。”但是不和谐的事情到处都有,福王自然也不会例外,就在他美梦正酣畅淋漓之时,一个太监也是在寝宫外不合时宜的叫道。 这个声音对于弘光皇帝绝对是极端的不耐的,但是福王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卢九德不仅是他的贴身太监,更是在他与潞王争位之时立下了拥立之功。而且他所说的另一个也是如今的福王不愿得罪的,若非是这个马士英马阁老的鼎力支持,他根本没法做到这个位置上。 但是这么的大冬天却得起床,这让数十年如一日,如同肥猪一般圈养着的福王分外难以承受。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也是可怕的,福王这数十年来过的日子,完全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是无聊的时候,那就多收一些妃子,努力的造人。因此的他的意志力完全可以说是零,若非还眷恋着这个皇位,那谁也别想让他从这个温暖舒适的被窝中钻出来。 “朕知道了,马上就出来。”福王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开始慢慢寻找自己的理智,开始缓慢为起床而努力着,但是说几句话倒是不用跟自己斗争,皱眉问道,“马首辅没说有何事?” “听说与东林士子们有关,最近他们又多了许多不敬之语,而且辱及陛下。”卢九德低垂着头,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似乎辱及的是他的十八代祖宗一般。 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两个在拥立福王中立下大功之人,自然也成了东林党人眼中的不世大仇人。东林党虽然如今不掌权,但是毕竟是江南的地头蛇,各种不利于弘光与马、卢二人的留言也是大部分出自于他们的手笔,听的多了,甚至会让人觉得,弘光以及卢、马三人似乎是开天劈地以来,祸乱天地的罪魁祸首。 “唔。”听到卢九德这么说,弘光只是嗯了一声,便即没了丝毫声音。 这个马上出来,却是花费了近半个时辰,但是卢九德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始终恭敬立于寝宫外候着。直到打着哈欠的弘光帝慢慢从房内行出,卢九德甚至还细心的留意到一打开门,弘光甚至还紧了紧龙袍,显然是冷的都有些不行了。 但是好歹皇帝已经起来了,耐心的等待着弘光慢慢的吃完足够卢九德吃一天的早点,一切收拾停当的弘光也是在卢九德的带领下,沉重的坐于龙撵之中,华丽而又结实的龙撵顿时发出一阵吱吱的不堪重负声,十数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也是用足力气,这才让弘光能够始终的平稳端坐于上,向着数百步外的上书房而去。 在哪里,马士英也是已经等待多时了。甚至已经耐不住性子,不再端坐于椅中,焦燥的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向外看一眼。 第490章大军压境 马士英焦急的在上书房内不断的踱着步,如今的形势也是分外让人忧虑,外有北方易飞这个乱臣贼子胁迫君上,祸乱大明。**内有东林党人到处煽风点火,公然污蔑圣上。 在这次拥立中,东林党人可谓是一败涂地,不仅在拥立上孤立无援,甚至在新朝建立后,也是会一股脑的扫出朝堂。毕竟与东林君子们党争,无论是哪一派都是没有信心,有感于此,大批从江北的士绅以及官员也是紧密的团结于马士英身边,不仅势力远远大于东林,而且向心力也是远高于内部都斗争不休的东林党。 但是东林党岂会如此善罢甘休?各种不利于新朝的言论也是**间流传于南京街头巷尾,内容之荒诞不经,甚至连马士英都觉得诧异,这些东林党人简直完全是疯狗一般。之前的福王七不立,相比之下已经不算什么了。什么福王夜御十数女,什么福王专好母女同侍,什么马士英每晚与狐仙幽会,朝堂之上的所有百官都是杀人不眨眼,剥皮带抽筋之类的话语也是不绝于行。 这些言论对于士子当然没有效果,但是对于下面的愚民还是有着十分的蛊惑力。而最要命的是在去年下半年新朝还在重组之时,东林党人便开始集体开始抵制新朝的赋税,不谈别地,单单只是南京的赋税收入都是大幅度下滑,许多东林党人甚至将收税的税吏直接轰了回来。 赋税的短缺也是一下子让南京的扩军计划一下子变成泡影,别说扩军了,就算维持原本的军队都已经捉襟见肘了。到了如今,南京方面下发的政令也是开始陆续受到阻挠,虽然朝堂之上东林党没有容身之地,但是地方上的东林数量却不是一个小数字,在这些人的阳奉阴违之下,南京朝廷更是举步维艰。 若是放任东林党再这么折腾下去,南明朝廷别说北伐解大明危亡,自己就会闹腾的关门大吉。马士英自去年出任内阁首辅之后,也是尽量的缓解与东林党之间的紧张关系,甚至还默认东林党人入阁的要求。 但是东林党的胃口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马士英已经打算让出两个内阁名额给东林党。甚至若是东林党能够与南京精诚合作,出让三个名额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但是东林党对他的好意也是一口回绝,更是扬言内阁人数若是不能给他们五个以上,他们绝不会有任何妥协。甚至还隐隐暗示马士英,想让他们妥协,就得将首辅位置交出来。 这当然是马士英不能接受的,用后世一句时髦的话就是,这些反动派竟然想冠冕堂皇的复辟!就在双方水火不容之时,东林党的大佬张溥却是突然之间辞世,这个最具进攻意识,也是最为顽固的东林党魁的离世,也是一度让马士英觉得苍天还是眷顾大明的。 数月以来,马士英也是积极的为张溥的后事奔波往复,让其能够灵柩还乡,入土为安。马士英本来觉得自己一番奔波,应该能够让东林党人看出来他的善意,能够让他们有所退让。但是令马士英没有想到,或者说不齿的是,东林党人显然没有将已经亡故的张溥放在心上。别说对马士英感恩了,甚至连张溥的门生学子们都少有人前来拜祭,反倒是一个个争夺着张溥死后留下的政治资本。 直到一个月前,马士英这才忙碌完张溥的后事。操办张溥的后事原本是马士英为了释放政治信号的善意,但是越到之后,就越是让马士英心冷和对东林党绝望。党争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可以完全不顾圣恩与师生之情?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师生之间的名份可是隐隐超过于父母伦常!为了党争竟然连父母的丧事都顾不上了,这样的东林党还有什么值得拉拢的?拉拢过来又如何,让他们不断的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明正朔? 今日马士英的到来,也是向弘光请旨,严查这些已经完全没有了纲常和伦理的东林党人。大敌当前,无论是易飞这个乱臣贼子,还是南方隐隐出现的野心家,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但是这些东林贼人在这个时候,还不断的拆朝廷的台,再不严加处理,朝廷可能直接就毁在他们一干人手中! 苦苦等待了近一个时辰,马士英终于听到了熟悉的‘皇上驾到’的唱礼,往日听在耳中十分刺耳的尖锐的太监音调也是那么的动听。 “微臣叩见皇上。”马士英一丝不苟的行着礼,对于他这种所存不多的有着传统意义上士大夫修养之人,对于礼节也是极为的看重。 “爱卿免礼,数日不见,爱卿却是消瘦了许多。”弘光上前一步,扶起了这位肱骨之臣,可以说没有眼前此人,就没有眼前的弘光,对于马士英,福王也是从来都是抱着无比巨大的信任,一切政务也是从未有过任何驳回。 “圣恩浩荡!”马士英身子都在颤抖着,皇帝这种亲扶可是一种极大的荣耀,只是简单的关心就让马士英心中原本的怨尤一下子散尽了,心中的苦悲也是烟消云散。 “爱卿此来有何要事?”弘光有些明知故问的道,这也是最正宗的套路。 “圣上,东林贼子,乱造谣言,中伤圣天子与朝廷,理当严罚!微臣请旨,严办东林党人!”说到正事,马士英也是收敛激动的心情,郑重的说道。 弘光也是沉默好长一会儿,东林党人横行,弘光也是知之甚详,可以说如今朝堂之上没有多少事情可办,一大半的原因也是财力势力雄霸东南的东林党人幕后的抵制,让原本就对南方控制就不是很到位的南京朝廷也是少了一大半能够处理的政事,虽然说实际上也是没有多少。 “一定要这么做么?可是祖制,大明不因言而罪人。”半晌后,弘光也是有些苦涩的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挺好么,为何东林党人非要给双方找不痛快? “祖制是不因方获罪,然东林党人公然污蔑朝廷,其心可诛!若朝廷不施以颜色,那置朝廷威严于何在?更何况大敌当前,东林党人却是百般诽谤朝廷清明,蒙蔽士民百姓,离间军民士气,更是大害!此等行径直如乱臣贼子,若不及早制止,天下与朝廷离心离德就在眼前!社稷危亡更是迫在眉睫!”马士英充分发挥了文人对祖制选择性的取舍,更是指出了东林党人的存在对于朝廷的极大危害。 听马士英说的如此严重,原本漫不经心的弘光也是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沉声道,“以爱卿之见,当如何惩处?” “抓捕党首,禁绝其党。革去其功名,充其钱财粮草以供军需,晓示天下东林之害!”马士英早就有了腹稿,回答简洁而有力。跟着便取出一份抓捕名单与抄家名单与详细的行动后续计划,双手呈上。 “这么重?”弘光也是吃了一惊,若是按此办理,那就是轰动全国的大案了,在大明历史上也唯有洪武大帝朱元璋与成祖朱棣干过,但是弘光却是远没有他的祖先这般的气魄,心中也是担心会出现大问题,毕竟这个皇位来的太艰难了些,他并不想出现什么大的动荡。 “非如此不足以警示众多的乱臣贼子!”马士英并不打算退缩,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天下汹涌声讨的名声了,为了大明他死也不怕,还怕什么骂名? 在历史上,一直痛骂马士英乱臣贼子的东林党人在满清过江后,纷纷以头皮痒,水太凉为借口,几乎一窝蜂的剃发投降了满清。而被他们痛骂的马士英却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被俘后更是骂声不绝,誓死不降,最后被满清剥皮縇草处死。东林君子们无不拍手称快,更有人戏称这种下场与马士英的字“瑶草“这个号正相配。 弘光本来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藩王,一看到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就十分心悸。这一次牵涉的人数量也实在太多了一些,足有数百人之多!这种大规模的杀戮和可能会引起动荡的局面也是让他心下有些犹豫,说到底,他只是温室养成的花朵,根本就没有朱元璋和朱棣在战火飞舞中历练出来的铁血与气魄,若是换作二人中的朱棣,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执行马士英的建议。至于朱元璋,他若是不将这种处罚再上升几个层次,范围再放大个数倍甚至十数倍,那才是真正的见了鬼。 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落针可闻,马士英与卢九德都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弘光皇帝。尤其是卢九德,身为太监心理最为**,也是最为记仇,更是恨不得马士英的提议再狠辣上几分,彻底将这些东林党与他们的家人全部从**层面上完全的消灭掉。此来的路上,他也是不落痕迹的在关键时候狠狠的给了东林党加了一通谗言,该说的也是已经说了,至于结果如何,也只有等待弘光皇帝自己下决定了。 “大敌当前,还是免得出现这种自相残杀的场面。”半晌后,弘光哭丧着一张脸,头一次觉得皇帝也不是这么好听的,但是还是将他的意思说了出来,“朕方继位,就行如此杀戮,恐怕与国更是无益。马爱卿,还是重词斥责一下吧。”马士英与卢九德顿时一脸失望,当马士英还欲再劝之时,一声声‘紧急军情’的通报声也是快速的由远而近。当听完军情之后,马士英也是完全失去了对付东林党人的想法,军情很简单也很恐怖,只有一句情况,镇西军已经开始大举南下。在易飞大军压境之时,再要收拾东林党人,那就是真正的不知死活了。 第491章江宁 遥远的北方,易飞已经没有任何的耐心。**在北京的命令一道道的流出,整个北方也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驻扎于洛阳的大军中,一万关宁骑兵也是迅速掉头东进,他们只是带着半个月的口粮,昼夜急驰前往徐州。占据这个北方南下的枢纽城池,或者完成击败一向态度**的徐州守军,最不济的要求也是务必保住大军越过黄河的安全。 而主力则是驻扎在山东数万大军,山东驻军在这半年时间内,不仅扫平了山东的各个反对势力。更是从中得到了大批的粮草与钱财,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中,他们将负责起大军的粮草辎重等。 正月底,在济南完成集结的山东大军也是掉头南下,无数的漕船也是被征召为运输般,带着大量的粮草物资沿着运河向南挺进。而骑兵则是前出十数里,左右夹道运河为漕船掩护,步军则是缓缓策马而前,以节约马力。 在路上他们将与从北京而来的镇西军步军会合于徐州,京城所来的援军人数近万,易飞也是将他不放心的新军尽数打发而来。一则让他们处于嫡系的看管之下,二则也是有意让他们在这次南征之中立下功劳,没有什么比立功受赏更能让人消除隔膜,使之尽快的融入自己的体系中来。 三路大军的人数合共超过五万,就算是北征建奴之时,镇西军嫡系出动的人马也是没有超过这个数字。以镇西军以一挡十的本事,这已经可以当的起大明旧军的十倍数字,虽然易飞没有再夸大自己的军队人数,但是消息一传到江南,还是立即引发了江南的地震。 人心惶惶已经不足以形容江南了,许多人都是觉得末日已经到来。镇西军自成军以来,打的都是比自己更强的敌人,而且每次都是干净利落的收拾掉。这次用如此众多的精锐进攻兵力空虚,而且战力更是让人担忧,在数万镇西军大举压来之时,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胜算在握。 但是他们却是忽略了易飞派来的只是步兵,而近两万的血骑却是丝毫没有出动的意思。易飞的目光始终是在蒙古人身上,虽然这次南征极为重要,但是却也不能让蒙古人最后得了便宜。而且南方水网密布,骑兵的用处也不是太大,留下来应付蒙古人可能会出现的小心思也是十分的有必要。 这只是第一波的大军罢了,而给蒙古人集结令也是在路上。这一次,易飞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如此北方基本一统,陕西、山东、河北、河南均是开始慢慢的恢复之中,每年可以征收的赋税也是快速的变多,依靠着慢慢恢复元气的北方,易飞已经有了足够的钱粮将这场统一战争直接打到底。 而且最重要的是,易飞知道七十年的小冰河时期已经接近了尾声。就在这二三年内,气候就会开始恢复正常,北方**已经完全被清理了,只要天灾一过,北方就会恢复原本的生产水平。到时会有比现在赋税多上数倍的数字可以收纳到手,统一已经是不可置疑的了。 二月中,关宁铁骑近三万人进入了安徽。祖大寿果然是长跑健将,头一个到达徐州城下,甚至麾下近万铁骑一个不落的同时到达。飞将军的名声果然不是幸至,逃命工夫一流,战场突击的工夫也是大师水准。 不出意料,数万铁骑的到达,原本摇摆不定的安徽直接倒向了北京朝廷。毕竟安徽没有象江苏、江西那么多的河流和水网,根本无法抵抗数万铁骑的横行,而且他们对于北方的恐惧比南方更是要大的多。 而徐州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开城而降,而且根本不用等到彭易登率领大军到达,甚至不用祖大寿多说什么,徐州文武也是积极的将原本以防贼渡黄为借口,搜集到的数千舟船尽数献上,更是十分殷勤的发动众多农夫试图提前修筑一条浮桥,以供镇西军安然渡过黄河。这个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毕竟如今黄河几近断流,漫长的黄河河道上能够修上数座可供大军渡过的浮桥的地方更是多不胜数。 自古而今,官府的注意程度也是衡量一个工程进度最好的标尺,在徐州知府亲自亲临一线指挥之下,这项不算小工程也是在短短的数天便即完工。而此时,距离此地最近的镇西军骑兵甚至还有数天以上的行程。 一连数日,关宁铁骑在此做的最多的,就是接见安徽各地官员们送上来的善意。安徽从来就没有脱离大明的动作,如今朝廷大军到来,也就谈不上投降什么的。但是各个官员也是知道如今他们说什么也比不上做出点什么,因此各个也是将力所能及下提供的粮草数字都是报了上来。 徐州虽然是大城,但是城内驻军数量却是却少,这些年来能打的军队基本上都调去了北方,徐州深处腹地,军队数量更是只有少的可怜的二千余府兵。更离谱的是,这些府兵也是纸面上才有二千余,实际上一千都不到。 在放心的留下一千铁骑驻扎徐州之后,信心爆棚的祖大寿也是再次带领其他关宁铁骑快速南下滁州,滁州的官员早就已经表明了立场,如今也只是去分功劳罢了。对于功劳,祖大寿一向是不嫌多的,这么轻易就可获得的功劳当然不会就此放过的。 自古守江必守淮,但是安徽的倒戈也是一下子让淮河失去了她的作用。数万骑兵凭借着千余舟船,就已经轻易的越过淮河,直达滁州。 过了滁州,再行十数里便是长江了。而南京,就在长江的对面,似乎触手可及。 …… 短短半个多月,马士英也是苍老了许多,似乎突然之间过去了十余载。 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几乎从来没有间歇。徐州投降,淮南沦陷,中都凤阳更是主动送粮送饷表示忠心。淮河上的水师成了对方的运输队,数日高强度的来回往复,也是成功的将数万关宁骑兵送过淮河。 山东方面的镇西军更是顺利非凡,数万军队顺着大运河南下,一路上顺风顺水,沿途各地均称的上是望风景降。数万南征大军,根本连一丁点抵抗都未碰到,原本不断的向南京表示誓与易***抵抗到底的官员士子们都是一窝蜂的直接投降,不仅让镇西军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裹挟了更多的降军快速而下。 北方的乱臣贼子如此犀利,而北方的官员士子也委实没有一点的骨气!这是马士英对于镇西军大半个月便快要临近长江的唯一看法,河南府已经没有什么象样的城池,而且早已经纳入易***的势力范围也还好说,但是安徽却是不战而降,却是让马士英都气的跳脚大骂。 安徽虽然兵力弱小,但是却是有着一支还算可以的水师,虽然打不了大仗,但是拦住毫无水师的易***的大军却是没有什么困难的。若是能有一二良将,甚至可以在淮水之上给予易***迎头痛击。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驻扎在江北的黄得功部,已经在扬州开始与先一步抵达的易***的骑兵交上了手。扬州城坚池深,更是有黄得功部数千骁勇善战的将士固守,还有史可法这位刚直勇烈的志士统御,应该能够为南京争取到更加多的时间。 坚固的南京城,辽阔的长江,天时、地利、人和三样,虽然南京只是占了其中的地利。但是有此一样,也是大有可为! 南人善水,宽阔的长江更是最好的战场,更是江南的主场。若是真能在水战上大举歼灭易飞人马,不用太多,就算几千的伤亡,就足以稳定住东南的形势,让几成席卷之势的易***怯而停步,至少也是望江而叹!而且最重要的是,将易***挡在淮水以北,就可以让江南有了喘息之机,就算只是挡住一年两年,那江南也是可以完全稳定住民心士气,划江而治,甚至再来一次赤壁之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易飞的大举而来也是出乎马士英的预料,毕竟对方连水师都没有,竟然也敢如此悍然的想越过长江?对方到底凭的是什么?易***好精兵,损失过巨就可能无法补充,这也是北伐的唯一机会。但这也只是一个最美好的想象罢了,淮河已失,对方已经与自己共享长江之利。不过还好的是,长江上自己还有水师上的巨大优势。若是能在辽阔的长江之上痛击易***,那么顺势北伐就不再是空想!征战南方,最需要的就是水师!水师?等等!苦苦思索的马士英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这些天忙晕了头,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细节,但是这会儿他却是浑身冰凉,哆嗦的几乎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江宁水师!这数日来一直调兵遣将,将各地精兵调入南京城内,准备死守南京,但是却是忽略了江宁水师一直都没有任何的信息传来,在这种微秒的时刻,这种没有声息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若是江宁水师已经与易飞接触过了,或者说已经倒戈了,马士英突然间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492章过江 邵怡镇,距离扬州仅仅十数里。 一场大战刚刚落下帷幕,无数的死尸乱七八糟的倒伏在干硬的地上,鲜血慢慢浸透了大地。时不时有一两声还未死透的伤员发出的低低的呻吟声,却是难以打动从他们身边或者身上疾驰而过的数百骑兵。 这些骑兵是黄得功的残部,无比的狼狈,直直的向着扬州城而逃。但是黄得功却是丝毫也不能理解,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远道而来的镇西军骑兵,他们为何在陌生的环境下,在遇到精心设计的埋伏与突袭后,竟然丝毫不退。一战大战从突袭变成强攻,再从强攻变成相持,最后更是直接被翻了盘,从相持变成溃败。数千大军设伏的大军,硬是无法拿下一千出头的骑兵,更是被杀了个灰头土脸,若非跑的快,这会儿他也是地上死尸中的一员。 这一次,也是让黄得功对于镇西军的战力有了清晰而且直观的认识。那就是强大到了极点,无可抗衡,更加无可战胜。无论远战还是骑兵战,这些骑兵都是表现极其出色的队列与配合,在中伏的一瞬间,他们确实有些忙乱。但是也仅仅是忙乱罢了,自己的弓箭无法穿透他们的重甲,但是对方身上的火铳却是直接压的弓箭手们抬不起头!而他们枪兵与火铳兵的配合也是极其出色,火铳兵几乎是在长枪兵冲至自己步兵前一瞬间,这才停止射击。 忙着躲避火铳的步兵在突然出现的长枪兵面前,自然是损失惨重。但是错有错着,既然数百长枪兵就敢挑衅数千精锐的麾下,那占据了人数的绝对优势的黄得功也不介意在火铳兵到来之前,先行吃掉这数百长枪兵。 但是战斗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些简直是非人一般的长枪兵,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寸步不让,甚至敢于对数千蜂涌而来的官兵对刺!而且战斗的结果也是出乎了黄得功的预料,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一排排长枪循环往复,每次出击都是让自己麾下倒下一排,只有倒在地上的死尸清晰的标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战不多时,一场伏击战已经打的彻底变味了。除了一开始十数骑猝不及防的被射倒下马,整场大战就只有自己麾下不断的嚎叫声。大军崩溃的速度也是让黄得功目瞪口呆,从伏击开始到战斗结束,一共不到半个时辰,但是除了麾下的家丁还在身边之外,其他的士兵都已经逃散一空。 在长枪兵与火铳兵开始向着自己将旗逼来之后,黄得功也是终于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头也不回的拍马便回扬州。更是在心中发下死誓,绝对不会再出城与这些根本不象人类的镇西军野战了,也难怪如同野人一般的建奴,最后会灭族于这些非人类手中。 虽然用时不多,但是听到前方火铳声大作之后,后续的镇西军也是一下子多了起来,不多时近万骑兵也是快速的到达战场。在他们之前,一千骑兵也是快速的向着扬州扑去,若是黄得功能够看的仔细点,就可以看到,这些人的骑术与他麾下的家丁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若是他方才不是用步兵围攻,而是直接投入家丁突袭,那结局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到了现在,镇西军几乎已经是清一色的骑兵,其中分为专业骑兵,与骑马步军,而黄得功遇到的,便是骑马步军。战时骑马行军,到达战场则下马步阵,即节省士兵体力,也能够达到快速出击的目的。 在黄得功逃回扬州的第三天,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镇西军大军也是杀至了扬州城下,旗帜如云,战马如海,被包围在中央的扬州,如同一个风暴中心的孤岛,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 滁州,成为了战马的海洋。 从滁州城头极目远眺,也是看不到战马的边缘,而此时,滁州城门也是大开,满城文武都是出城相迎。伴随着他们的,是一车车的粮草辎重。在众人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武将也是位列其中,却是不时的将目光看向立于众将之首的彭易登。 在易飞如今名满天下之后,他的麾下将领也是被人知之甚详,打着彭字大旗,也只有易飞麾下山西总兵官彭易登了。此人能够镇守山西这个易飞的大本营,自然是易飞的心腹。这次他的到来,也是带着一些机密性的东西,能够与易飞心腹会面,也是让他心下松了口气。 镇西军军纪十分严厉,这次随行的关宁骑兵人数虽众,但是却是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比起历史上关宁骑兵入关,他们的军纪委实要好上数十倍,不仅没有任何的屠城,连奸淫掳掠之事也是极少发生。这种军纪也是让沿途的地方十分的庆幸,纷纷庆幸自己识相,没有让他们攻破城池,否则也许普通百姓不会受到什么掳掠,他们这些官员和缙绅肯定会再无片瓦可全。 彭易登此时也是带着微笑,听着滁州知府一一介绍滁州的文武,但是谁都看的出来。彭易登也只是面上的客气罢了,其中的敷衍成分极多,显然对于他们并不感什么兴趣。但是这些官员要的也只是如此罢了,只要不惹这位爷反感就好,能够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就已经足够了,他们在当地地位是高,但是对于京城中出来的人物,他们又明显的不太够格。 “大帅,这位便是江宁水师参将梁化凤,年纪虽轻,但是勇猛过人,其下江宁水师更是冠于东南。” 当知府指着人群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武将之后,快速而简练的将其职务报出后,他终于满意的看到彭易登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变得郑重起来。 “原来是江宁水师参将,果然是英武过人!我看梁将军之能决非一个小小的江宁水军参将,日后提领江宁总兵官也不是不可能。梁将军,你可愿为朝廷效力,讨伐江南叛逆?”彭易登心中惊喜交加,原本最为担忧的便是江宁水师,若是此人真的能够倒戈,那就算一个江宁总兵也是绝对值得的。 “军门、知府大人谬赞了,末将愧不敢当。若非知府大人恩遇,化凤哪有今日?!末将愿为朝廷前驱!”梁化凤心头一松,此人懂得重视自己,这躺真的是来对了。 “梁将军客气了,本府也只是稍尽绵力,何敢当此重谢?” 知府也是客气的笑笑,连连称不敢,但是心中却是笑开了花,更是暗暗擦了一把汗,在心中庆幸果然没有厚待错此人。 “敢问知府大人名讳?”彭易登也是有些诧异于两者的关系,这也是第一次开始重视这个象生意人多于官员的滁州知府。 “不敢当军门垂询,下官李逢勤,祖籍山西汾阳。”李逢勤心花怒放,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北京方面之人看重于自己。 “李逢勤?本帅记下了,待得讨伐江南事了,自当会将你等功劳上报朝廷、王爷,为两位请功!”彭易登点点头,话语中也是客气了许多。 “多谢军门!”二人也是一脸兴奋,尤其是梁化凤,从旧朝参将升至新朝总兵,这种超曜也是十分罕见的。 “梁将军,你的水师何在?”既然已经有了过江的凭借,彭易登也是有些急不可耐,转过头来问道。 “水师就在滁州外不远处,末将这就唤了过来!”梁化凤飞身上马,远远的向着江边急驰而去。 不多时,伴随着响亮的号角声,数杆旗帜不断的在远处挥舞,隐隐与江心的水师传达着。嘹亮的号角不断的相和,鼓角齐鸣之中,近二百艘大小不一的战船也是从江心处缓缓行来,慢慢的靠上了滁州码头。 “唐总兵!带领你部跨过长江,为大军前导!”没见过长江的彭易登也是被长江辽阔的江面给震憾住了,本能的对水的畏惧也是他不得不做出让原本驻扎山海关的唐通部先行过江,毕竟唐通部在自己所率领的大军之中,也是唯一一个还略通水性的大军了。 等到唐通建立一个牢固的滩头阵地,自己再率大军徐徐而过也不为迟,毕竟临出发之时,易飞也是特意交待过,北方人乘船或许会有阵阵的眩晕感。若是大军过河之后,全部晕头晕脑,那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军门,下官已经准备好了宴席,是否等明日再行发兵不迟?” 彭易登的果决也是一下子让准备好夜宴的李逢勤愣住了,他还是从来未见过干脆利落的统帅,一般的大明军队,在上战场之前往往是能赖多久算多久,更是不可能如此的‘闻战而喜’。 “李大人客气了,今日本帅就心领了。七天之后,本帅当在南京城内设宴款待大人!”心情大好的彭易登也是语气坚定,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的信心。 七日内就攻入南京?李逢勤暗地撇撇嘴,觉得彭易登也太小看朱洪修筑的城墙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彭易登所说的七天,还包括了预料中会出现晕船适应期的三四天。至于攻破南京城,彭易登只给了自己三天时间而已! 第493章南京 兵临城下,南京。 包括弘光皇帝在内的南明一众文武,谁也没有想过,他们视为天堑的长江,会这般的脆弱与不堪一击。 与原有历史上一样,在滚滚而来的北方铁骑的压力下,几乎长江上没有一处想过坚守。尤其是北方铁骑已经找到了愿意为他服务的水师,他们前进的步伐更加无人阻拦,马士英辛苦调集而来的江西水师,江苏的苏松水师,完全不堪一击,一见到北方铁骑靠岸,这些人的选择与历史上一般无二,要么直接投降,要么扬帆远去。 巩固长江防线,不仅是一个梦想,还是一个讽刺。当唐通的五千骑兵陆续上岸时,南京方面甚至都没有信心出城进行逆袭,哪怕这是唐通军最为脆弱的时刻。数万明军猬集于南京城内,坐看对方慢慢集结,慢慢的向着纵深扩展,根本没有一人有心出城。 甚至在众多唐通军士卒下般就在大口呕吐,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战斗力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是看着,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似乎完全不关他们的事。 无人干涉之下,唐通也是小小的松了口气,如今他身边依旧能够上马的只有不到三千人,其余的手下都是或轻或重的晕头转向。这也是包括他在内,下了船的一瞬间,不,从上了船没多久,他就恨不得将这辈子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这还是没有遇到抵抗,船只行驶十分平稳的原因,若是真的打起水仗,估计他这些还算见过水的手下,估计也就是下江喂鱼的命。 不过,他这种高级将领自然会有一些止晕的草药相伴,因此症状并不是太严重,至少只是指挥军队的话,根本就没有障碍。但是让他惊心的是,他的数百家丁这次也是近乎全军覆没,能够稳稳立住之人还不足三分之一,也幸亏南京城内无人冲击,否则这一次难保不会吃个大亏。 以这样的战斗力,别说围攻南京了,能自保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在数千人的保护下,近千晕船最严重的骑兵也是没有一点形象的蹲坐于地,大口大口的吐着,直吐的胃里再没有任何的东西,这才觉得稍稍好受一些。 等待着江宁水师再次运来白文选部之时,唐通军也是基本上恢复了状态。有这五千人看守,其余的军队到来之时,就基本上没有了任何危险。水师反复往复,一个下午时间,关宁铁骑外加二千血骑也是全部到达南京城下。而随同而来的则是数之不尽的粮草辎重,甚至可以说,近一半的水师装载的都是粮草。 虽然彭易登说的只用七天,但是李逢勤还是十分殷勤的将无数粮草搬上了船。有备总胜于无患嘛,至少有这种态度却是最好的,他可不敢看到镇西军可能会失败,如果那样的话,他也是永世没了出头之路。 两三万大军猬集于南京城下,强忍着胃口的翻腾,彭易登也是挨个视察了整个大军。但是他却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要轻松的多。真正晕的站不稳的士兵并不多,最多也不过三成,这一次几乎是毫无阻拦的过江,而且路程不远,因此虽然不通水性,但是却也是少有晕船之人。 而江北收容来的降军的情况也是让彭易登精神为之一振,这些弱的可以的降军却是少有人晕船。而且让彭易登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是,这些降军对于南京的兴趣甚至远远大于镇西军,看着他们摩拳擦掌殷切的看着南京的模样,彭易登都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降军? 而根据易飞的命令,彭易登也是严禁各营喝生水,任何饮用的水都必须加热成熟水才可引用。而且每营之中也是预留一定的位置,用以隔离出现各种水土不服症状的士兵。虽然易飞没来过江南,但是也是知道水土不服的危害,而生水之中的一些微生物对于北方来的大军也是致命的杀手,他可不希望众多精锐没有倒在敌人手中,却是倒在大肚子病,血吸虫之下。 数万大军依旧按照各部分营的情况安营扎寨,二千镇西军血骑位于中央,各个关宁将领也是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之护在中央,形成一片连绵到天边的大营。至此,南京已经完全失去了战略主动权,更加没有一点可能将镇西军赶下长江。 三月初七,在各营士兵状况慢慢变好之际,彭易登也是带着数十亲卫,开始侦察南京的防御,为即将展开的攻城做准备。南京城有大小城门十数座,城高墙厚,城头上火炮林立,大大小小的火炮有一百余门,可以想象的出,一旦全部轰击,会是多么的震慑。可以说,南京城内若是守军得力,就算只是数千兵丁就足以抵挡百万乌合之众或者十万精锐之师。 这可不是信口开河,历史上满清围城十数万大军根本就憾不动南京城墙,若非城内的东林党人开门,以及弘光皇帝的无能,满清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打开朱洪武亲自督造的京城。而清末百万太平天国更是围城近年而不克,最后也只能用火药炸开城墙,这才全歼了城内数千守军。 而彭易登打的主意与后世的太平天国一般无二,他也是根本不准备附蚁攻城这种战损极大,而且效果极弱的攻城方法,这次他所携带的火药数量极多,也是足够给南京城开上十几道口子。南京城内守军更是没有任何大将坐镇,这一点就从城门外没有驻扎任何军队就可以看的出来。 防守城池之时,城门处是一个要害,也是一个极为有效的防御之所。城门口守军根本无需太多,百多,最多五百就足矣。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附蚁攻城的威胁却是极大,而且有他们挡在前方,城门也是可以非常方便的开关,城内的精兵也是可以出其不意的直接出城逆袭,让对方快要得手的攻城再一次完蛋大吉。可以说,这点兵力完全可以抵的上数千精锐了,也是攻城者最为头疼的。 不过,也许是南京城内无大将,也许是守军根本没有能力出城,反正是在南京城外看不到任何的守军。虽然城外驻兵对彭易登也是影响不大,但是没有这麻烦也是更好,这也是大大方便了彭易登攻城,不用再顾忌其他。