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空降贞观》全集 作者：东篱泽 一次演习中的意外，让空降兵上尉赵云泽穿越千年，来至大唐。从此，大唐有了他的传说。 渭水河畔，一声响雷退突厥；长安城中，几多妙策惊朝野。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中军帐中运筹忙，田间工坊汗水淌；诗词惊鬼神，挥剑战英豪；扬鞭大漠，破浪海疆；空降贞观，纵横逍遥。 且看赵云泽如何玩转贞观大唐，寄一世癫狂。 第1章楔子 天气，就像小学生作文中的经典之笔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 阳光正盛，无风。 “真是个跳飞机的好天气呀” 对于普通人，如果发出这样的感慨，那这人不是想告别尘世，就是某神经病院墙倒后的逃匿者。然而对于空降兵来说，这却是在由衷的赞美老天爷。 赵云泽，男，25岁，空军上尉军衔，某空降兵师直属突击营一连连长。 此刻，赵云泽正一手撑住军用运输机那已经打开的后舱门顶端，眼望脚底下队友们已经张开的降落伞，对老天爷发出一句由衷的赞美。 “啊，蓝天，老子又要拥抱你了”一声深情的呼喊过后，赵云泽双腿屈蹲，双臂紧贴前胸跳出了舱外。正如他所呼喊的，将蓝天紧紧拥抱在了怀里。 中低空跳伞，出舱辅伞即开。自由坠体几秒后，主伞“呼”的一声打开，拽住了赵云泽飞速下降的身体。.网 “呀吼”赵云泽很神经质的发出一声怪啸，嘴巴顿时灌满了风，整张脸孔都被气流吹变形了。 新兵怕出舱，老兵怕落地，主伞打开后的匀速下降，没听说过有怕的。当然，对于赵云泽这样的老兵油子来说，他既不怕出舱，也不怕落地，只怕错过跳伞的某一次机会。此时，赵云泽正满怀惬意的享受着这份如踩云端的感觉。 今天，是赵云泽率队参加的一次复杂地形条件下实兵实弹空降作战演练。他们一连的任务是：于山林地带空降集结后，再奔袭约三十公里，对敌指挥部实施突袭。奔袭途中还要完成与敌侦察兵遭遇、对敌明暗哨清除的战斗。 此次演练的目的，是为检验我军空降兵复杂地形空降、集结、徒步远距离奔袭渗透，以及战术指挥协同和射击水平。 由于并非是对抗演练，所以赵云泽他们的作战目标是假想敌，也就是攻击各种类型的目标靶。这也是为什么是实弹演练的原因。 此刻，地面的指挥营帐前，赵云泽所隶属部队的师领导正在手拿望远镜，对着空中的伞兵进行观望。 “今天的天气便宜这帮小子了。”放下望远镜，师长笑骂了一句。 “是呀，本来天气预报说有小雨，谁知竟是艳阳高照。”师政委笑着附和了一句。 就在这时，天空的太阳仿佛听到了两位大首长的抱怨，忽然毫无征兆的一暗。仅仅是眨下眼的时间，就又光亮如初。 而就是这眨眼间的变故，却给身在空中的赵云泽带来了大祸。 赵云泽感到视野内的光线一暗，身体也同时感受到一阵异常的空气流动。紧接着，他落进了一个气流漩涡当中，降落伞立即随着漩涡流动旋转起来。只几圈，伞绳就绞在了一起，主伞也随之被绞的变形了。赵云泽的下降速度陡然加快，以比自由坠体慢不了多少的速度向地面坠落。 “不好，那个小子有情况”地面上，师长用手一指空中的赵云泽，对政委惊呼道。 政委正手举望远镜，也看到了这一突发状况。“好像是赵云泽”他也有些惊慌了。 空降兵，被称为“离死神最近的兵种”。每一次跳伞，都是生死考验。虽然现代化的军用伞具和科学训练，让空降兵跳伞时出事故的几率变的微乎其微。但是，谁也不敢说就是万无一失的。厄运，今天降临到了赵云泽头上。 “搞什么空气中也会有漩涡”赵云泽心中暗骂的同时，手上飞速的动作着。他想“飞”掉主伞，打开备用伞。 然而，赵云泽刚飞掉主伞，还没等备用伞打开，他就已经完全置身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此时，在地面上的人，只看到被赵云泽“飞”掉的主伞向远处飘去 几日后，空军某部向赵云泽的家乡政府发出了讣告： 我部空军上尉赵云泽同志，于一次空降训练中，遇异常气流，伞坠牺牲。赵云泽同志生前，曾为我军空降兵部队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特追记一等功，追授“革命烈士”称号。 许多年之后，赵云泽“生前”所在部队的一份解密档案中透露：某年的一次军事演练中，突击营一连连长赵云泽在伞降过程中，单兵无线电信号突然从数字指挥终端消失。训练结束后几经寻找，只在离预设落地点附近的某处树林中，找到了赵云泽所用的主伞，未见赵云泽其人其尸。后经部队党委研究决定，鉴于赵云泽以往在部队建设的突出表现，不予认定为“失踪”，特认定为“牺牲”。 第2章这叫什么事儿 赵云泽很郁闷。别的“大神”一穿越、一救人，立刻就被感恩戴德，要么封官加爵，要么死活要嫁女儿，最不济也是万金相酬。怎么轮到自己穿越救人了，就被绑起来了 事情还要从那会儿说起。 最可爱的人、空军上尉赵云泽跳伞失误，忽忽悠悠的落在了一个树林中，挂了。 别误会，此挂非彼挂。赵云泽是被一棵树挂住了。 卸掉降落伞包，赵云泽狼狈的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清点自己的随身装备。还好，除了飞掉的主伞，什么都没丢。 刚想辨明自己落地处，赵云泽忽然听到一阵急乱的马蹄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声音来自树林外面。疾跑几步，赵云泽就来到了树林边缘。 身体隐于荒草之间，赵云泽往树林外观瞧。 荒坡上，离赵云泽四五十米处，两队奇装异服的骑士正在交战 说奇装异服也不全对，因为有一队骑士的服装，赵云泽并不陌生，那是只在电视和博物馆里见过的古代盔甲。虽然认不出是哪个朝代的，但那盔甲的样式，无疑表明盔甲的主人都是华夏军人。 真正算是奇装异服的，是另一队骑士。他们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异族服装，兽皮与布料掺杂着，圆锥形的头盔两边还垂着毛茸茸的野兽尾巴。 穿华夏盔甲的骑士人数很少，只有四个人。而那队异族骑士，却有二三十人。 此时，华夏骑士一方明显处于劣势，四个人被围攻着，已经在勉力支持。 赵云泽不会认为他们是在拍电影。因为此刻场中那种杀伐之气，绝不是表演性质的。那刀刀入肉飙溅而出的鲜血，即使离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腥味。 难道老子穿越了一定是的 演练之地，方圆十几里都是戒严了的，绝对不会出现这么一群人。就算自己跳伞时遇上了强风，也不至于被吹出十几里地。再说，自己打开备用伞后，在降落过程中分明经过了一段漆黑的距离。那段距离，很有可能就是网络小说中所说的宇宙虫洞。 我靠，老子居然穿越了 还没等赵云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树林外的交战忽然异变突起。一个华夏骑士的手臂，被一名异族骑士一刀砍飞。“啊”受到重伤的骑士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 “小武”另一个像是头领的华夏骑士大叫一声。“撤” 还有战力的三名华夏骑士，立刻合力往一个方向突围。;然而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哪里突围的出去。 不管了，老子看不下去了。 刚才场上惨然的一幕，令赵云泽更加确定了自己穿越的猜测。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个时代，但是从场上众人的着装和喊叫声中判断，这分明是我华夏军人对异族蛮夷的战斗。赵云泽决定出手，帮助那四名陷入苦战的华夏军士。 拿起03式自动步枪，刚做出据枪瞄准的动作，赵云泽犹豫了一下，又把步枪放下。 这武器太先进，还是别让它露面的好。 解下战术背囊，翻出几样零部件，赵云泽迅速组装好了一把军用十字弩。这原本是用于演练中的无声狙击科目的。 装上弩匣，赵云泽瞄准了一个异族骑士。这人所戴的头盔，顶上插着的野鸡毛明显比别人要长，应该是个军官。 一声弩弦轻响，细微的几乎听不见，一只漆黑的钢制弩箭刺破虚空，正中目标咽喉。军用十字弩附着在弩箭上的强大弹射力，将这名骑士直接带落马下。 突如其来的一箭，让交战双方都为之一愣，厮杀的动作也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赵云泽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将弩匣中剩余的四支箭矢全部射出。发挥不错，又有四名异族骑士落马。 赵云泽所携带的这款十字弩，最大射程三百米，精准射程一百三十米，而且还装有四倍光学瞄准镜，区区四五十米的距离，对赵上尉来说那就不叫事儿。 嘿，射活人的感觉跟射移动靶也没多大区别嘛。 毕竟，弩箭射杀不同于近身肉搏。第一次杀人的赵云泽，心情一点也不紧张。 “呜里哇啦”一名异族骑士惊声喊了一句赵云泽听不懂的话，拨马就脱离了战场。其余那些异族骑士也紧跟其后，惊慌逃走。 赵云泽猜测，估计那人喊的是“有埋伏”之类的话。 剩下留在场上的四名华夏军士，面面相觑。 稍愣了一会儿，他们一齐下马，一人给受伤者包扎，余下的两人向树林处走来。 “刚才是何人出手相助，请现身一见。”那名头领模样的军士对着树林喊道。他的口音中带着浓重的关中腔，这让同为秦川汉子的赵云泽听着倍感亲切。 赵云泽只拿着十字弩走出了树林，对着那两名军士咧嘴一笑。 “你是人是鬼” 赵云泽一身花花绿绿的战术迷彩，加上脸上还涂着迷彩油，这副尊荣一出现，就把那两名军士吓了一跳，慌忙横刀戒备。 “我当然是人了。”赵云泽答道。 “那你是什么人”军士又问。 “你们又是什么人”赵云泽反问。 “某乃大唐泾州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将军麾下、斥候营三队五火火长丁大顺。” 什么什么大唐尉迟敬德那位门神我靠，老子穿越到李世民的时代来了 赵云泽正惊愕之时，远处忽然又传来纷乱的马蹄声。赵云泽和那四名大唐军士忙循声望去。 一队人数约在二十人左右的骑兵由远及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所穿的盔甲，跟刚才那四名大唐军士的一模一样。 “是少将军。”那名叫丁大顺的火长说了一声，转身就朝那队骑兵迎去。 只一瞬间，骑兵已至眼前。为首一名面目俊朗的年轻军官一勒缰绳，胯下骏马前蹄猛的一下立起，霎时止住冲势。其余骑兵也纷纷勒马止步。 年轻军官一脸冷然的跳下马，先是蹲到受伤的那名军士面前小声询问了几句。然后起身问丁大顺道：“为何不按计行事” 丁大顺一指赵云泽，道：“是这人突然出手，一连射死五名突厥狗，把剩下的突厥狗都吓跑了。” “见过这位将军。”见丁大顺说到了自己，赵云泽忙主动打招呼，对着那名军官一抱拳。 那军官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赵云泽几眼，忽然说道：“何方妖人，竟敢坏我军务，绑了” 后来的那些唐军士卒，此时已经下马，一听军官的话，立时有几个人一涌而上，就要拿下赵云泽。 等等、等等，剧情不应该这样。赵云泽糊涂了，我救人还救错了不成“你为何绑我” 叫喊中，赵云泽已经被按倒在地。不是赵云泽反抗不过，而是人家人多势众，赵云泽根本就没起反抗的念头。 一个士卒把从赵云泽手中收缴的十字弩奉给了那名军官。那军官一见之下，眼神当即一亮。 “神器”军官把十字弩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果断下了评语。 “哼，坏我军计，不绑你绑谁”军官把玩着十字弩，轻飘飘回答道。 见赵云泽不解，丁大顺忙对赵云泽解释：“本来，我们是打算诱敌深入一举歼灭的，可是你一出手，那些突厥狗都吓跑了。” 啊诱敌深入 赵云泽终于明白了。看这情形，刚才应该是唐军的斥候在算计突厥人的斥候。那四名唐军士兵，显然是充当诱饵，准备将突厥人引入己方埋伏处全歼。结果被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唐军斥候队的部署。那名军官发现情况有异，这才带人露面。 如此看来，自己却是好心帮倒忙了。 “喂，兄弟，下手轻点，你捆猪呢”唐军士兵已经在给赵云泽上绳子了。 “捆的就是你这头蠢猪”一名唐军士兵叫骂起来，“那些突厥人头，可都是军功，全飞了” “那你们还有功夫绑我，赶紧去追呀”赵云泽很怀疑唐军那名带队军官的智商。 “追个屁突厥大营就在不远处，追击就是送死。”唐军军官气咻咻的说道。 “那你们还呆在这儿干嘛，不怕跑掉的突厥狗再带人杀回来吗” 赵云泽的话令那军官一愣，随即一挥手下令道：“带上这人，回营”他显然认可了赵云泽的论断。 “少将军，小武的血止不住了”那名负责给伤员包扎的唐军忽然着急的喊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起望向那名断臂的伤员。只见他此时萎顿坐地，苍白如纸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断臂茬口处，血液把刚包上去的纱布全部浸透，正在滴滴答答下落。 其实不光是这名叫小武的唐军，刚才担负诱敌任务的另外三名唐军，此时也是满身伤痕，只是那些皮外伤相较小武断臂之伤要轻的多。 “坚持一下，回营后立刻送军医官处。”那军官也是急了，丢下一句话就要上马。 赵云泽火了，不顾自己此时还被当做罪人，大声朝军官吼道：“他现在这样子，没等回营就失血过多死了。” “吼个屁，老子知道”那名军官骂道，“你要有办法救他，老子这就给你松绑。” “我有办法，放开我”赵云泽大声喊道。 那军官诧异的望了赵云泽一眼，然后朝属下挥了挥手。一名唐军士兵连忙给赵云泽松绑。 重获自由后，赵云泽转身就朝树林走去。 “你小子想跑”刚才给赵云泽松绑的唐兵一把拽住了赵云泽。 “跑个屁，老子是去拿药”赵云泽学着那名军官说话的口气吼了一句。 真特么郁闷，今个儿这叫什么事儿呀 第3章初见尉迟敬德 回到树林，赵云泽看着地上的自动步枪犯愁了。.网 这东西绝对不能面世，它的技术结构超越这个时代太多了，一旦面世就是大麻烦。 要不挖个坑埋起来还是算了，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稍一琢磨，赵云泽干脆将自动步枪拆解成了一堆零件，一股脑塞到了战术背囊中。 接着，赵云泽从背囊中找出一个急救包，把背囊往背上一甩，又走出了树林。 来到小武跟前，赵云泽说道：“一会儿有点痛，你忍着点。” “我现在就挺痛的。”小武咬着牙说道。 也是呵，被砍掉的是一只胳膊，不是一根手指，肯定疼的要命。不过貌似砍掉一根手指也挺疼的。 赵云泽不再犹豫，打开急救包熟练的为小武重新处理伤口。 将后世交口称赞的止血神药倒在小武伤口上，只一会儿的工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伤口的血液迅速凝结。赵云泽又用三角巾把伤口包扎好。 “当个诱饵而已，用的着这么拼命吗”赵云泽叹息道。 小武强忍疼痛，说道：“正因为当诱饵，才更得拼命。”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不拼命的话那诱饵就不是诱饵了，就变成“鱼食”了。 “这种药你还有吗”那名军官亲眼目睹了赵云泽所用药粉的神奇效果，不由问道。 “没了，师父只给了一瓶。”赵云泽回答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用世外高人的徒弟来解释自己的身份。网络小说上那些穿越牛人，很多这么做的。 军官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师父”二字上，他只关心止血药。“没了那你可知道配方” “你想干什么”赵云泽问道。 “此药若用于军中，可活命无数，乃大功德。” “配方记不全，略知一二，若交与军中医者反复试制，总有成功之时。”赵云泽说道。 那止血神药本就是中草药配制而成，瓶身上就印有主要成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比例配方，但大唐有的是医者，慢慢试验总可以搞出个山寨版的。 “好汉子某尉迟宝林先代军中袍泽谢过”军官冲着赵云泽一抱拳。 尉迟宝林这是尉迟敬德的儿子呀，难怪那些士卒称呼他为“少将军”。 虽然尉迟宝林也算是唐朝名人，但赵云泽却没有太多惊讶。既然这些唐军是尉迟敬德麾下人马，那能遇到尉迟敬德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你不绑我了”赵云泽戏问尉迟宝林道。 “你不跑我就不绑。”尉迟宝林也笑了起来。他刚才问罪赵云泽，也是气急之下的冒失之举。冷静过后，他也想明白了，这人既然出手相助唐军，那就绝不是奸恶之徒。虽然此举破坏了自己的计策，但那也只是无心之过。 更何况，这人本领不凡，若他能投效唐军，也是一桩好事。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正愁没地儿吃饭呢。”赵云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回营”尉迟宝林一阵大笑，挥手下令。 唐军纷纷上马。尉迟宝林问赵云泽：“可会骑马” 赵云泽摇了摇头。 尉迟宝林望向丁大顺：“你来带他。” “得令” 丁大顺先把小武扶上马，又对赵云泽说道：“壮士可与我共骑一马。” 赵云泽无奈的点了点头。要是这丁大顺是个妙龄女郎就好了，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那画面，想想也是醉了。 忽然看到地上那条断臂，赵云泽忙上前捡起，朝着小武问道：“你的胳膊不要了” 小武在马上晃了晃他那条健在的手臂，道：“这才是我的胳膊，你手中那玩意儿只能算肥料。” 肥料赵云泽冲小武一竖中大拇指：“算你狠” 满怀敬意的将断臂轻轻放在地上。来年，这里的草一定很茂盛，因为，有大唐军人的血肉在护养着它。 赵云泽跨上了丁大顺的战马。尉迟宝林一声鞭响，唐军朝来时方向疾驰而去。 战马飞驰，眼中景物迅速后掠，赵云泽紧紧抱住丁大顺的水桶腰，只有这样，才不被摔下马去。 看着并辔而行的小武，只用一只胳膊也照样控马如常，赵云泽感到脸在发烧。靠，丢人丢大了 穿山过林，行约二十里过后，一座大军营出现在了眼前。 营地外围并无壕沟栅栏，只以连排的马车设了一道障碍。马车后面，有士兵手拿弓弩警戒。由此可见，这只是临时扎营之所。 营地内，白色的帐篷整齐排列，帐篷间隐约可见一队队士卒来回巡走。 进入营地，尉迟宝林解散了队伍，士兵们各回营帐。他带着赵云泽往中军大帐行去。 一路走来，遇到的士兵们全都好奇的打量奇装异服的赵云泽。赵云泽登时有种被游街示众的感觉。 好在中军帐距离营门并不远，只一会儿工夫就到了。 让赵云泽留在帐前等候，尉迟宝林自己先走了进去。 大帐门口两侧的卫兵，同样对赵云泽好奇无比。赵云泽对着卫兵一呲牙，那两名卫兵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着，立刻扭头肃立，再不看赵云泽一眼。 很好，终于摆脱被当做“熊猫”的情形了。 赵云泽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忽听帐内传出一声咆哮：“糊涂玩意儿，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问，还不把人请进来” 紧接着，尉迟宝林一个趔趄就把自己“扔”了出来。 “嘿嘿，我父帅请你进帐。”尉迟宝林尴尬的对赵云泽一笑。赵云泽冲尉迟宝林一抱拳，走进帐中。 迎门处的桌案后面，一个铁塔般的大汉盘腿而坐。大汉顶盔披甲，年约四十来岁，一张脸膛漆黑如墨，满腮虬髯如钢丝绕结，一双虎目冷光冽冽，这人望之胆寒。 不用猜了，一看这副面相就知道，此人就是与秦琼秦叔宝同列后世“门神”的大唐虎将尉迟恭，字敬德。 “见过尉迟将军”赵云泽挺直身躯，对着尉迟恭重重的一抱双拳。如果说见到尉迟宝林时赵云泽还算淡定的话，那么此刻面对这位“门神爷”，赵云泽还真有点小激动了。 “尊客从何处来呀”尉迟恭打量了赵云泽一阵后问道。 “从来处来。”赵云泽打了个马虎眼道。 “欲往何处去呀” “往去处去。” “姓甚名谁”尉迟恭往前一探脑袋，第三次发问。刚问出，还没等赵云泽回答呢，尉迟恭又道：“你要是敢回答姓吾姓，名吾名的话，信不信某家大脚踹你” 赵云泽苦笑一下，道：“姓赵，名云泽。” 见赵云泽没再糊弄他，尉迟恭满意的点了点头，冲赵云泽一招手：“近前来” 赵云泽下意识的答了声“是”，几步就跨到了案桌前。虎帅的气场，真不是盖的，赵云泽感觉自己此刻就像面对一位后世军队中的高级首长，潜意识中只余“服从”二字。 “从过军”看到赵云泽干脆利落的动作，尉迟恭狐疑的问道。 “未曾从军。”赵云泽又发动了忽悠神功，“家师严厉，向以军人垂范教吾。” 尉迟恭点了点头，探询心起，又问道：“汝师何人” “家师性孤，从未告知真实名姓，只以秦川散人自号。”赵云泽临时给自己那并不存在的师父编了个名号。 尉迟恭瞪着赵云泽的双眼仔细审视一阵，见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慌乱之色，便不再纠问此题。 “此弩，也是令师所做”尉迟恭从案桌上拿起赵云泽的军用十字弩，转变了话题。那十字弩，是尉迟宝林进帐时交给他的。 “正是”赵云泽顺杆子回答。 “令师真神人也” 元芳，你不会想霸占这把弩吧赵云泽见尉迟恭对着十字弩似乎有流口水的征兆，立刻担心起来。 “某家对此弩见之心喜，不知尊客可愿割爱” 啊真的想霸占伦家的弩呃喂，你说话这么直接，难道就不脸红吗好吧，您老人家脸那么黑，怕是不知脸红为何物。 “此弩乃家师遗物，恕小子难以割爱。” 真的不想骗人呀，可不骗人就要了呀失去身上宝器，简称。至于“宝器”，我说的是“弩”，弩 “遗物”尉迟恭诧异了。 赵云泽抬头望天，做悲伤状：“家师已于日前过世。” “哦，某家唐突了，尊客勿怪。”尉迟恭一边道歉，一边起身，举双手将十字弩奉还给了赵云泽。 “谢将军成全。”赵云泽接过弩说道。 “大好利器，当饮虏寇之血，莫负了此物。”尉迟恭从十字弩上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似有所指的叮嘱赵云泽。 “谨记将军教诲。”赵云泽对着尉迟恭一礼。 尉迟恭盯着“彬彬有礼”的赵云泽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气道：“突厥入寇，江河染血，血性男儿，岂忍坐视” 赵云泽一愣，这是要招揽我 “壮士可愿入我军中，杀敌报国” 果然来了，尉迟恭下一句便问出了招揽赵云泽的话。 “我愿意。”赵云泽回答道。咦，不对呀，这三个字好像应该是在婚礼上出现的呀。 看了尉迟恭那张黑脸一眼，赵云泽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指定愿意”尉迟恭大巴掌拍在赵云泽肩膀上，“我老黑是谁，多少人抢着投到我麾下呢” 说着话，尉迟恭还对赵云泽挤眉弄眼，赵云泽当即恶寒不已。也幸亏脸上画着迷彩油看不出表情，否则尉迟恭若是看到赵云泽那吞了苍蝇般的神态，估计该拿大脚丫子踹他了。 “嘭”重物击打在厚敦敦的绵软物体上的声音忽然发出。 “滚出去，找宝林那兔崽子领套衣甲。你这身蛤蟆皮老子看着别扭” 喂喂，您老人家这态度也变的太快了吧，刚才还一口一个“尊客”的叫着，怎么一转眼就拿大脚丫子踹人家屁股了没文化真可怕，什么蛤蟆皮，这叫迷彩服懂不 唉，还是踹上了。赵云泽冤吗 第4章战前 唐武德九年，即公元626年。 这一年的大唐，上半年简直就是一锅粥，就一个字乱；再换个字打。 除了正月稍微消停一点，从二月开始，大唐国境处处烽烟，月月来“姨妈”。 姨妈是谁突厥是大姨妈，党项是小姨妈，还有吐谷浑这个不大不小的二姨妈。 从原州到岷州、凉州，再到眉州、洪州、雅州、朔州、泾州、西会州、虔州、廓州、秦州、河州、兰州、陇州、渭州，被三个恶邻轮番肆虐过的地名，都能凑成相声贯口了。 无数大唐百姓倒在血泊之中，无数田地被毁，无数住所被洗劫一空。山河在染血，子民在悲哭，李渊在痛骂。 骂何人骂突厥人、骂吐谷浑人、骂党项人，也骂自己的儿子。 六月，前面还在跟恶邻打的脑浆子飞冒，自家后院又起火了。玄武门一场大变，大唐皇帝李渊的两个儿子命丧另一个儿子之手，李渊险些哭晕。 有子如此飙悍，老爹情何以堪李渊很潇洒，你不是能吗，老子这皇位不坐了，换你来吧。不潇洒也不行啊，那不孝子都逼宫了。 于是，大唐第二任皇帝新鲜出炉，李世民君临天下。 放开玄武门之变的是非因果不讲，李世民绝对是位称职的皇帝，后世那“千古一帝”的赞誉，可不是单靠史家的春秋笔墨蒙来的。 不过，李世民的丰功伟绩那都是以后的，眼下，李二陛下就面临着他当上皇帝的第一个大波大波好吧，还是用“大考验”这词来说吧，和谐精神万万岁。 八月初九，李世民登基为帝。得知唐帝国的权力变更的突厥颉利可汗，与侄子突利小可汗合兵20万，南下进攻泾州。而后一路挺进到武功，帝国的都城长安受到威胁，长安城戒严。 突厥人很聪明，之前的几次进犯，在受到唐军的抵死阻击后，干脆见好就收，直接遣使求和。吐谷浑、党项唯突厥马首是瞻，老大不打了，干脆也跟着求和。于是，兵戈止息，大唐与邻居们大谈睦邻友好。 可是，玄武门一见血，大唐皇帝一换人，突厥就又坐不住了。趁你病，要你命，突厥人把还没捂热乎的睦邻友好合约一撕，气势汹汹的卷土重来了。而且，这次一改之前的小打小闹，直接冲着大唐的国都一路猛打猛冲。一副誓要把李世民君臣请到大漠草原放羊牧马的架势。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漠虽美，可哪里比的上繁华长安李世民自然不想去草原永久度假。于是乎，赶紧召集一众小弟商量，看看怎么拒绝颉利跟突利这叔侄二人的“盛情”邀请。 有人要求坚决抵抗，有人提出迁都洛阳避祸，还有一部分软骨头说认栽求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太极宫里吵成一锅粥，李世民头都大了三圈。 还没等商量出结果，新的战报又来了：突厥进寇高陵，威胁泾阳。 如果说，武功县还算是长安的家门口的话，那么泾阳县就得算是玄关了，离长安仅有七十里地。 这下也不用商议了，李二陛下乾纲独断，派出打铁匠出身的尉迟敬德，作为泾州道行军总管，前往泾阳防御突厥。 路刚走到一半，尉迟恭又接到战报：突厥先锋阿史德乌默啜率军一万，兵围泾阳。 尉迟恭不敢继续往前走了。自己虽然也带了一万人马，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刚应招从军的府兵，守城还可以，打野战，战力堪忧啊。 大唐的精兵悍将哪去了此时要么是在各个军防重镇，远水解不了近渴；要么就是前太子李建成的部众，李世民不敢调用啊。要不是看长安空虚，人家突厥也不来直捣黄龙这一出啊。 尉迟恭赶紧安营下寨，派出自己的亲儿子尉迟宝林带着斥候前出泾阳打探。消息倒是打探到了，可尉迟宝林他们也被突厥人发现了。幸好，突厥人发现的只是斥候队中的一个小队，仅四个人。 四个唐军而已，用不着先锋官阿史德乌默啜下令，突厥的一队斥候便杀了出来。 尉迟宝林一看，不能在人家大营门口动手啊，自己带的这二十来个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于是，尉迟宝林便让暴露目标的那四个唐军充当诱饵，准备将敌人引到远处一举歼灭。 可惜这一计策，被突然穿越而来的赵云泽给破坏了。 赵云泽完全不知此时的敌我形势，他只知道，大唐的军队是非常彪悍的。从李世民的贞观年间开始，直到李隆基的开元年间，唐军铁蹄征战四方，灭国无数。加入这样的军队混，绝对有前途。 可惜，此时还是武德九年啊赵同志，李二陛下要从明年才开始使用“贞观”年号。 终于找到组织了。赵云泽洗干净脸，换了一身唐军衣甲，一个劲儿得瑟。乖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盔甲呀，以前也就在博物馆里见过实物，现在咱也有一身儿了。美滴很、美滴很 “这是不是明光铠啊”赵云泽向尉迟宝林打听。 “狗屁明光铠是专给陌刀队配的重甲，你这就是小校的轻甲。”尉迟宝林说话的语气跟他爹一样臭。 “咦，斥候来了。”一阵马蹄声响起，尉迟宝林望向营门口。 一匹快马飞驰进了大营，直奔中军大帐而来。 “报敌袭”刚近中军帐，马上骑士甩蹬离鞍，大喊着进了中军帐。 “有麻烦了。走，去看看”尉迟宝林朝赵云泽使了个眼色，二人也进了中军帐。 “报大总管，突厥骑兵一千，奔我大营而来，此时已在三十里外。”刚才的骑士单膝跪地，向端坐帅案的尉迟恭禀报。 “兔崽子，来的还真快”尉迟恭脸上波澜不惊。说完，他又冲旁边的尉迟宝林横了一眼，道：“都是你个小兔崽子招来的。” “末将知罪”尉迟宝林连忙跪倒。 “狗屁知罪还愣着干什么，准备迎敌啊。”尉迟恭步出帅案，照着尉迟宝林的屁股就是一脚。 “遵令”尉迟宝林朝尉迟恭一抱拳，起身就出了帅帐。紧接着就听到尉迟宝林在外面大声发号施令，大营也像开了锅一般，脚步声四起。 “那个谁，你干嘛盯着老子看”尉迟恭好像才看到赵云泽，满脸写满了“不高兴”。 赵云泽此时才知道，合着这位虎帅之前跟自己说话时那半文不白的客气之语全是装出来的，张嘴骂娘才是这位的本来风采呀。 “大总管，斥候不是撤回来了吗”赵云泽看了报信的士兵一眼问尉迟恭道。明明尉迟宝林带着斥候跟自己一起回营的，这怎么又冒出个斥候来 “宝林他们是前出的斥候，这小子是警戒斥候。”回答完赵云泽的疑问，尉迟恭朝那报信斥候挥了挥手，斥候也退出了中军帐。 “还有这么多道道” “你以为呢” 尉迟恭看了焕然一新的赵云泽一眼，忽然大嘴一咧：“看不出你小子也长的人模狗样的，都快赶上我那小兔崽子了。” 赵云泽满脸黑线。您老人家这句话，好像不光骂我，连您自己和宝林兄都一块骂了。 “大总管，我有一事不解。您脸这么黑，怎么宝林兄生的那么白”赵云泽很怀疑尉迟恭家隔壁住着位姓王的帅蜀黍。 “他随他娘，不行吗”尉迟恭说着话，对着赵云泽的屁股又是一脚：“敌人眼看就打过来了，你小子还有闲心跟我逗闷子” “您不是也没急嘛。”赵云泽捂着屁股道。 “哼，老子是一军主帅，遇上点事就急三火四的，那下面的儿郎们还不慌了” 得，又学到一招。 “为将者，顺不妄喜，逆不遑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您老深得其中之味呀”赵云泽一个大大的马屁送上。 “哟嗬，这是读过兵法啊。”尉迟恭欣赏的眼神望着赵云泽。说完自己又一拍脑门道：“我该感谢你那师父呀，他老人家这就是专门为我培养的你。” 您就别臭美了吧。赵云泽心中刚腹诽了一句，忽然愣了：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在二十一世纪学到的一身本事，就是为了来卖与大唐的 “别傻愣着了我不急，你得急。再好的铁胚，也得经过锻打才能成器。拿上你的弩，让我看看宝林那兔崽子是不是在替你吹牛。例无虚发不是么，出帐，迎敌” 尉迟恭的一句话，唤回了赵云泽的神思，他忙朝尉迟恭一抱拳：“得令” 赵云泽和尉迟恭一起走出中军帐。此时，一半唐军已在营门外的荒地上列成了阵势。另一半唐军也全都列队于营地外沿的马车之后警戒着。 等赵云泽回尉迟宝林的帐篷做好准备，再出帐时，尉迟恭已经骑在马上等着了。 尉迟恭瞅了赵云泽一眼，问道：“会骑马吗” “不会。”赵云泽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你跑吧。”丢下一句话，尉迟恭一鞭子就蹿了出去不是，是他的马驮着他蹿了出去。 真正要靠两条腿蹿的，是赵云泽。他只有跟在尉迟恭身后吃灰的份儿。 来至前军阵中，尉迟恭看着灰头土脸的赵云泽，摇头叹道：“你那师父失误啊，好好一个娃，怎么就不教你骑马呢。不过你跑的倒不慢。” 闭嘴赵云泽在心里吼道。 “唉，还是要学会骑马啊，好好一个娃，不会骑马怎么成。”尉迟恭显然没有听到赵云泽心中的怒吼，还在喋喋不休。 “大总管，要学骑马也得打完仗再说，突厥人来了。”赵云泽往前一指，说道。 烟尘滚滚，如雷马蹄声中，突厥骑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中。 第5章首阵显威 铵北金三是名突厥千夫长。 对于大唐，铵北金三一点都不陌生。这几年，他跟着颉利可汗的狼旗，已经踏足大唐好几次了。 在铵北金三看来，大唐很富饶，很美丽，但唐人却很不经打。他的弯刀，已经饱饮了几十个唐军士兵的鲜血；他的马蹄，也踏碎了不少唐人的脑壳。 对于死在自己手上的唐人，铵北金三打心眼里感激。要不是这些死鬼，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由一名普通附离侍卫升为千夫长。 大唐真富啊每次跟着大汗来打草谷，自己都能收获成堆的粮食、丝绸、金银。铵北金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唐人房子里的东西全部搬空，然后再放上一把火，听着房子的主人在火中惨嚎。 每当此时，他都会莫名的兴奋。 不过最兴奋的事，还是把那些皮肤比丝绸还要滑溜的大唐女人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她们那痛苦的喊叫，简直就是世间最美的声音。 这次，大汗又一次带着他们来了。 大汗真是草原上的英雄。听说，这次大汗的目标，是大唐的国都长安。那里，住着唐人的皇帝，大汗说这个皇帝以前还跟他并肩战斗过。 唐人里面也有能跟大汗并肩战斗的英雄铵北金三有些怀疑。 当年，就是现在这个皇帝的父亲，都曾经向我们草原臣服过的，还曾经从草原借过兵。不过现在，我们可不是来帮着唐人打仗的了，我们是来征服唐人的。 铵北金三很幸运的被调到了先锋官阿史德乌默啜的麾下，成为了征服大唐的尖刀；又很幸运的被阿史德乌默啜派出大营，直接向从长安赶来支援泾阳的唐军发起进攻。 虽然，还没有摸清这批唐军的人数，但自己的任务只是减缓他们的行进速度，以便保证先锋官按时攻破泾阳城。 因此，虽然只带了本部一千骑兵，但铵北金三对于完成任务却是信心十足。只需阻止唐军一个时辰就行。先锋官现在已经开始攻城了吧，小小一个泾阳城，突厥勇士一个时辰绝对可以攻破。等大汗的主力一到，再多的唐军也只剩下被屠戮的命运。 在离唐军阵脚还有五百米的距离时，铵北金三勒住马，手一抬，身后滚滚马蹄声也都戛然而止，一千骑兵全部止步。 望了眼唐军列起的大阵，铵北金三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哼，还是老一套，盾兵、长枪兵、弩兵在前，弓箭兵、刀牌兵在后，少量的骑兵护佑两翼。.网打了这么多年仗了，唐军的阵型就没什么改变。 弯刀抬起，铵北金三身后碎散的马蹄声随之响起。这是突厥人在调整冲锋队形了。五百米的距离，刚好让骑兵将马匹的冲刺力提到极致。铵北金三相信，只要一个冲刺，眼前这些唐军的队形立刻就会散乱。队形一乱，人数再多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对面，尉迟恭、尉迟宝林、赵云泽三人也在观察突厥人。 “大总管，这些突厥骑兵训练有素啊”赵云泽赞了一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古代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但刚才突厥骑兵那令行禁止的作风、干脆利落的动作，相互间默契的配合，还是让赵云泽一眼就看出了这群突厥人的不凡之处。 “哼，老子也承认，相同的人数下，目前大唐的军队打不过突厥人。”尉迟恭很不甘的说道。“但这些人，撑了天也就一千，想吃掉某这五千人，做特娘的美梦” 说话间，突厥骑兵动了。如雷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突厥骑兵如猛虎如一群野狗一般向唐军阵营急冲而来。 “弩兵准备”尉迟恭一声令下，身旁鼓号兵敲出了一阵有节奏的鼓点。前阵拒马后面的弩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平端起了手中的弩弓。 四百米、三百米突厥骑兵与唐军大阵的距离在快速缩短。 当突厥军前锋到达距离唐军两百米时，尉迟恭再次发令：“射” 鼓点声一变，前军阵中弩手一起扣动弩机，一片寒芒向突厥骑兵急射而去。奔驰中的突厥骑兵纷纷做出规避动作，但仍有数十人被射落马下。落马之人，在骑兵疾驰的冲锋队形中，只有接受被踩踏而亡的命运了。 弩弓虽然威力大于弓箭，但上弦比较麻烦，前军弩手只射出一轮箭矢，便立刻后撤，把位置让给了长枪兵。 一轮弩箭，丝毫没有减缓突厥骑兵冲锋的速度，转眼就进入了一百米距离。马上的突厥骑士这才弯弓搭箭，边冲锋边向唐军还射。弓箭的射程，远远小于弩弓，之前那轮弩箭突厥人只能干瞪眼。 有盾兵的防护，突厥骑兵对唐军的这轮还射所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弓箭兵抛射” 尉迟恭又一声令下，鼓点再变，位于长枪兵后面的弓箭兵，立刻向斜上方射出羽箭。箭矢越过己方长枪兵，在突厥骑兵头顶漫天落下。 之前唐军的弩箭手，用的是平射，对突厥骑兵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这次弓箭兵的抛射，由于骑兵冲锋时队形分散，因此所造成的杀伤力并不大，仅仅是十几骑被射中。当然这也还唐军弓箭手的数量太少有直接关系。 无论是弩还是弓，都是消耗性兵器。此时的大唐，国力还很弱，打造不起那么多的箭矢，就只能减少弓弩手的数量。打三五个箭头用的铁，就可以打造一个枪头了。把枪头往长木杆上一安，就可以装备一名长枪兵了。而长枪兵在战阵中的杀伤力，远远大于弓弩兵。反正，战争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拿人命填吧。 好在，弓的射发速度要快于弩，这也弥补了一些杀伤力。弓箭手连续进行了三轮抛射，突厥骑兵才冲到阵前。 铵北金三位于冲锋队形的最前面。此时，如果他有兴致的话，甚至可以数清前方唐军士兵的眉毛了。 扬起手中的弯刀，铵北金三准备又一次收获唐军人命了。骑兵最大的战斗力，不是在马上弯弓射箭，而是那一往无前的冲锋力。 蒙古那位所谓的“一代天骄”创立的轻骑兵骑射战法，还要好几百年之后才出现呢。 “杀”铵北金三一声大喊，驱马绕过一个拒马，向一名唐军长枪兵劈去。刚才让唐军的弩手、弓手占了点便宜，现在，到了该还账的时候了。 是该还账了 铵北金三的刀锋堪堪劈至那名唐军脖颈，他已经看到了那名非常年轻的唐军士兵露出了恐惧之色。 长得真嫩，也就十六七岁吧。这么嫩的娃子，要不是在战阵中的话，掳回去给我暖床也挺不错的，老子男女通吃。可惜了 铵北金三猥琐的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就在他准备好看着这名唐军士兵的脖腔喷出艳红的鲜血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咽喉受到猛烈重击，一阵冰凉自喉咙透过整个脖子。紧接着，他的身体就飞离了战马，扑通落到地上。 疼痛，无比的疼痛气闷，无比的气闷瞄眼看着脖子上多出的那根铁箭，铵北金三此刻喘不上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完了。他恐惧、不甘，又有些了然。也许，那些被自己杀死过的唐人，他们临死前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徒劳的挣扎了几下过后，铵北金三便由一名不可一世的强盗变成了一个好人。死铵北才是好铵北啊 “一箭穿喉小子，真有你的呀” 望着成为了尸体的好人铵北，尉迟恭一脚踹在赵云泽肩头。他本来是想用巴掌拍的，但他人骑在马上，赵云泽是站在地上的，巴掌根本够不着啊。 赵云泽强扛住尉迟恭的熊踹，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他已经在用十字弩瞄准下一名突厥人了。 死黑锅脸，不高兴了踹老子，高兴了还踹老子，这会儿小爷没工夫搭理你，等打完帐再找你算算总账。也不多，一脚就算十两银子好了。话说大唐的银子和“软妹币”的汇率是多少来着 铵北金三被赵云泽一箭穿喉而死，眼见这一幕发生的十数名突厥骑兵，大惊之下攻势为之一滞。而那些尚不知此事的突厥人，还在疯狂冲锋。 长枪刺入马腹，突厥人连人带马一起翻倒。 弯刀划过脖颈，唐军士兵血溅如涌。 短兵相接，前阵厮杀惨烈无比。 赵云泽此刻却心如止水。他目视瞄准镜，瞅准唐军之间的缝隙，把一支支弩箭射往突厥人身上。例无虚发，一个个突厥骑兵中箭落马。 进入了平时训练时的最佳心理状态，厮杀声、金铁交鸣声对赵云泽来说充耳不闻；鲜血飞溅、残肢断臂乱舞，也同样入目无视。 直到尉迟宝林的一声大喝，才扰乱了赵云泽专心致志的心神。 “突厥头子死了” 尉迟宝林的喊声很及时，他这一喊，会意过来的唐军也跟着一起大喊。 “突厥头子死了” 一时之间，战场中一个统一的声音压过了一切杂音。 听不懂汉语的突厥人迷茫不已，唐军在喊什么 能听懂汉语的突厥人却慌了，他们下意识的举目寻找铵北金三的身影。战场之上，哪里容得下一丝马虎，就是这一恍神的工夫，令很多突厥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有时候，懂外语不见得是好事。当然，不懂外语也不是好事，没看到那些迷茫的突厥人也中招了吗。这是在打仗，你迷茫个大头鬼呀，找死呢吧 突厥人冲锋的队形乱了。 就是此时 尉迟恭准确把握住了战机，一声令下，前阵长枪兵且战且退，藏于后阵的五百陌刀手，迈着整齐的步伐压了上去。 第6章一肚子龌龊 陌刀，唐之重兵器。长刃、短柄，立起高过一人。精钢打造，刀身阔数寸，刃锋背厚，全重约四五十斤，非力大之人不能用。 陌刀手，唐军步兵重装兵种。择体壮力大之兵士担任，身披重甲，双手持握陌刀，以专克骑兵用之。出战时组阵如墙而进，统一号令，逢敌或前刺或挥劈。刺者，一刀透体；劈者，连人带马斩杀之。 可以说，陌刀手就是唐军统兵大将的“必杀技”。 然而，陌刀手又是极为奢侈的兵种。无论是陌刀还是陌刀手身上那全身防护的重甲，不但耗材颇大，而且工艺繁杂，打造起来殊为不易。加上担任陌刀手的都是身强体壮之人，为了保证他们能保持充足的体力，伙食也必然所费良多。 唐朝此时的国力，根本就养不起太多陌刀手。而且，陌刀手虽然出阵时所向披靡，但也不是万能的骑兵杀手。因为陌刀手负重大行动缓慢，所以出战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好，若使用不当，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因此种种，唐军中的陌刀手并不多。尉迟恭此番出战，全军一万人当中，也仅有五百陌刀手。 尉迟恭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良将，一见突厥骑兵冲锋之势缓滞，立刻果断派出了陌刀队。 整齐的铁甲碰撞之音，如林刀锋寒光凛凛。陌刀手一出场，那一往无前杀气腾腾的气势，就给了赵云泽相当震撼的感觉。 突厥骑兵慌了。弗一接阵，在唐军陌刀手的猛力挥劈下，位于前锋的几十名突厥骑兵连人带马立刻血溅当场。 此时冲锋势头已滞，骑兵一旦失去了冲锋速度，原本就不是步兵的对手，更何况，跟突厥兵接战的已经换成了陌刀手这专门克制骑兵的大杀器了。 战场形势逆转，突厥骑兵失掉了指挥，各自为战勉力抵挡了一阵之后，纷纷调转马头，仓皇溃逃。 尉迟恭军令又下，两翼的骑兵出动了，挥着横刀、挺着马槊就朝突厥骑兵追杀而去。 “嘿嘿，小子，此战你乃头功。”尉迟恭不无欣赏的对赵云泽说道。 半天没听到赵云泽应声，尉迟恭一扭头，却见赵云泽此时正作一脸沉思状。 “赵小子，想什么呢”尉迟恭问道。 “我在想，这一千突厥骑兵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尉迟恭道：“这还用想么，宝林这个臭小子被突厥人发现了，这群骑兵就是来探下我们虚实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又主动进攻我们了” “这突厥人太傲了呗。”虽然这么回答，可尉迟恭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皱起了眉头。 “大总管，突厥人不只这一千人吧”赵云泽又问。 尉迟恭如实回答：“突厥人这次入寇二十万，先锋一万已兵围泾阳，这一千骑兵，想来是那先锋军中的。” “二十万泾阳” 一听尉迟恭此话，赵云泽隐隐感觉好像把握住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却又一无所得。只好继续刚才自己的猜测。 “大总管，小子妄自揣测，我怎么感觉这一千骑兵，似乎不只是来打探虚实那么简单。若只是打探虚实，派一队斥候就是了，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一听赵云泽此言，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尉迟宝林忽然说道：“或许，他们是想来迟滞我军前进的。”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开始，赵云泽只是对那一千骑兵主动向唐军发动攻击一事不解，可刚才一听到尉迟恭说突厥人兵围泾阳，他一下就想到了“围点打援”四个字。这是后世自己所服役的那支军队在战争年代屡试不爽的战法。 可又一想，只一千骑兵，根本就吃不下尉迟恭的人马，那他们又为何不走反攻呢。唯一的答案，就是迟缓唐军进军。 尉迟恭也是宿将了，一听尉迟宝林和赵云泽的话，他立刻一声大叫：“不好，突厥人开始攻泾阳城了” 真相，就在三人的分析推测中露出了水面。 “宝林，你小子立刻收拢人马，把营中所有运送物资的驮马、骡子、驴子全调集起来，步兵变骑兵，能带多少带多少，尽快赶往泾阳助战。老子要先行一步了” 尉迟恭一声大吼，大手一挥，催马一鞭，带着亲卫就追在己方骑兵和突厥溃兵后面往泾阳赶去。 “大总管他能行吗”赵云泽担心起来。 刚才，唐军骑兵出动时，赵云泽根据所见突厥骑兵的规模大体估算了一下，唐军骑兵也就一千多人。尉迟恭带的亲卫也只有五十名，想用这一千多骑兵跟一万突厥人对战，胜算渺茫啊。 尉迟宝林道：“放心吧，父帅不是冒失之人。此去就算不能攻破突厥人大营，延缓一下他们的攻城速度还是没问题的。” 赵云泽点了点头：情势又反过来了，尉迟恭打的主意，跟之前那一千突厥骑兵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突厥人绝对想不到他们派来的那一千骑兵会败的如此迅速。溃兵入营，我军紧跟其后掩杀而入，如果泾阳城中兵马能见机出城助战，两相夹攻之下，说不定父帅就能破了突厥大营。” 尉迟宝林似乎很看好这次行动。 “那就看大总管的运气了。”赵云泽幽幽说道。 “咱们也行动吧，早一刻赶过去，早一刻缓解父帅的压力。” 尉迟宝林说完，就按照尉迟恭留下的命令行动起来。 大营中所有的牲口被调集了起来。七七八八一拼凑，又凑出了一千“步骑兵”。其中，那五百陌刀手全部出动，跟随尉迟宝林一起，作为第二梯队紧急赶往泾阳。 剩下的七千唐军，也在各队校尉的带领下撒开双腿往泾阳急行军。 赵云泽被留了下来。协助随军长史带着辅兵跟民夫打扫战场、收拾营地。 不能参加大战，赵云泽为此很郁闷。看着离营而去的唐军背影，赵云泽心中恨恨不平。宝林那小子居然跟老子摆起了官威，说什么我现在就是一名白丁，必须执行他的命令。 “赵壮士，你也不要多心，少将军把你留下，也是颇有用意的。” 赵云泽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文官衣着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此人年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丰神俊朗、气质不凡。 “敢问尊驾是”赵云泽朝那人拱手相问。 “随军长史阎立本。”那人还礼道。 阎立本画历代帝王图和步辇图的那个 “可是擅长丹青之术的那位阎大人”赵云泽拱手相问。 阎立本微微颌首，道：“想不到赵壮士也知道阎某这区区薄名。” 哦，果然是他，又一个名人呀。咦，你一个画画的，跑到军营中干嘛 又一想，人家阎立本可是在武则天时期当做宰相的。看来这位不光有艺术才能，还颇具政治才能。想来这打理军务的能力也定然不弱。赵云泽随即释然了。 “阎大人，不知您方才所说的少将军颇有用意是什么意思”赵云泽问道。 阎立本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是妄自揣测而已。观赵壮士所显之能，在于远距离暗中发动，直取目标。此艺，若用于抽冷击杀敌方将领，可收奇效。然若用于乱军厮杀，实乃大材小用而。何况，两军交战，险象环生，若陷了赵壮士性命，少将军恐大总管责怪呀” 我有这么宝贝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经过阎立本这一开导，赵云泽也不再对尉迟宝林所做安排耿耿于心了，高高兴兴的协助阎立本收拾起营地来。 打扫战场、收敛战死者尸体、救治伤员，这些事情赵云泽还能插上手，可到了收营拔寨的事情上，赵云泽就一窍不通了，他只有跟在阎立本身边当观众的份。 看着阎立本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赵云泽心中大是佩服。不愧是以后当宰相的人呀。看人家的年纪，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呀，怎么自己混了这么多年，就学会了带着一帮小子疯闹；再看看人家，那不急不火，从容处理一切琐碎事务的能力唉，人比人得死呀 “赵壮士，这数百辆大车，我们该如何弄走呀”阎立本忽然犯难了。 啊宰相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再一看，各种物资已全部打点好装在了大车上，整装待发。可拉车的呢我靠，难不成阎立本想让老子当骡子不成 “这个在下虽然有几分蛮力，可也拉不动这大车呀。” 阎立本一脸黑线：“赵壮士，我也没说让你拉车呀” 啊，不是让我当骡子啊。那就好 看来只能让别人当骡子了。 “喂，都别楞着了，赶紧上手啊。拉起大车，我们泾阳城开饭”赵云泽狐假虎威的朝那些对着大车发愣的辅兵和民夫一声大喊。 也没别的办法了，于是，拉的拉，推的推，大车终于慢慢上路。 “还是赵壮士有办法”阎立本一个马屁送上。 屁，当我看不出来呢，你就是不想当这个恶人。没看到那些人对老子一脸不爽吗。读书人，果然都是一肚子龌龊。 “赵壮士，在下身体羸弱”一肚子“龌龊”的阎立本阎长史又说话了。 “我可不背你”赵云泽连忙出言打断阎立本的话。 阎立本脸一红，道：“在下的意思是那头毛驴，在下就厚颜据之了。” 好嘛，原来营中还留下一头毛驴呀。 喂，你丫骑驴，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开动11路吧。赵云泽满怀幽怨的横了阎立本一眼，把背囊往背上一甩，大步朝前而去。 “他为何不把那行囊置于马车之上，岂不轻松几分” 阎立本的疑问也仅仅只是一闪念而已。小毛驴“得得”蹄声中，阎立本很快就超过了赵云泽，只留给赵云泽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7章入泾阳 前文交代过，泾阳城离长安只有七十里地。;尉迟恭本来就已经行走了一半路程了，剩下的三十来里地，对骑兵来说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 其时，突厥先锋官阿史德乌默啜率军攻城，泾阳城虽然只有一千守军，但抵抗的却十分顽强。攻城不到一小时，突厥人就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守城的唐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减员三分之一。 一千多人的伤亡，对阿史德乌默啜来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攻城战本来就惨烈无比，攻守双方三比一的伤亡，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比例了。 阿史德乌默啜底气十足。就算继续维持这个伤亡比例，最多再牺牲千八百人，唐军的有生力量就被耗尽了。 稍作调整，再攻一轮，拿下泾阳城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阿史德乌默啜没有想到，让自己功败垂成的，不是唐军，恰恰是自己带的人马。 突厥人前方刚要发动第二轮攻城，后方大营处忽然马蹄声震，被尉迟恭打败的溃兵终于逃了回来。 留守大营的突厥士兵一看是自己人，没有不开营门的道理。可营门一开，了不得了，追在溃兵身后的唐军骑兵也一股脑进了大营，逢人就砍、逢帐篷就烧。 大营中留守的兵力本来就不多，被如狼似虎的唐军一冲击，侥幸活下来的突厥人疯狂的逃出大营，紧赶着去求阿史德乌默啜的庇佑。那里，才是突厥人的主力。突厥溃兵的人数不降反增。 阿史德乌默啜这个气呀，大营就在他所带主力的身后，他哪里不知道出了意外。本来，他还想着立刻调派一队人马去援救大营，可谁知道，他命令还没下呢，那些懦夫就朝着自己的主力军阵跑来了。 “这些人不配称突厥勇士，放箭，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冲散了本阵。” 阿史德乌默啜不愧心狠手辣，关键时刻对着自己人也下了狠手。可是，大营离本阵人马实在太近了，仓促间射出的零零落落的几根箭矢，根本就没挡住溃兵。 只顾逃命的溃兵，大脑已经短路，什么也顾不上了，冲着自家军阵就来了。 唐军追兵大喜过望。本来见到密密麻麻的突厥人，还心生怯意准备见好就收的。这下好了，何曾相似的一幕啊。突厥溃兵和本阵人马撞在了一起，乱了，全乱了。 本阵人马为了不被冲散，抵死不让溃兵入阵；为了保命的溃兵，也疯狂的向前涌去。两方都失去了冷静，没等唐军动手，自己人先对砍起来了。 唐军骑兵赶紧捡便宜，向突厥人主力大阵发动了冲锋。 要是只一面受敌，阿史德乌默啜或许还能强撑住。可就在这时，城中居然也杀出了一队唐军。虽然只有几百人，可那也全是骑兵，冲锋起来也是不好抵挡的。 而突厥人因为攻城，骑兵也全变成了步兵。此刻，受到唐军骑兵的前后夹击，再加上己方溃兵的乱入，队形很快就乱了。 步兵队形一乱，战力就几近丧失，面对骑兵，也只剩下被屠戮的命运了。兵败如山倒，一刻钟前还军威煌煌的突厥勇士们，此刻全成了丧家之犬，四散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阿史德乌默啜也被溃兵裹挟着一路向北。他现在大脑一片迷茫，怎么就败了呢，不可能啊，唐军只有一千多人，自己足有八千多人呢。 战争，不是只靠比拼人数的。小小的一次意外，或许就会造成雪崩般的后果，突厥人此败，就是如此。 一气跑出二十多里地，直到再也跑不动了，突厥人才停了下来。收拢溃兵一清点，阿史德乌默啜欲哭无泪了。带着一万人而来，此时身边就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唉，怎么跟大汗交代呀 “哈哈哈，痛快，真特娘的痛快” 被泾阳县令和守军校尉迎进泾阳县衙，尉迟恭放声大笑。“早知道突厥人这么不经打，老子也不至于耽搁时间了，你们也就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伤亡了。” 说起伤亡的将士，几个人刚刚破敌的好心情也随之一黯。 “大总管，恕我直言，此战我军乃占尽时机之利，若正面对决，胜败实属难料。”泾阳守军校尉对尉迟恭直言说道。 尉迟恭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刚才是老夫骄狂了。方才一战，若正面对决，我军必败。突厥人这次发兵二十万，泾阳城这一万人，只是前锋而已。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战呀” 县令和校尉对视一眼，一起朝尉迟恭抱拳：“但请大总管分派任务。” 尉迟恭一摆手，道：“不急，待某后续兵力来至，一同再议。” 赵云泽和阎立本带着辎重队，在离泾阳城还有十来里的地方暂作休息。派出斥候一打探，回报说泾阳城外看不到一个突厥人，大总管的人马早都入城了。 得，也别小心翼翼的提防了，大摇大摆赶路吧。 等到达泾阳时，天都快要黑了。赵云泽和阎立本忙去找尉迟恭报到。 “哈哈，你俩小子来的还真是时候，刚好赶上饭点了。”尉迟恭一手抱着个大肘子，一手端着酒碗，对着赵云泽和阎立本大笑。 县衙正堂，尉迟恭父子俩把人家县太爷的公案当做了餐桌，正在大快朵颐。旁边那位哭丧着脸陪坐的文官，不就是泾阳县令么。 “大总管，伙食不错呀”既然不是正式场合，赵云泽也用不着客套，直接盘腿坐到了尉迟恭对面。这个时代的桌案，都是矮脚的，人们最习惯的坐姿，就是跪坐。赵云泽可受不了那个罪，只好很没形象的盘腿而坐了。反正，有尉迟恭那个更加不拘小节的人在，别人也说不得自己什么。 阎立本对着几人拱手见了礼，也挤到了席上。军中一切从简，也不在意那些一人一席的凡规缛节了，大家围而食之吧。 “哈哈，这可就得谢谢突厥人了。”尉迟恭一边大嚼一边说道，“突厥人的大营里，啥都不缺，老子这下赚到了，至少半个月内，是不用为粮草发愁了。” 尉迟恭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知道么，这一战，我们还缴获了三千多匹战马呢，这可比那些粮草值钱多了。” “三千匹战马，发达了”阎立本忽然喜形于色的一声大叫。见众人都望向他，又羞赧的一笑。 此时的唐朝，版图还只限于中原，河套地区的牧马之地，此时还在突厥人手里。因此，大唐对于战马是十分渴求的。尉迟恭一下缴获三千多匹战马，也难怪众人如此高兴了。 赵云泽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只关心打仗的事。“大总管，您这一仗是怎么打的，怎么这么快就胜了” “嘿嘿，要说这一仗到底是怎么赢的，老子到现在也还迷糊着呢。反正老子就挥兵跟在突厥溃兵身后一路掩杀。杀着杀着，抬头一看，特娘的突厥人全跑光了。”尉迟恭似真似假的说道。 赵云泽叹气道：“唉，要早知道你们打的如此痛快，我就该跟着宝林兄一起行动。” 尉迟宝林一瞪眼，道：“狗屁，跟着我我还不是连突厥人的马屁都没闻一下，全让父帅吃喝了。” 尉迟恭笑骂道：“滚犊子，老子可不吃突厥人的马屁。你小子要想闻，自个儿去马厩，那里有三千多匹呢。” 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尉迟恭忽然问阎立本：“阎二郎，赵小子那把弩，你可曾见过” 阎立本道：“下官于来路上已仔细观察过了。” “我大唐可能仿制”尉迟恭又问。 阎立本苦笑一下，道：“赵兄之弩，所用钢材质地坚硬又韧性十足，非常罕见，我大唐目下炼制不出。” 说完，阎立本又满脸敬佩的对赵云泽道：“令师真神人也” “惭愧，小子没有学到家师的炼钢之法。”赵云泽假意应付道。 “那就无法仿制了”尉迟恭失望道。 阎立本想了想，说道：“也并非不可仿制。若用我大唐现下的工艺，要想仿制出赵兄所用之弩，只有放大尺寸，略改构造来弥补材质缺陷。或可一试。” 尉迟恭一拍大腿道：“好，那你就试试。尺寸大了没关系，有用就行” 尉迟宝林注意到此刻满头雾水状的赵云泽，忙解释道：“这位阎大人，不但一手丹青之术登峰造极，而且于匠作一道也颇为精通。” 赵云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阎立本在路上时就要过他的十字弩翻来覆去的研究呢，还问了他很多关于十字弩的用料、发射原理、射程、精准度等专业问题。原来阎立本还是位工程师呀。了不得，大人才 尉迟宝林这时又道：“赵兄，你那止血药的配方，也可交予阎大人一并试验。” “对对对，还是我家小崽子记性好，老子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尉迟恭一拍脑门说道。 赵云泽满脸黑线，得，就当被打劫了吧。好歹，这也算为大唐朝廷做贡献了，话说李世民陛下难道就不封赏我一下 那个现在的皇帝是李世民吧赵云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8章封官 星空如棋，夜色沉沉。 赵云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武德九年八月二十四日。” 当赵云泽通过旁敲侧击，从尉迟宝林处知道了今天的日子后，他就不淡定了。 突厥二十万进寇，尉迟敬德与突厥前锋战于泾阳。这分明就是“渭水之盟”前面的事情啊。 按照史书的记载，尉迟恭虽然在泾阳取得小胜，但却并没有挡住突厥人进军的步伐。接下来，突厥人就会兵至长安，逼得大唐皇帝李世民轻骑亲出，于渭水便桥河畔大骂颉利可汗，然后就把颉利可汗骂的大惊失色，下马拜服。再然后，大唐便与突厥订下了两国友好和约，突厥退兵。 这一段史实，中学历史教科书中就曾经学到过。 但是这段战事，史书中的记载却语焉不详。只说突厥二十万入寇高陵，尉迟恭在泾阳取得小胜，俘虏了突厥俟斤阿史德乌默啜。之后就直接跳到了突厥摆兵渭水，李二陛下在便桥桥头霸气侧漏大显神威，令突厥人纷纷拜服这一段了。 至于泾阳之战的经过、突厥人是怎么从高陵一下跳到的长安、渭水河畔当时的两军形势等等，这些细节史书上一点都没记载。好像大唐最后的胜利，全是靠李二陛下对着颉利一通大骂骂出来的。可事实真是这样吗谁信谁是猪脑子 突厥人要真的这么怕李世民，那他们到长安干嘛来了难道颉利生来就是贱骨头，诚心来找李世民骂自己一顿的 在史书字里行间的背后，渭水之盟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不为后人所知的故事也许，赵云泽很快就会知道了。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迷茫。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故事里的人，却连剧本都没有，就光知道一个结局，心里没抓没挠的啊。 再者，原本的历史中，是没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的，现在自己凭空出现，还加入了故事当中，万一小蝴蝶的翅膀一扇，渭水之盟变了样，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想到“蝴蝶效应”，赵云泽立马惊出一身冷汗。不对劲啊，史书中明明记载着尉迟恭所部在泾阳之战中俘虏了阿史德乌默啜，可现在为什么却让这家伙跑了呢完了，难道蝴蝶的翅膀真的已经扇动了。 阿史德乌默啜，你可千万别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好歹你再来一次泾阳城，让黑锅脸把你生擒活捉呀。老子可不想当改变历史的罪人呀。 在赵云泽惴惴不安之时，长安城中的李二陛下，也同样还没就寝。 此刻放在李二陛下案头的，是尉迟恭的一份军报。 长安城离泾阳只有七十里地，所以，尉迟恭的报捷文书当天傍晚时分就送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尉迟恭在捷报中，除了详细说明了下午一战的经过，还重点向李世民禀报了赵云泽其人其事，并为他请功。 捷报传至，一场小胜令人心惶惶的朝廷百官多少受到了一些鼓舞。下午收到捷报时，李世民的注意力只放到了战事上，对于赵云泽的事情只是大体浏览了一下。