而放在他眼前最大的障碍则是盘桓在城前的宽阔的护城河,不填平这段护城河对于入城也是极为的麻烦。不越过这个麻烦,谈什么攻城都是假的。沿着南京城走了一圈,彭易登对于南京也是已经了然在胸,直接的拨马而退。 一夜风平浪静,南京城根本就没有任何出城夜袭的意思,倒是有不少人鬼鬼祟祟的从南京城中翻出,不断的进入彭易登营中。这些都是南京城中的不得势者,其中以东林党人最为众多,对于东林党来说,若是能够得到往日的荣耀,他们不介意与任何人合作,哪怕对方是魔鬼。 但是对于他们的要求,彭易登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答应。他不是最善于屠杀和出尔反尔的满清,而且更加不会同意东林把持江南的要求,镇西军上下对于东林士子都根本没有一丝好感,别说让他们把持江南,不赶尽杀绝就已经是十分的宽厚了。 不过,不答应归不答应,但是能够赚开南京城门还是可以尝试一下,至少也是可以两头下注。但是奈何的是,这些人明显没有体会到彭易登的急切,这次来的基本上都是接触性质,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拍板之人,与其与他们扯皮个十天半个月,那还不如自己赤膊上阵的好,半个月之内,足够自己将南京城完整的拿下来了,到时还要这些人有何用? 因此,在得知这些人根本就是些投机份子之后,自己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实现之后,彭易登也是毫不客气的将这些人全部赶出营去。跟这些谈判,即浪费口水又影响睡眠。 第二天天一亮,近万降军便是出现在南京城外护城河的源头,无数的泥袋和沙石也是不断的落下,将河水源头堵上。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守军火力死角处挖掘着引流渠,将护城河水慢慢引向别处。 一天下来,宽阔的抗城河水位也是快速的下降着。谁都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便应该是填平河道,守军根本就没有干涉镇西军的举动,至少在填平护城河之前,镇西军根本就没有越过城池的可能。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镇西军没有立即填平护城河,在不断的引流护城河河水之时,也是同时在护城河数十步左右开始筑起土台,这个距离城内的弓箭、火铳是根本够不到。而且火炮打上去,也是失去了往日的威力,直接镶进了土里,除非直接命中,否则根本无法对人员造成任何的杀伤。在徒劳的进行了一个上午的炮击之后,城内守军将领也是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 城内城外一片平静,镇西军没有丝毫的攻城,而城内也只是坐视。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仅仅一天之内,长近一里,宽也有着数十步的高台,也是在数万降军的共同努力下被筑建而成,高度甚至还超过城墙。在一片平静下,近千镇西军士兵也是拿着黑呦呦的火铳陆续走上了高台。 第494章陷城 高台而向南京的一面也是树立着厚度达一米有余的矮墙,只有一米多高,却是足以将镇西军火铳手们大半身体掩护在内。居高临下,一杆杆火铳也是遥遥的指着南京城头。 在土台后方,无数扛着泥袋的降军也是静静的等待着出发的命令。他们早就被军官告知过,一旦火铳手压制城头反击成功,这才是他们出击的最佳时机,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冒着城头的火炮、火铳、弓箭等威胁前进,既加快了行动效率,也是减少大量的伤亡。在这个乱世,人命如草芥,虽然这些当兵的都知道今日不知明日事。但是若是能够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那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对于镇西军这种战法,他们在感觉到安心的同时,也是升起了浓浓的感激。毕竟他们这些降军一向都是炮灰,是可以随意牺牲的对象,能够摊上这么一个新的好东家,他们也是干劲十足。被动与主动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南京城中的守军终于明白了土台的用意,但是他们却是不明白,在这种明显在火铳射程外修筑的土台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马上他们就不用再怀疑了,虽然他们的火铳射程只有寥寥的数十步,但是镇西军的自生火铳射程却是高达百步。在这种距离城池只有八九十步的距离内,对于城内的披重甲的将官都是有一定的杀伤力。当然他们肯定是不可能对着这些重甲在身的将官开铳,等待这些将官将是射程更达到三百步开外的‘丁氏火铳’。 对方打不到自己,自己却是可以轻易射杀城墙上面的士卒,这种打法比打靶更加容易,更加的成就感。毕竟打靶时,靶子可能是挨上数十铳都不倒,但是对面的士卒,却是一枪一个,决无可能挨了一枪还能挺立。 第二天一早开始,一千火铳兵就是分为两班,自由射击。这种打靶的方法也是立即让南京城头大乱,老兵们是慌乱着找着可以掩体的地方,而新兵蛋子们却是不断的来回奔走,希望能够听到军官们的指示,但是他们注定是失望了,一开始,身披盔甲的军官们都是火铳兵的第一打击目标,火铳不比弓箭,弓箭射来时也许还能被发现,但是铳子高达每秒近千米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类眼睛能够捕捉到的,至少这些南明官兵远远不行。 战斗完全就是一面倒,城头冠军根本无力还击,任何敢于露头的士卒都会受到数杆,甚至十数杆火铳的特别关照。战斗中,新兵死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很快敢于或者说已经慌的只能乱窜的新兵就被一扫而空,而在他们之前,所有披甲也是基本上被一扫而空。 剩下的老兵们空有战斗意识,却是没有任何的战斗工具,而且失去了指挥的他们,也是只能背靠着城墙死角,不断的祈祷着铳子不要打在身上。在城墙上已经没有活动之人后,火铳兵的射击也是开始向两侧延伸,任何敢于出现在这一段城墙上的援兵都是成为火铳兵们第一时间打击的目标。在白白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后,这段城墙也是再也不见任何活动人影。 “填沟!” 随着火铳声音的渐渐消失,只剩下时不时打出的一发,无数的降军也是背负着泥袋快速向前,不断的向护城壕中扔去。宽阔的护城壕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消失着,没有干扰的工作最是有效率,仅仅一个时辰不到,盘桓于眼前的护城壕已经消失不见,只用两天时间,镇西军已经完全接近到了城墙处。 如今摆在彭易登之前的选择已经多了起来,无论是附蚁攻城还是爆破入城,都是再无障碍,而且这两种办法都是没有丝毫的压力。稍稍权衡一下,彭易登也是直接推翻了之前的爆破入城的计划,毕竟拿下一座城防完整的南京远过于拿来一座破损不堪的南京。 只是如今的攻城云梯数量严重不足,或者说根本就没几架,但是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数架云梯也是足够用了。依靠附蚁入城的士兵,在数万守军的阻挠之下,一路杀至城门乃至打开城门,显然是困难无比的。而他们最重要的并不是拿下城门,而是在城门上树立一支完全不同的旗帜,这种心理上的打击远远强于他们实质性的打击。因此对城门的爆破也是同时进行,在城墙上没有干涉的情况下,爆破组甚至可以多带上数份爆破包,耐心的等待城门的爆破情况,视情况再加一或者两次的爆破。 总而言之,南京城是没有足够的武力来干扰于镇西军,一切都是在完全压制下进行。一切进行也是十分的顺利,顺利的让南京城完全绝望。 在爆破组成员快速向南京城门而去之时,数千准备就序的精锐骑兵也是缓缓策着战马向着南京靠近。若是城门顺利的被爆破开,那他们将会在第一时间策马入城,一百余步外,骑兵根本就无需多长时间就可以杀进城内,而步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十多秒之中再次形成一条坚固的防线。若是他们真能做到这点,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轰……” 第一声巨响在万众瞩目之下也是猛的炸响开来,十数个炸药包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南京的城门撕成碎片,透过烟雾缭绕的城门洞,城内的景象已经依稀可见。而原本城门后的士兵大多成为碎片,靠的稍远的士兵也是被冲击波震的七孔流血而亡,无数在城门后的步军也是一片的混乱。 数千骑兵欢呼一声,快速策马向前。雪亮的马刀也是耀出守军那苍白而且慌乱的脸孔,狰狞的笑容也是伴随着那高高举起的各种武器,直直的向着人群中奔去。 急骤的战马,根本无需任何武器,单单就是战马巨大的冲击力就足以让任何拦在他们前面,没有队列的步军全部殒落于马蹄之下。近千的士兵鬼哭狼嚎,根本不能理解为何城门会突然间变成满天飞舞的碎片,而且伴随着这些碎片的后面,则是如同神兵天降的无数骑兵! 未知才是恐惧的,这一条无论古往今来都是十分的正确,面对着这种他们无可抗拒,直如神话般的情况。这些明军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心理,大部分在骑兵入城之前就已经一哄而散,少数最为悍勇的士兵,也是如同咆哮大海上的孤舟,一个闪烁间便已经被汹涌如海一般的骑兵淹没在其中。 战局的发展也是完全超乎了南明朝廷的想象,镇西军几乎是数个时辰内便即攻入了南京城内,数万征集而来的南明明军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数千骑兵入城之后,更是逃的影子也不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是近万的骑兵涌入南京,还在抵抗者无不快速的消失在马蹄之下。 快,唯快不破。镇西军的攻城和破城速度之快,已经完全让南明朝廷反应不过来的地步。数千铁骑从东门入城,一直杀到南京城腹心,其余几座主城门甚至还未接到消息,可见速度之快。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满城大乱的骚动,不用任何人去禀报,其他几座城门的守军都是完全可以感受的到。 除了东门,其他十余座城门却是没有动静,似乎除了封锁道路外,其他城门对于攻城毫无兴趣。但是城破之时,这些似乎懒洋洋的军队也是立即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任何想要溃围而出之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这个出城的能力! 已经进城的一万五千骑兵根本就无视于溃兵的四散而逃,他们的目光也毫不停留在他们身上,他们目标明确,直直的沿着宽阔的主道,目标清楚的指向皇宫以及五军大都督府这种要害部门。在控制这些地方之前,这些乱兵根本不足以引起他们的任何重视。 很快,巍峨的皇宫也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在到达皇宫之前,南京城内所有衙门也是完全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下,包括依旧抵抗着的马士英。不过此时的马士英再也没有了疲惫之色,身边的战士一个个的倒下,更多的逃跑者也是让他亲自率领督战的逆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过,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就算是剩下最后一个人,马士英也不会妥协,在这个全身傲骨挺立的大明孤臣身上,一种永不放弃,永不妥协的精神却是依旧挺立。马士英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最后竟然敢于咆哮着冲向如潮汹涌的骑兵,他的精神是极为可怕的,但是却是没有与之相配的武力。入城的关宁军也是轻而易举的将之生擒,不过因为这个南明最后的忠臣表现出来的极大的斗志,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在大军汇向皇宫之时,南京城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抵抗者。十数个城门的守将只有一处偏门的将领还在抵抗外,其余城门已经尽数向城外的守军投降,七八万大军入城之后,南京城已经再也没有了悬念,从称帝立国至覆灭只有短短的三个多月的南明,也是即将划上一个句号。 第495章江南攻略 南京,皇宫。 弘光皇帝战战兢兢的躲在龙床下面,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杀戮和惨叫声。虽然贼兵如今还未杀至皇宫,但是从皇宫外飘来的惨叫声已经让弘光六神无主了。而且他更知道,如今不仅是侍卫早就没有了战意,甚至太监宫女之类的也是在四散而逃。 事到如今,对于这个皇位,弘光已经再无留恋,甚至还是避之唯恐不及。投降根本不算什么,唯一制约他的只是投降后的待遇,若是明知是一死,哪还投降什么?但是要他硬起骨气决一死战,他更没有这个勇气,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缩头头躺在床下,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宣判。 南京城已经全部戒严,唯一的一个抵抗的将领也很快被一个时辰前还是同袍的友军围攻而亡,一队队骑兵奔腾往复,监督着降军。避免他们骚扰南京普通百姓,至于达官贵人,他们就只有自求多福了,他们的人身安全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保障。 无数的乱兵也是在血淋淋的马刀下,终于明白了镇西军所下的军令的森严性,任何敢于趁机抢掳的乱兵们都是一个下场,就地正法。易飞一向以为,有组织的抢劫,无论是效率还是获得的财富都是要远过于乱哄哄的一通打砸抢。 因此,这些原本想发一次小财的乱兵们都是成为了刀下亡魂,而大部分士兵也开始在镇西军的统一号令下,沿着各块区域地毯式向前,有组织有纪律的不断向前扫荡富人区。 而皇宫面前,彭易登也是保持着克制,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这里毕竟是皇城,就算是伪皇,那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而且彭易登也不是放任皇宫不理,而是命人高举着一副圣旨,高声命令福王出城接旨! 在等待弘光选择之时,皇帝没等着,官员倒是来了一大堆。无数身穿红色官服的南明官吏也是蜂涌而来,将彭易登团团围住,除了恭贺王师大捷外,人人都是报着自己原本的官位。甚至有人也隐隐暗示彭易登,之前他们曾经派人前去与王师接洽,商议反正事宜,更加应该让他们先一步恢复原位。毕竟王师克服伪皇,那他们这些大明孤臣也是应当恢复原职。 令彭易登有些惊讶的是,这群人中有的甚至已经白发苍苍,看起来走路都是有些吃力。但是他们人老心却不老,不仅精通于两面下注,对于官位的热情也是比还算年轻的官吏更加的高,许多人都是颤巍巍的宣称,只要自己一当官,自己这身体就会立即年轻十年,虽然人老,但是为国之心却是丝毫不减当年! 令彭易登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的是,东林党更是比这些老东西更加没有下限。明明是自己被人赶出权力中心,却还能碘着脸对自己说,他们是因为坚持正朔,决不与伪皇同流合污,这才集团坚决辞去官职。希望彭易登看在他们一片丹心为国的份上,将南京的官职尽可能的优待于他们。 对于这些没脸没皮,完全没有下限的东西,彭易登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耐心。在弄明白他们的想法之后,彭易登也是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官员他无权任命,若是愿意的话,他可以从给他们一次机会,从小吏开始干起。彭易登十分客气的表示,任命一帮小吏这种事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看着一脸郑重彭易登,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在心中暗骂了句‘不要脸’,身为南京驻军统帅,彭易登没有官员任命权,谁会相信?而且从小吏干起,更是严重的污辱东林士子们的清誉。谁都是听的明白,彭易登这完全是对他们没兴趣。不过,乘兴而来是可以的,败兴而归却是不行的。 在他们确认没有希望之后,想要离去时,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完全堵上了。数千官兵以检查城内细作之名,直接让他们等候在皇宫前,不得轻易离开。 三通鼓后,一脸战战兢兢的弘光也是出现在了皇城上面,皇城之上已经完全没有人了。身边只有十余亲卫的弘光一看到城外那无边无沿的人海,也是被吓的差点从城头载了下去。不过,这次弘光倒是十分的机灵,并没有穿上皇袍,而是一身在王府中的蟒袍。 一见弘光出现在城头,宣旨的镇西军官员再不耽误,他身后的合唱团也是交他的每一句话再次放大,“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朱常洵,僭越大位,是为大不敬,罪不容赦!见旨则押送北京宗人府,幽闭终生!另剥其王爵,贬为庶人,其家眷一并押送北京看押!钦此!” “罪民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宗室造反后应得的惩罚,也是朱常洵城破之后最乐观的想法,虽然失去了王位,但是却是保全住了性命。这也是让原本就只想着保住性命的他喜出望外,这一声谢恩,完全是出于肺腑。 弘光既然已经投降,南京皇宫也是再无丝毫抵抗之力,一队队皇宫侍卫也是陆续走出,向战胜者交出他们的兵器盔甲。但是彭易登知道这是事非之地,也是不敢久留,命人将朱常洵请入一辆特制的马车之后,并没有大肆入皇宫搜捕,只是留下百多人象征性的驻守皇宫。而这些侍卫也没有受到伤害,依旧被勒令看守皇宫,宫中的宫女与太监更是一个不动,除了少一个皇帝,其他的都是一切照旧。 数日来,南京城内除了东林党外,其他人也是基本上被夺官在家。被大肆掳掠的也是这些南京显贵和东林党人、以及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巨商之家,毕竟社会上绝大部分的财富都是集中于他们这一小撮人手中,按照这个社会的规矩,你们既然敢于抵抗,那城破之日,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彭易登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忠诚,不过在镇西军依旧强势的情况下,他也不怕这些人闹事。毕竟自己已经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除了浮财外,根本就没有动他们其他东西,当然在南京城中臭名着著的人除外。对于这些人,打杀了即可以取其家财养军,也是可以顺便收拾一下南京的人心。 不过,眼下南京完全是处于军管之中,原因也是易飞根本没有想到攻下南京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因此配套的官吏还正在赶来的路上,而用这些被蹂躏一遍的官吏,别说易飞,就连彭易登都放心不下,军管也是最适合于眼前的行事。 南京既下,江苏基本上可以说是传缴可定。 数日以来,彭易登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某某府今日递上降表,某某县上表请安。当然,也是有着许多不开眼的府县,但是这些顽固份子下场却是更加的悲惨,南京城中的数万降军就是一群蝗虫,只要他们攻打城池,那城池被破当天绝对是一场灾难。 虽然鼓易登不想这样,但是却也明白,乱世之中,对人心最大的威慑还是杀戮。只有血杀一大批旧秩序的维护者,才能让新秩序推行更加的顺利。而这种事,镇西军来做并不好,也只能交于降军来做。 因此,镇西军在背后压阵,降军冲前攻城掠地,对于敢于抵抗的城池,缙绅阶层也是在城破后尽数被杀戮一空。江南不比北方,大明到了如今,绝大部分的财富都是集中于江南。任何一座小城的财富,可能都顶上的北方的一个府。 而事后的分成依旧是三七开,镇西军不用出力,拿却反而是大头,但是这些降军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在他们前方,还有无数的城池等着他们掳掠,分成虽然少,但是胜是可以分成的数量多。每次出征都会赚的盆满钵满,这些降军也是自发卵足了劲向前冲。而镇西军只需要坐镇于南京,等待收成就可。 当然,彭易登是绝不会允许屠城之事发生,军队需要杀戮来发泄他们的戾气,镇西军也是需要杀戮来铺平整合全国。不将大明朝原本的精英,如今的蛀虫——缙绅阶层全部清理一遍,那任何新政的推出都会受到极大的阻力。这是关乎未来镇西军的战略问题,根本容不得有丝毫的妥协。如今有这些降军冲在前面,这些出生南方,最为适合南方征战的前驱在前,镇西军也只需要在后面吃成果就可。 既可以减轻军费开支,又可以让江南缙绅阶层快速消失,又可以让南方对北京始终怀有畏惧,实可谓是一举多得。 四月间,各地降军数量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十五万,在一万关宁铁骑和一千血骑的压阵下,快速的向着江苏各地、浙江、江西蔓延开来,每日间都有无数的舟船运送着掳掠而来的大批粮草和钱财,不断的沿着长江航线向北而进。 对于各地投诚的官员,一般情况下都是会予以留任,但是却是让其推行镇西军的士绅一体纳粮,遇到缙绅阻挠和反抗,然后大兵镇压,然后再推行,再镇压。 隆武元年,这一年完全与大明的年号一样,无日不战,无日不反。镇西军以其强力的武力很好诠释了隆武的含义,这一年也是被历史书上称为血腥的一年,许多后世的学者也是十分痛心的指责这种杀戮对于文化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摧残和压制。这一年是属于武人的,这一年是属于杀戮的,整个江南的缙绅也是数量快速的下降,一年的********和杀戮下,整个南方的缙绅十不存一,完全的失去了崇祯年间对于朝堂的无比巨大的影响力。 第496章坚城扬州 江南的抵抗时间最长的便是扬州,这一点就算是对扬州坚城有心理准备的易飞都没有预料到。 从三月初到达扬州城后,汤和的一千步骑军轻松的击灭黄得功的数千精锐,原本连统兵南征的罗立都觉得扬州已定了。但是谁也没想到,黄得功的失败却是成功的造就了另一人的辉煌,那便是原本的江阴典吏阎应元。 带着几百壮丁前来协防扬州的阎应元一开始并无人重视,包括同为文人的史可法。经过大明朝崇祯以来的以文治武的失败和破产,不仅让武人看不起文人,甚至有些开明一些的文人自己也是有些觉得,没经历过战争的文人,只靠纸上谈兵那根本不是打仗的料。 因此,阎应元虽然是文人出身,但是史可法在反思之后,也是觉得应该多听听武人的意见。毕竟仗还是要他们来打才行,因此对于黄得功埋伏计划,史可法也是十分赞同。毕竟在他看来,数千人在那处险峻的要害之地设伏,就算是不能将之先锋吃掉,起码也是能够力挫山西贼的威风。当时,位低言微的阎应元也是当面表示过反对,他认为镇西军善长火器,更兼野在浪战天下无双,谨慎守城才是上策。更是当众断言黄得功此次必然不会有太大收获。 虽然当时直接被史可法训斥了一顿,但是却也是让史可法记下了这个不一样的文人。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是与阎应元所说的极为相似,这不仅让史可法对其另眼相看,而且黄得功也是放低了姿态,更是将之请入了决策圈。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在南明危亡之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同东林一般打着卖城卖地的主意。也是有一些人会放弃他们的偏见,只是单单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战,为了信仰他们可以容忍和团结更多的志士,而史可法与黄得功与阎应元就是这一类人。 阎应元入决策层之后,也是提出了一个谁也没有提过的大胆提议,那就是对于镇西军攻城办法的破解之法。不同于其他武将从来不关心自己军队以外任何的东西,阎应元不仅对于镇西军从崇祯七年到如今的战例都是一一收集,更是对于镇西军以往攻城的经过也是专门整理过。 他也是从中得到一个经验,那就是镇西军对于火药的运用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同于别的人一提到镇西军攻占北京时,都是传言使用了仙术或者妖术之类的法术,这才能够在一天内挖塌城墙。但是他对于这种认识是嗤之以鼻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镇西军经过改良过的火药。虽然如今他也是不知道镇西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这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破解。 从他收集到的一场场攻城战中,他也是敏锐的注意到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正常穴攻都是向下塌陷,但是镇西军的穴攻却是无一例外向外猛的飞起。而且还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这种情况倒有些类似于过年时用的炮仗,阎应元也曾摆弄过,但却是更加的迷惑了。就算用最大的炮仗也别想将一块砖炸飞,他曾经在一块一尺方圆的石头下埋满了能找出的最大的炮仗,但是数百炮仗却只是让这块不厚的圆石晃了晃,别说炸飞,就算炸烂也是完全做不到。 通过这种实现他觉得,若是想炸飞城墙,别说挖出一个不大的口子装填炮仗,就算城墙下面埋的全是炮仗,也根本别想让城墙晃动一下。而装填火药,更加是一个可笑之事,他自己用的数十斤火药,也只是产生了一团比较好看的烟花罢了。嗯,要说效果,还是有的,将圆石都熏黑了。 虽然不明白镇西军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既然这种场面只能是火药弄出来的,那破解起来就不难了。只要有足够的水,就可以将之彻底掩没。对付火药,那倒有的是办法,而且对方穴攻,也不是完全无法破解,只需要在城内挖上一块池塘,里面的水不用太多。再放一眼耳目聪灵之人小心监听地下,一旦发现对方穴攻的方向,那便迅速的安排人反挖穴洞,然后引水灌之就可。 而且从孙传庭在西安城下的战斗,阎应元也是得到了一些启发,他发现,在城外驻兵也是可以十分有效的牵制镇西军。而且更加重要的是,纵观镇西军起事以来的所有攻城战,孙督师的这一战,绝对是镇西军损失最为重大的一次! 镇西军来的非常快,几乎在黄得功刚刚败退回城,镇西军便出现在扬州城外。但是阎应元还是有着足够的时间来完成他的预想,比如说在城外挖掘壕沟,尤其是要挖出来一条足够深的壕沟,方便看到镇西军可能会出现的穴攻。 而扬州不比西安,扬州城外便是长江,这里的土质十分疏松,挖掘地道坍塌的可能性也是极大。而且土壤中的含水量也是极高,说明白点就是极为的潮湿,对于火药的运用明显是十分不利的。而扬州三面环水,也是占着水师的极大便宜,只要镇西军没有强有力的水师牵制,那么依旧在外横行的镇西军就会发现,扬州是一个多么难啃的骨头! 而事实也是确实如此,只能集中兵力于北面城墙的镇西军面对坚固的扬州城,确实没有什么办法。第一天填平护城河就让镇西军损失惨重,足足伤亡百多人,却只是填平了不到三分之一。但是与长江相通的护城河,随着从长江引来的江水的不断冲刷下,再过一日这三分之一的劳动也不一定能够保的住。 面对着如同乌龟壳一般的扬州,罗立也是感觉到了对方的难缠,对于速战速决再不抱任何希望。而是规规矩矩的准备修筑高台,用火铳压制城中的反击,再缓缓准备攻城事宜。数日之内,高台也是不可扼制的一步步变高,但是城内也是快速调整了策略。显然对于镇西军这一手绝活也是有着深刻的了解,不多时,一个个用石头彻成的步兵防御台也是不断的出现在城头之上。这个防御台并不高大,而且显得十分的简陋,但是对于铳子的防御力却不是盖的,至少单单靠火铳是绝对打不烂这些石头疙瘩。 这些防守严密只留下射击口的防御台对火铳造成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小,百多步外,射中射击口内受力面积只有一个人头大小的守军,这种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起码说,镇西军火铳兵大部分都是没这个本事,而且火铳兵一开始射击,这些守军就会蹲下,更是让火铳兵根本找不到目标。 但是一旦填壕的降军出现,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一轮轮致命的打击。虽然这个时候也是他们受到打击之时,但是相比填壕部队的损失而言,他们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如是再三,罗立也是只能断然放弃了火铳压制的计划,开始与守军打一场正规的攻防战。 一批批降军开始四处伐木,制作攻城器械,而在这段时间,穴攻也是没有闲着。虽然扬州城土质松软,但是镇西军的穴攻所挖掘的地道并不宽,再配合木头支撑,土质松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因为护城河横恒在前,他们也只能比以往挖的更深,经过一天多的努力,他们也是终于在罗立的期待下到达了城墙之下,但是不等他们壮志成酬的点燃火线,突如其来的渗水也是让他们个个亡魂皆冒,撒腿就往回跑。 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地道里面不断渗的水也是让穴攻完成失去了作用。而且因为渗水,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便即坍塌,也就是说,他们费心尽力挖掘一天的成果也是被轻而易举的给破除了。 再看看四面城门口都是驻扎着一个小小的军营,也是立即将罗立原本打算偷袭爆破开城门的愿望也是完全打消,这四座城门口的守城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在城头上同袍的掩护和支援下,他们却是能够给自己造成无比巨大的麻烦,而且清理他们也是绝对会耗费无数的兵力和体力,而且还不一定见效,毕竟这在西安就已经切身体会过了,罗立根本不想再体验一次。 至此,罗立再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扬州城中绝对有能人!罗立甚至都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老是碰上这种能人,从孙传庭的西安,到这个未知能人的扬州,似乎自己就躲不开攻坚的命运。每一次攻城,都是得硬碰硬,将这个镇西军统帅中第一不恤军士的名声一背到底! 好在,虽然被人阻拦在扬州。但是罗立还是有理智的,他并没有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扬州,而是将大军驻扎下来,开始思索如何破解这种局面,在大军制作攻城器械之时,大军也是四散向扬州府各地,既然这一战必然是旷日持久,那就得做好完全的准备,至少粮草方面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大军集中于扬州城下根本没有作用,还不如分散至扬州府各县,为大军搜集粮草,准备各类军事物资。而且还可以顺便将不肯侍奉北京号令的城池一一拿下,即可以练兵,又可以充其城内钱粮养军。 第497章真正想要的 但是扬州的顽强也是惊动了北京,易飞在深思熟虑之后,也是承认对于扬州的攻击最后也是以失败而告终,并不是镇西军攻不下,而是攻下的伤亡太过惨重。命令是易飞下的,镇西军不同于历史上的清军,清军可以靠驱赶汉人降军炮灰来完成这个伤亡,但是事后就必须让参战汉人降军屠城掳掠以恢复他们的士气。 而易飞即不愿意降军出现太大的伤亡,更加不愿意扬州在自己手中也得以屠城而告终。封锁扬州靠陆军是不行的,重要的还是要靠水师,没有水师的协助,封锁扬州根本就是一个空话。如今南方大半在手,建立强大的水师也是势在必行。 尤其是福建的郑家,靠着强大的水师也是不断横行于江南,在水师弱小的情况下,对于福建易飞暂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听任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不断的骚扰着沿海地带,每每乱兵一过,沿海城池基本上就是一片白地。但是只是维持着沿海的重要城池,镇西军却是完全可以做的到。在郑家骚扰愈演愈烈之时,易飞甚至逼不得已之下,进行了一些有限度的禁海。 不过易飞却是有史可鉴,历史上满清南下时郑家也是挺活跃的,但是一旦满清的大军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福建时,郑家的领头人郑芝龙也是直接抛弃了新立的唐王也就是历史上的隆武帝,很快投降了满清。 扬州的围困也是有些基于这方面的考虑,数万精锐被拖在扬州城下,根本就是不可忍受之事。而围困则简单的多了,用大量的降军再加上少量的镇西军嫡系,再加上已经投降的江宁水师,苏松水师,就足以对扬州完全封锁。 而主力大军则是不再停留,直接南下浙江。 不同于历史上满清南下浙江抵抗激烈的情景,镇西军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大明朝廷,起码没有直接打起反旗。而且最重要的是,镇西军是汉人为主体的政权,并不是满清这种野蛮人组成的外族统治者。因此浙江的抵抗根本算不上多强烈,几乎是镇西军大军一到,各地就直接派人前来表诚,旗帜都不用换。 事实上,镇西军还希望有抵抗的存在,毕竟只要抵抗,那他们清洗缙绅阶层就有了借口。但是沿途都是十分识相之辈,根本就让他们无从下手,在接受了各地送来的粮草辎重之后,镇西军也是丝毫没有清洗的意思。各地官员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根本一无所变。 而镇西军也没有厉行推 行在北方的士绅一体纳粮,只是将打击目标放在东林党人头上,任何东林党只要出现在拿下的土地上,他们就是被执行一体纳粮的对象。这种有针对性的策略也是成功分化了缙绅阶层,让他们不能拧成一股绳子对抗强大的镇西军。甚至为了让镇西军满意,不再找他们麻烦,他们对于东林党人也是完全称的上赶尽杀绝,任何东林党人哪怕私藏一亩土地,也是会被这些地头蛇翻出来。 在这种怀柔政策下,一路南行,苏州府,松江府,潮州府,嘉兴府,这些南方最为富足的府县也是基本上望风而降。大军根本无需携带多少粮草,沿路这些府县提供的粮草就足以让这数万南征大军吃上一年的了。 大批的东林党人受到极端的政治迫害,所有他们盘踞的官位以及地方上的产业都是大幅度的缩水,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只要跟他们有一丁点的联系,都会受到镇西军与地方势力的联合打击。通过对东林党的人针对性灭绝,镇西军一路上所接收充公的物资也是越来越多,甚至多的都已经用不完这些。派人将大批的物资不断的后运至南京,作为南征大军的总后方基地。 一路南下,到达杭州府,这才遇到了抵抗。但也仅仅是抵抗罢了,如今的东林党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滔天气焰,已经完全变成了待宰之猪,在数万军队的攻击下,杭州府连历史上都不如。历史上的杭州也是抵抗了近月,这才被破,但是如今的杭州府,三天不到,就被人偷偷开了城门。 杭州府一向是东林盘踞的大本营,这里的大商人与大缙绅也是出奇的多。而且多半都是与东林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东林幕后的老板,东林党在朝堂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犀利,也是与他们每年投入大量钱财来培养人材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毫不客气的说,东林党就是这些大商人,大缙绅的代表而已。他们在朝堂上任何动作,都是为了这些人而服务罢了。若说一路南行路过的苏州府,松江府,潮州府,嘉兴府等地,东林党根本不占优势,或者说不占绝对性的优势,那在杭州,这里完全就是东林的天下。 但是城破之后,这里已经不再是东林的天下了,而是东林的地狱!无数的东林党首也是被一窝端,他们名下的无数田产也是完全被公开出来,十数位东林鸿儒的家产田地就达到数万倾,这种规模几乎可以与十数年前号称富甲天下的福王相媲美,而在实际上,却是完全压过了当时接受河南、山东大片田地划予的福王。 毕竟福王只是名义上有这么些田地而已,这些田地其实还是百姓所有,只是应交的赋税不是交于国家,而是交于福王罢了。田地的根本并不是在福王手中,而是在百姓手中。但是这些人却是不同,他们的田地完全是自己的,而且根本无需交纳任何费用。 而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些田地的?经过镇西军的不断增多的御用文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些人用什么手段,如何盘剥而来的田产,也是渐渐展现于天下人面前。许多普通百姓也是第一次知道,为何自己的田地出产最后根本落不入自己的口袋,也知道了为何大明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的原因所在。 值得提一下的是,原本在南京城下就是东林最乐于卖掉南京,但是到了杭州之后,却变成了东林党人成了南明的最坚定拥护者。其中的转折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勉强,东林党人也丝毫不为立场转变之快而感到脸红。 问题当然出在易飞那铁了心似的灭掉东林党,退无可退之下,东林党人也是只能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他们却是不明白,若非他们当时处处与南京唱反调,南京城哪里会在一天之内就告失守? 若非他们一再的拒绝向国家交纳赋税,那南京根本不可能连水师饷银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帮最关键的军队一窝蜂般的投向江北?若非他们不断的在民间散布着君晕臣谗的谣言,江南的局势为何会一直稳定不下来? 当他们发现他们完全看错了易飞,易飞根本没有丝毫兴趣与他们合作,相反从骨子里都是仇恨着他们之时。他们也是没有了选择之路,不仅是镇西军不接纳他们,被他们卖过的同僚也是绝不肯再与他们合作,放眼江南,除了敌人外,似乎根本就找不出可以与他们携手合作者。只能孤零零的困受孤城,等待着可以预想到的结果。 不过,大批东林党人倒是没有与东林这块原本的金字招牌共存亡的决心,各地无数的东林士子们纷纷表示与祸国殃民的东林群划清界限,更是不断的制造着东林党如何祸国的罪证。这其实不是谣言,完全都是真实的。 对于这些合作者,镇西军并没有对他们也是赶尽杀绝,甚至变相的开始扶持着他们。似乎看到他们狗咬狗窝里反,感觉着十分的有趣。在镇西军的鼓励下,反正的东林士子们也是在江南掀起了一场针对东林党的讨伐大会,件件桩桩的各类罪行有真实也有虚构的,真假相伴的罪行也是遍布江南。 对于东林党的污蔑,是各路受过东林党打压的文人们最喜闻乐见之事,反东林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气势滔天。一夜之间,东林党人也是从江南人人尊敬的地位,变成了过街老鼠一般。似乎全天下的坏事、恶事,从开天辟地以来,全部都是东林党人犯下的一般,民众的目光也是从一开始的迷惑和价值观受到巨大冲击,慢慢变成了对士子们的集体怀疑。 毕竟讨伐东林党人的大会,也是不可避免的牵制到一些不相干的党派,但是他们所做的似乎也不是多光彩之事。这些被‘无辜’牵连到的党派自然不甘示弱,也是纷纷摇动笔杆予以还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原本针对东林的讨伐也是变了味,成了文人之间相互揭短,相互抵毁的闹剧。江南这段时间最忙碌,人气最节节攀升的是谁?不是镇西军,而是众多说书先生!士子们的相互争斗和揭短也是让他们每日间都有无数的毫不重复的段子可以拿来说,毕竟他们才是士子与普通百姓之间的桥梁,他们可以将士子们文诌诌的话语变成白话文,随着说书先生的不断努力下,长期以来士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也是一日比一日不堪,完全失去了往日一呼百应的号召力。争论的士子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才是易飞真正想要的结果! 第498章帝国主义 大片新得到的领土之上,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秩序,除了换一个统一的年号,委实看不出来与之前有何区别。而大量的土地也是因为战乱而被抛弃,在取消了崇祯年的苛捐杂税后,各地的流民也是开始重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开垦着荒地。无论从哪方面看,乱世都是有终结的模样了。 至少在镇西军已经控制的地盘下,包括整个北方以及安徽、江西、江苏、浙江、以及福建大部,都是已经开始恢复生产,而驻军的任务也是从不断的向前变成将注意力集中于地方的匪患之上。大规模的剿匪也是在隆武元年七月就在各地进行,这些已经开始接受最低限度也就是每五日一操的各地驻军,战力也是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起码对于往年有心无力的山贼已经不再是艰难无比了,粮饷充足,训练了数个月的旧军已经可以形成对于山贼的绝对优势了。 没有了各地山贼路霸的存在之后,商业第一个活跃了起来。隆武元年十月初,商业的规模再次形成新高,各地商业在物业萧条的背景下,也是屡屡创下新高。不过不等商人们高兴,对于商税的决议也是从北京传至了江南各地。 十成抽一的巨额商税也是一下子让原本兴奋的商人们傻了眼,而且这次再不是地方官府主管此事,而是从北京直接到来的税务局,虽然目前只是在各个省城搭了台子。但是络绎不绝的从山西来的专业人士也是不断的增加,至年底便已经将长江航道上的各城池全部占据,任何时未缴纳税金的商船,无论后面的背景是谁,全部都是被扣下。 对于商税自然也会有人会上书此举‘与民争利’,但是上书之辈无一例外全部被革去功名,而本身就有商家之人,更是会被处于抄家流放之罪。一时间,整个江南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这个头,他们也是明白过来,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了。而是天下十分得其九的镇西军,而触怒一个军阀出身的武夫,自然不会象犯在文人手中那般还有商量余地。 商税的收取并不是说大概一看就知道收多少,而是一些老于市场之辈,在查看过货物之后便会估算出来一个大概数字,然后按照这个数字缴纳商税。不过,这对于的则是流动数额较大的商人,普遍用在利用航运也就是长江或者海船这种运载量惊人的大商贾上。 不过,取而代之的便是收一次税之后,便不会再重复收税。每过一关卡之时,只要拿出已经收取商税的凭证之后,便会被放行。当然,如果凭证上的数字明显与商船不符合,或者说商贾以为收了一次税后就万事大吉了,再从下游多增加几艘般之类的想法,那商贾就会倒了大霉。而税收衙门对于这个叫做恶意逃税,这种罪行比不缴税更为恶劣,受到的处罚也是更为严重,不仅收缴货物,更会对商行开出一个天价罚单。 这个罚单的缴纳也是有期限的,从七天到一个月时间不等,超出一天便要多缴纳千分之三的滞留金,而超出十天时间,那就不用等了,直接就会有镇西军上门亲自来拿。不仅家产全部被抄干净,更是牵连家人。 可以说,商税一推行而出,就让江南沸沸洋洋,但是所有的反对声都是没有丝毫作用,叫的最凶者也只是让江南的镇西军多得到一些军用物资而已。靠着强有力的武力压制,江南的缙绅们也只能是咬着牙默认这种刮肉的行径。 有骨气站出来的,试图以‘理’服人的士子们也是发现,镇西军直接就会拿出祖制洪武高皇帝曾经定过三十抽一的商税。当你讲与民争利之时,他就跟你讲祖宗之法不可变。当你坚持三十抽一时,他就跟你讲权宜之计。最后被逼的狠了,他们就直接跟你算从万历到如今欠下的商税一共有多少,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十抽一这种补偿,十年内也是收不回成本。 完全是一种,你跟他讲与民争利,镇西军则与你讲祖制,你跟他讲祖制,他就跟你讲权宜,你跟他讲权宜,他跟你耍流氓的作派。这种完全是秀才遇上兵的遭遇,也是让身份干净,没有商业北景之人痛苦不堪,只能呜乎哀哉这根本就是一群不懂圣人教化的粗鄙武夫。 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说到士子身上,似乎也说的通,不过士子报仇,基本上是永远不晚。在上书北京之人纷纷倒霉之下,还敢‘为民陈命’之人也是不多了,在慢慢适应了这种割肉的痛苦之后。许多商人也是开始发现,这样子似乎也不错,虽然交纳了‘天价’的商税,但是对于地方官员的孝敬钱也是少了不少。毕竟拿着这种凭证之后,当时就有税务人员给他们说明,任何敢于对拿着凭证的商人刁难的地方官员,只要他们举报,那等待官员的命运就是严惩不贷! 仅仅数月以来,长江沿岸还打着雁过拔毛打算的官员,也是被换了个干净。而这些官员们大半生积蓄而来的财富也是完全成了军用物资,甚至坐镇南京的罗立都有些感慨到,早来江南就好了。仅仅是抄了这么一点点人的家,就将数万大军的钱粮军饷全部给满足了,而且还足以支撑数年之久。 而最乐观的则是,如今的南方缙绅们似乎还在跃跃欲试,似乎以后的军用粮饷还能指望从他们身上赚出来。 商人的郁闷刚刚过去,南方也是又一次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与郑芝龙之间的谈判也是正式成功。郑芝龙接受了朝廷册封的靖海公爵位,保留全部的家财田地之后,也是率众再次重归大明麾下。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郑芝龙的诚意极大,已经带着家人向北京而去。这也是让一些心中还盼望着双方大打出手的利益受损者,大大的失望了一场。 也许这个时候的郑芝龙还没有意味到他对于大明的巨大危害,海盗出身的他还没有将大明沿海全部变成他的狩猎场的格局。历史上他的儿子郑成功却是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以福建一隅之地,硬是让满清苦恼不堪,甚至为了数万郑成功大军,而沿着海岸线建筑了数之不尽的防御工事。而且在厦门海战失败之后,更是弄出了先自损一千,以换取杀八十郑成功军的禁海之策。 而易飞则是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易飞不仅利用辽东的深山老林中的优良原木在山东大造水师,更是在南京重新恢复了大明已经完全破败的造船厂,在江南收取的各种合法或者抄家得来的钱财也是完全的花费在这上面。也是早就做好一旦不能讲妥,便即全力制造舰船,以举国之力彻底剿灭这个大明的海上霸王。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耗时极长,而且会很有可能让国家元气大伤,但是无论多难,易飞都不会允许海洋被敌对之人掌握着。 虽然易飞也是明知道大明的平底福船在海战上根本就不适应,但是已经数十年下来,没有多少造船匠工的情况下,他也是只能用这种在大明流传最广的福船做为培训技术工人的第一步。等待匠工们能够达到一定手艺下,再模仿西方如今横行在大海上的尖底倒三角形战舰,让大明也出现在争夺海权俱乐部中,成为其中一员。但是海洋特别是远洋争霸并不是意志可以解决的,只是人员的培养可能就需要一代人,而且对国民的意识形态的引导转向,更不是一代人就能办的到的。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自己如今主导了大明的前进方向,那大航海时代就绝对不能错过。宁可用拼人力消耗的方法,也至少将中国人的势力范围扩大至整个亚洲,至于更远一点的澳洲,若是有机会,易飞也是不会放过的。但是易飞却是知道,这个愿望可能要落到子孙一代人身上了,如果自己强要推行的话,也是只能得到一块飞地,完全不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失去了国内的支援,能否在澳洲站稳脚步,主导澳洲,那就完全寄托于派去之人了。 不过,有生之年,让大明的旗帜扩展至吕宋,以及巴伐利亚一线,还是完全做的到的。若是做到这一点,也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才行,否则就算是得到也是保不住。这个强有力的助力不是外部,而是内部,也是易飞至今都在思索着之事,那就是帝国主义者! 从易飞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帝国主义完全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最为肮脏,可以说出生之时便是沐浴无数的罪恶和鲜血,以及无数的尸骨身上所建立起来的。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是透着无数殖民地人民的血肉和眼泪,为了口袋里多一个银元,帝国主义是不会考虑会不会因此而死上成千上万的殖民地人民的性命。帝国主义并不是有皇帝的国家,而是一种对外的极端政策以及推动这种政策的帝国主义者。唯一让易飞决定放出这头怪兽之时,罪恶感没那么重的原因便是,帝国主义一般是针对于外民族的,而且历史上的帝国主义者,却是为国内的腾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与其让国内永远会因为资源分配不足而不断产生内乱,那还不如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导向外,省的他们只是盯着国内这片狭小空间,为了三核桃两枣打个你死我活!”易飞重重的出了口气,将手中已经捏的已经被汗浸透的一份公文轻轻铺平于桌面,再次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499章海贸先行者(上) 这封密报是坐镇于江南的罗立发来的,除了例行的通报情况之外,也是提到一件对罗立来说算是一个笑话之事。 那便是一个商人竟然想让他出兵为他亲人报仇,理由竟然是他已经交纳了足够的赋税,但是却被盘踞于蔚州的左良玉给打劫了。而且由于左良玉的设卡收费,或者故意没收财货,也是让他受损严重。更严重的是,他最看重的长子也是未来的继承人却仅仅因为抱怨两句,而当场就被左良玉部所害。 这对于罗立来说,本来就是小事,但是一向让他没有丝毫好感的商人竟然妄图用钱财来影响官军的行动,这就是不可饶恕了。虽然他出的钱财十分可观,十万两白银,本来这笔钱已经是让罗立心动了,毕竟镇西军也不可能坐视左良玉盘踞于湖广地带。但是若是对方只求能为他儿子报仇,那罗立觉得也没啥,反正在江南局势稳定之后,他本来也是要将注意力往湖广上面转移,但是对方竟然还要求自己保证商道的安全! 这就是不可容忍之事了,在罗立看来,这个商人就是因为习惯性的官商勾结,这才会将镇西军也当成了往日的旧官僚。而且这更是对于官府的挑战,想让官府按照他的指挥棒动作,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作为第一例这种案件,罗立也是谨慎的向北京的易飞通报了情况,只等易飞最后的决定。以罗立对易飞的了解,他觉得易飞也是对商人没有丝毫好感,说不定会再次将这个商行进行抄家,因此也是将其商行已经围上,只等易飞的通杀令到达。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易飞竟然指示他,不能动这个商人,并且善待他的家人,等待他的到来。这个让罗立有些瞠目结舌的命令,若不是那字迹是他极为熟悉的,而且送信之人也是他十分熟悉的易飞近卫,他甚至都会怀疑是有人冒充易飞了。 既然确定是易飞的意思,罗立也不敢再冒失了,急令撤回围府的大军。更是亲自上门向这个商人传达易飞要见他的命令,更是旁敲侧击询问对方是不是和易飞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他也是失望了,对方显然对于易飞要见他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而且见到罗立的到来,更是一口一个贱民,看样子这两天围府的兵丁也是将他吓的不轻。 确定了对方与易飞根本毫不相识,罗立心中的疑惑也是更重了。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办了什么错事,为了一个商人,易飞竟然亲自南下,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但是再三反思自己在南京的所作所为,罗立并没有找到什么大错之处。若是说这些日子以来,收了不少的好处,但是这也是易飞一向默认的事。他也是知道,随着晋王的不断崛起,他们这些手下也是或多或少的收了不少人的好处,相信晋王也是完全知道的,但是晋王也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 就在罗立满腹疑惑,甚至忐忑难安之时,易飞却是在郑芝龙晋见过皇帝之后,隆重的在晋王府设宴款待郑芝龙一行人。 对于郑家,易飞也是以拉拢为主,毕竟这些人完全是现成的帝国主义后备军。之所以说他们是后备军,则是指他们的行为完全合乎于帝国的脾胃,但是在层次上却是差了一筹,若是能够有人能站在更高的角度为他们指路,那他们完全可以迅速被培养成中国的第一批殖民主义者。 对于郑家,除了各项待遇没有丝毫改变,更是对郑芝龙的次子加封为安南候,这个爵位与郑芝龙一般,只要不是犯了谋逆大罪,完全是与国同休的。 郑芝龙是个识实务之人,在意味到了镇西军已经势成席卷,不可抵抗之时,也是痛快的直接投降。而且不同于一般的枭雄还心存顾忌,他是直接断了后路,带领一家老小全部入京以示诚意。而且,他的大儿子郑森这次也没有与历史上一般,拒绝投降并且与其断绝关系,与他一同入京晋见大明皇帝。 此时,原本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延平郡王郑森也就是郑成功,此时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不同于郑芝龙恭敬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态度,这个郑森倒是一脸的不情愿。虽然易飞与历史上如今的统治者满清截然不同,但是郑森却也是对易飞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是称不上多么的反感。 改朝换代是常有之事,既然不是外族入主神州,郑森虽然心痛于大明之殇,但也远没有对大明忠诚到一见反贼便即势不两立的程度。江南大半已经降,天下十有八九,在这种情况下,反贼也是已经不再是反贼了,而是换了一个新的身份。成王败寇,这是郑森此时的心中仅有的想法。 酒过三巡,易飞也是端起酒杯,遥遥相敬郑芝龙,随意道,“靖海公,京城可还住的习惯?” 郑芝龙正襟危坐,恭敬的回答道,“王爷关怀,本公本是个粗人,京城的奢华也是让本公眼花缭乱,实为人间仙境。” “哈哈,靖海公这话欺心了。如今的京城,远不及数年之前,国家凌乱,大战不止,京城也不能免过一劫,这会儿已经早没有了昔日的盛况。百姓困苦,朝廷财力枯竭,本王也是日夜为之发愁不堪!”易飞轻笑一声,将杯中之酒一口喝干。 这话有些重了,但是郑芝龙两三斟酌,却是觉得易飞这完全是有感而发,并不是针对于自己,但是不明白易飞的用意,也是只能横凌两可的恭维了一句,“王爷忧国忧民,不愧乃国之干臣,社稷之福。” “靖海公,本王非彼等酸儒,喜欢痛痛快快。这就与你直说了吧,本王听说你一年只是过船抽税,就可达千万两之多,此事为真吧。”易飞放下酒杯,眼中再无一丝醉意,直直的看着郑芝龙。 郑芝龙一愣,但也是立即明白过来,不过好在他来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他的抽的这些税完全可以说是大明朝廷没有抽取的赋税。若是易飞真的要吞下其中一部分,他也是只能认了,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六成以上,那他也是愿意将这份财富贡献出来,以换取易飞对于自己的认可。 而且他也是心知肚明,在京城,谁都可以得罪,但是易飞却是绝对不能招惹的,那是宁可招惹皇帝也是不能招惹的人物。因此,自从见到易飞的第一时间,他的礼节就格外隆重,甚至都快超过面见皇帝应有的礼节。他知道易飞也是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知道他是绝对恭顺的,希望易飞能念在这点,吃相不要太难看。 郑芝龙却也是有些苦涩的发现,身旁的几个儿子的眼神也是一下变了,这些从来未上过大场面的儿子们,没几个有城府,易飞的要求这么明显,他几个儿子脸上都已经开始有些怒意了。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后,郑芝龙也是叹了口气,心中的底线也因为这些白痴儿子们的拙劣表现再次下了一个台阶,一咬牙,更加恭敬的应道,“王爷所言不假,芝龙每年在海运上至少收入这个数字。但是郑家船队各项开支也是极多,每年所余的银两只有一半不到,芝龙愿意拿出这些剩余七成上交国库,以解国库之急!” 说完这话,郑芝龙也是偷眼看了一眼易飞,希望能够从他脸上看到满意的表情。但是易飞脸上似乎无动于衷的模样,也是让他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难不成易飞吃相这么难看,还想全部要不成? 一片压抑的沉默中,易飞直起身子,脸上一抹微笑也是破开了大厅的沉默气氛,“靖海公误会了,本王无意于你的这一份收入。本王只是有些惋惜,靖海公完全是坐于宝库而不自知,区区一千万两的岁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易飞的表态也是让郑家一众人松了口气,眼中的敌意也是消失不见,但是易飞的话也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难道说真的还有什么收入能够比这还多?要知道,这可是大明鼎盛时期全国总收入的四分之一强了,而且郑家别的不敢说,起码说不可能会有多少偷税的船队。而且这些没有郑家保护的船队,出了海也是自求多福,根本就没有一点安全性可言,不说各种多如牛毛一般的海盗,就算是偏离航道,都会有葬身大海的可能。 而且郑家收税虽然不轻,但是郑家却也是会安排舰队护送商船出海。这么多年来,郑家也是不断的与佛朗机人,英国人,以及荷兰人征战不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大明商队的保护人,自己拼死拼活的维持航道,收取一定的税收,完全是一种合情合理的行径,至少海商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郑家也是知道什么叫做涸泽而渔的危害,税收已经在各个商船老板承受的极限附近,若是再提升税收的话,估计这些老板们就会转而自行武装商船,试图抛开郑家的保护。若是晋王的意思是加税的话,那他们估计就会在心底完全的看轻易飞了。 在一众人好奇的目光聚集下,易飞却是自信的一笑,轻轻拍了拍手。 第500章海贸先行者(下) “咦?”郑芝龙此时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程度,脑子还有些晕沉,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幅屏风的细节,但是他身边胆气最壮心思最为缜密的郑森却是第一个发现了异样。 郑芝龙快速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这面屏风上,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惊奇之处。这幅屏风上绘的是一副大明全国地图,但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大明国土之外的辽阔海洋,以及上面镶嵌着的众多大大小小的岛屿以及大陆,最小的如同米粒,最大的与大明相比也是小不到哪里去,甚至尤有过之。 只是将目光从大明国土上大致掠过一遍,郑芝龙就立即看出了这幅地图的标准程度极为的高。而且他也是注意到,整个大明在上面也只是不起眼的一隅之地,目光随着江苏、浙江、福建一路看下去,对照着心中对于这些地方的印象,郑芝龙也是赫然的发现,比起这副地图,他耗资巨大,精心绘制而出的地图根本就该扔到垃圾堆里去。 看着上面标注出来的,如同米粒大小的他的水师大本营厦门,位置分毫不差。目光自然而然的随着厦门向前而去,台湾,吕宋,然后就是一片空旷的海域,然后向西南一转,一个巨大的岛屿也是出现在地图之上,上面标注的却是澳洲,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红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至此,再向南已经没有什么了但是再向东而去,却是见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陆,整个面积比大明大了两三倍。上面也是写着美洲,不过却是打上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明此时根本就没有标点符号,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后世最常见的问号。)。反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副地图是如何出来的?至少从台湾以及郑家最远去过的吕宋的海岸线来看,这副地图也是画的相当准确的。 从第一眼看到,郑芝龙便是立即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对于航海世家的郑家来说,这副图完全是无价之宝,哪怕倾家荡产也愿意与之交换! 但是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也是将一众有些被视觉冲击到的郑家人惊醒过来,易飞满意的看着郑家人个个如同丢了魂似的模样,作为特种兵出身,他绘出这副后世的世界地图完全是小儿科,其中许多地方他也是曾经亲身经历过。但是这副图在如今,却是完全的超时代,根本不可考量其价值。 “咳咳。”郑芝龙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这次完全是从内心里发出最真诚的声音,“王爷,芝龙,芝龙有个不请之请……” “是想要这幅地图是吧?”易飞看着一脸尴尬的郑芝龙,替他将不好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眼看着郑芝龙那期待又忐忑的目光,易飞微微笑了一笑,“这个眼下不行,本王还得用上一会儿。不过,这图本来就是要赐于你一份,正事谈完之后,你便可以再临摹一张。” “多谢王爷!”郑芝龙顿时两眼放光,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图,再也不肯离开片刻。 易飞从位置上站起,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细棒,一端轻轻的点指着屏风上的地图,虽然只是轻轻敲击,但是却是让郑芝龙一行人心脏都快跳了出来,极为害怕下一刻便听到布帛撕裂的脆响,但是却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一时间都是有些坐立不安。 “本王方才所说,靖海公小家子气了。靖海公可能会不服气,如今本王就来解说一番。”易飞却是根本毫不怜香惜玉,边说边将屏风敲的澎澎响。 一说到正事,郑芝龙也是压下了心中的恋恋不舍,正襟危坐的仔细听着易飞的解说。 “这里是台湾,这里是扶桑。靖海公也是知道,扶桑盛产白银,泰西人也是经常从这里经过,然后转而向北入扶桑。”易飞细棒从台湾边缘一划,勾勒出一条航线,这也是近代史上西方与日本通商的航道,虽然不明白这个时代西方的航线,但是估计也是差不了多少,尤其是看到郑芝龙点头后,易飞也是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靖海公辛辛苦苦从厦门抽取赋税,然后一路从厦门北上护送商队入扶桑,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本王就不用多说了。但是若是靖海公拿下台湾,再驻兵于澎湖,那这条航线也就完全是靖海公所有,到时无论泰西人还是大明商船,全部都得向靖国公上交赋税,又岂是年入千万两?”易飞细棒轻轻点指了一下澎湖,缓缓的说道。 郑芝龙也是顿时茅塞顿开,之前没有这幅海图,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于航线的作用。此时通过全图自然一目了然,这完全是咽喉之地,得之便可以操纵日本航线,而且这还是收取重税之地,你不交就没想完全的从这里通过。若是再配合台湾海峡,那任何船只都必须在郑家的控制下,才能接近日本。其中的利润之大,郑芝龙只是简单的推算一下,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易飞说的只是大 概而已,而在郑芝龙的脑海中也是与之相配出详细的计划,各个点之间的驻军多少,船队在哪个地方最能扼守要害,以及每地需要多少舰船才能达到需要,一连串的计算下来,郑芝龙也是直接长出一口气。控制台湾的好处之大,完全是形容不了,而且需要的舰队也只是如今的六成左右便可达到需求!一句话,成本猛的降了下来,但是利润却是直接翻了番! 这也是让郑芝龙更加骇然,更加畏惧于易飞,他也完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象接触过大海之人,竟然对于大海的了解程度达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也只有天降圣人才能解释了,一想到这个可能,也是让郑芝龙更加庆幸于自己的选择。 既然易飞也是已经给他指出了路,而且还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利润,再联系到之前易飞所说的国库空虚,他也不是愚蠢之辈,直接谢恩道,“王爷雄才大略,芝龙服矣。台湾得之,芝龙收入必将翻上一番。芝龙愿意将厦门海税上交朝廷,再不从中抽取截留!” 不过出乎郑芝龙的预料,易飞依旧是摇摇头,甚至将他原来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靖海公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在郑芝龙不解的目光下,易飞的细棒再次前个,直指吕宋群岛,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靖海公应该知道,这里是十分出名的香料产地,泰西人对于香料的需求几乎是无止境的,每一船的香料都可以换来半船甚至一船的金子,若是将这里控制到手,得到的税收会有多少?” 郑芝龙一下子愣住了,对于香料的贵重,他自然是十分的清楚,而且在厦门之时,闲暇之时也是曾经细细的推算过。但每一次推算,都是让他双眼发红,但是他也是极为清楚自己的能力,拿下台湾也许并不难,要是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拿下吕宋,那就有些勉强了。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些白皮蛮夷有多少人,有多少船只,若是身后也是有着一个如同大明一般的国度,那郑家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沉默着对比了半天双方实力以及潜在实力,半晌后郑芝龙也是有些颓然的摇摇头,“王爷,下官的舰船数量不足,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大的吕宋。而且泰西人实力强劲,只是这些年见过的舰船数量,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就算勉强拿下,下官的水师也是剩下不了多少,根本无法对吕宋进行有效的控制。” “靖海公!你是大明的靖海公!”易 飞却是突然提高了声音,而且将靖海公三字咬的极重。 郑芝龙体会了一下易飞的意思,也是从心底振奋了起来,有些颤声的道,“王爷的意思是,若是下官与泰西人征战,大明也会派出王师?” 他丝毫不会怀疑大明的国力,之前大明从来没有将目光投向大海,却是也有着郑和的遮天蔽日般、威慑海内的庞大舰队。一旦大明的目光完全投向大海,那动员出来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起码郑芝龙完全想象不出来。 “这个自然!如今本王在山东、南京也是建造了两座大船厂,而水师也是在征招之中。数年之内,本王还是无法给予你太多的支持,相反却要你拿下台湾后,每年拿出五成的收益来助本王打造水师。不过,饭也是一口口吃,数年之内先行在台湾站稳脚根,等待巩固了台湾,本王的海师也应该初具规模,自当为我大明子民讨还公道!”易飞神色郑重,转头问道,“靖海公,本王听说佛朗机人在万历年间便大肆的杀戮我大明子民?” “确有此事!”郑芝龙对于吕宋排华也是久有耳闻,但是一是距离太远,二是他也没这个能力干涉,三来他更没有干涉的意愿。“这就结了!这些泰西人如此对待我大明子民,本王身为大明臣子,安能让这些泰西白皮猴子如此放肆!?”易飞义正辞严的道。我看你是看上了那些金银了吧,郑芝龙心中不无恶意的猜测着,但是嘴里却是恭敬的答道,“王爷爱民如子,下官至为钦佩!” 第501章规划 该说的已经说了,利益划分也是已经完成。而易飞也绝对是好好先生,如今的郑家确实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先驱,但是无论郑家多么的有用,若是不能为自己所掌握,那易飞也是不介意先行毁去这把剑,然后重新花费时间再铸上一把听话的剑! “芝龙听从王爷的吩咐。”郑芝龙没有太大的野心,只要能够保住郑家如今的富贵就已经知足了,若是能够再保留如今的势力,那更是意外之喜,通过这半天的了解,他也是明白易飞不是一个吃相难看之人,因此也是极为顺服的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易飞。 对于郑芝龙的如此听话,易飞也是极为的赞赏,这绝对是一个识实务之人,他沉吟了一下,缓缓的道,“本王的意思是将郑家舰船与商船分离开来,择精锐组成大明南海第一舰队,靖海公自己出任总兵也好,另举他人出任也好,全面负责攻略台湾事宜。本王再配给你一千镇西军火铳兵协助于你,务必将台湾纳入大明治下!拿下台湾后,朝廷自然会派遣官员前往管理。不过,既然郑家已经纳入大明治下,那也必须接受本王所指派的镇抚官,自此军纪赏罚则是从总兵处划出,交于他们负责。” “听凭王爷吩咐!”