此刻再看这份军报，他的关注点已经不再是泾阳一战的经过了，而是转到了赵云泽身上。 “赵云泽，这人的来历，颇为模糊啊”李世民若有所思，“世外高人的徒弟也许吧。” 忽然，李世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在一旁侍立的宦官：“黄德海，把今早上太史局送来的那份奏折给朕找出来。”注：唐初之太史局，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之责。 黄德海应“是”后，便从一摞奏折中找出一份，双手递给李世民。 “臣李淳风恭问陛下圣安，奏曰：昨夜，臣观天象，北斗七星之天枢、天璇、玉衡三星，忽同放异芒。臣推演而得，此，主战事大利，应之于北；将星现，有大才入世，于国大吉。” “莫非，这枚将星，就应在这个叫赵云泽的人身上” 李世民凝眉思索起来。眼神又落在了奏折的下一段话上： “另奏，天枢者，破军星也，主破而后立，置于死地而后生，有惊无险。臣妄揣之，突厥此犯，于国前险而后安，望陛下心领之，妥置之。” “破而后立，有惊无险。究竟是在故意安朕之心，还是真会应了此言，尚不可知呀” 李世民苦笑一下。此刻，他又一次想到了不久前刚发生的玄武门之变。也许，这就是李淳风所说的“破”吧。破而后立，谈何容易因着这个“破”，突厥进犯，兵迫长安，确实已将大唐“置于死地”了。前险后安真的如李淳风所推断的能“有惊无险”的后生吗。 长叹一口气，李世民的思绪又回到了赵云泽身上。思考了一下，另摊开一纸，提笔写道：“庶民赵云泽，身在野而心忧国，于泾阳慨然从军，开战即立首功，朕喜之赏之，特封为陪戎校尉，拨于泾州道大总管尉迟恭帐下听用。望该员勉之励之，再立新功，彼时，朕定不吝封赏。” 赵云泽接到李世民的封官御旨时，已是第二天上午。 李世民的旨意，当然不是只说这一件事，一个小小的陪戎校尉，还不值当的李二陛下特意下旨。 对赵云泽封官的旨意，是夹在对前线将士的慰问和对尉迟恭下一步的行动指示中一并发来的。 听尉迟恭转述完封官御旨，赵云泽一时愣住了。 哥这就成了大唐官员了李世民陛下也太够意思了，伦家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小子，乐傻了吧”尉迟恭一脚飞踹，才把赵云泽从愣神中唤醒。 “嘿嘿，这个陪戎校尉是几品官呀”赵云泽乐滋滋的向尉迟恭请教。 “从九品上。” 啊才给自己封了个九品官。李老二太不够意思了七品都算芝麻官，自己才捞了个九品不对，是从九品，这不是离芝麻官还差着一大截子吗 尉迟恭见赵云泽耷拉下脸来，立刻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没好气道：“怎么，嫌小了” “这个是有点小。” “狗屁要我说，已经不小了。也不看看你才从军几天。”尉迟恭骂着赵云泽，一指中军帐两边的亲兵，又道：“他们几个小子，都跟着老子混了好几年了，身上流的血比你吃的血豆腐都多，到现在还没摸到官衣的边呢。你小子就知足吧” “是是是，小子才从军不到一天，一战就成为朝廷命官，应该知足了。”赵云泽连忙认错。“这还要多谢您老栽培” “嘿嘿，这话我爱听。”尉迟恭又裂开大嘴了，“你小子说的一点都没错，要不是老子在奏折里一个劲儿替你吹，皇帝能这么痛快给你封官美得你” “那个大总管，据我所知，您的奏折是阎立本大人替您执笔的吧”赵云泽泼冷水道。 尉迟恭两眼一瞪：“怎么，没有老子的准许，阎白脸敢替你吹嘘我可告诉你，你小子千万别谢错了恩人。” “是是是，您老和阎大人都对小子有恩。”赵云泽卖乖道。 “哼哼，这还差不多。” 尉迟恭满意了，又安慰赵云泽道：“你也别嫌官小，你这个陪戎校尉，虽然只是从九品，可你这个从九品却是陛下亲封的，这其中的分量，比个七品官都强。” 赵云泽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哈。自己这就算进入李世民的视野了，今后前途无量啊 其实，赵云泽并不是官迷。他之所以对李世民所封的官职心有芥蒂，一来是他自己穿越以前就是军官，从而忽略了唐朝时平民进入官场的难度；二来，他是真心想融入大唐。 后世多年的军旅生涯，让赵云泽心中那份爱国之情愈重。中国、中华民族、中人的荣誉，三者早已在赵云泽的血液中融为一体。即使是现在穿越了，赵云泽也依然改变不了那份军人血性。 时下大唐孱弱，异族入侵，山河染血。大唐的军人，在用生命和热血捍卫着这方土地。而赵云泽既然已经身为唐军的一份子，又哪里能置之度外 以我之血祭轩辕。赵云泽虽然只穿越一天不到的时间，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我既生为军人，就让我把一腔热血，仍然献于这片土地吧。即使现在时空转变，但自己脚下的土地没变，这里的同胞身上，也依然流淌着龙之血液。这里，依然是值得自己战斗之地。 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则搏之。赵云泽此刻的目标，就是想尽力为大唐做点事。 昨晚，他还在害怕改变历史。可后来一想，现在的自己，已经融入了历史，此时正遇战事，难道自己要眼睁睁看着大唐百姓倒在突厥铁蹄之下又或许，自己本来就属于这段历史，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那历史反而会脱离原本的轨迹。 去特娘的历史吧，不管你改变也好，不变也罢，小爷已经无所谓了。我要做的，就是以我之力献大唐。 有了目标，赵云泽也就期待着扬名立万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渺小，在这个时代，当官无疑是增强自己影响力的一条捷径。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多么令人兽血沸腾的诗句啊。 大唐之我，我之大唐。此刻的赵云泽，少了迷茫，多了斗志。 第9章去个好地方 “阎兄、宝林兄，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走在泾阳城的大街上，赵云泽满头雾水。 虽然经过了一场战斗，但泾阳城的市井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是，突厥人并没有打进城来，虽说泾阳城受到攻击时，城中百姓也曾紧张不安过，可突厥人既然已经被打跑了，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至于突厥大军就在几十里地之外，普通百姓是不知道这回事的。朝廷一收到突厥入寇的消息，长安周边的县城就全都进入了戒严状态。百姓无法进出城池，自然也便消息闭塞。 在泾阳城百姓的思维中，还以为泾阳城之所以戒严，就是为了挡之前那一万突厥人呢。 尉迟恭大军进城，泾阳这座人口不到两万户的小城，顿时变的热闹起来。虽然此时城池仍然处于戒严状态，士兵们也多数被约束在军营，可上万人的日常消耗，有很多物资也需要就近购买。这就给泾阳城中的商人提供了很大的机遇。随军的后勤文官，不时出入泾阳城中商贾大户之家，将一车车物资带回军营。 更何况，随军的不光有士兵，还有很多民夫。军中对民夫的约束力是没有那么严格的。偶尔闲暇时，他们也会三五一伙的逛逛泾阳城，买点吃食、小零碎什么的，权当是放松下紧张的心神。 因此种种，泾阳城也便呈现出了一种暂时的畸形繁荣状态。 一大早，赵云泽就被尉迟宝林和阎立本带出了军营，而且，这俩人今日都穿着便装。 赵云泽没有便装，只好又把他那身迷彩服换上了。一出营门，果然又开始了被当做熊猫围观的连环遭遇。 直到进入了一家成衣店，尉迟宝林掏钱为赵云泽购买了一身长袍，这才掩饰住了那身“蛤蟆皮”。 看着尉迟宝林和阎立本那颇似逛街的轻松之态，赵云泽实在忍不住好奇，又一次问起此行的目的地。 “别问那么多，带你去个好地方。”尉迟宝林一脸贱笑的回答。 再看阎立本，这位艺术大师兼大唐未来宰相，此刻眼神中居然也呈现出与他那玉树临风的气质不相和谐的猥琐之色。 这俩货的表情不对劲啊，怎么看上去像是一副男人都懂的样子 好地方不会是带我去逛窑子吧 想到一种可能，赵云泽一下止住了脚步。 “走啊你什么表情不会是憋尿了吧”尉迟宝林问道。.网 “那个此刻军务繁忙，我辈身为朝廷命官，实不该去那种腌臜之所。”赵云泽红着脸呐呐道。 “腌臜之所赵兄，你想哪儿去了。哈哈哈哈”阎立本一愣过后，会意的大笑起来。 “不是去那种地方啊”赵云泽尴尬了。 尉迟宝林盯着赵云泽端详了一会儿，忽然一脸的笑问道：“赵兄，你不会还是处儿吧” “我你才是处儿呢，诅咒你一辈子都是处儿”赵云泽一脸怒容道。 “你跟我急啥哈哈，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尉迟宝林应该更名为碧池宝林了。注：不知道“碧池”意思的请自行百度。 “少废话，赶紧走路”赵云泽连忙转变话题。 “嘿嘿，哪天兄弟我带你去那种腌臜之地开开荤哈。”尉迟宝林说完，飞快的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赵云泽的一脚飞踹。 赵云泽实在搞不懂，既然不是逛窑子，这二位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笑容。 三人继续好吧，逛街。你看这二位，不时的从路边小摊上买上那么一提糕点、茶叶、熟肉什么的，不是逛街是干嘛 更过分的是，这俩人买的东西，全交给了赵云泽提着。赵云泽刚一抗议，尉迟宝林就两眼一瞪道：“就你官最小，你不当苦力谁当” 好吧，我忍了话说这才是你俩拉我出来的真正目的吧 直到进入了一条小巷子，赵云泽才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三人停在一户普通民宅的门前，阎立本上前叩响了门环。 少顷，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少女探出了脑袋。 “你们找谁” 少女不但长得娇俏可爱，声音也很好听，如出谷黄鹂一般。 “此处可是孙家”阎立本拱手相问。 “是孙家。不过我爹和我娘上个月都已经去世了，我也不认识你们呀。”少女脸露迷茫。 赵云泽这才注意到，那少女头上扎着白丝结，显然是在为父母戴孝。 阎立本道：“我们不是来找你爹爹的，我们来找孙道长。” 少女上下打量了阎立本三人一阵，忽然满面寒霜道：“这里没有姓孙的道长，你们找错门了。” 语毕，“啪”的一声，两扇大门重新闭紧了。 阎立本露出苦笑：“这姑娘脾气真大” “瞧我的。”尉迟宝林一把拉开阎立本，两只熊掌把人家的院门拍的山响：“孙思邈，讨债的来了，赶紧出来开门”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孙思邈 赵云泽大是惊疑，难道这里住的，就是那位药王 “莫瞎嚷、莫瞎嚷，贫道几时欠债了” 院子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时也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 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材瘦小的道装老头走了出来。 “几位小哥，有事说事，切莫败坏贫道名声。”道装老头连连拱手祈求。 赵云泽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这就是孙思邈啊，也普通的很嘛，看不出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啊。不但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而且还有些邋遢。瞧那胡子上，还挂着饭粒呢；再瞧那身道袍，干净倒是蛮干净的，就是皱皱巴巴的。 “呵呵，多日不见，孙道长风采依然啊。”阎立本上前向孙思邈行礼道。 孙思邈打量了阎立本几眼，忽然一抬手，指着阎立本道：“你是那个阎阎” “晚生阎立本，去年在太上皇的寝宫中，曾与道长有过一面之缘。”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在给太上皇作画像。”孙思邈一拍脑袋道。 刚说完这话，他又哭丧起脸来，对阎立本说道：“我真的不懂长生之术。” 阎立本微微一笑，道：“孙道长莫惊慌，晚生此来，不是为了替太上皇求长生之术的。” “那就好，那就好。”孙思邈松了一口气。 赵云泽暗道：原来孙思邈几次推辞做官，是因为李渊向他求长生之术啊。史书又在忽悠人了，还说什么孙思邈心念百姓疾苦，无心仕途。古代的人，真正的不为“官”字动心的能有几人还不都是或这或那的原因，不敢或者不想为某个君主当官。孙思邈显然属于前者，不敢当官。 又想起方才那个小姑娘的态度，赵云泽此刻也释然了。肯定是把俺们三人当成官府中人了，谁让俺们都穿的人模狗样的呢。 “孙老头儿，你就这么让我们站在门口”尉迟宝林这时忍不住说话了。 “这位是”孙思邈望向尉迟宝林。 “某尉迟宝林，家父尉迟敬德。”尉迟宝林一脸傲气的道，那语气、那神态，颇有“我爸是李刚”的神韵。 “哦，原来是尉迟将军当面。”孙思邈朝尉迟宝林一拱手，又望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刚要自我介绍，谁知尉迟宝林这时抢话道：“他叫赵云泽，一个从九品武官。” 听尉迟宝林那轻蔑的口气，似乎在告诉孙思邈，这人官职太低，不用理他。 赵云泽恼了：嘿我这暴脾气从九品怎么了，老子是李世民陛下亲封的从九品。算了，看在你爹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了。 四人一同走进院子，孙思邈也没把他们往屋里让，就在小院天井里待客。 刚才那个少女从屋里走出来，红着脸搬来了四个蒲团，四人围坐成一圈。 “三位怎么知道贫道住在此间”孙思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阎立本回答道：“我等随尉迟敬德大总管入驻泾阳，是营中一位军需官无意中从泾阳某商户那里得知，道长此刻就在泾阳城中。我等便冒昧来此拜访了。” 说完，阎立本又要过赵云泽手中提的那些个纸包，往孙思邈跟前一推道：“来的匆忙，于街上卖了些吃食之物，请道长万勿推却。” “只要不是官印就行。”孙思邈很不放心的把那些纸包一一打开，见果真如阎立本所说，这才招呼那个少女将纸包拿进了屋里。 尉迟宝林看了一眼那少女的背影，嗤嗤笑道：“孙老头好风流呀，人老心不老哈。” 孙思邈一听此言，连忙失色道：“莫听坊间之人乱嚼舌头，这女娃儿叫孙灵儿，是贫道新收的徒弟。” “果真如此”尉迟宝林问这话时的小眼神很像狐狸。 孙思邈恼道：“贫道出家之人，岂会蒙骗你等”叹了口气，又道：“灵儿这孩子身世可怜。上个月，她全家都染了恶疾，爹娘相继去世。贫道云游至此，这才救下她一命。见她孤苦无依，人又乖巧伶俐，贫道便起了心思，收她为徒。一来圆贫道心愿；二来，也方便贫道为她调养病体。可恨坊间无聊之人，竟恶意编排贫道。唉，人心不古啊” 赵云泽这时终于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来时的路上尉迟宝林和阎立本会有那样的表情，合着是他们信了谣传，把孙思邈当成“老牛吃嫩草”的不羞人士了。 第10章两个坏人 “你们今日登门，不只是单纯拜访贫道这么简单吧”叙了一会儿闲话，孙思邈主动询问道。.网 阎立本和尉迟宝林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也都变的郑重起来。 阎立本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孙思邈道：“孙道长，您请看下这张药方。” 孙思邈接过药方，打开一看，两眼立刻睁大了。 “三七，重楼，独定干，披麻节，冰片，麝香” 孙思邈将药方中的各味药材念了一遍，忽然惊叫道：“妙啊这是一张治疗外伤的良方。” 赵云泽心有所会，这不就是自己抄给阎立本的那张止血药方嘛。 阎立本笑了笑，道：“道长好眼力，这正是一份治疗外伤的方子。” 孙思邈眉头一皱，疑惑道：“为何此方只记了所用药材，却并无各药材配比用量” 阎立本望向赵云泽，示意由他回答孙思邈的问题。 赵云泽会意，道：“孙道长，这张方子，是家师所拟。本来是份成方，但小子对岐黄之术不感兴趣，只是记住了方中所用药材，却忘记了具体的配比。” 孙思邈一听，气急败坏的指着赵云泽，浑身发抖道：“你你你败家呀” 赵云泽假装羞愧的低下了头。 “观令师此方，就知是位杏林国手，不知令师尊称为何”孙思邈冷静下来后问道。 “家师自号秦川散人。”赵云泽只好再次说谎。 “秦川散人这名号倒是陌生的很。”孙思邈皱眉道。 赵云泽又道：“家师一直隐于山野，是以不为外人所知。” 孙思邈点了点头，又问道：“令师现在何处”看他那样子，似乎很想去找这位秦川散人切磋一番。 赵云泽脸色一黯，叹气道：“家师已于日前过世。” “唉，可惜无缘一见这位同道大贤了。可惜实在可惜”孙思邈连连感叹。 阎立本这时插进话，对孙思邈说道：“实不相瞒，赵兄将此方献于军中后，随军医官也曾合力探讨过方中药材配比，但却并无所得。是以，一听说道长就在泾阳城，晚生才与二位仁兄相携来访。希望能借助道长在岐黄之术上的造诣，破解此方。” 孙思邈点头道：“此方甚期，当中有几味药材，至今并未用于治疗外伤。但既然赵小哥说是成方，想来定是经过验证，不会有错的了。就是你们不说，贫道也定会破解出这药材配比的。” 阎立本连忙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孙思邈深施一礼道：“阎某先代军中袍泽谢过孙道长。” 孙思邈一摆手，道：“贫道当不得阎大人如此大礼，我也只是见猎心喜而已。” “当得，当得。此方若成，可活命无数，道长乃大功德。”阎立本执意又对着孙思邈行了一礼。 尉迟宝林这时插话道：“这个方子的效果我是见过的。那天，我营中一军士被突厥狗砍断了胳膊，赵云泽只用一小瓶白色粉末便为他止住了血，而且事后伤口再无反复。孙老头，你可千万要仔细斟酌，莫要糊弄我们。” 孙思邈不高兴了，没好气道：“尉迟将军若不相信贫道，但请另就高明便是” 阎立本怪责的横了尉迟宝林一眼，连忙安抚孙思邈：“道长切勿多心，尉迟将军也是心忧军中袍泽，这才出言无状，请道长勿怪” 孙思邈对着尉迟宝林冷哼一声：“贫道虽然是白丁之身，可就算你爹尉迟敬德见了我，也是以礼相待。你这小子，你爹的本事没有学到几分，倒是把他那一身臭脾气学了个十足十。唉，年轻人呢，还是多学学人家阎大人的谦恭吧” 尉迟宝林也没有想到孙思邈忽然倚老卖老起来，顿时被他训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赵云泽在一旁偷笑：活该，叫你再牛逼 阎立本笑了笑，对赵云泽说道：“既然道长有意，那便请赵兄留在此处，协助道长破解药方。” 哦，我说怎么喊我跟着来呢，原来是为了给孙思邈当助手啊。可是，我对这个药方也一窍不通啊。 赵云泽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阎立本又对孙思邈说道：“破解此药方，想来所费颇多，道长但有所用，可告知赵兄，然后由赵兄去营中取用。” “放心吧，贫道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既然谈妥了事情，阎立本和尉迟宝林也不再逗留，遂告辞离去。 将二人送至院门外，赵云泽问道：“那我吃住怎么办不会是全都蹭孙道长的吧” 尉迟宝林犯贱的毛病又来了，他笑嘻嘻道：“嘿嘿，吃住在难道这里不好吗。孙老头那个女徒弟长得不错呀，赵兄说不定能来个近水楼台呢。那样，你这处男的身子不就破了嘛。” 赵云泽恼怒的一抬腿，尉迟宝林连忙闪到阎立本身后。 阎立本笑了笑，对赵云泽说道：“赵兄又不是罪犯，自然是来去自由的。吃住一事，赵兄自行视情况斟酌就是了。” “哦，那你们嘿嘿，还是给我留下点钱吧，总不能白吃白喝他们家的。”赵云泽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看吧，还是惦记人家孙老头的女徒弟了。”尉迟宝林从阎立本身后探出脑袋调侃，说完，又一缩头躲了回去。 赵云泽翻了个白脸，懒得理这个“贱人”了。 阎立本从袖中摸出一串铜钱，递给赵云泽道：“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钱，赵兄先拿去用着。若不够，等赵兄回营时，再找我支用便是。” 赵云泽接过钱，很是好奇的问阎立本：“阎兄，你这袖筒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怎么跟乾坤袋似的。” 他本来是想说跟哆啦a梦的小口袋似的，可一想，眼前这两位可不知道哆啦a梦是谁，便改成了“乾坤袋”。 阎立本摇着头笑了笑，也不回答赵云泽的问题，直接对着赵云泽一拱手道：“赵兄留步，我二人这便回营了。” 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开。赵云泽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出谷黄鹂之音：“那两个坏人走了” 回头一看，不是孙思邈的那个女徒弟还能是谁 “灵儿姑娘为何说他俩是坏人” “哼，一个巧舌如簧，一个油嘴滑舌，不是坏人是什么” “那我呢” “你话少，应该不是坏人。嘻嘻” 啊这姑娘就是这么分辨好人坏人的 第11章突厥再犯 赵云泽仅仅在孙思邈处呆了一天，第二日便无瑕再去了。因为，突厥人又来了。 中军帐中，随军文武官员齐至，尉迟恭端坐帅案之后。 “日特娘的突厥崽子，这次居然出动了三万人，来者不善啊”尉迟恭开言说道。“那个屙屎的胡摸索，既然还敢来，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跑了。” 大敌当前，尉迟恭却是豪情勃发。谁知，他话音刚落，自己的儿子却跑出来抹他的面子了。 “大总管，是阿史德乌默啜，不是屙屎的胡摸索。”尉迟宝林小声纠正尉迟恭说错的人名。 尉迟恭一瞪眼，怒道：“老子就叫他屙屎的胡摸索，你有意见” “没意见。”尉迟宝林唯唯诺诺的小声说道。 “你们这些人，可有意见”尉迟恭又望向众将。 “没意见，没意见。”众将纷纷笑答。 尉迟恭一拍帅案，道：“既然都没意见，那本大总管就发军令了” 啊明明是在说屙屎的不对，应该是阿史德乌默啜，怎么突然跑到军令上去了拜托，我们只是对您给突厥先锋官起的外号没意见好不的啦 众将虽然心中腹诽尉迟恭的偷换概念或者说是跳跃思维，但面上却无人反驳纠正，来中军帐不就是听令的嘛。 “高越，着你带一千兵力，固守东门。” “得令” “岳关，着你带一千兵力，固守西门。” “得令” “氿图，着你带一千兵力，固守南门。” “得令” “尉迟宝林，着你带两千兵力，固守北门。” “得令” “阎立本，着你带领剩余人马作为预备兵力，随时联络支援各处。” “得令” “泾阳县令余岩，着你带领军中医官和征集的民夫，散于各处，协助运送守城物资并随时救治伤兵。” “得令” “此战，虽敌众我寡，然而我军有坚城相依，且同仇敌忾，军心民心可用，突厥不足为虑。众将务必恪尽职守，不得懈怠。若出了纰漏，用不着某家治你们，突厥人就收了你们的人头。” “谨遵大总管号令” “最多再有一个时辰，突厥人就到了，都下去准备吧”尉迟恭挥了挥手，众将告退。 尉迟恭一抬头，看到赵云泽还杵在那儿，便恼怒道：“你还在这儿作甚” “大总管，您还没给我派任务呢。” 尉迟恭一拍脑门：“倒是把你给忘了。”稍顿，他又笑嘻嘻的望向赵云泽：“听说孙老道收了个女徒弟，长的还不错” 赵云泽有些跟不上尉迟恭的套路了，明明是点兵派将的严肃场合，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那个，灵儿姑娘秀外慧中” “还灵儿姑娘，叫的这么亲热”没等赵云泽说完话呢，尉迟恭就两眼放光的道。“赵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真看中了人家，我去找孙老道提亲，老子的面子，那老儿不敢不给。嘿嘿，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可怜的娃。”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赵云泽总算是知道尉迟宝林那贱货是跟谁学的那么荡漾了。 想到尉迟宝林，赵云泽顿时恨的牙痒，这个贱货，怎么什么都跟他老子说呀 “大总管，咱还是说说打仗的事吧。”赵云泽连忙把尉迟恭往正事上拉。不能再放任尉迟恭胡说八道了，没看到帐中亲兵都一脸憋笑的望着自己吗。 尉迟恭这时才意识到场合不对，急忙咳嗽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说道：“你就留在中军吧，待会儿随某家去北门督战。” “得令” 斥候的信息很准确，尉迟恭估量的时间也同样没有出错，一个时辰过后，三万突厥人果然兵临城下。 人数足万，无边无际，更何况是三万人马。泾阳城北门之外旷野之中，人吼马嘶、旌旗蔽日，突厥军队方至，便摆出了一副要立刻攻城的架势。 站在北门城楼上，尉迟恭望着突厥人的军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来的明显比上次那些要狠呀” 阎立本点了点头，道：“大总管说的没错，观这些人的列阵动作，相互间配合默契，号令如一，这应该是出自一个部落的军队。能一下出的起三万战兵的，绝对是个大部落，不会是颉利的本部人马吧” 尉迟恭轻笑一声，道：“颉利会那么大度敢把本部人马交给外人统领，除非他脑子里长蛆了。突厥人这次虽然号称出兵二十万，可都是各部落拼凑起来的。他们之间，平时就有不少的矛盾，对颉利口服心不服的也有不少，颉利也就是靠他本部的人马压制着这些人，他是绝对不敢把本部人马分开用的。” “但那先锋阿史德乌默啜的本部人马，已经被我们击溃了，也歼灭了不少人，他是怎么在这短短几日时间重新聚起三万人的”阎立本疑惑道。 “或许，是突利的人马”尉迟宝林也插话猜测起来。 “快看，突厥中军立起大纛了。”站在尉迟恭身边的赵云泽眼尖，一眼就看到突厥的中军阵中竖起了一面大旗。 尉迟恭父子和阎立本连忙望向那面大旗。尉迟恭问阎立本：“你见多识广，给某说说，那是哪个突厥部落的认旗” 阎立本摇头道：“离得太远，看不太清，但绝不是颉利和突利的认旗。” 赵云泽忙从十字弩上拆下瞄准镜递给阎立本：“用这个看。” 阎立本接过瞄准镜，重新观瞧后说道：“是突厥执失部的认旗。” “执失部你是说带兵前来的不只是那个屙屎的胡摸索，还有执失思力”尉迟恭猜测道。 阎立本点了点头，道：“定是如此了，除了颉利和突利，也就是执失部能聚齐这么多战兵了。” “果然是来者不善”尉迟恭点了点头道。 阎立本将瞄准镜还给赵云泽，笑道：“阎某一直很是好奇，此物仅仅是两片水晶加一个铁筒，竟能收此奇效。” 赵云泽笑了笑，也不答话。真要解释起来，这就涉及到很多光学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 “对了，这东西能仿制吗”尉迟恭问阎立本。 “此物仿制起来倒是不难，只是水晶珍稀，不易得。”阎立本说道。 尉迟恭哈哈一笑，道：“等打完仗回到长安，某家拿上赵小子这东西去找陛下，他那里定有水晶。怎么也得让陛下吐出几块，给老兄弟们一人制备上一个这玩意儿。” 赵云泽满头黑线：只是玻璃而已啊，就这还要去敲李老二的竹杠 第12章赏狗毛三根 阎立本没有猜错，这次来的，正是突厥执失部的人马。 且说突厥先锋官阿史德乌默啜所部被尉迟恭击溃后，收拢溃兵，就地安营，又派出亲卫向颉利可汗的大营报信。 收到阿史德乌默啜战败的消息，颉利大怒，嚷着要砍了阿史德乌默啜。幸得执失部俟斤部落首领执失思力苦劝，求颉利以大计为重，且放过阿史德乌默啜，令他戴罪立功。 颉利这才消气，又派执失思力带本部人马，顶替阿史德乌默啜先锋官之职，再次兵发泾阳。阿史德乌默啜及其溃军本部，也调拨至执失思力帐下听用。 执失思力这个人，非常擅长谋略，而且心思狡猾、为人处事左右逢源，很得颉利可汗的器重。在突厥军中，执失思力属于颉利的军师级人物。这次颉利派他带兵攻打泾阳，也看出了突厥人对泾阳的重视。 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因为几天前被唐军打破了胆，士气低落难堪大用。是以，执失思力便命阿史德乌默啜留守大营，自己带着本部三万人马，列阵于泾阳城北门，准备攻城。 阵势列成，执失思力只带几名护卫，轻骑出阵，奔到离城门一箭之地停了下来。 城楼上，赵云泽抬起了他的十字弩。 虽然唐军的弓弩射不到执失思力，但赵云泽却有信心将他一箭毙命。 尉迟恭抬手压下赵云泽的弩，小声道：“执失思力是个人物，两军交阵，未战先用冷箭取他性命，定为人所不耻，且看他说些什么。” 赵云泽遗憾的收起了弩。古人就是这点不好，太过看中名节规矩。要搁在后世，管他是什么大人物，要是敢在战场上这么大大咧咧的露头，脑袋一定会被狙击手爆成漏壶。 “敢问尉迟敬德大总管可在”执失思力大声对着城门楼喊道。他的汉语倒是说的挺流利。 尉迟恭也大声回应：“某尉迟恭在此。执失将军，可有何见教” 执失思力于马上对着城门楼遥遥拱手道：“尉迟将军，你我也算故交了。大唐未立国之时，你我也曾互为友军，并肩作战过的。今日两军对垒，实非在下所愿” 执失思力所说的，是指李渊在隋末争霸中曾向突厥借兵之事。他与尉迟恭确实是旧识。 “那就请执失将军下令撤兵吧。泾阳城中自有好酒好菜，你我再次把酒畅谈，岂不快哉”没等执失思力把话说完，尉迟恭见缝插针，挤兑起执失思力来。 赵云泽对尉迟恭大是佩服：都是人精啊，谁要是说这位门神爷是大老粗我跟谁急。 执失思力被堵的一滞，遂道：“尉迟将军，今我突厥大汗起兵二十万，所来并非为与大唐为敌，实是见那秦王李世民行大逆之举，弑兄戮弟，逼迫大唐李渊陛下退位。我突厥颉利可汗，与李渊陛下乃是故交，见其蒙难，岂有坐视不理之举” “你给我住口”尉迟恭大怒。玄武门那点破事，可是大忌讳，不能让执失思力在这里瞎咧咧。 “我大唐家事，与你突厥何干还说什么故交，久的不说，就今年，你们突厥人杀了我大唐多少百姓，又劫掠了多少城池，这就是你们突厥人对大唐的交情背信弃义之徒，也敢妄逞口舌之利。少废话，要战便战” 执失思力本来想鼓动唇舌劝降尉迟恭，没想到反招来一通臭骂，顿时一张脸憋得通红。 “尉迟将军，据我所知，你这泾阳城中最多有一万人马，还都是刚应招入伍的府兵。我突厥三万铁蹄，皆是百战之勇士，破泾阳城易如反掌。将军真的忍心看着泾阳城血流成河吗” “我呸狼子野心终于自己说出来了吧。”尉迟恭气的七窍生烟，“执失思力，你特娘的还是把耍嘴皮子的力气用到攻城上吧，我尉迟恭就站在这里等着你。不过，你个娘们儿样的身子，怕是爬不上来吧。哈哈哈哈” 尉迟恭最后的一句嘲讽，令左右的唐军也大笑起来，纷纷起哄朝着执失思力挑衅，说是让他爬到城墙上来。更有甚者，站在城墙上当场解开裤腰带，对着执失思力就放起了水。 执失思力哪里受过这般羞辱，他恨的嘴唇都咬出血了。“走” 既然谈崩了，执失思力也不啰嗦，拨马就回了本阵。 “大总管，您这么羞辱他，还不如让我一箭射死他来得痛快呢。”赵云泽对着尉迟恭轻笑。 “嘿嘿，对待突厥狗，就得先辱完了再杀。”尉迟恭很有经验的说道。 赵云泽：“” 执失思力回到本阵，余怒未消，下令道：“让懂汉语的儿郎们一起大喊，活捉尉迟恭者，赏马百匹、牛羊千头” 他这是成心要向尉迟恭叫板了。 下一刻，突厥阵中发出齐声高喊：“俟斤有令，活捉尉迟恭者，赏马百匹、牛羊千头” 赏格不可谓不高，可这话传到赵云泽的耳朵里，却让他登时乐了。 没等尉迟恭下令回应，赵云泽抢先对尉迟恭的亲兵们说道：“传大总管帅令，活捉执失思力者，赏三根儿狗毛。” 赵云泽刚开口时，尉迟恭还大是恼怒，我还没发话呢，这小子怎么就要代我发令可听完赵云泽最后说出的话他也乐了：“就这么喊” 亲兵一看尉迟恭都同意了，便迅速传令，于是，城墙上很快就响起一片齐喊：“大总管有令，活捉执失思力者，赏三根儿狗毛。” 喊完，那些唐军又哈哈大笑，起哄声、笑声把城墙都震的抖了三抖。 执失思力听到唐军的喊话，坐在马上的身子一歪，险些掉落马下。太作践人了，我堂堂突厥俟斤，竟只值三根狗毛 “吹号攻城”恼羞成怒的执失思力，咬牙切齿的下达了攻城命令。 牛角号那独有的刺耳音色响了起来。一队约三千人的突厥兵下马，于阵前列队，各种攻城器械也被调到了阵前。刚刚平静了三天的泾阳城，又将迎来一场血战。 第13章又战泾阳 泾阳城因为只是一个县城，城池并没有护城河，只是沿城墙挖掘壕沟阻隔。这就给攻城的突厥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号角声中，突厥第一梯队的三千人攻城部队，簇拥着各种攻城器械，缓缓靠近了泾阳城墙。 高大的楼车之上，突厥士兵向城墙射去漫天箭雨，给攻城部队提供掩护。城墙上的唐军士兵，也在向突厥人不停发射箭矢。城墙与突厥大军之间的天空中，羽箭遮天蔽日，不时有双方士兵被射中发出惨嚎之声。 突厥人的架桥车刚靠近壕沟，城墙上忽然飞来几十块巨石砸向了架桥车。一辆架桥车被当场砸毁，其余几辆也不同程度受创。 抛石机扔过来的巨石，不仅砸向攻城器械，也砸向了突厥士兵，有躲避不及者，当场被砸成一摊肉泥。 顶着压力，终于有几辆架桥车搭上了壕沟，厚重的长木板探出，搭在了壕沟之上，形成一座木桥。突厥士兵立刻簇拥着云梯过桥，疯狂的向城墙靠近。 两侧挂载着沙袋的蜈蚣车也出动了，在车顶遮护板的防御下，突厥士兵将沙袋迅速填进壕沟，蜈蚣车再次返回本阵装载沙袋。 羽箭对射、巨石乱砸，人吼马嘶、奔来逐往，泾阳城下沸腾了。 突厥人一路抛尸无数，终于有几架云梯车靠近城墙，长长的楼梯探出，刚搭在城墙上，就被唐军用挠钩合力推开。云梯底下，突厥士兵一边向城墙引弓仰射，一边死命把云梯往城墙上搭。 有彪悍的突厥士兵，直接用飞抓、爬城杆往城墙上攀爬。但很快就被唐军以拍杆、擂石击落，变作数具尸体。 赵云泽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双方的激战，心潮起伏不已。难怪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被称为“绞肉机”，其惨烈程度，不身临其境实在难以想象。 突厥人攻势很猛，唐军的抵抗同样激烈。双方你争我夺，战斗进行了一个时辰过后，突厥人终于放弃了第一轮的进攻。 参与攻城的三千突厥士兵，活着返回本阵的只剩下一千五百来人。泾阳城下留下了一地尸体和无数断木残辕。 守城的唐军也同样付出不小的伤亡，城墙上到处散布尸体，唐军士兵几乎人人带伤。 交战一停歇，城墙下的民夫立刻在阎立本和泾阳县令余岩的带领下上至城墙。搬运尸体、救治伤兵、补运守城器械。 尉迟恭也带着赵云泽和亲卫走出城门楼，到城墙上巡视抚慰守城将士。 “父帅，突厥人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发动攻击了。”刚才在一线指挥战斗的尉迟宝林，见尉迟恭来至，便指着突厥人的军阵说道。 此时的尉迟宝林，再无纨绔之相，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着和从容。 尉迟恭和赵云泽望向突厥大阵，见果然如尉迟宝林所推测的，突厥人已经在下马休息了。 “不要懈怠，伤亡如何”尉迟恭问道。 “具体的伤亡人数还没统计出来。不过，肯定比突厥人要少的多。要是他们下一波的攻击还像刚才那样，只凭南城的战斗力，依然能顶住。”尉迟宝林答道。 虽然突厥人来了三万多，可攻城战不像野战，受地形限制，一次根本无法展开太多兵力，刚才突厥人出动三千人，基本上已达到所展开兵力的极限了。 按说，像攻城战，最适应的就是添油战术，即以源源不断的兵力和器械物资，前赴后继、不断的攻击，形成连绵不绝的战力，最大的消耗守军有生力量和抵抗意志。 然而，突厥人在派出三千人攻城受阻后，却并没有继续增派兵力，反而就这么暂停了。这让尉迟恭很是不解。 “突厥人刚才只是试探性进攻，最多下午，他们肯定就会发动正式进攻了。”尉迟恭如是推断。 尉迟宝林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对于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守城战斗，赵云泽是一窍不通，他只有旁听的份儿。 尉迟恭拍了拍尉迟宝林的肩膀后，继续巡视。 走到一处，阎立本迎了上来。 “大总管，我军阵亡两百余人，伤重丧失战力者近三百。”阎立本报出了刚统计出来的伤亡数字。 尉迟恭叹了口气：“已经不错了，毕竟，突厥人光尸体就扔下了一千多。” “这多亏了守城物资准备充分啊。”阎立本也点头道。 尉迟恭望了眼天色，道：“近午了，安排人送饭上来吧。某家估计，突厥人下午还会攻城。” “大总管放心吧，已经在安排了。” 就在这时，赵云泽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赵大哥，你也在呢。” 很清脆的少女声音。 一回头，却见孙思邈的那个女徒弟孙灵儿正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自己。 “灵儿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师父带我来救治伤兵。”孙灵儿翘起嘴角笑答。 那一抹少女的笑颜，似一朵娇艳的雏菊，立时给刚才心情压抑的赵云泽带来了一股清新之气，他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灵儿姑娘，这里到处都是血，你不怕吗”赵云泽关心的问道。 “三天前，突厥人攻城时我就跟着师父来过了。那时很怕，现在不怕了。”孙灵儿说完，调皮的一笑，又道：“赵大哥你忙，我去做事了。” 说完，转身就走到一个伤兵跟前，熟练的给伤兵包扎起来。 尉迟恭玩味的一笑，对着赵云泽说道：“这就是孙老道那个女徒弟吧，很不错的女娃呀。” “老不羞，胡子都一大把了，还在背后编排别人。”一声低沉的嘲讽之语在尉迟恭身后响起。 赵云泽一看，孙思邈不知何时站在了尉迟恭身后。 尉迟恭一回头，认出是孙思邈，当即一抬熊掌，就要拍孙思邈的肩膀：“孙老道，你还没死呢” 孙思邈虽然身材瘦小，可动作却十分敏捷，他一下躲开尉迟恭的熊掌，没好气道：“你个成天厮杀的魔王都活的好好的，贫道济世救人，广结善缘，阎王爷又怎么好意思这么快收我。” “嘿嘿，俺老黑那可是帮阎王爷招兵买马，他老人家自然不会收我。倒是你，从阎王爷手里夺了那么多人命，早晚惹得他生气收了你” 孙思邈懒的再跟尉迟恭瞎咧咧，转头对赵云泽说道：“你师父那个方子大妙，虽然贫道还没配对出最佳比例，但就现在的配方，已经强过贫道以前那些方子太多了。等打退了突厥人，你再来跟贫道好好说道说道，定要弄出那种见血即封的细粉来。” 赵云泽点了点头应下。 第14章扑朔迷离（上） 赵云泽的午饭，是在泾阳北门城楼里吃的。.网 一手大饼、一手咸菜，赵云泽怀念起了压缩饼干的味道。虽然，那是自己以前和战友们无数次诅咒过的黑暗料理，可也比此刻的午餐强太多了。 要是白面大饼也就算了，可看看自己手中这玩意儿，里面居然掺了三分之一的麸皮；再看这咸菜，晒的干巴巴的，咬在嘴里跟嚼皮筋似的，倒是锻炼牙口。 阎立本这个后勤大总管太不负责任了，这是在打仗好不，居然就给咱爷们儿吃这个 可一看尉迟恭和尉迟宝林这父子俩，吃的跟自己也是一样的伙食，而且看人家那表情，似乎还吃的挺享受的，赵云泽心中的怨懑也随之淡了下来。 “日特娘的突厥狗崽子，伙食倒真不赖，居然吃烤肉，守着一地死尸，亏他们吃的下去。” 谁都听得出来，尉迟宝林这话里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对面的突厥人也在开饭，不过人家可比唐军会享受，就在列阵处原地架起了柴火，办起了战地烧烤聚会。那烤羊肉的香气，离着近一里地都闻的到。 “大总管，要是我们这会儿出动一队骑兵，出其不意的杀出城门，您说会不会大有斩获”赵云泽望了一眼远处那些懒散的突厥人，向尉迟恭提议道。 尉迟恭瞪了赵云泽一眼，没好气道：“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看到突厥人的两翼没有，那里可有骑兵队在警戒着呢。” 赵云泽这才注意到，虽然大多数突厥人此刻都在三五一堆的坐地吃饭，可是在两翼，各有一队约两千人的骑兵并没有解散，反而连马都没下，依然保持着战斗队形。 “看到那些警戒的骑兵离城墙的距离没人家这是算好了的，如果我们出城突袭，那段距离刚好让突厥骑兵将马速提至极致。而我军受城门限制，出城的骑兵队形就会被拉长，这就等于分散了战力。突厥人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将我们出城的人马全部歼灭。” 尉迟恭解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赵小子，你不光要学会骑马，这行军布阵、审时度势的本事，也该好好学学。” 死黑锅脸，不提骑马就会死是吧赵云泽又无语了。 “赶紧吃吃饱喝足了，好有力气应付下午的战斗。”尉迟恭说完，又大口的嚼起大饼咸菜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态势，却出乎了尉迟恭的预料。下午，突厥人并没有再次攻城。不但没有攻城，还主动后撤了几百米，仿佛泾阳城下有让他们特别害怕的什么东西，多离开这几百米，就多增加几分安全感似的。 “突厥人在搞什么鬼” 等了半下午，也没等到突厥人再次攻城，尉迟恭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立刻把阎立本、尉迟宝林、还有负责防御北门的几名校尉喊到了城门楼中。 “大总管，我也正在纳闷呢。就算不攻城，那直接回大营就是了。突厥人走又不走，打又不打，还后撤了数百米，实在令人难以费解。”阎立本也皱起了眉头，“后撤那么一段距离，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兴许是突厥人中午烤羊肉吃撑了，溜溜腿消化食儿呢。”尉迟宝林这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兴许是他中午吃大饼时咽反了方向，把脑子给塞住了。 “你闭嘴”尉迟恭恶狠狠的瞪了尉迟宝林一眼。 尉迟宝林一吐舌头，很听令的闭上了嘴。 “赵小子，你有什么看法”尉迟恭忽然望向赵云泽。 “那个大总管，这行军布阵、审时度势的本事，小子还得好好学学，不敢有看法。”赵云泽把中午尉迟恭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 尉迟恭被赵云泽这句话噎一梗脖子，而后“嗤”的一声轻笑道：“是不想说出看法，还是压根就没有看法” “是有那么一点愚见，只是不敢说出来丢人现眼。”赵云泽犹豫了一下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藏着掖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人笑话你”尉迟恭发火道。 “我是这么想的，执失思力是不是接到了颉利的命令，让他暂缓攻城。或许，另外有任务派给他也说不定。” 赵云泽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他想起了史书中的一段记载。“渭水之盟”前，颉利曾派执失思力进入长安城，去见过李世民，以便试探大唐的底细。 “渭水之盟”发生的时间是八月二十八日，而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六日了，如果自己亲历的这段历史不出现分叉的话，那就是后天，执失思力就该进长安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接到了颉利的命令，正在犹豫不决是继续攻城，还是直接撤军去执行颉利让他进长安的命令。 赵云泽之所以对这段历史知道的如此详细，是因为读军校时，教官曾让他们推演过“渭水之盟”时的敌我态势。 那位教官是个历史迷，尤其喜欢研究唐初的历史。因为史书中对于“渭水之盟”发生前的敌我战争态势记载不完整，教官这才让他们这些学员一起进行战场模拟兵棋推演，一来开拓学员们的战争思维，二来也是想试着推断出史书中未记载的那些故事。而这次推演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历史是无法还原的，谁知道当时的史官漏记了些什么鬼事情。 赵云泽的话说完，尉迟恭和阎立本对视了一眼，阎立本道：“赵校尉的这个推论，倒是不无可能。” 尉迟恭道：“要真是这样的话，倒是件好事，至少能拖延下突厥的进军速度。怕就怕，突厥人别有阴谋啊。执失思力这个人，很是狡猾” 尉迟宝林这时又闭不住嘴了，他两手一摊道：“管他有什么阴谋，反正咱们就这个样了，他来什么咱都接着就是。” 尉迟恭一巴掌拍在尉迟宝林肩头，呵呵笑道：“你小子这次倒是说了句人话。” “宝林说的对，既然大家都一头雾水，那干脆别瞎猜了，各自做好本分，静观其变吧。”尉迟恭挥了挥手，各“神”归位。 一直到天色擦黑，突厥人也没再攻城。 夜间是不利于攻城的，尉迟恭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城中军营，赵云泽突然喊道：“大总管快看，突厥人好像要撤军” 第15章扑朔迷离（下） 第14章 “大总管快看，突厥人好像要撤军” 赵云泽一手指向突厥人的兵阵，大声提醒尉迟恭。 尉迟恭急忙望向城下。 只见所有的突厥人已经骑在了马上，本来一字摆开的兵阵，此时也分成三个梯队，正在交替掩护警戒，缓缓向远处退却。 尉迟恭一见突厥人的动作，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执失思力的计谋，想诱使我军出城野战” “那我们怎么办”赵云泽问道。 “要是突厥人诱使我军野战，自然不能上他们的当；可要是不是计谋，突厥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攻城了呢”尉迟恭也拿不定主意了。 尉迟恭思索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主意，他说道：“是不是真的放弃攻城，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来人，让尉迟宝林带上一千骑兵出城袭扰一下。告诉他，突厥人目的不明，让他自己机灵点，见事不好立刻撤退。对了，再让他提前安排好人手，准备随时接应” 有亲卫立刻出城楼去传达尉迟恭的命令。 只过了一小会儿，泾阳城城门打开，尉迟宝林带着一千骑兵冲出城门，奔着突厥人就杀了过去。 另有一队约八百人的骑兵，也出了城门，就在离城门不远处摆开了战斗队形，准备随时接应尉迟宝林的人马。 尉迟宝林一动，负责警戒的突厥骑兵也动了。两支骑兵队伍很快就撞到了一块儿。 骑兵交锋，落马就意味着死亡。突厥人多，尉迟宝林人少，唐军骑兵的个人战斗力也比不上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双方只一个照面，互相穿透队形后，尉迟宝林的队伍便减员近三分之一。突厥人也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 尉迟宝林牢记他爹的叮嘱，见势不妙，不再恋战，直接带着队伍往一边绕行，往城里撤退。 那队突厥骑兵也不追杀，任由尉迟宝林带队回城。 “大总管，末将不敌突厥人，损兵折将，特来请罪”尉迟宝林一进城楼，就跪地禀道。正式场合，他都是称呼尉迟恭为“大总管”，只有私下里才称“父帅”。 尉迟恭摆摆手，“起来吧，本来就是让你去试探突厥人的，你无罪” 赵云泽忙小声问尉迟恭：“现在能判断出突厥人的目的了吗” 尉迟恭点头道：“宝林撤退时，突厥人没有任何动作，看来他们是真的放弃攻城了。.如果是为了诱使我军野战，或者借我军撤退之机随后掩杀进城，那么刚才突厥人就不会任由宝林他们进城了。” 赵云泽受教的点了点头，又往城外看了一眼，对尉迟恭说道：“突厥人已经走远了，我们要不要追杀一下” 尉迟恭摇头道：“突厥人是撤退而不是溃退，我军力弱，就算出城追杀也捡不到便宜，平白折损人马。” “这样吧，多派斥候，远远坠着突厥人，看他们撤往何方。”尉迟恭又对尉迟宝林下令。 “末将明白”尉迟宝林行了一个军礼，便转身出了城楼。 尉迟恭呼出一口气，皱着眉头摇着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邪门，真邪门了。执失思力那厮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突厥人撤了，但目前情况不明，尉迟恭反而不敢回城中了。他把阎立本和其他的随军文武官员也聚到了北城楼里，大家一起等候斥候的回报。 大约半个小时后，斥候回来了三名。 “报大总管，突厥人撤军后，忽然折向城东山路，一路翻山越岭转朝南方进军，似是要绕泾阳而过。队长见事出蹊跷，便令我等回来报知大总管。”一名斥候向尉迟恭禀报道。 “不好，执失思力这是想进击长安”尉迟恭一听斥候的话，立刻明白了突厥人的意图。 “尉迟宝林，你立刻召集骑兵，城中只留下五百骑即可。剩余所有骑兵，你全部带上，即刻自南门出城，沿官道拦截突厥人，他们不可能一直走山路的。”尉迟恭下令道。 “末将领命” 尉迟宝林刚要退下，尉迟恭又叫住他，叮嘱道：“你带的骑兵远远少于执失思力的人马，但颉利的大队人马估计也快来泾阳了，为父抽不出更多兵力支援你。你的任务又事关重大，记住，哪怕你们全部战死，也断不能放突厥人南下。” 一听尉迟恭把话说的这么重，那些中层将领立刻出列，纷纷请命，要替尉迟宝林去执行拦截任务。 尉迟恭一瞪眼，怒道：“都争什么你们都去拦截突厥人了，泾阳城还要不要守了想战死还不简单，泾阳城同样有无数让你们马革裹尸的机会。” 不等众将再有所表示，尉迟恭又问尉迟宝林：“我方才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末将谨记在心突厥人要想进长安，先得踏过我尉迟宝林的尸体。” 尉迟宝林说完，忽然双膝跪地，冲着尉迟恭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父亲，若孩儿有幸为国捐躯，还请您照顾好自己和母亲。” 尉迟恭红着眼，笑骂道：“兔崽子，这还用你嘱咐。去吧” 尉迟宝林起身，决然的出了城楼。 看着这一幕，赵云泽的鼻子发酸了。一冲动，他立刻也向尉迟恭请战：“大总管，让我跟宝林将军一块去吧。” 尉迟恭没好气道：“你连马都不会骑，凑什么热闹” 赵云泽为之语塞。“那我出去送送宝林兄。” 尉迟恭点了点头。 走出城楼，赵云泽几步追上尉迟宝林，叫了一声“宝林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尉迟宝林看出了赵云泽的心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战死。”说完他又脸色一黯，继续说道：“倘若我真的回不来了，回长安替我跟你嫂子说一声，别为我守寡，找个好人再嫁就是。” 说完，尉迟宝林一转身，大步流星的下了城墙。 望着尉迟宝林的背影，赵云泽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尉迟宝林，我是不会去见嫂子的。你要真看不上人家，那就自己活着回来跟她说。”赵云泽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尉迟宝林的笑声渐行渐远。 尉迟宝林果然活着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两千名盔歪甲斜、浑身伤痕的骑兵。 城中军营，中军帐。 尉迟宝林刚一走进中军帐，帅案后的尉迟恭就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左右，给我把这个贪生怕死违抗军令的家伙拉出去砍了” 众将一听，立刻一齐跪地为尉迟宝林求情。 赵云泽说道：“大总管，您先暂息雷霆之怒，好歹先听尉迟将军禀报下军情呀。” 阎立本也劝道：“大总管，少将军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他撤军回来，定是军情有变。” 尉迟恭深呼吸一下，压住火气，瞪视着跪在下方的尉迟宝林道：“说吧，你为何撤军突厥人现在又在做什么” “禀大总管，末将带队出城后，一路南下，在离城十里处与刚从山路下到官道的突厥人遭遇。才一接战，突厥人就主动脱离战场，继续南下。末将率军追至城南二十里的穿风谷，却见不知何时，那穿风谷中立起了一座大寨，将官道拦腰截断。突厥人进了大寨，末将未带攻城拔寨的军械，不敢贸然进攻。在寨前观察良久，见突厥人没有继续南下的意图，又猜不出突厥人拦路设寨的用意，只好留下斥候监视突厥人，自己带队回来禀报。” 尉迟恭听完尉迟宝林的禀报，终于松了一口气。军情有变，怪不得尉迟宝林。 他朝尉迟宝林挥了挥手，道：“起来吧，且在一旁听议。” 尉迟宝林起身站至一旁。 “拦路设寨，突厥人此举有何用意”尉迟恭眯着眼思索起来。 阎立本道：“大总管，突厥人如此做，会不会是为了阻挡我军回长安” 赵云泽一听阎立本的话，立刻明悟了。“定是如此了”赵云泽脱口而出。 尉迟恭望向赵云泽：“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还用问吗，人家都提前扎好了大营，那就说明是早有预谋。说不定，突厥人今天下午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那座大营扎起来。我们不要忘了，突厥人这第二次来泾阳，可不止执失思力一部人马，阿史德乌默啜的人马，好像一直没露头吧” “那座大营难道是阿史德乌默啜扎的” 赵云泽的推论，让尉迟宝林也开窍了。 阎立本点头道：“应该是了。执失思力列队攻城前，斥候曾经探明，突厥人在离泾阳城北十里外扎营。当时营中的旗号挂的是阿史德乌默啜的。既然阿史德乌默啜没有参与攻城，那估计是留守大营了。” “后来的事情，或许就像赵校尉下午推断的那样，执失思力和阿史德乌默啜接到了新的命令，到城南阻挡我军回长安。于是，执失思力继续在城下拖住我军，阿史德乌默啜则秘密转移到城南安营扎寨。等大寨扎好了，执失思力也便撤军了。” “特奶奶的突厥人，放着泾阳城不打，也不往长安进军，为什么却要拦阻我们呢”尉迟恭气恼的骂道。 第16章变成大鸟 突然而来的新情况，让帐中的将领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都在默默的思考。 “你们说，颉利现在在干什么”赵云泽忽然问了一句。 尉迟恭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在高陵趴窝呗。泾阳城打不下来，他就逼近不了长安。” “高陵在泾阳东北，难道从高陵没有进长安的路”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他并没有到过这个时代的高陵，所以对那里的道路状况也不清楚。之所以知道现在的高陵城在泾阳东北，他也是从行军地图上看的。那地图绘制的太粗糙，也根本看不出道路状况。 阎立本为赵云泽解疑道：“高陵自然有到长安的路，但都是窄小的山路，根本就没修官道。颉利可是带了二十万兵马，要是从高陵直接进击长安，他的行军队形就会拉成一条长线，加上突厥人都是骑兵，走山路比步兵都缓慢，我军只消出动步兵，一路沿山或设伏或直接袭击，他那二十万兵马，首尾难顾之下，只能被一一消灭。” 听阎立本这一说，赵云泽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他的脸色立刻变的严肃起来：“这就对了之前突厥人进攻泾阳，也是为了打开进击长安的通道吧。可是等尉迟大总管带军赶至泾阳，突厥先锋官阿史德乌默啜又吃了败仗，颉利也许就此改变了主意，想从高陵直接进击长安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执失思力为什么会堵住我军南下的道路。” 赵云泽的这番话，令城楼中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阎立本最先附和赵云泽的话说道：“也许，突厥人进攻泾阳，本来就是做的两种打算。能尽快破城的话，颉利便直接从泾阳进军；若是不能尽快破城，那便分出部分兵力拖住我军，以此保证颉利的大队人马从高陵安全进军。此乃出其不意之计，人人都以为颉利会从泾阳进军，可他却偏偏不走泾阳。长安城里的正规兵力，可都被我们带出来了，再没有人能阻挡颉利的进击了。” 赵云泽的推断，是基于他对“渭水之盟”这一事件的先知先觉。而阎立本因为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对现下的各种情况更加了解，有了赵云泽的推断打底，他又做出了更为合理的推论。两人这一唱一和，把事情的真相彻底猜了出来。 尉迟恭恼怒的一拳砸在桌案上，大骂道：“颉利贼子好胆”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进帐，跪地禀报道：“报大总管，高陵那边有人来了。” “高陵不是几日前就被突厥陷了吗，怎么会有人来此处可曾查验过来人身份”尉迟恭疑虑道。 亲卫禀道：“已经察验过了，来人是高陵县令，只带了两名随从，三人都是满身伤痕。” “高陵县令方直他还没死叫进吧”尉迟恭说道。 亲卫出帐，下一刻，一名身穿绿袍的文官，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了中军帐。 这文官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此刻灰头土脸，衣服也歪歪斜斜的，一只胳膊还打着夹板挂在胸前；那两名随从也是身上多处挂彩。三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高陵县令方直，拜见尉迟大总管。”那文官艰难的跪地叩见。 “方直，我问你，你是怎么逃得性命的，来泾阳又有何事”尉迟恭冷着脸问道。 方直未语先泣，抹着眼泪说道：“高陵城陷之时，方直已存死志，奈何折冲校尉鲁达将军命人将方某绑到马上，又派兵护送方某逃了出来。鲁达将军却以身殉国” 哽咽几声，方直又道：“方某本打算回长安请罪，但高陵周边都被突厥人占了，根本无路可回。在山中躲避数日，今日傍晚，偶见突厥大队人马忽然出城，沿路南下。方直见事情有异，便趁突厥人集结放松之际，突围而出，特来泾阳向大总管报讯。” 帐中众人听方直这一说，立刻心领神会。赵云泽和阎立本的推论被验证了，突厥人果然是行了出其不意之计。 “方直，你的报讯很及时。先记你一功，回头某自会在陛下处为你脱罪。且先下去休息吧。” 尉迟恭挥了挥手，方直告退。 叹了口气，尉迟恭说道：“看来，泾阳城是不会再被攻打了。但执失思力在城南的那座大营，却是一定要拔掉的。不然，我们回不了长安，只能眼睁睁看着颉利兵临长安城下。” “父帅，那座大寨，扎的很是牢靠，我们只有不到一万兵力了，想拔掉它，困难重重啊”尉迟宝林出列说道。 尉迟恭瞪了他一眼，道：“再困难也得打，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 阎立本也点头道：“高陵县、武功县，都已落入突厥人手里，我们想绕行回长安也不可取啊。” 尉迟恭摊开地图，对众将招了招手道：“都过来瞅瞅吧，看看这仗该怎么打。” 众将全都围到帅案前，尉迟恭又对尉迟宝林说道：“只有你见过那所大寨，给大家说道说道吧。” 尉迟宝林对着地图，将那座大寨的情况解说了一番。 待大体了解了突厥大寨的情况，阎立本皱起眉头道：“穿风谷两侧都是悬崖，根本无路侧击，要想破寨，只能从正面硬攻了。” 尉迟恭点头附和道：“突厥人可真会挑地方” 赵云泽这时眼睛一亮，问道：“那两座悬崖高不高” 尉迟宝林道：“很高来泾阳时我们就路过那里，你没注意吗” 赵云泽摇头道：“来时道路两侧到处都是山峰峭壁，我怎么知道穿风谷是哪里” 说完，他又问尉迟宝林：“那悬崖究竟有多高” “总得有三四十丈的样子吧。”尉迟宝林答道。 三四十丈，那就是一百多米的样子，这个高度差不多了。 “大总管，我有办法从两座悬崖发起攻击。”赵云泽心中有了主意，坚定的说道。 尉迟恭瞪向赵云泽：“开什么玩笑你没见过那两座悬崖不要乱说，除了鸟，没有人能从那里下到谷底。” “那就让我们的士兵都变成大鸟”赵云泽信心十足的说道。 第17章大唐首降 “我有办法让我们的士兵从悬崖上直接跳进突厥人的大营。”赵云泽信誓旦旦的说道。 众人都是一愣，尉迟宝林直接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向赵云泽：“赵兄，你究竟是哪头的” “什么意思”赵云泽不解道。 尉迟宝林翻了个白眼道：“我也有办法让士兵从悬崖跳进突厥人大营，无非是变成尸体。” 赵云泽一笑，道：“你误会了，我说的办法，自然不是让士兵自杀。他们跳进突厥大营，还要保证战斗力。”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尉迟恭问道：“你真有这样的办法”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个办法很危险，我不能保证所有参与跳崖的士兵都能安然无恙。” 尉迟恭一摆手，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从悬崖突袭，没人要求你保证所有士兵活命。说吧，是什么办法”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趁着天黑，我给你们演示一下我的办法。” 众人既好奇又一头雾水，究竟是什么办法，还要趁天黑演示 “众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赵云泽丢下一句话，径自出了中军帐。来到自己住的帐篷，赵云泽找出了他那个降落伞包。虽然现在伞包只剩下备用伞了，但赵云泽有足够的信心安全使用这个伞包。 认真检查过伞包后，赵云泽换下盔甲，只着轻衣，将伞包背在身上。 重新进入中军帐，赵云泽对着尉迟恭和众将行了个军礼，道：“诸位请随我来。” 众将茫然的跟着赵云泽出了中军帐，一路前进，又出了军营。 “你究竟带我们去哪儿”尉迟宝林忍不住好奇问道。 赵云泽抬手一指远处，道：“看见那座塔没，我们就去那里。” “那是青云观的通天塔。”尉迟宝林说道。 “对，就是通天塔，这泾阳城里，也只有那地方最高了。”赵云泽说道。 只从名字上就可以得知那座通天塔的高度了。在后世，赵云泽曾数次到过泾阳，但那时并没有看到这座高塔。二十一世纪的泾阳城，跟唐朝的泾阳城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地点，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想来那座高塔定是化作历史中的尘埃了吧。 青云观，在泾阳城西的一座小山上，通天塔就位于青云观最后面。巧的是，这座塔下面，青云观的后墙之外，就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小悬崖。也正因如此，此使得通天塔看上去更加高耸。 刚入泾阳城时，赵云泽曾经跟随尉迟恭巡视过泾阳城和周边，是以知道这座通天塔。把演示地点选在这里，他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低空跳伞，距地面高度越低，留空时间就越短，危险系数也就越大。赵云泽使用的伞具，极限安全高度设定为六十米。不过是没人真从六十米的高度跳伞的，那样做纯粹是拿生命开玩笑。 通天塔的高度再加上悬崖的落差，已经达到上百米了。虽然这个高度依然低于普通伞兵的跳伞高度，但赵云泽不是普通伞兵，他以前曾经多次试跳过百米超低空跳伞，他有信心安全降落。 来到青云观门前，亲卫上前叫开了门并报出了尉迟恭等人的身份，开门的道童连忙把观主喊了出来。 双方寒暄过后，赵云泽对尉迟恭说道：“请大总管和诸位移驾观后悬崖底下，我这就到塔上去。” “你想干什么”尉迟恭直到现在也没搞懂赵云泽的用意。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跳塔了。塔顶到悬崖底下的高度，跟突厥人立寨处的那两处悬崖差不多。我如果摔不死，那我的办法就有成功的可能。” 尉迟恭狐疑的看着赵云泽：“你小子可莫乱来。” 赵云泽道：“大总管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不会乱来的。” “是呀，你还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呢，千万别这么死了。”尉迟宝林很欠扁的说了一句。 众将一愣，随即全都会心的大笑起来。 赵云泽气恼道：“大总管，我改变主意了，想邀请宝林兄陪我一起跳。” “可别赵兄，我怕了你了。”尉迟宝林一下闪到众将最后面，远远躲开了赵云泽。 众将又是一阵大笑。 尉迟恭拍了拍赵云泽的肩膀，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说完，带着众将往观后绕去。 赵云泽在一名道童的陪同下上到通天塔顶层。这时，尉迟恭等人也到达了观后的悬崖底下。 站在塔顶，赵云泽往地下观瞧，只看到亲卫们打着火把的那点点火光，其余一片漆黑。 “都退后，我要跳了。”赵云泽朝下方大声喊道。 火把往后移出一大段距离，赵云泽看了看，闪出的空间最够自己落地了。 他爬到塔层的窗台上，闭着眼睛默默祝祷一番，无非是求满天神佛以及马克思、列宁保佑自己。 祝祷完后，赵云泽睁开眼睛，用最标准的跳伞姿势一跃而下。脚刚一离开窗台，他便拉开了伞包。 在底下的尉迟恭等人，仰头望向塔顶，只见天空中忽然多出一个模糊的白色圆形物体，慢悠悠的往下飘落。也亏的降落伞是白色的，不然在这夜空中还真看不到。 在降落伞包打开后，赵云泽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又过了几秒，赵云泽忽然感觉脸被什么东西刮到了，紧接着，下降之势顿住。 “我靠，不会吧，又挂树上了。”赵云泽自嘲般自言自语道。 还没等赵云泽卸掉伞包，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赵小子，还活着吗”尉迟恭在树下大声问道。 “活着呢。”边说着，赵云泽拉开锁扣，卸掉了伞包。 “噗通”一声，赵云泽落下。 “啊”尉迟恭的痛叫声却响了起来。 得，叫你老人家心急，好死不死的站到了赵云泽脚下，砸上了吧。 “大总管，你没事吧”赵云泽满怀歉意的把尉迟恭扶起。 “小子，你是故意的吧想报我踹你那几脚的仇”尉迟恭虽然嘴上语气不善，但心里却欢喜无比。 “大总管，黑灯瞎火的，我也不知道你站的这么近呀。”赵云泽尴尬的说道。 尉迟恭“哈哈”一笑，抬头望向还挂在树上的降落伞，吩咐亲卫道：“去，把那东西拿下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第18章突袭前奏（上） 在火把的照耀下，一名亲卫爬到树上，把降落伞取了下来。.网 尉迟恭和那些将领全都好奇的围拢上前，蹲下身子翻看降落伞。 “这不就是一块布嘛”见到降落伞的真容，尉迟恭有些失望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布，至少，依大唐目前的纺织水平是做不出这种布的。 “这叫降落伞。”赵云泽说道。 “降落伞这名字倒是贴切。这也是你那个一肚子鬼主意的师父做出来的”尉迟恭站起身问赵云泽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 尉迟恭又问：“赵小子，就凭这么一块布，真的能保证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会摔死” “您不是都看到了吗，我毫发无伤。”赵云泽说道。 “你那是挂树上了，谁知道要是直接落地的话会不会摔死”尉迟恭很不服气的说道。 赵云泽撇了撇嘴，决定给这个黑锅脸扫扫盲。 “大总管，我刚才跳下后数了下秒数，从伞张开到我被树挂住，我的留空时间是九秒，按照平均每秒五米的降落速度来算，伞张开后留空大约四十多米，这个高度，足够保证安全了。要是把用来制作降落伞的布料再减轻些，那么降落伞张开的时间就会更短，跳伞的人留空时间也会更长，相对来说也更安全些。” 赵云泽的话，让尉迟恭如听天书，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听上去蛮厉害的样子。” 赵云泽惊讶了，黑锅脸居然也懂“不明觉厉” “某家刚才看了，你这降落伞用的布料，就跟你那把弩用的钢铁一样，似乎不好寻找。你可想好用什么材料来制作降落伞了”尉迟恭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我想过了，用丝绸完全可以替代我这降落伞的布料。而且，丝绸更轻。不过就是造价会很昂贵，毕竟，降落伞的用料薄了不行，这就要用很多丝绸。” 尉迟恭一听，马上脱下自己的外袍，又脱下穿在里面的一件无袖小衣，递给赵云泽问道：“这么厚可以吗” 赵云泽接过尉迟恭的小衣，顿时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 “大总管，您该洗澡了。”赵云泽扇着鼻子说道。 “老子问你的是布料”尉迟恭一瞪眼睛道。 赵云泽捏了下那件小衣的布料，说道：“这么厚完全可以。” 尉迟恭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这种绸制小衣的布料，虽然稀缺，但还不是什么稀罕物，营中库房里就有。” 赵云泽问道：“大总管，这就是那种能防住弓箭的绸甲吧” 尉迟恭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绸甲。” 赵云泽之所以知道绸甲，也是在读军校时从一位教员口中得知的。蚕丝的韧度很高，古代用蚕丝纺成的绸甲，虽然不能完全防住弓箭的杀伤，但是却能有效减轻箭头的穿透力。更重要的是，箭头被绸甲阻挡后，入肉不深，很容易就能取出来。这也是赵云泽为什么把丝绸选作降落伞布料的原因，看中的就是它的韧度。 绸甲造价高昂，一般都是配发给将领或者重要兵种的士兵，穿在盔甲里面作为二次防护使用。 “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那些商人最是精明，本来用来织做衣物的蚕丝，被他们大量做成缝制绸甲的料子了。泾阳城中刚好有个商人就囤积了一批这种料子。我们进入泾阳后，阎立本那小子亲自登门，与那商人一番商谈，最后只用一纸欠条就把那批价值不菲的料子全拉进了军营。可还没等军中工匠将其缝制成绸甲，执失思力就来了。这次正好用那批绸料来做降落伞。” 听了尉迟恭的话，赵云泽道：“有现成的布料就好办了。不过可得让工匠抓紧时间缝制降落伞，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尉迟恭道：“我命他们连夜赶制就是。有现成的样子，再加上阎立本的督促，应该天亮就能赶制完成了。对了，你打算训练多少这种跳伞突袭的士兵” 赵云泽想了想，道：“听宝林兄说，一侧山崖的底下就是突厥人的马厩。我是这样想的，突袭的士兵全部从那侧山崖跳伞，降落到突厥人的马厩后立即放火，利用惊马冲乱突厥人的大营。大总管再安排人从正面攻击，内外夹击之下，突厥大营必破。” “田单的火牛计”尉迟恭心领神会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道：“用于跳伞突袭的士兵倒不用太多，有三五十人即可。但是，跳伞毕竟是十分危险的，我们的时间又如此紧张，急促训练之下，很难让参与跳伞的士兵完全掌握要领，冒险一跳，是死是活也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尉迟恭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批绸料，数量也没多少，这降落伞又耗料甚多，我估计，最多能做出百八十个降落伞。” 赵云泽道：“足够了，就算跳崖损失一半人手，也还能剩下四五十人，用于突袭没问题。” 亲自观看了赵云泽的跳塔表演，又议定了主要事项，众人不再逗留，便一起回城。 刚绕回青云观门前，赵云泽忽然喊了一声：“大总管且留步。” “又有何事”尉迟恭停下脚步，回头问赵云泽。 “我想起一物，用于突袭最是有利。制作此物所需的东西，这青云观中或许就有。”赵云泽说道。 “那赶紧进观” 尉迟恭一挥手，众人呼呼啦啦进了青云观。 观主连忙安排房间接待众人。 分宾主落座后，赵云泽开门见山的问那观主：“敢问观中可有硫磺、硝石和木炭” 观主答道：“这三样东西乃炼丹必备之物，观中自是不缺。” “观主可否割爱”赵云泽又问。 “将军也炼丹”观主疑惑的问道。 赵云泽一笑，道：“这三样东西可不只能炼丹药，我有别的用途。” 观主见赵云泽刻意隐瞒，也不再多问，直接说道：“将军但有所用，只管取走便是。只是小观懂炼丹之术之人甚少，这三样东西的余存也不是很多。” “无妨，有多少我用多少便是。若有缺口，城中应该也能买到一些。” “那就请将军安排车马，来观中搬取，一辆大车足矣。” “如此，多谢观主盛情。军中自有长史大人按价给付。”赵云泽对着观主拱手致谢。 尉迟恭听赵云泽说出“按价给付”四个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第19章突袭前奏（中） 走出青云观后，尉迟恭悄悄问赵云泽：“你买那么多炼丹用的东西做什么” 赵云泽回答道：“我准备用这些东西做一种新武器，如果成功，对于突袭大利。” “什么新武器” “黑火药” “黑火药那是什么东西” “现在还没法跟您说，等我做出了实物，您一见便知。”赵云泽神秘兮兮的说道。 回到军营，尉迟恭立即发出一道道军令，军中工匠被连夜动员起来，有的在阎立本的带领下缝制降落伞，有的打造攻城拔寨的器械，有的划归给了赵云泽安排使用。 赵云泽命人赶着马车，到青云观取回木炭、硝石、硫磺之后，便让尉迟恭给他腾出一个军帐，又向阎立本讨要了一些物资，自己便带着几名工匠一头扎进那座营帐忙碌起来。 黑火药是最简单、最原始的一种火药，是由古代炼丹的道士无意中发明出来的。在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在史书记载中是在晚唐时期，在这之前，黑火药也许已经出现，但既然未见史料所载，那么就是说，在当时并不广为人所知。 黑火药的最佳比例配方，在后世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很多普通人都知道。赵云泽作为一名科班出身的军官，自然是会制作黑火药的。 忙碌了一个时辰过后，赵云泽向尉迟恭禀报，新式武器已经做出来了，请尉迟恭验看。 带着好奇，尉迟恭跟随赵云泽进了那座帐篷。 望着地上的几个小陶罐，尉迟恭大出所料。“这就是你说的新式武器” 赵云泽点头道：“这些小陶罐里装的就是黑火药，我把它称为霹雳弹。这几个只是样品，还没有试验下威力。” 尉迟恭不屑道：“就这么几个小罐罐，能有什么威力” 赵云泽道：“有没有威力，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就听你的，试试” 赵云泽让尉迟恭的亲兵扛上几个箭靶，跟尉迟恭又一次出了军营。寻找到一处空旷之地，赵云泽安排亲兵将箭靶相隔两三米布置好。然后让尉迟恭和亲兵们退后，让出足够的空间。他自己也退出离箭靶二三十米。 从亲兵手里要过火把，赵云泽点燃了陶罐口上留出的引信，马上将陶罐投掷向箭靶所在位置。 一道白亮的火光闪现，同时“轰”的一声巨响，陶罐爆炸了。 尉迟恭和那些亲兵被吓的一跳。“乖乖，这么大动静，跟打雷似的。”尉迟恭感叹道。 赵云泽顾不上理会震惊的尉迟恭，马上跑到爆炸处观察效果。尉迟恭也反应过来，连忙跟随赵云泽奔了过去。 四个箭靶，有两个被火药直接击中，燃烧起来。没有燃烧的那两个箭靶，上面也插上了不少铁钉和陶罐碎片。那些铁钉，是赵云泽为了增加陶罐爆炸后的杀伤力有意添加进去的。 尉迟恭仔细观察了那几个箭靶，说道：“这玩意响声倒是不小，可这威力也没多大嘛。这箭靶都是稻草做的，这些铁钉、碎片尚且穿透不了，要是换成身着甲衣的士兵，怕是伤不到人家分毫。” 赵云泽很失望，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样品，居然连箭靶都炸不烂。看来，那些穿越小说都是糊弄人的，这黑火药虽好，可也不是单纯掌握了配方比例就能大显神威的。 想了想，赵云泽说道：“黑火药的配方比例没有问题，之所以威力如此小，应该是出在硝石和硫磺的纯度上，要是经过提纯，威力定会大增。” 尉迟恭摆手道：“提纯的事情以后再说，有了这东西，用来惊马足够了，既有打雷般的动静，还能顺带着放火，可比火把强多了。” 赵云泽哭笑不得，敢情自己弄出来的，就是个比火把强点的东东。 尉迟恭忽然面色严肃的说道：“虽然某家说这东西威力太小，但我也看的出来，这东西要是按你所说的改进一番，定是大杀器，用好了，说不定今后打仗的方式都会改变。此物的制作方法，千万不得外泄。” 不愧是久经战阵的大将，一眼就看出了黑火药的划时代意义。 赵云泽郑重的说道：“大总管放心吧，我明白这东西的价值。制作这些样品时，那配方比例都是我亲自掌握的，那些工匠，我只安排他们干了些杂活。” 尉迟恭点了点头，又道：“阎立本那小子精于格物匠作之道，又是原天策上将府出来的人，陛下和我们这些老兄弟对他足够信任，你要改进这东西，完全可以找他帮忙。” 赵云泽点头应下。所谓的天策上将府，就是李世民没当皇帝前的衙府。那里出来的人，自然深得李世民信任。 尉迟恭道：“要改进也是打完仗之后的事了。今晚，你还要多备此物，我打算明天晚上就攻打执失思力的大寨。” 赵云泽一惊，道：“大总管，制作此物倒是没问题，可那些用于跳伞突袭的士兵，还没有训练呢。” 尉迟恭拍了拍赵云泽的肩膀，道：“来不及细训了，明天天一亮，你就赶紧挑选士兵，用一天的时间训练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学会你说的那跳伞之技，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赵云泽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战争，从来不会在你准备万全的情况下开始，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回到军营后，赵云泽又带领那些工匠一气制作了上百个“霹雳弹”，直到把从青云观运回的材料全部用完，赵云泽这才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尉迟恭便按赵云泽的要求，把各营中那些身材矮小又同时武艺不凡的士兵召集了起来。 之所以用身材矮小的士兵，也是为了降低降落伞的承重，尽可能多的增加跳伞安全系数。 赵云泽从这些士兵中挑出了两百人。这些人并非最终参与突袭的人数，经过训练后，还要根据他们各人的训练表现，再淘汰掉一半人。 站在两百名受训人员面前，赵云泽说道：“诸位，之所以把你们挑出来，是要你们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这项任务异常凶险，参与任务的人，很可能会无一生还。若是有怕死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我和大总管绝不追究。” 两百个身材并不高大的身影昂然而立，没有一人退出。 “很好你们都是英雄”赵云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听我命令。目标，青云观，出营” 第20章突袭前奏（下） 青云观后，悬崖底下，尉迟宝林带着一队亲兵，早已在此等候。;那些连夜赶制出来的降落伞，也已被运至此处。 赵云泽带着受训队员来至后，他先检查了一下降落伞的质量。 军中工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虽然是全手工制作，但无论是做工还是各项规格标准，都很让赵云泽满意。 “安排人警戒吧，我要组织训练了。”赵云泽对尉迟宝林说道。 尉迟宝林一声令下，亲兵们四散而开。 “嘿嘿，赵兄，我能不能也跟着一起训练呀”尉迟宝林腆着脸问赵云泽。 赵云泽横了尉迟宝林，说道：“少将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尉迟宝林一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不会真把我弄死的，真要那样，我爹非让你偿命不可，大不了咱哥俩前后脚，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赵云泽拳头攥的咯吱之响，真想照着尉迟宝林那张笑的稀烂的脸孔来上一拳啊 “你自己愿意作死，那就来吧。”赵云泽当然知道尉迟宝林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这小子就一作死的性子，什么事最危险他就往什么事情上凑，跳伞这么刺激的事，他要不上凑赵云泽才会觉着不正常呢。 时间紧迫，赵云泽也不多啰嗦，直接从跳伞的姿势开始训练。 两百多人排成两行，像兔子一样趴跪在地上，赵云泽一个一个纠正他们的姿势。 纠正到尉迟宝林时，赵云泽恶作剧一般照着他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屁股撅这么高干嘛，你当自己在捡肥皂呢。” “赵兄，肥皂是什么” “肥皂就是啰嗦，训练场上哪那么多话” 尉迟宝林的屁股又挨了一脚。 “都记住了，跳下后在空中时，你就保持现在的姿势。”赵云泽挨个纠正完士兵的动作，站在队列前喊道。“现在，都不许乱动，保持这个姿势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两百多个受训的士兵没有不叫苦喊累的，腰酸背痛浑身抽筋，说的就是他们。 “都瞎嚷嚷什么呢死都不怕，还怕训练”赵云泽的吼声又响了起来，“受不了这份苦的，趁早给老子滚蛋” 士兵们这下哑了，再无抱怨之声。不但如此，而且，原先他们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干脆躺着，可一听到赵云泽的破口大骂，两百多人居然全都站了起来，自觉的站出了最标准的军姿，目光炯炯的望向赵云泽，好像生怕赵云泽会把自己赶走似的。 赵云泽在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今后横扫四方的大唐强军，他们不怕死，就怕被人当成懦夫，他们的脊梁，永远都是最直的，男儿血性，从此可见一斑。 一个白天的时间，根本教不了太多东西，赵云泽只把跳伞和落地姿势重点训练了一下，又为参加受训的士兵讲解了一些其他要领。一个白天就快要过去了。 夜幕降临时，检验一天训练成果的时候也来了。之所以把“实跳”时间选在晚上，也是为了克服士兵们的恐高心理。再者就是避免被普通老百姓看到，省的惊世骇俗。 预选落地处，被铺上了厚厚的稻草，毕竟是训练，不是实战，赵云泽可不想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尉迟恭和阎立本也来到了悬崖底下，观看检验赵云泽的训练成果。 参加跳伞的士兵，已经集中到了通天塔下面，第一批跳伞的人已经上到了塔顶。 赵云泽又认真检查了一遍落地点，确认能够保证安全后，他举起火把，对着塔顶划动了三圈。 跳伞的信号刚发出，就见塔顶出现了一个白点，紧接着，白点一下膨胀变大，慢慢往下降落。 大约过了十几秒，第一个跳伞的人顺利的落到了稻草上。 营中工匠缝制的这批降落伞，因为用的是绸料，伞体更轻，加上没有伞包的约束，在士兵跳离塔顶时伞就张开了，因此留空时间比赵云泽昨天首跳时更长。这也是赵云泽敢于让一群菜鸟跳伞的原因之一。 亲兵赶紧上前，把这人从稻草上扶了下来。 “刺激，太特马的刺激了”尉迟宝林一边卸着捆在身上的降落伞一边兴奋不已的说道。 “怎么是你”见到第一个跳伞的是自己儿子，尉迟恭大吃一惊。 “嘿嘿，父帅，我决定参加赵云泽的突击队了，突厥人大营的情况我最是熟悉。” 尉迟恭听尉迟宝林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在尉迟宝林之后，一个个士兵陆续从通天塔上跳下。除了个别人扭了脚之外，竟无一人受伤，更别提摔死了。 不过，这毕竟是准备充分的训练，与实战是不可同语的。 赵云泽根据自己刚才的观察，最终确定下包括他自己和尉迟宝林在内的一百零八人，编成了伞降突击队。受降落伞数量的限制，这也是目前所能编成突击队的最大人数了。 “一百零八人，真巧，干脆，咱们这支突击队就命名梁山吧。”赵云泽如此说道。 “为什么一百零八人就很巧”尉迟宝林不解道。 尉迟恭一脚踹在自己儿子屁股上，骂道：“不学无术的混小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加一块刚好一百零八。” “哦哦，原来是这么个说法呀。”尉迟宝林终于懂了。 尉迟恭却又提出了一个疑问：“天罡地煞的说法某家知道，可跟梁山这个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这”赵云泽有口难言了，难道告诉您老人家，五百年后会有一百零八员妖星在梁山那地方扯旗造反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有什么关系。”赵云泽只好敷衍的说道。 尉迟恭也不疑有他，说道：“随你怎么叫，反正今夜过后，这支突击队就要解散的。” 一听此言，赵云泽心情沉重起来:即使不解散，今夜过后，不知道这一百零八名突击队员，能生还的又有几人就是自己，也是生死难料啊 第21章天降奇兵 寅时初刻，也就是凌晨三点来钟，这是一夜当中人们睡觉最沉的时候。八月下旬的天气，夜间已经有些凉意。蚊子、飞虫也停止了作梗，睡觉就更加舒坦。 穿风谷突厥大营，此时鼾声一片。就连那些负责警戒的士兵，也打不起精神，昏昏欲睡。 不怪警戒的士兵放松警惕，借着地利优势，大营只需防守面向泾阳城的北面就行。那面的寨墙也扎的甚是牢靠，寨墙外面又挖掘了壕沟，就算是唐军发动攻击，短时间内也休想攻入寨中。 离突厥人营寨约三里处，尉迟恭已经带着人马集结在此。这次攻寨，泾阳城中唐军全部出动。既然颉利可汗的大军已经往长安而去，那么泾阳也没有防守的必要了。 泾阳城中，只留下阎立本带几名随军文官负责实施后续计划，其余将领也全部跟随尉迟恭发动突袭。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的“梁山突击队”，也已经整装待发。 所有的突击队员，只着单衣，背负降落伞。除了每人分得一枚霹雳弹，剩下的武器，就是手中的横刀了。 这是一次冒死突袭，每名突击队员，心理都做好了为大唐牺牲的准备。 迎着尉迟恭复杂的目光，赵云泽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又有力的汇报道：“梁山突击队全体准备就绪，请求出发” 尉迟恭轻轻拍了拍赵云泽和尉迟宝林的肩膀，沉声道：“都给老子活着回来。” “大总管放心，不把突厥人赶出大唐，我们是不甘心去向阎王爷报到的。”赵云泽故作轻松的说道。 尉迟宝林小声喊了一声“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尉迟恭摆摆手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出发吧” 赵云泽对着尉迟恭行了个军礼，一转身，朝突击队员们一挥手，一百零八名“梁山好汉”迅速融入了夜色当中。 约一刻钟过后，尉迟恭轻轻说道：“咱们也该走了。” 大军借着夜色的掩护，继续往突厥人大寨进军。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带着突击队，一路沿山路进发。 突厥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唐军会从崖顶突袭，所以赵云泽他们一路行来，并没有遇上突厥人的斥候。约半个小时后，突击队顺利到达了穿风谷一侧崖顶。 重新列队集结，赵云泽再次挨个检查了一遍突击队员的降落伞。这才静等尉迟恭的信号。 又等了几分钟，忽然看到突厥大营北面不远处，有一点火星闪现。火星一闪而逝，若不是刻意望向那个方向，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又隔数息时间，火星再次闪现了一次。 “大总管到了，发信号呼应。”赵云泽轻声下令。一名突击队员拿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拔出一根微微冒烟的火折子，用力吹了几下，一点红红的火头亮了起来。那名队员又赶紧将火折子插入竹筒。 隔了数息时间，那队员又如法炮制，再次吹亮了火折子。 火折子亮两次，这就是赵云泽和尉迟恭商定的信号。也幸亏是在夜间，而且双方离的并不远。否则，这个信号就不好使了。 赵云泽这边第二次亮起的火折子刚刚熄灭，突厥人大营北侧忽然鼓声大作，唐军的佯攻发动了。 突厥大营之中，立刻炸开了锅，衣衫不整的突厥士兵，从一个个帐篷中跑出，有的手里甚至连武器都忘了拿。各阶层的突厥军官，也在大呼小叫的召集自己的士兵。整个营中人声鼎沸，到处是乱窜的身影。 防守营地，用不着战马，突厥人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到了北面，谁都没有留神到，在大营西侧马厩的上方，空中忽然多出了一朵朵硕大的白花。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是第一梯队跳伞的，与他俩一起编入第一梯队的，还有二十名士兵。 落地很顺利，除了惊起几声马叫，并没有被突厥人发现。赵云泽和尉迟宝林也毫发无伤，倒是那二十名士兵，有几人不同程度的伤到了腿，但都无性命之忧。 待所有突击士兵伞降到马厩，集结起来一统计，因受伤丧失战斗力的只有十几人，这大大超乎了赵云泽的预计。情势一片大好 三万突厥士兵，人人都至少有一匹马，马厩的面积，足足占去了近一半军营。这也是为什么马厩这边多出了一百多个唐军而未被突厥人发现的一个原因。马厩实在太大了，百八十人藏在里面，又是夜间，不刻意寻找根本无法发现。 大量的战马，根本不可能挨匹拴住，只能以一道道栅栏圈起来，这就给赵云泽实施惊马突袭的计划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突厥大营北侧此时热闹非凡，两军隔着寨墙石来箭往，抛石机、床子弩、弓箭等各种远程武器忙的不亦乐乎。而大营西侧的马厩里，却是如死水一般，除了偶尔的几声马叫，就剩下赵云泽的低声窃语了。 “都还记着各自的任务分工吧”赵云泽问道。 队员们全都默默点头。 “好，行动” 赵云泽一声令下，九十余名突击队员立刻四散而开，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开马厩的各道栅栏门，以方便待会儿放出惊马。 一刻钟过后，突击队员重新集结汇聚，栅栏门全部打开完毕。 赵云泽阴阴一笑，再次下令：“分组行动，让这些宝贝们听听响。” 突击队员立刻一分为二，分别在赵云泽和尉迟宝林的带领下，沿马厩里侧到处丢霹雳弹。 当第一枚霹雳弹炸响时，那惊天的轰鸣声，让正在激战的双方士兵都是一愣，很多人都以为是打雷了。 可是，当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促响起，当马厩位置爆出一团团火光，当受惊吃痛的战马一窝蜂狂奔出马厩，在军营中横冲直撞之时，突厥人已经顾不上琢磨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们只剩下四散逃命的份儿。 然而，两条腿的怎么又跑的过四条腿的，无数的突厥人被撞死撞残；无数的侵略者被他们自己的战马踏碎了脑壳；无数的营帐、篝火被撞翻踢散，营中也随之火光四起。 有机灵的突厥士兵反应过来，掉头就往南面逃命。那里，原本是背营一面，并没有设置寨墙。也多亏了当时突厥人信心十足，认为唐军不可能绕过大营从南面攻击，这才使南面变成了此刻的逃生通道。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各自带领一队突击队员，尾随在惊马之后兵分两路。一路杀奔中军帐，一路杀向北面寨墙位置。 其实用“杀”这个字来描述已经不合实情了，因为此时，突厥人根本就没有了任何抵抗。赵云泽和尉迟宝林完全就是在突厥人大营中散步。 尉迟宝林带人刚打开寨门，尉迟恭立刻就大声疾呼：“骑兵，快，去收拢惊马” 这位财迷虎帅，此时对那些遍地哀嚎的突厥伤兵视而不见，他眼中就剩下那些宝贝战马了。 唐军的骑兵立刻穿寨而过，追着那些惊马疾驰而去。 另一边，赵云泽也已经找到了突厥人的中军帐。兴许是真的得到了草原狼神的护佑，在满营遍地狼藉之下，突厥人的中军帐居然没有任何损毁。 赵云泽一挥手，他带领的那些突击队员立刻把中军帐围了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两手抱头走出中军帐，我大唐优待俘虏。若敢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赵云泽很得瑟的站在中军帐门口，朝着里面大声喊话。 话音刚落，一声破空之音忽然响起，赵云泽下意识的一侧身子，一只利箭穿破营帐而出，擦着赵云泽的鼻尖就飞了过去。 赵云泽被惊出一身冷汗，我靠，大意了呀。 随即，赵云泽怒火勃发，“狗易的，竟敢反抗给我放火烧了” 突击队员得令，立刻点燃了中军帐。 火焰四起，中军帐里传出猛烈的咳嗽声。紧接着，门口寒芒一闪，一柄弯刀劈了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赵云泽早就防着里面的人狗急跳墙了，他压根就没正对门口站立。 待那劈出的弯刀刀势用老，站在门口侧面的赵云泽一个弹踢腿，脚背正中那人手腕，弯刀顿时被踢飞。 两侧的突击队员一拥而入，将一个满面虬髯的突厥将领拎了出来。 “我宣布，你被俘虏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可以请不，你不可以请律师，对侵略者而言，是没有权利辩护的。” 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赵云泽又一次得瑟起来。 刚说完，赵云泽又下意识的一缩脑袋，小心翼翼的问刚才进帐的突击队员：“里面还有人没” 那名突击队员摇了摇头。 赵云泽再次得意起来，他也不问这名突厥将领的身份，直接一挥手：“带上俘虏，咱们去向大总管交令” 第22章善后 直到进入突厥人大营，唐军中很多底层将领和大多数士兵还一头雾水。;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怎么突厥人忽然就败了呢 对于这次的夜袭战，后来的史书中也语焉不详。不过野史中却如此传述： 颉利可汗兵迫长安，敬德急于回军，冒险强攻穿风谷突厥大营。是夜，天降神雷，突厥马惊，自乱，敬德遂破营。 瞧，这里面就没赵云泽什么事儿，功劳是人家雷公的。 此刻的赵云泽，显然不会去关心史书中怎么记述今夜之战，他正在洋洋得意的向尉迟恭汇报。 “报大总管，梁山突击队顺利完成任务。全队无一人战亡，俘虏突厥将领一名。” “哈哈哈，赵小子，你们干的真漂亮本总管自会向陛下为尔等请功”尉迟恭大笑说道，他此刻心情不错。 “对了，这家伙是谁”等笑够了，尉迟恭才想起问那俘虏的名字。 “还没来得及审问。”赵云泽答道。 “不用你们审问，吾乃阿史德乌默啜”那俘虏气咻咻的答道。 赵云泽一听俘虏报出了名字，心中暗出了一口长气。可算把这位逮住了，如此说来，历史还没出现分叉。 “哟，你小子汉话说的挺溜啊”尉迟恭一愣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屙屎的胡摸索。” “再说一遍，吾乃阿史德乌默啜。”阿史德乌默啜显然对尉迟恭私自给自己改了名字大为不满。.网 尉迟恭火了，抬腿照着阿史德乌默啜的小肚子就是一脚。“狗日的，老子就叫你“屙屎的胡摸索”了，有脾气咬我呀” 阿史德乌默啜弓着腰，脸上表情似愤怒似痛苦，那摸样，就像便秘一样。尉迟恭给他起的外号此时倒是应景，屙不出来，可不就胡摸索嘛。至于摸索哪儿，各位看官自行脑补吧。 “我问你，执失思力人呢”尉迟恭发完飙，又继续审问阿史德乌默啜。 阿史德乌默啜被踹了一脚，这会儿倒是老实了。他答道：“执失思力已经去长安跟可汗汇合了。” “去长安了这小子倒是溜的快。不过不要紧，老子马上就要回军长安，到时把他抓来与你一并作伴。”尉迟恭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子还许下了三根狗毛的赏格呢，不能浪费了呀。” 一听尉迟恭说起那三根狗毛的赏格，在场的唐军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赵云泽上前，对尉迟恭说道：“大总管，既然执失思力已经去了长安，那么颉利的大军也必然已经到达，我们还是早点回军吧。” 尉迟恭点了点头道：“回军是一定要回的，但不能就这么回去。颉利大军号称二十万，咱们就只有这不到一万人马，去了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大总管的意思是”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尉迟恭道：“等天亮再说吧，反正颉利也不可能大晚上的攻城，咱们回军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 赵云泽顿时明白，尉迟恭定是还有别的安排，他也不再多言。 虽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唐军也来不及休息了，打扫战场，收拢救治突厥的伤兵，也是非常繁琐耗时的工作。 此战，唐军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了上万匹战马。虽然突厥人的战马数量远远大于这个数字，但有的跑的找不到了，有的被“梁山突击队”一通乱炸，再加上跟别的惊马乱跑碰撞，或死掉或伤残不能使用的也不少。 这些死马和伤马，最后全都进了唐军的肚腹安葬。 梁山突击队因为完整的保留了建制，所以尉迟恭并没有将其解散，直接划归到了赵云泽麾下。 赵云泽顿时无比高兴，终于有了自己的直属兵马了，当光杆司令的日子，闹心呀。 被俘虏的阿史德乌默啜，尉迟恭也交给了梁山突击队看押。说是既然人是他们抓的，那就干脆负责到底吧。 对于阿史德乌默啜，赵云泽一直很好奇，毕竟，史书中关于“渭水之盟”这一段的记载上，阿史德乌默啜是跟颉利可汗和执失思力两人一起，被记录了名字的仅有的三个突厥人。 “老阿，我有一事不明” “吾姓阿史德，不是姓阿。”赵云泽刚一开口，就被阿史德乌默啜打断了他的话。 “哦，我知道了老阿。” “请称呼我阿史德俟斤或者是阿史德将军。” “好的，老阿。” 阿史德乌默啜一脸黑线，最终向“听不懂人话”的赵云泽屈服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嘿嘿，老阿，这样才对嘛，当了俘虏就要有当俘虏的觉悟，有问必答才是好俘虏。” 赵云泽一口好几个“俘虏”，又往阿史德乌默啜那血淋淋的小心肝上大撒了几把盐。 “老阿啊，你的大营乱了的时候，你怎么不跑呢”赵云泽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阿史德乌默啜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叹了口气说道：“跑我往哪里跑南面不远处就是长安，颉利就在那里，我连着打了两次败仗，颉利能饶得了我” “就算颉利会追究你的责任，可是执失思力不是也去了长安了么，他既然敢把自己的兵马交给你统领，说明对你很信任呀，难道他就不为你求情” 执失思力把本部人马留下来阻挡唐军，交给阿史德乌默啜统领，这个问题也让赵云泽好奇无比。按说，突厥人的各个部落之间，都存着互相防范忌惮的心思，部落首领之间，即使是亲兄弟，也绝不会彻底信任。执失思力怎么就如此信任阿史德乌默啜呢 难道他俩有“基情” 再瞧阿史德乌默啜那壮硕的身躯，又想到执失思力那细面条般的干巴身子，赵云泽已经脑补出谁攻谁受的答案了。 “哼，执失思力对我信任他要真信任我的话，就不会留下他的那几个心腹了。表面上我是大营的统领，可除了我那几千本部人马，又有谁听我的。”阿史德乌默啜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对着赵云泽大吐苦水。 哦，原来没有基情啊。 赵云泽拍了拍阿史德乌默啜的肩膀，似真似假的安慰他道：“老阿呀，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放你回草原，迟早也是被别人吞并的下场。干脆，跟着我们大唐干吧。我们老李陛下胸襟广阔，定会重用你的。” 阿史德乌默啜不置可否的说道：“等你们打退了颉利，再来劝降我吧。” 赵云泽微微一笑，坚定的道：“放心，颉利这次定会无功而返” 第23章渭水之盟（一） 八月二十八，癸未。 长安城北，渭水河畔，突厥连营数里。 长安城内太极宫，太极殿。大唐天子李世民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殿内两侧，文武官员分班肃立。注：也有说唐朝大臣是坐朝的，为此查了不少资料，多语焉不详。窃以为，太极殿的正朝，文武官员站立议事；两仪殿的内朝，因为参朝人数较少，官员跪坐议事。如此也较符合习惯认知。小说不是论文，纯消遣娱乐，各位切勿较真儿。 “众卿，如今突厥兵临城下，不知列位有何应对之策” 李世民那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话音刚落，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豹头环眼、满面虬髯的武将立刻出列，大嗓门在殿中吼响：“陛下，没什么可说的，突厥狗来了，打就是了。给俺老程五千玄甲兵，看俺不取了颉利那厮狗头” 见此人出奏，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知节的忠勇，朕自是深知。然如今长安空虚，朕实在调不出五千玄甲军与你。再者，颉利此次出兵二十万，也不是单靠五千玄甲军能破之的。” 原来这人就是隋唐演义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后改名为知节。 程知节还想再言，却被身旁一个身材瘦削，长髯及胸的帅气中年武将扯住了衣角。“莽厮，快退回来，别乱喷口水了。” 程知节悻悻看了这人一眼，退回班中，小声嘀咕道：“李老儿，嫌俺老程乱喷口水，你倒是给陛下出个主意呀” 被程知节称作“李老儿”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军神李靖。; 李靖被程知节挤兑了一句，刚想出班奏事，这时大殿外有内侍进殿，奏曰：“陛下，北城城门校尉报告，突厥派出使节，欲觐见陛下。” 殿中君臣俱是一愣，李世民手捋胡须说道：“突厥这时派出使节，用意何在” 文官班中，一身材微胖的中年官员出奏道：“突厥来使，无非劝降和试探虚实而。” 李世民微微颌首道：“辅机所言极是，如此，朕是见与不见” 出班的文官，就是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时任左武侯大将军。见李世民请计，他又说道：“若是不见，突厥人还以为我大唐怕了他们。他们试探于我，我又何妨不能借机试探于他” “如此，就宣突厥使节觐见吧。” 李世民旨意发出，过了约两刻钟的时间，突厥使节才来至殿中。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颉利可汗的智囊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进殿，也不参拜，只是很傲慢的朝李世民拱了下手，道：“突厥执失思力，见过大唐皇帝。” 见执失思力如此傲慢，程知节、秦琼等一众武将，当即就要发飙。李世民很大度的朝他们摆了摆手，似乎对执失思力的无礼之举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执失思力，你所来何事”李世民问话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喜怒。 执失思力道：“某所来，乃是为陛下所谋。” “为朕所谋何事”李世民又问。 “陛下，如今，我突厥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率控弦之士百万，已兵临长安城下，若陛下一意孤行，非要兵戈相见，以长安的防御力量，是无法挡住我突厥大军的。那时，长安染血，陛下的皇位，恐怕也坐不牢靠啊” 执失思力此言一出，李世民再也不能假作淡定了，他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执失思力痛骂：“贼子朕曾与汝族颉利可汗当面约定讲和通好，前后赠给汝族金银布帛，多得无法计算。如今，颉利可汗独自背弃盟约，率领兵马深入唐境，朕可没有对不起你们突厥的地方虽然你们突厥乃戎狄族之人，但也是长着一颗人心的，怎么能够完全忘却我大唐对尔等的巨大恩惠汝还敢在此自夸兵强马壮，可是以为朕不敢杀你”注：此段李世民之语，为资治通鉴原文析译 李世民可是位马上皇帝，从十六岁开始就征战沙场，从骨子里讲，他就是员武将。此刻这一发火，上位者的气场加上多年沙场历练生就的杀气，立刻在大殿中弥漫开来。 执失思力腿肚子发抖了，他可不以为李世民最后那句喊打喊杀的话只是吓唬他的。对于这位大唐李二，他也是久闻大名，且不说李二征战四方时死在他手上的亡魂有多少，人家两个月前，可是刚把亲哥哥和亲弟弟宰了的。这样的狠人，真要想杀自己，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陛下息怒，外臣失言了，请陛下宽恕”执失思力不自觉的单膝跪地请罪道。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又坐了下去。 这时，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出班劝李世民：“陛下，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执失思力虽然言语无状，但请陛下看在他的使节身份上，饶他一命。” 尚书左仆射萧瑀也出班奏道：“陛下若有气，按照礼节打发执失思力出城便是，万勿行刀锋加颈之事，平白落人口舌。” 李世民呼了一口长气，平静了心情，对执失思力说道：“既有两位爱卿为你求情，朕便不杀你。不过，朕若就这样放你出城，倒是让颉利以为朕惧怕了他。朕先将你囚于门下省，待打发了颉利，朕再寻你说话，你服是不服” 执失思力连忙拜谢不已：“外臣但听陛下处置。” 李世民一挥手，自有站殿武士上前，将执失思力带下。 “众卿，从刚才这执失思力身上，可曾看出什么端倪。”执失思力走后，李世民向文武官员问道。 中书令房玄龄出班奏道：“陛下，臣观这执失思力，觐见劝降是假，试探我大唐态度是真。其人夸夸其谈，实乃外强中干之兆。由此可见，颉利虽兴大军，然其攻城之志却不甚坚。” 兵部尚书杜如晦也附和房玄龄之奏，道：“房大人的分析，一阵见血。那颉利和突利虽然兴兵二十万，然这二人本就深有矛盾，他们各自统领的兵马，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各部落之间多有龃龉。如此，长安虽空虚，然突厥人战意亦摇摆不定。若细心谋划，我大唐并非只剩坐以待毙一途。” 程咬金这时忽然插嘴道：“说了半天，不就一个意思么，突厥人不一定非要攻城，只是想来占占便宜也说不定。” 李世民和众文武皆哭笑不得，程咬金这个莽子，倒是一语中的。 第24章渭水之盟（二） 就在李世民于太极殿大骂执失思力的时候，泾阳城南穿风谷处尉迟恭的大军也开动了。.网进军的方向，自然是长安。 天亮后，留守泾阳的阎立本也赶到了穿风谷。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万名泾阳城的百姓。这些百姓都是男丁，有老有少，老的大约四十多岁了，年幼的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令赵云泽感到好奇的是，这一万名百姓，居然人人手中都拿着一杆旗子。那些旗子的颜色、规格不一，上面绣的图案、字号也是不尽相同。 “阎兄，你带这么多百姓来干嘛”赵云泽耐不住好奇，向阎立本请教道。 阎立本神秘的一笑，道：“无他，疑兵而。” 赵云泽恍然大悟：“吓唬颉利的” 阎立本点了点头，道：“你们在穿风谷打的热闹，阎某也是一夜未合眼啊。制作军旗、召集百姓，同样忙的不可开交。” “莫非大总管就是为了等你们。”直到此刻，赵云泽才明白了尉迟恭的安排。 阎立本道：“疑兵之计，最忌消息外泄。定计之时，只有我和大总管知晓，没有通知赵兄，还望万勿见怪。” 赵云泽自嘲道：“我就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哪里敢为此事见责于阎兄和大总管。” 阎立本轻轻摇了摇头，道：“此战过后，以赵兄的功劳，怕是要连升数级了。” “那敢情好借阎兄吉言，要是李二陛下真的给我升官，到时请你喝酒。” 赵云泽嘴一秃噜，把“李二陛下”四个字说了出来，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妥。. 果然，阎立本眉头一皱，口中呐呐：“李二陛下” “呃，口不择言，口不择言。”赵云泽尴尬道。 阎立本笑着摇了摇头，道：“赵兄，你这张嘴呀在军中都是粗豪汉子，倒是没人在意，可今后若进了长安为官，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为之呀。” 赵云泽朝阎立本一拱手，郑重道：“赵某受教了。” 这时，有尉迟恭的亲兵过来，催促赵云泽和阎立本出发，两人不再多言，各自带着队伍，跟随在大军之后，向长安进发。 长安城北，渭水河边，突厥大军面向长安城列起了大阵。 “叔叔，执失思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中军位置，突利可汗向他身边的颉利可汗说道。 突利可汗今年才二十三岁，身形较为瘦削，面白无须。他虽然也是突厥一部可汗，可比起已经四十七岁的颉利可汗来，难免有些稚气未脱的青涩之感。 反观颉利可汗，身形魁梧，生的一脸横肉，望向长安城的眼神中透出凛凛寒光，草原霸主的气质尽显无余。 “大概是李世民留他作客吧。”颉利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突利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哼，说的好听，还作客别被唐朝皇帝杀了就万幸了。那位李世民陛下，可是个狠人。 “叔叔，咱们都已经列出大阵了，怎么长安城还没有任何动静呀”看着一如平常的长安城，突利狐疑的说道。 颉利道：“我也正在奇怪呢。按说，咱们兵临城下，就算是长安城中兵力再少，可青壮民夫总是有的。李世民随便一动员，此刻城墙上也应该是人头密集，做好防御我们攻城的准备了。可现在却毫无动静，城墙上也只是那些例行值守的士兵。” “会不会是李世民想投降”突利猜测道。 颉利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横了突利一眼，道：“李世民这个人，要他的脑袋可以，要他投降，连想都别想。” “那唐人到底是在” 突利的话还没说完，身边一个亲卫突然手指长安城，说道：“两位可汗快看，城门打开了。” 颉利和突利同时望向长安城城门位置。 那里，是长安城北门玄武门，也是皇城的北门。此刻，大门打开，一队皂衣黑甲的骑兵陆续开出。 这队骑兵不同于别的唐军，不但马上骑士全身披甲，就连战马身上，也批着甲胄。马上骑士人人手持长长的马槊，腰间还挂着横刀。 全部出城后，这队骑兵一分为二，在城门两边雁翅摆开，共约两千人的样子。阵型摆好，人马皆肃然，偌大的队伍，除了军旗的迎风猎猎之声，竟再听不到别的响动。 人马不动如山，然而那份沉稳中，却透露出凛凛杀气。犹是只有两千人，但渭河对面的突厥将领，却人人不敢小视这支骑兵。 “是唐朝的玄甲军。”颉利只从装备上就认出这队骑兵的身份。 “玄甲军那不是李世民的亲卫部队嘛。”突利说道。 颉利点了点头，静心观察对面情况。 玄武门城门洞里，萧瑀正在苦劝李世民。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切不可轻易犯险呢” 另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文官也说道：“陛下，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老臣实在不放心让陛下涉险。” 此人名唤高士廉，官拜侍中，乃是李世民的皇后长孙氏的亲舅舅。 李世民端坐马上，用力一摆手道：“众卿勿忧，朕十六岁便起于军阵，什么样的险恶没有遇见过。区区颉利，一化外蛮族酋首而，在朕眼中，实不足惧。朕这便亲去会他一会。” 高士廉和萧瑀还想再劝，一旁的房玄龄却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看破了突厥实乃外强中干，陛下此去，正显我大唐对其蔑视之意。” 李世民欣慰的望向房玄龄，微笑道：“还是玄龄知朕呀” 除了高士廉、萧瑀、房玄龄，此时城门洞中还有三员大臣，分别是长孙无忌、程咬金和秦琼。 程咬金这时不耐烦了，他两眼一瞪，对高士廉和萧瑀吼道：“你们这两个老儿忒啰嗦，有俺和秦二哥随护陛下，那突厥人老实便罢，敢起什么幺蛾子，俺和二哥也定能护陛下周全。” 长孙无忌也说道：“有两千玄甲军压阵，再加上李靖居中策应，陛下最多是有惊无险。” 见秦王府出来的几个李世民的心腹之人也都赞成李世民去会颉利，高士廉和萧瑀也不再劝。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齐朝李世民请命：“老臣愿随陛下左右。” 李世民哈哈一笑，豪情万丈的说道：“走，咱们君臣一齐去大骂颉利一顿。” 蹄声踏踏，大唐皇帝李世民，带着高士廉、萧瑀、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秦琼六人，轻骑直出，来到了渭水河南岸。 第25章渭水之盟（三） 渭水河畔，李世民与突厥大军隔河对峙。 “朕乃大唐天子李世民，请颉利可汗出阵说话。”李世民宏亮的嗓音响彻在渭水上空。 颉利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只带了两千人马就敢出长安城。或者说，他跟本就没有想到李世民敢出城见他。 听到李世民点名要见自己，颉利也不甘落了胆魄，他只带着左右十名亲卫催马出阵，来到了便桥桥头，与李世民隔桥对望。 “贤侄别来无恙乎”颉利很托大的朝李世民打招呼。 当年，李渊太原起兵之时，为了稳定自己后方，同时也是为了取得草原民族的贸易帮助，曾经向突厥称臣。因此，颉利在大唐君臣面前，很有优越感。加上他的年龄比李渊小不了多少，称李世民一声贤侄，倒也说的过去。 李世民却不买他的账，直接冷着脸问道：“颉利可汗，此来是叙旧情还是与我为敌” “哈哈，听说我那位兄长李渊家中不宁，某深为挂怀，特来长安看看。”颉利一张嘴也不饶人，开口便打李世民的脸，话语直指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夺位之事。 李世民一张脸铁青，厉声说道：“我大唐内务，不劳外人挂怀。颉利，你也是一方豪杰，强词掩盖你兵犯大唐之实，就不脸红吗” “哈哈，贤侄贵人多忘事，大概是忘了吧，当年你父李渊，可是向我突厥称臣的。如此说来，大唐的内务，我自是可以过问的。” 听颉利说起此事，李世民不由怒火中烧。曾向突厥称臣一事，无论是已经退位的李渊还是现在的大唐君臣，都深以为莫大耻辱。这会儿颉利却一口道出此事，叫李世民怎么压得住火气 “颉利，亏你还记得我大唐与你突厥交和通好之事。从当年父皇起兵到现在，我大唐前后送与突厥金银财宝无数。你却不念旧情，屡次兴兵进犯。背信弃义之徒，也敢当人主之谋”李世民右手双指并剑，直指颉利大骂。 颉利被李世民骂的脸上表情数变，他忽然哈哈一笑道：“贤侄，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何为天命何为有德今我突厥大军二十万在此，只要我一声令下，长安城旦夕可破。所谓天命，所谓有德，唯实力而” 颉利图穷匕首见，以武力威胁李世民。李世民却冷冷一笑，道：“颉利，你当真以为凭你这些乌合之众，就能破我长安” “能不能破长安，试试就知道了。”颉利很随意的说道。 李世民也笑了起来：“颉利，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虽有狼兵二十万，可这二十万人里，真正与你同心的又有几人有便宜可占或许人人上前，可若战事遇挫，有没有人背后给你使刀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反观我大唐，保家卫国之志上下一心。虽不敢说一战而破你大军，可把你拖在长安城下数日，还是能做到的。你深入我国境，后路尽断，待各地勤王大军齐至，你能不能回草原还两说呢” 李世民的一番话，正中颉利心事。长安毕竟是大唐的国都，城高墙坚，要不是担心不能一鼓而下，让那些与自己不同心的部落生出异志，颉利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攻城。 就在这时，李世民身边的程咬金忽然一举手中马槊，大吼一声：“杀” 程咬金一声吼，他们站立处身后的两千玄甲军，也一齐举高马槊附和，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紧接着，长安城城墙上也忽然竖起一片旗帜，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也从城墙垛口间显露出来。更大的喊杀声，在城墙上响起。 连续三声喊杀之音，一声比一声雄壮，如海浪拍击巨石一般轰鸣。长安城北丛山之中，回音久久不息。 颉利胯下战马被大唐将士的军威所吓，忽然往后退了几步。虽然仅仅是几步，可这一退，看在众人眼中，颉利的气势顿时大减。 颉利刚想说几句狠话挽回面子。忽然，突厥大阵后军传来嘈乱之声。颉利忙诧异的回头观望。 李世民等人也好奇的望向突厥后阵。只是大军齐集，占地极广，无论是颉利还是李世民等，都看不清突厥后阵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突利可汗单骑越阵而出，一脸惊慌的跑到颉利面前，说道：“叔叔，不好了，执失思力扎于穿风谷的大寨被尉迟恭破了。我军死伤过半，溃兵刚刚逃回来，阿史德乌默啜也生死不知。” “什么尉迟恭只有不到一万人马，如何破得了那座大寨”颉利一听，大吃一惊道。 突利又道：“据逃回来的那些溃兵说，尉迟恭不是一万人马，而是足足八万。” “哪来这么多人”颉利不可置信道。 “怕是别处回长安勤王的兵马，与尉迟恭合兵了。”突利猜测道。 “这么说，尉迟恭也快回到长安了”颉利这时真的有些心慌了。 “想来是了。”突利点头道。 颉利和突利两人说话时，因为心情紧张，便忽略了对面的李世民君臣，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因此，他俩刚才的话，全传进了李世民耳朵里。 “哈哈哈，颉利，我勤王大军顷刻便至，你还敢叫嚣破我长安吗”李世民此刻的说话语气表情，完全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颉利犹豫起来了。 穿风谷大营的突厥溃兵为什么这时才逃回来这还要从大营被破时说起。 因为战马都惊了，所以那些逃向南方的突厥士兵，只能靠两条腿狂奔。可人的力气终有用尽之时。跑出约二十里路，突厥人跑不动了。于是就地休息。 几个执失思力的心腹也在溃军之列。他们聚拢溃兵一看，身边就只有两千来人了。 带着这么点人马回去见颉利，恐怕会被颉利生撕了吧。几个人一商量，先不走了，四下收拢溃兵，能多带回一个是一个。好在，唐军并没有衔尾追杀，这就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 于是，那两千溃兵又四散而开，寻找自己的同胞。等到天亮时，好歹聚齐了八千来人。几个人又一商量，就这些人似乎也会被颉利可汗追究责任。干脆，把责任往唐军身上推吧，帮唐军吹乎下兵威，就说他们是五万不，八万人攻打大寨。 八万打三万，自己等人最后还带出了八千士兵，已经殊为不易了。想来颉利可汗应该能饶过自己等人了。要是还平息不了颉利的怒火，就把责任往阿史德乌默啜身上推，谁让他是大营的主帅呢。反正那小子估计是见不到颉利了。 就这样，几名怕被追究败军之责的突厥将领，编出的一个谎言，把颉利和突利都吓到了。 其实这种虚报军情的事情在战争中也是常见的。得胜时，多报歼敌数字；吃败仗时，夸大敌军数量和实力。这些本来就是带兵人最常见的伎俩。 只是，那几个执失思力的心腹，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编了一个谎言，他们不会想到，这个谎言，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最终结果。 第26章渭水之盟（四） 历史，有时就是如此的偶然。; 几个败军之将编出的一句谎言，成为了决定历史走向的重要一环。 如果仅仅是这句谎言，也不会起这么重要的作用，可紧接着，这句谎言就得到了“验证”。 就在颉利心里七上八下之时，突厥大阵后方的山林之中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条横压整个突厥大阵的骑兵大潮，山呼海啸一般涌出了山林。旌旗招展，甲胄一片亮闪闪，人如虎，马如龙，端的杀气凛然。 “大唐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尉迟恭来也，突厥贼子休得猖狂” 尉迟恭那大嗓门，如穿金裂石一般响起，犹是隔着老远，也照样传入了颉利可汗耳中。 颉利大惊失色，他跟唐军打了多年交道，对于唐军的编制也已经相当熟悉了。观这批骑兵，上万人不止。既然有如此多的骑兵，那步兵的人数就更多了。难道，尉迟恭真的聚起了八万大军 似乎是为了验证颉利的猜测。尉迟恭部骑兵背后的山林之中，忽然鼓响如雷，无数的旗帜随之竖起，军士的喊杀声也震天而响。透过植被稀疏地方的山坡，隐约可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不光突厥人呆了，就是李世民等人也惊诧莫名，尉迟恭竟然真的带来了这么多人马 “颉利，你还敢自夸兵威吗”李世民底气十足的喝问颉利。他此时的做派，就像外出创业的暴发户，一朝还乡向昔日的有钱邻居显摆一般。 颉利虽然此时心头狂跳，但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哈哈，尉迟恭来得正是时候，势均力敌的仗打起来才过瘾啊” 李世民暗翻白眼，刚想再嘲讽颉利几句，谁知颉利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李世民，某现在就回阵中，与你决一死战”颉利扔下一句话，拨马就往本阵而回。突利可汗和颉利带出的那些亲兵，一见颉利脚底抹油，也立刻跟着颉利驱马跑回本阵。 李世民被闪了一个跟头，不由鼻中发出一声嗤笑。 颉利回到本阵，突厥的各部首领立刻挤到他面前，商议对策。 “大汗，打是不打”一个部落首领问颉利。 颉利犹豫了一下，说道：“以你们所见，唐军虚实如何” 一个部落首领说道：“李世民既然敢轻骑出城，说明他根本就不怕我们，长安城中定是做足了准备。再加上尉迟恭的大军也回来了，要真的与唐军开战，即使我们胜了，恐怕也是惨胜。” 另一个部落首领也说：“尉迟恭都回来了，谁知道大唐还有没有别的勤王兵马回来。长安可是大唐的国都，就算是那些不服李世民的将领，恐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破了长安，那他们可就亡国了。这些唐人，别看平时喜欢窝里斗，可真要遇上事儿了，肯定是要抱团的。” 说话的这两个部落首领，都不是颉利的心腹，他们本来就是被强绑上颉利的战车的，此时一见大唐兵马雄壮，已经生不起一丝战意了。 当然，也有脑子里缺根弦的首领，嚷嚷着要跟大唐决一死战。 颉利此时也拿不定主意了，他多想找执失思力问计一下呀，可是，现在执失思力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就在这时，渭水另一边的李世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突然一催战马，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过了便桥。 跟随李世民出城的六员文武大臣大吃一惊，急忙催动马匹，紧跟在李世民之后。 由于事发突然，那两千列阵于玄武门外的玄甲军，根本就没得到号令，此时进也不是、原地不动也不是，一时心思复杂的僵在那里。 李世民直到进至离突厥军阵一箭之地才勒住战马。 “颉利，要战便战，不战便退军，如此婆婆妈妈，是英雄所为吗”李世民对着突厥大阵一声喝问，很有三国张飞当阳桥前一声吼的风采。 李世民的话传到颉利耳中，让他更加急躁了，他真想挥军将李世民和那六个唐朝大臣踏成肉泥。可是他也知道，人家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你这边一下令，人家那边掉头就跑回了长安城。更让人头疼的是，到时一旦下令开战，那可真就不死不休了。这可不是他来中原的本意。 若是这时从空中看，就会发现很奇特的一幅画面。颉利十几万兵马的大阵绵延数里，在他们身后隔着不远，是尉迟恭的骑兵。而在突厥大阵正中位置前方，就是李世民一骑当锋，李世民身后，六名小弟一字摆开。单看这副画面，就如同李世民在对着他自己的军队训话一般。 那画面太美了，连老天爷也看的醉了醉了的。这不，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一团乌云飘到了突厥大阵的头顶。 赵云泽此时正隐身在一处草丛之中。他的手中，拿的不是十字弩，而是那把03式自动步枪。自动步枪的瞄准镜，此刻正套中李世民的脑袋。 跟随尉迟恭的大军来到长安，站在山林中，赵云泽便用十字弩上的瞄准镜观察起渭水边的情况。那立马渭水南岸的七人，莫不就是大唐李二和他的六名小弟看来历史没有说谎，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的胆魄真不是盖的。 