郑芝龙也是大喜,这种安排对郑家根本没有一点变化,只不过是开始正式纳入大明编制之中而已。至于赏罚,他也并不太在乎,郑家到了现在,根本不可能再保持住独立的地位,易飞安插一些钉子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既然靖海公同意,本王这就准备人手。靖海公一路北上,基业却是在福建,而且攻台湾的事宜更是需要靖海公统筹,这便南下回福建吧。本王在京城,静等你的捷报!”易飞点点头,没什么比利益捆绑更加坚固的同盟,与其留郑芝龙在北京当质,还不如让他回福建充分的发挥他的能力。 “多谢王爷!”郑芝龙顿时全身一震,易飞竟然如此轻易的放他回去,也是让他心中感激无限。 说实话,谁愿意呆在北京这个大爷满街走的地方?若非是让易飞对自己放心,他也不会这么山高路远的来到北京,本来已经做好老死北京的打算,但是却不想会有这种转折。在感激的同时,也是对易飞产生了深深的畏惧,能够这些毫不在乎的放走一任地方军阀,那易飞要么就是自信可以掌握一切,要么就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但是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愉悦的成份在内。 在郑芝龙 看来,易飞压根就无需酝酿什么阴谋,想要对付他,将他一家老小要挟郑家舰队才是最佳的选择。排除了阴谋论,那就唯有自信掌控一切来形容了。再一想到压根不可能接触到大海,却是对大海了如指掌的易飞,怎么看易飞都象是一个近乎全知的存在。这种程度的自信已经不能说是什么缺点了,相反倒给郑芝龙一种谦虚的感觉。 看着带着一脸战战兢兢的郑芝龙离开,易飞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微笑。他十分满意的看到,郑芝龙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聪明的人,根本无需太多的敲打,他自然会把握好自己的位置,起码说不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再无退路之事。而这,就已经是易飞对郑芝龙最低限度的要求了。而时间永远是站在易飞这边,相信数年之后,郑芝龙就会在自己庞大无边的舰队面前,更加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从而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郑芝龙完全不知道的是,易飞只是一笔带过提起的两座船厂,江南船厂如今虽然在恢复之中,但是两座船厂的规模也是超乎他的想象。尤其是在山东的第一造船厂,靠着辽东优质的巨大原木,造船能力更是强胜一筹,如今初始上马的虽然只有数艘福船,但是船厂可以同时建造的船只完全可以达到五十艘以上。这还是大型船只的数量,若是用在中型船只的话,同时可以建造近百艘! 而南京的江南造船厂,就更加不用说了,历史上郑和的旗舰长度就可以达到数百米。完全可以称之谓大明的航空母舰了,这种规模的船只都造的出来,只要尘封在历史灰尘中的船厂清理完毕,造船能力绝对可以冠于这个时代。 而易飞也是已经将大部分收入开始倾斜于海军,在后世,易飞不止一次听到,若是当时大明能够控制住整个亚洲的海权,那一年单单海税就可以完爆大明最巅峰时期的财政收入!就算打个折扣,也是绝对能够与大明财政收入持平。因此,如今投资海军虽然耗资巨大,但是一旦成型,那么所收回的将是一个源源不断的金矿!就算不为这个,单单控制住海权,对于中国意味着什么,来自后世的易飞自然是非常的清楚。 可以说,只要工艺慢慢提高上来,大明舰队的规模也会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让西方绝望。而随着小冰河时代的慢慢消失,已经基本上一统的大明的赋税更是会出现爆炸性的增长,与辽阔无边各类物资都没有什么缺少的大明比拼国力,很快西方就会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特别如今还没有开始进入殖民时代的西方,象如今称霸大海的佛朗机也就是西班牙人,还有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甚至开始渐渐崛起的英国海盗,他们狭小的国度根本无法与大明进行任何形式上的比拼国力!不是不合格,而是完全不够格! 如今他们的唯一优势大约也就是船坚炮利罢了,但是易飞相信,大明在这上面并没有落后多少,而且在自己不断的重金投入之下,全面爆发的大明绝对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这一距离迅速拉近,甚至再做突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之事。 而如今,易飞要做的也并不是立即与之开战,短暂的忍耐也是为了日后的爆发。起码来说,这数年的时间,易飞还是等的起,也是完全可以容忍。毕竟完全平定全国,这数年时间也是必不可少,任何国家的对外扩张,也永远会在大一统之后。 易飞的目光慢慢投上了室内的这份地图,目光也是落在了四川与湖广上面,这里盘踞着大明最后的抵抗者。不过,相比于如今立即出兵,易飞却是觉得还可以稍稍等待一下,对付流寇,易飞也不想如大明这般以十面合围之势围剿。 这种方式费时费力不说,还需要各部之间默契的配合,以及巨大的令人崩溃的财政投入,而且最重要的是,收效还不一定多好。危机时候,流寇大亨一般都会直接扔下流民这些炮灰,只是带着老营以及跟的上来的马军逃窜,明军多年以来剿灭的大多也只是流民这种根本伤不到流寇元气的炮灰罢了。 但是耗费的钱粮却是直接让大明财政崩溃,这上面的教训,易飞自然不会不知道。在易飞的计划中,流寇也是最后一股被消灭的对象,而且如今这么放任着他们也是有另一种好处。那便是流寇大亨如李自成、张献忠等都是一生峥嵘,苦日子过了大半辈子,一旦让他们能够安定下来,那猛然接触到富贵日子,也是会迅速的腐化坠落。就算历史上的李自成在满清入关时依旧未腐化坠落,但是他的手下却是在北京就已经被花花世界给侵蚀的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也是在江南。攻掠江南来的太快,来的太顺利,因此江南基本上也是处于一种无序的状态之中。各地更都是望风景降之众,这些人固然对大明没什么忠诚,估计对镇西军也没什么忠心可言。一句话概括,这些人都不是自己人。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易飞如今还没有太多的人材安排在江南这么宽大的土地之上,真正的自己人也是只能安插在省城范围内,至于下面,全部都是以强力的军队压制而已。 十分的缺乏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势力,依旧在缙绅与乡佬的把持之中,这种情况对于易飞来说,自然是不可容忍的。他的大军流血流汗,从大明北疆数千里南下江南,并不是为了保住这些蛀虫依旧安乐的生存的。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易飞心中更深层的杀机则是因为他知道,社会财富的高度集中是最容易引起社会动荡的原因之一,不能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江南潜在的动乱根源,那日后这种动乱依旧会爆发出来。所谓压抑的越深,爆发也就越猛烈!只看几乎成了一片白地的北方,就知道这种矛盾爆发后的严重后果!这种苗头若是不能在自己这一代解决掉,后代子孙就更加的麻烦,缺少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经历,后代子孙在执政上也是会慢慢倾向于软弱,解决此事,更是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也许学学满清的作法,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满清在当婊子之时,还成功立起了牌坊!”易飞眼中杀机森森,心中冷冷的想着。 第502章 而这次随同南下的还有五千血骑,他们的补给也是一项大工作。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而易飞也是极为重视安全,因此每日的行程并不快。有五千血骑随侍在侧,易飞的安全也根本不是问题,真正危急之时,易飞也是无惧于披甲征战。 到达安徽之时,已经是接近新年了。在安徽首府庐州府合肥,易飞也是接见了这次攻克南京城的第一功臣原潞州知府李逢勤。对于功臣,易飞向来不吝于赏赐,除了将安徽巡抚之职赐于了他,更是让其掌管安徽三千驻防镇西军,以及安徽本地近两万军队。 而对于安徽的改造也是全权放于李逢勤身上,掌握这么多的兵力,再加上对于敢于对抗者抄家灭门的威慑。安徽也是快速的向山西的局面看齐,众多在其中捞到巨大油水的官兵也是士气高涨,而且攻击性极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士绅一体纳粮也是初见成效。 这个李逢勤也是相当的有政治手腕,在了解到了李逢勤的各项政策之后,原本只是对这个人十分识实务,十分的懂得站队而有些印象罢了。但是在见识过这人对付缙绅的手段之后,易飞倒完全有些另眼相看的感觉了,在心底也是给这人定了一个十分精通政治运动的标签。 李逢勤在安徽可谓是外放的官员,这个巡抚更是完全空降而来,但是在军权治权一手抓的情况下,他的权力也是空前的大。此人对于分化与拉拢玩的简直是炉火纯青,令人叹为观止。在收到北京的命令之后,李逢勤并没有直接冒冒失失的向整个缙绅集团发起挑战,而是一步步迂回而前。 第一步,先是保证了大地主,大缙绅的利益。用高皇帝定下的进士及第以上免除所有赋税的方法,向这些地位最高,而且手中可利用资源极多的上层人物隐晦的透露,将要对一些士绅进行捐粮捐饷,而这也仅仅只是为了前方军队筹措粮饷,并不是常法。 在安定了这些人后,李逢勤也是集中力量对付中小缙绅,向他们收集粮饷,以及往年所欠下的赋税。当然,这个度也不是太过于严苛,基本上都是让这些士绅们拿出近三成的浮财来免灾。这么一来,这些士绅们也是敏锐的觉察到了李逢勤似乎底气不足。也是嚷嚷着不肯拿出钱粮,更有甚者,甚至还想向朝廷检举这个苛待士人者。 但是这却也正是李逢勤所希望看到的,等到规定期限一到,李逢勤也是一扫之前的暗弱,为了这一天,他也是策划了许久,早已经安排妥当的官军也是快速向四方而去,将不肯合作的士绅抓捕一空,更是给他们扣上一个阴蓄谋反的罪名。所有钱财以及家人全部被收押,这些士绅都是最为顽固,而且根本不懂得审势度时的人物,大约占据整个中小士绅中的近六成。他们的家财虽然单个没有大缙绅们雄浑,但是数量却是极多,总的加起来不比大缙绅势力差多少。 李逢勤的突然强势,也是立即让大缙绅们知道了北京的决心。但是他们知道却是晚了,同盟军几乎被一网打尽,而且李逢勤也是十分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反对。好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将之一网打尽,毕竟这些人对北京来说,是一头头吃的肥硕无比的硕鼠,对于他来说,也是他想在安徽施展手脚的最大阻力。收拾了他们,既能向北京表明自己的忠心与能力,还能将拦路虎一扫而空,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这些大缙绅却是一个比一个精明,就算李逢勤将镇西军最为苛刻的田税金字塔搬了出来,这些大缙绅也是绝不抗议半句,仅仅在一天之内,就将名下的田地全部分散完毕,更是自己就将十年内的所欠下的赋税一字不少的送了过来。这让原本憋足了一口气,想要重拳出击的李逢勤也是呛的不轻。不过,虽然事情的发展与所料的不同,但是毕竟还是十分圆满的完成了北京的任务,更是直接压服了所有反对势力。 虽然李逢勤也是知道这些缙绅打定的主意是秋后算帐,只要熬过去这一段谁挡灭谁的日子后,那他们就有机会重组财力与人脉,让李逢勤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但是李逢勤却是丝毫无惧,他知道这是易飞注定要执行到底的策略,任何阻挡在面前的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而他只要保持不出大错,这些人就绝无可能参倒自己。至于十数年后,李逢勤还未想这么远,但是最差也不过是拍拍屁股回老家荣休,对这些安徽缙绅他根本就没有一点理由害怕。 如今的冒险策略也是获得了极大成功,从易飞点名见他之后,他也是完全放下心来。只要易飞依旧在,那他的地位就不会有丝毫动摇。而且这次会面中,他也是觉察到了易飞对他丝毫不加掩饰的欣赏,只要有这个大明第一人的看重,他以后的仕途也是绝对不会停滞不前! 易飞在合肥只是待了一天,第二日便即再次启程前往南京。收获巨大的李逢勤虽然财大气粗,但是善于观察和揣摩人心的他也是十分乖巧的并没有为易飞安排过于奢华的待遇,对于各项待遇除了粮草之外,也是一率从简。从易飞目光中的些许赞赏中,他也是看的出来,这一把又是赌对了。 虽然易飞一直到前往南京也是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赞赏或者提拔的话语,但是李逢勤也是明白,这一次的仕途跨度之大,肯定会是十分的可观。因为易飞越是不轻易表态,就说明他对这事的越重视! 目送着易飞一众大军离去,李逢勤也是觉得自己的未来越来越光明,甚至自己的身体都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数岁一般,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 易飞到达南京之时,已经是隆武二年三月中,通过对各地的抽查,易飞也是对于各地的地方官员的能力以及忠诚度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虽然不准确,但是却也是让他基本满意。许多地方官员对于镇西军关于赋税整改的通令也是做的十分到位,虽然其中有不少假公济私的存在,但是易飞并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对这些官员进行大狱,如今重要的是将镇西军对土地整改的决心扩散而出,并不是处理这些害群之马的时候。 对于南京可谓极为豪华的迎接阵容,易飞眉头也些不自禁的皱了皱。对于罗立这种苦心制造出来的万众夹道欢呼,遍布于南京城内的披红挂彩的形式主义,易飞心中也是升起了些许危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天下尚未平定,罗立以及一些镇西军的高级将领就已经开始有些腐化了,比如说眼前这种完全是取悦的排场,易飞就可以肯定绝对不可能出于罗立这个原本朴实之人的手笔,相信一定是一些罗立身边的文官、师爷之流想出来的点子。 若是对于一些好大喜功的人十分有用,但是可惜的是,对于危机感始终强烈而且站在这个时代最巅峰,或者说野心无比巨大的易飞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虽然如今人多,不方便说什么,但是相信罗立也是一定看到自己的不豫之色。在狠狠的瞪了一眼纯属浪费的罗立,易飞也是决定找个时间好好与这个心腹好好谈谈。 不过,也不是完全都是烦心之事。其中一件喜事也是夹杂在这种欢庆的气氛之中,那便是苦苦支撑了大半年的扬州城终于递上了降表。围城近年,扬州也是早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在眼睁睁的看着大批百姓不断饿死之下,史可法也是选择了命令阎应元与黄得功投降,自己却是不肯苟且于世,选择了横剑自刎,投江而死以全自己身名的道路。 但是阎应元与黄得功在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也是带着扬州城还幸存的士兵走出城池向镇西军投降。这一次扬州并没有如同历史上一般被屠城,但是城中的百姓也是十去四五,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看到镇西军进城之后并没有大肆屠杀,相反却是设粥铺赈济之后,原本对镇西军敌意甚重的阎应元也只是长叹一声,敌意也是快速的消散一空。 而如今的阎应元也是来到了南京城中,等待着亲自到达的易飞对自己的最后处置。不过,这些天来他也是已经想的十分明白了,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是全无萦怀。他不同于一般的大明士大夫一般看不起普通百姓,相反,对于普通百姓他的感情很深。历史上在江阴城,阎应元也是因为善待百姓,而举城齐心,满清十数攻江阴不克,反而伤亡惨重之至。而城破之时,举城百姓,但凡还拿的起武器,无不与满清绿营拼到最后一口气。 最后满清屠城之时,却也是发现,城内可以屠的人根本就不多了。但是出于对这座城的痛恨,就算如此,满清也是没有放过城中任何一个活口,这也是满清杀的最彻底的一座城池,别说人类了,举城连一个活着的生物都难以见到。而他如此十分后悔的是或者说愧疚的是,因为他的坚持,这才造成了扬州城内百姓十去四五的惨状,多少次午夜梦回,也是会惊的无法安睡。甚至他都有些期盼,易飞能早日定下他的罪名,让他可以带着对无辜死难者的扬州百姓偿命的名声而死去,而不是自我逃避般的自杀。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在软禁他的房屋外,一个卫兵也是朗声道,“阎大人,王爷有请!” 第503章本王教你 不同于史可法的轰轰烈烈,并不是东林出身的阎应元却是默默无闻。但是从效果上看,扬州根本谈不上多大的影响,抵抗只有仅仅的七天时间,而且守军也不是明史上记载的战至最后一刻,而是七日下来胆丧而投降。(明史对于史可法的临危描述,笔者认为向自己脸上贴金的成份更多了些,对于东林党人写就的明史,笔者基本上也是完全视为狗屁。)史可法此人性格刚烈,更兼视恶如仇,说话从来不懂得宛转。对于人心拉拢方面,史可法差阎应元的不是一星半点。 坚固无比,守军武器装备以及训练更是胜江阴十倍,但是抵抗的时间却是让人汗颜。明史上记载的只是史可法如何临危不惧,如何顽强的战斗至最后一刻,但是对于清军的损失,只是以一句折损无数一笔带过,根本就没有透露什么详细的伤亡数字。 而在阎应元主导下的江阴则是足足抵抗了八十一天,连斩三王一十八将,更是逼的满清三易其帅。江阴城中不比扬州大部为战兵,江阴城完全是以衙役与普通百姓为基础的义勇军,但是却是让南明在末日到来之时现出了最后的光辉。 无论从哪方面看,阎应元民族英雄之称绝对当之无愧。而中国历史上,这种民族英雄何等之多?在易飞看来,他宁愿这个民族没有多少英雄,因为一个民族若是英雄备出,这个民族也绝对是一个苦难深重的民族,而且英雄的归宿也永远是悲哀。 一个时代出一个民族英雄就足够了,再多就完全是一曲悲歌。如今能够让中国不再出现那么多试图力挽狂澜的民族英雄,易飞也是觉得自己的到来也是完全有意义的。比如说,看到面前这个垂头丧气,无论哪方面看,都象一个落魄汉子而多过象英雄的阎应元。对于阎应元,易飞也是不愿有什么折辱之处,不仅免了他的跪礼,更是令人搬来一张椅子。 “阎应元,你可愿重归于朝廷?”易飞顿了顿,看着一脸颓废的阎应元,郑重的说道。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王爷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愿一死以谢扬州父老。”阎应元根本没有别的回答,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一开始的话语。 从二人会面到如今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无论易飞如何劝说,阎应元似乎都是死志已定,根本就没有别的任何话语。从这一阵的交谈后,易飞也是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实质,那便是阎应元之所以死志早生,完全是因为觉得自己将半个扬州城的百姓连累至死。 “问阎典吏一个问题,大明为何会流寇遍地,民不聊生?”沉默了半晌,易飞也是轻轻的问道。 当易飞问到这个问题,原本一脸颓废的阎应元也是眼睛猛的一亮,眸子也不再是空洞了无精神,而是象是点燃了一把火一般,直直的看着易飞,“晋王何出此言?只观晋王的政策就知道晋王就早了然于胸,又何必有此一问?” 易飞微笑了一下,只要阎应元感兴趣就好,淡淡的说道,“以阎典吏之见,是留待有用之身多为活着的百姓多做一些事好呢,还是让活着的百姓依旧挣扎在苦难之中,自己毫不理会的只顾全心中的愧疚,然后追随死难百姓于地下好呢?” 易飞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是却是如同闪电划过阎应元心中的一片阴霾,他也是再也顾不上心结,痛苦的在其中挣扎起来。 “是活着的人重要,还是已经死的人重要?时代变迁之下,总是会有所牺牲。本王言尽于此,至于阎典吏如何诀择,三日后再来寻本王告知便是!”易飞留下最后一句话,也是离开了软禁阎应元的五军都督府。 出了都督府,罗立与已经归降的黄得功也是出现在面前,对于黄得功讪讪的模样,易飞也是好言安抚了会。黄得功此人倒是有些本事的,起码说他的总兵完全是在战场之上一刀一枪的杀出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人曾经在辽东战场上,真刀实枪的与建奴打过仗,也是一员能征善战的悍将。 “黄总兵能够重归朝廷,委实可喜可贺。本王对于黄总兵的本事,一向是十分欣赏,本王将从扬州降军中选拔一万精锐交于你手。而本王不日将要向西进讨左良玉,黄总兵可愿为先锋?”易飞微笑着看着黄得功,轻松的笑道。 对于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易飞也许还有忍耐他们的可能性,但是对于比流寇军纪还差的左良玉,易飞的忍耐力就差了许多。他说也是事实,在南京事了之后,他就会立即向西,越过江西,征讨左良玉。 为了确保攻击的力度,易飞带来的五千血骑也是将会参战,哪怕穷追至天涯海角,也决不会放任左良玉继续逍遥于世间。 “末将愿效犬马之劳!”黄得功对于这样的待遇也是十分满意,武将若是没了兵,那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如今一万精锐在手,前程依旧是大有可为。 看着黄得功满意的离去,易飞的目光也是落在了罗立身上,脸色也是一下子冷了下来,“老罗,是不是觉得咱们已经拿下了大半天下,就觉得志得意满了?我看你在南京这些日子,别的没长进,这体重倒是见长了?好的不学,跟着那些酸儒学这些虚的有意思么?” “罗立知错了。”罗立低着头,心中却是悄然松了口气。 这一句老罗一入耳,罗立反而是松了口气,这说明易飞虽然对他不满,但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易飞后面的话也是让他明白了,易飞对他不满于何处。 “你想别打马虎眼。我问你,江南怎么迟迟不见你推行新政?”不同于对外人带着温和的面具,面对着这个心腹,易飞的不满也是早已经表露在脸上。 罗立脸上现出些许犹豫,最后实话实说的道,“王上,末将也不想这样。但是这江南咱们没有根基,而且新得不久,若是操之过急,恐怕会出现大的混乱!依末将看,咱们还是缓缓图……” 但是罗立的话还未说完,易飞便猛的转过了身,冷冷的盯着罗立,森然的道,“平南候是否觉得,咱们如今已经是穿鞋的了,需要顾忌的地方多了,所以有太多的人事需要注意和忍让了?还是你平南候的太平日子过的多了,已经畏惧于刀光剑影了?!” “王上恕罪!”一句平南候也是立即让罗立吓的跪倒于地,如今易飞当政,下面的文武也是个个鸡犬升天,比如罗立,如今也是已经贵为平南候。但是在两人单独下,易飞并没有摆什么架子,相互之间的称谓也是保持尊卑即可,但是易飞如今愤怒之下叫出平南候,也是立即让罗立知道,易飞这次是直的动了怒。 “我们在镇西卫时,顶着上官压力,冒着全卫沸腾的危局,推行新政之时的胆气去了哪里?如今有兵有将,更有我在北方戮力支持,你却给我说阻力太大?哪里阻力大?若是你不能克服,那本王亲自来做总行了吧?!”易飞目光死死的盯着罗立,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我知道你的苦衷,也理解你的顾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今日我们都不敢这么做,难道想留给下一代?还是你觉得,下一代的魄力会能超越我等?”易飞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愚蠢!今日不借刀兵之利推行新政,拉拢众多的百姓士绅站于我们这边,日后我等老朽之日,便是子孙一代被清算之时!” “王上若是再行一步,何虑被人清算?”这一句是深藏于罗立心底之话,但是这一刻,罗立也是再也忍耐不住。 “再行一步?向前一步,真的对人对已都是好事么?依我看来,皇权才是最大的祸乱根源。我们的视野,不应该只局促于大明这一隅之地。”易飞知道这是目前镇西军内部最大的迷惑之处,但是他现在没有称帝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而且在易飞的规划中,皇权最终是会被深锁于深宫之中。 看着一脸迷惑的罗立,易飞叹了口气,“老罗,你现在不明白也没什么,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让老兄弟们最后落得被人清算的下场,若是没有退路,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但是如今,最重要之事,就是立即在江南推行新政,任何挡在前面的都只是敌人!哪怕为此杀个尸骨如山,亦复何惧!?”“王上……”罗立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只要易飞并不是完全拒绝这个提议,那便没有什么,就算易飞拒绝这个提议也没有什么,曹操一辈子不也没有再进一步么?他的儿子不照旧没能拒绝这个诱惑!?不必急于一时,罗立心中也是安定了许多。大发了一通脾气后,易飞心情也是舒展了许多,见这个心腹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温言道,“附耳过来,本王这次教你几个办法!” 第504章厚待 一个月前突然开始的‘奏销案’,也是震惊了江南各地。更令人震惊的是,江南敢战派代表人物阎应元竟然是这件大案主持人!一时间,打着清理大明硕鼠的名头,一批批军队也是不断的在江南掀起滔天巨浪,一个个身份不够进士的缙绅,也是不断的被登记在案,同一时间因恶意逃税和阴蓄物资抗拒朝廷的罪名而被登记造册,这些人数量达到空前的十数万人,根本数不胜数。 许多人的欠税更是被追溯到百多年前,这些人的罪名有大有小,但是统一的处置却是革去他们的功名,收缴所有家产。这种手段与历史上的满清极为相似,只是满清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将这些无主田地再一次分配。但是满清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汉人的文化传承断绝,收敛巨额的财富也只是其中的副作用罢了。通过有效的震慑,也是可以将汉人的反抗精神全部找出来毁灭,杀光所有敢于反抗满清的士绅之后,留下来的自然是完全顺服的奴才。 但是易飞肯定不会完全效仿于满清,在镇压缙绅之后,易飞也是第一时间开始恢复江南的秩序,再重新接续文化断层。在将抄没得来的田地收拢之后,开始向普通百姓手中分配。战争的本质是毁灭的,但是不摧毁旧有的秩序,如何能够迎来新时代的到来? 而同一时间,家族中有进士的缙绅也是开始倒了大霉,这些镇西军并不认同进士身份有多荣耀,或者说进士身份阻碍了国家正常的财政收入。这些士兵对于这些家族田地全部挂名于进士名下得以逃税的家族,也是没有一点仁慈,除了革去他们的进士功名之外,更是大批被流放。 已经成熟运行新政数年的北方,也是产生了大批愿意与镇西军合作的缙绅,在江南权力出现真空之际,大批北方的士子也是南下江南充当流官。与北方不一样的,南方除了大规模的清除缙绅阶级,并且招募大量贫穷士子出任吏员、教员,恢复地方稳定和重新接续文化断层之外。易飞并没有在南方大规模练军的打算,起码说陆军,江南基本上就没有几处地方大练新军。在易飞看来,富饶的南方也只是一处钱粮的供应基地,至于新军,北方已经足够的多。 如今的山东、京畿、山西、陕西、河南等地,都已经开始恢复生产,而长期战乱下的北方,汉人的战斗力也是远远超越南方。有北方优质的兵源,南方的新军也就是可有可无一般,除了水师需要的大量水手外,对于南方,易飞将之完全定位为赋税之地而已。 江南近二百年的缙绅积蓄,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批财力的到达,也是让易飞完全放开了对水师的规模,每一月都有新的战舰下水,每一日都有新的战舰开始铺设龙骨。每艘战舰想要配齐水手是十分容易之事,象多山的浙江、福建等地,这里的田地根本就养活不了如此众多的人口。两省的百姓大多也是靠海生活,任何一个成年男丁都是合格的水手,在易飞极为丰厚的粮饷的征召下,每日都有无数的人排着队等候着。 但是足够的水手并不等于水师就已经建立起来,水手只是能够适应水上生活罢了,让他们从普通百姓蜕变成合格的海军战士,单单训练就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段。而且真正形成战斗力,恐怕也得经过足够多的战斗才可以。 而南京的匠工坊如今也是重新进行过整改,对于匠工的待遇,易飞从来就没有吝惜过。不同于大明这个时代视匠工为最低等的职业,在易飞看来,这些匠工却是科技缓慢进步的基础人物,单单从推动科技进步这一点来说,就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的歧视!因此在易飞治下,匠工的待遇也是一年高过一年,而高级匠师的待遇更是直追高级将领! 南京方面的匠工坊虽然在永乐年间迁往北京,但是毕竟基础还在,而易飞的战略重心慢慢移向江南之时,这些匠工坊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收入也是越来越丰厚。如今的南京匠工坊在几经扩编之后,人数更是达到了空前的近万人,每日间都是不断的生产着海船之上需要的火炮,以及各种配套设施。 随着战舰的不断增多,虽然明知道操作这些战舰的都是只经过短期训练的水手,但是高大坚固的战舰还是给人沉重的压迫感。随着江南水师的不断壮大。原本长江的大大小小的水匪也是快速的消失着,虽然官军的水师可能战力不行,但是操作着巨大的战舰撞沉水匪们的小型船只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密集的火炮与火铳也是不可轻视的力量。 随着水匪们的消失,商人们也是发现,商路更加的安全与平稳了。而且只是交纳一定数额的商税,他们的商船就可以在长江之上畅通无阻,不用每到一地便要对官员孝敬一番,一躺跑下来,各项开支反而少了一大半。亲身经历后,这些商人也是开始对商税从一开始的隐隐抵制到了现在的拍手欢迎。 在他们看来,这些拿钱就办事的镇西军比起大明的官员好了不知多少倍,崇祯这些年,他们出躺货,就得满世界的打点各路神仙。而且打点过后,也只是让这些神仙不再打他们主意而已,至于道路上的危险,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处理和帮助。 但是如今,只要拿着商税凭条,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在镇西军控制下的地盘上安全的行走。不仅沿途再没有水匪路霸,更是连以往‘一见没’的军队也是再也没有了骚扰,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什么?安全!镇西军能够给他们安全和方便,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倒向镇西军。当然,镇西军也不是完全的好好先生,许多商人也是看到有些商行被全部没收货物,更加被苛以重罚。但是这些商人再没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相反都会觉得一个字,该! 这些人肯定是不安规矩来,没有交税或者逃税、夹带一类的,好不容易盼来了安全,这些人却是想着破坏这种场面,也是让他们都恨之不已。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官商,更是让他们恨之入骨,一旦他们倒霉,这些商人只会拍手称快,根本不会为他们的遭遇抱以任何的同情。 商人的目光往往都是观注于赚钱,但是最近,最忙碌的商人也是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生意,将之交于信赖的心腹或者家人。大老板们都是开始向南京聚集,不为别的,单单是晋王已经向所有有名望的商人散去了请柬,要他们在八月初八汇聚于南京。 刚刚进入七月,如今的南京城内也是商贾云集,比生意最为旺盛的年节更加的热闹,不为别的,只为晋王居然亲自屈尊如今商贾,说是要举行一个什么‘商界联谊会’。虽然大部分商人觉得这次会议可能会让他们再出点血,但是如今的他们可不敢有什么拖延的借口,惹怒了近乎于新朝的缔结者,谁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就算是出点血,商人们也是趋之若鹜,毕竟这可是一个能够和晋王本人进行交流的好机会。一旦被晋王所注意甚至欣赏,那他们的地位也是会立即变得超然无比!一句话,商人虽然在大明地位低下,但是商人却是大明最为精明,也是大明最具冒险精神的群体。 随着各地大商人不断的汇聚,他们带来的伙计一类的也是为数不少,也是上南京的客栈人头为患,房价一涨再涨,却是永远不愁没有客人。许多后来之人在南京城内根本就找不到住处,也是让他们都是有些惊奇,看到南京客栈业的一片红火,许多人都是冒出开上一家客栈的念头。 随着时间的临近 ,南京城内更是人满为患,人人都是在打听着,晋王这次屈尊如今商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月前对于缙绅的大审判还历历在目,许多人心中都是忐忑难安。比如象易飞起家之时便即追随在侧的山西商人亢源中等,也是成了商人们追捧的对象,无数的人也是不断登门,只为了从他们处听到一些内幕消息。但是他们也都是失望而归,亢源中对于易飞突然召集商人,也是迷惑不解,根本就不知道原因。 不过,让他们有些惊讶的是,晋王竟然还十分细心的注意到了南京城内的拥挤情况,开放了许多南京城内原本被查封的缙绅的房宅,让找不到落脚地的商人能够先安歇一下。这点不大的善意也是让商人们欢欣鼓舞,在他们看来,这是晋王重视商人的表现。也许他们终于等到了商人的春天,晋王也许不象历朝那般视商人为异端而大加打压。 时间飞快的流逝,在一片疑惑的气氛中,也是终于到达了八月初八这一天。江南各地的商人们也是按照官军的带路下,开始陆续进入会场。但是一进入会场他们便是愣住了,当然不会是因为进门前细致的几乎可以说是苛刻的搜身,而是因为他们一进行会场,就发现了一身蟒袍的易飞已经提前到达会场!晋王,何等的高贵身份,竟然会提前到场等待着他们?!这一刻就算最乐观的商人也是被惊住了,这种礼遇他们根本做梦的时候都不会出现! 第505章帝国主义 不过这处位于繁华路段的府邸却是留了下来,被当成此次会议的会场。这次集江南数省商人精英于一体的商会能够参与其中的人并不多,总的来说也是只有三百余人,这些人不仅都是富甲一方,而且都是从来没有在商税上有过任何的小动作。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镇西军的支持者,至少名义上是这么回事。 “各位商界的巨子们,本王今日召集你们而来,想必你们都是十分疑惑吧。”易飞看人到的差不到了,也是直接进入正题,“不过,本王无意向遵纪守法的商家征派粮饷,这点大家可以完全放心。