待李世民轻骑越阵，跑到了突厥大阵面前，赵云泽的心跳也加速了。老大，你这是在作死吗颉利，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呀，别脑子一热就下令开战。我的老板还连我的面都还没见过呢，不能就这么挂了呀。 心忧李世民安危，赵云泽果断的跟阎立本说道：“阎兄，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做点什么。” 说完，不待阎立本答话，赵云泽就背着他那个硕大的背囊独自离开了。 找了处隐蔽的位置。赵云泽打开背囊，翻出自动步枪的那堆零件，熟练的完成了组装。 赵云泽这把枪上的瞄准镜是七倍的，远远高于十字弩上的瞄准镜。透过瞄准镜，他这下能看清李世民的面容了。乖乖，又是个帅哥，而且是位很有上位者气质的成熟帅哥。那张脸真让人嫉妒啊，真想扣动扳机把那张帅脸打烂啊。 赵云泽的恶趣味也仅仅是一闪而逝，下一刻，他就看到李世民嘴唇张合，在对着突厥大阵喊着什么。 定是在显摆他的霸气侧漏吧，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赵云泽在心里猜测。 突厥人怎么还没反应咦，那面又大又高的旗子，应该就是颉利那小子的吧。 好，李老大，小弟我再帮你添把火。 赵云泽心中有了主意，把瞄准镜套向了颉利可汗的旗杆。 六百三十米，这个距离有点远啊，不过问题不大，咱可是曾经当过狙击手的人。 赵云泽稳定了一下呼吸，瞄准那杆大旗，果断扣动了扳机。 第27章渭水之盟（五） “砰” 枪声响起，颉利的大纛应声而落。 这一声突兀的枪响，无论是唐军还是突厥军，都是一惊，尤其是突厥的后阵，离的山林较劲，那些战马听到响声，顿时惊的四蹄攒动。后阵出现了一阵混乱。 不怪军士和战马受到惊吓，在这个时代，人为制作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能发出这么大响声的。 反而是尉迟恭带领的骑兵部队较为平静一些，由于这些骑兵所骑的战马，多数缴获自穿风谷突厥大营，这些战马或许已经领略过一次霹雳弹发出的动静，这会儿虽然也有些受惊，但却并不严重，马上骑士稍微安抚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再看突厥中军，颉利的大纛一倒，立刻有突厥士兵惊吓的跪到地上，望天而拜。 “天雷劈断可汗大纛了，我们突厥大祸临头了” 不用唐军鼓肆，更加信奉神魔之力的突厥人，自己就乱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拜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那些没有跪地的突厥士兵，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颉利自己也被吓坏了，他抬头一看天空，恰好看到自己头顶有一片乌云，而别的地方，却是蓝天依旧。 李世民等人也被这一突发状况搞蒙了。 还是房玄龄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振臂高呼：“天降神雷，佑我大唐，突厥必败” 得到提示，程咬金等人也立刻学着房玄龄的样子高呼。渭水南岸的玄甲军、长安城墙上的守军，尉迟恭的骑兵，隐于山林之中的泾阳民夫，此时也一起加入了呐喊。 “天降神雷，佑我大唐，突厥必败” 一时这句口号声，在突厥大阵前后同时响起，直震的突厥士兵心胆俱裂。; 赵云泽此时也蒙圈了，我靠，老子居然一不小心制造了神迹。唉，封建迷信害死突厥啊，我喜欢 唐军的呐喊声还在继续，此时李世民意气风发。对面的突厥大军，在他眼里，已如土鸡瓦狗一般。 李世民一抬手，唐军的呐喊声渐渐止息。 “朕，天命所归，自有神佛护佑。尔等蛮族，逆天而行，冒犯神威，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李世民霸气侧漏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些本就无心与大唐为敌的突厥部落首领，顿时被震慑住了。 一个突厥首领的心防崩溃了，他跳下马来，望李世民而跪。这名突厥首领的所部人马，自然也立刻跟从，纷纷下马朝李世民跪拜。 有了一个部落如此，就有更多跟从者，下马跪地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连突利可汗也朝李世民跪了下去。 颉利此时心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改变最终结果了。 不过，颉利还是保留了草原霸主的体面，他没有跪李世民，而是驱马越阵而出，在马上对着李世民行了个抚胸之礼，口中说道：“外邦君主阿史那咄苾，得闻大唐新君即位，特率邦下臣民，为大唐新君贺” 好嘛，颉利不愧是纵横草原的一代枭雄，那脸皮的厚度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之前还喊打喊杀的，一转眼，他上下嘴皮一嘚啵，就变成了是带着人来为李世民贺喜的。那十多万挟弓带刀的突厥士兵，也随之变成了恭谦臣民。 玩政治的人，谁也不要笑话谁的脸皮，李世民的脸皮比起颉利也薄不到哪里去。他见颉利忽然摆出这么一个态度，也不当面揭破，反而很有礼貌的朝颉利拱手一礼：“贵帮心意，朕愧领了。长安城逼仄，朕就不请可汗入内了。” “小邦地狭民困，来大唐一次不易，还请陛下周全待之。”颉利又对李世民言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管李世民讨要点磨脚费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朕自会周全考虑。” 说完，他又偏过头，对身后的几名臣子下令道：“萧爱卿，高爱卿，便由你二位代表朕，好好招待突厥客人。” 这就是派出谈判使节了。萧瑀和高士廉领命。 一场战事，就在李世民与颉利可汗的互打机锋的交谈中消弭了。 之后，李世民应颉利的请求，派人回长安城传旨，释放了执失思力。执失思力又代表突厥，就在两军阵前跟高士廉、萧瑀进行了谈判。 最后，就如史书中记载的那样，李世民与颉利可汗在渭水河畔杀白马为盟，立下了城下之盟。 突厥人来的匆匆，去的也不慢。一大早，颉利兵临城下，天尚未正午，颉利就撤军了。 城下之盟不比平常的两国谈判，双方谁也怕再出意外，订立的飞快。 至于在这一纸合约背后，大唐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就不足为外人所知了。反正此后数年，每当李世民看到空虚的国库时，都恨不得生吃了颉利。 直到看着突厥人消失在视线里，李世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通折腾，犹是才二十八岁的李二陛下，也照样心力交瘁。那一次次霸气侧漏的背后，是一次次的担着作死的风险啊。 “臣尉迟恭叩见吾皇” 尉迟恭一直严阵以待，监视着突厥的动向，直到突厥人全部撤离了渭水，他才来到李世民面前拜见。 李世民赶紧上前，双手扶起尉迟恭：“爱卿辛苦了，多亏你及时赶回呀。此战，你当首功。” “此战全赖陛下天威，以身犯险降服突厥，臣不敢居功。”尉迟恭一个大大的马屁送上。 “哈哈哈，若没有你那八万兵马忽至，单靠朕是吓不住颉利的。”李世民大笑起来，很实事求是的说道。 尉迟恭摇头苦笑：“陛下是听谁说臣带来八万兵马的加上泾阳城的百姓，臣也只带来三万人。” “泾阳城的百姓”李世民不解的看着尉迟恭。 尉迟恭一指山林，道：“山林中皆为疑兵，乃泾阳城中百姓假扮，此乃阎立本所献之计。” 不待李世民说话，程咬金上前一步，大巴掌一拍尉迟恭的肩膀：“哈哈，老黑，原来你也用了疑兵之计呀” 尉迟恭一把推开程咬金的“熊掌”，没好气道：“说我黑，好像你多白似的。” “哈哈，起码比你白那么一点点。” “陛下，难道还有别人也用了疑兵之计”尉迟恭不理程咬金，直接问李世民。 李世民苦笑一下，拿手一指长安城墙，道：“这城墙之上，除了一千府兵，其余皆为长安百姓。” 尉迟恭愕然。 稍倾，在场君臣忽然一起会心的大笑起来。 颉利若是知道，他被大唐君臣合伙糊弄了，不知道会不会喷一口老血。 第28章被警告了 “敬德呀，既然你只有一万兵力，又是如何攻破穿风谷那座突厥大寨的朕观你的兵马，不但没看出损伤，反而更加雄壮了不少。;”李世民好奇的问尉迟恭。 尉迟恭道：“穿风谷那座突厥大寨，端是扎的牢靠，又有突厥三万兵力驻守，意在阻止臣回军长安。臣本打算拼着伤亡惨重也要强攻此寨，后来幸得陪戎校尉赵云泽献计，出奇兵突袭，臣最终以微乎其微的伤亡代价就攻破了此寨。缴获战马上万，兵甲军械无数。赵云泽也生擒了突厥俟斤屙屎的胡摸索。” “屙屎的胡摸索是阿史德乌默啜吧。”李世民稍一愣，随即恍然。 “呃，对对对，就是阿史德乌默啜，臣瞎咧咧习惯了。”尉迟恭脸红的说道。 “陪戎校尉赵云泽，可是那个世外高人的徒弟”李世民的记忆力不错，还记得赵云泽这个名字。 尉迟恭点头道：“正是此人” “那他究竟献了何计，竟能收此良效” 既然李世民问起，尉迟恭便把赵云泽训练突击队跳伞突袭，制造霹雳弹惊马破寨的事迹简明扼要的向李世民陈述了一遍。 “只借助一块大布就能从天而降，几样常见的炼丹之物竟能爆声如雷若不是敬德于此时告诉朕这些，朕真以为是在听神话故事。” 李世民虽然听的惊疑连连，但他也知道，尉迟恭绝不是在给他讲故事。 “若不是臣亲眼所见，臣也以为这是无稽之谈。”尉迟恭说道。 李世民忽然一惊，顿悟道：“那劈断颉利大纛的天雷，莫非也是此人所为” 尉迟恭点头道：“臣也有此猜测。雷声响起时，臣明显听出是自臣身后山林中传出的，而不是来自天空。想来也只有赵云泽那小子能制造此神迹了。” “快快宣他来见朕”李世民急不可耐的说道。 “臣遵旨” 此时，那些隐于山林中的泾阳百姓已经被阎立本带出了山林，就地列队等候李世民的阅见。赵云泽和他那一百零六名突击队员也在这些百姓的队伍当中。 尉迟恭骑马回到本阵，找到了赵云泽。 “快，跟我来，陛下要见你。” 啊，李二要见我赵云泽愣住了，他想到李世民肯定会召见他，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急。好歹，也容人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嘛。 “还楞着干嘛，莫让陛下久等。”尉迟恭催促道。 “大总管，我不会骑马。” 话刚说完，赵云泽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了。下一刻，他就坐到了尉迟恭的马上。 我去，太粗鲁了，好歹先打声招呼嘛。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从九品的武官，就这么被你老人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到马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家的脸面往哪搁呀。 赵云泽心中刚刚腹诽完，尉迟恭的马又停下了。几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尉迟恭跳下马，向李世民行礼道：“臣把赵云泽带来了。” 赵云泽这时还坐在马屁股上，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李世民。 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赵云泽脑海里，此时忽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歌词。 “可是赵云泽赵校尉”李世民微笑着望向马上的赵云泽。 “啊没错，是我。”赵云泽就那么愣愣的坐在马上答话。 “臭小子，还不快给陛下见礼”尉迟恭愤怒的声音响起。 赵云泽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跳下马，对李世民纳头就拜：“末将陪戎校尉赵云泽，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来到了唐朝，那就入乡随俗吧。虽然跪的心不甘情不愿，但赵云泽还是自以为做足了礼数。 他这套礼节，完全是跟着电视剧上学来的。谁知却让李世民君臣蒙圈了。这是哪国的礼节，还万岁万岁万万岁你说万岁就真的能活一万岁了 “万岁”一词究竟是在何时归帝王专用的，史学界意见并不一致。有说始自汉武帝时，有说乃武则天独创，还有说是宋朝时就禁止臣子庶民用“万岁”称呼。但无论是哪种意见，这种当着皇帝的面直接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叩拜之礼，在唐时还并没有使用。所以李世民君臣才感到诧异。 不过李世民随即便释然了，赵云泽乃山野乡民从军，自己又是在这种场合下召见他，并没有礼官提前教授赵云泽礼仪，人家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赵爱卿快快请起”李世民很会施恩，虽然赵云泽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但李世民依然亲自上前，双手把赵云泽扶了起来。而且，称呼也由“赵校尉”改为了“赵爱卿”。 赵云泽当即好吧，假装感动一下下：“末将怎敢劳陛下亲扶” “能退突厥，赵爱卿居功至伟，朕扶一下又有什么打紧。”李世民脸上现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突厥拜服，全赖陛下天威，末将不敢居功。”赵云泽无师自通，此时说出的话竟跟之前尉迟恭说的别无二致。这多亏了后世那些充斥荧屏的古装剧教育啊。 李世民对于赵云泽谦虚的态度大为满意。 “赵爱卿，方才尉迟爱卿言道，那劈断颉利大纛的神雷是你所为，可是当真” 虽然李世民对于降落伞和霹雳弹、以及赵云泽本人都十分好奇，但他此时最想求证的，却是那道令突厥人惊吓膜拜的神雷的来历。 “这”赵云泽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也仅仅是犹豫了片刻，赵云泽就想好了怎么回答：“陛下，想来尉迟大总管跟您说过霹雳弹之事了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莫非你就是用霹雳弹震断的颉利大纛” 赵云泽道：“当时，我把霹雳弹绑于弩箭之上，本来只是想吓一吓突厥人，毕竟颉利大纛离我隐身处甚远，我的弩弓射程远远不及。谁知，弩箭发出后，竟然直奔颉利的大纛而去，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杆大纛就这么被炸断了。” 十字弩可以示人，但自动步枪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赵云泽干脆扯了个谎，随便忽悠一番。至于霹雳弹是怎么炸断颉利大纛的，你们自行脑补吧。 果然，赵云泽的话刚说完，就立刻有人脑补上了。“莫非，真有神人助我大唐，暗中送了赵校尉的弩箭一程”立于李世民身后的房玄龄出言说道。 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李世民一听房玄龄的话，当即不置可否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舒泰与豪情。 “不管怎么说，赵爱卿那一箭都是神来之笔。朕记下你的功劳了。” 李世民说完，又招呼随行的大臣道：“走，随朕去抚慰下尉迟爱卿麾下军士和泾阳城的百姓。” 这次李世民没有骑马，直接步行走向尉迟恭部本阵。众人也跟随李世民步行。 赵云泽自知官小，有意落在了最后面。谁知尉迟恭也与他并肩而行。 “赵小子，给老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做出了什么新武器”尉迟恭小声问赵云泽。 “大总管为何有此一问”赵云泽纳闷道。 “你少蒙我，那霹雳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过。要真是霹雳弹炸断了颉利的旗杆，也应该是在颉利头顶炸响，为什么当时的响声来自我身后山林” 赵云泽暗叹口气，果然见过实物的人不好忽悠。 “其实，我又琢磨出了一样东西，叫做火箭，也是用火药引燃催发的。火箭的射程，要远远高于普通弓弩。”赵云泽临时抱佛脚，又搬出了一样古代的火药武器来给自己的自动步枪顶包。 尉迟恭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又有了新武器。那你为何刚才不对陛下明言” 话刚出口，尉迟恭就意识到什么，随即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够狡猾的” 这时，走在尉迟恭和赵云泽前面的房玄龄忽然扭过头，说道：“尉迟将军、赵校尉，以后千万管住自己的嘴，弄断颉利大纛的，不是霹雳弹，也不是火箭，而是天雷” 原来刚才尉迟恭和赵云泽的对话，房玄龄全听到了。 尉迟恭不耐烦的对房玄龄说道：“老房，我又不傻，还用得着你嘱咐” 转过头，尉迟恭又叮嘱赵云泽：“听到房大人的话了吧，管好你自己的嘴” 赵云泽一脸黑线。好嘛，合着你不傻就我傻是吧 “大总管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房玄龄为什么要发出如此警告赵云泽一想就释然了。玄武门事变刚过去两个月，此时朝中内外，还有很多人对李世民的得位颇有微词。如今，正好借着天雷劈断颉利大旗这一神迹，来为李世民正名。 唉，都是人精啊 咦，刚才这人姓房，莫非就是那位“房谋杜断”的房玄龄 第29章不破楼兰终不还 突厥这趟南下长安，虽然大唐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李世民轻骑出阵，几乎是以一己之威令突厥人拜服。让他在朝野内外获取了莫大的声望。尤其是赵云泽制造出的那个神迹，在几个知情人的有意隐瞒下，也被渭水河畔的军民看成了是上天降下的神雷。由此，也洗刷了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夺位的污名。连老天爷都帮助这位，谁还敢说他不是真龙天子 站在泾阳城两万百姓面前，李世民心情愉悦，对泾阳百姓慨然助阵之举大加褒奖，并当场许诺，免泾阳三年赋税，以示嘉慰。 天已正午，李世民一声令下，长安城中搬出无数酒水食物，就在渭水河畔，组织起了军民大联欢。城中大臣富户也纷纷出城，一起加入到了联欢野餐。 大块的牛羊肉，不掺任何杂粮的白米饭，大碗的米酒；饮至酣时，豪放的关中汉子即兴而起，或歌或舞；又有划拳声、击鼓声、杯碗碰撞声、比着嗓门的劝酒声 这一刻，渭水河边成了欢乐的海洋。不分官位高低，不分军士百姓，到处可见混杂而坐把酒畅饮的官民。这一刻，人人忘记了上下尊卑，人人抛却了矜持礼教。唯一保留的，就是那份同属于唐人的同气连枝之情。 李世民也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地上，与他同坐的，除了跟随他一起轻骑出玄武门的那六名文武大臣，还有尉迟恭、赵云泽、尉迟宝林、阎立本四人，再加上于长安城中负责居中协调的李靖和杜如晦两人。今日，也只有他们这些人有资格与李世民同坐。 这些人中，无论是年龄还是官职，都属赵云泽最小。而在李世民的不吝夸奖声中，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了，赵云泽这个横空出世的青年，此次的首功是跑不了的了。.网他自然也便成了被重点灌酒的对象。 赵云泽心情激动万分。乖乖，这一桌不，这一圈都是些什么人啊巨佬啊 长孙无忌、李靖、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杜如晦、房玄龄、高士廉、萧瑀，随便摘出一个，都是名留千古的人物，更何况这些人此时的官帽，任何一顶都能大的把人压扁。就算阎立本和尉迟宝林这两个小字辈，那也不是凡人呀。更何况还有一位千古一帝李世民，就坐在自己对面呢。 光是能与这么多历史名人坐成一块，就不枉自己穿越一回了。 于是，赵云泽豪情万丈，杯来酒干，博得了叫好声一片。反正大唐的酒水没多少酒精，入口绵软，甜甜腻腻的，权当喝饮料了。 “众位卿家，今日，我大唐借惶惶天威，败退突厥，此刻军民同庆，怎可少诗哪位爱卿愿意赋诗一首啊”李世民不但是位军事天才，对于文学一道也相当痴迷。此刻，心情大畅之下，便想让臣子做诗了。 李世民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一起投注到房玄龄身上。在场的文官不少，但若说起文学造诣，也就房玄龄这位出身书香门第的纯正儒士最高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房玄龄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往日我等老兄弟聚会，你们可没少拿房某取乐，今日有青年英杰在此，如何又来寻我” 圈中众人，若单论年龄，能称得上青年英杰的，有四位，分别是李世民、阎立本、尉迟宝林和赵云泽。李世民是皇帝，又是出题者，众人自然不会把他算在内；尉迟宝林是个武将，跟他爹尉迟恭一样的粗货，作诗这种事，众人自动将他屏蔽了；剩下的二位，就只有阎立本和赵云泽了。 兴许是赵云泽今日风头太劲，众人的目光居然略过了阎立本，直接全部看向了他。 而赵云泽呢，这时正抱着一块羊腿肉，毫无形象的大嚼呢。忽然感觉这一圈人一下无声沉寂，他忙抬起了头。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赵云泽愣愣的问道。 众人见到赵云泽那傻乎乎的表情，登时都笑了起来。也就是在这种场合下，要放到朝会上，皇帝说了什么话你丫居然没听见，干脆扒了官袍回家种田吧。 尉迟宝林伸出油乎乎的手，一拍赵云泽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陛下让你作诗呢” “作诗哪儿湿了不是，做什么诗”兴许是喝了太多酒，饶是酒精度数低，赵云泽这时也有了几分酒意，说话也有些跟不上溜了。 李世民微笑着望向赵云泽：“云泽啊，你那位世外高人的师父，不会只教了你武艺，没教你做诗吧” “陛下休得小瞧人，不就是作诗么，多的不敢说，三五首还不是随口吟来。”赵云泽酒意上头，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 作诗咱不会，背诗还不会吗剽窃古人不，应该说是剽窃后人的诗作，那可是穿越者的独门技艺。 众人听赵云泽如此托大，都有些惊讶。这小子到底是喝多了酒说大话，还是真有那么厉害 “哦，那我等便洗耳恭听云泽大作咯。”李世民玩味的看着赵云泽。 “听好了”赵云泽端着酒碗一下站起来，刚想做个豪迈的一饮而尽的动作，忽然发现自己碗中空空如也。他四下一寻摸，正好，尉迟宝林那厮的酒碗是满的。 赵云泽又弯下腰，一把抢过尉迟宝林的酒碗一饮而尽。 “诶” 尉迟宝林刚想发表抗议，赵云泽这时已经开口吟诗了。 他面向西北而立，目光炯炯有神。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首剽窃自王昌龄的从军行饮完，赵云泽很得瑟的朝众人拱了拱手：“献丑献丑” 然而众人却没有一丝反应，全都愣愣的看着赵云泽。 “怎么，此诗不好吗”赵云泽有些心虚了。刚才他只是从记忆中随便抓了一首诗来用，至于这首诗是谁的，作于什么年代，他还真没细思。看众人此时的表情可千万别穿帮啊，万一这首诗此前已经面世了，那自己就丢人丢大发了。 “好”程咬金忽然一声大吼。 “知节，此诗好在何处”秦琼马上问程咬金。 “这个俺老程虽然听不懂好在何处，但是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程咬金讪讪说道。 赵云泽暗翻白眼，好嘛，这货跟尉迟恭差不多，又一个不明觉厉。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大笑。 “笑个屁，俺老程就是觉着赵小子这首诗很厉害，咋了”程咬金朝众人瞪眼。 李世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手指遥点程咬金道：“你这个夯货，今日倒是说了句人话。云泽此诗，却是难得的佳作呀” 一听李世民如此点评，赵云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我大唐男儿之志，理应如此也”李靖手捋胡须品味道，“此诗，当浮一大白” 说着，李靖就端起了酒碗。 众人也纷纷点头，一起端起了酒碗。 李世民说道：“众卿，为云泽此诗，为我大唐男儿之志，满饮此杯” “干” 第31章论功行赏（上） 赵云泽没有想到，那些喝起来甜甜腻腻的米酒，后劲居然那么大，居然能让在原部队中号称酒神的他喝断片儿了。. 他不记得野餐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了，也不记得野餐之后的事情了。反正，他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军帐之中。 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赵云泽看到帐中有一个水袋，也不管是谁的，抓起来就是一通大灌。 “赵兄，醒了”一个人走进军帐，赵云泽一看，是尉迟宝林。 “这是哪儿”赵云泽挠了挠头，问尉迟宝林。 “左武侯军营。”尉迟宝林答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顿时明白了，这是尉迟恭在长安的军营。 “宝林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赵云泽又问。 “快交子时了。” “啊这么晚了”赵云泽拍了拍脑壳，又说道：“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都睡了一下午又半晚上了。”尉迟宝林嘿嘿一笑，道：“赵兄难道不记得你在渭水河边拼酒，大杀四方的事了” “拼酒还大杀四方”赵云泽有些纳闷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首诗。 “嘿嘿，连程咬金将军都被你喝趴下了，赵兄真酒中豪杰也”尉迟宝林似是夸奖似是嘲讽的说道。 赵云泽一惊，连忙问道：“我醉酒后，没有说出让你们吃惊或者是听不懂的话吧” 可千万别喝酒误事，把自己是穿越人士的的事情说出来啊 尉迟宝林想了想，说道：“你倒是真说过一句话，前半句让我们吃惊，后半句让人听不懂。” “啊真说过那是什么话”赵云泽心跳加速了。 “回到长安城，跟陛下分开时，你拉着陛下的手说”尉迟宝林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一脸玩味的盯着赵云泽看。 “我说什么了”赵云泽心跳更快了。我竟然拉着李世民的手胡说八道，这事不简单啊 “你对陛下说，老李，你注定是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去吧，皮卡丘。”尉迟宝林小声复述赵云泽当时的话。 “啊我真是这样说的” 虽然赵云泽嘴上这么问，但他心中已经确认了，刚才那句话，在这个时代，除了自己别人还真说不出来。 尉迟宝林用力点头，道：“你可真大胆的，敢称陛下为老李。也就是陛下心胸广阔，加上你那句千古一帝的马屁拍的响亮，要不然，你小子估计小命都玩完了。” 赵云泽苦笑，还好，只是一句不打紧的话，也幸亏是李世民，要换成别的心胸狭窄的皇帝，自己的小命还真悬。 “皮卡丘是什么东西”尉迟宝林好奇的问。 “呃，你也知道我当时喝醉了，随口说的胡话，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赵云泽如此解释，尉迟宝林也没多想，“哦”了一声，就又叮嘱赵云泽道：“明日早朝，陛下会颁布对有功将士的奖赏，你我都要去参加朝会，记得早起。” 赵云泽一听，连忙问道：“参加早朝，那一定很早吧” 尉迟宝林点头道：“卯时开朝。不过我们寅时就得出发，到时我来喊你。” “有劳宝林兄了。”赵云泽朝尉迟宝林一拱手说道。 “嘿嘿，咱们兄弟，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到时你把陛下给的赏赐分我一半就行” 赵云泽：“滚” 第二日，天还漆黑，赵云泽就被尉迟宝林喊了起来。 也不知道尉迟宝林从哪里找来一身青色的官袍，帮赵云泽穿在身上。 给赵云泽正了正幞头，尉迟宝林说道：“你这头发该留起来了，虽然我大唐对于男子发饰没有成文的规矩，但你这一头短发，看上去跟和尚似的，别扭” “我省的了。”赵云泽此时就像一个木偶一般，任尉迟宝林摆弄。他心下恶寒不已，等咱升官发财了，咱也弄上几个萝莉丫鬟，轮流给咱洗漱穿衣，那感觉肯定比尉迟宝林这货强 整束已毕，尉迟宝林跟赵云泽到了中军帐，尉迟恭早就等着他俩了。 “赵小子，今日参加朝会，你可得悠着点，再跟昨日那般没个正形，当心御史弹劾你失仪之罪。”尉迟恭郑重的警告赵云泽。 赵云泽一脸黑线，完了，我这形象是彻底毁了。话说回来，咱昨天没个正形，还不是你们这般大佬惯的 “小子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赵云泽应道。 尉迟恭今日也是穿的官袍，与赵云泽的青色官袍和尉迟宝林的绿色官袍不同的是，人家尉迟恭的官袍是紫色的，看上去就透着一股高端大气。 赵云泽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呀，早晚，咱哥们也弄上这么一身紫袍。 “走吧”尉迟恭一挥手，带着尉迟宝林和赵云泽出了中军帐。 赵云泽四下看了看，好奇的问道：“阎立本阎大人呢” 尉迟恭没好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长安城中连个窝都没有。人家阎立本自然是回家了。要不是怕你小子误事，我老人家也不会再搭上腿跑这一趟，直接就从家里去太极宫了。” 好嘛，没有家也成了我的错了。 “多谢大总管照拂”赵云泽很懂事的给尉迟恭施了一礼。 临到出发，赵云泽又犯难了，你们爹俩都骑马，我呢 尉迟恭又像那日在渭水河边一样，一把就将赵云泽拎到了自己马上。 “你小子，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学骑马，你就是不听。还得我老人家载你”尉迟恭忿忿不平的对赵云泽说道。 “这个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赵云泽分辩道。 “宝林，交给你个任务，教赵小子学会骑马”尉迟恭又对尉迟宝林说道。 “父亲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了”尉迟宝林答应一声，不怀好意的望向赵云泽。 看着尉迟宝林那如狼一般的目光，赵云泽预感到学骑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三个人，两匹马，出了军营，踏着夜色，直往太极宫而去。 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赵云泽也将从今日，正式踏入大唐朝野的舞台。 第32章论功行赏（下） 今日的朝会，依然是在太极殿举行。 赵云泽刚到达太极宫门前，就被一名礼部的官员叫到了一边，教授他朝会的礼仪和各种注意事项。赵云泽一一记在了心里。 本来，像这种礼仪，应该是在授官之后就要学习的，但赵云泽是在战场上被李世民一道圣旨亲自授官，也就没人教他礼仪了。此时，也是临时抱佛脚之举。 朝会尚未开始，文武官员都在太极宫外等候。来参加朝会的，多是五品以上官员。尉迟宝林和阎立本虽然不及五品，但也都是六七品的中层官员。加上两人在朝臣中都是熟脸了，所以没人关注他俩。 朝臣们的目光，都关注着赵云泽这个小小的九品官。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互相打听赵云泽的身份。 而认识赵云泽的那几位大臣，这时全都一改昨日的放松之态，都比较矜持，只是冲赵云泽轻轻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只有程咬金不管不顾。他来的比较晚，一见到赵云泽，上来就伸出大巴掌，照着赵云泽的肩头就是一个熊拍。 “哈哈，赵小子，昨天俺老程被你喝趴下了，俺不服呀改天，来俺家中，咱俩再好好较量较量” “程将军，您还是饶过小子吧。昨日，我也是大醉一场啊，喝的都不记事了。”赵云泽苦笑着摇头。 “不行，你不来俺家喝酒就是看不起俺”程咬金朝赵云泽瞪眼了。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赵云泽不答应也不行了。“程将军若不嫌弃小子官微职末，小子自当上门讨扰。” “哈哈，官大官小，能喝酒就对俺老程的胃口，等你哦~”程咬金最后朝赵云泽挤了一下眼，就丢下他又去寻别人说话了。 这人，长得傻大黑粗的，可这性子却如顽童一般。赵云泽心中感到好笑。 又等候多时，一直到鼓交卯时，太极宫的宫门才打开。文武官员分班站立，进入了太极宫。 赵云泽落在武官队列的最后面，他前面就是尉迟宝林。 走进太极宫，穿过一个占地面积极广的殿前广场，就踏上了太极殿的台阶。 待走完三层台阶，才进入太极殿内。 这一路行来，赵云泽谨记那名礼部官员的话，只管低着头走路，什么风景都不敢看。第一次参加朝会，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人家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免得生事。 直到赵云泽撞到尉迟宝林身上，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别人都已经止步了。看来太听话了也不好，看不清形势。 尉迟宝林回过头，小声提醒赵云泽：“站好，陛下要临朝了。” 赵云泽赶紧肃立站好。 钟乐响起，司礼太监那独有韵味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众臣参礼” 李世民龙行虎步，从大殿侧室走出。至正中，跪坐在龙案后面。 “臣等参见陛下”殿下大臣齐齐对着李世民大礼参拜。 “众卿免礼” 文武官员施礼已毕，静立殿中。 李世民的声音再次响起：“前，突厥犯我国境，幸得众卿群策群力，上下将士一体用命，长安内外百姓戮力同心，这才退了突厥贼寇，保我大唐江山版图完整。朕在此，谢众卿及天下军民” 李世民的一开口，就直奔此次朝会的主题。言中之意毫不居功，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大臣和将士百姓头上。可谓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臣等不敢居功。”大臣齐齐躬身道。 赵云泽只是跟着别人弯了下腰，嘴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很奇怪，这些大臣又没有事先排练，为什么总能异口同声呢 “朕以礼治天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退突厥一役，虽万众齐心，然无智者不出良谋，无勇者不胜顽敌。朝中内外，军旅上下，多有智勇之士，出良谋，领战役，朕嘉其智，奖其勇，树臣民之表，立将士之率，当不吝封赏。宣旨” 李世民说完一通场面话，直接令宦官宣旨。 两名宦官走到朝臣前面，一名手捧托盘，托盘上放有一摞写在卷轴上的圣旨；另一名太监拿起一道圣旨，展开后大声喊道：“左武侯大将军，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尉迟恭听旨” 站在班中的尉迟恭当即一愣，他原本认为这第一道圣旨是宣给赵云泽的，没想到会是他。 不过既然宦官已经喊出了名字，尉迟恭也来不及细思此中关窍了。他立刻出班跪地：“臣尉迟恭听旨” “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尔左武侯大将军、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尉迟恭，于番邦突厥入寇之时，临危受命，率寡兵御众寇于泾阳，又引奇兵慑贼胆于渭水，迫突厥求和。长安得免刀兵之祸，卿于中功勋甚重。今晋爵尉迟恭吴国公，食邑一千三百户，敕赐吴国公府邸一处，赏五万金、锦缎百匹，奴五十。钦此” “臣尉迟恭接旨，谢陛下隆恩”尉迟恭接旨退下。 宦官继续宣旨，跟随李世民轻骑出玄武门的六员文武大臣、再加上李靖、杜如晦等数名朝臣、尉迟宝林、阎立本、泾阳知县余岩等一些人陆续领旨受了封赏。 最后，托盘中只剩下一道圣旨了。宦官拿起了这道圣旨。 赵云泽眼神一亮，该轮到洒家了吧 “陪戎校尉赵云泽听旨” 宣旨宦官那公鸭嗓，此时听在赵云泽耳中如闻天籁。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宦官面前跪听旨意。这次他跪的心甘情愿，要是都像今日这般，跪一跪就能升官发财，赵云泽不介意把膝盖跪肿。 “陪戎校尉赵云泽，起于山野，效命军中，忠于王事，守泾阳、战穿风谷，献奇策破敌营，生擒敌酋阿史德乌默啜，实乃大唐军士之楷模。晋赵云泽翊麾校尉衔，赐永业田百亩，赏万金、锦缎二十匹。钦此” “臣赵云泽接旨，谢陛下隆恩” 圣旨是接在手里了，可自己究竟得了多少实惠，赵云泽此时心中一点底都没有。虽然圣旨的意思大概也听懂了，但封了个几品官，赏赐的那些东西价值如何，赵云泽就一头雾水了。 反正，听上去蛮厉害的 第33章封赏内情 “翊麾校尉是几品官” 散朝后，刚走出太极殿，赵云泽就拉着尉迟宝林请教。 “从七品上。” “啊才从七品”赵云泽有些失望了。 以前看网络小说时，人家那些穿越的牛人，一立功往往就被封五品以上的官，有的还直接封爵，怎么轮到自己了，才只封了个从七品官难道哥的人品真的就这么差 “怎么，嫌小啊”尉迟宝林没好气的问道。 赵云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觉着小了点。” 尉迟宝林翻了个白眼，道：“你的官瘾倒是不小要我说，陛下封你这个翊麾校尉，不是小了，而是大了。你这官衔就是我之前的品级，知道我混了多少年才混到从七品上的吗六年，整整六年啊你倒好，参军才几天，就混了个翊麾校尉，你可长点心吧” “嘿嘿，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赵云泽立刻喜笑颜开，“对了，你和阎兄，陛下都升了你们几级” “我升了两级，由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升到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阎立本只升了一级，由正六品下的承议郎升为了正六品上的朝议郎。” “啊阎兄竟然只升了一级他好歹是行军长史呀，你爹都升国公了，阎兄怎么才只升一级”赵云泽愕然不已。 “你懂个屁”尉迟宝林骂了一句，又压低声音说道：“到了六品以上，一次升官的幅度肯定不能太大，否则，立不上几次功劳，那还不当宰相了朝廷有这么多宰相的位置吗” “再说了，阎立本跟我爹一样，都是出身自秦王府。;陛下刚刚登基，朝野中对陛下还没有归心的官员多的是。这种情况下，陛下自然不能重赏自己的亲信。严内宽外你懂不懂没看到连那个屁功劳都没有的魏征都被陛下加了食邑吗，他可是出身隐太子李建成府上的，陛下这是在收拢人心。” 尉迟宝林的话，让赵云泽有了几分明悟。不过他还是反驳道：“那你爹怎么就封国公了” “我爹我琢磨着，陛下之所以给我爹封爵国公，并不是因为他这次的功劳。” “那是” 尉迟宝林声音更小了：“玄武门大变那会儿，是我爹最早发现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阴谋的，也是我爹最早劝陛下先下手为强的。后来事发时，陛下追李元吉进树林，衣服被树枝挂住无法脱身，差点死在李元吉手上。又是我爹赶到，射杀了李元吉，救了陛下。再后来，带兵逼太上皇退位的，也是我爹。这些功劳，陛下登基后不能明奖，正好借着这次退突厥，一并把封赏给了我爹。就连我连升两级，恐怕也是陛下卖我爹的面子。” “还有这么多道道呢”赵云泽惊讶万分。自己还是太嫩呀，这朝野中的事情，真不是自己这个菜鸟能够参透的。 尉迟宝林横了赵云泽一眼，道：“今天参加朝会的人，估计也就你自己看不懂这些事了。” “嘿嘿，小弟初进朝野，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宝林兄多多提点。”赵云泽这会儿倒是放低了身段，十分诚恳的对尉迟宝林说。 “还初进朝野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别看你的官级现在是从七品上，可那个翊麾校尉只是个散官衔，不给你安排正式的职事，说白了你就是个只领俸禄不管事的废物。还初进朝野呵呵” 尉迟宝林的话让赵云泽深受打击。好嘛，闹了半天，我就是个逗比呀 “咳咳宝林兄，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说的稍微委婉一些吗” “委婉能当饭吃” 赵云泽：“” 另一边，得到封赏的那些官员，也在接受别人的道贺，又或者是互相道贺。尉迟恭无疑是最耀眼的一个。 至于尉迟宝林和赵云泽，两个小字辈，那些大佬们还不至于自贬身价，去向他们道贺。所以，他俩才不被打扰的在一边窃窃私语。 尉迟恭性格耿直、不善交际，那些大臣的道贺让他应付的颇为吃力。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才脱身来到尉迟宝林和赵云泽身边。 “赵小子，陛下对你的封赏轻了一些，你可别想不开。”尉迟恭一开口就对赵云泽这样说。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本来我也觉着给我封的官小了，可经过宝林兄刚才的开导，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官已经不小了。” 尉迟恭一愣，说道：“我说的不是你的官衔，而是算了，到时候你别有想法就行。你此次最大的功劳，是制造了那个天雷劈断颉利大旗的神迹。可这件事，陛下不能说出来。所以评价你的功劳时，就小了一些。不过你放心，陛下不是寡恩之君，你的功劳，他都记在心里呢，肯定会寻个时机补偿你的。” 赵云泽刚想问问尉迟恭所说的“到时候”是指什么，可谁知尉迟宝林这时却着急的问尉迟恭：“爹，天雷劈断颉利大旗的神迹，是赵云泽制造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除了赵云泽和尉迟恭，就只有李世民本人和那六名跟随他出长安城的大臣知道了。就是在渭水河边庆功时，知情之人也对此决口不提。所以，既便尉迟宝林和阎立本当时跟这些人坐成一圈，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尉迟恭一瞪尉迟宝林，“还有，刚才你听到的话，给老子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说。” “哦我知道了。”虽然尉迟宝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尉迟恭行了一礼，又走到赵云泽面前问道：“敢问这位可是新封的翊麾校尉赵云泽赵校尉” “正是赵某，公公有事吗” “陛下在两仪殿等候赵校尉，让咱家来喊一声。”那宦官说道，“请赵校尉这就随咱家前往两仪殿吧。” 赵云泽一愣，李世民居然要单独召见我。 第34章李二是个心机婊（上） 赵云泽跟随着那名宦官，离开太极殿殿前广场，往两仪殿而去。. 这名宦官看上去年龄很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既然是李世民派他来宣自己，此人定是李世民身边的近侍。赵云泽倒也不敢小视。 “敢问公公如何称呼”赵云泽边走边问。 “不敢劳赵校尉动问，奴刘安。”那宦官倒是态度谦和。 “哦，原来是刘公公。在下刚刚入朝为官，很多礼仪规矩，都是不懂的，这贸然去见陛下，还请刘公公多多提点。”赵云泽陪着小心对刘安说道。 他这时很想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从袖中摸出那么一串铜钱或者是什么稀罕之物，悄悄塞到刘安的手里。可是，这件衣服是尉迟宝林找来的，全身上下空空如也呀 无奈之下，赵云泽只好赌自己的人品了。但愿这位小公公不是那种拿话卖钱的贪财之人，即使不塞“红包”，也能向自己透漏点干货。 刘安一笑，道：“赵校尉客气了，提点不敢当。陛下是在两仪殿召见你，那里不同于太极殿的正朝，赵校尉不必太过紧张，尽管放松些就是。只要不说太出格的话，不做太出格的事，即使偶有失仪，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哦，明白了，这就跟进领导办公室谈话差不多。该注意的礼貌要注意，该放松插科打诨的时候也不妨来上几句，这就全看领导的心情了。 “刘公公，陛下除了召见我，还有别人吗”赵云泽又问。 刘安道：“目前就只召见赵校尉一人。.网” 说完，刘安目光中居然对赵云泽显现出崇拜的神色，又说道：“赵校尉，奴在两仪殿当差也好几年了，从太上皇那会儿到现在，奴见过的进入两仪殿的外臣，都是五品以上的。这五品以下的，也就你这么一位了。” 刘安的话让赵云泽不明所以，这到底是在夸我厉害呢，还是在嘲笑我官小 偏过头，仔细观察了下刘安的表情，赵云泽顿时确定了这小太监就是在讽刺我官小幸亏今天没带钱，以后再来太极宫，就是带了钱也绝不给他。 刘安的笑容僵住了，怎么这位以从七品之衔荣进两仪殿的赵校尉，脸上的表情似乎对人家一脸厌恶呜呜呜人家知道自己身上缺了点东西，可也不至于让赵校尉如此厌恶吧，刚才他老人家还对我很客气呢。难道是人家的尿布又该换了呜呜呜，我讨厌太监，即便我自己就是个太监。 对自己的身份讨厌不已的刘太监，领着赵云泽来到了两仪殿门前。 “赵校尉，您先在此稍等，我去向陛下通禀一下。”刘安对赵云泽说道。 “刘公公请便” 刘安进入两仪殿，稍一会儿又马上走了出来。“赵校尉请进吧。” 赵云泽点了点头，上下整了整官袍，板起脸孔，迈起方步，颇有庄严肃穆味道的走进了两仪殿。 “臣翊麾校尉赵云泽，参见陛下”赵云泽头也不抬，对着前方就要行礼参拜。 “云泽免礼，快过来”李世民的声音响起，赵云泽诧异的抬起了头。 只见李世民此时正跪坐在一张矮脚书案后面，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在朝着自己招手。 难道要到他面前去不是在示意别人 赵云泽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很意外，偌大的两仪殿中，居然只有自己和李世民两个人。 “云泽别看了，没有别人，放松些，过来”李世民又朝赵云泽轻轻招了招手。 “臣遵旨” 既然老大招呼，当人小弟只有从命的份。赵云泽上前几步，走到御案前的台阶底下，试探着望向李世民。走到这里够近了吧，再往前，那台阶之上可不是当臣子的应该踏足的。 这会儿李世民不招手了，却忽然一脸寒霜：“赵云泽，昨日你敢喊朕老李，今日却连跟朕对坐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昨日，喝醉了，纯属胡言乱语；今日，升官了，不敢再行事无状。”赵云泽为自己如此解释。 其实赵云泽此刻已经看清楚了，御案前，放有一个锦垫，想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了。之所以不踏上台阶，他是害怕李世民故意在试探他，看他有没有做臣子的觉悟。皇帝嘛，不都是心机婊 “呵呵，还真是官越大胆子越小啊。”李世民气笑了，“你要是连跟朕对坐都不敢，那朕也懒得跟你废话了。转身，滚出去吧” 嘿，哥们儿我这暴脾气你丫犯贱是吧，敬你还敬出事儿来了你让哥们儿来哥们儿就来，你让哥们儿走哥们儿就走，你当哥们儿我是“大王叫我来巡山”呢 赵云泽二话不说，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一转身就要迈步出殿。好吧，您是皇帝，您的话就是圣旨，您让哥们儿转身滚出去，那哥们儿就只能“滚粗”了。哥们儿我不是“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是“有来有去”。 “出去了以后就别想再进入两仪殿了。”李世民的话在耳后响起。 赵云泽嘎然止步。奈奈个熊，这可是你逼的 一转身，赵云泽再次面向李世民，蹬蹬蹬瞪三步并做两步，一阵奔到李世民御案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呵呵，怎么又敢坐了”李世民一脸玩味的笑容。 “刚升了官，春风得意，即使没有喝酒，已然醉了。”赵云泽狡辩道。 “哈哈哈哈好个赵云泽呀，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李世民大笑起来。 刚笑完，李世民又忽然板起脸，对着赵云泽怒目而视：“给朕坐正了好歹也是七品官了，连最起码的坐姿都不会吗” “从七品”赵云泽弱弱的纠正了李世民一句，同时抬起屁股，调成了跪坐姿势。唉，古人真是的，何苦要委屈自己的膝盖呢。 “从七品也是七品官，朕难道说错了”李世民给赵云泽顶了回去。 赵云泽嘴角稍稍一撇，道：“您是皇帝。第一，皇帝说的话都是对的；第二，如果皇帝说的话不对，请参考第一条。” 李世民一愣，随即又一次哈哈大笑。 第35章李二是个心机婊（下） “云泽呀，快给朕说说，你那个降落伞和霹雳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望向赵云泽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陛下，您宣臣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赵云泽诧异的问道。他还以为李世民召见他，是为了尉迟恭说的“补偿”之事。即使不表示表示，好歹也会安抚自己几句。 谁知他老人家居然是为了打听降落伞和霹雳弹。难不成尉迟恭猜错了，人家李二陛下压根儿就没觉着亏欠自己什么赵云泽不免有些失望。 李世民道：“这降落伞和霹雳弹，以前闻所未闻。敬德也只是跟朕说了个大概，朕实在好奇。还是听你本人讲讲，更为详细。” “那陛下想听什么是这两样东西的构造原理，还是别的” 李世民一摆手：“构造原理朕不想深究，那是专研格物之人应做的学问。这天下的学问太多，朕要是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参透，岂不累死朕最想知道的，是这两样东西的效用。” 赵云泽心中了然，道：“此刻没有实物，这两样东西的效用我也没法向陛下展示，我还是跟陛下讲述下我们是如何用这两样东西来袭破突厥大营的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 赵云泽便从他想出突袭之计，又如何制作的降落伞和霹雳弹，训练敢死之士，夜袭突厥穿风谷大营的事情跟李世民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那降落伞的使用，还是要受地形限制的。没有合适的地形，这天降神兵的计策就无法发挥了” 听赵云泽讲述完，李世民默默消化了一阵后，抓住其中一个重点，向赵云泽问道。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赵云泽点头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突厥之地多是草原，看来，这降落伞很难用上啊。倒是那霹雳弹，用来对付突厥的骑兵，或许能收奇效。” “陛下，难道您想找突厥报仇”赵云泽终于知道李世民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打听降落伞和霹雳弹的事情了。; 李世民咬牙切齿道：“颉利欺我大唐太甚此次突厥入寇大唐，虽然以和谈收场，然而朕都被人堵在家门口了更何况，突厥一路行来，杀我百姓，毁我城池，掳我子民，夺我财富。此，乃朕之耻，朝廷之耻，大唐之耻。不灭颉利此獠，朕有何面目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李世民此刻怒发冲冠，眼神中杀气凛凛，即使这怒气和杀气不是针对赵云泽的，但依然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这才是千古一帝的担当啊赵云泽心中对李世民敬服不已。 “陛下，我大唐军威宣示草原之时，臣愿甘当一冲锋小卒且将这一身热血，染草原方寸之地。”赵云泽一冲动，就向李世民表起战心来。 李世民欣慰的点头，道：“云泽一片赤诚之心，朕自是知道的。只是，虽然你我君臣有征贼之意，奈何大唐如今满目凋零，国力疲弱呀要想一战而灭颉利，没有三五年的备战之功，实难为之。” 稍顿，李世民又说：“朕原本以为，你那降落伞和霹雳弹二物，既能轻易破了突厥三万人把守的坚寨，若大量列装军中，定能大涨战力，缩短这备战的时间。谁知，朕还是天真了些。” 说完，李世民自嘲的一笑。 赵云泽安慰他道：“破穿风谷突厥大营时，我军占尽了天时地利，方能以微小的代价一战而下。话说回来，就算再犀利的军器，也要由人来使用。忠君爱国、敢于牺牲、训练有素的万千大唐军人，才是根本。” “你说的没错，很有见地”李世民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但是，大唐军士也是人，他们的生命也只有一次。他们或为人子，或为人父；在万千大唐将士的身后，是万千个家庭。朕实在不忍心拿他们的生命去拼耗。所以，但凡能在军备上增强一点，我大唐将士的血就能少流一点。朕心急呀”李世民语重心长道。 赵云泽道：“那霹雳弹，其精髓就是火药。而火药的成分，其实还有精进的余地。而且，火药不光可以制作霹雳弹，还能制作很多别的武器。若是用好了，兴许能大大增强我大唐士卒的战力。” “就知道你小子还藏私”李世民忽然狡黠的一笑。 赵云泽愕然，合着李二陛下在诈我呢 李世民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郑重的说道：“朕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霹雳弹的威力，但于敬德口中道来，那火药实乃前所未有的军中利器。这制作火药武器之事” “陛下请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火药的制作方法。”赵云泽急忙表态。 李世民一笑，道：“云泽误会了，朕自是信任云泽的。朕想说的是，制作火药武器之事，还请云泽多多上心。” “陛下的意思是”赵云泽纳闷了，难道李二陛下想让我专门负责制作火器 “朕欲秘密设立一处专研火药武器制作之所，云泽认为如何”李世民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诧异道：“陛下，您还没见过霹雳弹，怎么就如此相信这东西的威力” 李世民没好气道：“我是没见过霹雳弹，可我听过神雷的动静，也知道颉利的大纛是怎么断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引起朕对火器的重视” “陛下，您知道火箭之事了”赵云泽惊讶的问李世民。 “哼，你想拍朕的马屁，有意对朕欺瞒。可还是有耿直之臣会对朕直言相告的。”李世民冷笑着说道。 “嘿嘿，我这点小伎俩，哪里能瞒得了陛下。”赵云泽很不好意思的讪笑。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朕也知道你瞒下火箭射断颉利大纛这件事的真正用意，但当时跟在朕身边的，都是朕的亲信大臣，你大可不必欺瞒。” “嘿嘿，是我画蛇添足了。” 李世民摆摆手，道：“不说这事了。成立火器制作处之事，你回去好好想想，把各种所需都考虑进去，列个条陈给朕参考。” “臣明白了”赵云泽点头答应。 原来只是让我负责筹备工作呀，这活我倒是做的来。 “最好，云泽先制出几样火器，让朕亲眼见识一下威力。”李世民又补充了一句。 哦，这句才是重点吧，明显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合着您老人家刚才说的都只是设想而已，具体会不会真去实施，怕是还要亲自检验过火器的威力才能决定。 “那臣就再做几个霹雳弹和火箭吧。”赵云泽答应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 说完正事儿，李世民忽然问赵云泽：“你可有表字” 赵云泽摇头道：“乡野之民，不曾取过表字。” 刚说完，赵云泽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对李世民说道：“臣厚颜求陛下赐臣表字。” 李世民摇头道：“不合适” 赵云泽大为失望。也是，人家李世民是皇帝，怎么可能随便给人赐表字呢。这份殊荣，自己果然是痴心妄想。 谁知李世民又道：“朕与你虽是君臣，但年龄却长不了你几岁。你我乃平辈之人，我如何赐你表字这样吧，等你下次入宫，朕带你去见太上皇，让他老人家为你取个表字。” 赵云泽一听大喜，连忙谢恩。 乖乖，太上皇李渊给取表字，这份殊荣可不比皇帝差呀。话说李世民的表字也是李渊给取的吧咦，李世民的表字到底是个啥呀史书上也没记载呀，要不咱现在问问他本人这想法很作死呀 好吧，李世民，名世民，字陛下 第36章神秘的宫女 “出来吧” 赵云泽刚离开两仪殿，李世民忽然对着空气轻声喊了一句。 侧室的帷幔一动，一个宫女装扮的年轻女子闪身出现。 “你怎么看这个赵云泽”李世民说话时，眼睛透过两仪殿大门，望向殿外的天空，根本就没有看这名女子。 “不好评价。”那宫女轻声说道，“表面上看似深知进退，然而骨子里却又像是桀骜不驯。陛下以为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我倒是觉着他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那宫女一愣，随即默默点了点头，道：“或许吧。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敢于像赵云泽这样，不畏陛下身份，直疏心意的臣子，越来越少了。” “呵呵，程知节、魏征二人，与赵云泽相比如何”李世民似乎不认同那宫女的话，直接点出了两个典型人物。 宫女道：“程知节看似是个浑不楞，但此人那些表现，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什么时候该耍浑，该以怎样的方式耍浑，他可是把握的恰到好处。这是个聪明人。至于魏征，虽敢在陛下面前犯言直谏，但那是他的书生意气作怪，更多的，还是想邀直买名罢了。”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问：“我让你查这赵云泽的底细，可有收获” 宫女道：“一无所获。这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的那个师傅秦川散人呢”李世民又问。 “同样一无所查。” 李世民微微颌首，道：“也许这位秦川散人本来就不存在。” “陛下为何有此推断” “你留意到没有，我刚才跟赵云泽交谈时，多次提到降落伞、火药等物。按照赵云泽在尉迟敬德那儿的表现，他应该会强调这些东西都是他师父发明的。然而，他却一次都没有提他的师父。你不觉着可疑吗” 宫女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是有些可疑。如果按照陛下的推断，是不是说，赵云泽之前在尉迟敬德那里反复提他的师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来历。而现在，他已经取得了尉迟敬德的信任，心理也放松了警惕。是以，无意识的便忘了他这位师父。” 李世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此人，或许根本没有师父，他自己就是那个隐于世外的秦川散人。也许是为了降低别人看他的眼光，他才给自己编出了一位师父。所以，我才说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心机终究不深。比那些久历官场的老狐狸，坦然多了。” “那陛下是要信任此人了” “信任”李世民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苦笑，“不在其位，不知其位之烦忧。自从坐上这把全天下人人尊视的龙位，朕对任何人，都不敢彻底信任，包括你在内。你们的忠心，朕不会怀疑，但你们对朕所说的话，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是出于真性情，几分又是别有目的。也只有你们自知了。” “我从未对陛下说过假话。”那宫女急忙辩解。 李世民不置可否，略过了这个问题，又兀自说道：“赵云泽此人，虽然来历不清不楚，但对大唐的忠心，是不用质疑的。所以，朕要用他，而且是大用” “那陛下不担心他也别有目的”那宫女问这话时，语气中似隐含着嘲讽之意。 李世民道：“或许他有他自己的独特志向，但他做的事，对大唐有利，这就够了。” “对大唐有利但若对陛下不利呢”宫女的话似有所指。 “你是担心他是建成余党”李世民诧异了一下。随即摇头一笑道：“朕自十六岁征战天下，阅人无数。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个赵云泽，不会是任何人一党。至少目前，他是自成一党。将来，朕要把他变成帝党” 说到最后，李世民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自信。 那宫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陛下。赵云泽有一个很大的行囊，那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他从不示人。我唯一查到的就是，他迄今为止示人的几样前所未见之利器，都取自那个背囊。一个如此神秘的人，陛下对他的信任，还是多少保留一点的好。” 李世民忽然扭过头，目光不再看向两仪殿门口，反而玩味的望向那名宫女。 感受到李世民的目光，那宫女皱起眉头问道：“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李世民的嘴角翘了起来：“茉儿小姐，我没听错吧，你居然给朕当起参谋来了不是说，你只执行朕的命令，绝不干涉朕的做法吗” 被李世民称为“茉儿小姐”的这名宫女一怔，随即道：“我可不是在干涉你的做法，我是在警告你。” “那朕要多谢茉儿小姐的示警了。”