你们都是朝廷最积极的支持者,本王今日如今你们而来,是要回报给你们商机,让你们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见到会场上依旧是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易飞并不关键,沉吟了一下道,“你们之中谁参与过海商?参与过的人应该知道海商的利润有多大吧。本王有意建立一个大明帝国海运衙门,全面负责对海外的商业。而你们就是本王选中的商家,之后所有海运的生意,都将归你们所有,而且海运自此后,将不再允许私人进行,全部业务都必须经过这个衙门才能进行!任何不在衙门之中的私人商家,全部都将是朝廷打击的对象!” 易飞的话语刚刚落下,下面也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相反都是商业界的大亨,他们都知道海商的利润。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垄断,但是仅仅从易飞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他们就已经完全明白这里面的利润是何等的丰厚。 对于他们的嘈杂的声音,易飞完全当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震动人心,他们出现失态也是应有的反应。易飞只是安静的坐着,等候着他们讨论的结果,当然,也是在等敢于提出问题之人,这个人能够在自己面前提出问题,那绝对是这些人中的领袖人物,这种人不仅需要仔细培养,也是需要小心提防。 果然,乱嘈嘈的声音只是持续不多一会儿,便慢慢的消失了,这些人都是知道这种失态是完全不应该的。当他们商议出一个结果之后,也是十分自然而然的将他们心中认为合适的领袖推举了出来,让他向易飞详细的了解这项政策。 “王爷,小人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讲。”一个商人在同伴的推举下,并没有一般商人那般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易飞眼睛一亮,此人胆略可以,也是头一个出关之人,易飞兴趣也是十分的大。 “小人李延龄,小人是做丝绸生意的世家。”李延龄十分聪明,不等易飞再问,便是将自家的产业以及规模都是说了一遍。 “嗯。李延龄是吧,说说你的想法吧。不过,今后不用再在本王面前自称小人。你为朝廷纳税,便是朝廷的栋梁,日后无论面对何人,都可自称我。”易飞环视了一圈,看着所有眼中殷切的商人,也是会心的一笑道,“当然你们也是一样!” 易飞的这句话也是引起商人们的另一阵热潮,易飞虽然只是允许他们改变自称,就已经是无形中大大抬高一下商人的地位,将之地位与读书人相提并论。这也是极大的鼓舞了这些商人,让之对于易飞也是更加感觉到亲近。 “小,不,我有一事求教王爷,这个衙门是如何运作?”李延龄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他知道易飞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问的不是衙门如何办公,而是这个衙门究竟如何对待商人,是统一收购商人的货物出售,还是仍然由商人直接对外进行贸易。 易飞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赞赏,平静的道,“李延龄,衙门并不直接对商人进行约束。衙门的存在只是为了查帐,收取商税。而且你们在海外若是受到了不平等的对待,包括便不仅限于受到人身攻击、财产损失等,你们可以直接上诉衙门,衙门会直接出兵,为你们讨回公道!但是这是在你们没有在税收上有小动作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待遇。” 底下的商人再一次轰动起来,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那个朝廷会替商人出头,所有朝廷都只是不断的将手伸向商人,却是不肯给予任何的保护,哪怕是口头上的保护。但是镇西军这般的当众表态,为商人的利益而战,这也是让他们个个都受到极大的冲击。 “王爷,不知道这海运上的商税是多少?”等到人群再一次安静后,李延龄也是一脸振奋的问道。 “海运的商税不同于国内,商税乃是货物的全额,就是你的货物值多少钱,便收多少税,不过可以等到商船回航时再行收取。”易飞似乎并不知道这对于商人意味着什么,依旧是十分的平淡。 此话一出口,场内顿时鸦雀无声,所以商人都是面面相觑,收取商品的全额,那他们还辛苦出海干什么?就为了给镇西军添加财富?对于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完全的无用功,不仅从中挣不到钱,相反还会将货物成本都亏进去。许多人心中更是愤怒无比,觉得这是易飞故意耍他们玩来着,哪有这种荒唐的做法? 李延龄在一众同伴的目光,也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小声的说道,“王爷,这似乎有些不妥吧。众位东家都是赚一个辛苦钱……” “李东家是担心赚不到钱?”易飞也是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这种好机会,可不是每次都遇的到的吧!” “好机会?可是,可是咱们可是连货物成本都赔了进来了啊……”李延龄脸上一脸迷惑,他从易飞脸上也是看到真正的一脸诧异,似乎自己真的哪里没有想明白。 “原来是这样,本王以为你们都明白本王的意思。但是看起来,你们还真是坐于宝山而不自知。”易飞洒然一笑,示意李延龄先坐下,整理一下思路,缓缓的道,“众位东家,难道不明白什么叫做垄断么?比如这位李延龄李东家,世代经营丝绸,若是我说,价格任你而定,别无他家与你竞争,你的利润会大到什么地步?” “这……”李延龄一下子愣住了,只是略一思索,便即激动的浑身发抖,“王爷的意思是,若是再有其他人与我们竞争,朝廷也是会进行干预?” “不单单是干预,而是战争!只要你们能够如数交纳税金,那出现的竞争者无论是谁,都可向帝国衙门提起诉讼,只要情况确切,衙门便会号令大军为你们扫平一切障碍!如今朝廷水师力量不足,只能依靠你们的税金不断的扩充力量,若是等到水师天下无敌之时,任何敢于不接受你们货物人或国度,都是帝国的敌人!”易飞自信的道,看着基本上都明白这个道理的商人,声音也是渐渐变冷。 “帝国军队与你们是站于同一战线的,你们交纳的税金越多,帝国军队的实力就会超强大,对你们的保护和开拓就会越明显。这是双赢之事,单方面的付出即不公平,也不长久。因此,任何一个商行若是逃避商税,哪怕只是少交纳一两银子,那便会被逐出帝国衙门!当然,若是帝国军队在有能力干涉却不提供干涉之时,你们也是完全可以不再交纳税金,这是我大明晋王给你们的郑重保证!” “至于海商的货物构成,本王不想干预也懒的干预,比如说这位李延龄李东家,若是这些人中也是有丝绸生意的,你们之间可以设立一个委员会,负责商定丝绸最后的出售价格。而本王在此警告一句,一旦价格商议停当,那商品的价格就不得再低于这个价格,帝国衙门之内严禁恶性降价竞争!一旦查实,将会立即被逐出帝国衙门!”易飞严肃的警告了一句,但他也是明白,这些人基本上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也不是没有脑子真的缺根筋之人,而这种警告便是对于这类人而设的。 “你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这三个月中,本王将开始严查海防,禁止走私。同时也将会在崇明设立帝国海贸衙门,三个月之后,你们的商品将集中于崇明,等待核实后便可进行第一轮的海贸!”易飞站起身来,眼中也是充满自信,“虽然本王自信水师可以完成禁私这项工作,但是也是需要各位东家的通力合作,日后若是各位东家能够发现走私之辈,也是可以向海贸衙门检举,朝廷自会对各位东家主持公道!”“多谢王爷照拂!”所有到会的商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道。来的时候,也许这些人中许多人对于镇西军还会心存怨尤,但是此时却是完全认可了易飞以及他麾下的镇西军,这些构成帝国主义班底的商人也是会在易飞这个野心家的引领下,将会把帝国主义这个狰狞的怪兽扩散至整个世界。唯一与历史不同的是,这一次帝国主义的受害者将再也不是中国人。 第506章无可选择 从隆武元年新年到达福建,郑芝龙也是尽心尽力的进行着各种出征的准备。而隆武二年二月初,一千经过特别挑选的镇西军火铳兵也是到达了福建,进行过短暂的海上适应训练之后,也是在三月初便开始登上海船,前往台湾的征程。 但是这些镇西军旱鸭子们也是十分痛苦的发现,他们在同袍之间引以为豪的水性实在是殊不足道。在被辽阔无边的大海震慑感过后,升起的不是浓浓的惊叹,而是浓浓的胃部抽搐。风平浪静之时还好些,一旦风浪不断之时,个个都是恨不得将隔夜饭也吐了出来,只吐的胃里只剩下清水,这才作罢。 但是能够吐出来还好,吐不出来的烦燥感更是让人难以忍受。经过数日的航行之后,舰队顺利登上台湾岛后,这些镇西军士兵也是足足休养了大半个月这才恢复过来。台湾岛上的荷兰人并不多,守城也许还好些,出城野战根本就是送菜的命。 这些人也根本不存在对郑家水手压倒性的优势,因此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千镇西军慢慢的恢复体力与斗志,一旦镇西军恢复过来,他们就依旧是陆地上的霸主。而郑家舰队早已经出海寻找台湾的荷兰舰队决战,在镇西军火铳兵恢复体力的这段时间内,郑家也是将荷兰人在台湾的小小舰队一扫而空。 而郑家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委实是弱的可以,几次攻击都是被数百荷兰火铳兵依靠城固的城堡给打了回来,因此战局一时间也是处于僵持。 从三月底,镇西军火铳兵恢复后,荷兰人的命运也是完全注定。一千不仅射程占据绝对优势,而且火炮数量也是占据绝对优势的镇西军轻松的将荷兰人牢牢的压制于城堡之上。而一组爆破组成员也是轻易的将城堡大门给炸成了碎片,接下来的战斗就只是清剿溃兵以及抓捕俘虏了。 荷兰人在台湾筑有两个堡垒,其中战斗兵力不足一千,其余的数千人也只是流浪者以及家属而已。这股力量也许能够在几乎是原始的土著的台湾横行无忌,但是面对另一个庞大的文明之时,他们也是失去了战无不胜的能力。 在台湾的荷兰般被一扫而空过后,就算零散逃出去的荷兰人也是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活命机会。而让郑家与一千镇西军哭笑不得的是,这些杀人如麻的荷兰竟然没有什么人选择逃跑,而是清一色的投降,而其指挥官更是严肃的要求要得到战俘应得的待遇。包括一大堆镇西军根本嗤之以鼻的优待政策,对于这些完全不了解东方文化的荷兰人,郑家主事人郑芝龙与随行镇西军带队千总也是意见一致,这些人男的全部打发去修堡,女的则是分给立功官兵。 对于不肯合作者,全部难逃死亡的下场,数百具被斩首的荷兰人不仅仅是带给了其余荷兰人无边的恐惧,也是给这些荷兰人最直观的东方印象。 收复台湾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以逸待劳,等待着荷兰人的反攻到来。不过,不同于郑成功时代郑家舰队对于荷兰人有着完全的心理优势,这次郑芝龙敢于下这种死手,也是因为有了易飞的保证,这些荷兰人在本土如今也是在受到一伙叫做英国海盗的不断侵扰,他们能够分来远东的舰队根本不会太多。 郑成功几乎可以称为炉火纯青的海战指挥艺术,也是根本无惧于荷兰人的报复,但是如今的郑芝龙却是远远没有后世他的长子的威风。在不多的与荷兰人的交战中,郑芝龙虽然胜多败少,但是却是基本上都是以多打下,就算这样郑芝龙每次的战损率也是远高于荷兰人。在这种深刻印象下,郑芝龙对于荷兰人的坚船利炮也是知之甚详,对于和荷兰人撕破脸这件事上,若是没有易飞在背后撑腰,郑芝龙自己是绝对不敢与荷兰人单挑。 但是从四月中,大规模进入台湾的镇西军水师也是极大的提高了郑芝龙的底气。水战虽然靠的是老练而且善战的水手,但是数量的因素也是极为重要。不比陆战,一千英勇而且战力惊人的士卒也许可以改变一场大战结果,但是海战之时,舰队数量越大,船只越多,特别是大船越多,就越占便宜。很多时候,人多的一方,就算全是新兵蛋子,也是可以迫退精锐异常的小规模敌军。而水战,只要不当场就死,那么打上几仗后,谁都可以成为老练的水手,但是这也只是指操作战舰,想要到达熟练的操炮手,那还是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积累。 海战拼的完全是国家的硬实力,尤其是在高爆炮弹的诞生前,舰队的规模越大,就越是占便宜。毕竟这时想用炮弹击掌一艘战舰,那绝对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甚至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之事。毕竟想要炮弹击穿厚实的战舰吃水线以下的部位,数颗炮弹同时击中同一位置附近,这才有些可能,但是在战舰不断运动之下,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神乎其神的技术之外,运气也得好的逆了天。 因此,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出现两船靠的极近,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战果。若是两船离的近,跳帮战、接弦战,甚至肉搏战这才是海战的主流,这种战法不仅容易得手,而且还可以拿下完好的战舰。而舰队的战舰数量越多,自然水手也是越多,这种肉搏战比的就是人力,自然是人多的一方占便宜。 因此,在一百余艘战舰的到达,也是让郑芝龙心中大定。尤其是镇西军已经开始大规模的仿造西方的战舰后,郑芝龙更是对击败荷兰人,独吞台湾贸易充满信心。 不过,就算逃走的荷兰般全速前往马尼拉,而且荷兰人第一时间决定报复,那一来一回之间,也是会在数月之后了。因此台湾之事并不在易飞而要急切处理的事情之中,相反,易飞的目光已经开始转回北方。因为,在他的面前,也是摆着一份绝密的情报。慢慢的读完这份情况,易飞不得不开始质疑自己的想法了,而且罗立当日的疑惑,也是给了易飞众多的启示。 情报很简单,也很复杂,在北京城,大批在易飞新政下损失惨重的缙绅以及官僚们也是开始暗暗与崇祯接触,虽然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军权与复辟的实质行动,但是易飞却是已经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了。在可以预想的未来,自己死之前,他们还是不敢妄动的,但是这种苗头已经开始出现,就不会就此消失下去,相反压制的越狠,反弹也是越严重。也许易飞无惧,甚至他的下一代继承人在自己旧部的支撑下也无惧,但是却是能够操持多久? 身死族灭,绝不是易飞想要的结果。 易飞虽然有效仿西方君主立宪制的打算,但是这却是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有足够的既得利益者的支持,同时也是需要经过数代人的教育之下,这才能摆脱王朝对于百姓的压迫力,水到渠成的完成从封建社会进入资本主义时代。 但是易飞却是没有这个时间,就算他致死也是推行这种政策,但是也不可能让继承者也是沿着他的道路走下去。而且易飞如今也是担心,继承人会不会因为巨大的权位诱惑而强行变更自己进行一半的工作!毕竟那个时候,中国内也是有为数不少的人已经接受了共和的主张,甚至镇西军都会进而产生分裂,一场内战更是无可避免。而这种内战却是对中国而言,完全是毁灭性的,中国想要重回世界之巅也许再也不可能实现。 近代军队的威力足够的大,产生的破坏力也是绝对会大的惊人,也许一战之下中国就会再次成为一片废墟!自己被自己打废了,还谈什么复兴? 而自己再进一步,似乎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毕竟如今镇西军的共和思想还未形成,帝制依旧是镇西军上下的共识。而他们迷茫的是,易飞为什么不登临绝巅,反而十分的排斥这个位置,易飞不愿意再上一步,那他们也注定会前程受限。 但是易飞再上一步,却是与自己的理想完全相悖。若是再进一步,还是坚持推行帝国主义,那英国的爱德华就是自己的最好榜样,不,也许是自己子孙后代的最好榜样。但是若是让中国再一次进入封建轮回,更不是自己所愿!以牺牲自己一族的性命来完成中国的近代化进程,易飞感觉自己还没有那么伟大。但是登临绝巅之后,这一天也是迟早会找上自己的子孙后代。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易飞也是感觉到迷茫和痛苦。但是易飞却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选择了,北方的崇祯已经开始不老实了,而小皇帝如今虽然听话,但是谁能说长大之后的他不会产生别的念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似乎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易飞的话语平静的令人发寒,目光中也是充满了无尽的黑暗。 第507章决不妥协 任何东西在失去后才会觉得珍惜,这是人类自古至今的通病。如今的大明缙绅们也是如此,在经历过镇西军的********之后,顽固的缙绅被直接清除,而大部分都是只能低头顺服。 往日的荣光不在,各种特权也是消失一空,如今唯一还能保留的,大概就是他们之前的养成的骄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作为地方上不多的读书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是开始慢慢消退,在镇西军治下,各种学院不断增加,最后达到空前的十里一学,百里一院的规模时。 无数适龄儿童的不断入学,在学费全免,成绩优异者更是有着众多的生活补贴刺激下,大明各地也是几乎完全普及了识字率,至少适龄儿童已经没有了文盲。越来越多能够识文断字的孩童也是让缙绅的位置更加的不稳,这些原本知识的代表,缙绅阶层能够剩下的荣耀已经少的可怜。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种荣耀更是会一去不复返。 随着视野的开阔,原本地方公义的化身,地方的缙绅与乡老也是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已经不再那么容易被人忽悠的普通百姓,也是开始反思以及重新认识这些缙绅们的所做所为,毕竟他们家里的孩子在学堂上学到并且回来告知他们的事情,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事情。 譬如说丰收季节粮价为何一跌再跌,为什么青黄不接之时,粮价却是一路高攀?为什么缙绅乡老们肯贷给他们贷子让他们能够渡过难关?如今也是从孩童的嘴里得到了答案,贱收高卖,屯积居奇,这种从来没有听闻过的词汇也是让他们思想受到极大的冲击。 尤其是孩童们受到的教育讲这种事情从头到尾全部剖析过一遍后,他们也是极为受到震动。这一切原来都是当地缙绅与粮商之间相互勾结而来的,通过商人大肆压榨百姓的血汗钱,然后缙绅们再出头做好人给他们贷子,这种高利息的贷子也是不断的利滚利,让他们的负担一年比一年重。许多人最后只能选择卖田以偿,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的百姓从自耕农一步步的沦为佃户,然后永世不得翻身,而他们的田地,也是全部进入了笑呵呵的缙绅手中。 而最为可气的是,他们竟然祖祖辈辈都是感激着这些肯在他们困难之时给他们贷子的缙绅!这种变相的霸占自己田地,却让自己祖辈感激他们!这些吸血虫!这个道理原本十分简单,但是原本一辈子只与田地打交道的百姓根本就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只能年复一年的被人摆布着! 但是现在,原本他们看来十分和善的缙绅,已经在他们心中如同吸血鬼一般的存在。原本已经因为镇西军********而失去威望的缙绅们,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当百姓们不再懵懵懂懂后,他们也是完全失去了煽动百姓闹事的能力,相反还得提防着这些贱民可能会出现的恶意报复。尤其是这种朝廷已经不能维护他们的时候! 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跌至人人冷眼相加的污泥中,要说这些人不恨,哪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却是无法与已经成了气候的镇西军对抗,在失去普通百姓的支持后,就算是造反也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之事。 但是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却是直接种了下来,在自己无法与镇西军对抗之时,他们也是忽然想起大明朝对于他们的好。可惜的是,如今的大明皇帝也是已经落入易飞这个乱臣贼子的手中,他们就算想要串联,想要支持大明皇帝,也是没有了途径。 虽然不能绕过镇西军接触大明皇帝,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将自己的悔意与支持大明的想法告知于皇帝陛下。若是陛下能够有望再重掌大权,那么可以想见的是,为了拿回曾经属于他们的各种荣耀和特权,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在南方,也许缙绅们还没有意识百姓正在变得不好糊弄,但是经历过近两年的统治,在遍布北方的各个学堂的努力下,北方的百姓已经渐渐不受缙绅控制。而且他们也是开始明白,如今的朝廷已经不再站在缙绅一边,而是站于他们一边。 许多地方,因为缙绅与普通百姓不可调和的矛盾,引发的各种冲突,几乎都是缙绅完全败北。甚至有的是百姓故意挑事,但是对薄公堂后,失败的一方依然是缙绅。这已经不是镇西军对缙绅隐隐的打压了,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巨大敌意了! 因此,整个北方,除了一些胆小怕事,或者说一些良善欺压百姓不太严重的缙绅,几乎所有缙绅都是有一种末日来临的预感。在这种整个国家都虎视眈眈的瞄着自己的情况下,缙绅们每行一步,都是感觉身上戴着万钧枷锁。他们的势力不断的消散,他们的财富也是不断的缩水,甚至田地也是不得不分散给家族子弟,而且还要忍受官府日复一日的各种盘剥!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些缙绅们哪里还不明白镇西军对于自己完全是一副赶尽杀绝的目的?也许他们正在等待着自己不堪忍受之下造反作乱,然后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借口一举将自己连根拔起!能够将家业扩大至缙绅这个层次,肯定都不会象一般小地主那般没有政治嗅觉,相反对于政治的敏感性,他们绝对是大明最前列之人。 忍耐,再大的苦难也要忍耐! 他们坚信,缙绅才是国家的基础,镇西军对于缙绅阶层如此赶尽杀绝,最后肯定会落的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因此,虽然忍无可忍,但是他们也只能相忍。但是每日看着财富不断的减少,每日都是有着百姓挑事,他们的财富虽多,但是也是架不住这种消耗。眼看着数年之后,他们就将实力而言就将降至与小地主没什么分别的地步,影响力也是会接近于零,每日间他们的心都是在滴血。 但是默默忍耐,虽然丢失的是财富,但是毕竟性命还能保留。若是命没了,家族没了,他们就算是想报复,又能做什么?化为厉鬼索命?若是有用的话,如今的易飞估计连根汗毛都剩不下了! 在痛苦之中,他们也是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之前丝毫不关心死活的大明朝廷。但是如今的大明朝廷却是根本照顾不了他们,别说照顾他们,能够在易飞的魔爪下安然生活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而引诱镇西军军队叛变,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人想到,甚至已经有人去做了。 但是效果却是出奇的悲惨,任何他们想要收买的镇西军军官,对他们的收买都只有一个答复,那就是彻底的抄家灭族!他们也是十分吃惊于这些镇西军军官的操守,这些人居然对足以让他们子子孙孙十数代人衣食无缺的钱财毫不动心,一旦问出主使人,便会直接上门抄家!这易飞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家伙?完全不受任何诱惑的影响,无论钱财、美人,以及功成后的荣华富贵,只是一门心思为易飞当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军官! 不过,这些人也是高看了镇西军这些军官了,并不是他们个个都能抵挡住这些诱惑。而是他们深深的知道镇西军的潜力之深,如今露出水面的实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若是真到危急关头,单单陕西、山西二地,就可以动员出数以十万甚至百万计的大军,而且个个都不是大明军队这般的废材!而他们更是清楚的知道,就算他们想反,也是别想指望能够让手下的官兵统统俯首听命,甚至他们只要一听到自己造反,恐怕不等易飞的命令到达,便会直接拿下自己向上面邀功! 缙绅们是努力的,完全是前所未有的努力!可是可惜的是,他们若是能在崇祯朝时候这般的努力,甚至无需这般只需要象如今的十分之一努力,大明的历史就将彻底改写。但是如今全部的努力不过是让镇西军杀起来更加有理由,更加的有痛快罢了。 这些害国,害民之贼!不错,在镇西军上下看来,这些坐拥天下九成财富,却是始终不对国家危亡有丝毫贡献的缙绅们,根本就是国之大害!他们无视流民遍地,他们无视朝廷大军缺粮少饷,无视朝廷三百年来的恩遇,自私短视,上不能报答圣恩,下只会残民以逞私欲!这些国之硕鼠有今日这种下场,这些没少受到这些缙绅们祸害的镇西军士兵,根本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同情与怜悯!相反,只有深深的报复快感! 而缓缓北归的易飞更是完全失去了慢慢收复缙绅的耐心,这次与崇祯来往频繁的缙绅们,也是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如今小皇帝并没有犯什么错,轻易废止不仅让天下侧目,更是会让自己永坠黑暗。 但是对于这些还不肯直面现实的缙绅,易飞却是没有什么的心理负担,而且杀之毫无愧疚感!在路上易飞已经再次下了严令,要求各地驻军立即向当地缙绅追收历年欠饷欠粮,视情况可以追溯至百年以前! 易飞这是下定决心,完全清除缙绅阶层。在这道命令下达的同时,也是开始命令山西开始动员,正在组建之中的三万铁骑也是开始移驻京城,同时下令蒙古骑兵作好准备,随时入关南下协助镇压,易飞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哪怕为此让中华大地血流成河,也决不做任何妥协! 第508章 隆武二年年底,一场大规模的清洗也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北方大地之上。 但是这次清洗来的快,去的更快,几乎是数月之内,便即全部********下去。整个北方大地也是血流成河,无数显赫一时的缙绅家族也是彻底的灰飞烟灭,甚至许多家族甚至横跨数个王朝于不倒,但是他们的力量依旧是太弱了,弱的几乎不堪一击。 也许是物极必反吧,这次缙绅们不仅没有召集到百姓助战,相反众多的百姓也是自觉的参与围剿之中。一个个缙绅的除名,不仅意味着大量的财富入手,更是严重的震荡着整个社会层次。 缙绅们造反的时机十分的不合时宜,在这种众叛亲离,而且对手强大的情况下与镇西军摊牌,等待他们的命运自然不问可知。他们的消失,也是让大批财富易手,更加重要的是他们名下以及家族原有的田地也是会被抄没一空,经过再次分配之后,对于社会的稳定也是功不可没。 在各地缙绅消失一空之后,原本政令只能到达县城的状态也是为之一清。如今少了缙绅们的阻挡,朝廷的命令也是第一次可以直接贯彻至村一级的单位。各地原本被缙绅们把持以及摧毁的保甲制也是再一次立了起来,不同于朱洪武时代的是,保甲制的上面不再是当地的缙绅,而是新设立的亭制。 自县而下,也是再一次被控制于国家手中。不同的是,保甲制以及亭长一职,也再也不是世袭制,而是五年一轮换,除却保长甲长需要本地人换任以外,亭长一职也是正式由吏员升级为官员,采取的也是流官制。而且亭长的权利再一步的进行扩大,对于治下的保长、甲长拥有人事任命权,可以直接任免保、甲长,但是撤除其职位之前,却是需要给另一个监督机构提供合理的理由。 这个监督机构自然是镇抚司,与已经搬至北京的六司一般,镇抚司也是作为一个常设机构保留了下来。而且这个镇抚司也是完全独立,不隶属于任何政府部门之下,专管官员贪腐以及一些民告官的事宜。换句话说,这就是大明新的锦衣卫,不过,这个镇抚司只有逮捕与诉讼权,并没有最后的审判权。 对于他们收押的官员的最终审判权,也是落入执法司手中,执法司则根据现有法律审判。而刑部自此也是成为了历史,两司完全瓜分了刑部的所有职能,但是相互牵制之下,却是能够形成相当公平的环境。 而易飞到达北京的时候,也是这场不对称战争即将落幕之时,这场清洗也是开历史之先河。无论规模还是人数,都是超越历史上任何王朝,只有后世的满清能够比拟。但是满清根本比不上的是,易飞在重建方面的投入,甚至连这个数字的零头都不足。整个北方近万余缙绅遭遇血洗,数十万人牵连其中,单单发配充军充作辎重兵的人就有十数万人,而抵抗被杀的数字更是不知凡几。 通过清洗,北方虽然依然算不得铁板一块,但是政令通行无阻却是完全达到了。而且更重要的是,社会财富的再分配,也是极大的缓解了阶级矛盾,而易飞手中为数众多的钱粮储备也是足以应付各种大规模的天灾,有了充足的赈济物资,北方再次兴起义军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可能了。 …… 崇祯皇帝这些日子来过的十分惬意,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应者如潮的情况。许多时候,崇祯都会兴奋的难以自抑,在与心腹王承恩的私下讨论时,崇祯也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振奋。 “士民依旧心向大明!大明还是大有可为!”这是崇祯对王承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他的力量来源,在他看来,只要大明还是有着众多士民的支持,大明总有一天会再次复兴。眼前的低潮只是暂时的,而易飞这个乱臣贼子居然没有赶尽杀绝,也是留下了大明复兴的火种。 而易飞对于士民的步步紧逼也是让崇祯幸灾乐祸,但是这种局面却是完全有利于皇室。毕竟从每日间流露出效忠意思的士民数量越来越多就可以看出,易飞这种政策对士民们的影响之大。 易飞竟然这么轻视士民,照这样的情况来看,看似强大的镇西军早晚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而且崇祯还觉得,这个日子已经不远了,易飞南下南京,重心南移的情况下,士民们都已经快要稳定不住了。 但是事情的急转直下也是让崇祯都有些傻眼了,数个月下来,士民终于如愿以偿的反了,但是却是如同沙滩上的城堡,镇西军一个浪头就已经让他们的坚固城堡轰然倒塌!各地士民们根本就没有一个传来好消息的,更让崇祯恨的牙痒痒的是,这些士民简直完全是白痴,靠着数百家丁,甚至数十家丁就妄想逆天?真当他们个个都是燕王?这些连发动草民都不会,还学人家造反,简直是愚不可及! 随着战局的不断明朗,原本还隔三岔五前来拜见的文臣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过了。而原本信誓旦旦与大明共存亡被崇祯依为肱骨之臣的以成国公为首的北京勋贵们,也是再次不见了踪影,崇祯也是终于明白,他再一次被这些文武给忽悠了。这些原本就站不直的墙头草,在这个关键时候,再次选择了抛弃大明。 崇祯虽然深居内宫,但是十数年的皇帝当下来,自然也是有一些死忠之辈,外界的消息也能被收集到。当得知北方士民几乎被易飞清洗一空后,崇祯也是半天没有缓过来气。如此残忍嗜杀的易飞,他的心难道是用石头做的?士民可是国家的基石,说杀就杀,而且不是杀一两个,完全是直接将基石清除一空! 令崇祯失望或者迷茫的是,明明北方的士民已经被屠戮一空,但是为什么朝廷并没有因此而崩溃,甚至运行的比以前更加的流畅了。难道说,杀光士民后,反而对国家更加的好?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关崇祯的事情了,在北方明里暗里皇明的支持者被捕杀一空后,崇祯已经对于再次复辟皇位没了丝毫的希望。这数日来,从崇祯居住的太和殿里传来最多的声音便是各种打砸声。已经完全绝望的崇祯,原本已经消失的坏脾气也是再次涌了上来,仅仅一个下午,就将书房内的摆放完全砸了个遍,甚至几个不开眼的太监宫女也是被他活活仗死! 如今的太和殿已经是生人勿近,甚至熟人也是能躲就躲,谁也不知道太上皇会不会脾气上来,直接让人拉出去仗死。 但是今日,一行人却是迎着一片怒吼声而来,为首的易飞完全是面无表情的进入了皇宫之中。 易飞来的时候,崇祯正在发疯一般的跟着一个景德镇送来的瓷器过不去,已经七零八落的瓷器面前,崇祯依旧余怒未消的用宝剑劈砍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易飞一行人快速的接近。 在这尽是易飞本部把守宫中,易飞可谓一路通畅,根本遇不到丝毫拦截。而且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易飞,这些旧部都是知道他们的王爷如今正处于无边的狂怒之中,谁也不敢稍有拦截或者通报,大气不敢出的目送着易飞不断的前行。 因此,在易飞一行人到达太和殿之时,崇祯依旧毫无所觉,只是卖力的与面前的瓷器过不去。 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崇祯依旧是感觉到有人接近,他头也不抬的爆喝道,“大胆奴才,竟然擅闯太和殿!人来,与我拉出去仗死!” 但是他等了足足数个呼吸,却是没有任何人听从他的旨意,而且一股锐利的杀意也是猛的汹涌而来,让他无边的怒火也是瞬息消失。清醒过来的崇祯也是猛的一抬头,却是见到易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易飞这个表情,崇祯却是突然从心中泛起一股寒意。想要怒目视之,却是提不起足够多的勇气。 “臣下见过太上皇,太上皇如今的日子似乎过的太安逸了些,竟然与一堆瓷器过不去。不知谁得罪了太上皇,可否告与臣下知道?”易飞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冷的问道。 “易飞,你,你大胆……竟然与朕这般说话!?”崇祯戟指喝道,浑身哆嗦着,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易飞不可能被如今的崇祯吓倒,但沉默以对数秒后,易飞也是叹了口气,后退出少许,微微行了个礼,缓慢但却坚定的道,“陛下,臣下起于草莽,陛下曾经简拔于臣。因此,臣下也是一直铭感于内,因此臣下也是一直给予陛下尊重。但是如今形势已经大不相同,请陛下不要再试图挑战臣下的底限,为了陛下的这次冒失,死的人已经太多了。但是臣下不想我们真的到了最后一步,请陛下保重,臣下告退!” 易飞话音未落,已经带着一众亲卫转身便行,这一次是易飞给予崇祯最后的礼遇,若是再出现类似情况,易飞也不一定能够再次把握住自己。 望着易飞慢慢远去的身影,崇祯好半天才从惊心中恢复过来,他咬了咬牙,却是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勇气怒喝出口。