李世民笑了笑，随即又脸色一沉，道：“不过，朕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怀疑这个赵云泽。对他的调查，也到此为止。不管他那个行囊中有何见不得人的东西，朕相信，那些东西都不是用来对付朕的。” 说完，李世民稍一犹豫，又道：“如果他真的想对我不利，那么刚才我跟他对坐之时，就是最好的机会。既然你都说他那个行囊中藏有神秘利器，且赵云泽此人善于制器，那么他应该不缺少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取我性命的利器吧” 李世民的话让“茉儿小姐”无可辩驳，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好自为之吧，反正我只执行您的命令，您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是了。” 李世民脸上忽然又现出玩味的笑容：“那朕就再交给你一项任务。” “陛下请讲” “找个合适的时机，你去当面接触一下这个赵云泽。如果有可能的话跟他住一起吧。” “你什么意思”茉儿小姐惊愕的问道。 “唉，茉儿小姐年龄也不小了，难道就不为自己的终身考虑一下我觉着赵云泽这人不错，实乃青年才俊。而且，我听敬德说过，他至今尚未婚配” 不等李世民的话说完，茉儿小姐一跺脚，气恼的说道：“陛下要我去监视他就明说，少胡乱拿我的年龄开涮。”说完，她一扭头，就又隐入了侧室。 “哈哈哈哈”两仪殿中，响起李世民爽朗的笑声。 第37章地主阶级 赵云泽出了太极宫，见尉迟宝林正牵着马在宫门外等候他。 “陛下召见你，说什么了”尉迟宝林好奇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凑近尉迟宝林，一脸正色道：“陛下找我，自然是谈军国大事。” “什么军国大事”尉迟宝林更好奇了。 赵云泽倒背起手，眼睛望向天空，忽然没来由的说道：“宝林兄，陛下真没看错你。” “啥意思”尉迟宝林一头雾水的盯着赵云泽。 赵云泽道；“临出两仪殿时，陛下一再叮嘱我说，尉迟宝林那小子好奇心极重，他若问起什么，你千万要保密。” “啊陛下怎么会知道我赵云泽，你小子在拿我逗乐子是吧”尉迟宝林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冲着赵云泽怒瞪双目。 “哈哈哈哈”赵云泽大笑起来。 尉迟宝林这时才清醒过来，皇帝召见赵云泽，不管说过什么，既然赵云泽不想告诉他，那他就不应该打听。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尉迟宝林自己也讪笑起来。 两个人跟傻子似的在太极宫门前笑了一阵，忽然同时意识到什么，又都讪讪闭上了嘴。 “回军营吧。” 尉迟宝林说完，自己先跨上马，然后学着以前所见到的尉迟恭的样子，伸手一探就薅住了赵云泽的衣领。 尉迟宝林一用力，赵云泽的双脚立刻离地。紧接着 “扑通” “哦靠” 赵云泽屁股着地跌坐在了地上。 “嘿嘿，不好意思，力气不如我爹的大。”尉迟宝林在马上讪讪笑道。 赵云泽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没好气道：“你们爹俩什么意思，动不动就拿我练力气。我欠你们的是吧” “嘿嘿，谁让你不会骑马呢。” 赵云泽：“” 两个人同骑一匹马，回到了右武侯军营。 刚一回营，就有一个小校迎上前来，对尉迟宝林和赵云泽说道：“少将军、赵校尉，民部颁赏的官员已经在中军帐等候多时。”唐永徽年间，为避太宗名讳，改“民部”为“户部”。 “哦来的这么快”尉迟宝林诧异的说了一声，拉着赵云泽就径直进了中军帐。 中军帐内，一个身着深青色官袍的民部官员，领着两名小吏，正在等候。见到尉迟宝林和赵云泽来至，那名官员迎上前，对二人拱了拱手道：“在下民部主事张方庭，奉陛下之命前来军中颁赏。” “张主事久等了。”尉迟宝林和赵云泽一起还礼。 张方庭道：“军中有功将士的赏赐，已经交予营中长史，但赵校尉的赏赐之物，却要赵校尉亲领。” 尉迟宝林开玩笑道：“那我的呢” 张方庭笑了笑，说道：“尉迟校尉的赏赐，已经由另一路民部同僚送往国公府。” “哦，别落下我就行。”尉迟宝林点头道。 张方庭朝那两个小吏一挥手，那二人连忙把赏赐之物端到赵云泽面前。 “金十贯，锦缎二十匹，还有泾阳城南一百亩永业田的地契。请赵校尉点收。”张方庭指了指那些东西，对赵云泽说道。 “有劳张主事和二位了。”赵云泽对那些东西也不点看，只是在那名小吏递过来的交接文书上签字画了花押。这些交接之事，在泾阳的军营领取军械物资时赵云泽就做过，因此已经很熟练了。 张方庭验看了一下赵云泽的花押，确认无误后直接拱手告辞：“如此，张某就不打扰二位了。” “张主事慢走”尉迟宝林对着张方庭拱了拱手。 张方庭带着那两名小吏离去。 “他就这么走了”赵云泽纳闷道。 “不这么走，难道还留下来吃饭”尉迟宝林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给小费吗” “小费你的意思是赏钱吧。”尉迟宝林奇怪的望向赵云泽。 “对对对，赏钱。”赵云泽连忙点头。 尉迟宝林没好气道：“人家张方庭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不是下人仆从。你给他赏钱，人家不跟你翻脸才怪” “哦，原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赏钱的呀。”赵云泽挠了挠后脑勺，讪笑不已。 “来，看看陛下给你的东西吧。”尉迟宝林说着，自己先翻检起地上的那些东西来。 赵云泽一看，连忙上前，一把拉开尉迟宝林：“别动，这都是我的” “瞧你那小气样，我只是看看，真以为贪你这点东西啊” 赵云泽望向那个装满了铜钱的托盘，皱起眉头问道：“宝林兄，我记得陛下的圣旨里说是赏万金的，怎么是铜钱而且还这么少” 尉迟宝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你还真以为赏万金就是赏你一万两金子啊美的你”尉迟宝林笑的前仰后合，“傻小子，万金的意思，就是一万枚铜钱，正好十贯。” “啊”赵云泽楞住了。 当时他听到圣旨，最满意的就是这句“赏万金”了。他还真就以为是赏他一万两金子。可现在，万两金子变成了一万个铜钱，赵云泽很失落。 “十贯铜钱能买多少东西”赵云泽站起来问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玩味的盯着赵云泽端详了一阵，说道：“我就纳闷了，难道你小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怎么连这点常识都要问” “你管我是神仙还是妖孽，你就说十贯钱算不算多吧。” 尉迟宝林默默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吧，如今这十贯钱，可以在长安城的偏僻坊间买个不错的小院。” 啊这些钱居然能在京城买到房子那不少了啊，要搁在后世，别说京城了，就是在通县，要想买房子，恐怕自己也得奋斗几十年。 “真的能买到房子”赵云泽不确定的问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道：“这几年乱哄哄的，长安粮贵房贱，十贯钱买个小院足够了。要是在前朝鼎盛时期，别说是买个小院了，这点钱你连个茅房都买不到。” 赵云泽一听，心中有了打算。那可得赶紧买房子，要不然，等再下去几年，贞观盛世就来了，到那时，我这点钱估计又连个茅房都买不到了。 “其实，陛下给你的赏赐，最值钱的是那一百亩永业田。”尉迟宝林见中赵云泽一副钻到钱眼里的样子，有意提醒了一句。 “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人在长安，陛下怎么把我的地给安排到泾阳去了” 尉迟宝林道：“长安城周边没有闲地了呗。” “那我难道还要跑泾阳去种地” “你傻呀你雇人租种不就结了。我家的封地还在吴地呢，难道我们全家还要跑到江南种地”尉迟宝林用看白痴的眼神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一拍脑袋，得，一不小心哥混成万恶的地主阶级了 第38章两个逗比的人情 没等赵云泽东跑西跑的买房，房子自己送上门来了。.网 就在李世民大赏功臣的第三天，尉迟恭把赵云泽传到了中军帐。 “收拾东西，跟我出营” 一见面，尉迟恭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赵云泽弄懵了。“大将军，去哪儿” 突厥一退，战事结束，尉迟恭那个泾州道行军大总管的职务也便自行去除了，他现在的职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右武侯大将军。所以赵云泽才如此称呼尉迟恭。 这时的唐朝，军制上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平时为民，散于乡坊之间，由各地折冲府折冲校尉统管，闲暇时组织训练，战时召集，交予朝廷指定的大将统领，战毕回归乡坊。 尉迟恭原先统领的那一万兵马，多数都是长安近郊的府兵。战事结束后，这些府兵大多数被解散回家。所以，右武侯军营里，现在也只剩下几千常备兵力和轮值戍守的府兵。 赵云泽组建训练的那支“梁山突击队”，尉迟恭倒是有意把那一百余名队员都留在了军营之中。这些人是最早接触伞降和霹雳弹的人，出于保密和保留人才的考虑，他们没有被解散回家。 但因为赵云泽还没被朝廷安排具体的职事，他如今也只是暂居军营，不再是尉迟恭的直属部下。因此，原先的梁山突击队也不再归赵云泽统带，而是被尉迟恭交给了尉迟宝林兼理。 赵云泽这两天很清闲，除了拟一下设立火器制造处的条陈，就无事可干了。听到尉迟恭要他收拾东西出营，虽然尚不知要去哪儿，但他却一下兴奋起来可不用闷在军营里了 “嘿嘿，你小子好福气，陛下又赏给你一处宅子。以后，你不用在我这儿当房客了。”尉迟恭对赵云泽解释道。 “啊陛下赏给我房子了”赵云泽受宠若惊。 尉迟恭一瞪眼，道：“你小子小点声我可告诉你，陛下赏给你的这处宅子，是托我之名送的，你小子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可别到处瞎咧咧” “哦，明白明白掩人耳目嘛”赵云泽立刻心领神会。这就是尉迟恭之前说的李世民对自己的补偿吧。李老大，够意思 “别傻乐了，赶紧收拾东西，趁早滚蛋省的在我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还白吃白喝”尉迟恭笑骂了一句。 赵云泽立刻屁颠屁颠的出了中军帐，去收拾他的东西。 没有多余的行李，除了他穿越过来时的那些装备和李世民的颁下的赏赐之物，就剩下昨天到吏部新领的官袍印信等物了。 尉迟恭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赵云泽把他的所有东西一股脑装到了那辆马车上。 尉迟恭骑着马，一个亲卫赶着马车，赵云泽坐在马车上，又有数名军士相随，一行人出了军营。 唐长安城，是坊市布局，“坊”为住宅区，“市”为商业区。各坊以围墙与城中大街阻隔，就像一个个城中之城一般。长安城共有一百零八坊，加上东西二市和作为行政区的皇城，实际上就是一百一十一个小城。 在长安城中穿街走巷，行了好大一会儿，赵云泽一行进入了一处名为“延康坊”的坊间。 又在坊间穿过数条小巷，来到一处宅院门前。 “就是这儿了，下来吧。”尉迟恭下马，对马车上的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下了马车，仔细观察这座宅院的外观。但只见，红门白墙，绿瓦覆顶，墙头树枝遍压，倒是不输清幽之态。 “这儿以前是隐太子李建成一个属官的宅院，玄武门之事后，那属官见机不妙，挂印携家而逃，这座宅院就空了下来。被陛下登基后大笔一挥，收归内府了。”尉迟恭对赵云泽说道。 “不是说，是陛下托您的名义送给我的吗，怎么又成了无主之宅了”赵云泽诧异道。 “俺先从陛下那儿买下此宅，然后再送给你。不行吗”尉迟恭没好气道。 “那您花了多少钱买下这座宅院”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尉迟恭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万金”赵云泽试探着问道。既然尉迟宝林说过，一万金也就是十贯铜钱可以在长安城买处小院，那么这处宅子看上去可不小，想来尉迟恭花一万金已经很少了。 毕竟是李世民假托尉迟恭的名义赏赐的，要是花太多钱，那就失去赏赐的意义了。 “一枚铜钱。”尉迟恭说出了答案。 “啊”赵云泽愣住了。随即他又哭笑不得，好嘛，李世民和尉迟恭这对逗比，敢情合伙拿别人的房子白送人情啊。 这时，一名亲卫已经上前打开了门锁。 “别楞着了，进去看看你以后的窝吧。”尉迟恭提醒赵云泽。 “哦哦”赵云泽赶紧上前，刚要迈进门槛，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他忙讪讪退回，对尉迟恭拱手道：“还是大将军走先吧。” “哼，这还差不多”尉迟恭很得瑟的倒背起双手，走进了大门。 赵云泽紧跟在尉迟恭身后进门。自有军士把赵云泽的东西搬了进去。 两个人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这是一处两进的宅院，前院较大，后院较小，院中布局也甚为清雅，虽无专用的花园，但曲幽小径，穿门回廊、花草树木倒也不缺。 更令赵云泽满意的是，房舍中的家具比较齐全，搬进来就可以直接住人了。由此也看出，这宅院原先的主人逃跑时定然仓促无比，只是带走了值钱的金银细软之物。留下的这些东西，全便宜赵云泽了。 “你先落下脚，回头我再派些仆从来，帮你好好收拾收拾。” 转完一圈，两人回到前院的正堂，尉迟恭对赵云泽说道。 “不用收拾了，这样就挺好。”赵云泽连忙推辞。 尉迟恭横了赵云泽一眼，道：“这么大个宅子，你自己也住不过来。等过段日子，俺让浑家帮你物色一门亲事哈唉，有了女人，这家才有个家样。” “这个不急吧”赵云泽满头黑线。好好的，怎么就说到这上面去了 “还不急你小子只比宝林那兔崽子小一岁吧。我家宝林都下了俩崽了，你却连个婆娘都还没有” 啊尉迟宝林居然有两个孩子了怎么没听他说过呀 赵云泽正在发愣，忽然感觉到下半身冷飕飕的，他忙一看尉迟恭尼玛，你盯着我裤裆干嘛 “赵小子，你不会是有隐疾吧”尉迟恭一脸猥琐的问道。 你才有隐疾，你们全家都有隐疾你们家生孩子都叫下崽，不但有隐疾，还是变态的隐疾 “大将军，您看我身体如此强壮，怎么会有隐疾。”赵云泽心里暗骂，面上却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那我就放心了。”尉迟恭点点头，又道：“亲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等我浑家物色到合适的女子，你只管等着洞房就是了。哈哈哈哈” “大将军，这事真不用急” 赵云泽还想再劝尉迟恭，让他别多管闲事。可尉迟恭却一摆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赵云泽：“” 第39章巷间偶遇 尉迟恭走时，叮嘱赵云泽，让他挑个时间，到宫中向李世民谢恩。 “非去谢恩不可吗”赵云泽问尉迟恭。 尉迟恭道：“谢恩不谢恩的，陛下是不会在意的。得到赏赐的臣子多了去了，人人都跑到太极宫谢恩，陛下想来也疲于应付。” “那您还要我去”赵云泽很不解。 尉迟恭没好气道：“像你这样的小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不抓住一切机会在陛下面前露露面，用不了几天，陛下就把你给忘到一边了。别忘了，你的职事到现在还没安排呢。” 赵云泽很想告诉尉迟恭，李世民已经在考虑他的职事安排了。但是设立火器制造处一事，目前还属于机密，尉迟恭似乎并不知道此事，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不多嘴了。 赵云泽听的出尉迟恭对他的关爱，心下感激不已。 “我记住了，等安顿下来，我就进宫谢恩。”赵云泽答应道。 尉迟恭点了点头，又道：“阎立本就住在这个坊间，你一打听就知道他的家门了。要是对坊里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他就是。” “哦，原来阎大人也住这里呀。”赵云泽欣喜不已。 “要是真去阎立本的府上，别空着手，他爹阎毗还活着呢。”尉迟恭又叮嘱了一句。 赵云泽听的恶寒不已，什么叫他爹还活着你这是嫌人家不死是吧 虽然腹诽尉迟恭说话没遮没拦的，但那如同叮嘱自家子侄般的唠叨之语，却也让赵云泽倍感舒心。 又叮嘱了赵云泽一些琐碎之事，尉迟恭这才跨上马，带着那些亲卫离去。 目送尉迟恭消失在巷口，赵云泽转身望着自家大门，心中感慨不已。从今天开始，咱也在长安有个家了 “小郎君是做官的” 巷子一侧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赵云泽连忙转头。只见一个妇人，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这妇人打扮的甚为妖娆，高挽的发髻上遍插珠翠，脸上画了浓妆，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一身水蓝色的襦裙上，也是环佩叮当。那襦裙领口敞的极大，一对雪白的“肥兔”在抹胸的压迫下半遮半露，大有随时挣脱而出的趋势。 这妇人走路的样子，也格外夸张，腰胯大幅度的扭动着，整个人看上去如水蛇一般。 老鸨对面的女子让赵云泽忽然想到了这个职业。 “这位娘子是在跟我说话”赵云泽诧异的问这名妇人。 “咯咯咯咯小郎君真风趣，这巷中就你我二人，我不跟你说话，难道跟墙说话”妇人大声笑了起来，胸前那对玉兔，随着笑声上下跳跃，很是引人瞩目。 “哦，劳这位娘子动问了，某乃陛下新封的翊麾校尉。”赵云泽强行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到妇人的脸上回答道。 “翊麾校尉是几品官”那妇人停下笑声问道。 “从七品上的武官。” “哦，那比我男人还小了一级，我男人是正七品下的宣德郎。”妇人显摆似的说道。 “敢问尊夫在哪个衙门供职”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妇人叹了口气道：“原先是高陵县的县令，这不陛下刚给他升了官。我们也是刚搬来长安，还没安排职事呢。” 说完，妇人似乎怕被赵云泽小视，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我男人是立了大功的，陛下肯定不会亏待他。” “原先的高陵县令尊夫可是方直方大人”赵云泽连忙问道。 “你认识我男人”妇人诧异道。 “哦，某与方直大人，曾在泾阳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也来长安了。”赵云泽解释道。 妇人眼神一亮，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可倒好，咱们两家做了邻居了。以后常来家里耍哈。” “尊府是在” 妇人一指东边那栋宅院，道：“那不就是我家嘛。那个死鬼，老娘我攒了那么多年的钱，全让他买了这栋宅子。不过也好，算那死鬼有良心，一买了宅子就把我从乡下接到了长安城” 说着说着，妇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朝赵云泽一笑。 赵云泽心知肚明，难怪这妇人打扮成这样，那说话的风格也不像大家闺秀，原来是刚来长安的“暴发户”呀。 “方大人以前不是泾阳县令吗，娘子为何会住在乡下”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咳，我那个男人，是个榆木脑袋。说是这几年不太平，突厥人经常入关，他是朝廷命官，随时准备献命的，就一直不让我住城里。小郎君你说说，打仗自有你们这些武官拼命，他一个文官凑什么热闹” 话刚说完，这妇人又意识到不妥，连忙解释道：“小郎君千万别误会哈，我可不是说你们武官就该死。” 赵云泽一头黑线。得，您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方大人忠心为国，实乃我辈官员的楷模。”赵云泽只好说了这么一句场面话。 “楷模有什么用，多赚点钱养家才是实在事。他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那妇人说完，一摆手道：“不跟小郎君闲扯了，我家男人今天又跑去吏部了，看这天色，也该回来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说完，那妇人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赵云泽说道：“改天，让你家娘子来家里耍哈，我刚来长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呃，大姐，您说这话，是在虐单身狗吗我家娘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家养着呢。 也用不着赵云泽解释，那妇人已经扭动着腰胯，渐行渐远。 看了她那身衣服一眼，赵云泽实在想不通，穿成这样，怎么下厨房 自嘲的一笑，人家怎么下厨房，关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家娘子。 赵云泽转身进了自家宅院。 又自己溜达了一圈，赵云泽心头涌起几分落寞，唉，这么大个宅子，只住着自己一个人，也太冷清了些。 尉迟恭似乎说的也有道理，是该给这宅子找个女主人了。 呀，这秋天都快来了，我怎么还发情呢 得，找女主人的事先放一边，我还是先把李世民要验看的火器造出几样来吧。 想起正事儿，赵云泽翻检出几串铜钱，又出了门。 第40章郁闷的方直 赵云泽要买的东西很多，除了制造霹雳弹和火箭的物资，还有一些生活用具。 虽然自己的新家中什么也不缺，但出于个人卫生的要求，一些私人用品，还是要重新置办的。再有就是还得买点粮食和菜蔬，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是必需的。 虽然赵云泽对于长安城还不熟悉，但好在每个坊间都设有武侯铺子，有负责坊间治安和杂事管理的武侯日夜值守。 武侯这个称呼虽然听上去高端大气，可实际上是不入流的小吏。其职责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片警、城管以及居委会主任和街道大妈。反正一个坊间的大事小情，武侯都得管。 赵云泽向值守武侯打听了一下，又在武侯的指点下雇了辆马车，便往长安城西市而去。 购物很顺利，既没有遇上欺生的混世泼皮寻衅滋事，也没有遇上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供赵云泽路见不平，反正就那么很平常的买到了想买的所有东西。 这让赵云泽很失望，好歹，遇上个刁蛮公主或者是郡主的惊马扰民也好呀，让咱也能有个以后当驸马或者是郡马的机会。穿越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难道哥的人品真的如此差劲，人家那些穿越大神遇上的好事，自己一样也没遇上。 回到延康坊，赵云泽突兀的看到一个男人正在自己家门口徘徊。 听见马车声响，那个男人转身瞧了过来。赵云泽一看，脸熟再一想，这不就是那位跑到泾阳城报讯的原高陵县令方直嘛。 “方大人，您这是” 下了马车，赵云泽诧异的问方直。 方直朝赵云泽一拱手，很客气的说道：“听拙荆说，此处搬来一位方某的故人，可是郎君当面” 赵云泽明白了，方直这是要来拜访他。他朝方直点头道：“某正是此宅主人。” “恕方某眼拙，敢问这位郎君如何称呼”方直又问道。 方直不认识赵云泽很正常，当时他到泾阳城给尉迟恭报讯时，尉迟恭是在中军帐接见的他。那时中军帐中将官亲卫林立，赵云泽只是其中一员，本就不显眼，是以赵云泽认识方直，但方直却不记得他了。 “某赵云泽，原先在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尉迟敬德大将军麾下听用，在泾阳时，曾见过方大人一面。”赵云泽向方直自我介绍道。 “如此说来，赵郎君还真是方某的故人。能在长安遇上故人，方某深感欣慰。” “方大人，今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还请您多多关照。”赵云泽对方直很客气的说道。 “互相关照，互相关照”方直又朝赵云泽拱手。 受不了如此客套，赵云泽直接上前打开门锁，对方直说道：“方大人还请家中叙话。只是某初来乍到，家中尚未备齐待客之物，还请方大人勿怪。” “赵郎君客气了。”方直又一拱手，随即跟随赵云泽走进宅院。 赵云泽朝堂屋一指，道：“方大人自请到堂屋稍作，某安顿了这些杂物便来。” “赵郎君请便。” 这会儿方直倒是不客气了，直接朝堂屋走去。 赵云泽安排车夫将买来的一应物资搬进门房，又与他结算了雇车之资，打发走了那辆马车，便来到了堂屋。 二人又客套一番，分宾主落座。 “听拙荆说，赵郎君乃是陛下新封的从七品武官”方直问赵云泽。 赵云泽点头道：“某现领翊麾校尉之衔。” “朝廷可曾为赵校尉指派职事”方直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听赵云泽报出官衔，便顺带着改变了对赵云泽的称呼。想来，他那位拙荆，只是记住了赵云泽的官衔品级，并未记住官衔名称，所以方直之前一直以“郎君”这一通俗的叫法来称呼赵云泽。 赵云泽一听方直如此问，心下顿时了然，想来，这才是方直来拜访自己的真实目的吧。他和方直同属于新近封赏的官员，方直此问，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打听其他同学找到工作没有。其中心态，很是复杂。 “某尚未担任职事。”赵云泽回答道。 方直叹了口气，道：“方某自从失了高陵，一直心中忐忑，幸得尉迟大将军不杵方某失职之过，还为方某请功。陛下封方某做了宣德郎，可这职事却也至今没有安排。某心中着急呀” “方大人，想来是陛下繁忙，没有顾上吧。毕竟，从朝廷颁布封赏，到今天为止，才过去了三天。”赵云泽安慰方直道。 方直摇了摇头，道：“赵校尉难道不知朝廷的惯例吗，若是庶民或新榜进士封官，或许只领散衔，不指派职事。可方某以前就是职事官，按照惯例，晋升时也应该同时安排新任职事的。如今，方某高陵县令一职已卸任，可这新的职事，却又不从指派，实在令人不解。” “那方大人为何举家搬迁进了长安”赵云泽纳闷道。既然你丫在长安连个工作都还没有，你又急吼吼的搬来干嘛 “唉，方某是在泾阳接到的封赏圣旨，旨意中明言让方某交卸高陵县令的职事，进长安候命。方某以为陛下要安排我做京官，便急不可耐的在长安买了宅子。谁知，进长安多日，却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到。去礼部和吏部问过多次，都言让我等候。方某实在是心中没底呀。” 听了方直的话，赵云泽心中腹诽不已。这位的官瘾也太大了吧，才被冷落了三天，这就等不及了好吧，人家这是迫不及待的想为大唐的革命事业勇担重任，咱应该见贤思齐才对。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再等等吧，反正也不差个三五日的。”赵云泽又一次安慰方直。此时他已经后悔请方直进门了。净听你在这儿诉苦了，我午饭还没吃呢。 方直又叹了口气，道：“若真是三五日能有消息，方某自是等的。可怕就怕唉，不说也罢。” 赵云泽恼了，这人说话怎么只说半截啊，这谁受的了 “方大人在担心什么”赵云泽好奇的问道。好歹这位方大人是为官多年的，自己兴许能从他这儿打听点潜规则之类的事情，供以后参考。 “说句大不敬的话，方某是担心陛下有意雪藏我。”方直犹豫了一下之后，小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一愣：“此话何意” 方直摇了摇头道：“怪只怪，方某没有陪高陵城同没，若当时方某死在高陵，兴许还能落个身后青史之名，可方某却苟活了下来。陛下虽然顺从尉迟大将军所奏，给了方某封赏，可陛下心中，终究是对方某这员逃跑县令存有芥蒂的。欲对方某明升暗降，从此雪藏，也说不准啊” 赵云泽一下站起来，一脸紧张神色的对方直说道：“方大人，你刚才说的什么，赵某一句都没听见。出了这个门，你也千万别再对别人讲你自己的揣度之言。这是为你好” 这个方直，名字还真没起错，真是个直肠子，什么话都敢说呀 “哦，方某失言了，多谢赵校尉提醒。”方直也站起来，对着赵云泽拱了拱手。可他下一句话，就又让赵云泽哭笑不得了。 “不过，陛下不是心胸狭窄的暴戾之君，就算方某刚才的话传进陛下耳中，想来他也不会怪罪的。” 赵云泽暗自摇头，方大人啊，就你这政治智商皇帝的心思，就算你私下里揣度，也别说出来呀你这么一说，大家多尴尬的。唉 “方大人，天已正午，要不您留下来，陪赵某喝一杯”赵云泽失去了耐心，直接拐着弯的说出送客的话了。 方直果然如赵云泽所料，连忙说道：“不打扰赵校尉了，等有时间，方某再陪赵校尉把酒言谈。” “既如此，我就不留方大人了。”赵云泽说道。 “赵校尉留步，方某告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方直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可留给赵云泽的，却是一张苦脸。唉，这叫什么事儿呀，这通见面，没有任何意义嘛好吧，权当邻居间拉拉家常了。 第41章一缕乡愁 赵云泽为自己很精心的做了一顿午饭。 来大唐这么多天了，最让赵云泽郁闷不已的就是伙食问题。军中的伙食，战时时一日三餐，平时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老百姓一样，是一日两餐。且不说这用餐时间自己不习惯，吃的那些东西也忒差了些，拿到后世，当狗粮狗都不屑吃。 打胜仗的时候，犒赏三军的伙食倒是不错，有酒有肉，可也都是大锅菜，乱七八糟的一锅大杂烩，跟喂猪似的，味道自然无从谈起。 唯一吃过一顿稍微好点的饭菜，就是刚进泾阳时，泾阳县令制备的那桌接风宴。可那些菜肴的烹调方法实在令赵云泽郁闷，除了煮就是蒸。至于味道的差别，嘿嘿，无非是盐多盐少的问题。 二十一世纪时军队的伙食标准很高，这也把赵云泽的舌头养刁了。因此，一有了自己开伙的条件，他就迫不及待的犒劳起自己来了。 虽然，长安城西市上能买到的调料品种并不多，但从药店买回的那些草药香料，这时就发挥大作用了。无污染、原生态，挺好的 对于厨艺，赵云泽并不陌生。虽然参军后亲自做饭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他参军之前，家里就是开饭馆的，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煎炸烹炒，炝炖焖煮，一通忙活后，赵云泽为自己整治出了一桌十分丰盛的饭菜。每样菜的数量并不多，但样数却不少，足有十几道菜。 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一盘盘菜肴，一缕乡愁忽然爬上赵云泽心头，另一个世界的种种，也如放电影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赵云泽对空举杯，默默说道：“谨以此酒，向我在二十一世纪的过往告别，爹、娘，各位首长，亲爱的战友们，你们保重” 举杯一饮而尽，泪水，也顺着赵云泽的眼角滑落下来。 屋外，艳阳高照，然而屋内的人心头却乌云笼罩。酒入愁肠，赵云泽一把抹掉眼泪，化伤感为食量，大吃大喝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空对日” 诗是豪迈之句，人却是愁绪万千。 “老天爷，没看到老子心里不爽吗你特娘的倒是来场雨应应景啊，大太阳高高照算怎么回事” 愁肠百结，酒不醉人，人已自醉。赵云泽放浪形骸，骂骂咧咧。 “骗子，写小说的都是骗子尤其是那些写网络小说的，全特娘的胡编乱造说什么，主角悲伤时，必有大雨滂沱，我特娘的难道不是穿越的主角，怎么这会儿就看不到一个雨点还是说，在这大唐，只有他李世民一个主角老子不服我既然来了，这大唐，必将因为我而改变历史去特娘的历史吧。大唐的历史，将由我赵云泽改写老天爷，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不信你特娘的把我送到大唐来干嘛下来，你给我下来，陪我喝喝酒” 老天爷没有来，一个人却走进了赵云泽吃饭的餐厅。 “咦，老天爷你还真来了”赵云泽醉眼朦胧的望向来人，“我说，你怎么是个女的呀哦，你是老天娘不对，是王母娘娘。来，我敬你一杯。等来年开蟠桃会，一定给我张请柬哈” 赵云泽没有看错，来人正是一名女子，要是连这都能看错，那赵云泽就不是喝醉，而是弱智了。 这女子风华正茂，五官标致，身材高挑。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如剪水秋瞳，似嗔似怨，眼神中，似乎藏着无数的故事。 女子衣着朴素，只是一身白衣纱裙，一头水滑的青丝秀发不做任何发式，就那么自然的在头顶一分为二的直垂而下，又在两肩前后，分搭胸前和后背。 “疯子”女子对着赵云泽骂了一声，又立刻转身出了房门。 “咦，你谁呀，我招你惹你了”赵云泽对着女子的背影大喊，“你给我回来，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懂不懂信不信我把你绑起来，皮鞭滴蜡伺候” 他这会儿好像又忘记这名女子是“王母娘娘”了。 那女子听了赵云泽的疯话，立刻转身重进房门，直接走到赵云泽身边 “啪啪”两声脆响，赵云泽左右两腮立刻分别多出一个红红的掌印。那掌印纤细舒长很美 “再敢胡说八道，姑奶奶宰了你” 那女子留下一句话，转身又走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把赵云泽的酒意也打醒了。 望着女子的背影，赵云泽愣愣的，傻傻的，一时摸不清东西南北了。 不知什么时候，在赵云泽家的门前，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那儿。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刚才进入赵云泽房间的那名女子，迈出了赵云泽家大门。 “把东西拉回去，扔大街上也不给这个疯子”那女子对着车夫喊了一声，就径直跳上了马车。 “小姐，到底是拉回去还是扔大街上呀”车夫理解不了这个女子刚才的话了。 女子一把扯开车帘，没好气道：“拉回去” “诶”车夫应了一声，赶着马车调头，往巷口而去。 车轮辘辘，马车出了延康坊，又七拐八绕，进入了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径直往北，马车所去的方向，竟然直冲着皇城。 去皇城也并不奇怪，毕竟这里衙门林立，长安城的各大行政场所，多设于皇城内。说不定这名女子是要去哪个衙门口。 可是，进入皇城后，马车却不在任何衙门前停留，直接冲着太极宫而去。这名女子，竟然出自皇宫。 赵云泽要是知道这些，恐怕会惊出一身冷汗吧。他醉酒后的那些胡言乱语，究竟被这名女子听去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大不敬的言辞，但话中，却多有让这个时代的人听不懂之言。若是被有心人细究起来，赵云泽又不免要费尽脑汁的好好忽悠一番了。 第42章秦茉儿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人与人的初遇，尤其是青年男女之间的第一次相遇，总是那么的美好。那时，每个人都无比矜持，只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于是，便有了诗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 然而，赵云泽与秦茉儿的人生初见，却是糟糕透顶。可以说，赵云泽把自己最差劲的一面展现给了秦茉儿。 以至于，秦茉儿在见到李世民后还气恼不已。 “怎么，那小子惹你生气了”李世民很八卦的问道。 “那就是个疯子”秦茉儿恨恨的说道，“放浪形骸，低俗下流” 看到秦茉儿咬牙切齿的样子，李世民笑道：“能把茉儿小姐气成这样，这个赵云泽也是个妙人呀” “陛下，你怎么说话呢”秦茉儿气恼的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问道：“东西交给他了” 秦茉儿摇摇头，说道：“他喝的烂醉，满嘴胡话，我如何交给他” 说完，秦茉儿又连忙补充一句道：“不过陛下放心，我看他的门房里堆积了不少我们要送的东西，想来，他并没有忘记陛下叮嘱之事。” “没忘了就好，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他所说的火器是什么样子的了，可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他好像很悲伤的样子。”秦茉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她又自己后悔了，让皇帝恼他不是更好，我替他辩解什么 “悲伤你如何看出来的”李世民诧异道。 “他独自端着酒杯，虽然指天骂地的，但眼里却全是泪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哭成那样。”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吧。”李世民默然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秦茉儿听。 “陛下心里也藏着故事吗”秦茉儿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李世民一笑，道：“朕的心里，藏着无数的故事，不过却不会让你知道。” 秦茉儿呃然撇了撇嘴。 “你刚才说赵云泽酒后说胡话，他都说什么了”李世民忽然沉下脸问秦茉儿。 秦茉儿想了想，说道：“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懂。说什么写小说的都是骗子还说大唐必定会因为他改变” 也许是秦茉儿当时就没听完全赵云泽的话，也许她有意过滤了赵云泽的一些不敬之语，反正她此时告诉李世民的话，比赵云泽当时说的委婉多了。 李世民的嘴角又翘了起来：“倒是意气风发啊少年人，有志气是好事” 幸亏赵云泽当时喊的是要“改变大唐”，他要是说“改变这个世界”的话，那这会儿李世民就该怀疑他有不良企图了。但因为赵云泽说的是“大唐”，李世民只会认为他心存大志向。对赵云泽来说意思差不多的两句话，但却让他无形中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帝王心思，有时就是这样的微妙。 “对了，他还吟了一首诗。”秦茉儿又想起什么，忙对李世民说道。 “吟诗朕倒是忘了，这小子也很有文才的。他吟的什么”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日” 赵云泽吟的这半段诗，倒是让秦茉儿全部记住了。 “日应该是对月更有意境。”李世民竟然对这首诗评头论足起来。 “他当时就瞅着天上的太阳，当然是对日了。”秦茉儿解释了一句。 “哈哈哈，果然是醉酒之作呀，什么格律都不管了。”李世民大笑起来。随机又赞叹道：“这诗是极好的，大气磅礴，浑然天成。既有大胸襟，却又隐藏着那么一丝悲伤感慨。只是，我怎么感觉这诗好像只是半截呀。后面没了吗” “没了。”秦茉儿摇头道。 李世民失望道：“好好的一首诗，却只作了半截，这个赵云泽，这是故意吊人胃口呀” “陛下要想听后半段诗，召他进宫作出便是了。” “有道理。”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对秦茉儿说道：“如此，就再辛苦茉儿小姐一趟，去看看他酒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催他赶紧把霹雳弹和火箭做出来，就说朕要看。” “我陛下还是派别人去吧，我不想见到那个疯子。”秦茉儿撅起了嘴。 李世民诧异道：“他究竟怎么惹你了那些醉酒之话，朕也没听出不妥呀。” “他他说我私闯民宅，要把我绑起来，还要皮鞭、滴蜡伺候。”秦茉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皮鞭滴蜡”李世民蒙了，“皮鞭朕倒是知道，这滴蜡又是什么刑罚” “哼，谁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个疯子”秦茉儿怒气未消的说道。 李世民玩味的盯着秦茉儿看了一阵儿，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朕是越来越觉着这个赵云泽有趣了。放着如花似玉的茉儿小姐就在他眼前，他不大献殷勤来个君子好逑也就罢了，居然要对茉儿小姐施刑罚哈哈哈哈，这个人呀有趣有趣” “陛下我不跟你说了，你爱派谁去催他就派谁去，反正我不去”秦茉儿羞恼的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御书房。连跟李世民告退之礼都不施，而李世民却也不以此为杵，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背影看。 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许，将来赵云泽会揭开这个谜底吧。 秦茉儿走后，李世民默立了一会儿，忽然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世民写下的，正是赵云泽所作的两首诗。只是，李世民将后一首中的“日”字改成了“月”字。 写完，又默念了一遍这两首诗，李世民自言自语道：“赵云泽，你还会给朕什么样的惊喜朕，很期待呀” 第43章火器试验（上） 长安城西约十里，是大唐京畿校场所在地。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白虎主刀兵之事，所以，校场设立在城西。 这个校场，平时并不使用，只是作为大军出征集结或定期演武时的场所。因此，平常时日也只仅仅驻守了一队五十人的士兵，把守维护着。 这天，驻守校场的士兵天不亮便被长官喊了起来，对校场的卫生进行紧急清理。打扫完卫生，长官又命士兵清洗理容、擦拭铠甲武器。士兵们从上到下焕然一新，又被长官分派到校场四周散开，站班守卫。 之所以如此作为，是因为驻守校场的长官得到宫中通知，大唐天子李世民，会在今日早朝后驾临校场。 当太阳爬到树梢高度的时候，长安城方向传来了马蹄声。李世民果然来了。 陪同李世民前来校场的，除了几十名宫中禁卫，还有长孙无忌、秦琼、程咬金和尉迟恭。另外一人，便是今天的主角，翊麾校尉赵云泽。 别的人都是骑马，只有赵云泽坐着马车。马车上，还载有很多从赵云泽家里拉来的东西。 在李世民派人催了几次之后，赵云泽终于把霹雳弹和火箭制了出来。 之所以费了这么大劲，主要还是因为火箭的制作。 那日在渭水河边，赵云泽灵机一动，把用自动步枪打断颉利大纛的事实说成使用火箭射断的。 可是真到了动手制作这种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射断旗杆的火箭时，赵云泽却犯了难。 单纯制作火箭很简单，赵云泽小时候就玩过“钻天猴”，也就是那种一根小细棍儿上绑着个不爆炸的小炮仗，点燃炮仗，小细棍儿就会“咻”的一声飞老高的小玩意儿。 赵云泽最初的设想，就是做个大点的“钻天猴”，一头装上箭尖，平着发射就是了。这种“大钻天猴”式的火药燃烧反作用力助推火箭，在原本的历史上，一直到北宋才出现。赵云泽读军校时才有专门的课程讲解古代军事，所以对于这些古代的火药武器也非常熟知。 可是又一想，这样不行。因为那天尉迟恭说过，他是听见巨响从身后传来的。也就是说，发射钻天猴时，还要先有一声巨响才对。 为了圆这个谎，赵云泽绞尽了脑汁。 发射时先产生巨响，再把火箭推送出去，这不就是个火箭筒嘛。可是在唐朝，要是能制造出现代军事上使用的火箭筒，那无疑是痴心妄想。 最后，还是现代的一样东西启发了赵云泽，那就是用于庆典中燃放的礼花炮。从原理上来讲，礼花炮跟火箭筒差不了多少。 于是，赵云泽一番折腾之下，一件集礼花炮和钻天猴双重性质的火箭终于被他制作了出来。 其实赵云泽制造的火箭，构造一点都不复杂。无非是一根一尺来长的竹筒内塞了一个经过改造的大钻天猴。这个大钻天猴，就是所谓的“火箭弹”或者是“礼花弹”。 大钻天猴的那个炮仗，赵云泽是用小竹筒来制作的。既然自己玩过的钻天猴用纸筒都没事，那么竹筒就应该更加安全了。而且，这个年代的纸可不便宜，不如用竹筒实惠。 为了增强钻天猴的飞行稳定性，赵云泽又按照迫击炮弹和枪榴弹的样子，把支撑钻天猴的那根细木棍改成了插在炮仗正中的细铁棍，细铁棍前头装有箭头。然后又在盛装火药的小竹筒周边均匀的捆绑了三根竹棍当做弹翼。 如此，只要钻天猴飞离大竹筒筒口时，在空气膨胀力的作用下，一定会产生巨响。而且，这么一改造，火箭弹的飞行距离一定会更远。 至于自己造出的这种火箭筒的实际效果，就看今天的试验了。 “赵云泽，今天就看你的了。” 试验场地已经按照赵云泽的要求布置好，李世民看了看赵云泽摆出的那几样奇怪物品，轻声说了一句。 赵云泽道：“陛下，这些东西，我只是做出来了，因为没有合适的场地，我也没有实际试过，威力能有多大，我心中其实也没底。” 李世民道：“只要能见到实物，让朕亲眼目睹一下这种新式武器的特别之处就行。至于威力的大小，以后可以慢慢改进嘛。” 赵云泽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根竹筒。对李世民和其他几人说道：“还请陛下和诸位将军退远点。这东西第一次试验，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李世民不以为然道：“你既然不怕，那么朕自然也不怕。” 说完，他又扭头笑眯眯的问长孙无忌等人：“你们怕吗” 众人笑而不答，却没有一人挪窝。 程咬金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赵云泽箭头，道：“赵小子，你也忒看轻了我们这几个老兄弟。我们这些人，都是跟着陛下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你手中这根小竹筒” 赵云泽一听，恶作剧心理顿起，把手中的竹筒往程咬金面前一递，道：“那既然这样，要不就请程将军来试射” “你滚蛋”程咬金立刻一把推开那根竹筒，没好气道：“俺老程虽然不怕死，可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你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俺见都没见过，俺才不犯傻上你的当呢” 众人被程咬金逗的大笑。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别理这个夯货，该怎么做怎么做就是。” 赵云泽点了点头，把竹筒对准前方靶子，点燃了留出的引信。赵云泽一共带来了三个靶子。为了不丢丑，赵云泽用的这些靶子很大，每个的直径差不多都在一米半左右，但因为距离太远，看上去仍然很小。好在三个靶子虽然距离不同，但横向里却是一字紧挨着摆开的，只要不出意外，就是瞎猫碰死耗子，也能射中一个。 “可千万别爆炸啊，不响都别爆炸。”赵云泽在心里默默祝祷，“如果真爆炸的话，那就炸的大些，把在场的这几位全炸到，可千万别只炸我自己。” 引信“兹兹”燃烧，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砰”一声巨响，赵云泽只感觉手心一震。 程咬金挨着赵云泽最近，一听见响声，登时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其余众人，包括李世民在内，也都吓了一跳。只有尉迟恭早有心理准备，虽然耳朵里也嗡嗡之响，但面上却十分镇静。 巨响过后，紧接着又是“咻”的一声长音响起，还没等众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只见前方二百步外的一个靶子仰面跌倒了。 古人以“步”作为计量短距离的长度单位，一步就是左右脚各迈动一次，也就是一米五左右。二百步差不多就是三百米了。普通弓箭，绝对射不了这么远。 直到看到靶子倒地，赵云泽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实证，一切顺利。 第44章火器试验（下） “乖乖，这么一根小竹筒，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程咬金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耳朵眼一边惊叹。 “知节，地上凉，快起来”秦琼戏谑的对程咬金说道。 “咦，俺啥时候坐地上的”程咬金连忙爬起来，装糊涂似的说了一句。 众人又一次被他逗笑。 两个亲卫跑向靶子，一人扛着靶子往李世民他们这边走，另一人在寻找箭头。 一会儿，靶子扛了过来，众人忙围拢上去观察。 只见靶子上出现了一个一巴掌大小的圆洞。洞口周围，木头茬子参差不齐。 长孙无忌伸手捏了下靶子的厚度，然后感叹道：“如此威力，想来铁甲也能射透吧。” 这时，寻找箭头的那名士兵也跑了过来。他把箭头呈给李世民。 那箭头此时已只剩光秃秃的一根铁杆，上面的小竹筒已不知所踪。想来，箭尖射透木板时，那个小竹筒已经脱落。 李世民接过箭头，诧异道：“为何如此烫手” 赵云泽解释道：“此箭是靠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推进的，火药在燃烧时，自然会把热量传导到箭杆上。” “原来如此”李世民点了点头，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根被烧的黑乎乎的箭头。 秦琼这时说道：“此箭若用来对付骑兵，最是犀利。巨响声惊马，箭尖透甲，若是万箭齐发，即使面对再多的骑兵，也不惧。”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秦琼的看法。他又问赵云泽：“此物造价昂贵否” 再好的武器，若是制作成本太高，不能大批量装备军队的话，也就失去意义了。 赵云泽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李世民，李世民朝赵云泽点了点头。这就是告诉赵云泽，直说无妨。 今日李世民带来的这几名将领，不但都是出自秦王府，而且也都参与过玄武门之变，是他的铁杆亲信。所以，李世民也不打算对他们有任何保留。 赵云泽会意，忙回答道：“此箭的关键就是火药，而火药则是用硫磺、木炭和硝石制成的，成本低廉的很。也就是木炭稍微贵点，其他的两样，虽然市面上稀少，但民间很少用到这两样东西，因此售价反而低于木炭。” 长孙无忌默默心算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此说来，倒是可以大批量制造了。.网” 程咬金这时忍不住插言道：“长孙老儿，制造的事过后你们再慢慢商议，先让赵小子把他带来的东西都放了。这玩意儿，听着过瘾。” 李世民笑着朝赵云泽点了点头。 赵云泽又拿起了一根竹筒，他这次一共带来五根竹筒火箭。 李世民等人这下学聪明了，干脆离的赵云泽远远的。 又一根竹筒点燃，这次有些差强人意，射出的火箭，没有命中靶子。不过也因此测出了这种火箭的最远飞行距离，足足三百步，四百五十米左右。 这下，赵云泽也彻底圆上了他的那个谎言。虽然这个距离比他当时在渭水河畔时与颉利可汗的实际距离还要近很多，但赵云泽当时是单独行动的，谁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如此也就勉强可以自圆其说了。 至于精度，那更好忽悠了，也许是哥当时人品爆发，也许是冥冥中真有天助呗，反正我就是用这个射断的颉利大旗，你们爱信不信吧。 想来，李世民君臣更愿意相信赵云泽当时是得天助吧。助赵云泽就是助大唐，助大唐就是助李世民。这可是最好的政治宣传手段。至少，可以自欺欺人一下下。 剩下的三根竹筒火箭，也被赵云泽依次施放。其中，有一根命中了一百步外的靶子，射出了比之前那个靶子还要大点的穿洞；另一根飞行方向不稳定，直接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飞向了校场一侧；最后一根更糟，干脆哑火，压根就没射出火箭。 “赵小子，你这东西不行啊” 五根竹筒火箭施放完毕，程咬金摇着头说起了风凉话。 尉迟恭狠狠瞪了他一眼，替赵云泽分辨道：“云泽是仓促间做出的这些东西，偶有差池，在所难免” 赵云泽自己也说道：“火器这东西，要想真正用于军中，必须经过反复的试验。装药量、所用器材的大小及重量、以及制作的精细程度，都要力求最佳，如此才能保证火器的质量。尉迟大将军说的没错，某仓促制之，不免粗糙了些。” 李世民安慰赵云泽道：“云泽已经很尽力了，朕和诸位爱卿也亲眼目睹了火箭的威力，至于那些细节，瑕不掩瑜，以后慢慢改进就是。” 秦琼饶有兴趣的拿起一个小陶罐问赵云泽：“这就是霹雳弹吧”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秦大将军好眼力，这就是霹雳弹。” 程咬金撇了撇嘴，奚落赵云泽道：“哼，真会拍马屁。你带来的两样东西，除了火箭就是霹雳弹，火箭都被你放完了，剩下的，就是傻子也知道那是霹雳弹，这需要什么好眼力” 赵云泽被程咬金一句话说的尴尬不已。秦琼则笑问道：“知节，你这是在说我是傻子咯” “傻子才敢说秦二哥是傻子呢，我怕你抽我”程咬金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立刻都指着程咬金笑骂。 笑闹了一阵，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那就让朕再见识一下这霹雳弹的威力吧。” 赵云泽立刻安排士兵重新布置场地。这次，用的是校场上演武时使用的稻草人。 在赵云泽的指挥下，那些稻草人被士兵按照军队列阵的样式，摆成了一个小小的军阵。 对于霹雳弹，赵云泽的信心就更大了，毕竟已经在实战中使用过一次。 这次购买的配置火药用的硫磺木炭和硝石，赵云泽都是挑的品质最好的，而且买回后，他又对硫磺和硝石进行了简单的提纯，因此，对于这次制造出的霹雳弹，赵云泽很看好。 场地布置完后，士兵们撤离。赵云泽拿起一个陶罐点燃，朝着稻草人军阵就扔了过去。 陶罐落地，过了数秒，“轰”的一声炸响，顿时黑烟弥漫，稻草人军阵被掩于黑烟之中。 待黑烟散尽，众人连忙奔至爆炸处观瞧。 五步方圆内，稻草人被炸的东倒西歪，越往圆心，稻草人的损毁程度就越严重，近圆心处的几个稻草人，不但稻草被全部炸飞，而且支撑稻草人的木棍，也被炸断炸裂了。 一些稻草也燃起了熊熊火焰，现场一片狼藉。 唯一干净的，就是圆心位置，那里被爆炸时产生的气浪扫出了一个两米大小的净地。同时，这个净地也形成了一个浅锥形的弹坑。最深处，有二十公分左右。 众人惊愕不止。 尉迟恭说道：“这次的爆炸效果，比在泾阳制作的那批，强出太多了。” 赵云泽道：“我对硫磺和硝石进行了提纯。只是限于时间和提纯的用具，提取出的硫磺和硝石仍然不是很纯。如果再增强硫磺和硝石的纯度，用的木炭质量再好一些的话，爆炸效果还会更强。” 李世民忽然一脸玩味的而已赵云泽说道：“朕还担心你买不到好的材料，命人从给太上皇炼丹的罗仙人那里要了一些，可是人家送到你家中时，你这小子却在醉酒撒疯。” “太上皇在服丹药”赵云泽惊讶的问李世民。他老人家这是不要命了吗，古代的丹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重金属多的是。想借用服食丹药长生不老的人，基本上都是适得其反，反而会慢性中毒早死。 李世民一摆手，道：“别打岔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再增强硫磺和硝石的纯度吧” 赵云泽也暂时按压住对李渊的担忧，回答道：“有办法无非多费点工夫。” 李世民点头道：“那就好。虽然这霹雳弹的威力已经让朕叹为观止了，但能更加强悍，终究是好的。” 长孙无忌这时说道：“此物的威力，比火箭更甚，但就是以手投掷，终究距离太近，恐怕只能用来对付步兵。” 程咬金这时忽然来了一句：“做大些，用抛石机投掷” 众人全都惊讶的望向程咬金。 “你这个夯货，居然开了窍了”李世民笑骂道。众人都笑了起来。 秦琼独自默默琢磨了一阵，问赵云泽：“云泽，某看了这霹雳弹的威力，若是有可能的话，集合众多火药，埋于城墙之下，是不是就能摧城拔寨了” 赵云泽在心里暗赞，今天到场的这几位，果然都是将才，仅仅是观摩，就能举一反三，把火药在军事上的用途全点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的。”赵云泽点头说道。 李世民沉默了一阵，很严肃的说道：“火药，乃天赐我大唐之神器，众卿须重之视之，今日所见所闻，万不可泄露” 众人皆肃然应下。唯有赵云泽暗暗腹诽：什么天赐，明明是我弄出来的好不 “敬德，今日在校场上的这些军士，暂调入你营中，务必对他们多加约束，不得与其他军士接触，更不得离营。待朕思得合适的去处，再安置他们。”李世民又对尉迟恭说道。 “臣遵旨”尉迟恭拱手领命。 李世民又道：“朕欲成立火器制造处一所，专研制造火器，众卿意下如何” “此乃题中应有之意。”长孙无忌带头说道。其他几个将领也立刻附议。 第45章武库别署的构想 回到太极宫，李世民又把李靖、房玄龄、杜如晦召来，向他们通报了将要成立火器制造处的事情。 之所以没让这三人参加校场试验，并不是说李世民不信任他们，恰恰相反，李世民正是因为对他们信任，才有意留他们在城里坐镇。毕竟，自己的亲信，不能一股脑全部出城啊。 当然，李世民的亲信大臣不光这些人。还有其他的人，要么没在长安城，要么是李世民认为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火器的事情。总不能弄得人尽皆知吧。这种机密之事，可传之耳的范围越小越好。 李世民君臣又商议了一阵成立火器制造处的诸多事宜，包括选址、命名、人员调配、资金调用、后勤保障等等。 经过商议，决定将火器制造处命名为“武库别署”。 唐朝时设武库署官衙，隶属于卫尉寺。掌收藏兵械。而这个新出炉的“武库别署”，也就是特别军械仓库的意思。不明真相之人，单从这个衙门的名字上，猜不出任何端倪。这也是出于保密的需要。 武库别署的选址，定在了长安城北的一处山谷中，距离长安城约二十里。至于资金来源，则由兵部先从民部支取，再划归武库别署。这也就是说，武库别署是挂名在兵部的一个衙门，与武库署的隶属是分开的。 另一点与武库署的不同之处，武库署只是单纯的兵械仓库，而武库别署则集合研发、生产制造、仓储于一体。可以说，武库别署集合了军器监和武库署的双重职责。 而人员的调配，则分别从工部和兵部抽调工匠，由吏部选派中下层官员。 工匠和官员的选拔标准，其他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严守秘密。尤其是工匠，只要调入武库别署后，就严格限制自由，非干满两年以上，且通过别库官员的核准，不得休假回家与亲人接触。;除此，还要严申保密条则，一旦泄密，将会被严酷追责。 如此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相应的，工匠的待遇也比其他衙门口的要定的高了一些。 而中下层管理职事，也要尽可能挑选李世民信得过的官员担任。同时向他们宣明保密守则，一旦有泄密行为，其罪责将按照大唐对官员的最高刑罚实行，家属也会被连坐处罚。 至于高层官员的选派，这就需要李世民乾纲独断了，那些大臣们也都自觉回避了此事，根本连拿出来商议都没有。 其他一些林林总总的事项，也都差不多定了下来。 所商谈的这些事项，基本上是基于赵云泽所写的条陈框架进行的。那份条陈事无巨细，把该考虑的基本都囊括了进去。李世民和那几位大臣因此也对赵云泽大加赞赏了一番。 之后其余人拜辞，只留下了赵云泽一人。 “云泽，这个武库别署的掌印之人，非你莫属。”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 “臣定当竭尽全力报效陛下知遇之恩”赵云泽连忙表态。即使李世民不说，他也能猜到这个结果。 李世民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赵云泽的表态。他又道：“朕再把阎立本调入武库别署做你的副手。你们在泾阳时就是相熟之人，阎立本又工于格物匠作之道，想来与你定会相得益彰。” “阎大人官职比我高，给我当副手，不合适吧”赵云泽诧异的说道。 赵云泽这时很想问问武库别署的掌印之人官职是几品。因为他现在只领了一个散官衔，而唐朝的官制，散官和职事官的品级都是**的，并没有相辅相成的关系。散官衔更相当于一种荣誉官衔，并不负责具体的事务，职事官才是真正管事的。 但这种话自己是不好意思直接问皇帝的。他现在拿阎立本说事，实际上也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看李世民是怎么安排武库别署的官员品级的。 李世民一摆手说道：“此事无关紧要，阎立本是个可以任事的人，他是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 想了想，李世民又道：“武库别署不同于朝廷的其他衙门，有些事，不能拿到朝会中商议。任职于别署的官员品级，也不能参照朝廷其他衙门。而且，因为取名“别署”，就不能高出武库署的官员品级。朕做主了，就暂将署令的品级定为正七品上，少署的品级定为正七品下，其他的职事品级，参照军械监和武库署的设置，依次递减。” “如此，你以低等散衔领高等职事，阎立本恰恰相反，以高等散衔领低等职事。倒也不失一桩佳话。”李世民笑着说道。 “臣遵旨”赵云泽欣然领命。反正这个品级安排对自己有利，至于阎立本老兄，人家是李世民亲王府出来的，就算想不通这个安排，自有李世民给他做工作，轮不到自己操心。 李世民又道：“虽然给你们定的品级不高，但朕对武库别署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其他衙门，甚至还更有过及。云泽万不可懈怠” “陛下请放心，这是臣任事的第一个衙门，臣定然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绝不辜负陛下所期。” “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李世民品味了一下这句话，随机露出笑容，点头道：“这话说的好如此，朕就拭目以待了。” “陛下，不知武库别署的防守，您打算安排何人掌管”赵云泽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武库别署不同于别的衙门，保密问题至关重要，因此，负责掌管防守之人，赵云泽也就更加关心。 “朕正要说此事呢。”李世民说道：“朕打算安排尉迟宝林带五百金吾卫军士，编成别署翊卫日夜值守。这些人**于武库别署之外，不归你统领，只接受你的节制。” 赵云泽点头道：“陛下思虑极为周全。尉迟宝林跟臣也是相熟之人了，由他负责防守，臣非常放心” 李世民又道：“朕再给你配备一名署丞，此人名唤方直，是个忠心任事之人。” “方直原先的高陵县县令”赵云泽大出意外。 “你知道此人”李世民好奇道。 “陛下，此人现在跟臣是邻居。前几天，他还找臣聊过天呢。”赵云泽笑了起来。 方直啊方直，亏你还心急火燎的到处打听自己的职事安排，瞧见没，李老大在这儿等着你呢。 李世民听赵云泽如此说，连忙说道：“你们既然认识，那朕就不担心了。” “陛下担心什么”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李世民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方直，人如其名，就是个直肠子。朕还担心你们今后会不好相处，正想叮嘱你几句呢。” 赵云泽也笑了：“方大人确实有些迂直。” “迂直了好啊，朕用的就是他的迂直”李世民说道：“高陵县被突厥攻破时，方直身为文官，本无殉城之责，但他却心存死志。虽侥幸活了下来，但事后他却见人就说，没有与高陵城同没，是此生憾事。如此忠心王事之人，朕若不重用，岂不寒了忠臣之心” 赵云泽心中暗叹：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看见没，人家方直方大人就很会哭。至于他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46章记仇的程魔王 李世民安排完了武库别署的事情，赵云泽刚要告退，李世民忽然沉下脸，问道：“你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做。” 赵云泽一愣，很重要的事情默默想了一会儿，他茫然的问李世民：“臣愚钝，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还请陛下指点。” “你那处宅子，如何获取的”李世民玩味的盯着赵云泽看。 啊宅子 赵云泽恍然大悟，连忙起身朝李世民参拜：“臣拜谢陛下赐宅之恩” 这一拜，又是心甘情愿的一拜。要是拜一拜就能获得一处宅子，赵云泽情愿把膝盖跪肿。这句话是不是很眼熟 “哈哈哈，终于开窍了”李世民大笑起来。 赵云泽尴尬不已。人家尉迟恭还特意提醒过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忘记了。 “只是拜一拜就完了”收住笑声，李世民又一脸戏谑的问赵云泽。 啊李二这是哪根筋抽了不拜一拜就完了，难道还要付钱 “要不，臣请陛下吃饭吧。”赵云泽假意说道。 “请朕吃饭”李世民显然没有想到赵云泽会用此话来应对，顿时有些惊讶。随即他饶有兴趣的点头道：“这主意不错。自打朕登基以来，净请臣子吃饭了，这臣子请朕吃饭，还是头一遭遇上。” 赵云泽傻了：啊真的答应了那个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呀 “只要陛下不嫌臣寒舍简陋，饭食粗鄙，臣臣亲自下厨招待陛下。” “哈哈，有句话说，君子远庖厨，你赵云泽果然不是君子”李世民大笑道。 呃，怎么还骂人呀 “臣家中只有臣一人，若远庖厨，臣就饿死了。”赵云泽小声嘟囔道。 “那今日晚间时分，朕就去尝尝你这个不远庖厨之人的手艺。” “那臣就扫庭以待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请朕一人是请，多请几人也是请，不如把阎立本和方直也叫上。你们今后要一起共事，多多亲近一下。” 赵云泽这时才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原来他是想借着这顿饭，先给自己和阎立本、方直三人，敲敲边鼓呀。 “阎立本和方直都与臣同住一坊，臣自去邀请他们便是。”赵云泽应道。 “那朕就不多留你了，出宫吧。”李世民下了送客令。 赵云泽拜辞，转身刚走出没几步，李世民忽然在他身后问道：“滴蜡是什么刑罚” 赵云泽险些一跤跌倒。我靠，李二陛下口味很重呀，居然连滴蜡都知完了，那天自己醉酒说的话，李二陛下全知道了。 “这个臣不知陛下所言为何，还请陛下明示。”赵云泽转回身，装起了糊涂。 滴蜡这东东，打死都不能解释 李世民沉下脸，语气冰冷道：“你以后若再敢醉酒误事，朕绝不轻饶” 赵云泽心下暗抹了一把冷汗，慌不迭说道：“臣谨记陛下教诲” “滚吧” “臣告退” 走出殿外，赵云泽舒了一口长气。还好，李世民只是借机敲打自己，并不是真的问滴蜡的事情。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醉酒后那些胡言乱语的呢 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浮现在赵云泽脑海中。是她 那日自己见到的，原来真有其人，并非是酒醉后的幻觉 这个女子又是什么身份呢带着一脑袋问号，赵云泽出了太极宫。 望着空空如也的太极宫门前御街，赵云泽苦笑不已。这次，没有人拎自己上马了，只得步行走回延康坊了。 赵云泽迈动脚步，边走边暗下决心：必须尽快学会骑马了，堂堂七品武官，连马都不会骑，丢人呀 忽然，赵云泽听见身后响起马蹄声，他刚要回头观瞧，猛然觉着后衣领一紧，下颌顿时被卡住。 也就是一愣神的工夫，赵云泽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了。紧接着，他就跨坐在一匹马的屁股上了。 眼前，一个宽厚的脊背，一个大大的脑袋。 这又是谁怎么唐朝人都爱拎人衣领子往马屁股上丢吗这门手艺应该不好掌握吧 “嘿嘿，赵小子，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那颗大脑袋转了过来，正是程咬金那魔王。 “程大将军，您要带我去哪儿” “嘿嘿，当然是喝酒了”程咬金扭回头目视前方，“让你小子找俺老程喝酒，等了你这么多天，也不见你上门，俺就自己来请你了。” “你一直在太极宫门口堵我”赵云泽后知后觉的问道。 “嘿嘿，不堵你，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小子比试下酒量了。” 赵云泽服了，这个程咬金，还记着那天在渭水河畔的“旧仇”呢。 “程大将军，陛下刚教训了我，不准我今后再饮酒。”赵云泽连忙搬出李世民做挡箭牌。 他倒是没有撒谎，不过把李世民的话改动了一个字，李世民是不准他“醉”酒，而他告诉程咬金的是“喝”酒。反正都是跟喝酒有关的话，也不怕程咬金去找李世民求证。 没想到程咬金却说道：“没事儿你不告诉陛下，我也不告诉陛下，他不会知道的。” “那也不成”赵云泽赶紧再找托辞，“陛下晚上要到我家吃饭，中午若是喝多了酒，晚上如何招待陛下” “吁”程咬金一下勒住奔马，再次回过头问赵云泽：“陛下晚上要到你家吃饭你不是蒙我吧” “这种事我敢随便乱说吗你要是不信，自可进宫去问陛下。” 程咬金盯着赵云泽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诡异的一笑，道：“好，俺这就去问陛下” 说完，不待赵云泽反应过来，大肘子一拐，就把赵云泽拨落下马。 “得得得得”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程咬金一骑绝尘，又朝着太极宫而去。 赵云泽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揉着屁股，对着程咬金的背影皱眉不已：“什么人呀，真粗鲁喂，你倒是先把我送回家呀” 程咬金是听不到赵云泽的叫喊了，兴许土地爷能听到。 赵云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进行他回家的“长征之旅”。 第47章说媒的与老年痴呆者 出了皇城，赵云泽很幸运的雇到了一辆马车，直奔西市而去。 到达西市后，他又买了不少食材和调料，这才回到延康坊家中。 见天时尚早，赵云泽又赶紧出门，去邀请方直和阎立本。 方直家就住隔壁，几步就到。敲响门环，来开门的正是方直那位“拙荆”。 今天的方夫人打扮的倒是非常朴素，不再像初见她那日一般花枝招展，脸上也没画妆，就那么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想来这才是她的居家装扮，那日定是为了逛街才故意穿成那样的。 这会儿赵云泽终于看清方夫人的本来面目了，是个长相娟秀的女子。虽然已不是青春芳华，但也不失少妇的成熟韵味。 “赵郎君，是你呀”方夫人显然有些意外，她一边跟赵云泽说话，一边往赵云泽身后观望。“你家娘子没有同来吗” “那个方大嫂，某尚未娶亲。”赵云泽尴尬道。 方夫人诧异的上下打量了赵云泽几眼，道：“哟，赵郎君看着也不是个矬人呀，怎么会没娶亲呢” 我是穷丝，行了吧赵云泽暗翻白眼。 “方大嫂，方直大人可在家”赵云泽直接无视方夫人的八卦精神，说明了来意。 “他今日又不知跑到哪儿去要官了，赵郎君找他有事” “方大嫂，若方大人归家，请务必转告他，请他傍晚时分好好整饬衣容，来我家中赴宴。”赵云泽隐晦的说道。 方夫人茫然的盯着赵云泽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警惕道：“你让那死鬼梳容打扮，难道是要拉他去喝花酒” 啊噗赵云泽被方夫人的奇葩想法雷的不轻。 “方大嫂想哪里去了。实话告诉你吧，有位朝中大人物，要借我家之地见方大人。”赵云泽连忙解释。 方夫人这下变机灵了，立刻两眼一亮问道：“是不是我男人的官职有着落了” “然也”赵云泽故作高深的一笑。 “诶哟，那定是赵郎君为我男人求来的了，奴家谢谢赵郎君了”方夫人立刻对赵云泽衽身施礼。 赵云泽赶紧弯腰虚扶道：“方大嫂万不可如此折煞赵某，都是方大人自己的功绩。” “赵郎君还真是实诚人”方夫人起身，忽然一笑道：“改日奴家定为赵郎君寻门好亲事，咯咯咯” 呃，这怎么又说到亲事上了，这跳跃思维，真让人跟不上溜啊 “方大嫂，某还要去别处，就不叨扰了。请务必转告方直大人。”赵云泽赶紧告辞。 “放心吧，就是忘了给赵郎君说亲，我也不会忘了这事儿的，这可是我家男人的大事。”方夫人没心没肺的说道。 呃，好吧，您才是实诚人呀 赵云泽对着方夫人一拱手，赶紧转身落荒而逃。 重新回家，赵云泽提上了一包茶饼，再次出门。 到方直家可以空着手，去阎立本的家中却不能不带东西了。用尉迟恭的话来说，阎立本的老爹阎毗还活着呢。当晚辈的上门，自然要尽到该有的礼数。 这位阎毗，也是历史上的名人，乃北周武帝宇文邕的驸马，隋朝著名画家和工程师。阎立本和其兄阎立德的画技及工程造诣，皆承自家学。阎毗父子三人，并以工艺、绘画驰名隋唐两朝。 赵云泽在坊间武侯处打听了一下阎立本的住处，便步行前往。 来至阎府门前，但门楼高耸、雕梁画栋，端是气派非凡。门额正中，挂一牌匾，上书“石保县公府”五个大字。 石保县公，乃是阎毗的爵位。这一爵位本是北周时所封，后来北周辅政大丞相杨坚夺了自己外孙的皇位，建立隋朝，依然保留了阎毗的爵位。到唐朝建立时，因为阎立德、阎立本兄弟二人都任职于李世民的秦王府，阎毗沾了儿子的光，再一次保留了这一爵位。 见赵云泽驻足门口，一个门丁连忙上前询问：“这位郎君，不知你有何事” “劳贵差动问，某乃翊麾校尉赵云泽，是阎立本阎大人的好友，特来寻阎大人叙话。”赵云泽拱手说道。 “我家二郎今日在将作监当值，并未在府上。”那门丁说道。 “那不知阎公爷可在府上”赵云泽又问道。既然阎立本不在，与他爹说明晚间赴宴之事也是一样。 “公爷倒是在府上，只是郎君确定要见我家公爷” 不知为何，那门丁问出这话时的眼神有些奇怪。 “既然公爷在家，某身为小辈，岂有过门不拜之礼。烦劳贵差通禀一声。” “请郎君稍等” 那门丁进门片刻即回，对赵云泽说道：“公爷在正厅等候郎君，请随我入府。” 赵云泽拱手谢过，跟着门丁进入阎府。 一路穿廊过栋，来到正厅。那门丁自回。 赵云泽进入正厅，但见一个六十来岁的瘦削老者迎门端坐，两个俏丽的小丫鬟侍立老者两旁。 这老者定是阎毗了。他立刻上前施礼：“晚辈赵云泽见过阎公爷” “坐”阎毗看了看赵云泽，抬手向他侧面的一个小几示意。 “谢阎公爷赐座” 赵云泽走向小几后方，双膝跪地端坐。 “你找二郎何事”阎毗开门见山的问赵云泽。不知为何，他问话的声音很大，像是怕赵云泽听不清似的。 赵云泽微一思索，李世民到自己家中赴宴的事情，倒是可以跟阎毗明言，毕竟这位是有爵位的人，不同于方夫人。若是直接对方夫人说，是怕吓到她，阎毗自然不会因此受惊。 “阎公爷，陛下晚间要去晚辈家中赴宴，遵陛下旨意，请阎立本阎大人同往。” “铜网你要找我家二郎捕鱼”阎毗忽然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这么一句。说完还自己摇了摇头，又道：“铜网太硬了，捕鱼还是用麻绳做的网比较好。” 赵云泽愣住了：这位老爷子是怎么回事，故意逗我呢吧 “阎公爷，不是捕鱼，是赴宴”赵云泽连忙解释道。 “粗盐捕鱼不能用粗盐，要用肉骨头当饵料最好。”阎毗又一次说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赵云泽连忙用探询的目光望向阎毗身后那两名丫鬟。 一名丫鬟会意，小声对赵云泽说道：“郎君勿怪，我家公爷上了年纪，耳背” 哦，原来如此。难怪刚才在门口时自己说要见阎毗，那门丁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你这丫头，什么交配大黄又发情了”阎毗听见那丫鬟的话，回头掩嘴问道。他这次虽然比跟赵云泽说话时的声调小了很多，可依然让赵云泽听的清清楚楚。 赵云泽顿时满头黑线。这位阎公爷不但耳朵不好使，脑子似乎也有些问题了。难怪尉迟恭说他“还活着”。看这样子，似乎离入土不远了。唉，古人真可怜，才六十来岁就老成这样了。 那丫鬟噗嗤一笑，趴到阎毗的耳朵边，大声说道：“公爷，这位郎君来请二郎去他家赴宴的，还说陛下也要去。” “哦，吃饭呀”阎毗终于明白了。可随即他的下一句话，就差点让赵云泽喷了。“陛下是我岳父，他来咱家吃饭，定是想清都公主了。” 啊陛下是您岳父老爷子，您这是什么辈分 刚才那丫鬟连忙对赵云泽解释道：“我家公爷糊涂了，他这是想起北周武帝了，公爷是北周时清都公主的驸马。” 赵云泽一看，这样下去，还能好好说话吗 于是，他忙对这名丫鬟说道：“请阎兄赴宴之事，还请姑娘代为转告。” 那丫鬟点头道：“郎君请放心，既然陛下召我家二郎，定是有紧要之事，奴婢自然不敢误事。只是，不知尊府住处在何地” “某赵云泽，就住在延康坊内，阎兄得知我名，稍一打听就知。” “奴婢记下了。” 赵云泽见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连忙将那包茶叶留下，起身向阎毗告辞：“阎公爷，晚辈家中还有事，这便告辞了，改天再来看您。” “看鸟啊，去吧去吧我那后花园里，鸟儿可多了，有画眉、喜鹊、八哥” 赵云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阎毗拱了拱手，转身往外走。一名丫鬟连忙跟上，送他出了阎府。 走在延康坊巷间，赵云泽不禁哭笑不得，今个儿这都什么事啊，一个要给我说亲，另一个却是老年痴呆。唉 但愿晚上的宴席别再出幺蛾子了。 第48章火锅夜宴（上） 从阎府回到家，用过中午饭，赵云泽稍事休息了一下，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接待皇帝啊，可不能马虎了，必须早早准备。 可是要动手时，赵云泽却发愁了。该做些什么菜式呢李二陛下的口味，咱也不知道啊。 想了一会儿，赵云泽福临心至，干脆，弄个火锅吧，这东西不管贫贱富贵，不喜欢的人可不多。据说火锅是到元朝时才出现的，现在还根本没有这东西，想来，单是这份新奇，就能让李世民满意。 想到就立刻动手，赵云泽拿起一根猪腿，剃掉猪肉，只以骨头熬汤，当作火锅汤底；又取花椒、八角，干锅焙炒后研碎，再加青盐、大蒜泥、韭花酱，以香油调成蘸料。之后，就是准备各种涮煮的食材了。 虽然限于物资的匮乏，很多在后世涮火锅用到的调料都没有，但赵云泽还是对自己弄出的火锅很有信心的。好歹，这玩意儿是第一次在大唐亮相啊，绝对会大受欢迎的。 此时已进九月，傍晚时分已非常凉爽，吃火锅也不显太热。 忙活了半下午，赵云泽才把火锅准备好。 又在前院那棵大枣树下布置了一下场地，赵云泽就静等着客人上门了。 当夕阳染红半边天时，方直首先到达。 直接请方直在前院布置好的场地中落座，二人叙起话来。 “赵兄，不知是哪位朝中大人物要召见方某” 兴许是听方夫人说赵云泽帮他谋得了职事，方直对赵云泽异常客气，开口直称“赵兄”。 赵云泽神秘的一笑，道：“方大人，请坐稳了。” 所谓的“坐”，其实还是跪坐。赵云泽只是以数张矮几围拢成一圈，留出了圈中放置火锅的位置。而矮几外边，则摆放了一圈蒲团。方直此刻就跪坐于蒲团之上。赵云泽可不会委屈自己的膝盖，他此时是盘腿而坐。 见赵云泽说的玄乎，方直更加好奇了。 “是陛下要来我家吃饭。” 赵云泽轻飘飘的一句话，险些让方直一头栽到矮几上。“什么，是陛下要见方某” 赵云泽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直惊愣半晌，忽然站起身，对着赵云泽郑重躬身一礼：“赵兄向陛下引荐方某之恩，定当铭记于心” 赵云泽也慌忙站起，上前两手搀住方直，道：“方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转达陛下的旨意。陛下此次召见你，全是你自己的功绩使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怎么说，赵兄对方某的照拂，方某记下了。”方直似乎认定了是赵云泽帮了他的忙。既然是皇帝要在赵云泽家中召见他，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跟赵云泽有关系。 再说，皇帝召见臣子，还从无借另一个臣子家中进行的例子，由此也看出这位翊麾校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与他搞好关系，总不会错的。 赵云泽也不再强辩，只是说道：“方大人还是静心调整下心态，以待陛下驾临吧。” “赵兄说的极是。”方直抹了一把额前因为激动而泌出的汗珠，又坐了回去。“赵兄切勿再称某为大人，若不嫌弃，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如此甚好”赵云泽点头道。既然方直以后是自己的下属了，现在拉近下关系，也是好的。 正在这时，阎立本也到了。 对于这位前泾州道行军长史，方直就很是熟悉了。他到泾阳报讯那会儿，就是阎立本安排军中医官为他疗伤的，两人之间也多有交谈。一见阎立本来到，方直连忙起身叙礼。 落座后，阎立本对赵云泽说道：“云泽，若不是你今日登门，阎某还不知你也住进了延康坊。以后，我俩就是街坊了，闲暇时还要多多走动才是呀” 赵云泽笑道：“阎兄，你我今后可不止是街坊，还要在一个衙门里共事呢。” “哦，陛下难道安排好赵兄的职事了”阎立本会意，连忙好奇的问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今晚，陛下来我家吃饭是假，对你我三人有所交代是真。” “方某难道也要与赵兄、阎大人一起共事”方直听出了赵云泽话里的弦外之音，连忙问道。 赵云泽再次点头。 “不知陛下是如何安派方某的”方直心急的问道。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目前尚属机密，我也只能点到为止。还是等陛下来了，由他向二位细说吧。” 见赵云泽说的如此慎重，方直也不好多问。阎立本却面带微笑，似乎猜到了几分端倪。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说的话题，基本上都是泾阳之战的一些事情，这个话题三人有共同语言。 待天将擦黑时，门外传来了马蹄声。 “许是陛下来了。”赵云泽提醒一句后，与阎立本、方直三人连忙起身，往大门处走去。 “哈哈哈哈，赵小子，俺老程找你喝酒来了” 程咬金声至人至，首先跨进了赵云泽家大门。 “程大将军你怎么来了”看到程咬金，赵云泽大出意外。 不待程咬金说话，李世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夯货，听说朕要来云泽这里，死皮赖脸的缠着朕带他同来” 话音未落，李世民也走进了院子。在他身后，还紧跟着一名白衣女子。 无论是程咬金还是李世民，这会儿都是便装打扮，只着一身普通长袍。至于那名女子，更是一身素衣，全身上下连件装饰品都没有。 见李世民进来，赵云泽和阎立本、方直连忙要上前行礼参拜。 李世民一摆手道：“又不是朝堂之上，不必拘泥这些俗礼了。。” 说完，李世民笑着望向赵云泽，一指他身后的那名白衣女子道：“云泽，来，给茉儿小姐陪个不是。” 赵云泽见到这名白衣女子，立刻傻眼了。这不就是那日自己酒醉后见到的女子吗，她怎么跟着李世民一起来了 “还愣着作甚那可是把茉儿小姐得罪狠了。”李世民玩味的笑了起来。 虽然此时的赵云泽对于这名茉儿小姐的身份大是好奇，但李世民既然开口就让他上前道歉，他也只好压住心中疑问，上前对那女子施礼道：“茉儿小姐，那日赵某酒后无状，言语冒犯之处，还请小姐多多海涵。” “哼”秦茉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看都不看赵云泽一眼。 赵云泽登时尴尬无比。 “哈哈哈哈，小儿女家家的事情，真是有趣的很呀”程咬金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 李世民狠狠一瞪他，程咬金的笑声顿时被生生掐断。 “你就是方直吧”李世民望向方直，笑语相问。他这一转移话题，也给赵云泽解了围。 “臣方直，见过陛下”方直连忙对李世民参拜。 “方爱卿不必多礼。”李世民伸手虚抬。方直站了起来，但依然对李世民躬身相待。 “方直，朕把你调入赵云泽衙属辅佐于他，你可愿意”李世民正色问道。 方直稍一惊诧，随即正肃答道：“臣但听陛下安排。”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好不问职事，但忠王事，朕没有看错你。” 说完，李世民又望向赵云泽：“不知今晚你打算请朕吃些什么” “陛下，臣准备了火锅。” “何为火锅”李世民连忙好奇的问道。 “恕臣先卖个关子，陛下一会儿便知。”赵云泽笑着说道。 “好，那朕便静待你揭开谜底了。”李世民也笑了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赵云泽说出“火锅”二字时，躲在李世民身后的秦茉儿，眼神立刻变的亮晶晶的，满是好奇之色。 “立本，阎县公近来身体可好”李世民又跟阎立本叙起话来。 阎立本是以字行世，本名已不可考。此时，李世民称呼他为“立本”，实际上是称他的表字，也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还是老样子，耳背的厉害，头脑也时常迷糊，余事倒还好。”阎立本答道。 李世民关心道：“明日，朕再派御医过府给阎县公诊诊脉，开几服药调理一下。” “臣谢陛下关爱”阎立本连忙致谢不已。 赵云泽在一旁看的暗暗点头，难怪李世民手下忠臣良将无数，单是这份对臣子的关爱，就很能打动人心啊。不管他是真心还是有意为之，起码，人家表面上一点都不做作，让人大生好感。 “陛下，诸位，还请院内叙话。”赵云泽上前提醒道。 于是，众人一起走进院中，来至赵云泽布置的场地。 程咬金一看那场地，顿时对赵云泽发火道：“赵小子，陛下何等身份，你怎可让陛下在院子里用膳还布置的如此粗鄙” 赵云泽这时才想起来，唐朝上流人士举行宴会，好像是于大厅中，每人一张小桌子，分餐而食的。 不过要吃火锅，分餐而食是行不通了。赵云泽只好解释道：“今晚本打算请陛下和诸位吃火锅的。这火锅，还就是这么个吃法，是我考虑不周。” 李世民一摆手道：“无妨，又不是正式的宴席，朕客随主便就是。以前在军中时，朕也没少与众将士围坐就食。云泽如此安排，倒也颇合朕意。” 于是，众人落座。 程咬金又拍起了桌子：“赵小子，你啥意思茶水都不上一杯” “失误失误”赵云泽汗颜不已，连忙起身，进屋去拿茶叶和茶具。 这个时代的茶叶，都是经过发酵制成的茶饼，饮用时要用茶炉烹煮，还要加入各种香料和调料。赵云泽实在不善此道，他平时都是喝白开水的，因此，就把烹茶待客的礼节给忘了。 第49章火锅夜宴（中） 赵云泽走进客厅，搜寻了一圈后，又空手回到了院中。.网 “赵小子，茶呢”程咬金铁着脸问赵云泽。 赵云泽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没找到茶叶。” 院中众人顿时无语。 李世民朝秦茉儿使了个眼色，秦茉儿很不乐意的站起来，走到赵云泽身边，没好气道：“带我去寻” “有劳茉儿小姐。”赵云泽朝秦茉儿拱手一礼，带着秦茉儿重新走进客厅。 秦茉儿进入客厅后也不停步，又径直走进了客厅的侧室。赵云泽不明所以的跟在秦茉儿屁股后面。 进入侧室，秦茉儿眼睛巡视了一圈，直接奔着一个非常古朴的木柜走去。 打开木柜，秦茉儿指着木柜里面对赵云泽说道：“这里不就是全套的茶具嘛，连木炭和引火之物都齐备，你居然找不到真不知道这个家是谁的。” 赵云泽更加尴尬了，只好以傻笑应对。 其实，那个柜子他曾经打开过，里面的东西他也很清楚，只是一堆铜器和一张竹制的小几。那些铜器一点也不像值钱之物，他根本就没有兴致打开看看是干嘛的，又哪里知道，那些东西就是唐朝人的茶具呀。 秦茉儿搬出那张小几，又把各种器具摆放到小几上，然后白了赵云泽一眼道：“过来帮忙抬出去” “我来我来”赵云泽连忙上前，忙不迭的说道，“不用抬、不用抬，我自己搬就行” 赵云泽将那小几搬到院中，在秦茉儿的示意下放到一旁。 “会煎茶吗”秦茉儿问道。 赵云泽摇了摇头。; 秦茉儿再次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掌灯，我来煎茶” “诶诶”赵云泽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赵云泽连忙走进屋中点燃两个灯笼，又挂到了院中的枣树上。 “想来你这院中也没有溪水，就算有，多日不用，也污了。去弄点清水来。”秦茉儿再次吩咐。 赵云泽又连忙奔去厨房，提了一桶清水过来。 忙活完这些，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只是傻站着看秦茉儿摆弄那些茶具。 “云泽，且入座吧，看茉儿煎茶。”李世民笑眯眯的提醒了赵云泽一句。 赵云泽眼睛盯住秦茉儿，木然的坐回他原先的位置。 此时的秦茉儿，已经在专心煎茶了。她神情专注，两手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在做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唐朝时的茶艺，程序繁多。此时虽然还没有在上流社会之间流行十六道工序的“清平茶”，但整个煎茶的步骤细分起来，也有十多道。 备器、切茶饼、炙茶、碾茶、筛茶、候汤、投盐、添香、兑汤、分茶等等，非精于茶艺之人，不能尽为。 秦茉儿正色端坐小几前，两只纤手十分优雅的左右上下翻飞，有条不紊的做着一道道煎茶的步骤，再加上她一身白衣素服，在夜色微风中翩翩若仙，非常赏心悦目。赵云泽一时看呆了。 “云泽，你于深山静修时，难道没研过茶艺”李世民疑惑的问赵云泽。 茶艺一道，最初就是在隐世修行的僧人、道士和隐士之间盛行的。按说，赵云泽既然说他自小便隐于深山修行，应该对茶艺非常精通才对。可赵云泽刚才的一番表现，却分明看出，这就是一个丝毫不懂茶艺之人。因此李世民才有此一问。 赵云泽连忙找借口道：“臣虽隐于深山修行，但所习多为武事，茶艺一道，师父并未教习。平时，我们师徒也多以白水止渴，因此实在不精此道。”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此事。 此时，秦茉儿已经将茶煎好，并且完成了分茶的步骤。 她端起一个茶碗，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李世民面前，双手将茶碗往前一递道：“陛下请茶。” 李世民接过茶碗，朝秦茉儿微微颌首。 秦茉儿又继续给其他人敬茶。轮到赵云泽时，秦茉儿朝她翻了个白眼。 “茉儿亲手煎的茶，连朕都很少尝得，诸卿今日有口福了。”李世民端着茶碗说道。 秦茉儿微微一笑，道：“此次用的茶饼是产自寿州的霍山黄芽。茶倒是好茶，茶具也十分精致，只是用了井水，落了下乘。” 李世民含笑道：“无妨，总比云泽给我们喝白开水强。” 赵云泽尴尬不已，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李世民举杯邀茶，众人捧杯胸前，闻香过后，又都啜了一小口茶汤，然后纷纷赞不绝口，就连程咬金那个粗人，也是做的有模有样。 只有赵云泽端起茶碗就喝，而且还啜出了声响，很有牛嚼牡丹的意味，令秦茉儿皱眉不已。 “赵小子，此茶如何”程咬金问道。 “好很好”赵云泽很违心的说道。这种研碎后又加了盐巴和香料煮出来的茶叶，简直跟喝粥似的，他实在尝不出有什么好喝的。 程咬金盯着赵云泽，没好气道：“别装样了俺是看出来了，这茶给你喝简直就是糟蹋了。你喝茶，跟俺听诗一样，根本就品不出个道道来。” “程大将军，您看破别说破嘛”赵云泽小声抗议。众人又一次笑了起来。 “滚赶紧去把你说的那个火锅弄过来，俺老程已经饿了。你待会儿陪俺好好喝个痛快，俺送你俩机灵点儿的丫头，以后再来你家，好歹能喝口热茶。好好的一处宅子，让你小子给住瞎了” 程咬金骂骂咧咧的喊赵云泽上菜，赵云泽正求之不得呢，赶紧起身往厨房而去。 茶叶咱煮不来，可咱做的饭菜可是不孬。至于程咬金说的送俩丫头的事情，赵云泽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只当是程咬金的戏言。 赵云泽往来于厨房和前院之间，把吃火锅各种东西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 矮几围拢的圈中，小火炉放了进去，一口盛装着乳白色汤底的铁锅也座到了火炉上；众人面前的矮几上，各种洗切好的食材也被摆满了；每个人面前，又放上了一个装着蘸料的小碗。 除了这些，必备的酒水酒具和餐具也被赵云泽一样样端上了上来。 众人好奇的看着赵云泽一通忙活。待赵云泽准备完毕，坐回圈中时，众人全都一头雾水了。 “赵小子，你弄的这些都是生的，叫我们怎么吃”程咬金沉不住气问道。 赵云泽指了指那口已经热水沸腾的铁锅，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蘸料小碗，道：“边煮边蘸着吃。” 众人恍然大悟。 第50章火锅夜宴（下） 赵云泽准备的涮火锅的食材不算很丰盛，除了羊肉、猪肉、鸡块、鱼片等荤菜，也有相当数量的蔬菜。 他先把鸡块倒入锅中煮着，待汤锅再次沸开，他就倒入了切成薄片的羊肉。 只待滚了几滚，赵云泽便招呼众人：“来，现在就可以吃了。” “这么快”阎立本诧异了。 赵云泽道：“涮火锅，吃的就是这份鲜嫩。” 边说着，他边用小勺漂出几片羊肉，倒入了李世民的碗中。 李世民夹起一片羊肉，在蘸料中稍稍搅动了几下，然后放入了嘴中。 “嗯，甚为鲜美呀”李世民微眯着眼，连连点头称赞。 程咬金一听，也不劳赵云泽动手了，自己一把抢过勺子就往锅里捞。 捞出大半勺羊肉，程咬金倒入自己碗中，接着便狼吞虎咽起来。 “过瘾，好吃”程咬金一边大嚼一边嘟囔着。 一见李世民和程咬金都如此赞不绝口，其余人也纷纷下勺，捞出羊肉吃了起来。 赵云泽不管别人，他把注意力放到了秦茉儿身上。 只见秦茉儿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片羊肉，檀口轻启，羊肉入口。她吃东西的样子极为秀气，两片樱唇轻轻闭合，只是牙齿藏在口中嚼动。 嘴唇蠕动几下后，秦茉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忍不住轻轻点头。 赵云泽看到秦茉儿的表现后放心了，只要这位小姑奶奶吃的满意，常言道“吃了人家的口软”，想来，今后不会再动不动就对自己没好脸色了。 “真不知道你小子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居然能想出这样新奇的吃法。过瘾过瘾”程咬金这时又咧咧开了。 李世民也道：“云泽呀，回头进宫一趟，把这火锅的制作方法教给御膳房。” 赵云泽刚要答应，李世民忽然又转变话音，说道：“也别进宫了，等宴毕，你还是跟茉儿说一下吧。她记忆力好，也很善厨。你只要教会了茉儿，就等于教会御膳房了。” “臣敢不从命”赵云泽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望向秦茉儿。 秦茉儿看到赵云泽望向自己，轻轻哼了一声。这次她倒是没有扭头，而且那哼声，语气也很轻柔，更像是娇嗔。 嘿嘿，看来美食的攻势效果不错，这位姑娘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 “别光顾着吃了，来，喝酒”程咬金端起酒杯，就奔着赵云泽来了。 赵云泽小心翼翼的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轻咳一声，佯怒道：“看朕作甚今日且放你一马，陪知节好好喝几杯。今后，不许再酗酒” 赵云泽大喜，连忙端起酒杯跟程咬金走了一个。 少顷，李世民放下筷子，也端起了酒杯。他示意阎立本、方直道：“今日借云泽的酒，朕要交代你们二人几句。” 阎立本和方直人连忙端起杯子。 “方直、立本，朕新设立了一个衙门，名曰武库别署。这个衙门，朕委赵云泽为署令，立本为少令，方直则为署丞。至于武库别署的职责和相关事宜，自有云泽为你二人解说。朕今日要告诫你二人的就是，武库别署事关我大唐军力兴衰，你二人切莫等闲视之。虽然云泽初入朝野，资历尚轻，但这武库别署的一切事宜，却非云泽不能署理。望你二人今后要鼎力辅佐云泽，万不可生出二志。” “臣谨遵陛下旨意，定当全力为之”阎立本和方直异口同声道。 “那朕就以此酒，预祝你三人今后通力合作，把武库别署办好”李世民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云泽也端起酒杯，跟着阎立本和方直，一起喝了一杯。 这时，被赵云泽倒入锅中的那一盘羊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程咬金端起一盘猪肉，倒入了锅中。 也不待猪肉煮熟，程咬金就直接捞了半勺倒入他自己碗中。 “这羊肉啊，还是带点血丝才好吃”边说着，程咬金就夹起一大筷子猪肉，塞进了嘴了。 刚嚼几口，程咬金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是特娘的猪肉赵小子，你不知道猪肉是庶民才吃的东西吗，给俺老程吃也就罢了，怎可用来招待陛下” 程咬金没有说错，隋唐时，贵族和富人是不吃猪肉的，因为他们觉着猪整天在泥汤里打滚，脏的很。再者那时的人养猪，也不像后世用饲料，基本上都是用一些剩汤剩饭和野草野菜，再加上烹饪不得法，猪肉难免有股臊味。因此，只有底层的老百姓才会吃猪肉。 赵云泽哪里知道这些规矩，一听程咬金如此说，立刻慌了。 他刚想请罪，谁知李世民却自己拿起勺子，舀起了几片猪肉放到自己碗中。 “知节莫大惊小怪当年朕征战天下时，遇上粮草不济，别说猪肉了，连野菜、蛇肉和老鼠肉都吃过” “噗”秦茉儿一听李世民说吃蛇肉和老鼠肉，顿时感到一阵反胃，把刚送进嘴里的一片羊肉立刻吐了出来。随即，她羞恼的白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顿时有点小尴尬了。不过他立刻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如今朕得了天下，难道却偏偏矫情了，庶民能吃的东西，朕就吃不得了。” 说完，李世民夹起一片猪肉，送到了嘴里。 “嗯，云泽做的这猪肉，却是无腥臊之味。”李世民点头说道。“来，都尝尝。诸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官做的多大，都不能轻视庶民啊” 众人一听李世民的话，立刻开动起来，纷纷去捞那猪肉。包括秦茉儿，也捞了几片。 赵云泽一边吃着，一边深有感慨的小声说道：“君，舟也；民，水也” 话刚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不妥，后面的话万万不能说了，那“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话，当皇帝的自己说无妨，可当大臣的说出来，很有可能会惹怒帝王。 赵云泽立刻闭口。 “云泽说什么”李世民却开口相问。 “他说，君舟也，民水也”程咬金因为坐的离赵云泽比较近，所以把赵云泽刚才的话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世民一听，立刻微眯双眼沉思起来。 “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李世民忽然两眼睁大，褶褶有神，“对，就是此理”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顿时吃惊不小。妈呀，这句流传千古的话，居然是哥和李世民一块说出来的 “此语，当为帝王者警句也”李世民忽然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大惊，刚想出言，李世民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坐了下去。 “茉儿，倒酒朕今日要喝个痛快。”李世民豪气干云的吩咐秦茉儿道。 秦茉儿此时正在出神，她一会儿看看赵云泽，又一会儿望向李世民。她已经被赵云泽和李世民共同说出的那句话震惊了。 直到李世民喊她，秦茉儿才回过心神，连忙捧起酒坛，为李世民和众人倒上了酒。 李世民举起杯子，说道：“诸卿，为政者，当与朕一样，心念百姓，切记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之理。此句，朕与诸卿共勉” 众人也都很是激动的端起了酒杯。 赵云泽心中不由腹诽：这就把刚才那句话的版权全捞到他李世民头上了 不过又一想，这句话本来就是人家李世民说的，自己只不过提前提示了他而已。 第51章秦茉儿的真实身份 一桌火锅宴，吃的宾主尽欢。 程咬金虽然口口声声称今日是来跟赵云泽拼酒的，但碍于李世民在旁，今日也不似那日渭水河边的狂欢气氛，他还是有所收敛。赵云泽因此也并没喝醉。 酒宴结束，李世民和程咬金、秦茉儿离去。院中只留下赵云泽、阎立本、方直三人。 他们三人家就住在延康坊，也不怕宵禁关闭坊门，加上此时还不算太晚，因此便继续喝茶聊天。 “阎兄，你可知这位茉儿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呀”赵云泽好奇的问阎立本。 阎立本道：“说起这位茉儿小姐，阎某倒是知道一二。” “哦，说来听听、”赵云泽竖起了耳朵。 阎立本喝了一口茶，说道：“她姓秦名茉儿，原本是平阳公主的贴身侍女。” “平阳公主陛下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赵云泽问道。 “是姐姐。”阎立本纠正道。 平阳公主是隋唐历史上的一位奇女子。隋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五月，李渊决定起兵。李渊起兵前，平阳公主与她丈夫柴绍当时正在长安，李渊派遣使者秘密将他二人召回太原。柴绍对平阳公主说：“你的父亲将要起兵扫平乱世，我打算前去迎接他的义旗，一起离开不可行，我独自走后又害怕你有危险，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平阳公主说：“你应该赶紧离开，我是一个妇人，遇到危险容易躲藏起来，到那时自己会有办法的。” 于是，柴绍立即从小道直奔太原。 柴绍走后，平阳公主动身前往鄠县今陕西户县的李氏庄园，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将当地的产业变卖，赈济灾民，很快招收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很快李渊起兵的消息就传来了，平阳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决心要为父亲招募更多的军力。.网 平阳公主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以其超人的胆略和才识，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招纳了四五支在江湖上已有相当规模的起义军。平阳公主以超凡的军事统率力，带领这支起义军不但打退了隋军的数次围剿，还连续攻占了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为李渊在关中打下了一个大大的地盘。 后来，李渊攻克长安，与平阳公主会师。之后的时间里，平阳公主及她所率领的军队，为大唐的建立同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今山西省平定县东北的娘子关，原名为“苇泽关”，就是因为平阳公主曾率军在此驻守而更名为“娘子关”。 对于平阳公主和李世民谁大谁小的问题，史书中并无明确记载，只说是她李渊的第三个女儿。因此很多小说中都把她写成了李世民的妹妹。也因为受那些小说的影响，赵云泽也想当然的说她是李世民的妹妹。 其实，根据一些史学家的推断，平阳公主实际上是在李世民之前出生的。 如今听了阎立本的话，赵云泽终于知道了平阳公主的排行。他点了点头，对阎立本说道：“阎兄继续。” “这位茉儿小姐也是位奇女子，文武双全，一直跟着平阳公主征战。武德六年，平阳公主故去后，当今皇后，也就是当时的秦王妃，便把茉儿小姐要到了自己身边。再后来，陛下登基，茉儿小姐也跟着皇后一起住进了宫里。” “兴许是跟随平阳公主多年的缘故，这位茉儿小姐的言行举止，与平阳公主极为相似。加之茉儿小姐以前又是平阳公主的贴身侍女，与陛下和皇后也极为相熟。因此，无论是陛下还是长孙皇后，对她都极为宠爱。可以说完全拿她当妹妹看待。” 阎立本说到这里，赵云泽连忙问道：“这么说，这位茉儿小姐，在宫中的地位相当于公主了” 阎立本一滞，随即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说她相当于一位公主吧，又没有公主的名分；说她是宫女吧，宫中内外认识她的人却谁都不会把她当成宫女，都以茉儿小姐相称。就连宫中那些地位低点的妃嫔，也都对她礼敬有加。” 阎立本的话，让赵云泽忽然想起另一段历史上的一个女子来，那就是清朝的苏麻喇姑，那位孝庄皇后的贴身宫女。这位秦茉儿的身份，倒是与苏麻喇姑极为相似呀 “她多大了”赵云泽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在古代，打听一个女子的年龄，可是一件非常唐突且失礼的事情。 阎立本却并无意外反应，反而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位茉儿小姐的年龄确实不小了，今年大概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也不知道陛下和皇后是怎么想的，到现在也没给她指个夫婿。” 阎立本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道：“难不成真的要让这位茉儿小姐像普通宫女一样，等到韶华已逝再放出宫门” “阎兄不会是对这位茉儿小姐倾心了吧”赵云泽笑嘻嘻的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阎立本连忙否认，“赵兄切莫乱开玩笑，阎某可是有家室的人。” 啊连阎立本也有家室了这个时代是怎么了，男人为什么都这么早结婚害的哥现在这个“老光棍”，连个一起嗟叹命运的兄弟都没有。 “赵兄，你是怎么得罪茉儿小姐的为什么陛下要让你向她道歉呢”阎立本立马还击，问到了赵云泽最不愿意说的糗事。 “这个阎兄、方兄，我们还是来说说武库别署的事情吧。”赵云泽赶紧转移话题。 一听赵云泽说起武库别署，阎立本和方直也变得正色起来。 “赵大人，陛下只说让方某到武库别署当署丞，可这武库别署到底是做什么的，方某却是一头雾水呀。” 一说起正事，方直立刻摆正了身份，一板一眼的称呼赵云泽为“赵大人”。 这个称呼让赵云泽大为受用。呵呵，今日刚见面时自己还称呼方直为“大人”呢，这风水轮流转，马上就换过来了。从此，咱也是“大人”了。 不过赵云泽还是谦虚道：“方兄，你我都还没正式上任，又是在家中，切莫如此称呼赵某。” 稍顿，赵云泽又说道：“关于武库别署的事情，乃朝中机密。我接下来说的一切，二位万不可外泄。” 阎立本和方直同时郑重应下。 接下来，赵云泽便把武库别署的相关事情介绍了一遍。 “真没想到，方某一介外放之官，从未在京中任事，更非陛下亲信，陛下居然会把方某安派到一个如此重要的职事上。” 听完了赵云泽的介绍，方直深有感慨的说道。 阎立本道：“陛下用人，只问忠心与能力，从不计较亲疏内外。方兄，你我今后可要尽心辅佐赵兄，尽忠王事啊” “方某当效之一死”方直立刻表态。 赵云泽端起茶杯道：“今后，我们三人就是武库别署的决策层了。来，赵某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某初入官场，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以后还望二位多多照拂” “赵兄客气了。” 阎立本和方直也端起茶杯，与赵云泽遥碰一下，三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第52章收徒与暖床丫头(上) 虽然，赵云泽已经被李世民授了武库别署的官职，但因为武库别署还只是一个空头衙门，一切事宜还正在筹备之中，所以，赵云泽仍然不用像其他官员一样每日点卯理事。 但他也不能随意逍遥外出，因为武库别署正在筹建，李世民或者是朝中其他官员，随时有可能会有事找他。因此，赵云泽便在家里当起了宅男。即使外出，也不敢出长安城，而且还要在给坊间值守武侯打声招呼，告知自己的去向，以方便别人找他。 除了公务，赵云泽这几日也办了一件私事，那就是画出了几样后世的家具图样，包括餐桌、带有靠背的椅子、还有矮脚的座椅和配套的茶几等。然后又找了一家木匠铺进行制做。 赵云泽实在是不想委屈自己的膝盖了，用惯了后世的家具，这唐朝动不动就跪坐的习惯，对赵云泽来说简直就是上刑。 其实，这时的唐朝，民间已经出现了一些高脚的座凳和桌子，但都样式简陋。这些新出现的家具，也只是底层的老百姓在使用。有钱人家和上流人士，视这些家具为粗鄙之物，是不会使用的。 但赵云泽找人打造的这些家具自是不同，那可都是后世的主流家具，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绝不会被视之为粗鄙之物。 这日，家具制作完毕，木匠铺的人用马车给送了回来。结算完工钱，打发走那些工匠后，赵云泽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去感受这些家具了。 一屁股坐到一张靠背椅上，赵云泽眯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感叹：“唔，舒服” 世间之事往往如此，当你习惯于一件事物或者是某个人时，你不会感到有什么特别的，可是等失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件事物或那一个人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等到失而复得，那种心情，自是激动无比的。 还没等赵云泽把每样家具都体验一下呢，院子里忽然响起一个非常刺耳的声音：“哇哈哈哈哈赵小子，赶快出来迎接俺老程” 程魔王他怎么又来了 赵云泽赶紧走出客厅。 此时，程咬金已经走到了前院正中。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那少年虽然脸孔还有几分稚嫩之气，但体型却很是壮硕。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仆从。而那两个少女，一看就是丫鬟，还是非常俏丽的小丫鬟。 “程大将军，这不晌不晚的，我这里可没酒招待。”赵云泽朝着程咬金拱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啊呸俺老程找你，难道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事了” 程咬金骂了一声，随即拉过那名少年，对他说道：“小兔崽子，还不见过你赵叔父” 赵叔父赵云泽险些栽个跟头。哥一不小心也混成大叔了。 那少年朝赵云泽一拱手，有些腼腆的说道：“小侄程处默，见过赵叔父。” “这位小郎是”赵云泽不解的望向程咬金。 “俺家大郎，程处默。” “哦，原来是程贤弟，久仰久仰。”赵云泽连忙回礼。 程咬金黑下脸来，道：“什么贤弟，这小子今年才十六，就该是你的晚辈” 那个我也才二十五好不 “这不合适吧，我还是跟令郎兄弟相称的好。”赵云泽对程咬金说道。 程咬金眼睛一瞪，道：“那你不是得管俺叫叔父俺不成老不死的了” 赵云泽满脑门黑线。你要不成老不死的，我就成老不死的了。 “那个程大将军，请问，您跟尉迟敬德将军怎么论辈分”赵云泽决定迂回出击，反正怎么着也不能当这个“大叔”。 “尉迟老黑比俺大四岁，与俺自然是兄弟相称。” “那不就结了，我跟尉迟宝林也是兄弟相称。”赵云泽笑了起来。 程咬金挠挠头，忽然来了一句：“唉，怪俺晚生了这兔崽子几年。得，你俩就兄弟不成，他还是得管你叫叔父。” 赵云泽哑口无言。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算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程咬金一摆手，又说道。“我带着小子来，是想让他拜你为师的。” “啊拜师”赵云泽大吃一惊 程咬金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本来还想先让你认下这个侄儿，以后再慢慢跟你提拜师的事情。可你小子却不上套，干脆，俺也直来直去吧。” “程大将军，我何德何能，居然让您生出如此心思”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你可有大能耐，文武双全呀”程咬金一竖大拇指说道。 “朝中文武双全的人也不在少数吧，您为何偏偏挑了我” “这个”程咬金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把赵云泽拉到了一边。 “嘿嘿，实话跟你说吧，我想让处默那兔崽子拜你为师，其实也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程咬金小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诧异道：“您身为国公，处默贤弟应该不用为前途担忧才对啊” “正因为俺是国公，才更要为处默着想。”程咬金道，“处默是家中长子，将来是要袭爵的，俺可不想他当个混吃等死的空头公爷。像他这种功勋子弟，成年后大都会编入勋卫。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前途说白了就是一般纨绔子弟聚众玩闹之地。就算有几个争气的，那升迁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像尉迟老黑家那个叫宝林的小子，熬了六年才混到了从七品。要不是跟着尉迟老黑到泾阳城打了一仗挣了点功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呢。” “那拜我为师又能有什么前途”赵云泽茫然的问道。 “嘿嘿，你老弟现在可是武库别署的掌令之人。要是处默那兔崽子能跟了你，那今后的前途就都不一样了。”程咬金一脸奸笑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那武库别署是干什么的，别人不知道俺老程还不知道吗你说说，你们造出的那些火器，最终还不是要装备给军队使用这使用火器的军队，那也绝对是宝贝疙瘩，陛下将来肯定是要专门组建的。这将领的人选嘿嘿” 赵云泽恍然大悟。 程咬金打的主意不可谓不精明。既然将来要组建专门的火器军队，那么将领的人选，自然要必须精通火器。程处默要是成了赵云泽的徒弟，那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就算不能成为一军统帅，可成为一名中层将领是手拿把攥的。火气军队必然比其他军队受重用，前途也自然无忧了。 第53章收徒与暖床丫头（下） “赵老弟，给句痛快话吧，处默这个徒弟，你到底收是不收” 程咬金向赵云泽解释完他想让程处默拜师的原因后直接问道。.网 这有求于人就是不一样，他连称呼都改变了。以前喊“赵小子”，现在改成“赵老弟”了。 赵云泽微笑不语。 程咬金急了，一把抓住赵云泽的胳膊，道：“你要是不答应，那两个丫头俺可就带回去了。” “什么丫头”赵云泽错愕的问道。 程咬金一指那两名他带来的少女，说道：“瞧见没，这两个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还都是黄花闺女” 赵云泽望向那两名少女，恰好那两名少女也在望着赵云泽。一迎上赵云泽的目光，一个少女立刻羞涩的低下了头；而另一名少女，则大胆的跟赵云泽对视，还朝他萌哒哒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吐了下舌头。 “俺特意送给赵老弟暖床的。” 程咬金紧接着冒出来的下一句话，差点让赵云泽站立不稳一头栽倒。 哇靠什么情况这两个丫头也就才十四五岁的样子，明明还是孩子嘛，程魔王居然居然太无耻了 “这个这个她俩太小了，下不去手啊”赵云泽尴尬的说道。 “小什么小处默他娘嫁给俺那年，也才十四岁。这两个丫头都十五了，可以吃了”程咬金压低声音，一脸猥琐的说道。 赵云泽：“” 以后不能说他是魔王了，这货就是一老流氓 “嘿嘿，长孙皇后嫁给陛下那年，比俺婆娘还小，才十三岁。”程咬金又补了一句。 牲口大唐君臣全是牲口当然，俺赵某人除外。 “老弟，你看这俩丫头，多水灵呀，晚上往被窝里一躺，一边一个” “程大将军，您要再胡说八道，那处默这徒弟我可真不收了”赵云泽赶紧出言截住程咬金的话。要是再让这老流氓继续说下去，那后面的话就该“打马赛克”了。 “嘿嘿，赵老弟脸皮就是嫩，还不好意思了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收处默为徒的事了” 赵云泽心道：您都把收徒跟您儿子的前途挂钩了，我能不答应吗毁人前途就等于谋财害命，我要是不答应，您会放过我吗 “程大将军，收徒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是您也知道，武库别署不同于别的地方，您想让处默拜我为师，也是想让他接触火器，这事儿，还得陛下点头才行。” “赵老弟放心，陛下那里俺去说。俺老程的面子，陛下不会不照顾。反正现在武库别署还只是个空头衙门，把处默这兔崽子塞进去，想来没有问题。” 见赵云泽答应了收徒之事，程咬金顿时喜出望外。“嘿嘿，还是那两个暖床丫头的面子大，俺一说，赵老弟你就答应了。” 赵云泽一听此话，赶紧辩解道：“程大将军千万别误会，赵某可不是因为这两个丫头才答应此事的。而是” “明白明白，赵老弟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因为好色才答应此事。”程咬金忙不迭的说道，“俺刚才也就是开个玩笑。其实这俩丫头端茶倒水、铺床叠被、里外收拾伺候起人来，那也都机灵着呢。赵老弟现在好歹也是七品官了，怎么能连个下人都没有，这俩丫头，俺就送给赵老弟了。” “如此，云泽多谢程大将军厚意”赵云泽也不矫情，直接接收了这两个丫头。 正好，自己一个人住这个大一个宅子，寂寞的很，有两个小萝莉陪着，也能解解闷不是嘛。反正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雇佣丫鬟仆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既然已经融入了大唐，那干脆入乡随俗好了。该享受的就得享受，要不然，别人也会议论自己特立独行的。 “明月彩霞，还不过来拜见你们的新主人”程咬金对着那两个少女喊了一声。 那两个少女连忙上前，一齐对着赵云泽衽身施礼道：“奴婢见过郎君。” 郎君哦，应该就是“老爷”的意思。这个时代好像就是这么称呼男主人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年轻帅气、风度翩翩的男主人。 “两位姑娘不必多礼，今后，赵某在生活上依仗两位姑娘之处多矣，若有做的不到之处，还请两位姑娘多多担待。”赵云泽对那两名少女拱手说道。 那两名少女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她们没有想到，赵云泽居然会对她俩说出这样的话。当丫鬟的，主人让做任何事情都是本分，哪有当主人的对丫鬟如此客气的。 她俩在惊讶的同时，心中也暗暗窃喜，瞧这位郎君的样子，今后应该不难伺候。 “明月彩霞不敢受郎君之礼。”两个小丫鬟再次对着赵云泽施礼。 程咬金一摆手道：“行了行了有什么话你们今后慢慢说。” 说完，他又对赵云泽说道：“赵老弟，处默的事情，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俺禀过陛下，再择日让处默正式拜入老弟门下。” 赵云泽点头道：“赵某但听程大将军安排。” “哈哈，赵老弟啊，你要是当了处默的师父，咱哥俩可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千万别再喊俺大将军了，叫声俺老哥便是。” “那其他几位大将军那里，赵某又该如何称呼”赵云泽为难了。 程咬金一摆手道：“这有什么难的，各论各的就是。” “那好吧，我听程老哥的。”赵云泽说道。 “哈哈哈哈，还是这声老哥听着亲近。” 程咬金大笑几声，随即转身朝程处默喊道：“兔崽子，跟老子回吧，等过几日，再让你正式拜师。” 赵云泽一听程咬金要走，连忙问道：“程老哥，您不屋里坐会儿了” “坐会儿那就坐会儿吧。哈哈哈哈”程咬金大笑着就往屋里里，“正好，让彩霞煎壶茶喝。这丫头送给了你，以后再想喝她煎的茶，可不那么容易了。” “怎么，彩霞姑娘煎茶的手艺很高吗”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哈哈，赵老弟，我送给你的这两个丫头，明月烧的一手好菜，彩霞煎的一手好茶，你可是捡到宝了” 第54章牲口的想法 “老弟呀，我真想挖出你的脑子来看看到底是咋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程咬金坐在木质沙发上，一边感受着那份舒适感，一边忍不住对赵云泽大发感慨。. “程老哥，这才到哪儿呀。我跟你说，我就是手头紧，要不然，像这种新式家具，我还能弄出更多种类。”赵云泽毫不谦虚的说道。 程咬金一听，眼神立刻亮了起来：“赵老弟，老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您说。” “老哥我这些年也攒下了点家底，咱俩合伙做点生意怎么样” 赵云泽一听，立刻会意：“程老哥，你不会想跟我合伙开个家具厂吧” “家具厂对对对，就是家具厂。俺瞅着，你搞出的这些东西，指定能赚钱。”程咬金说道，“怎么样，你出主意，我出本钱，赚了钱咱哥俩一起花。” 赵云泽心下对程咬金的生意头脑佩服不已。谁说程咬金是粗人，这家伙精明着呢。不但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新式家具的市场潜力，居然连技术入股如此新颖的合作方式都想到了。 稍一思考，赵云泽就点头道：“程老哥这主意与我不谋而合呀。其实，我早就想开个家具厂来赚钱了，为此，找人打制这些家具时，我还特意跟他们签了份文书，不准他们擅自打制这种新式家具。本来，我还想着等手头宽裕点了，再办厂创业，可既然程老哥有意与我合作，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程咬金一拍大腿道：“那这事就先这么说定了等俺跟俺家婆家商量好了办厂的各项事宜，咱立马就干” “怎么，程老哥在家中说了不算吗”赵云泽戏谑的问道。 程咬金毫不脸红，大大方方的说道：“俺家里的那些产业，一直是俺婆娘在打理，新置产业的事，自然要她拿主意。”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那我就静等着程老哥的好消息了。” “行俺就不打扰赵老弟了，这就回家。”程咬金说完，直接站起来招呼程处默：“赶紧去把门外那几个人喊进来，把你师父的这些家具，都搬到咱的马车上” 程咬金毕竟是国公身份，出门自然是带着随从的，那些随从，都在赵云泽家门外等候，他让程处默去喊的，就是这些人。 赵云泽一听程咬金的话，立刻慌神了：“程老哥，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要搬走我的家具啊” “屁话不让俺婆娘亲眼见见这些东西，她能放心掏钱给咱们办厂”程咬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赵云泽一想，似乎这也算个正当理由。 “那等嫂夫人看过了这些家具，您可得再给我还回来呀”赵云泽弱弱的说道。 “还一定还”程咬金坚定的点头。“等咱的家具厂办起来了，俺就把这些家具再给你送回来。” 啊等家具厂办起来了，我还要这些干什么呀，到时候想要什么样式的家具，还不是尽着我自己挑。 “程老哥，您这” 还没等赵云泽把抗议的话说出来呢，程咬金就又冲着程处默大吼：“我说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赶紧招呼人搬东西” 程处默一听，一溜烟就往大门外跑去。 程咬金又扭过头朝赵云泽一咧嘴：“嘿嘿，老弟呀，你看我都送你俩大活人了，换你这点家具用几天，也不算过分吧” “这”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最终无奈的挥了挥手道：“搬吧” “哈哈哈哈老弟果然是个痛快人”程咬金的熊掌一把拍在赵云泽肩膀上。 一刻钟过后，赵云泽站在自家门外，目送着程咬金家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消失在巷口，他有些欲哭无泪了。 唉，忙活了好几天，全便宜这老流氓了 转过身，一看到俏生生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那两个丫头，赵云泽总算是找回了点心理安慰。 “你俩谁是明月，谁是彩霞啊”赵云泽开口问道。 “奴婢是明月。”爱笑的那个丫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奴婢是彩霞。”另一个丫头一脸羞涩的回答。 赵云泽点了点头。这倒好记，性格开朗的是明月，容易脸红的是彩霞。这名字起的，贴切的很呀 “两位姑娘的名字，可是程大将军取的”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噗嗤”，叫明月的那个丫头一下笑了起来：“程大将军倒是给我俩起过名字，管我叫兰花，管彩霞叫桂花。后来程夫人嫌这名字俗气，就又给我俩取了现在的名字。” 这，唉，没文化真可怕幸亏程老流氓在家里说了不算，要不然，面前这两个丫头就成“兰花、桂花”了。 “我先帮两位姑娘安排下住处吧。”赵云泽说完，便带头往家里走。那两个丫头紧紧跟在他身后。 来到后院，赵云泽指着一间厢房说道：“你俩就住这儿吧，这屋子是个套间，宽敞的很。你俩愿意睡一起也行，愿意分开住的话就一人一间。” 明月和彩霞诧异的对视一眼，明月立刻问赵云泽：“郎君，我俩不跟您住一起吗” 啊住一起这个会不会太“牲口” “这为什么要住一起”赵云泽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郎君是主，我俩是奴，住一起自然是为了方便照顾郎君起居。”明月答道。 赵云泽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所说的“住一起”，跟自己理解的“住一起”压根儿就不是一会儿事。这俩丫头说的“住一起”，应该就是像红楼梦中的晴雯、袭人那样，跟贾宝玉同屋不同床。 唉，自己果然还是“牲口”了呀，精虫上脑了都。 “两位姑娘，某一个人独睡已经习惯了，就算是为了照顾我，也没必要非要住一间屋子里。咱们还是分开住的好，彼此都方便。” 明月和彩霞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一起对赵云泽施礼：“奴婢恭听郎君安排。”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赵云泽连忙伸手虚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动不动就行礼，会让人受不了的。” “郎君真体谅人”明月笑嘻嘻的说道，那一对眼儿，弯弯的，真的就像一钩新月。 彩霞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她低着头，脸儿红红的，恰如天边的一抹彩霞。 第55章拜师仪式（上） 程咬金将程处默正式拜赵云泽为师的日期定在了九月初八。 之所以定在这一天，是因为依朝廷例制，九月初九重阳节，官员会放三天的节令假，分别是九月初八、九月初九和九月初十这三天。 唐朝官员的休假制度已十分完善。虽然正常的“沐休假”变为了十日一休的“旬休”，比起以往那些朝代的五日一休来，连续工作的日子长了一些，但是，节令假和事假却增加了不少。 不但朝廷规定的节日会放假，而且，官员遇有自己家中和亲朋家婚事、丧事、生育、子女行冠礼等重大事项，朝廷也会给予相应的假期。另外，外地为官的官员，根据离家路途的远近，每隔几年，也会有一定数日的省亲假。 后世有历史学者曾经计算过，不算事假，光是朝廷的“沐休假”和“节令假”，每年就达到了113天。 程咬金把程处默的拜师日期定在九月初八这一天，也是为了方便更多的官员前去观礼。 在古代，拜师可是大事，其受重视的程度，不亚于结婚和行冠礼。 赵云泽本想一切从简，走个过场就完事，因为他不想太招摇。可程咬金却死活不同意，他告诉赵云泽，李世民也会在九月初八那天，亲临“宿国公府”观礼。 如此，赵云泽也不敢等闲视之了，很是郑重的询问程咬金拜师仪式的各项流程，可是，程咬金对此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到了那天自有人安排，赵云泽一切照做就是。 赵云泽还是不放心，怕自己到时失礼惹人笑话，为此又专门跑到方直家请教了一下方直，这才了解了一些古代拜师仪式的事情。 按说，程处默的拜师之礼应该在赵云泽家举行，但因为程咬金是个好面子的人，请了一大帮亲朋故旧观礼，赵云泽家实在是小了点，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仆从伺候人，于是，最终把拜师的地点选在了程咬金家中。 九月初八这日一早，赵云泽在明月和彩霞两个丫头的伺候下，洗涮装扮一新。 虽然明月和彩霞进入赵云泽家才三天时间，但赵云泽已经很快适应了被这俩丫头伺候着的幸福生活。 唉，由俭入奢，还真特么的容易呀 赵云泽今日特意穿了一件丝质白袍的外衣，也不扎束腰带，衣袍就那么一垂到地，很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要不是他的头发还没留长，不得不戴顶幞头遮丑的话，他真想再来个长发中分垂肩的造型，最好还要把头发全染成白色，那模样，想想也是醉了醉了的。 “我穿这身儿好看不”赵云泽张开两臂，自得的转着身子，向明月和彩霞问道。 明月一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道：“郎君穿什么都好看” 赵云泽还不满足，又望向彩霞。 迎上赵云泽的目光，彩霞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道：“郎君很有玉树临风的感觉。” “哈哈哈哈”赵云泽满意的开怀大笑。 上午时间过半的时候，宿国公府派来接赵云泽的马车到了。 于是，赵云泽带着两个丫头上了马车，兴冲冲的往程咬金家赶去。 程咬金的宿国公府，位于长安城最东侧的常乐坊内，从延康坊到常乐坊，需要跨越大半个长安城。 赵云泽坐在马车里，不时向明月和彩霞打听程咬金家里的情况，一路行来，他对程咬金的家庭情况也有了些大致了解。 程咬金现在的夫人，并不是那位后世广为人们所知的大世家门阀出身的崔夫人，而是一位出身小官员家庭的孙姓女子。程处默和他的弟弟程处亮，都是这位孙夫人所生。 至于那位崔夫人是什么时间成为程咬金的续弦妻子的，赵云泽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现在的孙夫人可是正牌的宿国公诰命夫人。 马车在长安城中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宿国公府。 程咬金今日很给赵云泽面子，亲自带着程处默在府门口迎接赵云泽。 寒暄过后，程咬金一把将赵云泽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赵老弟，你就这么空着手来的” 赵云泽立刻腹诽不已：老流氓就是老流氓，居然一见面就问客人要礼物。 “出门仓促，忘带了。”赵云泽故意说道。其实他是准备了礼物的，也就是一些糕点、水果、茶叶之类的，现在还放在马车上没有拿下来。 程咬金一听赵云泽的话，沮丧的一拍脑门道：“唉，都怪俺忘了提前打听一下，原来拜师时，师父还要给徒弟回礼的。惨了惨了，这下要闹笑话了。” 哦，原来他问的是这个礼物呀，这倒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是光等着您老人家来告诉我，年都过差了。 稍一顿，程咬金又有了主意，道：“要不，俺从家里挑件礼物给赵老弟，一会儿拜师时赵老弟再回送给处默得了。” 赵云泽一看程咬金那患得患失的认真劲儿，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程老哥，给处默的回礼，我自然是准备好了。” “啊原来老弟比俺懂的多呀，那就好那就好”程咬金总算是放心了。 “程老哥，不知陛下可曾驾临”赵云泽问道。 程咬金道：“陛下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来。这会儿除了老弟，就孔颖达那老儿自己一人来了。今日的拜师仪式，他充当司仪，就是他告诉俺拜师的仪程的。” “国子博士孔颖达您居然能请的动他老哥，你面子不小啊”赵云泽惊讶道。 孔颖达，字冲远，孔子第三十二代孙，隋唐时期大儒。今年五十二岁，任国子博士，大唐最高学府的高级教官。 程咬金见到赵云泽惊讶的样子，很是受用。不过他面上却满不在乎道：“这孔老儿也是秦王府出身的人，俺老程的面子，他敢不给” 赵云泽一竖大拇指：“牛” “哈哈哈哈走，俺带你去见见这个孔老儿。” 说着，程咬金一把拉住赵云泽的胳膊，就往府里走。程处默和明月彩霞连忙跟上。 刚进入院中，赵云泽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刹住脚步，回头问明月和彩霞：“你俩要不要去拜见下程夫人” 明月和彩霞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她俩毕竟是程府出去的，如今再次进入程府，自然想去见见以前的老主人，顺带着，也跟以前的小姐妹们说说话。 “要当然要”明月忙不迭的说道。 彩霞也连连点头。 赵云泽见状，又望向程咬金。 程咬金冲明月、彩霞一摆手，道：“那你俩自己去吧，反正你们又不是外人，不妨多待会儿，等赵老弟走时再喊你俩。” 明月彩霞一脸喜色的施礼谢过赵云泽和程咬金，又一起手挽手，兴高采烈的往后院而去。 第56章拜师仪式（中） 程府的会客大厅内，被程咬金“骗”来的那些沙发和茶几，在大厅两侧摆了两排。这些新式家具的数量不多，根本不足以摆满客厅，余下的空间，仍然以这个时代传统的矮几和软垫填充。就连客厅对门正中的主位，也同样摆了矮几和软垫。 看着这新旧式家具混杂的布置，赵云泽一时有些恍惚。他仿佛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重叠的时空当中。 “老弟，那个老不死的就是孔颖达。”程咬金指了指跪坐于一侧矮几后面的一个老者，小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心神归位，望向那名老者。此老一身蓝袍，头发胡须皆已花白。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放着好好的沙发不坐，偏偏委屈自己的膝盖，跪坐于软垫之上。 孔颖达原本是眯着眼睛的，听见脚步声，他睁开双眼，望向程咬金和赵云泽。 赵云泽连忙上前施礼：“晚辈赵云泽，见过孔博士。” 孔颖达也不起身，就那么神神在在的跪坐在那儿打量了赵云泽一阵儿，而后，他很突兀的对赵云泽问了一句：“听说，这些家具都是你弄出来的” 孔颖达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和眼神示意，但赵云泽也知道，他问的是那些新式家具。 “小子不才，胡思乱想搞出了这些家具，让您老人家见笑了。”赵云泽有意放低姿态说道。 “哼，奇淫巧技，若人人都用这些家具垂足而坐，古礼何存”孔颖达忽然语气不善的说道。 赵云泽愣了，我不就搞出点新式家具么，怎么还跟古礼扯上关系了 程咬金这时笑呵呵说道：“孔夫子，你就别动不动就拿古礼来训人了，俺就觉着这些家具用起来很舒坦。” 孔颖达横了程咬金一眼，很不屑的说道：“老夫不与你这粗人辩理” 赵云泽一听乐了，敢情老夫子也怕流氓啊要这么说的话，您跟我辩理，还是认定我乃君子了 “孔博士，请问您平常是用什么写字”赵云泽灵机一动，向孔颖达问道。 “自然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孔颖达不明就里的回答道。 赵云泽朝孔颖达又一拱手，说道：“据小子所知，毛笔乃秦朝蒙恬所首制，至于纸张，更是东汉蔡候所发扬光大。如果人人都要遵循古礼的话，那是不是现在还要以刀刻竹木简书写” “这”孔颖达理屈了。他想了半天，最后没好气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书写之事，乃是为了发扬学问教化世人，岂可与你弄出的这些奢华之物相提并论” 赵云泽也上来脾气了，他又问孔颖达：“奢华孔博士，小子请教，何为华夏” “华夏即中华，中华即华夏，如此浅显的常识，你竟来问我”孔颖达看向赵云泽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赵云泽又问道：“那华夏与四夷有何区别” “华夏之人，皆懂礼仪；四夷之人，皆未开化。”孔颖达答道。 赵云泽摇了摇头，轻笑道：“非也非也，华夏之人，也有作奸犯科不识礼仪为何物者；而四夷之人，也非都是未开化之民，他们同样有自己的礼仪和文化传承，有的夷族，甚至还有自己的文字和书籍，不能一概以未开化视之。” “那你又有何教我”孔颖达反问道。 赵云泽胸有成竹的一笑，道：“华者，美也；夏者，大也。中国有服装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这华美的服装和博大的礼仪，都是区分中华与蛮夷的重要标志。孔博士岂可蔑视奢华之物” 赵云泽的这段解释，其实是从后世网络上看来的，他说的那句“中国有服装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是来自于后世汉服复兴者常说的一句话。 至于这句话真正的出处，赵云泽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他用来辩驳孔颖达的这句话，恰恰就是孔颖达在他的传世典著春秋左传正义中所说过的一句话。原文是：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只不过，春秋左传正义是孔颖达在贞观十二年任国子监祭酒后才开始写的，而现在却还是武德年间，这句话却是孔颖达第一次听见。 赵云泽的辩驳之语一出，孔颖达顿时愣住了。“这某要再好好想想。” 小胜一局，赵云泽心下洋洋得意。恰在这时，正厅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好一个服装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呀某尚未进门就听到如此佳论，真真不虚此行也” 赵云泽和孔颖达、程咬金连忙望向门口，只见房玄龄正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老房，你来的够早的”程咬金跟房玄龄打招呼道。 房玄龄笑道：“若是来晚了，又如何听到云泽的如此佳论呢看来，义贞程咬金字给处默贤侄挑中这位授业恩师，还真是眼光独到啊” 赵云泽赶紧客气道：“房大人过奖了，小子也只是胡言乱语而已。” 房玄龄一摆手道：“能把孔博士辩的哑口无言，可不是什么胡言乱语，是真真有大学问呀” 孔颖达这时终于站了起来，他一听房玄龄编排自己，当即苦着脸说道：“后生可畏呀，玄龄，你我老矣” 孔颖达只比房玄龄大五岁，因此他把房玄龄和自己的年龄相提并论，倒也说的过去。 “哈哈哈哈，终于听见你这老货说了句软话。”程咬金很不给孔颖达面子的说道。 房玄龄这时看了看那些新式家具，道：“这些家具，将来怕也是能够用来区分华夏和蛮夷的重要之物吧。” 赵云泽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都是小子心血来潮之下偶然设计出来的东西，哪些能受得起房大人如此赞誉。”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云泽不必谦虚，房某观这些家具甚为精巧，将来，必将大兴其世呀” 程咬金一听房玄龄的话，顿时慌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拉住房玄龄的胳膊，说道：“老房，俺已经跟云泽说好了，与他合伙办个木工铺子，专门打制这种家具售卖，你可不能再起歪心思了。” 房玄龄一愣，随即笑骂道：“程知节啊程知节，你可真是钻钱眼里去了。放心吧，房某不会与你争利的。”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程咬金放下心来，松开了房玄龄的胳膊。 房玄龄又对孔颖达伸手虚引，道：“孔兄，你我一起来感受下这些奢华之物如何” 孔颖达这次倒不拒绝了，点了点头，便与房玄龄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第57章拜师仪式（下） 常乐坊宿国公府门前的大街上，停满了各式车马，一些身着护卫服装和作随从装扮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闲聊着。 外人一见，就知道今天宿国公府有大事，府内必是贵客满座的场景。 此时，宿国公府正厅内，气氛已然非常肃正。 李世民端坐于正对厅门的主座上；紧挨着主座的左侧，是赵云泽的座位；孔颖达此时已立于李世民的右侧。赵云泽和孔颖达，与李世民坐的主位，呈八字形斜对。前来观礼的宾客，则分两排坐于正厅两侧。身份地位高点的人，自然坐到了那些沙发上，身份地位稍微低点的，就只能像往常一样跪坐于软垫之上了。 这里有两个人例外，那就是李世民和赵云泽。按说，论身份，自是李世民最为显贵，而赵云泽则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但他俩都没能享受到舒适的沙发，反而都是跪坐软垫。 这或许是孔颖达的安排，因为这位老夫子，是十分注重古礼的。 “吉时已到，弟子入内，正衣冠、净手” 孔颖达的唱礼声响起，程处默从正厅门口进入，迈着方正的步子，走到了正厅前方。有男性仆从将一个水盆端到程处默面前，程处默上下整理了下衣袍，然后将双手浸入盆中清水中。 所谓的正衣冠，即儒家所倡导的“先正衣冠，后明事理”，所谓的净手，即为“净心”，寓意去芜存菁，一心向学。古代拜师礼仪中，也有将“净手”一项放在后面的程序中的。 待程处默用清水将手心手背各轻抚三次后，又有仆从递上新手巾，程处默拭干了双手，静立一旁。 孔颖达面向李世民，禀奏道：“陛下，今有大唐宿国公程知节之子程处默者，欲拜入大唐翊麾校尉赵云泽门下，修文习武，上报朝廷，下安黎庶。应赵云泽所请，欲以陛下替代赵云泽之门祖师，受程处默大礼，陛下可应准否” 此言一出，包括李世民在内，众人皆感到错愕。 按说，行收徒拜师之礼，厅堂正中是要挂祖师爷画像的，可今天正厅之中并未见挂有画像。李世民来至后，孔颖达直接安排他坐了主位，当时宾客们还略感诧异，以为只是李世民的君王身份使然。可现在，孔颖达忽然说按照赵云泽的意思，要让李世民替代他门中祖师爷受程处默大礼，众人都不明所以了。 李世民望向赵云泽，小声问道：“云泽，这是为何呀” 赵云泽站起身，先是对着李世民躬身施了一礼，又对厅中众宾客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列位大人，赵某不才，被宿国公点为西席。然，赵某自知学识浅薄，虽愧应宿国公所请，但也诚惶诚恐，深怕误人子弟。赵某本为山野之人，虽追随恩师学艺十数载，但所学之技广杂不精，并未能承继恩师衣钵，实不敢冒恩师之名再行传艺之事。” 赵云泽说到这里，李世民的脸色不好看了，你既然怕污了你师父的名声，为何又拉朕来充当你门中祖师爷受礼呢 “处默拜赵某为师，赵某欲授处默之艺，皆为实务，乃是为他今后尽忠王事之用。”赵云泽继续说道，“若道及安国惠民实务技艺，我师徒二人，今后都离不开陛下的点拨，是以，赵某斗胆，恳请陛下受我师徒一礼。” 赵云泽的话说完，李世民眉开眼笑了。他听出来了，人家赵云泽的意思是说，虽然今日是赵云泽收徒，可实际上，这个徒弟却是为他李世民培养的。而且，赵云泽那话里的意思，不光是程处默要认他李世民为祖师爷，就连赵云泽自己，以后也算作他李世民的门人了。 虽然赵云泽自称以前是有师父的，可门人和徒弟是不同的概念，这并不算是背弃师门。再说，也没有哪条礼教规定，一个人一生就只能拜一个师父。 对于赵云泽的这个态度，李世民是非常欣慰的。他自己也曾经说过，要把赵云泽变成帝党，如今赵云泽非常含蓄的主动投怀送抱，李世民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不光李世民觉着赵云泽说的话贴心，就连那些观礼的宾客，此时对赵云泽的话也挑不出一点毛病。人家赵云泽说了，他要教给程处默的是报效朝廷的实务，既然是这样，那不光赵云泽师徒少不了皇帝的点拨，换成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也不敢说自己在实务上就不用皇帝点拨了。再推而论之，那让李世民充当祖师爷受礼，也自然说得过去。 真要给赵云泽挑个毛病的话，那就是这小子太聪明了，竟然把收徒和向皇帝表忠心联系到了一块如果“聪明”也算是一种过错的话。 “云泽有心了，既如此，那朕就愧受处默一礼吧。”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 孔颖达会意，连忙站直身形高喊：“授业者赵云泽，领弟子程处默，向陛下拜礼” 因为拜师仪式还没完成，此时孔颖达所喊的“弟子”，并不是“徒弟”的意思，而只是代表程处默的小辈身份。如果正式完成了拜师仪式，那就应该喊“领门下弟子”了。 孔颖达喊完，赵云泽和程处默忙走到李世民面前，赵云泽在前、程处默在后，对着李世民很正式的叩首行礼。赵云泽三叩，程处默九叩。 李世民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礼毕，起”孔颖达又喊了一嗓子，赵云泽和程处默起身。 “程处默再跪，拜师父” 待赵云泽坐回原位，孔颖达继续主持后面的仪式。程处默向赵云泽下跪，行三叩首之礼。 “弟子家人向师父进献束脩之礼” 孔颖达再次唱礼后，程咬金带着六名仆从上场，每名仆从双手上都托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的，是六样礼物，分别是：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师父苦心授业、徒弟吃苦学艺；红豆，寓意鸿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日学成；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这个没有特殊寓意，纯粹是送给师父下酒之用。 “云泽，以后处默就托付给你了。”程咬金很郑重的朝赵云泽一拱手。 赵云泽站起还礼，道：“某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国公所托。” 这一礼一答，就算赵云泽正式同意收程处默为徒了。这就跟后世婚庆典礼上，新郎要向新娘正式求婚一样，虽然该办的事早都办了，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 那六名仆从将六束礼脩置于赵云泽面前的矮几上，程咬金退下。 “呈拜师贴” 有仆从端着一个托盘走到程处默身边，程处默拿起托盘中的一份拜帖，再次拜在赵云泽面前，他打开拜帖念道：“大唐武德九年，济州东阿男程处默，时十六岁，奉赵公讳云泽为师。此后，处默必以父母之身恭待赵师” 一份拜帖洋洋洒洒数言，程处默读毕，双手呈给赵云泽。 赵云泽接过拜帖，对程处默说道：“望你今后正身立德，勤于学业，莫荒莫嬉，以慰师长父母之心。”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程处默再次对着赵云泽三叩首。 “敬茶”孔颖达的唱礼声又起。 又有仆从端上茶杯，程处默双手过头，呈给赵云泽。 赵云泽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小口。放下茶杯，他从袖中取出一件礼物，递给程处默。 众人一见，却是一个黑乎乎的铁筒，大多数宾客不识此物。然而坐在宾客席上的尉迟恭一见到赵云泽拿出的这件回礼，两个眼睛立刻睁大了。他甚至还很没形象的咽了一口口水。 那件回礼，正是赵云泽的强力十字弩上的瞄准镜。 赵云泽这也算是忍痛割爱了，要不是他的自动步枪上还有一个七倍的瞄准镜，他还真不舍得把这个四倍的瞄准镜送给程处默。 反正，现在自己已经主持武库别署了，想来今后就算是再上战场，能到一线冲锋陷阵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了。难得收次徒弟，干脆，也别亏待了程处默，就把这个十字弩上瞄准镜给程处默当回礼吧。 “你们家处默赚大了”尉迟恭往旁边一歪头，很是眼红的对坐在他身边的程咬金说道。 “你知道那是件什么东西”程咬金诧异的问尉迟恭。 “哼”尉迟恭却只冷哼一声，就又偏过头去了。 那边厢，程处默已经接过了瞄准镜。赵云泽对他说道：“为师身无长物，就把这个望远镜送给你吧。希望你能够树立远大志向，将来为我大唐的繁盛尽一份力。” 瞄准镜单独拿出来，那就只能称之为“望远镜”了。 “弟子谢师傅厚赐”程处默再次对赵云泽叩首。 赵云泽点了点头，伸手示意程处默：“起来吧” 孔颖达这时喊道：“礼成” 至此，整个拜师仪式终于完成。 剩下的，就是程府大宴宾客了，期间热闹，在此就不一一细述了。 反正，赵云泽从今天开始又多了一名小弟，至于这个小弟此后的种种表现，嘿嘿，倒是让赵云泽大吃一惊。 第58章训徒 程咬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在拜师宴结束后赵云泽临走时，直接把程处默塞进了赵云泽的马车里。 “老弟呀，以后就让处默跟着你吧。你千万被对这小子手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给我留面子。”程咬金对赵云泽如此交代。 说完，不待赵云泽回话，程咬金就冲车夫一挥手，马车行驶起来，赵云泽的话顿时憋了回去。 扭头看了一眼正拿着“望远镜”玩的不亦乐乎的程处默，赵云泽郁闷不已，这不是又多了张吃饭的嘴嘛。 再回过头看看坐在自己身后的明月和彩霞，赵云泽不由摇头苦笑：我那十贯铜钱，不知道还能顶多少日子。 那日明月彩霞进宅，为了表示对两位姑娘的欢迎，赵云泽亲自下厨整治了几样小菜。一开始，明月和彩霞还有些矜持，吃的很是秀气。可等赵云泽故意躲开后，那两个丫头便立刻化身饕餮巨兽了，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那几样小菜，也被两个丫头吃了个盘底见天。 这让赵云泽很是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俩丫头太能吃，程咬金养不起了，才把她俩送给自己的。 如今又多了个程处默，十六岁的年龄，正是饭量最大的时候，赵云泽真的为自己的钱袋子担忧了。 “处默，你爹有没有给你带钱呀”赵云泽弱弱的问程处默。 “没有啊”程处默正在手拿望远镜往车外观瞧，头都不扭一下的说道。 赵云泽语塞：这个程老流氓，怎么连伙食费都不交呀 一路无话，回到延康坊，打发车夫回程府，赵云泽领着程处默和明月彩霞进了家门。 “哎呀，小爷我可算是解脱了” 刚进门，程处默就立刻伸着懒腰大声感慨。 赵云泽顿时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家伙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老实憨厚的孩子，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哎，我说那个谁，虽然咱俩名义上是师徒了，可这事儿呢，你也别太当真。以后呀，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的事儿”程处默转过头，大大咧咧的朝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这下明白了，这个程处默，在程咬金面前那老实憨厚的外表全是装出来的，这家伙本质上就一浑小子，中二的严重。 “你就不怕我把你刚才这话去告诉你爹”赵云泽玩味的问道。 程处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告诉我爹我爹现在已经把我交给你了，你是我师父，教不好我，那是你自己本事不行，你要是不怕丢面子，那你就满大街嚷嚷去吧” 赵云泽无语了，敢情程处默这家伙跟程咬金一样流氓啊，他这是吃定我了 “呵呵，那程小公爷今后打算做些什么呢，总不能在我家中混吃等死吧”赵云泽压住心中怒火，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问程处默。 “你这个破宅子，小爷我一天都不想住”程处默满脸不屑的说道，“我爹说了，每个月会把我的吃用之资送到你家的。到时候啊，你就把这钱给我，至于我拿这钱去做什么，就不劳你操心了。” 哦，敢情还是要交伙食费的，那就好 放下一件心事，接下来，就该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徒弟了。 “程小公爷，你不在我这儿住，那你住哪儿呢，难道你想回家”赵云泽又问程处默。 “回家开什么玩笑，要是我就这么回家，我爹不得抽死我呀”程处默说道，“能住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说，万芳楼小怜姑娘的床榻，睡起来就非常舒服。” 看着程处默那一脸猥琐的笑容，赵云泽被雷的外焦里嫩。还万芳楼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什么世道呀，才十六岁的孩子，居然就开始逛青楼了。 “程小公爷年少风流，赵某佩服，佩服”赵云泽对着程处默一抱拳说道。 “哈哈，一般一般。要是师父有意，改天小爷我带你去逛逛。” 又是“师父”又是“小爷”的，程处默这家伙的称呼还真是奇葩。 “呵呵，那赵某就多谢程小公爷美意了。不如，你这就带我去见识见识” 程处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师父也是此道中人呀，太好了，那咱这就走吧。” “小公爷请” “师父请” “哈哈哈哈”一对师徒转身就往院门走去。 明月和彩霞看的都呆住了。 赵云泽忽然落后程处默几步，猛地，他朝着程处默的后背一下跨出，一低头、一弯腰，两手一把抄住程处默的脚脖子，往后用力一拉的同时，右肩往程处默的屁股上猛的一顶 “啪”的一声，程处默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整个身子向前扑出，摔了个“狗啃屎”。 赵云泽一招得手，再不迟疑，紧接着左腿往前一蹬，整个身子跨坐到了程处默的腰上；借着前冲的惯性，他左手又往程处默后脑勺上猛力一推，程处默摔倒后本能抬起的头，又被赵云泽一下按到地上。这次更惨，整张脸都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鼻子都磕出血了。 这还没完，赵云泽的左手又一把抓住程处默的头发，把他整个上身提离地面，右手曲臂绕过程处默肩头，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轻点、轻点，腰断了。”程处默疼的边咳嗽边大喊。 赵云泽哪里会就这么饶过他。只见赵云泽坐在程处默腰上，两腿屈膝，小腿直立起来，右手松开程处默的脖子，两手又把程处默的两条胳膊往后一拧，放到了自己的两条大腿上一夹。至此，一套擒敌动作“抱腿顶摔”才算完成。 此时的程处默，除了两个脚丫子还能扑腾，脑袋还能活动外，其余身上关节，全被赵云泽制住了。 明月和彩霞在一边看的花容失色。实在没有想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赵郎君，发起火来还真吓人呢，瞧程小公爷那张脸，都摔的连程老公爷都认不出来了。 “姓赵的，你特么放开小爷”程处默破口大骂。 赵云泽微微一笑，两手猛的往程处默两个肩头一推 “欧疼疼疼”程处默此时连腰带肩关节都传来一阵剧痛，立刻惨嚎起来。 “臭小子，你特么不是牛吗，有种别怕疼啊”赵云泽一脸冷笑道。 “姓赵的，你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放开小爷，咱俩大战三百回合”程处默这下倒是硬气起来了。 “嘿嘿，我还就是这点本事了。”赵云泽毫不脸红，“好徒儿，师父先给你上第一课，对待敌人，不管用什么方法，能战胜他就行。放着能一招制敌的偷袭不用，偏偏要大战三百回合，那纯粹是傻13行为。” “你这是歪理，小爷我不服”程处默大喊。 “不服没关系，有你服的时候。”赵云泽对程处默说完，又转过头吩咐明月彩霞：“你俩赶紧的，到柴房找根绳子来，今天我要好好训徒” 明月和彩霞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挪步。 “郎君，您是要捆小公爷这不好吧”明月弱弱的说道。 赵云泽冲明月一瞪眼：“什么小公爷这小子就是棵歪脖子树，要是不把他修理直了，我如何对得起程老哥快去拿绳子” 见赵云泽发火了，明月彩霞不敢怠慢，连忙往柴房而去。 一会儿过后，明月拿着一根草绳，和彩霞一起回来了。 赵云泽接过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程处默捆成了粽子。 站起身，赵云泽照着程处默的屁股踢了一脚，道：“常言道，教不严，师之惰，你爹既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得为你负责。别以为只有你爹敢抽你，惹火了老子，老子照样抽你好好在这反省一下吧，要是知道自己错了，就吱一声。” 说完，赵云泽冲明月彩霞一招手，笑道：“在老程家没吃饱，走，爷我今个儿收徒，高兴好好炒几个小菜，咱们自己再庆祝庆祝” 第59章重阳登高（上） 九月九日，重阳节。 这天，对于大唐的人们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无论是达贵之家还是皇宫之内，都与普通老百姓一样，赏菊、吃花糕、饮菊花酒，庆祝重阳佳节。 对于中国人来说，过节往往就意味着团圆，而身在异乡的人，也会产生“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愁思。而赵云泽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在这一天也更加的感伤。 不过，现在可不同往日了，他的宅中除了他自己，还有另外三人，因此，赵云泽很好的掩饰了他内心的那种伤怀之情，与明月彩霞一起，一大早就忙着准备过节的各种东西。 至于程处默，昨天被赵云泽修理了一顿之后，倒是老实了，再不敢在赵云泽面前摆出那份吊儿郎当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程咬金是怎么想的，今天明明过节，却并没派人来接程处默回家。程处默对此却也不以为意，反而很淡然的样子。 “处默，你不想回家过节吗”赵云泽很好奇的问程处默。 程处默摸了摸他额头和鼻尖上的血痂，说道：“我都这模样了，回去我爹跟我娘问起来，我怎么说” 赵云泽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天下手重了点，给程处默破了相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在师父这儿，同样是过节。来来来，咱们喝菊花酒。”赵云泽端起酒杯，招呼程处默和明月彩霞。 其时，他们正围坐在院子当中的一畦菊花旁边，地上铺着油纸，上面摆着明月做出的菊花糕。闻着花香，四人一起就着菊花糕饮菊花酒。 所谓的菊花酒，其实就是米酒兑上揉烂的黄菊花泡出来的，酒水呈现黄色，喝上去有股淡淡的花香；而菊花糕，则是用小红菊花拌上糯米和黍谷粉蒸制的，吃在口中，甜甜糯糯，也同样有着菊花的清香。 明月和彩霞刚来时，是坚决不愿与赵云泽同桌用餐的，说是坏了规矩。可赵云泽才不在乎这种“主仆有别”的规矩呢，他设计的那张圆桌，就是为了大家一起围坐吃饭用的。要是自己坐着明月彩霞站着，自己吃着明月彩霞看着，他恐怕是吃不舒服饭的。于是，在赵云泽的强烈要求下，明月彩霞只好放弃了所谓的规矩，每餐都与赵云泽同桌而食。 所幸，那天被程咬金抢走的，只是放在客厅中的家具，被赵云泽当做餐桌的圆桌和配套的椅子，因为当时并未放在客厅，因此得以幸免。 今日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赵云泽索性把聚餐的场所放在了院子中，四个人席地而坐，饮酒赏菊，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就在四个人酒酣语热之时，院门外忽然响起马蹄声，紧接着，马蹄声消失，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明月赶紧起身，小跑着去开了院门。 “请问赵云泽赵校尉可在家”一个身着宫中宦官服饰的人，站在门外，笑语盈盈的向明月问道。 “我家郎君在家呢，公公因何寻我家郎君”明月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问那宦官。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见了宫中太监，一点都不紧张。 “陛下赐下花糕和菊花酒，奴特意来给赵校尉送至家中。”那宦官答道。 赵云泽见到是宫中宦官上门，也连忙走了过来。一听说是来送赏赐的，他忙对那宦官一拱手：“有劳这位公公了。” “奴就是跑趟腿而已，当不当赵校尉如此客气。”那宦官应对一声，随即回到马车旁，从车上拿下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用红纸包起来的一块方方正正的菊花糕和一小坛菊花酒。 那宦官也不进院，就在门口把那托盘交到了明月手上。 赵云泽本来还想着郑重的摆香案接赏赐，可一看人家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交接，他倒是有些意外。 “公公院内同饮一杯如何”赵云泽客气的邀请那宦官。 宦官轻轻一摆手，道：“奴还有好几家要跑，就不叨扰赵校尉了。” 说完，他又满是艳羡的对赵云泽说道：“赵校尉，陛下赐的花糕和菊花酒，可不是每个在京官员都有份的，能得到赏赐的，多是五品以上的众臣，五品以下的，就只有您跟隔壁的方直，还有阎立本大人。” 赵云泽一听此言，心下也高兴起来，看来，哥的武库别署在李二陛下心中很有分量啊，三个主要官员，都得到赏赐了。 “某定当择日进宫，谢陛下厚意。”赵云泽很郑重的对着太极宫所在方向一拱手说道。 那宦官微微一笑，道：“也不用择日了，今下午赵校尉就可以见到陛下了。” “此话何意”赵云泽纳闷道。 “陛下还有旨意要奴传达给赵校尉，下午未时四刻，陛下要出长安城登高，请赵校尉在长安城北玄武门外等候，陛下要您随驾。” “陛下要我随驾登高”赵云泽微微一诧，“不知随驾的还有何人” “这个奴就不清楚了，奴只知道住您隔壁的方直和阎立本两位大人，也都被陛下点了名。” “某记下了，定不误事” “如此，奴就告辞了”那宦官对着赵云泽一拱手，回身上了马车，又往别处而去。 李世民要出城登高这并不意外，毕竟登高游玩，也是重阳节的一项重要活动，自己原本也打算下午带程处默和明月彩霞出城走走的。可李世民竟然点了自己和方直、阎立本随驾，这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了。 莫非，李世民又有关于武库别署的事情要交代 “郎君，陛下赏赐的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明月这时在一旁问道。 赵云泽一笑，道：“如何处置，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了。走，咱们一起尝尝宫中的花糕和菊花酒，看与咱家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哈” 暂时压下心中疑问，赵云泽大笑着走向他们原先聚餐的地方。明月端着那个托盘，也紧紧跟在了后面。 “宫中赏赐的花糕和菊花酒，味道也就那样，还比不上明月做的这些呢。”程处默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尝过”赵云泽好奇的问。 程处默道：“每年重阳节，宫中都会赐百官花糕与菊花酒的，我爹是国公，我家自然是少不了的。” “那你就别尝了，正好数量不多，我和明月彩霞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赵云泽笑道。 程处默：“” 第60章重阳登高（下） 玄武门是长安城北侧五道城门之一，同时也是宫城的北门。宦官通知赵云泽，李世民会在未时四刻从玄武门出城。 未时四刻，也就是后世下午两点钟。赵云泽吃过中午饭，便雇了辆马车，从玄武门西侧的芳林门出了长安城，早早绕行到玄武门外等候。可他到达时，阎立本和方直已经等在那里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两位大人来的好早”赵云泽下了马车，边冲着阎立本和方直拱手，边走了过去。 “赵大人也来了”方直冲赵云泽拱手。 “我们也只是刚到一会儿。”阎立本对赵云泽说道。 “阎兄，可知陛下喊我们三人随驾，用意为何呀”赵云泽向阎立本打听。 阎立本道：“宫人通知我时，曾让我带上绘图工具，是以，阎某窃以为，陛下是要带咱们去实地观看建立武库别署的场地。” 赵云泽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所谓的登高，也只是个幌子了” 阎立本道：“这也是我私下猜测的，至于陛下的真正用意，只有陛下来了才知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便绕过这个话题，与阎立本和方直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起来。 三人没等太久，李世民就骑着马出了玄武门。随行的，还有尉迟恭和尉迟宝林，以及一队侍卫。 李世民一出来，连停都不停，直接对着赵云泽三人一挥手：“跟朕来” 阎立本和方直二人，都是骑马来的，赵云泽很无奈的与阎立本同乘一马，跟在李世民的大队后面，往长安北方而进。; 头几天，赵云泽还想着找尉迟宝林学骑马，可因为忙于筹备武库别署的各项事宜，就耽搁了下来。 如今又一次出糗，赵云泽不禁暗下决心，不管多忙，也首先得把骑马学会了。要不然，不用别人笑话自己，光是在那个新收的徒弟程处默面前，自己的腰杆就挺不直。 这时的唐朝，连富贵人家的女子都会骑马，赵云泽却连马都不会骑，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阎立本没有猜错，李世民的确是打着重阳节登高的幌子，出城办理武库别署的事情的。 大队人马一路向北，行约二十来里，队伍忽然脱离官道折向西方。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又行五六里，来至一处山谷口。众人勒缰下马，在李世民的带领下，徒步走进了山谷。 这处山谷，是一处葫芦谷，只有东方一个入口，其余三面皆是悬崖和陡坡。山谷的占地面积大约有二十来亩地的样子。谷中并不平坦，到处是乱石和杂草。 “此处，就是李靖为武库别署选定的地址，你们看如何呀”李世民驻足于一处稍微平坦些的地方，对众人开口问道。 “地方隐秘，且易守难攻，简直就是老天爷特意造出此地来建武库别署的。”尉迟恭发表意见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李靖不愧是军中宿将，长安城周边的地形，一尺一寸都在他心中呢。” “云泽，你是武库别署的掌令人，你说说看法吧。”李世民又直接问赵云泽。 赵云泽想了想，抬手边指边说道：“此处的确很适合建武库别署。谷底建立本衙，谷口和三面悬崖陡坡之上，设立哨位派兵士驻守，如此，可保谷中安全无虞。只是，此谷与外界道路不通，工程量兴许会大一些。” 听了赵云泽的话，李世民望向了阎立本：“立本，说起工程建造，你是行家。朕在此问你一句，若是工匠物资齐备，一个月内，你能否把武库别署建立起来” 阎立本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陛下，关于武库别署的建造规划，赵署令曾经跟臣深谈过，若是按照赵署令所要求的，防御、生活、工造、仓储、试验场地，各自分成**区域来建造的话，再考虑上道路运输的需求，工程量的确很大。但若是工匠和物资尽着臣使用，臣保证一个月内建成武库别署。”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云泽的规划条陈，朕也细细研读过，考虑甚为周全。武库别署不同于其他衙门，安全是重中之重，宁可多耗费点人力物资，也万不可随意迁就。” “臣定当全力以赴，建好武库别署”阎立本表态道。 “如此，朕就把督造武库别署之事交给立本了。待节假过后，你便来宫中取旨，而后，从工部和民部调集工匠钱粮，择吉日开工建造武库别署。”李世民对阎立本说道。 “臣遵旨”阎立本躬身领命。 李世民又道：“朕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三人，再加上尉迟宝林，就在这里好好商量下武库别署的具体规划。立本来宫中取旨时，务必把武库别署的规划图和工程预算一并带给朕看。” “臣等遵旨”赵云泽、阎立本、方直、尉迟宝林一起领命道。 李世民又朝尉迟恭一摆手，笑着说道：“敬德，走，咱们难得出城一次，也该好好领略一下长安郊外的风光。” 于是，李世民和尉迟恭带着那些侍卫走了，只留下赵云泽他们四人，参照实地，非常苦逼的做起了工程规划。 “咱们这算不算加班”赵云泽忽然问了一句。 “加班”阎立本、方直、尉迟宝林诧异的对视一眼，阎立本笑道：“当然算加班了，现在还是节假嘛” “那陛下会不会支付加班费给咱们”赵云泽又问。 尉迟宝林一瞪两个牛眼，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好事呢，陛下用臣工，还不是随叫随到，老子从来没见有人像你一样，如此斤斤计较一天两天的俸禄。” 赵云泽为之语塞：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李二，连加班费都没有，我坚决要求节假日加班发三倍薪俸 当然，所谓的三倍薪俸，也只是赵云泽的yy而已，他可不会真傻到去跟李世民要加班费的程度。 李二，我诅咒你马失前蹄，摔死你个万恶资本家赵云泽一边看着阎立本作图，一边在心中画起了圈圈。 第61章关于书中爵位问题 网书评区，有朋友提出，程咬金的爵位是“卢国公”。在此做一下解释。 唐初开国功臣的爵位，在武德年间和贞观年间都进行过封授。很多“国公”，武德年间和贞观年间的所授爵位并不相同。 例如： 程咬金，武德年间，李渊封其为“宿国公”，至贞观十一年，李世民改封其为“卢国公”； 秦琼，武德年间李渊封其为“翼国公”，贞观十三年，李世民改封其为“胡国公”； 李靖，武德年间封永康县公，贞观四年封“代国公”，贞观十一年改封“卫国公”； 李勣绩，武德年间封“莱国公”，贞观四年封“曹国公”，贞观十一年又改封“英国公”； 长孙无忌，武德年间封“上党县公”，贞观元年封“齐国公”，贞观十一年改封“赵国公”； 房玄龄，贞观元年封“邢国公”，贞观四年封“魏国公”，贞观十一年改封“梁国公”； 杜如晦，初封“蔡国公”，后改封“莱国公”； 高士廉，初封“许国公”，后改封“申国公”； 尉迟恭，初封“吴国公”，后改封“鄂国公”； 侯君集，初封“潞国公”，后改封“陈国公”； 我在写本书时，凡是遇到历史上真正存在过的人物和发生的事件，都会反复对照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查资料，力求将错误减到最低。 犹是如此，也不免出现错误。书友们若看书过程中遇有疑问之处，不妨在书评区提出，我一定会做出解答。若是真正是我书中出错，我也尽量改正。 最后，感谢大家的热心帮助和支持 第62章马蹄铁（上） 长安城北渭水河边的草地上，一匹马儿正在悠闲的吃草。 尉迟宝林一手牵着松长的马缰，一手抚摸着马儿的脖颈。赵云泽站在离尉迟宝林和马儿不远的地方，静听尉迟宝林传授骑马的技巧。 “马是有灵性的，要想让它听你的话，平时就要对它好点。没事的时候，亲自喂它吃点草，给它洗梳一下皮毛。你对它好了，它自然是对你好。这是战马，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尉迟宝林对赵云泽说完，又笑眯眯的问他的马：“红儿，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一听尉迟宝林给他的马取的名字，赵云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太肉麻了，还红儿虽然这是一匹枣红马，可你取个“赤电”呀、“红云”呀什么的多好，偏偏叫“红儿”，你当这匹马是你小情人呢。 那马儿似乎听懂了尉迟宝林的话，抬起大脑袋，直朝尉迟宝林胸前蹭。 这让赵云泽看的惊羡不已。还真是小情人呢 “来，你来摸摸我家红儿，先跟它培养下感情。”尉迟宝林把手中马缰朝赵云泽一扬。 好吧，我就摸摸你家小情人。 赵云泽往那马儿身边靠近，可刚走到离马屁股还有一步远近时，“红儿”忽然一条后腿抬起，照着赵云泽就是一蹄子。 “啊” “扑通” 下一刻，赵云泽四脚朝天躺倒在马屁股后三米远近的草地上。 “哈哈哈哈谁让你从后面接近红儿的，活该”尉迟宝林放声大笑。 赵云泽从草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又揉了揉被“红儿”一蹄子踢中的前胸，没好气道：“你又没告诉我不可以从后面接近它幸亏我还有那么二两胸肌，要不然，该骨折了” 赵云泽边嘟嘟囔囔埋怨着尉迟宝林，边远远绕到“红儿”的前头，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它。 红儿抬起头，朝赵云泽喷了下响鼻，似乎满是看不起他。 “来，对它温柔点。”尉迟宝林把缰绳递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接过缰绳，怯怯懦懦的伸出手，抹向了“红儿”的脖子。 也许是亲眼看到尉迟宝林把缰绳交到了赵云泽手中的缘故，“红儿”这次倒没有发飙，任由赵云泽的手落到了脖子上。 赵云泽由前往后，轻抚“红儿”的皮毛，嘴里还讨好的对“红儿”说道：“好红儿，让我骑骑你呗。你要是安心让我骑，等我学会了骑马，我就买匹漂亮的大母马，跟你配成一对哈。” “嗤”红儿大脑袋一甩，又喷了赵云泽一脸热气。 “人家红儿本来就是匹母马。”尉迟宝林在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啊难怪她不乐意了。”赵云泽连忙对着红儿低头哈腰：“红儿，不好意思哈，我说错话了，我一定买匹英俊的大公马，然后你俩配一对。” “嗤”红儿又喷了一口鼻气，低头吃起草来。 赵云泽茫然的望向尉迟宝林：“她这是听懂了呢还是听懂了呢” “嘿嘿，牲口的话，它自然是听的懂的。”尉迟宝林很欠揍的说道。 我靠，我这不是作践自己么，跟匹马废什么话 “你才牲口呢你连骑马都骑母马，不是牲口是什么”赵云泽对尉迟宝林反唇相讥道。 “我骑母马就是牲口行，那今天你就别骑红儿了”尉迟宝林上前，一把夺过了缰绳。 赵云泽一看傻眼了，连忙好言好语的说道：“别呀，宝林兄，你今天一定要教会我骑马” “哼，看见你就来气”尉迟宝林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朝赵云泽一摆手：“上马” “啊这就上马”赵云泽诧异道。 “你不上马怎么学骑马”尉迟宝林说道，“放心吧，有我看着，摔不到你。” 一听尉迟宝林如此说，赵云泽也跃跃欲试了。他抬起左脚，把脚掌穿到了马镫中，然后一手扶着马鞍，右腿用力一跨，坐到了马鞍上。 “你小子好歹也是武将，上马的样子跟个娘们儿似的。”尉迟宝林满脸不屑的数落道。 “嘿嘿，某家现在是武库别署的署令，文职”赵云泽脸皮厚比城墙。 “坐稳了，我先牵着溜你一圈。” “宝林兄，是溜马，不是溜我”赵云泽赶紧在马上纠正尉迟宝林的语病。 “我家红儿不用溜”尉迟恭边牵着马往前走边说道。 赵云泽：“” “马鞍不要坐的太实，屁股要随着马儿身体的颠簸上下伏动。”尉迟宝林牵着马边走边指点赵云泽。 赵云泽连忙按照尉迟宝林的指点，去体会动作要领。 溜了几圈，尉迟宝林把骑马的一些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也都告诉了赵云泽。之后，他把缰绳交到赵云泽手中，说道：“你自己试着驾驭一下吧。” 接过缰绳，赵云泽两腿一夹马腹，红儿又一次迈开四蹄溜达起来。 “慢慢加速，试着顺应马身的颠簸。”尉迟宝林跟在后面大喊。 “驾驾”赵云泽催动红儿逐渐提速，他开始试着适应马身的起伏节奏。 自己控马跟别人牵着马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一开始，他全身肌肉僵硬，力气完全是反着使的。在被马鞍狠狠的撞了屁股沟几次后，他终于适应了那种颠簸的节奏，控马也越来越熟练。 驾驭着红儿慢跑了几圈之后，赵云泽就不满足于现在的速度了，他放松缰绳，两脚用力一磕马肚子，催促红儿加速。 红儿得到指令，忽然放开四蹄飞跑起来，要不是赵云泽一只手及时抓住了马鞍，险些就被闪下马来。 调整好身形，赵云泽立刻感受到了那种飞驰电掣的快感。 “哈哈哈哈老子也会骑马了”赵云泽在马上兴奋的大叫。 “喂，你小子慢点”尉迟宝林远远的大喊。 赵云泽此时信心满满，哪里会听尉迟宝林的。驱马在河边草地上转了几圈后，他忽然一拽缰绳，拨马朝着官道跑去。 尉迟宝林大惊：“别去那里你小子，心急什么” 然而赵云泽已经听不到他的喊声了，只几个呼吸的工夫，赵云泽就骑着红儿上了官道，朝北方而去。 尉迟宝林担心赵云泽出意外，赶紧撒开脚丫子追了下去。 第63章马蹄铁（下） 赵云泽驱马上了官道，纵情享受飞驰电掣的快感。.哈哈，骑马也没什么难学的嘛，哥只用了一个来小时就能纵马如飞了 正当赵云泽内心得意洋洋之时，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一辆宽大的马车。 如果赵云泽是马术精湛之人的话，那么此时他只需轻轻一拉缰绳，就能跟那辆马车交错而过。毕竟这是通往长安的官道，还是相当宽阔的。 可惜，赵云泽是个菜鸟。他一见到那辆马车，立刻有些慌了，于是便下意识右手用力一拽缰绳。 骑马跟开车是一样的道理，最忌讳在高速状态不经减速就猛转方向。“红儿”被赵云泽这一拉，脖子立刻弯成了九十度。同时，两个前蹄也随着脖子的扭动，突然往右侧偏移。 好死不死的，红儿一只前蹄踩进了道路上的一处凹陷当中。 那处凹陷并不深，若是马速慢的话，兴许不会出事。可此时，红儿的速度却是非常快的。被那处凹陷一拌，红儿的那条腿顿时和赵云泽的控马方向力较起劲来。 一个身形不稳，红儿前腿一软，跪倒在地。赵云泽也立刻从马鞍上向前飞出。 事发突然，还是多年的军事训练救了赵云泽一命，他身体一离开马鞍，立刻下意识的在空中做出了跳木马时的“鱼摆”姿势。腹部肌肉一挺一收，赵云泽的身体横在空中，像条鱼一样上下摆动两次，然后变成了收腹屈腿的姿势。 两脚落地，赵云泽又紧接着往前抢背滚翻减缓前冲的惯性，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把脖子摔断的灾祸。 犹是如此，赵云泽的两脚也被杵麻木了，一时没了知觉。 赵云泽爬起来，一跛一拐的走向红儿。 红儿“咴咴”痛叫着，试探着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赵云泽一看，那马儿的两条前腿膝关节处，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拉起缰绳，赵云泽就想把红儿拽起来。 “郎君千万别拉它，这马儿伤的不轻。” 那辆马车上的车夫，见到赵云泽要拉起红儿，连忙大声制止。 然后，马车停到了路边，那车夫跳下马车，走过来查看红儿的伤势。 他伸出手，抚摸着红儿的脖子安抚它。过了一会儿，红儿也放弃了站立起来的努力，直接趴到了地上。 那车夫抬起红儿的两条前腿查看一番后说道：“骨头似乎没事，马蹄子废了。” 赵云泽望向红儿的两个前蹄，只见右腿的马蹄，那厚厚的角质层缺了很大一块，鲜血正从缺失角质层的那部分马蹄底下渗出。 “兄台，这马还能骑吗”赵云泽慌了，连忙担心的问那车夫。 车夫摇了摇头道：“没有半年时间的修养，这匹马是跑不得路了。” 一听，赵云泽总算是放心了一些。没彻底废了就好，要是真把这匹马弄残废了，尉迟宝林还不得吃了我呀 这时，马车上又下来一人，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身穿长袍、头戴璞巾，一副文士装扮。 走过来看了一眼，那文士说道：“先给此马包扎下伤口吧。” 被这人一提醒，赵云泽才晃过神来。可是，到哪儿去找包扎伤口的东西呢 “两位兄台，你们的车上，可有包扎之物”赵云泽病急乱投医，向那两人问道。 那文士摇了摇头。 那车夫一见，犹豫了一下后，直接脱下自己的上衣，说道：“您二位都是贵人，还是用我这衣服吧。” 说完，车夫就把他的衣服撕破，动手给红儿包裹起伤口来。 赵云泽满怀感激的对车夫说道：“多谢这位兄台大德某赵云泽，家就住在长安城的延康坊，兄台若是有闲，请来某家中，某定当重谢” “嘿嘿，重谢就免了，你赔我一件衣服就行。”那车夫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名文士听赵云泽报出姓名地址，稍稍一愣，然后忽然问赵云泽：“敢问郎君可是上月陛下新封的翊麾校尉” 赵云泽一愣：“你如何知道此事” 那文士一笑：“真是巧了，某去长安城，正是要寻赵校尉。” “寻我您是”赵云泽更加诧异了。 那文士对赵云泽一拱手：“某乃泾阳县主簿谭庚，此去长安，是请赵校尉前往泾阳，点收陛下赐给您的永业田。” 赵云泽恍然大悟。李世民赐给自己的那一百亩永业田，当时只是从户部官员手里接过了那些田地的地契，然后自己就一直等着泾阳县安排人来接自己去实地交接。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上了办理此事的泾阳县官员。 “原来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 “陛下赐赵校尉的那一百亩永业田，之前虽属无主之地，可附近的百姓，却也在那些田地上种植了庄稼。是以，一直等到秋收结束了，下官才来通知赵校尉点收。耽搁多日，还请赵校尉海涵。”谭庚对赵云泽解释了一番。 “无妨，反正要等来年春天才能重新耕种，耽搁几日怕什么。”赵云泽理解的一笑。 这时，车夫已经帮红儿包扎好了伤口，他站起来对赵云泽说道：“看这样子，这马儿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路了，您还是想想怎么把他弄回去吧。” 唐朝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较明、清时代更加平等。下级官员见了上级官员或者百姓见了官员，也并不像后世那样奴颜卑膝。所以，这名车夫即使听知了赵云泽的身份，依然能够淡然对待。 赵云泽一听车夫的话，顿时发起愁来。 就在这时，尉迟宝林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一见此间场景，尉迟宝林顿时愣了：“发生了何事” “跑太快了，红儿失蹄拌倒了。”赵云泽羞愧的说道。 尉迟宝林一听，当即气的对赵云泽破口大骂：“某喊你不准上官道，你偏偏不听，走还没学会呢，就想跑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赵云泽被骂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尉迟宝林又蹲下身子，看了看“红儿”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又抬头问道：“它伤的重不重” “腿上只是皮外伤，马蹄子废了一只。”赵云泽弱弱的回答道。 话刚说完，赵云泽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他连忙去看“红儿”另外的三个马蹄。 “这马，蹄子上怎么没钉马掌啊”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刚才，他因为事发突然，一时心慌之下倒没注意这个问题。此时平静下来，他忽然想起，要是马蹄上钉了马掌的话，应该不至于伤成这样啊。他一看之下，那三个马蹄果然清光溜溜，上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马掌”尉迟宝林和那车夫同时茫然了。 “就是马蹄铁啊，怎么，你们不知道”赵云泽也诧异了。 第64章马穿鞋 “马蹄铁从来没听说过”尉迟宝林一脸不知所谓的说道。 赵云泽有些无语了，连高桥马鞍和马镫都已经有了，这大唐朝怎么就没人想出马蹄铁呢 谭庚这时问道：“赵校尉，听你话里的意思，这马蹄铁是不是用在马蹄子上的东西” 赵云泽点了点头：“马蹄铁就是马的鞋子。” “马也穿鞋子”那车夫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赵云泽继续解释道：“马蹄铁也叫马掌，是用铁做的。给马蹄钉上马掌，可以很好的保护马蹄，减缓马蹄角质层的磨损和防止马蹄受伤。” 尉迟宝林一听，也顾不上去想赵云泽是如何知道“马蹄铁”这件东西的了，连忙着急的问道：“那你可会做这种马掌” “我不会做，但是我见过这东西，很简单的构造，随便找个铁匠都能做出来。”赵云泽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长安城，找个铁匠做马掌。”尉迟宝林急不可耐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咱们骑兵的战马，经常都会有马蹄受伤的，有些伤的厉害的，就算养好了伤，都没法再当战马了。更严重的甚至于路都走不得了，只能杀掉吃肉。” “有这么严重”赵云泽诧异道。 那车夫这时插话道：“这位郎君说的没错。战马的事情俺不懂，可俺赶大车十来年了，有时走一些山路，都不敢让马走太快，一不小心，马蹄就会伤到。” 赵云泽一听车夫也这么说，他对于马蹄铁的重要性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看来，一件小小的装备，所起到作用却是巨大的。既然如此，就让俺来戳破这层窗户纸吧。 赵云泽望向谭庚，说道：“谭大人，某想先回长安，找铁匠打制一副马掌给尉迟校尉看看。那田地的事情” 谭庚一摆手道：“既然赵校尉有事，某这儿并不着急。本来，某也是怕赵校尉公务繁忙，这才借着重阳节假来长安寻赵校尉的。况且，某对赵校尉所说的马蹄铁，也甚感兴趣，不见一见实物，某如何甘心” “那就一起回长安。”尉迟宝林一挥手说道，“正好，就用拉车的那匹马做个实验。” 车夫一听，顿时急了：“拿我的马做实验，不会有事吧” 赵云泽一笑，信誓旦旦道：“兄台请放心，某保证你的马没事。” 车夫见赵云泽打包票，这才放下心来。 尉迟宝林看了看红儿，对车夫说道：“这位兄台，还得劳烦你一下。你看我的马能不能借你的马车载回去” “这”车夫犹豫的望向谭庚。 “也只能如此了。”谭庚对着车夫点头说道，“老刘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车钱我加倍给你。” 