他明白,这是两年多舒适的生活给磨灭了他的刚烈。但是这一次他也是十分清楚的明白,这一次的易飞是认真的,若是再有下次,他一定会毫不手软的杀了自己,而且随着自己而去的,还有整个大明皇室以及宗族! 但是崇祯与易飞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皇宫内的一个侍卫却是将整个过程看在眼中,而他的身体却是在轻轻的颤抖。 第509章惊变 易飞并没有出宫,而是信步向浣衣监行去。易飞一向来去匆匆,还从不曾仔细的游历过皇宫,其一是避闲,其二便是易飞并不喜欢宫中的气氛,这里各种人性最丑恶,最离谱的事情都在时时刻刻的发生着,只要还有皇帝在,那宫里就会成为各种阴谋诡计,各种人性的扭曲也是会层出不穷。 都说一入候门深似海,但是相比于皇宫来说,候门就如同一条小水渠一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而易飞如今也是这种感觉,虽然有人带领,但是从皇帝居住的太和殿行至皇宫中的浣衣监,所需要的时间,依旧让易飞都有些不能忍受。东绕西拐的行了近半个时辰,还只是远远看到浣衣监的位置。 刚一临近浣衣监,里面的各种喝骂声也是不绝于耳,皮鞭与秽语并行,麻木跟呆滞齐耀。这里待着之人,无不是犯官之家眷,还有一些特殊人士,换句话说,这里就是苦罪之人的集中营。而易飞这次来临,也是特意为了她们其中的一人。 而这个人,则是众多能够拥有痛骂权的大小太监嘴中提到的频率最高的一位,也许是出于对其过往名声原因,这些痛骂声中也是带着扭曲的快感。毕竟能够骂一个曾经为一国之君的存在,是个人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狗鞑子,瞧你这笨劲,%%”易飞进来之时,正好听到一个肥胖的女管事正在努力的问候着这个人物十八代女性家属,一听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多少文化,只注重问候语中单个字的冲击力,完全没有章法,也不知道她字里行间那极具进攻意味的单个字,她准备用什么来实现。 入眼的是一个身体消瘦的少年,他正抱着比他人还高的一大堆衣服,小小的身躯虽然在颤抖着,但是却是不敢掉落丝毫衣物。那背部破烂的衣服,也是可见道道鞭痕,充分的说明一旦出现错误会受到什么样的代价。 而这个人便是易飞此行的目标,满清原本的小皇帝福临。不过如今的福临已经不再是权擎一方的霸主,而是成为宫中一名饱受欺压的福公公,地位最为低下,任何人都是可能随意欺侮和折磨于他。这个如今只有八九岁大小的福公公,似乎根本不明所以,为何会从锦衣玉食的辽东,成为了北京城内的一个小太监。 不过,这也许是老奴家的绝学,当初努尔哈赤在李成梁面前痛骂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估计还会再叫上几声爹,亲爹一类的话语,这才会让李成梁一时心软而放过了他。作为一脉相传的福临,骨子里也是如同老奴一样的恬不知耻。历史上的皇太极突然暴毙,在全面掌权的多尔衮面前,福临也是亲自为多尔衮铺床,然后将母亲送上,数年如一日这般的尽心服侍,简直比亲儿子还要孝顺。 而此时,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女管事,他也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恨意。相反不断的恬着脸讨好着,一口一个夫人也是叫的女管事胖脸都笑开了花,因此他虽然不小心的一个踉跄,这个女管事也并没有直接挥鞭过来,而是继续她的辱骂事业。 “闭嘴!晋王至此,安容你如此污言放肆?” 胖管事没有挥下鞭子,但是却不代表别人也保持安静,易飞身边的侍卫就直接用刀鞘直接在后面给她一个大锅贴,打的她惨叫一声,将还准备出来的话语硬是憋了回去。捂着肿着的脸跪倒于地,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一句晋王至此,也是将她的一切狂妄全部抹杀一空。 “参见王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晋王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但是她也是没有一点胆子多问一句为什么,连忙跪倒于地请安。 眼见高高在上的胖管事都是跪倒于地,浣衣监的一众人也是跪倒于地,其中也包括福临福公公。 易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福临,心中也是一凛。如今的福临虽然依旧年幼,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易飞的敌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孙子。老远见到易飞到来,他也是第一全早早便跪倒于地之人,更是连连磕头,似乎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易飞,身子也是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吓的不轻。但是若是有人能够从下方看到福临眼中那深深的仇恨,就会明白,身体的颤抖似乎是与恐惧无关。 对于福临,易飞并没有什么恨意,这个福临在多尔衮时代完全是个傀儡皇帝,入关南下之后,一直都是对朝政插不上嘴。直到熬死了多尔衮这才亲政,他承继的不仅仅是老奴恬不知耻的一面,更承继了凶残的一面。在位时间,也是南明抵抗最为激烈之时,在他的领导下,将多铎的豪言‘自此城后,凡抵抗者,皆屠城以待!’屠城政策牢牢的坚持下来,数年如一日,只要收复一城,便即屠一座城。 甚至连原本属于自己的城池,一旦重新夺回,也是按此办理。江南人口锐减,这位皇帝也是功不可没。不过,如今的福临显然没有等到那一天,自己就已经成了公公。在亲族几乎个个被千刀万剐之下,失去了自己的家国,失去了所有忠心于他的臣民,自身还不得不成了公公。按理说这种仇恨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共戴天,但是福临才区区十岁不到,就竟然能够懂得将这种仇恨深埋心底,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易飞是不信他已经十岁了,还不懂得什么叫做仇恨。但是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点阿谀奉承。在这个年纪便能表现出如此的坚韧,易飞在欣赏的同时,也是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如今的易飞早已不惮于杀人,尤其是杀这种老奴遗血,根本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只是一个眼色,一旁的侍卫便即狰笑着一刀捅进福临心脏,福临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个情况,想要大骂出口,但是侍卫的刀子已经一把抽了出来。随着还滴着血的刀子的离去,福临的力量也是在快速的离去,尝试了数次,卡在喉咙中的话语依然没能说出口,只是吐出几个含意不清的字节。但是眼神中那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仇恨也是再无保留,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此时的易飞绝对连一块好肉也是挑不出来。 易飞静静的立于福临之旁,对于福临眼中那无边的仇恨视而不见,活着的福临尚且不怕,还怕你个死鬼能翻了天去?这次他来,就算福临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易飞也不打算放过他,但是福临表现的越是优秀,易飞就越是容不下他,如今不过让他有更加多的理由将之灭杀而已。 福临是必须要死的,而且在外边也是已经开始行动,任何与崇祯来往密切的官员都是在清洗的范围之内。易飞就是要用这种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崇祯,别再玩什么花样了,我不想杀你,但是不代表我就不敢杀皇帝!虽然今日杀的只是一个失了势的皇帝,但是其中的意味,易飞相信崇祯也是完全看的出来。毕竟,如今的崇祯与这个福临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好点的是,崇祯还没有沦落到人人欺压的地步。 “报!王爷……陛下,陛下驾崩了!”但是就在这一刻,一个侍卫突然慌慌张张的来到不远处,人还未到,就已经跪倒于地,一脸的惶然。 “怎么回事?是太上皇么?”易飞一脚将福临的尸体踢飞,脑子也是嗡的一声,心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是,不是……”这个侍卫明显被吓的不轻,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易飞怒不可遏,崇祯若是被自己给激死了,那自己不真是黄泥落入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着这个颤抖着的,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的侍卫,易飞也是明白问不出什么了。急忙慌慌张张的向着崇祯所居的太和殿而去,但是沿途却是传来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也是让易飞越来越是狐疑,再联想到之前的侍卫似乎有些恐惧的过了头,似乎事情不是自己原本所想的那么简单。 等易飞一行人到达太和殿,却发现这里的人似乎太多了一点,整个皇城一共也只是安排了近三千的侍卫,但是此时太和殿外就不下于一千侍卫。 分开人流,易飞的心脏也是越跳越快,因为血腥味也是出乎意料的重。易飞可不是温室的花朵,而是在战场上征战多年,完全可以称的上是身经百战,只是从这种传来的血腥味上就可以判断出来,死的人至少也是有着百多人。 但是真正见到眼前的场景,易飞还是差点背过气去,因为他发现,不仅他安排在皇城内的侍卫统领,自己的绝对心腹老人张清水在现场,甚至还有刚刚率三万铁骑入京的张俊卿、秦伟明均是在场。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完全是沙场归来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溅满鲜血。而在他们身后,一排的尸体排列,从服饰上来看,最外围的都是崇祯皇帝最后的心腹侍卫,以及始终忠心于他的太监,而后面的几具身披团黄锦袍之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你们!?”易飞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早早便跪倒于地的张俊卿三人。 第510章再无退路 虽然大殿内外人数众多,但是千多人,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易飞控制不住的喘息声响彻于宁静的大殿之中,心中的愤怒实不足以言语来形容。 “为什么?”易飞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语气却是让人心中发寒。 如今的易飞完全是狂暴的边缘,一个不慎就会直接暴发出滔天的巨浪,他的怒火足以让这里的所有人化为灰烬! “王上,昏明当灭!”一片死寂之中,张清水第一个站了出来,迎着易飞那直欲喷火的目光,十分平静从容的道,“大明皇帝既然不愿意服输,这种事情便不会只有一次!如今的情势已经完全明朗,大明皇帝始终不甘,与其日后被大明清算,不如今日一身罪责全立我身,死于王上刀下,也胜于死于来日,甚至子孙都不能保存,被人清算!” 面对着易飞直欲吃人的目光,已经做好除死无大事的张清水虽然慢慢低下头,但是仍然倔强的咬着牙。他追随易飞之前,家人老小几乎都是因为被官府抢走最后一口粮食之后冻饿而死,而唯一一个兄弟也是在和一起逃难之时,被官军杀良冒功而死,对于大明他是根本没有一点忠诚可言。 如今无不容易等到崇祯犯错,等到侍卫汇报,易飞此前入宫也是一改之前对大明的温情后。张清水也是一咬牙,决定就算赔上自己也要推动易飞完全绝灭皇明,但是在向张俊卿与秦伟明商量对策之时,却是意外的让这两人也是共同参与进来。 不过不同的是,张俊卿打的是劝进的主意,而秦伟明也是带着类似于张清水的报仇目的。三人几乎是一拍即合,甚至达成了以快制慢的策略,那就是在易飞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即造成既定事实! 让侍卫传旨,宣隆武小皇帝与几位太子前来太和殿更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因为这本来就是崇祯的意思,崇祯要对他们进行安抚和商议如何行事。而第一个到来的隆武皇帝自然无人拦截,直直的放他进入大殿。而住的偏远的几个皇子一到来之后,便即是进入鬼门关。而为了避免这些皇子们的怀疑,而且要等待他们到齐后再下手,侍卫在将其唤来之后,也是假意安排在偏殿休息,宣称等候崇祯皇帝召见。 几人接到崇祯召唤后也是很快便即到来,毕竟易飞从来都不禁止崇祯与他们相见。他们也没有怀疑会是有人对付他们,毕竟易飞并没有大动干戈,而且已经离开了太和殿。连一手导演这场大戏的崇祯都没有被追究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易飞前脚方走,崇祯后脚便召唤他们,这也是是人之常情。他们也都觉得,这可能是崇祯想要交待他们什么,或者说让他们近期多注意些什么。 但是这些带着无所谓心情到来的皇子们到齐之后,这些原本还客气有加的侍卫们顿时亮出他们的獠牙,片刻间就将他们所带的心腹侍卫斩杀一空。既然已经动手了,本来对这些皇子就没有什么敬意的镇西军也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挥刀砍向了诸皇子…… 而这边一动手,还在与崇祯交流着如何更加忍耐和委屈求全,以待时机的隆武与崇祯也是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太和殿内已经是一片的惨叫连连。直到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满身鲜血的进来示警时,外面的镇西军已经杀到了书房之外。 如今的崇祯虽然已经沦为傀儡,但是十余年皇帝当下来,身上的威势还不是镇西军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士兵所能抵挡的。他们在崇祯面前不断的后退,但是这种退势也是随着嘹亮的口号声嘎然而止。对号令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镇西军士兵们,在号令到达之后也是直接扣动了手中的火铳板机…… 整个反叛过程从商议到执行,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这点时间甚至还不够易飞行至浣衣房再折回来,而等到易飞到来,却也是已经尘埃落定。易飞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事实就已经血淋淋放在眼前,大明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数人就这么样全数消失。 “你们不惧死?”易飞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 三人对望一眼后,就连原本只是想劝进的张俊卿都是明白事情真的闹大了,易飞的反应也是完全出乎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不过三人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猛的叩了几叩,“王上早登大位,我等死而无怨!” 对于三人的心理,易飞也是十分明白,也理解他们为何甘冒大险,不惜以兵变来促成自己无路可退的局面。于私这三人对大明都是没有丝毫好感,尤其张清水、秦伟明二人更兼破家之恨,张俊卿则是因为脾气不好,因此虽多立功劳,但是却仍然在边军中尺寸未进,硬是当了十数年的小兵,而且粮饷也是数年不下,让他连家人都养活不起,他对于大明更加是没有什么好感。 而崇祯的这次反扑,也是让他们三人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谁敢说一心复辟的崇祯与其子孙不会有掌权的那天?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他们的家人就绝对会受到最惨酷的清洗。反之,若是将这个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那他们不仅是可以保证子孙无忧,更是有可能会有从龙之功!任何功劳也是比不上从龙的功劳,封候拜相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而且易飞也是一个重情义之人,与李世民倒是有些想象。在战场上他冷酷无情,但是私下与众将领倒是关系融洽,怎么看也不象是朱元璋那种冷面冷心的嘴脸。至少从他善待崇祯的事情上看,清洗功臣的事情易飞是完全做不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索性赌大一点?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人头落地,牵连家人却是绝对不会发生之事,而自己三人一死,易飞就算是安抚麾下,也必然会善待自己的家人。自己三人已经为家人挣了一份可观的家产,子孙生活无虞,更是会生活在易飞的照料下,那还有何惧?而且一旦成功,那他们的地位将会直线上升,封妻荫子更是不在话下!成则万世无忧,败则家人无忧,更是能趁机发泄下对大明的仇恨,何乐而不为? 对三人的回答,易飞也是气极反笑,但是三人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拉出去斩了命令。再抬头时,却是发现易飞脸上的不豫已经一扫而空,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你们为我扫除后顾之忧,我岂有不知?我怒的并非尔等绝灭皇明嫡脉,而是你们竟然擅自而行!是不是你们觉得翅膀已经硬了,可以无视于我了?” 看着三人身体猛的一震,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滴落而下,易飞心底的愤怒也是消散了许多。这些人还是完全忠于自己的,但是他们的做法却是让易飞不能容忍,这情同逼宫的作法任何上位者都是无法容忍的。 好半天,易飞这才恢复过来,“起来吧,记得,下不为例!” 虽然话语十分的平静,便是其中的坚定相信他们三人绝对听的出来。再出现这种情况,易飞绝对不会再予以任何姑息! “多谢王上开恩!”三人方才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适才易飞的杀意绝对已经弥漫,他们更是感觉从鬼门关中走了一躺。 三人对望一眼,张清水站了出来,低头道,“王上,今日之事必然需要人站出来负责。末将愿将一切罪责承担,给天下一个交待。” “交待?给谁交待?”易飞冷哼一声,声音无比的坚定,“别说你们是为我尽心尽力,甘愿以命为促成此事,我自然会保你们安全!但是我们何需交待?向谁交待?天下不服者,就算杀光你们,他们仍然不服!拿自己的肱骨之臣来取悦外人,我还没这么傻!天下但有不服者,你们领兵平之便是,好男儿,当血洒沙场,何需效那酸儒之举!” 但是事情却也是被三人此举逼的再无转圜余地,但是易飞并打算追究他们三人在这上面的罪责。为下者,当为主除忧,但为上者,必为手下担骂名。不然,还指望谁替你效力?在易飞看来,天下骂名会有,但是也绝不可能为了敌人的不服,而拆除自己的长城! “立即通知苟华,商议国号年号!再通知各地大军,即时进入战时戒备。八百里加急通知罗立,将北京变故据实以告,更兼令之准备好应对南方有可能出现的变故。任何挑事之人,决不姑息,从严从重处理,紧急时刻,当以自行视情况决断,事后再行通告北京!将我的原话告诉罗立!另外,北方再练精兵三万,以备不时之需……”片刻之间,易飞也是条理分明的对可能发生之事全部分为轻重缓急,一条条的发布而出,而他的命令发布之快,也是让身后的传令兵们的手没有一刻闲余,不断的记录着易飞命令的要点,这是关于全国战略性的命令,无人敢稍有轻忽。 看着四散而出,焦急而又匆忙的传信兵们,易飞也是心底叹了口气。他知道消息一经传出之后,将会引起的巨大轰动,但是事已至此,已经再无回头之路。或者说,从他大军直奔京城而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 第511章心在海洋 属于大明朝的历史至此而终,但是大明皇帝最后的下落却是始终是一个秘,隆武最后的诏书只是宣告天下退位。而易飞也是终于在半强迫下登上了帝位,出乎易飞的意料,天下倒是没有什么沸腾的声音,除了个别的大明遗民的号哭,几乎没有任何置疑声音。对于这些大明遗民,易飞也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如今国内矛盾已经近乎被铲除干净,目的已经达到,易飞也不想多造杀戮。 国号被定为‘中’,这个字易飞也是觉得亲切,而且取自易经‘龙德而正中者也’。若是按照易飞的心愿,中华帝国是个不错的名字,但是却是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言自古来便无这种离经叛道的国号。从善如流的易飞,也是没有勉强,定下了这个国号。 大中帝国,完全沿自大明。疆土也是承袭于大明,政治制度几乎是照搬大明的内阁制。但是唯一区别的是,内阁大臣从七人上升至九人,分为已经升级为九部的部长组成。如今的六司早已经不敷使用。如今更是扩充为九部,政务部、镇抚部、司法部、科技部、财政部、税务部、国安部、教化部以及完全独立的国防部。 其中改变最大的则是国防部,有了后世的经验,易飞也是定下了国防部最高领导必须是文官,而且这个文官也必须是从军队将领之中产生,一旦出任国防部长,就必须将军中职位全部放弃,从武官转为文官。而且这个位置任期五年,每人只能留任一届,也就是说任何人在这个位置上最多只能干上十年。十年是一个很有讲究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内,主事人也许刚刚形成足够大的人脉网和威严,但是却不会再有更多巩固的时间。 而如今的镇西军能够坐于这个位置的,大概也只有罗立一人,但是罗立早就已经在全军中树立了威严,但是好在易飞是开国皇帝,也是可以压制的住罗立。十年任期一满,再换上来的人根本不可能有罗立这种稳坐镇西军第二把交椅的威信,根本不可能号令的住全国军马。 而国防部权力也是大大的缩水,而权力更加集中于政务部手中。国防部是以大明五军大都督府的基础上修改而来,而原本属于五军都督府的调兵权第一个被解除,而后勤保障更是收归政务部,国防部只保留训练、将官考核,以及和平时的对于各种假想敌,以及假想国进行战略层面上的分析,以及制定各种战略上的出兵方案。不过,一旦战时,国防部就会凌驾于各部之上,各种需要都会拥有优先权。 对于京城的政治格局,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大明这套制度在目前也是已经足够使用的了。但是放眼全国,大明制度却是有些漏洞,因为朱元璋设置十三省后,但是各省内有的府很大,而有的府又很小。李自成进京后,也是在省和府之间添加一个防御使,把那些小的府聚集在一个防御使手中。防御使这个职务是牛金星提出来的,后来这套改革思路被满清全盘抄了去,换了个名字叫道台。 不过如今的李自成显然还没有看到能够进京的希望,也就谈不上如何设置全国局面。因此,这个加强中央集权的办法也是毫不犹豫被易飞拿来用了,虽然他根本不想加强控制,也无意沿用传统的流官制,但是毕竟他接手的不是一个真正的帝国,而是一个完全的封建国家。要是搞出来大跃进,易飞自然知道会死的很难看。防御使这件事群臣倒没什么意见,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经过易飞的解说后,他们也是觉得防御使的工作是进一步加强省对地方的控制,这对于牢牢控制地方还是有着十分巨大的好处,因此设置这个防御使也是值得一试。 另外一点就是易飞也是将省长(巡抚)这个职务实体化。在明朝初年,朱元璋煞费苦心地在省一级搞分权制衡,设立了布政使、按察使和指挥使三个职务,把行政、检察和军权分开,指望这三者能互相牵制,减轻贪污腐化。 这套系统的效果不好说,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谁都没有切身体会,但无疑不符合中央集权的思路。明初设立巡抚本来是用做地方巡查的,渐渐地演变成了集全省大权于一身的省长,完全控制了下面的三使。既然按察使不可能监督巡抚,中央就干脆再设立一个巡按来监督巡抚这个原本的监督官。 这也是拜牛金星的所赐,这个人的另外一项改革就是把明朝乱七八糟的巡抚制度实体化,每省只设立一个巡抚,理清权责。牛金星准备好了制度和典章没多久,李自成就被击败退出了北京,满清进北京之后,发现大顺的这套行政制度明显比明朝的合理,就抓过来自己用了,按照牛金星的设想,在全国完成了巡抚实体化和规范化。 易飞的这个提议也是立即得到了群臣的支持,谁也不想自己当官时掣肘太多。而易飞的考虑则是,已经在各地实行了镇抚制,官员有专门的监督机构,也不需要太多重叠于一块的部门,那样只会增加混乱和推卸、扯皮的机会。而且职权和管辖范围一定明确,再想扯皮代价就高了。 不过,大顺和满清的巡抚实体化目的都是为了加强集权,从根本上确立巡抚掌握一省的行政、司法、立法全权。但在易飞的设想中,巡抚是只拥有行政权的省长,更像是朱元璋构想的布政使。因为九部的建立,各地也是会建立各种微型的九部,巡抚只是负责协调各部的运作,无法再深入的进行干预。这会在一定程度上,消除权利过大产生腐败的机会,但是至于效果如何,还需要在实践中进行检验。 毕竟在山西实行的这种制度已经体现出了其先进性,但是山西毕竟只是一隅,易飞亲自看管之下,若是再出现大规模的腐败,那也是太过于难堪了。这种经验在全国效果如何,就看日后的了。 在易飞心目中,是想建立一个以法制国的国家。但是他也是明白对于如今的大中来说言,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罢了。毕竟就算在科技、文化发展到后世那种几乎是瞬息便可通达全国的地步,以法制国也是存在着各种的问题,这个口号基本上也是停留在口号之上,更不用说这个完全靠官员道德自律的封建王朝时代了。 内阁的权利进一步的加大,对于国事易飞也是直接下放了绝大多数的权力,除非天灾人祸,以及外敌入侵等特大事件,一般的事务都是可以由内阁自行定夺。而且就算皇帝发话推翻内阁的处理方案,内阁也是可以要求皇帝给出理由。若是皇帝拿不出来,则不得再行干预内阁的提案。当然在易飞统治的时代,内阁是不会有这个胆子与皇帝叫板的,但是却不妨碍易飞先将规矩定下来。 而为了让内阁可以有对抗皇帝的能力,易飞也是下旨,大中不因言获罪。但是这个因言获罪与大明又不太一样,倒有些象大唐时期李世民,仗义直言不附带个人利益者,则质疑皇帝也不为罪。但是若是再出现大明时期类似于‘国不与民争利’这种混蛋逻辑,大中的鬼首刀还是会直接砍将下来。 对于政权的改建,不是一踯而就的,更是需要在不断的施政中慢慢总结经验教训。因此,易飞制定的也是大方面的改造,而下放至地方之时,却是大多沿袭于大明。只是省府之间多加了一个防御使,而县、甲之间,则是多出一个亭,以方便朝廷更好的控制地方,避免大明末年豪强遍地,中央暗弱的局面。 在易飞看来,自大‘送’王朝以来,宋、明二朝也是渐渐形成一套完善的控制武人的办法,因此武人乱政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大了。既然武人乱政的可能性不大,那只要中央统治依旧有力,那么就算只是以效率低的令人发指的封建王朝对上西方,也可以做到压倒性的优势。 而稳步推行教育,让越来越多的百姓明白事理,不再愚昧,也是可以让越来越多的政府硬伤暴露出来。易飞如今还三十不到,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对国家进行引导,将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暴露出来的问题一一解决,能给子孙后代少留一些麻烦,哪怕只是一成的麻烦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保持着这种半封建半近代的国家制度,大中朝就不会输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而最重要的便是开放,只有越了解西方国家,才能够形成足够大的优势。只要大中朝不做海禁这种自废武功的蠢事,那大中朝未来两三百年就不会落后于人。当然,自己的基础打的越牢固,未来的大中朝就会越辉煌。如今,天下已经基本平定,只剩下局促于湖广、四川一带的李自成部与张献忠部,嗯,也许还要加上一个云南的沐王,刚刚收到的消息,一听到大明已经灭亡,自己登基,原本还算顺服的云南沐王也是立即举起了反旗。不过,凭借这些偏居西南的地方割据武装,根本无法撼动自己。易飞的目光并没有在西南停留多久,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大海。 第512章出兵 盘踞湖广的李自成也是在武昌祭天,自立为皇帝,国号为‘顺’。几乎是同一时间,不甘屈居于李自成之下的张献忠也是在四川成都祭天,自立为皇帝,国号为‘西’。而投靠易飞却是被拒之门外的左良玉,却是不敢在距离江西一步之遥的地方称帝,只是偏安于蔚州,黄济一带。夹在李自成与易飞中间的左良玉,每日都是度日如年,绝望的等待着最后末日的到来。 天武元年正月间,台湾战事告一段落。 出乎易飞意料的是,来犯的居然不是荷兰人,反而是西班牙人。不过,西班牙人显然是错估了形势,也小看了镇西军。到来不过是由两艘巡洋舰,外加十数艘小上一些的军舰,以及相同数量的武装商船。 这支舰队若是单独对上郑芝龙,虽然不一定能够击败主场之利的郑芝龙,但是想走却不是郑芝龙能够拦截住的。尤其是两艘如同小山一般的巡洋舰,简直就是两艘水上霸王,高大而坚固的船体,再加上数门三十六磅炮,再加上百十门大小不一的火炮,足以在郑芝龙的舰队中间生生撕出一条归路。甚至对上郑芝龙小一号的武装商船,单单用撞击就能将之撞沉于大海。 经过这么多年的打交道,郑芝龙有几斤几两,西方人也是知之甚详。因此荷兰人的舰队刚一败退,收到风声的西班牙人就闻风而动。如今的西班牙人已经不再是数十年前海上无敌的霸主了,他的地位也是受到英国海盗的强力挑战。因此,虽然距离台湾很近,但是西班牙人还是很克制的没有对台湾上弱小的荷兰发动攻击。 但是大明从来不以水师称强,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霸主地位,西班牙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多拿下一块殖民地,开辟新的财源地用以挽救国内快要崩溃的财政。 他们时机看的很准,但是却是看错了对象,不象历史上郑成功找上门痛揍西班牙人一顿。这次大明的力量显然也是远高于西班牙的预料,出战的的确只是郑芝龙的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舰,但是就算如此,倾巢而出的郑芝龙也是已经不是西班牙能够抵抗的了的。 他们想要撤退之时,却是忘记了这是谁的主场。不等他们有序的撤退,挂着红色旗帜的战舰就突然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他们后方。中国远洋舰队第一次亮相于海洋,也是打下一个开门红,虽然火炮的口径比不上西班牙人,但是却是胜在火炮众多,而且战舰数量也是远多于西班牙人。 一番算不上多激烈的战斗,因为西班牙人能够还击的火炮根本不到中国舰队的零头。论起大般数量,中国舰队远多于其,论起火炮数量也是远超过之。在无数的链弹将西班牙人的巡洋舰桅杆打断后,西班牙人也是失去了逃走的希望。一番短促而又激烈的肉搏战后,西班牙的舰队也是全军覆没,连其指挥官也是当了俘虏。 但是不同于对待荷兰人那般收受俘虏,对在马尼拉数次进行屠华的西班牙人,镇西军也是选择一个俘虏也不留,全部扔下海去喂鱼,对于一个准将级俘虏也是毫不在意。俘虏的中小型军舰,镇西军根本不在乎,在将上面火炮收集一空后,便是将之改造成武装商船。 而两艘巡洋舰,一艘受损最为严重,千疮百孔的已经没有了回收价值,当场被凿沉。另一艘受损并不严重的则被一艘战舰拉运着回归船厂,交给匠工们研究,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明般的巡洋舰也是会陆续出现在大海之上。 这场战争利益最大的自然是郑芝龙,击败了西班牙人这支不大不小的舰队后,就算苦主荷兰人也是停止了报复行动。数月下来,巴伐利亚也是完全没有了动静,而西班牙人在马尼拉的力量也是因为受损严重,而不得不全力收缩,以防英国人或者荷兰人的突袭,更加不可能会有任何的报复行动前来。 而往返日本的西方人也是完全低下了头,忍受着郑芝龙雁过拔毛的盘剥,所有过往日本航线的西方船只在离开之后,无不大骂这个贪婪而又邪恶的家伙,更是咬牙切齿的诅咒这个恶魔早日回到他应该去的地狱之中。 但是骂人根本无法奈何正春风得意的郑芝龙,而更让他欢喜的是,他的长子森在这次大战中也是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在火炮隆隆声中,这个长子竟然用出了战舰冲锋的阵势,这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海战中,完全是陆战中的骑兵冲锋一般的打法。却是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成果,当全速前进的郑森和他所率领的数十艘战舰突入西班牙战舰之间时,这场海战已经是完全没了悬念。 不占据优势兵力,更是被郑森完全将他们之间的配合打乱之下,西班牙人也是完全落入各自为战。虽然事后,郑森的舰队也是被击沉了数艘,而且所有战舰无不带伤,但是论起此战的功劳,郑森也是绝对是拨了头筹! 荷兰人虽然吃了一个大亏,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倾巢而来向镇西军报复。要说首要大敌,自然是非英国人莫属。荷兰人对英国人的痛恨值,那绝对是最高级别的,没有之一。目前的欧洲,其实是非常混乱的,英国人和西班牙人打仗,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打仗,英国人和荷兰人也打仗。在海洋上,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海盗舰队,只要非本国的商船,统统在抢掠的目标范围之内。 荷兰人的敌人,有英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意大利人等。感觉整个欧洲,只有德国和法国是支持荷兰的。现在,虽然荷兰人又多了一个对手,中国舰队。但是在中国舰队的家门口,尤其是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国家,荷兰人还是不敢完全激怒这个已经基本统一的国度。万一让这个苏醒之中的东方龙将目光完全锁定在自己身上,那就算荷兰人再向远东投入十倍的力量也是无用,以对方那简直是取之不尽的各类资源与人口来说,只要真的铁了心跟荷兰人战斗到底,那他们也只有灰溜溜的离开亚洲一途而已。 而刚刚经历过磨砺的中国舰队,也远还未达到远洋出战的能力。虽然自保有余,但是想要进攻,就不是这些只是经过短时间训练的海军能够做的到的。因此,一战过后,双方也是极为默契的平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而遥远的北京,易飞却是在安静的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忙碌着准备出征物资以及兵力的国防部一众官员。从出征命令下发至如今,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但是却依旧没有能完成各项准备。似乎新朝也是开始陷入官僚主义的泥潭之中了。 但是易飞却是耐起了性子,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时随地东跑西颠的一军统帅了。用群臣们的话来说,皇帝身为一国之主,当坐镇中枢以安天下士民之心,轻易不得出离京城。但是易飞却是不得不出征,因为这次征讨的对象是国家最后几个反对者,虽然他们的力量易飞完全看不上,但是如何处置他们,易飞却是早已经有了腹稿,而且还不能提前给下面的臣子们透露。自然不能任由前线统帅按照常理来处理。 自己似乎成了拖油瓶?百无聊赖的易飞也是不禁的自嘲着,原本十天之前便可出发的大军却硬是因为自己的亲征而被迫改变行程,而皇帝出征的各项准备工作却是让易飞都有些畏惧。虽然已经尽力的让各路人马减少各种不必要的工作,但是事情的繁琐程度还是超乎了易飞的想象。 虽然易飞被似乎无穷无 尽的繁琐事项困在北京城中,但是两路大军却是已经动身向前。经过三四年的休养生息,陕西大地虽然还远未恢复至万历、天启年间的繁华,但是却是完全消除了动乱。这里的百姓虽然生活依旧苦楚,但是相比于前些年动不动就会丢性命这种生活,已经完全是天堂了。起码这里吃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虽然质量不行,但是一家老小却是无虞冻饿而死的命运。 各项赋税也是不断的因为天灾而减免,活着已经不再是需要用命去搏之事了。而各地的免费学堂也是解决了他们最为忧愁的问题,将那些可以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全部扔进学堂,让政府替他们解决一项最牵动他们心脏,也是最为头痛的老大难问题。 家中的青壮也是大多出现在新军之中,镇西军士兵的征召,靠的完全是自愿。在陕西,当兵吃粮早就不是什么耻辱,相反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西北冷娃,天生就是战士,他们因为刻苦,性格悍勇,也是最受军队欢迎。而这些新军每月都有足额的粮饷下发,也是可以极大的改善自家的环境。仅仅陕西一地,在两三年间,便是训练出来近五万的新军,两年的时间这些新军也早已经训练有素。他们是镇平四川的主力军,除了留下近万人在陕西外,四万余人也是已经踏上前往汉中的道路。与此同时,驻扎于江西的彭易登则是督率江南近十万大军,沿江而上。盔甲森森寒光闪烁,旌旗铺满道路,大军汹涌而向蔚州的左良玉而去。 第513章对手 当镇西军的前锋出现在蔚州时,左良玉也是已经逃之夭夭了。湖广地方能有多大,岂能容纳下左良玉的‘数十万’大军? 而左良玉能够挪腾的空间也并不大,向东则是镇西军控制区域,向西则是李自成的地盘。这两个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而且因为粮饷短缺,左军的军纪也是在一次次强征赋税之时,快速的崩坏着,与两年前相比。左良玉除了强拉了比之前多一倍的壮丁之外,战力却是急剧下滑至不到两年前的一半。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时,左良玉发现,除了无限制的征兵之外,面对着两个如狼似虎的邻居,他委实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但是这两年间,两个邻居除了不断蚕食他的领地外,几乎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对左良玉赶尽杀绝。这当然不是双方都是仁善之辈,而是两方都没有做好正面战争的准备。而左良玉控制下的蔚州、广济等地,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战略缓冲之地。 但是这种脆弱的平衡也是被十万气势汹汹的镇西军所打破,虽然镇西军的数量远少于自己的大军,但是左良玉却是一点信心也是没有。不仅直接放弃了蔚州、广济等地,全军逃入蔚州西北的湖泊区域,而且更是难得的没有对这些不得已放弃的城池进行屠城。整个撤退过程十分的顺利,显然左良玉平时没有少考虑这种事情。而且对城池的破坏也是极小,几乎是将这些城池完全完好的留给了汹涌而来的镇西军。 没有屠城,并不是左良玉突然之间变得善良起来,而是左良玉也是已经发现,易飞对于普通百姓十分的照顾,如果再行屠城他怕会完全失去投降的希望。之前的拒不接受,也可以解释为双方都愿意保留一处缓冲地,若是这次再因为屠城这种惹火了易飞,那就真的是自断生路了。 因此,一发现镇西军西进,左良玉除了立即撤退外,也是不刻不停的派使者向镇西军统帅请求投降。到了如今,左良玉能拿出来的筹码已经不多了,他的要求十分的低,只要能够保留一千兵马,给一个千总衔即可。同时保住自己的财产以及一家老小与一众心腹的性命便可。 对于左良玉的处置,镇西军高层早就已经形成了共识,那就是彻底的赶尽杀绝。而且蔚州、广济等地的士绅百姓的态度也是坚定了这种共识,毕竟镇西军可是出了名的以杀士绅专业户,但是蔚州、广济等地的士绅却依然是组织百姓敲锣打鼓的欢迎镇西军入城。 只是随便了解一下,镇西军上下都是明白了当地士绅以及百姓对于左军的深恶痛绝。在一府百姓与一位总兵之间做出选择,若是大明,可能会选择总兵,但是对于镇西军来说,哪怕是十个总兵也不足以撼动天平的另一端一府百姓。 在当地士绅的积极配合下,镇西军也是水陆并进,入湖清剿。虽然自长江口入湖的水师都是水量中中小型的战舰,而且大多都是新兵,但是巨大的船体就足以碾碎一切抵抗者。水战进行不到一个时辰,左良玉费力组建的‘水师’也是彻底的四散而逃,这些水师的船只大部分都是左良玉靠着刀子威胁下强征而来的,大部分船只别说根本不符合水师的标准,而且火炮与火铳也是少的可怜。 在装备先进而且船体巨大的水师面前,这些左军船只基本上与小木筏无疑。稍小一些的军舰则是用密集的火炮将左军轰的晕头转向,而大舰根本无需火炮,直接一个撞击就会让左军全部成为水中的鱼食。 而弃船登岸的左军,不仅不是脱离了险地,更是直接踏上了鬼门关。水师的训练根本不达标,他们的战力也是极为有限,虽然看似打的热闹,但是左军的损失却并不严重,而且很多时候也是因为经验不足,莫名其妙的放弃了好多可以给予敌人致命打击的机会。 而上了岸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血骑还是镇西军的长枪兵、火铳兵,他们的打击力量不仅仅是猛烈,更是精准。一排排,一行行的左军也是密密麻麻的不断倒下,他们倒下的速度远远超过于待在湖面之上。 原本就因为不战而逃而军心不振,再猛然受到如此众大的打击,更兼被强征而来的左军大部都是没有任何的作战意志。大军的崩溃速度之快,也是让人啧舌。一天时间下来,左军在外围的数十万军队就已经星散而逃,只有本部近万人依旧困守于湖心小岛,但却却完全成了惊弓之鸟。 镇西军也是停留了整整三天没有向湖心发起进攻,毕竟数十万溃兵也是一股破坏力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而这三天里,镇西军也是竭尽全力的四散追击溃兵,以免他们大败之余,造成蔚州、广济等地生灵涂炭。第三天下午,人数在一千左右的大股溃兵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这些或被抓,或是被杀的左军也是全部消失在蔚州、广济等地。数千骑兵往返搜寻数次,也是不见任何的大规模的溃兵滋扰地方的事情。 这说明,没被清理到的溃兵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乡就在这里,无论是打是逃都是十分方便。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本来是乡亲的溃兵们,也是很少会有人滋扰家乡。 三天的等待了是给了左良玉最后的美梦,这一次左良玉完全是破釜沉舟了。不仅将这些年所有积蓄全部拿出来,而且还主动的放弃兵权,只要求镇西军能够保障他们一家老小,以及心腹的小命便可。但是使者一去便即石沉大海,三天来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但是左良玉却是兀自不肯放弃这最后一丝生机。 但是左良玉等来的不是易飞的招降令,而是更加猛烈的进攻。数日之间,水师已经将湖中左良玉的栖息地围的水泄不通,而当一千镇西军火铳兵踏上小岛后,等待左良玉以及一众心腹的则是完全的屠杀。 在身后的舰炮的支援下,镇西军如同岸边屹立千万年而不倒的礁石,面对着左军一波波的冲击没有丝毫的晃动。而一波波的左军更象是猛烈的海浪,不断的撞碎在坚硬的礁石上面,化成千万破碎的浪花。 当一千火铳兵稳固住滩头后,数千镇西军也是陆续登陆小岛,至此左良玉的命运已经完全注定。经过一番短促而并不算猛烈的战斗过后,左军在这个岛上近万人也是当场死伤近三千,余者尽皆投降。左良玉当场自刎而死,不过他的心腹以及儿子女人等却是没有左良玉这种硬气,也是悉数被俘。 而当左良玉的尸体以及儿子和一众心腹被押解入蔚州时,整个蔚州城完全沸腾了,无数的石头、乱菜也是让这些囚车完全被淹埋其下。若非镇西军的阻挡,愤怒的百姓甚至会当场将这些人完全撕成碎片。而当镇西军当场决定将之一众党羽尽数凌迟之后,全城都是一片的喜庆气氛,许多人甚至专门买来鞭炮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当一干人犯被押赴刑场之时,整个蔚州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人人都是企盼见到无恶不作的左军党羽恶贯满盈之日,甚至许多外地的人听说后,也是快马加鞭的赶来蔚州,只为亲眼见证这些人渣的最后下场。 当每剐下一片肉之后,都有百姓争抢掉下的肉片,甚至在刑场之外,还有更多挤不进去的人也是不断的加着银子,从一分银至最后一两银子一片肉。以生啖其肉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能够让百姓士绅同时对之恨成这般模样,左良玉也确实是大明为数不多的牛人了,可见他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人神共愤! 当然,这不是镇西军大军所能见证了,对于彭易登来说,左良玉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开胃菜了。为了左良玉也是已经耽误了近五日,前三日是抓捕溃兵,后二日则是分类甄别左军的骨干与被挟裹而来的壮丁。当然这只是粗粗的甄别,而且只要有当地的人出示文书证明的溃兵,他们就无需再行甄别,可以就地进行释放。 至天武元年三月初,在蔚州完成基本甄别之后,镇西军除了分出三千士兵和数十艘战船以及缴获而来的数百大小不一的左军战船将俘虏向后运输之外,主力大军也是开始越过蔚州。 天武元年三月十六,大军也是进入黄州府黄石县境内。 而此地距离李自成的核心地区武汉已经不远了,数年安心经营之下,李自成的实力也是得到了快速的提升。至少从情报上来看,李自成基本上也是完成土地改革,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李自成在数年中,也是依照着镇西军的例子,仿制训练出了数万大军。 虽然尚不明白这些新军战力如何,但是只是看李自成从头到脚全部仿制于镇西军,就能让人感觉的出,这支军队的战力应该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虽然如今的黄石已经被李自成主动放弃,但是黄石也是完全成了一座空城。而在上游的黄冈府城,李自成大军也是开始集结。 最容易的道路已经行完,在面对着已经准备就序的李自成的大顺军,彭易登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因为这绝对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对手! 第514章剑阁(上)(第二更) 当然,谨慎也绝不是畏惧。对敌人的重视,绝不是对自己的怀疑。 如今彭易登所率领的镇西军数量高达近十万,虽然其中大半都是江南旧军,但是其中也是有着近两万的精锐镇西军!虽然数量似乎比李自成少要了许多,但是彭易登并不觉得数量不够,相反这个数量已经足够的多了,枚平湖广也是已经足够了。 但是令彭易登心中十分不爽的是,他这一路大军高达近十万,却只是佯攻。而且更让他疑惑不解的是,易飞发来一条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原地固守,全歼闯军’。到底是固守还是出击,这道命令真的把彭易登给弄的有些晕晕乎乎了,在心中琢磨了良久,彭易登觉得易飞让他负责牵制李自成的大军于武昌一带的可能性要多一点。 真正进攻的军队是远在陕西集结而来的数万大军,这才是镇西军的真正杀手,里面根本就没有旧军,所有在陕西收降的军队都是仍然停留在陕西,这一波近六万的镇西军虽然大多为新军,但是也是开镇西军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军力了。毕竟当年在京畿地区迎战十万建奴之时,也不过是二万新老兵参半的大军而已。对付远不如建奴全盛时期的张献忠,这委实也是真正的大手笔了。 但是毕竟已经到达了黄石,那彭易登也不可能对当面的数万闯军示弱。毕竟一战未打而转攻为守,这也不符合镇西军的作风,对士气的损害也是极大。如今粮草辎重全部由水师押运,而李自成根本没有象样的水师,大军无虞后路问题。斟酌再三,彭易登依旧下令全军向前,迎着李自成重兵把守的黄冈府城汹涌而进。 一路上,只有闯军少数斥候不断的进行骚扰,但是镇西军的斥候不仅数量更多,而且战力更加强胜一筹,不仅将李自成的斥候不断的向后压缩,而且还进一步出现在闯军视线之内。而这也是彭易登的命令,毕竟镇西军对于情报的重视,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任何的军队。 大军于四月初到达黄冈,出乎意料的是,闯军竟然没有把持坚城自守的意思,数万大军也是尽数拉出城外,准备与镇西军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野战。 看着对面旌旗如海,火铳兵、长枪兵层层而立,甚至还有数量不菲的火炮在前。彭易飞登也是有些失神,似乎看到的并不是闯军,而是活脱脱的另一部镇西军。对面的闯军人数也不再是如同之前的流寇一般,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而是只有数万精锐横挡于前。而流民以及饥民这一类的炮灰,也是完全消失不见,看来,李自成要么是已经完全明白,这些炮灰对于镇西军来说,根本形不成障碍。 要么就是李自成也是痛下决心,将流民与饥民尽数载汰,然后鼓励他们在地方屯田。但是无论是因为哪个原因,李自成的危险都是开始上了一个等级,也更坚定了彭易登完全消灭闯军的念头。 在震天的鼓乐声中,两支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军也是开始缓缓向对方而前,从高空中看,两方黑压压的大军也是铺满了大地,如同两股缓缓流淌的浪潮,汹涌的向着对方拍击而去。 …… 陕西,汉中。 数万大军的集结根本不可能瞒过有心人,因此在陕西开始集结大军之时,四川也是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统军大将秦伟明依然没有任何的掩饰,更是没有进行任何的消息封锁,如今的镇西军已经完全不需要进行战略欺诈,只是堂堂正正的力量碾压一切抵抗之力。 数月来,从各地调集而来的粮草也是不断的运向汉中,每日间都有多的让人根本无法计量的海量粮草物资堆积于此。而汉中伸向四川的触角保宁城守军,也是一改这数年来的防御态势,开始变得更加有进攻性。 从天武年二月开始出征准备之后,得到大批粮草物资补给的保宁守军也是开始不断的对剑阁进行骚扰。面对着完全放开手脚的驻保宁的镇西军,大西军才发现自己之前一次次的对保宁守军挑衅是多么的愚不可及。虽然保宁城内有两千不到的守军,但是一旦他们真的发力,大西军沿于剑阁外的数千军队却是在短短数日内就被一一消灭怠尽。 如今的大西军也是完全的退守剑阁,只能以天险剑阁来阻挡镇西军前进的步伐。但是就算如此,剑阁中不多的守军也是不断的被对方远程武器压制着,士气也是每时每刻都是消耗着。尤其是对方扫清剑阁外围的据点后,再以善于攀岩的士兵占据两侧山隘之后,剑阁内的形势更是一日紧似一日。 好在大西军张献忠也是打老了仗之人,十分的懂得战事。当第一批援军快速到来之后,剑阁的人心也是慢慢稳定下来。而当李定国带着本部三千精锐驻扎于剑阁之后,局势也是再一次回落入大西军手中。 论其攀岩技术,大西军中比镇西军精通此道之人更是多了不知凡几,之所以一直被镇西军压着打,也是没有名将坐镇而已。当李定国坐镇剑阁之后,大批悍勇的士卒便不断的对镇西军两侧山上的火铳手进行驱逐,只是一日工夫,伤亡惨重的镇西军就只能狼狈不堪的从两侧山上撤退而回,局势再一次回到了镇西军进攻之前的模样。 不过,外围的永久或半永久据点李定国却是没有多少办法。这些地方虽然容纳的士卒不可能太多,但是面对镇西军那几乎无物不破的火铳,以及一些小型的虎蹲炮,这些小据点李定国往往伤亡惨重也是难以拿下。而且这些据点之间也是形成一道牢固的封锁网,任何一个据点遭受攻击,其他地方的援军也是瞬息便至,因此激战数日,除了白白损失数百精锐外,李定国也是勉强拿下了其中一个偏僻一些的据点。 按照这种资效比,想要拿下全部据点,李定国的人马就算全部扔在这儿也不可能,或许手中兵马再多上个十倍才有希望。但是李定国也是明白,这仅仅是镇西军的前锋罢了,后续大军到来之后,就算再多十倍兵力也难以拿下。 虽然对于守军如此无能,这么快丢了所有据点十分的愤怒,但是李定国早就已经学会了不对这些已经出现的失误而懊悔。如今最为关键的则是保住剑阁,只有剑阁在手,四川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而趁着这些天对这些据点的攻击掩护,大批的精锐也是开始在剑阁两侧山隘上设立一些据点,更是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对于进攻剑阁的镇西军却是影响极大。而且全城加班加点修葺城池,对于剑阁的城门,更是下令直接将之完全堵死。靠着这种办法,李定国也是有信心,在剑阁挡住镇西军的前进道路。 但对于镇西军,任何的重视都不为过,虽然李定国觉得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但是仍然每日间必然领着亲卫巡视城池,不断的从城池的布置上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弱点,务求让这座不大的城池成为镇西军面前的一道天堑。 剑阁城小,能够驻扎的兵马极少。就算是李定国的小三千人,也是显得拥护不堪,城内的守军只有近千人。而更多的人,则是靠着剑阁后方,连营数里,这里的地形对于守军都是麻烦无比。对于进攻者来说,更是痛苦不堪。 如今的秦伟明,便是这种感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只有亲身经历过入川道路之人,才能有切身的体会。各类物资,别说敌军环顾于侧,就算是没有敌军阻挡,想要快速通过也是痴人说梦。眼前的小小的剑阁栈道,对于大军来说,也委实太小了些,甚至小到让人完全施展不出力量的地步。 不过,唯一好点的是,秦伟明不打算从这个最险固的剑阁入川,或者说,进攻不是从这里发起。 在普及了炒面这种食物之后,镇西军也是可以以最轻的装备而战。每人只是带着十数天的炒面,大约十多斤,再加上近百发统弹和火铳,这些一共大概三十斤左右。虽然东西不多,但是部队的给养和战斗力都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只要翻过这座大山,迂回至剑阁之后,那剑阁就完全是一座毫无用处的关隘了。里面的守军,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全数饿死于城中。 就算剑阁城内还是有着一定数量的粮草物资,但是数千人马越过大山后,定然可以将猝不及防的剑阁后方搅的一塌糊涂。四川的富庶是天下皆知的,无论是得到一座城池,还是在乡间收集粮草都是十分的方便。而且近百发的铳弹,也是可以支持三五场高强度的大战,或者一个月左右普通战事的需要。 而让这个行军方略能够形成事实,还得感谢张献忠本人,若非他这些年在四川杀人如麻,镇西军也不可能得到如此众多的当地人的指引。在这些熟悉地形之人的带领下,数千人越过眼前这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也不再是全无可能之事,因为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这样从四川过来的。 第515章剑阁(下)(第三更) 而且镇西军从未间断过的对剑阁的攻击,也是让李定国根本无法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别处。镇西军的进攻并不是佯攻,而是真正的进攻,虽然已经有了新的进攻路线,但是剑阁这种特殊的地形,也是镇西军从来未曾有过进攻经验的。 因此,在尽可能保存士兵性命的基础上,秦伟明也是不肯放过这个可以得到一些经验教训的机会。每日间,都有着不同花样的进攻方略诞生,然后顶盔披甲的镇西军便按照方略不断的向前,直到证明这种方略没有可能性为止。 攻城战持续了三天时间,秦伟明也不得不承认,除非他肯承受住巨大的损失,以添油战术持续的发起进攻,否则无论哪一种方略都是绕不开一个问题,那便是巨大而且不能忍受的伤亡。剑阁之前,完全是岩石构成,根本够不成穴攻爆破的可能性。而且抵近城墙进行爆破,以如今的火药威力,恐怕数十万斤加在一起,也别想炸塌以山体为基础而加固起来的剑阁墙体。而城门洞,更是已经证明了,此路根本不通。一块块巨大的条石也完全将城门洞堵得严严实实,想要搬开他们,还不如直接附蚁攻城来的快捷。 在无法用火药爆破,更不愿承担巨大的人员伤亡的情况下,秦伟明也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武力突破剑阁的打算。虽然对于剑阁的攻击依然不断,但是力度却是开始降了下来,攻城已经开始变成佯攻,更多则是为了锻炼军队罢了。 而此时,数千镇西军老兵也是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以损失超过一‘成’人员的代价艰难的越过了大山。但是他们还来不及庆幸,却是又得接受另一重的考验,那便是下山。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这种数千人的大规模下山了,而且下的还是这种根本没有路的大山。 好在,为了这次攀登,秦伟明也是为他们准备了为数众多的绳索,让他们可以借助绳子的帮助,更有效而且更安全的通过大山。不过,就算这样,等到他们千辛万苦的到达山下,却是心情沉重的发现,已经少了近两成的袍泽。 不过,如今他们终于停留在了坚固的大地之上。虽然道路依旧崎岖不平,但是比起山路却是已经好上无数倍了。他们出现的地方是剑阁的侧后方,从这个位置也是可以听的到镇西军那声震天地的火炮与火铳的轰鸣声。 在他们这里,更是可以看到位于剑阁之后,那一连窜大西军的营帐之中,无数的士兵也是不断的来来回回。只看这些大西军士兵们的动作,这些老兵就可以看的出来,大军对于剑阁的攻击并不顺利,或者说没多少效果。 这些大西军与其说是去增援,还不如说他们是去轮流替换感受镇西军的战力。这些士兵们稳健有加,一队队士卒入城,过不了一会儿也是有着其他士卒从城中而出,整个场面快而不乱,一见便知这绝对都是些精锐人马。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近二千大西军。这些大西军明显与正守在剑阁的大西军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队形松散不说,而且步里行间,根本就没有一点强军的样子。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是知道这些突然翻越大山而来的镇西军,倒似是回返驻地。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些人原本是李定国所留下的原剑阁守军。但是随着战争的不断进行,李定国也是发现,镇西军对于士卒的性命的爱惜,在剑阁这种天下险关之前,爱惜士卒性命的将领注定也是会劳而无功,而数日下来,李定国更是坚定了这种看法。 因此,这两千战力不强,只是关键时候驱赶上前当炮灰的军队也是完全用不上了。而且他们在这里,也是极大的消耗了军粮,至少以目前山路的情况来看,剑阁的物资补充完全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因此,这些战力不强,但是吃的不少的杂牌军自然不是李定国欢迎的了,再拨给他们三天的口粮之后,也是打发他们回转江油,以减轻物资供应的压力。 这其中的原因,虽然统领这支奇袭的镇西军的大军统帅张朝阳并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当回事。眼前最重要的是,这些军队已经快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身后却是有着近三分之一的士卒还在慢慢下山之时! 没有任何的犹豫,张朝阳也是立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虽然建制还未恢复过来,但是这种情况显然这些老兵都是知道该如何去做。片刻间,一排排火铳兵也是形成阵势,在这些杂牌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即将一排排齐射轰向了这些杂牌军。三轮火铳尚未结束,这些大西军就已经开始四散而逃。 “停止射击,全体上刺刀!跟我冲!” 若是平时,张朝阳或者会直接追杀这些害的他暴露的大西军至死,但是如今数万大军等待于外,却是不能耽误这宝贵的时间。在留下三百人守候其他袍泽下山之后,这些刚刚爬下大山本就疲累欲死的镇西军,也是咬着牙,在张朝阳的带领下,快速的扑向蔓延向剑阁的李定国军队的营帐。 事隔仅仅数里不到,齐射的声音早就已经惊动了李定国部,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无数的镇西军也是突然从背后窜出。一路上,无数拿着奇怪的火铳的镇西军也是让这些精锐都有些一愣,但是冲至近处的镇西军当然不会跟他们一般。 首先被拿下的,自然是位于剑阁大军后面的粮仓,这里经过几个月的经营也是储存了众多的粮草物资。这是剑阁守军能够坚守的根本,但是却是完全落在了镇西军手中。 而大批前冲的火铳兵们,也是完全失去了建制,对于人群密集处,铳兵们便是远远的扣动板机,将人群打散。当窜入人群中后,一柄柄雪亮的刺刀也是开始乱舞,将还敢于抵抗的全部刺死于地。 虽然自由射击比不上齐射的效果好,但是面对着这种散乱的环境,自由射击却是可以发挥巨大的混乱作用。让这些已经开始惊惶失措的李定国部更加的混乱,当接近营帐之时,道路也是开始狭窄起来,原本分散自由射击的镇西军士兵,也是不自觉的开始形成一排排向前的模式。 身经百战的老兵根本无需命令,事实上这种敌我皆混乱的场面也无法下达任何命令,一排排的齐射不断向前,前一个个冲出营帐的大西军精锐打倒于地。伴随着他们的前进,一座座营帐也是被踩倒于地,任何一个营帐都是被铳子打的千疮百孔,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在这种密集的铳子下生还。 虽然镇西军推进的速度很快,但是相比于数里连营,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在他们还未将李定国在城外的营帐清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就已经陆续逃入了剑阁,随着剑阁城门快速合拢,这次突袭的意义也是全部失去。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李定国的粮道被掐断了,而且粮草也是被控制于镇西军手中,依靠城中不多的存粮,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而面对着城外层层设防的镇西军,惊怒交加的李定国也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打开重围。 如今李定国唯一能够指望的,大概也是大西军能够快速派来援军,与自己里应外合击败这支突袭而来,注定没有什么后援的镇西军。 但是李定国明显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支军队敢于如此冒险翻越大山。这已经完全不是旧时代那种效率极低的军队了,而是完全崭新的近代军队,虽然近代军队也许会比旧军队更加依赖于后勤保障以及良好的道路。但是这只是相对于同行等级的军队才会需求极大。毕竟轻装而进的近代军队,若是撞上了一支拥有火炮和各类修葺坚固的掩体,那完全是自杀行为。 而对于明显已经差了几个等级的旧军队,近代军队就算只是以效率最为低下的火铳兵,也是能够轻松的击败数量远过于自己的旧军。这才是数千军队创造了旧军队根本不可能办到的军事跨越的原因,旧军队也许需要大量的箭矢,以及沉重的盔甲防护,但是掌握了足够远程火力的近代军队明显已经不需要这些了。数千火铳兵靠着人均近百发的弹丸就能抗击自己十倍以上,甚至更多的旧军而不败。看着镇西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修筑工事,同时将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分成两个方向固守的架式,几千兵力如此摊分,完全称的上是有持无恐。李定国虽然心中不解,但是也是隐隐之间有些明白,可能事情根本不象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四川,大西军可是有着近十万的甲兵,区区数千余人就敢如此?既然镇西军如此自大,李定国倒是不太敢进行试探性的进攻了,而是沉稳的等待着江油,以及成都的援军。城中的粮草虽然不多,但是节省着用的话,至少也是可以坚持个半个月,半个月,足够成都援军前来解围了。 第516章一触即发(补完欠的了) 令李定国心情越来越低落的是,镇西军依旧在不断的增加着,从他立身于城墙之上这一会儿,又是到达了近千人。一想到若是镇西军再一次增兵,派遣个万儿八千人,李定国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毕竟受到两面进攻,尤其是剑阁面向腹地的一面,明显防御力远弱于正面。他也不敢保障会不会一战而被克,虽然如今的镇西军并没有表现出来进攻的欲望,但是李定国可不敢将城池安危赌在对方不会进攻上。 不多的火力也是再次摊薄,平均的分成两半。 如今的形势对于大西以及镇西军来说,都是完全的一样。双方精锐都是在被包围之中,李定国被镇西军围在剑阁,而张朝阳也是被围在剑阁之下,双方双方比拼的也只是承受能力了。若是李定国坚持不住,那自然是全军覆没,逃也逃出去。 而这个道理对于张朝阳的数千孤军来说,也是完全一样若是不能抵挡住张献忠的大举进攻,也是只能全部留在四川。 唯一对于李定国来说不利的是,他的粮草已经不济了,若是不能在一定时限内里应外合的击败镇西军,那就算他一个人也没有损失,也是注定覆没一途! “这些疯子!”这是李定国阴沉着脸真正城墙之时,心底唯一的想法。 …… 从剑阁出发,原本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到达的江油,也是被败兵打破了这个纪录。 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镇西军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而且更加让他们恐惧的是,他们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人打的四散而逃,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对于这些几乎是从天而降的镇西军,这些大西军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当第一个出现在江油城下的败兵出现,城内便是开始混乱起来。尽管一个败兵算不得什么,但是他所代表的消息却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个原本驻扎在剑阁的小兵,大败而归,难道说天险剑阁连半个月也未坚持到?虽然第一个败兵严重夸大敌情,甚至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剑阁已经被攻破,张将军(李定国。此时他是张献忠的义子,跟随张献忠姓氏。)已经全军覆没。 但是对于这个败兵,等待他的只有因为妖言惑众而被斩首示众一途。毕竟一个小兵,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战争吓破了胆,很可能不是败兵,而是逃兵。事实上,也并没有冤枉他。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败兵到达,甚至连军中几个头目也是狼狈的逃了回来,江油也是完全震动了。这些败兵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也是会拼命的夸大对方势力,以便让人觉得,这是敌人太强大,不是自己作战不力。 喧闹了一两天,甚至江油的守将都准备弃城而逃,在数万镇西军的攻击下,天险剑阁都未能撑多少时间。自己这个根本算不上什么坚城的江油,根本就是一个物资后勤基地罢了,对方大军若是尾随而来,到了那时可能跑都跑不了。 但是让这个守将安定,或者说不敢升起逃跑之心的是,李定国只是大军前锋,在他之后张献忠已经集结了大军前来。若是让这个屠夫知道自己不战而逃,更将无数粮草物资扔给镇西军,估计自己的下场更是凄惨无比,甚至可以说死亡都是一种仁慈。 但是不等他考虑明白事情的原委,城外就已经开始出现镇西军的斥候身影,这些抢劫了李定国大部分战马的奇袭军,想要派出数量不菲的斥候绝对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而他们的到来,本意只是将侦察的范围扩大,以及察明大西军主力向前的情报。但是他们却是起了一个很坏的副作用,那便是让原本就已经谣言遍地的江油更加的人心动荡。在考虑了一下自己麾下只有两千不到的辎重兵以及狼狈逃回来的千多吓破胆的败兵,再对比一下马上就要‘汹涌’而来的镇西军数万大军,这个守将也是升起了投降的心思。 反正张献忠如今尚未到达,而镇西军却是马上就要杀到跟前,孰轻孰重根本就不用多作思量。 这个守将也是十分‘明智’的派出了使者,与小心翼翼前来抓舌头的镇西军进行接洽,也是告知了斥候们这个震惊他们的消息。时间不长,一千余快马前来的镇西军便即接管了江油,将里面的物资也是缴获一空,等到所有物资全部被付之一炬之后,守将这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聚集在江油的物资多的完全超乎张朝阳的想象,这里的物资足够数万大军食用数月之久,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能够守的住的,这明显是为了张献忠大军而屯集的。但是却是让自己如此轻松的给焚烧待尽,张朝阳只是想想张献忠到来之后的场景,就是忍不住的心中发笑。 但是张献忠的怒火有多强,那他的进攻就有多疯狂。而且江油物资都已经屯集到这个地步,说明张献忠大军肯定已经出发,甚至张献忠已经快要接近江油了。一念及此,张朝阳也是不敢多作停留,张榜告之百姓逃入山区之后,自己也是率领千余士兵快速转回。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守将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却是没有随着百姓而逃窜,而是带着一众心腹以及近千人有战力的士卒,也是宁愿跟随镇西军而回。 对于多出来的这点兵力,张朝阳也不会拒绝,虽然他们起的作用不会太大,但是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就在他们刚刚离去的第二天下午,张献忠集结而来的近十万大军也是到达了江油城,但是等待他们的不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顺便吃顿饱饭,而是一座散发着袅袅青烟的城池。张献忠脸色本来就是十分腊黄,这一次更是黄的吓人。让张献忠如欲疯狂的是,远近百姓都已经逃散一空后,他不仅没有了出气的对象,甚至连这里究竟发现了什么事也是完全不清楚。 在将几个不顺眼的倒霉蛋用战马狠狠踩成肉泥后,张献忠的怒气也终于稍稍消散了些许,理智也是慢慢恢复了些。如今他也是处于进退两难之中,而且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退兵回成都,等再次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再过来一战。但是这次大张旗鼓而来,却是败兴而归,却实在让张献忠咽不下这口气。而更加重要的是剑阁的李定国,这个他最为看重的义子。 若是江油发生了叛乱,那剑阁就绝对是凶多吉少。张献忠完全可以推演出下面的情况,发动叛乱,然后打着增援剑阁的旗号,进入剑阁,然后再发动内乱,里应外合之下拿下剑阁。也许这个时候李定国已经兵败身亡了吧。但是与生俱来的直觉却是告诉张献忠,也许这并不是什么真相,而且一个李定国还在剑阁,这就足以让张献忠前往剑阁一躺看看了。 在打发数批令使命令后方立即组织运送粮草后,张献忠也是弊着一口气,想要亲眼见证李定国到底出了什么事。如今的张献忠也是已经明白四川已经不再是安全的了,原本没有动用的探马也是全部出去,无数的探马不断的向前,为大军耳目。 一天过后,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探马也是成功到达剑阁之外,远处的剑阁上依然插着大西军的旗帜也是让他们大为的松了口气。但是令他们疑惑不解的是,为何剑阁未破,镇西军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剑阁的后方!? 当然这些疑问,张献忠也是回答不上来,但是他却是有着自己的办法证实。而且他已经断定这不可能是镇西军的阴谋,毕竟剑阁可不是一个驻军的好地方,若是镇西军只是打算守住剑阁,那么这种兵力配置也是足够了。但是情报上说,镇西军这一次可是报着吞并四川的想法,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屯兵剑阁的做法。 至于为什么会有镇西军出现在李定国的后边,张献忠觉得这些可能就是从江油叛变而逃的大西军,是他们堵住了李定国的后路。但是他们却又拿不下剑阁,因此也只能这样封锁着李定国的后路,以断其粮道的方法来迫使李定国屈膝。但是可惜的是,自己的快速到来,也是让这些刚刚叛逃的降军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而且张献忠十分自信,只要自己大军一到,这些降军可能就会直接大乱! “粮草已经不多了。但是却是可以速战速决。嗯,派个人劝降,肯定会有不少人投降。只要拿下了这些降军,就可以就地食用他们抢来的粮草,等待后方的粮草运达,不过这些参与叛乱之人,一个人也是别想活命。”张献忠心中一番盘算,也是信心十足。 张献忠的推测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已经还原了战局,但是却是算错或者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便是挡在他前面的可不是什么降军,而是数万镇西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当张献忠的大军到达之时,镇西军也是已经构筑好了简易的工事。甚至时间还充裕到,让他们从堆积于仓库的物资之中,紧急制造了数量不菲的备用弹丸。随着两军都已经进行临战状态,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第517章八大王落幕(上) 相比于大西军那无边无沿的军阵,镇西军三千人不到的阵容也是显得太过于寒羼了些。而且相比于往来奔赴不断,喧嚣声一刻也不停的场面,不断的斥候往来叫嚣、辱骂,但对面的镇西军唯有一片沉默以对,也是让人觉得此战虽未战就已经有了结果。 “嗒嗒……” 一阵清脆而又悠闲的马蹄声也是快速而张扬的疾冲而至,一直行至百步内,在距离镇西军不到七十步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这十数骑都是高头俊马,而且战马身上也是披着重重的盔甲,而骑士的装备更是华丽无比,不仅清一色的全新铁甲,更是个个身躯高大,手中拿着锋利的马刀,身上背着强弓硬弩。若是降军,就可以一眼认出,这是大西王最为精锐的铁卫精骑,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人物。 但是镇西军明显不认识这些人,而且就算认识也是毫无所谓。敢于站在火铳的射程范围内,这些人都是绝对的神经坚韧过人,但是似乎这些人并不知道已经在死神的刀尖上跳舞。而出奇的是,镇西军士兵也没有听到后方传来的开铳命令,似乎他们的长官也是想听听这些一看就是使者的骑兵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们听着!大西高皇帝旨意:尔等本为大西军,受奸人挑拨生事,今日朕带领天兵五十万,若是尔等肯翻然悔悟,摘下主事人脑袋,朕可饶尔等不死!若是不肯投朕,管教尔等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十数个骑兵明显早已经将张献忠的话语背的熟了,十数人齐声呐喊,声音却是始终如一。 看着他们洋洋得意的来回在军中叫喊,镇西军士兵都是愣住了,当然不是被这‘五十万天兵’吓倒了,而是被这些洋洋得意的骑士雷住了。什么时候,镇西军成了大西军曾经的手下了?不过,他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中军的令旗一阵摇动,第一排的数十位火铳兵立即扣动板机,十数个死在临头尚不知晓的骑兵顿时华丽丽的倒下。 什么表态都不如直接动手来的明显,眼看着十数骑倒下大半,张献忠也是完全明白了对方的决心。不过他却丝毫也不担心拿不下前方的三千不到的人马,就算对方的火铳威力不错,可以射击至数十步外。那又如何?数千人如何能够挡住数万人潮水般的攻击? 张献忠可不是一个体恤麾下的统帅,反之他完全是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信奉者,或者说多年的战争也是让他对麾下的死亡毫不在意。在他刚刚起兵的那些年,每一次拉起数万人,一场大仗下来,能剩下数百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士兵损失再多也是无所谓的,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可以短时间内再次拉拢起一支数量庞大的人马。 对面的叛军阵地修的倒是不错,最前方是一色的长枪兵,依托着缓坡地形,构筑了一排排半人高的腰墙。而在长枪兵后面,则是一排排的火铳手,而且看起来火铳手的数量也是极为惊人。对方的思路十分的简单而且实用,以长枪兵拦截住攻击人群,然后再用火铳兵给予足够多的杀伤。但是越简单的计策,破解起来就是越艰难,当然这个艰难也是相对于别人而说,在张献忠看来却是不堪一击。 因为张献忠丝毫不畏惧士兵伤亡,在他看来,这么单薄的一层长枪兵,就算自己是进攻一方,不占地利。但是只要用千把人命填平这层长枪兵,那后方的火铳手就完全是任自己屠杀的对象,这场战争打起来虽然没有多大意思,但是对于好久没有人杀,早已经弊了一肚子火气的张献忠来说,还是可以出出胸中恶气。 张献忠大手一挥,最前的孙可望便是督战着近三千人马缓缓向前,他们最前排是一排拿着厚实木盾的刀盾兵,跟随其后的则是长枪兵。大西军的打法,一向也就那么几个招式。若是骑兵对战,那大家就一窝蜂的涌上去,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而步军一般都是炮灰杂兵在前承受损失,精锐劲卒跟随于后,最后则是压阵的老营骑兵。这就是他们的所有阵法,虽然在四川安定了这几年,他们也是依照大明军队开始构建军阵,但是内容核心还是这么几条。 毕竟他们依照着自己的看家本领,将大明官军打的屁滚尿流,那又何必学习官军的战法?只有寥寥不多的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比如李定国、孙可望、艾能奇等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军法要义,才会心甘情愿的对之学习。 一百步,八十步…… 一直行至七十步内,镇西军依旧没有仍然开铳的打算,到了此时,再蠢的人也是知道,对面的根本不可能是叛军。这些叛军中的火铳手根本不可能沉的住气,敌人到达七十步内还不开铳,虽然心底越来越沉,但是孙可望还是硬着头皮,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一瞬间,五千士卒完全象是脱了僵绳的野马,阵容大乱的向着镇西军疾步而来,速度一下子提升了数倍之多。 几乎与他们的将令同时 进行的是,镇西军也是下达了开铳的命令。不同于平时,镇西军可以在宽阔的地面上一字排开,这一次形成的是密集阵。而且还是极为厚实的火铳阵,三段击也是完全放弃,改为蹲、跪、站,而且再也不是保证火铳的连绵不绝,而是追求以同时开火形成最大的火力密度。至于全体开铳后的装填,则是完全交于后面不在射程之内的同袍负责。前面只负责开铳打击,打完就左手递于后方,然后从右手接过火铳。 “开铳!” 随着一声尖厉的哨声过后,一声声粗壮的嗓音也是不断响起,近千杆火铳齐呜的声音也是完全压倒了任何声音。 一股股硝烟升起,孙可望的原本冲击的大军也是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的一撞,前进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滞,跑的快的更是整个人都猛的向后抛飞而前。至于持盾的大西军,更是镇西军士兵的重点打击对象,一轮火铳后,前方已经再也看不见厚实的木盾,看似坚固的木盾也是全部四分五裂,飞溅的木刺也是扎满了它们主人一身。而少数幸运的冲至镇西军长枪兵前面的大西军士兵,也是悲哀的发现,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层密集的长枪,而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些长枪兵不仅没有一丝惧怕,甚至个个都是带着变态的兴奋…… 五千人猛的倒下近一成,这种伤亡已经远远超出了大西军的忍耐程度。尤其是原本还站于后方的大西军士兵,突然看到眼前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再坚强的人也是受不了这种如此震憾性的一幕。但是他们只是稍稍停滞了一下脚步而已,又一泼火铳便再次猛然的撞击过来,残肢飞舞之间,这些大西军精锐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直接鬼哭狼嚎一般的猛的掉头就跑。 大军的溃败也是让张献忠微微一惊,不过这还是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毕竟损失的人马,原本就是在预料之内。但是只是损失这般惨重,却是让他脸上肌肉都一阵抖动。 看着一脸垂头丧气过来请罪的孙可望,张献忠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反而好生安慰了一番。这个义子他十分喜爱,而且此战他也是已经尽力了,虽然大败而归,但是错不在他,此战非战之罪。 张献忠麾下的众多义子中,最出类拔萃的有四人,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其中李定国最善征战,统兵之能冠于诸子,而刘文秀则次之。而艾能奇虽然征战不行,但是却是天生的后勤管理人材,有他在,张献忠从无虞粮草之难。而孙可望用兵虽不如李定国,但是却能与刘文秀相提并论,最重要的是,这个孙可望最为重要优点便是政治觉悟性远超诸子,而且善于笼络与指挥诸子作战。 张献忠膝下一直无子,这四位义子他也是完全是以亲生儿子对待。而孙可望在四子中年岁最长,而且也是最得其余三人服膺,因此也是大西隐隐接替张献忠的不二人选。虽然张献忠在建立大西后从来未封过孙可望为太子,但是这也只是抱着万一的指望,希望众多妃子中能够得到一男半女。但是若是张献忠命能再长一点,也许他在逐渐失去希望之后,就会将太子之位传于孙可望。 因此,对于孙可望,张献忠也是心情最为复杂,他觉得这个***人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是又觉得自己还会有子嗣,又不想太早将这名份定下。 此时,面对着大西最危险的敌人,镇西军的进攻。他也是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顾忌,再也不限制孙可望经营人脉,这也是一定程度上对孙可望的默认。因此,他也是不会轻易对孙可望有所指责,更不用说这并不是孙可望的错了。但是横在前方的数千人,却是一个越不过的坎。良久之后,张献忠的眼睛也是寒光一闪,既然不能损害这个***人的班底。那就趁机将一众老兄弟的势力削弱一番,以免孙可望掌权之后会出现号令不动的危险! 第518章八大王落幕(下) 张献忠的脸色已经不再是黄了,更是布满一层黑气。自从身登大宝之后,张献忠也是开始习惯于称朕,而且粗口也是会极少爆出,但是这会儿他已经完全顾不上礼仪了,一头青筋都是不断的抖动着。 这仗打到现在,已经完全出乎于张献忠的预料,一波波军队不断的扑击而来,但是却是不出意外的全部狼狈而归。对面的镇西军往往只是两轮火铳,就将这些骄兵悍将打的溃退下来。镇西军的火铳极为犀利,在百步外就已经有了显著的杀伤力,而一旦进入五十步内,更是连铁盾都挡不住。 大西创军至此,也不是没有悍将,一些悍勇的将领自恃身披数层铁甲,也是鼓噪而进。但是他们却是最为的倒霉,只要这些满身盔甲的家伙一出现在视野里,镇西军火铳就象狗熊嗅到了蜂蜜,每个悍将都是至少身中十数弹而亡。这些铅弹威力大的吓人,数层铁甲如同纸糊的一般,往往都是一击而穿。而且后面的血洞更是远远大于前方,十数颗弹丸的冲击力更是大的吓人,将他们猛的撞向后方。 在空中那一具具后背几乎是完全空洞的悍将,也是极大的震慑了普通士卒。而有的倒霉的脑袋在近距离上挨一枪,更是一颗大好头颅都成了烂西瓜,红的鲜血,白的脑浆也是格外的吓人,每次前冲都是会被打的以远超于冲锋的速度哭爹喊娘的溃败而回。 此时的张献忠也是完全将原本打算中,消耗一下其他军头力量的想法扔在垃圾堆里。不仅全军都动员了,甚至连他震慑麾下的铁卫也是冲锋了一次,不过他的铁卫因为盔甲更加华丽和耀眼,因此受到的照顾也是最为的多,铁卫多达五百人的一次冲锋就基本被密集的火铳直接打残了。 以镇西军为界前方五十步基本上已经成了生命的禁区,极少有人能够越过这条边线,从五十步向外到一百步内,密密麻麻的倒下了一层又一层尸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大西军士卒开始踌躇不前,在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情况下,他们也是不肯再向前进。每次轮到哪一股大西军,他们也开始磨洋工,只是在百步开外不断的徘徊。而一百步的距离如今根本就无须大西军士卒辩认,以死去的尸体为界,踏前一步就会受到打击。 军心士气的不振,也是让张献忠勃然大怒,毕竟自己这只可是带着数万大军而来,却是被这小三千人牢牢的挡住。这不仅是一种打击,更是一种羞辱,堂堂大西数万大军竟然连镇西军小三千人都奈何不得,还跟镇西军争什么天下? “通知下去,将老子的原话告诉这些驴球子,前军进攻四顾者杀,前排回顾者后排杀之,将军退步者小兵杀之取尔代之!全军退则尽杀之,不灭掉这帮驴孙子,俺张献忠就死在这儿!” “老子就站于二百步内,任何敢于后退者,尽皆杀无赦!大军以三千人为一队,一队填完另一队上,你们他娘的死光了,老子就自己填进去!”张献忠脸色扭曲着,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话中的杀机却是谁也听的出来。 了解张献忠的人也决不会将他这些话当成耳旁风,这可是一个不顺心就杀人的主,更别说有这种借口了。虽然整军尽诛之,委实有些骇人听闻,但是铁卫们都完全相信,张献忠绝对是做的出来。 不多时,还在休整的大西军也是全部收到了这则命令,这也是意味着所有人都是已经没有了退路! 身边的诸将都是一脸的震惊,但是看着如欲择人而噬的张献忠,他们也是机冷冷的打了一个寒噤。人人都是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以免被张献忠点到自己名字。 “张双礼,身为我的义子,你就第一个打前锋吧!”张献忠环顾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于这个义子身上,如今到了拼命的时候,他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孩儿遵命!”冯双礼(张双礼)并没有畏惧或者求情,铿锵有力的道。 事实上,冯双礼也是知道此次注定一去不返,但是他也是多少明白张献忠的意思,那便是如今情况危急,也是不能再让外姓人先上了。只有他们这些身为义子的先打头阵,这才能让后续的外姓将领各个领命。但是冯双礼却并不怨恨张献忠,他这条命就是张献忠救的,可能后世不会觉得需要以命相还,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却是如同真理一般的规矩。 冯双礼领命而去之后,张献忠也是发现帐内的将领们脸色都是好看了许多,许多人也是抛弃了最后一丝幻想,不甘、挣扎、掩饰的很好的怨恨、决然、咬牙切齿,形形色色的各不相同的脸色也是尽入张献忠眼底。 张献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牢牢的将各将的表情记于心底,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数丈高的大旗也是离地而起,随着他不断的向前,从大军环卫之中开始向前移动。对于临阵冲杀,激励士气,张献忠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干的,而这次,显然他也不是只是说说罢了。 而且将旗一移再移,不仅到达两百步开外,张献忠却是毫不停留,还在继续向前,最后在诸将的劝阻下,这才将将旗立于一百七十余步左右,这个距离对于主帅来说也是太近了些。一旦出现变故,甚至逃都逃不掉。毕竟大军败北,可是不管你到底是元帅还是小兵,个个都是夺路而逃,会将主帅的退路堵的死死的。但是张献忠却是丝毫无惧,甚至还命令铁卫在他前面用刀刻下一条线,然后带着众铁卫横刀于线后。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张献忠真的出现在战场前线,还是让原本士气萎靡不振的大西军士气再次高昂起来。在接受大西军万众欢呼之时,张献忠却是没有发现,死神正在狰狞的对着他欢笑着。 在镇西军的前排火铳手中间,也是夹杂着十数人,这些人持着的火铳稍稍与其他火铳不同,不仅铳身更加的长,而且最让人吃惊的是,虽然战况已经无比激烈,但是这些人自始而终还从未开过一铳! 而此时,他们的目标人物也是终于出现在眼中,那杆无比拉风,高的吓人的龙旗也是将下面之人的身份暴露一空。 “看来不仅仅是皇太极善于作死,这个张献忠也是活腻味了。不过,这厮却是比皇太极瘦多了,瞄准还真有些难度。”其中一人冷笑一声,缓缓的将火铳套向正中而坐立的那人,右手也是半举,连连作出几个让人一头雾水的动作。 但是这组明显让人看不明白的动作,却是立即收到了效果,原本十数杆火铳自由瞄准的火铳也是很快开始调整,自左到右,似乎人人都收到了自己需要瞄准的目标,十数杆火铳也是将大旗下正中的数人全部锁定。 “杀!杀光这些狗东西!” 十数杆火铳瞄准着各自的猎物时,不仅张献忠丝毫没有察觉,而且已经作好准备的冯双礼更加不可能发现。就算他发现已经有火铳指向自己,那也不会在意,谁会相信火铳能够命中一二百步外的目标?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认知,镇西军能做出射程可达百步的火铳,但是想要将射程再扩大一倍,那绝对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杀!” 三千勇士狂吼一声,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之时,这些人也是双眼通红的扑向镇西军。向前也许会死,但是退后就一定会死!既然没有退路,也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而且冯双礼的身份可比他们贵重的多了,既然冯双礼都敢玩命,他们这些烂命一条的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特战队,放!” 就在他们刚刚起步之时,镇西军的火铳也是开始怒吼起来,只是寥寥的十数杆,就算他们全部能够命中,又能打中几人?所有人根本没有理会,甚至脑袋转的快一点的,还在暗自庆幸,这些镇西军终于也是到了崩溃边缘,以往与官军作战时,后期的官军不都是这样么?远远的就有人开铳,然后带动所有火铳兵全部在射程外开铳,等他们火铳打光后,就会发现,他们却是再也没有了装填的机会。 但是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同,镇西军丝毫没有随着这些人开铳而被诱惑的全部开铳,而且更没有人会受到惩罚。但是这十数枪的威力却是比之前的镇西军的所放的任何火铳加起来都大,这十数枪过后,整个大西军就完全大乱!无数人紧盯着张献忠的大旗,因此这会儿张献忠带着那一身金黄身的盔甲猛的离马而去的身影,也是被所有大西军将士所见到。在大西军中敢于身穿金甲的,也只有张献忠一人了,因此人人都是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出了问题。战场之上,主帅摔落下马却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稍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什么状况。而张献忠的大旗猛的倒下,也是立即让整个大西军处于完全混乱的地步。 第519章大结局 虽然镇西军只是象征性的追杀一阵,但是大西军的崩溃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而主力大军败北,李定国也是完全失去了离开的希望,驻守这个剑阁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但是就算如此,剑阁也是没有几天好守的了,大军败北,守军的士气已经完全动荡。就算是李定国还想以死相报,但是下面的士卒已经没有了任何战心。 三日后,在镇西军试探性的进攻下,剑阁守军大部分都直接溃败而降。虽然李定国还在带着不多的家丁誓死拼杀,但是个人的力量完全无法力挽狂澜于即倒。随着越来越多的家丁不断倒下,被逼入死角的李定国也是在最后的决然下自刎身死。 剑阁即下,数万大军的前路顿时明朗,源源不断的大军涌入四川。而大西军却是一片的混乱之中,不仅仅张献忠身死,而且他身边的孙可望也是重伤垂危,大西军一般散沙之下,根本无法对镇西军进行任何有效的抵抗。 天武元年底,整个四川已经基本尘埃落定。无数的大西军也是不断的倒戈,没有强有力的带领人之下,这些已经过惯舒服日子的大西流寇专家,也是没有勇气再进行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游荡生涯。 滚滚而前的镇西军在建昌却是遇到一个没有在意料中的事件,云南的沐王府竟然肯出兵援救张献忠,但是已经数十年未打过仗的云南军队的素质比一般的明军战力还差。尤其是这种客地作战的情况,几乎与一触即溃没什么区别。 至天武二年二月,镇西军在四川的战争也是宣告告一段落,并不是镇西军无力进攻,而是粮草补级线已经拉的太长,再向前进攻风险太大。而且沐家在云南经营二三百年,历代沐王府都是十分亲民,云南百姓对沐木府的支持力度也是十分的高。进攻云南注定会是一项艰难的行动,军事也许会十分顺利,但是民政方面却是让易飞也是有些头疼。 而易飞的此时的观注重心也是在湖广,镇西军与闯军主力在黄冈对峙大半个月后,易飞也是终于带着近万骑兵赶来与彭易登汇合,而在此之前,河南的镇西军也是开始南下,从陕西也是有近万镇西军南下。在四川战事基本稳定,近半四川的镇西军也是顺流而下,至此,闯营的命运也是已经注定。 在黄冈,闯军也是进行了最后的悲壮,数万仿制新军虽然对上大明军队也许十分了得,但是对上正牌镇西军,缺少灵魂的闯军新军表现的并不是如何了得。双方一战,闯军的火铳射程与发射速度根本远远不如镇西军。 原本双方可能的相互之间的排枪对轰场面根本就没有出现,牢牢掌握着火器优势的镇西军以极小的代价就击溃了李自成的数年心血,随后的骑兵追杀更是让李自成的希望完全被磨灭一空。 但是闯营的能力却是远超过张献忠的西营,虽然主力败退,但是李自成依旧是依靠众多城池给了镇西军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挡在面前的敌人都只是麻烦而已。虽然李自成的大军的战力并没有超过易飞的预料,但是李自成对于内部的改造却也是让易飞赞叹不已。李自成盘踞湖广数年,所行的方略也是与镇西军极为相似,打击大缙绅大地主,分田分地于普通百姓,而且李自成也许是受到太多的压抑,思想却是比易飞更加激进。易飞是名徭轻赋,李自成干脆是免了数年的赋税。但是整个政策也是完全缺少灵魂,那便是大批知识份子。 山西的政策之所以能够牢固不可破,那也是因为易飞从零开始培养了大批完全属于新政的知识份子,他们可以将政策完美的执行下来。而不是象李自成辖地一般,虽然大的方面十分的让人赞叹,但是基层的执行力度却是让人摇头不堪。 不过,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李自成这次却是得到了数年的经营时间,因此数年免税并不是一个空头画饼,虽然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治下百姓对于李自成的支持力度也是出奇的高。不仅积极的出丁出粮,更是不断的有人悍不畏死的站出来与镇西军比划。 但是这些人毕竟只是少部分,大部分百姓都是随波逐流之人,李闯手下严重缺乏知识份子,准确来说是严重缺乏和自己一心的知识份子。因此一些政策一到下面就完全变了味,受益的人只是少部分,虽然李自成也是采取了一些监督机制,但是靠着麾下那些斗大的字不识一摞的武夫们,如何斗的过那些狡猾的旧文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自成缺少发动群众,让群众开启视野,摆脱愚昧的工具。 山西如今已经完成孩童的扫盲率,而年丁的扫盲率也是已经达到了五成,这也是意味着基本上各家各户都至少有一个识字的。而报纸的大量普及,也是让百姓视野不断开拓的同时,也是完全摆脱了愚昧,换句话说,底层的官吏想忽悠百姓的难度也是呈几何式的难度上升。而一般的国家政策,报纸上都会有详细的解释,更加不会让人有任何的误解。 这看似无用,但是却是让镇西军与闯营高下立判。 因为易飞的政策就算下面没有被完全执行,那百姓的怨气也不会出在易飞头上。他们都知道,这肯定当地官府从中搞了鬼,那他们可以选择要求官员给予应有的政策,或者也可以向更上一级进行举报。 这样下来,百姓对于易飞的拥护度不会变,而且通过报纸的通俗的语言,他们也是明白政府与百姓之间的密切关系。让他们明白,为何国家要收税,为何国家要进行各种惠民政策,让他们知道国强***安的关系。因此一旦遇到战事,只要一纸动员令,普通百姓就会踊跃出工出力,这也是闯军所不能做到的。 因此,闯军治下的百姓的拥护程度也是会等次的,越是靠近李自成的大本营武昌,因为监督力量的强大,治下的百姓的向心力就越强。而边缘区域,则是与大明之前没多大区别。 易飞一路行来,也是觉得对于李自成真的不应该赶尽杀绝,毕竟这个李自成虽然被称为‘嫁衣王’,但是却是真的为普通百姓努力着。 天武二年二月间,数路镇西军大军已经扫荡完大顺还存在在的所有城池,开始合围武昌。 李自成根本没有一点逃跑的表现,易飞知道这并不是李自成已经完全失去了进取心,而是他已经完全的对流窜的可能性绝望了。江南地方不利于没有水师的大顺,道路不熟悉的李自成,根本就无法摆脱水师占据压倒性优势的镇西军。与其最后被人围在偏僻的山旮旯里,还不如背靠大武昌坚城决一死战。而向北流窜,那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崇祯年间的几次教训,也是让李自成深深的明白,就算山西等地没有纸面上的任何军队,也不是他能够撼的动的。 而且一到达北方,李自成就得面对镇西军最强力的大军,那便是铺天盖地的骑兵,那些连建奴都可以如屠狗杀鸡一般的屠杀的血骑! 李自成并非不明白在镇西军眼中,根本就没有坚城一说,就算天下一等一的坚城,大明洪武皇帝亲修的南京城,还是自元朝便不敢加固的北京城,都是在镇西军面前坚持不了三天。武昌虽然看似坚固,但是李自成也是心知肚明,武昌远远比不上大明两京。 但是李自成也是骄傲的与其被人如同撵死狗一般的干掉,那还不如在此向天下表明他李自成的不屈!回顾起兵以来这么多年,李自成几经沉浮,曾经数次只剩下十数个亲随,但是却也是数度拥兵百万,搅动天下难安!若非镇西军的横空出世,更是几乎要了昏明的命。 整个武昌不是以这个时代标准的守城法守城的,上至李自成,下至普通士卒,他们都明白城墙并没有多大作用。李自成也是如此,按剑坐于皇宫之中,随时准备在巷战中与镇西军决一死战。而如今新军也是完全照搬了镇西军,基本上都是良家子弟,这些人的战斗勇气也是极为可观。而且自己的旧部在武昌也是还有近四万,近十万大军,李自成根本无惧最后的血战。 武昌城破就在镇西军合围后的第三天,但是出乎李自成的预料,镇西军并没有进攻的打算。数日时间之内,整个武昌几面城墙还挺立着的已经不多了,双方的军队几乎已经完全可以看清对方,但是镇西军依旧是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只是不断的结阵自守,似乎打着困死自己的用意。 …… 在沉默了数日之后,镇西军的使者也是进了城。 双方的谈判从此开始,近一个月后,也不知道双方达成什么协议。李自成的大军掩旗息鼓的离开了武昌,开始登上一艘艘显然早已经准备好的船只,顺流而下。而随着李自成离开的,还有数十万的大军家属,从这一日后,李自成也是彻底的消失了。 …… 同一年底,沐家与西营最后的抵抗也是烟消云散,他们也是集体在四川登上了战船,顺流而下,与李自成一般也是消失在大海之上。 …… 战争的爆发总是突如其来,天武二年底,大中庞大无边的舰队突然出现在吕宋外围,也是宣示了自己对于海权的无止境欲望。谁也没有预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中国人竟然也是如此的露出豺狼一般的面孔,无边的舰队不仅仅第一时间将西方在这里的舰队全部逼走或者击毁。 而从庞大的运输般上出现的近十万中国人,竟然将这个岛屿群上所有的西方人完全的清理干净,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军人的家眷从船上行下,他们对于地盘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大。许多侥幸逃得一命的西方人也是如同虔诚的传教士一般,信誓旦旦的和由帝发誓,这批没有仍然军装在身的中国人绝对是从地狱中放出来的恶魔,不仅所有西方人是他们的攻击目标,甚至连本地的土著也是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显然押解他们而来身穿军装的中国军人更是可怕,也许上帝也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将这些恶魔放到人间。 最后,这个岛屿群也是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政权,自称大中第十四省大西省。而坐镇这里统治这批魔鬼的总督,是大中帝国的新任王爵彭易登。 大中的突然爆发,不仅让西方震惊,也是纷纷提升警戒,开始集结海军,防备大中帝国可能的继续进攻。 但是他们却是疑惑不解或者说是失望的发现,大中根本没有任何进攻的欲望,军队完全停留在巴伐利亚一线。若是大中帝国还敢继续前进,那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一起应对大中帝国这个巨无霸的挑战,若是能够在熟悉的海域一举重创大中新生的海军,那他们就不仅仅是取得一场大捷,甚至还可以顺势收复吕宋这个香料基地! 但是大中帝国不进攻,霸占着西方最需要的香料群岛,西方人显然也不准备就此放弃。数年的拉据战之后,西方人发现自己除了是帮大中海军练军外,损兵折将却是一无所获。大中帝国每年的船只数量就远远超过他们的收获,而且舰队也是越来越大,船上的水手们也是越来越利害。 没落的葡萄牙人首先打破这种僵局,不再试图用武力夺回香料群岛,而是用真金白银换回这些东西。数年战争,交通断绝也使香料价格一路攀升,葡萄牙人这次出手,也是立即大赚了一笔。西方人眼红的同时,也是认同了大中帝国的实力,开始以真金白银来进行贸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金银会在数十年后给他们带来什么命运。 …… 数十年后,大中的大航海时代飞速发展时期,大中舰队在取得了亚洲的完全制海权后,在越过吕宋后继续向前。沿路再无可以与庞大而且人员素质都首屈一指的大中帝国舰队一较高下的海军,在进行探索整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却是无意在一片广袤的大陆上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胸前长着口袋的动物。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却是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有些迷一样的国家,已经出现在历史书上的一个国度李氏大顺…… 北京,已经弥留中的易飞,却是突然听说了蒸汽机终于成功发明出来的消息后,眼中射出异样的亢奋。嘴唇哆嗦着,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苍老的手握着笔地图上遥远的北方上的乌拉尔山一线,用手中的红笔描出了一条线……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继位已经十余年的易宇轩完全明白老父的想法,那便是将这一条线完全纳入帝国版图之中。事实上,易宇轩的野心更加的大,他的目光不止是停在这个位置上,十数年来,就算没有易飞一直念念不忘的铁路,大中帝国的铁骑以及蒙古从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无数帝国大军也是一直的不断向前推进着……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