原来，这马车并不是谭庚的私人之物，也是雇来的。不过听他跟车夫说话的内容，二人也是熟人了。 “那我也没什么说的了。”车夫丢下一句话，直接走到马车前，把用芦席做成的车厢顶给卸了下来。又把芦席卷成一卷，捆到了车厢架上。 赵云泽和尉迟恭合力，把红儿拉了起来，然后，又废了老大劲，才把红儿弄到马车上。这辆马车，非常宽大，红儿趴在车上绰绰有余。 幸亏红儿只是一只蹄子受伤，勉强还能自己走到马车旁，要不然，恐怕就要在这处官道上上演一出马骑人的好戏了。 车夫赶着马车，赵云泽、尉迟宝林、谭庚步行跟随，一行人往长安而去。几个人边走边聊，也渐渐熟络起来。 一进长安城，尉迟宝林顾不上安置红儿，就立刻领路找了一家铁匠铺。 在赵云泽的指点下，铁匠很快就打出了四片马掌和钉马掌用的铁钉。 然后，车夫老刘心惊胆战的看着铁匠把他那匹马的马蹄用刀修平，又看着那四片马掌全部钉到了马蹄上。 不过见那马儿在整个钉马掌的过程中并无疼痛的反应，反而是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老刘总算是放下心来。估计，这钉马掌跟人剪指甲是一样的，对马儿来说很舒服。 一见马掌钉好，老刘赶紧牵过马儿，就在铁匠铺门前的大街上溜了一圈。众人也紧紧跟着看新奇。 听着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众人都对马掌这一新鲜事物赞不绝口。 “这东西真是不错，俺干了二十多年铁匠了，头一次给马做鞋子。”那铁匠颇有自豪的说道。 尉迟宝林这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叮嘱铁匠：“我说，这东西虽然是你做的，但是在未得到朝廷的许可之前，你不可再私自打制；也不得跟别人说起此物。” “这是啥说道”那铁匠当即不高兴了。本来，他还想着靠这马掌来发财呢。 尉迟宝林两眼一瞪，道：“别问那么多，反正某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 见那铁匠一脸心有不平的表情，赵云泽赶紧安抚他道：“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他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不过你放心，朝廷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铁匠一听，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俺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是怕被那些蛮子学去吧” 赵云泽欣赏的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吧，俺宁可不做生意饿死，也绝不向别人透漏这东西。”铁匠立刻大义凛然道。 谭庚这时拍了拍铁匠的肩膀，说道：“单是你第一个做出了这马掌，就够你在史书中留名了，这份殊荣可不浅呀” “啊史书会写俺胡富贵的大名”铁匠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谭庚笑而不语。 铁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想来这位大人是不会骗俺的。嘿嘿，想不到俺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个名字不行，俺得赶紧给祖师爷和俺爹娘上柱香。”说完，铁匠转身就进了铺子。 车夫老刘凑过来，弱弱的问道：“那俺的马是第一个穿鞋子的，俺的名字会不会也留在史书上” 赵云泽一笑，打趣道：“估计你的马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至于你够戗” 第65章李二打土豪 刘善宝很激动，因为他终于见到皇宫了。虽然，他此时只是站在太极宫的侧门长乐门前，根本就没进到皇宫里面。 可对于以赶车载客拉货为生的刘善宝来说，要不是机缘巧合，别说站在皇宫门前了，就是长安城的皇城，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无缘踏足。 牵着自己那匹打了马掌的马，站在长乐门前，老刘同志心头不禁生出更加美好的憧憬。 陛下一会儿会不会出来应该会出来的吧，他老人家要是听那两个年轻郎君说了马掌的事，一定会出来看看的。 啊呀，要真是能见到陛下，我今天可是撞了大运了。就算不能像那个铁匠一样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那我也值了要是见到了陛下，我该说些什么呢 正在刘善宝又激动又忐忑不安之时，一名军士从长乐门走了出来。 “你可是姓刘的车夫”那军士对刘善宝问道。 “正是我正是我”刘善宝忙不迭的回答道。 军士把手一伸，道：“把马交给我吧，陛下要看看它。” “诶诶”刘善宝应着，把缰绳递给了军士。 军士牵过马就要进宫。 “那个我呢”刘善宝连忙问了一句。 “你且在此等候”军士丢下一句话，就牵着马走进了长乐门。 刘善宝有些失望了，原来陛下不会出来呀。不过也好，省的见了陛下不知道说什么了。能见到皇宫，这一趟就没白来，等回了泾阳城，咱可有的吹了。 武德殿是太极宫中一处单独的宫殿，位于太极宫东侧，与东宫邻近。武德殿前，有武德门与太极宫中其他建筑相通。唐朝立国之初，李渊曾赐李世民居于承乾殿，赐李元吉居于武德殿。 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李元吉遭诛，李渊被情势所逼，立李世民为太子。从此，李世民搬入东宫居住，即使登基为帝后，也依然没搬出东宫。武德殿因为临近东宫，也被李世民当做了平日批阅奏折和接见臣子的地方。 此刻，李世民与尉迟宝林、赵云泽、阎立本就站在武德殿门前，翘首以盼武德门位置。 尉迟宝林和赵云泽来此，自然是为了向李世民“献宝”；而阎立本在尉迟宝林和赵云泽未进宫之前就已经来武德殿了，他是来向李世民递交武库别署的建筑规划图和工程预算条陈的。 听赵云泽和尉迟宝林说了“马掌”之事，李世民就立刻派一名侍卫前往长乐门，把那匹马牵进来。 “来了” 那侍卫牵着马刚走进武德门，尉迟宝林就出声提醒。 “快让朕看看”李世民迫不及待的走向那匹马。 这是一匹驭马，性格较温顺。那侍卫牵着马，尉迟宝林上前，抚摸了马儿一阵后，弯下腰抬起了马的一只前蹄。 李世民仔细看着马蹄，好奇的问道：“这片铁圈就是你们所说的马掌” 赵云泽道：“对，这就是马掌，也叫马蹄铁。” “如此简单的一片铁圈，就能很好的保护马蹄。这马匹用于驭车和供人骑乘的历史也有近千年了吧，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出此物呢”李世民叹道。 赵云泽心道：要是以前就有人想出此物，那我还混个球啊 “可曾让马儿奔跑起来试过”李世民又问。 赵云泽道：“陛下，这匹马是拉车的，并无用于骑乘的鞍具，所以，只是给它钉了马掌，尚未做奔跑侧试。” 见李世民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赵云泽又道：“不过臣可以保证，马掌用于奔跑，绝无任何问题。如无意外，这一副马掌足够磨损几个月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既然马儿行走没有问题，想来奔跑也是一样的。”说完他又望向阎立本：“这马掌的样子和用法，你可曾记住了” 阎立本拱手道：“此物构造简单，臣一见便铭记于心了。” “好稍后，你带着旨意去军器监，教他们先打造出百副马掌试用。”李世民对阎立本说道。 “臣遵旨” “哈哈，宝林啊，你那匹马伤的好呀，若不是你的马受伤，赵云泽怕是想不出马掌这东西的。”李世民心情舒畅，对着尉迟宝林开起了玩笑。 尉迟宝林虽然心疼“红儿”，但此时也不会傻到去拂李世民的面子，立刻说道：“若能让我大唐骑兵增强战力，臣一匹马有何足惜。” “哈哈，放心吧，朕不让你吃亏，等会儿，朕命人带你去太仆寺选匹好马。”李世民满脸笑意的对尉迟宝林说道。 “臣谢陛下恩赐”尉迟宝林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太仆寺是唐朝九寺之一，辖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掌天子、王公车马养护选择之事。李世民让尉迟宝林到太仆寺选马，那里的马可都是良品，尉迟宝林自然高兴。 赵云泽一见李世民对尉迟宝林如此大方，连忙问道：“陛下，臣也学会骑马了，您是不是也赏臣一匹马儿呀” 李世民把脸一板，佯怒斥责道：“你还有脸说，堂堂武库别署署令，做事如此毛躁，朕不处罚于你就不错了，还有脸要赏赐”说完，李世民两手一背，就往武德殿内走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从容，不带一丝云彩。 呃赵云泽顿时无语了。好嘛，尉迟宝林是您亲爱卿，我就是后娘养的了。 见到赵云泽一张脸都耷拉下来，尉迟宝林幸灾乐祸的朝赵云泽挤眉弄眼。赵云泽气急，抬起脚就要踹尉迟宝林。 可就在这时，李世民又转过身来，见到赵云泽的动作，他老人家又发话了：“怎么，你把人家宝林的马弄伤了，还要踹人家，世上还有比这更混账的事吗” “嘿嘿，臣只是腿站麻了，活动一下。”赵云泽连忙胡乱摆起腿来。 “赵云泽，朕罚你将那赶车的车夫，连同他的马匹和马车一起，雇佣入你家中做事。不得亏待人家，朕是要过问此事的。”李世民忽然对赵云泽如此说道。 啊您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赵云泽顿时懵了。 李世民又对阎立本说道：“至于那名打制马蹄铁的铁匠，就暂时纳入军器监吧，薪俸按军器监上等工匠的给付。等武库别署开衙，再把他调入武库别署。” 赵云泽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他这分明是出于保密的目的呀。可您老人家要保密，干嘛还把我扯进来呀，当我是土豪呢 第66章得赐表字 “赵云泽，你也别委屈。.既然马掌是你首创，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李世民见赵云泽脸色有异，随即如此说道。 赵云泽一听，立刻嬉皮笑脸的问道：“不知陛下如何赏赐臣” 李世民诡异的一笑，道：“昨日重阳节，朕趁着太上皇心情大好，求他老人家给你取了一个表字。” 尉迟宝林和阎立本一听李世民此话，看向赵云泽的目光立刻不一样了。能让太上皇取表字，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尤其是尉迟宝林，之前还对李世民赐马之事洋洋得意，此刻一听赵云泽获此殊荣，顿时觉得自己矮了赵云泽一头。 可赵云泽此时却没有一点激动。李二这人不仗义啊，找太上皇给自己取表字，原本就是说好的事情。此时，李二居然把这件事情当做对自己的赏赐，还当着阎立本和尉迟宝林的面说出来，这分明是堵我的嘴呀。 虽然心下对李世民腹诽不已，但赵云泽还是做足了礼数。“陛下和太上皇对臣如此礼遇，臣感激不尽。但不知，太上皇给臣取了何字” 李世民见到赵云泽的表现，心中也窃笑不已。“你名为云泽，太上皇因名取字，赐你表字为鹏羽。” “云泽鹏羽，一飞冲天，好寓意啊”阎立本立刻在一旁出言大赞。 赵云泽一听，在心里暗暗念叨“鹏羽”二字几次，也觉着这表字挺不错的。于是，他立刻朝李世民拜谢不已。 “不用谢朕，等有空闲，你亲自去太上皇处谢恩吧。”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 “不知太上皇住在何处” 赵云泽刚问出此话，立刻有些后悔了。他忽然想起，李世民现在仍然住在东宫。那么太上皇李渊的住处，应该还是在甘露殿，此乃隋朝时皇帝的寝宫，李渊立国后也一直住在那里。 自己已经登基为帝，却还住在当太子时的东宫，自己的老爹虽然禅位了，却仍然霸占着本该皇帝住的寝宫，想来李世民对此事也是心有芥蒂吧。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李渊是贞观三年才搬出太极宫的。李世民以李渊喜欢太极宫以西弘义宫的山林美景为由，把李渊从太极宫迁往弘义宫，并改名“弘义宫”为“大安宫”。 李渊迁入大安宫后，再无大臣去拜见他，他也不能随意和外人接触，实际上是等于被李世民软禁了起来。帝王之家，父子亲情实在薄凉。 如今，李世民的寝宫还在东宫，虽然东宫在广义上来说，也属于太极宫的一部分，但毕竟不是皇帝应该住的场所。李世民对此能安之若素才怪了。 果然，赵云泽一问李渊的住处，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随即他又恢复如常，说道：“太上皇的寝宫在甘露殿。” 本来，赵云泽还想问问李渊服食丹药的事情，可一见自己好像触了李世民的霉头，便也只好压下此事。 李世民又安排了一些细节之事，尉迟宝林和阎立本、赵云泽便出了太极宫。 尉迟宝林兴冲冲的跟随一名宦官去了太仆寺选马；阎立本则带着李世民的旨意去了军器监。只有赵云泽无事可做，他便牵着刘善宝那匹马，去安顿刘善宝的事情。 一听说李世民让自己今后进赵云泽家中为仆，刘善宝立即紧张起来：“赵郎君，那我是不是要入奴籍啊” 赵云泽一笑，道：“你只是受雇于我，并非给我做奴，自然不用入奴籍了。” 刘善宝一听，便放下心来。 奴籍不比刘善宝现在的民籍，民籍是百姓，是自由人，是受大唐律法保护的；而奴籍则为失去自由的奴隶，根本不受大唐律法保护，可任由主人打骂、甚至于买卖、送人。所以刘善宝很关心自己的籍份。 “那不知赵郎君每月给我多少雇资”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赵云泽道：“这个我现在也说不出实数，不如你先随我回家，我们二人再详谈此事。你放心，总归要比你赶车跑脚赚钱多。” “诶，那我听郎君的。”刘善宝立刻高兴起来。 赵云泽心道：你不听我的也不成啊，这可是皇帝的意思。 真不知道李世民怎么会想出这么奇葩的主意，您要真想控制刘善宝，直接封他个小官小吏的，找个衙门一塞不就成了。再不行，干脆让这人进宫呃，还是别这么狠了，当太监可不是好差事。 不过又一想，李世民这恐怕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吧，刘善宝毕竟没立什么功劳，而且也只是个下层老百姓，让他进衙门做事显然不合适。但这刘善宝又是民籍，不像那铁匠是匠籍，朝廷可以随时征召进入相关衙门做事。于是，李世民便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把刘善宝塞给了自己。 可您好歹也赐点钱财给我呀，不知道以我现在的财力维持，我家人口已然过剩了吗 按下心头对李世民的腹诽，赵云泽把马缰交给刘善宝，说道：“走，咱们先去那铁匠铺接谭庚谭大人。” 到达铁匠铺时，谭庚正自己站在铺子口，百无聊赖的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 “让谭大人久等了。”赵云泽连忙拱手致歉。 谭庚还礼道：“赵校尉是忙公事，谭庚等些时候又有何妨。” 赵云泽朝铁匠铺里面看了一眼，并无看到那铁匠胡富贵的身影，于是他问谭庚：“胡铁匠呢”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去太极宫之前，尉迟宝林曾经让胡铁匠到他家报信，让家人来把“红儿”弄回去。此时赵云泽见“红儿”已经不在了，可胡铁匠却也没见身影，便搞不懂状况了。 谭庚解释道：“刚刚有自称是军器监的人来，把胡铁匠接走了。” 赵云泽一听，心中不由对阎立本的办事效率大赞。就自己从太极宫走回来的这会儿时间，人家老阎已经把事办妥了。看来，在这古代，会骑马、有马骑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呀。要不是阎立本骑马，叫他也像自己一样步行的话，这会儿他恐怕才刚到军器监吧。 回头看了刘善宝牵着的那匹马一眼，赵云泽心中大摇其头。看来，我也得尽快弄匹好马骑，刘善宝这匹是不成的，那么矮小，拉车还可以，用来骑乘就未免太丢面子了。 赵云泽此时对于拥有一匹好马的向往之情，就像后世刚考出驾证的人见了车就眼热是一样的。 第67章收田 户部交给赵云泽的地契，所对应的田地位置，在泾阳县城南方三十里处的一处村子。 很巧合的是，那村子的村名就叫赵家庄。这让赵云泽很是欢喜，自己这也算是在大唐找到根了吧，说不定，这赵家庄的人还跟自己同宗呢。 不过在后世，族谱这东西基本上都是缺失不全的。赵云泽对于他家的祖辈，最多知道往上数五代的姓名，再往前的，就不清楚了。所以，所谓的同宗，也只是赵云泽自我安慰的揣度。 赵家庄不大，只有四五十户。这个时代，朝廷对于乡村的治理，不像后世那样有着系统的行政概念。像赵家庄这样的村子，基本是属于村民自治，村中有威望的宿老，充当着村长的角色，维护着村中的一切秩序。 赵家村的“村长”，名叫赵守义，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 也许是庄户人常年劳作的关系，赵守义虽然年龄挺大了，胡子头发都已雪白，可身体却相当硬朗。 赵守义陪同谭庚和赵云泽，来到了野地里。 “赵校尉，这一片田地，就是陛下赐给你的永业田。”站在一处山坡上，谭庚手指山坡底下的一大片田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放眼望去，只见那片田地还算平整，而且，并不是荒废之地，而是有人耕种过。田地中此时已无庄稼，不过从遗漏的一些植物茎叶来看，这片田地应该种的是谷子。 “这是一百亩地吗”赵云泽问道。 “不，这是一百二十亩地。”赵守义回答道。 “为何多出了二十亩”赵云泽诧异道。 谭庚说道：“按照惯例，陛下赏赐的永业田，都应为上等田地。赵家庄的上等田地，都是有主之地，无主之地就只剩下这一片了，所以，酌情给赵校尉多分了二十亩。” “原来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 赵守义这时问道：“郎君是要自己种这些地呢，还是租给别人种” 赵云泽一笑，说道：“我自己是种不来的，不如就请您老人家代劳，把这片地租给庄中之人种吧。” 赵守义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这片地，在前朝那会儿，是庄中一家望户的。后来咱这儿闹兵乱，那户人家就搬走了。到了本朝开国，重新对田地丈量造册，这片地就被列为了无主之地。不过我们这些庄户人家，总不能看着好好的一片地荒了，老朽我便做主，把这片地分给了庄中各家种着。赵郎君既然要租出去，那就还按以前的样子，各家还种原先的地就行。” “一切但凭您老人家做主就是。”赵云泽一推六二五，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知这租子怎么算”赵守义又问赵云泽。 “这个”赵云泽望向谭庚。 谭庚会意，连忙说道：“按照朝廷的惯例，官员的职分田，依品授地，计田出租，朝廷都是按每亩六升粟米的租率给付官员。不过这些田地不同于职分田，这是赵校尉的私产，该收多少租子，还要赵校尉自己定。” 所谓的职分田，是唐朝官员俸禄的一种。按照官员品级，授职分田亩数不等，职分田最多的一品官，为十二顷；职分田最少的九品官，为两顷零五十亩。古代的一顷地是一百亩，这不同于后世的一公顷是十五亩。 但是职分田并不是真正划归给官员实地的，而是朝廷按照职分田的多少，发给官员相应数量的粟米。谭庚说的“依品授地，计田出租”，就是此事。 赵云泽听了谭庚的话，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就按每亩五升的租子吧。” “这是不是少了点。”赵守义有些意外道。 赵云泽一摆手，说道：“只要村民们不嫌多就行。” “五升一点都不多，我们这里租地种，也都是按一亩六升租子的。”赵守义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赵云泽拍板道。 其实，他心中对于五升粟米到底是多少，根本就没有实际的概念。他只是在硬充大方罢了。他可不想当被佃户背后痛骂的无良地主。 “那来年，老朽就按每亩五升粟米的定议，替郎君收取租子了。”赵守义说道。 “有劳您老人家了，某也绝不会让您老人家白受累，定有重谢”赵云泽朝赵守义一拱手说道。 赵守义憨厚的一笑，道：“什么谢不谢的，郎君把地给村中庄户种，还少收了一升租子，应该我们谢你才是。再说，天下同姓是一家，郎君也姓赵，那与庄中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朽就是动动嘴的事，郎君不必客气。” 忽然想起一事，赵云泽又问赵守义：“你们为何只种谷子不种麦子” 据赵云泽所知，麦子应该很早就已经在中国种植了。 野史中有个典故，春秋时的晋景公，曾经向一位算卦先生问自己的寿限，算卦先生说：“大王吃不上明年的麦子。”晋景公大怒，就把算卦先生关进了牢里。等到了来年麦子入仓后，晋景公命人煮了一碗麦子粥，然后把那名算卦先生放了出来。当着算卦先生的面，晋景公端起麦子粥说：“你不是说寡人吃不上今年的麦子吗，寡人这就吃给你看。” 可就在这时，晋景公忽然感到肚子不舒服，便放下碗去了茅厕。这一去，晋景公就再没回来，原来他掉到粪坑里淹死了，果然没有吃上新麦子。晋景公也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死于粪坑中的君王。 至于晋景公死前有没吃上新麦子，此事已不可考。但是，从野史中的这个典故来看，春秋时中国就已经广泛种植麦子了。 可是赵云泽现在见到的情况是，不光赵家庄的田地里不种麦子，他从长安一路行来，见到的田地中也多数种的是谷子。 按说，麦子的产量比谷子要多，后世的麦子，一亩地能产到一千多斤，而谷子却只有四五百斤的亩产量。那还是经过改良的品种，再加上后世先进的种植技术下的成果。 唐朝时就算麦子的产量达不到后世的水平，可想来应该也比谷子要多。而且，关中地区的气候和土地品质，也是适合种麦子的，为什么这些百姓却只种谷子呢 听了赵云泽的话，赵守义叹口气道：“不是我们不愿种麦子，而是麦子太娇气，咱这儿的地伺候不起呀。” 谭庚这时也说道：“赵老说的不错，麦子太不抗旱，泾阳县虽然有渭水、泾水等河流，但地形高矮不平，像赵家庄这样的村子，处于高处，没法引水灌溉，所以百姓也就不能种麦子了。” 赵云泽一听，心下也有些遗憾。看来，要想种麦子，首先就得解决水利问题。 一想到水利，赵云泽忽然心头一震，好像有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跳了出来。可真仔细去想，却又一无所得。 第68章再见孙思邈 “不知种谷子一亩地的收成是多少” 赵云泽想了半天也没找出自己心头震动的原因，便暂时压下此事，询问起了庄稼的收成。 赵守义道：“若是风调雨顺，像赵郎君这片田的话，每亩能收斗谷子吧。” 对于“斗”这个单位，赵云泽还是了解的，一斗粮食，大概是后世的十二三斤到十四五斤的样子。因为粮食的种类不同，在用“斗”的盛装量具体斤数上是有差异的。 谷子的比重较小，一斗也就是十二三斤，这么算来的话，一亩地也就能收一百斤左右的谷子。这比起后世的产量来，差别实在太大了。 再一想，一斗是十升，自己所收的租子是每亩五升，一亩地自己才收六七斤谷子 听赵守义说，他们这儿的地租，一般都是照每亩六升算的，那也才七八斤谷子呀，相对于一亩地实际一百斤左右的产量，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个租率很低呀，说好的无良地主呢 不过赵守义的下一句话就让赵云泽释然了。赵守义说：“可这些年，十年倒有八年不是旱就是涝，再加上蝗虫作梗，一亩地能有好年景的一半收成就不错了。” 哦，这么说来那就是两成地租了，不算多，但也不是很少。 随即，赵云泽的心头狂震起来：什么，水涝旱灾、蝗虫作梗 想起来了，明年，也就是贞观元年，河北山东春夏大旱，关中秋涝，此三地的田地几乎绝产；贞观二年，关中大旱，天下蝗灾遍布，李世民不顾众臣劝阻，亲自吃蝗虫，号召天下百姓捕蝗减灾。 之后，贞观三年、贞观四年、贞观五年好像终唐一朝，中国没有一点自然灾害的年份找不出几年。 赵云泽之所以对唐朝的自然灾害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在后世时，曾经看过一本网络小说，那本小说中说贞观元年关中大旱，有读者在书评区纠正说“贞观元年关中不是大旱，而是大涝”。为此赵云泽专门上网查了历史资料，从而对于唐朝时尤其是贞观初年的自然灾害非常了解。 完了，难道明年我这些地要收不到一粒租子了再一想，自己身为朝廷官员，不靠这点租子，靠其他的俸禄也能糊口，可老百姓呢 赵云泽或许没有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道德情操，可让他眼睁睁看着一地百姓受灾饿死，他也不至于那么冷漠。况且，自己要是不知道将来的灾情便罢了，既然知道，总不能一点办法都不想，任由灾害发生吧。 “赵校尉，怎么了”谭庚看到赵云泽脸色有异，连忙问了一句。 赵云泽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点杂事，走神了。” 现在自己还没有想出应对灾害的办法，与其说出来让别人白白担忧，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再说，那是明年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自己说了，别人信不信还两说呢。 “两位郎君，这天色也近午了，不如先去老朽家中用些饭食”赵守义这时出言邀请谭庚和赵云泽。 赵云泽道：“我二人就不搅扰您老人家了，某这便随谭大人去泾阳城，那里，还有某的一位故人，某想去他家串串门。” “那老朽只好失礼了。”赵守义说道。 “此间事情，一切就托付于您老人家了。”赵云泽对着赵守义拱了拱手，又转身对谭庚说道：“谭大人，我们去泾阳吧。” 谭庚点点头，几人下了山坡，走到田间一条小路上，刘善宝正等在那儿。 与赵守义分别，赵云泽和谭庚坐着刘善宝的马车，去了泾阳城。 回到泾阳城，谭庚又与赵云泽去县衙办理了田地的交接文书。公事办完，谭庚本想请赵云泽吃饭，但赵云泽说自己还要拜访朋友，婉拒了谭庚的邀请。 赵云泽所说的故人，就是孙思邈。 泾阳战事之后，赵云泽一直记挂着孙思邈研究的止血药一事，既然来了泾阳城，那就干脆去找孙思邈问问此事的进展。 上街买了些吃食之物，赵云泽便坐着刘善宝的马车，又往孙灵儿家而去。 敲响孙灵儿家院门，等了一小会儿，院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孙灵儿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赵郎君，你怎么来了”见到赵云泽，孙灵儿很是意外。不过她的表情却是一脸喜色。 “灵儿姑娘，你师父可在家”赵云泽微笑着问道。 “在呢，郎君快请。”孙灵儿打开了门，把赵云泽往院里让。 赵云泽刚迈过门槛，孙灵儿忽然又问：“郎君只是来看我师父的” 赵云泽一愣，回头就看到孙灵儿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那张小脸，萌翻了 鬼使神差的，赵云泽伸出手捏了孙灵儿的脸蛋一把，说道：“当然也来看灵儿姑娘了。” 孙灵儿被赵云泽这一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搞的一呆，随即一张脸就红成了苹果。 “咳咳”赵云泽反应过来，一张老脸也挂不住了，连忙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随即快步往院内走去。 刘善宝在后面偷偷一笑，提着东西跟进了院子。 孙思邈就在院子里，他正在翻检一些晾晒在院子里的药材。见到赵云泽，他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就又继续忙自己的了。 “听说陛下封你当大官了，这当了大官的人就是不一样，一进门就调戏贫道的女徒。”孙思邈头也不抬，语气不善的说道。 赵云泽更加尴尬了：“这个灵儿姑娘太可爱了，小子忍不住嘿嘿。” 孙灵儿这时正好走过赵云泽身边，一听赵云泽的话，她羞恼的横了赵云泽一眼，马上便低着头，躲进了堂屋。 “来找贫道可是为那止血药的事”孙思邈忽然又若无其事一般问赵云泽，好像他立刻就忘掉了赵云泽“调戏”孙灵儿的糗事。 “正是为那止血药而来，不知道长进展如何” “唉”孙思邈叹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药方配比贫道倒是找准了，可你说的那种白色药粉，贫道却制不出来，只能把所有药材研碎，熬成药膏使用。” 赵云泽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道长能找准配方已是不易，也不必吹毛求疵了，药膏就药膏吧。” “可贫道总是不甘心呀，你师父能做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贫道总是差着一步。” 赵云泽有些无语了，这个孙思邈还真是个科学狂人，一个药方，也非要做的尽善尽美才甘心。 就在这时，跟在赵云泽身后的刘善宝忽然插嘴：“道长没试过石灰吗” “石灰”孙思邈一愣，随即目光褶褶的望向刘善宝：“你懂药理” 刘善宝摇头道：“我一个赶大车的，哪里懂药理。” “那你为何知道石灰可入药”孙思邈又问。 刘善宝道：“从小，受了外伤的时候，我爹都是抓一把石灰给我敷上。刚才听见道长和我家郎君的言谈，我一时忍不住，就说出了石灰。要是我说错话了，道长千万别怪罪。” “不，你说的很对。”孙思邈说道，“石灰确有外创止血、燥湿祛痒、生肌长肉的功效。” 话刚说完，孙思邈转身就往院中一间厢房走去，把赵云泽和刘善宝晾在了院里。 第69章功成 因为孙思邈没有邀请赵云泽进屋，他也不好贸然闯入，只好与刘善宝一起在院子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孙思邈一手拿着一个纸包，一手背在身后走了出来。 “伸手”走到赵云泽面前，孙思邈直接说道。 赵云泽以为孙思邈要给他什么东西，便摊开了一只手掌。 可谁知，孙思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忽然亮出，赵云泽只见寒光一闪，自己的手掌上就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孙思邈动作很快，赵云泽几乎都没感到疼痛，就看到有红色液体从手掌上冒了出来。 “道长，您这是”赵云泽有些懵了。 孙思邈也不答话，拿纸包的那只手直接把纸包中的药粉倒到了赵云泽的伤口上。 “道长，就算您拿我试药，也先打声招呼嘛。”赵云泽满头黑线，“幸亏你我是熟人，我也知道道长不会害我，要是换成别人给我来这么一下，我该发飙了。” “你还发飙当老道真的只懂行医救人吗”孙思邈眼睛瞅着赵云泽的伤口，嘴里却很不服气，“贫道游走四方行医，如今世道又不太平，要是没有几招绝技傍身，我早就化作冢中枯骨了。不是贫道小瞧你赵校尉，论单打独斗，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靠，这个干巴老头，竟然还是武术高手赵云泽大为惊诧。 孙思邈盯着赵云泽的伤口看了一会儿，忽然走到刘善宝跟前，重重对着刘善宝一揖：“多谢足下指点之情” 刘善宝慌了，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孙道长在泾阳城行医济世，您的善名，在我们泾阳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只是随口一说，哪敢受您大礼” 赵云泽见到孙思邈如此，心知定是药方中多出的石灰起了作用，他也连忙望向自己的伤口。 只见那伤口的血流此时已经止住，那层白色粉末覆盖在伤口上，竟一点渗红之色也见不到。奇了 “这就成了”赵云泽有些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 孙思邈道：“没错，此药方成矣贫道早应该想到加入石灰的，只是你给我的方子中并未记有石灰，也是贫道太拘泥于你那张方子了，竟一直没加任何别的药材试之。” 说完，孙思邈又用鄙视的眼光看向赵云泽：“定是你这小子没记全处方，误了贫道” 赵云泽有口难辩：我明明是照着药瓶上的成分写的方子好不，要怪，只能怪生产此药的厂家，用一个“等”字，就替代了最关键的石灰。不过制造此药的那些人，还要等一千好几百年才生出来，您老人家怕是等不到当面去骂他们了。 “我这一刀挨的值呀”赵云泽亮摆着他那只挨刀的手说道。 孙思邈走到赵云泽面前，忽然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对赵云泽说道：“你小子知足吧，才挨了一刀就试出了药方，你看看贫道” 赵云泽一看，只见孙思邈的左手手臂上，全是一道道的伤疤。赵云泽当即鼻子一酸，对孙思邈的这种科学探讨精神敬佩不已。 “道长以身试药，令人感佩至深，请受赵某一拜”赵云泽很是郑重的朝着孙思邈一揖。 孙思邈放下衣袖，摆了摆手道：“贫道制药，可不是为了你小子，而是为了我大唐的万千战场厮杀的军士。” 说完，孙思邈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把这方子献给陛下时，代贫道请求陛下，待天下安定，还希望陛下能将此方公告更多的医者知晓，以惠泽万民。” 赵云泽一诧：“道长不亲自进长安向陛下献药方吗” 孙思邈微一摇头，道：“我若进长安献方，陛下定要授我官职。贫道闲散惯了，实在不愿做官。再说，这药方本就是你师门之物，还是由你亲自献给陛下吧。” “道长可是担心太上皇又向你讨教长生之术”赵云泽说道，“若是如此，道长大可放心，太上皇那儿，现在有一名罗仙人，在为他炼丹。想来定不会再为难道长了。” “罗仙人可是道号逍遥子的罗蕴和”孙思邈连忙问赵云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听陛下说，有位罗仙人在给太上皇炼丹。” 孙思邈点点头，道：“不管太上皇和陛下如何待我，贫道是不会去长安的。贫道在泾阳已逗留多日，也该去别的地方走走了。” 见孙思邈执意如此，赵云泽也不再劝。“不知道长对炼丹一事如何看”赵云泽问孙思邈道。 孙思邈皱了皱眉头，随即摇头苦笑，说道：“我道教从诞生以来，多有迷于炼丹求长生之术的同教弟子，可是，这长生之术本就是人们虚无缥缈的念想，靠服食丹药，如何能得长生” “如此说来，道长是不会去求长生之术的了。”赵云泽对孙思邈的话大感认同。 孙思邈笑了笑，说道：“若真有长生之术，贫道自然也有贪念。可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我道教祖师爷老子曾说过，世间万物皆为对立，有生便有死。可笑那些一心炼丹求长生的道教弟子，却忘却了祖师爷的教诲，。唉，可哀，可叹” “道长倒是看得透彻”赵云泽点了点头，又说道：“服食丹药求长生，不但不能得长生，反而会误了自己性命。” “你为何有此言论”孙思邈对赵云泽的话大为惊讶。 赵云泽道：“且问道长，丹药中是否添加一些重金属成分” “何为重金属”孙思邈茫然道。 “比如说水银、铅、朱砂等等。” “是有这些东西。”孙思邈点了点头道，“可是，这些都是可以入药的呀” 赵云泽道：“少量使用可以当药，可凡事过犹不及，那些丹药里，加的重金属太多，会让人慢性中毒的。” “慢性中毒”孙思邈听见这个新名词，默默思考了一阵后，又说道：“怪不得那些炼丹服丹的同教，寿命都不是太长呢，原来关窃在这里。” “呵呵，重金属吃多了，中毒后往往会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想来，那些服食丹药的道士，到死时，还真以为自己要羽化飞升了吧。”赵云泽冷笑着说道。 孙思邈叹了口气道：“丹药流毒至甚，为何那些同教就执迷不悟呢贫道以后若再遇上炼丹之士，定要劝诫一番。” “道长哀怜道教弟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怕就怕别人不领情，还要反过来怪责道长。” “无论如何，贫道总要试一试。”孙思邈说完，又问赵云泽：“那太上皇那里” 赵云泽道：“太上皇那里，我自会相机劝解。” 第70章打一棒给颗甜枣 第67章打一棒给颗甜枣 赵云泽和刘善宝在孙灵儿家用过午饭，拜别孙思邈和孙灵儿，他二人又去了刘善宝家。 待刘善宝安顿好家中一切后，二人便离开泾阳城，返回了长安。 回到延康坊家中，一进院门，赵云泽登时愣住了。 让赵云泽发愣的原因，是因为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家门。之所以怀疑自己走错了家门，是因为他的那个前院，此时多出了很多不和谐的东西。 四四方方的前院中，除了北侧的正房处依然如故，其余三面，都多了一些陈设。 东厢房花圃前面，多了两个兵器架，兵器架上刀枪槊棒俱全，兵器架前放了大小不一的数个石锁；西厢房一排竹子之前，多了三个箭靶；更离谱的是南院墙的一棵大梧桐树上，竟然拴了一匹骏马。那马通体乌黑，只有四个蹄子上面有大约十公分的白毛。 特喵的，这不就是一个演武场嘛。 赵云泽狐疑的端详了这院子一阵，没错呀，除去这些多出来的东西的话，这就是我家呀。 “人呢都给我出来” 赵云泽一声大喊，明月和彩霞慌慌张张的从堂屋里小跑了出来。 “郎君回来了”明月彩霞连忙对赵云泽施礼。 丫头还是那俩丫头，自己的确没有走错门。 “这是怎么回事”赵云泽指了指多出来的那些东西，问明月彩霞。 “这些都是程小公爷弄的。”明月回答道。 “程处默弄的他人呢”赵云泽又问。 “小公爷上街了，还没回来。”彩霞答道。 赵云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忽然看见那匹骏马，他顿时喜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那马跟前。 下意识的，赵云泽伸手就去摸马脖子。 “郎君小心”明月立刻出声提醒赵云泽。 然而已经晚了。赵云泽的手还没触及马身呢，那马忽然一甩大脑袋，一下打在赵云泽左肩上，当即把赵云泽甩了一个趔趄。 “靠，这马性子够烈的”赵云泽站稳身形后叫道。 明月笑嘻嘻的说道：“郎君您还算好的了，这匹马儿刚来咱家时，程小公爷去牵它，手都被他咬了。” “噢，这么说它对我还是手下留情了。”赵云泽惊讶道。刚说完，他又立刻怀疑了：“咦，不对呀，它连程处默都咬，那是谁把它牵到咱家的” “郎君有所不知，这匹马是陛下赏赐给您的。是太仆寺养马的小吏把它牵来的。人家那小吏直接把马拴到了树上，走时叮嘱程小公爷，说这马性烈，让咱们先喂着，等跟马混熟了再骑。可程小公爷见马心喜，送走了陛下打发来颁赏的人，就想去骑马。结果，就被马咬了手。”明月话匣子一打开，顿时如炒豆一般，把事情的经过交代的一清二楚。 “陛下赏我的”赵云泽更加惊讶了。李二不是说不给我赏赐么，怎么又充起好人来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除了这马，陛下还有别的赏赐吗”赵云泽贪心不足的问道。 “有有有”明月忙不迭的点头，“除了马，还有一块金牌。” “金牌快拿来我看”赵云泽一听“金牌”二字，两眼珠顿时变成了铜钱。 “郎君稍等。”彩霞说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堂屋。 过了一会儿，彩霞手托一个托盘走了出来。走到赵云泽面前，彩霞说道：“金牌在这儿呢。” 赵云泽一看，只见托盘中用黄绫包着一物，那物呈长方形，巴掌大小。 拿起那物，赵云泽打开黄绫，手中现出了一块牌子，那牌子上雕刻着祥云图案，另刻有七个大字啥啥啥啥啥啥啥。 那七个字是篆体字，赵云泽不认识。 “明明是铜做的嘛，还非要叫金牌。”赵云泽有些鄙视的说道，“对了，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郎君，那上面写的是京大内出入不阻。”明月在一边偷笑道。 “什么意思”赵云泽满头雾水。 彩霞说道：“郎君，这是出入太极宫的腰牌，有了它，您以后再去见陛下，就不用在宫门等候通传了。” 赵云泽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李二为了方便他进出宫门才赏的这块腰牌。 站在院门口刘善宝此时心中震荡不已：我家这位郎君厉害呀，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诶 “有这种腰牌的人，多不多”赵云泽有些小得意的问道。 明月想了想，说道：“婢子对朝中之事也略知一些。我朝有很多衙门是设在太极宫里面的，像门下省、中书省、翰林院、弘文馆、舍人院、内客省、史馆，这些衙门的官员，肯定都有这种腰牌；再加上班值军士、宫中采购、入水、倒夜香秽物的杂役” “算了，你别说了”赵云泽赶紧打断明月的话。连倒大粪和垃圾的人都有这腰牌了，哥还沾沾自喜呢。 刘善宝此时听明月一说，眼神中也露出了不屑：还以为这牌子是什么宝贝呢，看来我家郎君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彩霞这时说道：“那牌子的反面是编有序号的，郎君看看便知。” 赵云泽一听，连忙翻过牌子，只见反面写着八个字，这八个字用的是隶书，赵云泽倒是认得。 仔细一看，那八个字分四行排列，两个为一行，每行都是天干地支各取一字，就跟算命先生批八字时列出的生辰八字一样。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来编腰牌的序号的。赵云泽一想，干支的排列好像是六十种，四个六十种，再互相排列尼玛，这种排列组合的数量，恐怕比彩票的排列组合数量都多。 “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赵云泽彻底失落了，他随手一丢，就把那块金牌铜牌丢到了彩霞手上的托盘中。 彩霞大惊，连忙说道：“郎君千万要留心，这腰牌跟官印是一样的，不得损毁遗失，否则朝廷要治罪的。” 赵云泽一听，又连忙拿起那块腰牌，小心翼翼的抚摸了几下，然后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院门处响起了程处默的咆哮声：“你谁呀别挡小爷的路” 赵云泽扭过头，就看到程处默一把推开刘善宝，大步走进了院中。 “师父，你回来了”程处默看到赵云泽，明显一愣。 赵云泽板着脸，问程处默：“你出去做什么了” 程处默亮出一只被纱布裹成了粽子的手，说道：“被畜生咬伤了手，出去找医馆包扎了一下。” 赵云泽一看，顿时乐了：“看来师父回来晚了，要不然，在家中就给你把伤治好了。” “什么意思”程处默愣愣的问道。 赵云泽摆了摆手，也不解释。他直接走到刘善宝面前，转身对程处默和明月彩霞说道：“人齐了，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老刘，我新雇的车夫。” 第71章献药 第二日上午，赵云泽带着孙思邈的药方，又包上一包配置好的止血药，便坐着刘善宝的马车，往太极宫而去。 李世民赏赐给赵云泽的那匹马，名为“乌云踏雪”，很形象的一个名字。对于这匹马，赵云泽是又爱又无奈。 刚学会骑马，李世民就赏了一匹好马给自己，赵云泽当然欢喜不已。可是这匹马的性子实在太烈了。昨日，赵云泽几次想接近它，都引的这马发飙，最后赵云泽只好放弃了想立刻骑上这匹烈马过把瘾的心思。 令人奇怪的是，乌云踏雪对于刘善宝却并不排斥。在赵云泽把养马的任务交给刘善宝过后，刘善宝很容易的就接近了乌云踏雪，并且将它牵进了马厩，与那匹拉车的马栓到了一起。 这或许是刘善宝常年侍弄马匹，身上有一种让马儿亲近的气场吧。 到了太极宫门前，赵云泽让刘善宝把马车停到一边等候，他自己拿出那块“京大内出入不阻”的腰牌，走向了宫门。 这腰牌还真是好使，把守宫门的卫兵，检查了一下赵云泽的腰牌，又随便问了几句，便直接把他放了进去。 赵云泽是从长乐门入的宫，此门位于太极宫正门承天门东侧。进了长乐门，行一段路后，过恭礼门，穿过门下省、弘文馆和史馆的衙门，再绕过昭德殿，便是武德门了。 这一路行来，虽然没有内侍相陪，但因为腰牌在手，赵云泽也没受到任何拦阻。到了武德门，他就不得不停下等候通传了，因为武德门内就是李二同志日常办公的武德殿。 等了也没多久，去禀报李世民的那名卫兵回来，对赵云泽说道：“陛下宣你入内。” 赵云泽朝卫兵拱了拱手，便进入了武德门。; 武德殿门口，已经有一名小太监在等候赵云泽了。这名小太监也是赵云泽的熟人了，正是在渭水封赏之事后，引领赵云泽第一次进入两仪殿的刘安。 一见到赵云泽，刘安马上迎上来，小声说道：“陛下刚刚散朝，正在殿内与温彦博大人叙话，还请赵校尉先等一等。”注：北宋有一宰相名文彦博，请勿与此温彦博混淆。 “温彦博可是去年被突厥俘虏的那位并州道行军长史”赵云泽小声问道。 “正是此人。”刘安答道。 赵云泽与阎立本闲聊时，听阎立本说过很多朝中之事，其中就提到过这位温彦博。 去年，突厥举兵南下，温彦博被李渊任命为并州道行军长史，随并州道行军总管张公瑾率兵抵抗，不幸于太古今山西省大宁县失利被俘。 “突厥人放他回来了”赵云泽又问。 刘安点头道：“放回来了，听说昨晚刚回长安。今日一散朝，陛下就召见了他。” 赵云泽点头会意。这么说来的话，突厥人回到草原也有数日了，渭水之盟的事情总算是平安结束了。 又等了有半个时辰，赵云泽站的腿都酸了之时，打武德殿内走出一员身着紫袍的文官。 这文官大约有五十来岁年纪，身体干瘦，两鬓和胡须都已花白，面上也俱是颓色。 不用问，单看这人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赵云泽就猜出这是温彦博了。看来，他在突厥受了不少苦呀。李渊也真是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你还让人家上战场做什么。 “小郎君可是赵云泽”没等赵云泽向温彦博施礼，温彦博倒先问起了赵云泽。 “正是下官。”赵云泽身穿的绿袍，在温彦博的紫袍面前黯然失色，他不由躬身一礼对温彦博说道。 “陛下宣你入殿。” “有劳大人。” 温彦博朝赵云泽点了点头，便径自朝武德门走去。 整理了一下衣袍，赵云泽进入了武德殿。 此时殿中已无外人，李世民正端坐在书案之后。赵云泽刚要对李世民行拜见之礼，李世民却一摆手道：“免了你昨日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呃，看来串门太勤也不招人喜欢呀。 “陛下，昨日臣是来献马蹄铁的，今日，是来献药。”赵云泽直奔主题。 “献药什么药”李世民来了兴趣，身子往前一探问道。 “外伤圣药。”赵云泽答道。 “哦，圣药口气不小啊呈上来给朕看看。” 立刻有内侍走到赵云泽前面，把赵云泽手中的药包和那纸药方接过。 内侍先打开药包看了一下，然后才把药包和药方呈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瞥了药包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药方上。 “不错，这些药材都是治外伤的。”李世民边看边点头。 “陛下也懂药理”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李世民抬头看了赵云泽一眼，道：“别的药理朕不懂，可这治外伤的药，朕还是知道几味的。” 赵云泽一想也是，李世民可是马上皇帝，常年战场厮混的人，知道治外伤的药材也不足为奇了。 “这方子是你拟的”李世民放下药方，问赵云泽。 “是臣与孙思邈道长共同拟出的。”赵云泽厚颜无耻的说道。 “孙思邈”李世民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默然思考了一阵后，李世民又道：“是了，敬德说你那里有一个不全的止血药方，你们在泾阳时曾经托付给孙思邈研判，可是此方” 赵云泽道：“正是此方孙道长历经十数日，以身试药，昨日才把此药制成。恰逢臣去泾阳与泾阳县官员办理田地交接之事，臣便去拜访了孙道长，孙道长又托臣将此药方献于陛下。” 听了赵云泽的话，李世民又坐下，很认真的看起了那些药粉，还伸出手捏起一小撮，放到鼻子下面细闻。 赵云泽暗自腹诽：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我说来献药，您就只是瞥了一眼；一说是孙思邈制的药，您便如此重视了。唉，伤心是一种难言的痛啊 “既是孙思邈制的，此药定有奇效了。”李世民道。 “正是，此药用于外伤，可立刻止血，实称的上圣药。”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此药方朕收下了，回头便让太医署的人制药试用。” 赵云泽忙说道：“臣昨日已经试过了，此药真的很好，完全可以直接大量制作。”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你当太医署的人都像你一样毛毛躁躁的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朕，即使把此药说的再好，太医署那些人不亲自试用一下，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赵云泽：“” 好吧，我就是贱，上赶着找挨骂呢 第72章荡漾的李渊 “陛下，孙思邈道长还有句话要臣代为向陛下转达。”赵云泽朝李世民拱手说道。 李世民一听，神情严肃起来：“他有何话要对朕说” 赵云泽道：“孙道长说，待天下平定，还请陛下能将此药方公告于更多的医者得知，以惠泽万民。” 李世民默然良久，然后说道：“此话，朕记在心里了。” 说完，他又喟然一叹道：“孙思邈这人呀，是个好医者，可惜他志在山野，太上皇几次征召他出仕，都被他拒绝了。要不然，太医署太医令之职，非他莫属。” 赵云泽道：“臣也曾邀请他来长安亲自向陛下献药方，可他却说，他马上就要离开泾阳了，想再去别处走走。”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随他之意吧，有他行医天下，对百姓来说也是福分。”说完，他又问赵云泽：“你还有别事吗” 赵云泽道：“臣此次进宫，还想去觐见太上皇，当面谢他赐臣表字之恩。” 李世民挥了挥手，道：“那你去吧，太上皇就在甘露殿。”刚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让刘安带你前往。” “臣告退” 赵云泽施礼告退，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又转过身来。 “还有何事”李世民诧异道。 “陛下，不知我大唐，对于应对田地灾害，可有什么好的做法” 李世民讶然道：“你为何问此事” 赵云泽道：“昨日去泾阳交接田产，听当地农户说，这几年旱涝蝗灾不断，粮食减产的厉害。”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道：“此事，也是朕一直挂心之事。我大唐虽然立国已九年，但前几年忙于征战一统天下，近几年又每每有恶邻欺门，朝廷实在抽不出精力来认真解决百姓的生计。” 赵云泽暗暗点头，李世民说的倒是实情，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谈什么都白搭。 李世民又道：“你既然提起了此事，倒是提醒了朕。抽个时间，朕召集大臣好好议一议。到时你也来，若有好的计策，不妨提出来，大家计议一番。” “臣记下了。” 赵云泽此时很想告诉李世民，您可一定要抓紧落实这件事呀，明年大唐有大灾情。 可是他也知道，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所以，他也只好暂时把此事压在心底。 “若无别事，就去觐见太上皇吧。”李世民又朝赵云泽挥手。 “臣告退” 这次赵云泽再没迟疑，直接出了武德殿。 甘露殿已属于后宫。 武德殿后方有一门通往后宫，但这个门却不是给大臣走的。而且，若没有得到李世民的允许，大臣也不得随意踏足后宫。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让刘安带赵云泽前往甘露殿的原因。 实际上，所谓的太极宫后宫，现在住的仍然是李渊和他的那些妃嫔们。李世民和他的一众后宫女性，现在仍然住在东宫。这也是李世民登基之初头几年的一件奇事了。 刘安带着赵云泽从武德殿西侧一路行走，又过了重重殿宇和宫门，在两仪殿后转向北，行不多时，便到了甘露门。甘露门便是通往后宫的正门，此门也有卫兵把守。 刘安向值守卫兵说明情况，也没用通报，卫兵便直接放刘安与赵云泽进了甘露门。 一通过甘露门，一座比两仪殿略微小点的殿宇便出现在面前。甘露殿实际上也是太极宫的第三大殿，比起李世民现在用作日常办公之处的武德殿来，不知大了多少。 刘安和赵云泽又行一段距离，两人忽然同时驻足。 只见甘露殿前的场院中，一群身着宫装的女子正在嬉笑跑闹；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老人，眼上蒙着一块巾帕，正伸着两手，笑嘻嘻的四处乱窜着去追摸那些女子。 这 赵云泽和刘安对视一眼，两个人此时的神情都很尴尬。 不用问了，能出现在后宫，还身着明黄色衣袍的，除了太上皇李渊也没有别人了。 来的不是时候呀，太上皇他老人家正在享受追莺逐燕的美好时光呢。 “太上皇，来呀来呀，我在这里呢”一个女子故意从李渊身边走过，手中巾帕往李渊脸上一甩。 李渊立刻像个大马猴一样往前一窜，两只胳膊一揽，就把那女子抱到了怀里。 “让朕香一个，闻闻你是谁。”李渊嘴里说着，“啵”的一下就亲到了那女子脸蛋上。 赵云泽看的醉了醉了的：啊~呀~，这画面实在是太美了，不忍直视啊老李同志退休后的生活很荡漾啊，没事居然玩起了抱抱亲亲的游戏。很有创意嘛 “太上皇讨厌了”那女子一把推开李渊，又往一边躲藏。 好巧不巧的，那女子此时恰是冲着赵云泽和刘安的站立处奔来。 “那个小刘公公，咱还是呆会儿再来吧。”赵云泽顿时生出退意。 “好好”刘安立刻应道。 可就在这时，那女子已经奔到了赵云泽和刘安面前。可能是刚才那女子边跑边回头挑逗李渊，她并没有注意到刘安和赵云泽，直到跑到面前了，那女子才忽然发现多出了两个人堵路。 微一讶异，那女子便立刻往旁边闪身。 可紧追着这名女子的李渊却不知情况有变，他继续伸着胳膊往前跑，一下就撞到了刘安身上。 下一刻，李渊两只胳膊一合，就把刘安抱到了怀里。 “嘿嘿，小美人，看你往哪儿跑，再让朕香一个。”李渊撅着嘴巴，就往刘安脸上凑。 赵云泽惊的嘴巴大张，不忍直视的扭过了头。 “太上皇，奴是刘安”刘安的叫喊声很及时，李渊此时的嘴巴离他的脸只有一丢丢的距离了。 李渊一听刘安出声，马上停止了玩亲亲的动作。他像被电到一般，一下松开了刘安。 随即，李渊一把扯下蒙着眼的那块巾帕。 “刘安你不在前面伺候二郎，跑朕这儿来作甚”李渊面色不善的问刘安。 刘安赶紧说道：“回太上皇的话，是陛下打发奴带赵云泽赵校尉来向您谢恩的。” “赵云泽是谁来向朕谢什么恩”李渊有些茫然了。 赵云泽此时想走也来不及了，他连忙对着李渊躬身施礼道：“臣翊麾校尉赵云泽，拜见太上皇。” “哦，就是你要向朕谢恩”李渊见赵云泽一身朝廷官员的衣袍，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别看李渊在后宫玩的如此荡漾，可他这也是被李世民逼迫禅位后心情郁闷之下的一种发泄方式。好歹，李渊也是一位开国皇帝，也算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明君了。他现在也还没老糊涂，被朝臣看到了他不堪的一面，该有的羞愧之心他还是有的。 “太上皇，臣此来，是为了谢太上皇赐臣表字的恩典的。”赵云泽此时也很不自在，可事情已然如此，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哦，朕想起来了，二郎前几天让朕给一人取表字，那人原来是你呀”李渊经过赵云泽的提醒，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随即，他又一挥手道：“此乃小事，你不用谢朕。要谢，就谢二郎吧，好好为二郎做事也就是了。” “臣谨遵太上皇所嘱”赵云泽赶紧再次施礼。 李渊一挥手道：“若无别事，你且回吧。” 赵云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呢，一听李渊的话，他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刚走出没几步，李渊忽然又在赵云泽身后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那个方才你所见到的” 赵云泽会意，连忙转过身说道：“太上皇刚才不是在甘露殿前打拳嘛，臣还得太上皇赐教了几个招式呢。臣再谢太上皇大恩”说完，他就又一次对着李渊施礼。 李渊笑了，手捋胡须不住点头：“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朕也是从沙场上厮杀过来的人，指点一下你们这些后辈，也是应该的。” 赵云泽和李渊这一互打机锋，看的刘安一愣一愣的。难怪这位赵校尉深得陛下器重呢，瞧人家这机灵劲儿 “臣先告退，等得了闲，再来聆听太上皇的教诲。”赵云泽很识趣的说道。 “好好那朕就不送你们了。”李渊笑眯眯的说道。 赵云泽一拉还在发愣的刘安，两个人转身就往甘露门走去。 本来，赵云泽这次来觐见李渊，还想着打探一下李渊服丹药的事情。可如今遇上了这么个情况什么都别说了。 不过老李同志既然还有精力玩躲猫猫，还玩的如此香艳，那么他一时半会儿就还死不了，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刚走出甘露门，李渊的声音忽然又一次传来：“苏烈，给朕滚进来”这语气，明显带着火气呀。 赵云泽回头一看，只见刚才放他们进甘露门的那名侍卫脸色一惊，转身就往甘露殿前跑去。 看来，李渊是要追究这侍卫随随便便把他和刘安放进去的责任了等等，苏烈这名字好耳熟呀难道是他 赵云泽狐疑的盯着苏烈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转身问刘安：“这个苏烈，小刘公公可熟悉” 刘安挠了挠头道：“甘露门的侍卫经常换，我也不认得这人呀。” 赵云泽只好压下对苏烈身份的好奇，跟随刘安继续往前行去。 第73章偷钱与送钱 九月中旬的天气，秋老虎已经灰溜溜逃走。此时节一早一晚虽然有了几分冷意，但一天中的多数时候，却是不冷不热，让人倍感舒服。 院子中那颗大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泛黄了，秋风一吹，片片黄叶飘落，轻盈的随风而舞；加之院中菊花开的正盛，甜丝丝的香气弥漫整个院子，让在院中的人很有诗情画意之感。 赵云泽此时就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这椅子，自是被程咬金那老流氓打劫后的幸存品。 彩霞在一边煮水煎茶。 明月在赵云泽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隔壁方大嫂的一些趣事。这丫头是个活泼的性子，才来赵云泽家中没多少天，倒是跟隔壁的方大嫂厮混熟了。 赵云泽微眯着眼睛，身子疏懒的靠在椅背上，内心不禁感叹：这小日子蛮舒爽的嘛。自己在前世时，一天到晚的训练训练，哪里有过一天这样的惬意生活还是封建社会好呀，这种腐朽的生活，以前怕是想都不敢想吧。 凉风习习、菊花送香，近可戏萝莉，远可观叶舞，这日子舒坦呀要是程处默那倒霉孩子能从自己眼前消失的话，那就更好了。 程处默这熊孩子，一点都不懂生活情趣。这么好的天气，你没事出门跟着老刘去采购马料多好。去感受下西市的人声嘈杂，闻闻各种垃圾散发的奇异气味，不比你赖在家里破坏“寡人”的大好情致要强的多 程处默此时正站在院子中，两手不停拉弓，朝着竖在西厢房前面的一个箭靶，一支支的放出羽箭。 他的动作很标准，他的眼神很专注，他的气场也很“英豪”，可是成绩却很烂。. 赵云泽看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就没见到有一支箭落到箭靶上。 “处默呀，将来你要是上了战场，必有一位大神护佑于你。”赵云泽忽然开口，对程处默如此说道。 “师父，是哪位大神护佑我”程处默停下手中拉弓的动作，扭过头好奇的问赵云泽。 “自然是靶神护佑你了，他得谢你平日里对他的不伤之恩呀” 赵云泽的话一出口，明月当即忍不住发出“噗嗤”一声轻笑；彩霞的两个眼睛也变得弯弯的。 “师父，没你这么埋汰人的。”程处默听出了赵云泽话里的嘲讽之意，“你行你来呀” 哟嗬连后世的网络语言都冒出来了，这熊孩子很有前途啊 赵云泽坐直了身体，咳嗽两声说道：“处默呀，你爹把你交给我，可不是让我教你这些平凡的武艺的。等武库别署建成了，师父我好好教你怎么使用火器。这射箭的本事嘛嘿嘿，你家程老爷子自然会亲自教你。” “哼，能把自己的无能说的这么委婉的，师父你也算前无古人了。”程处默大概是这几天跟着赵云泽混熟了，把赵云泽平时埋汰人的话倒是学了个十足。 赵云泽恼了，他一下站起来，想了想又一屁股坐下。不承认不行啊，自己的确不会用古代的这种弓来射箭。 然而作为师父的尊严，却是要维护的。于是，赵云泽便问出了程处默最不想听见的一句话：“处默呀，我还没问过你呢，你买这些兵器架啊箭靶啊什么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程处默不敢应声了。 赵云泽盯着程处默的脸看了半天，见他的眼神似乎在有意躲着自己，立刻感觉到这小子的钱似乎来路不明。 “处默，欺师可是大罪，你不会想对我撒谎吧”赵云泽立即给程处默施压。 “嘿嘿，师父，俺买这些东西来，也是为了习练武艺嘛，你应该高兴呀”程处默拐弯抹角的回避赵云泽的问话。 赵云泽见程处默耍滑头，便又扭头看了看明月和彩霞：“你俩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钱吗” 彩霞立即低下了头。 明月刚一张嘴，程处默却吓的大喊：“不许说” 嗯这里面有事呀赵云泽疑心大起。 “明月，你可是个好姑娘，别被程处默这小子带坏了。”赵云泽扭着脖子，对明月板起了脸。 “郎君，您还是去您的卧房，看一下钱柜吧。”明月弱弱的说了一句。 啊 下一刻，赵云泽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以不亚于刘翔的速度冲向了后院。 过了没多久，赵云泽铁青着脸回来了。 “程处默，你小子有种”赵云泽对着程处默一声大吼。 “那个师父，我去看看老刘回来没。”程处默把弓一下丢到地上，转身就朝院门跑去。 “哇哈哈哈，赵老弟，俺老程又来了”就在这时，院门处随着一声炸破人耳膜的大笑声响起，程咬金那粗壮的身躯出现在了院门内。 程处默一个没刹住脚，重重的撞到了他爹的大肚子上。 程咬金的大肚子很有弹性，程处默当即被弹的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我日”程咬金也捂着肚子痛叫出声，“赵老弟，你这是什么欢迎仪式啊” 敢情他把程处默当成赵云泽了。 “程老哥，赵某在这里呢。”赵云泽见到这搞笑的一幕，被程处默偷了钱激起的火气也暂时消散掉了，他连忙出声提醒程咬金。 程咬金望向赵云泽，又立马收回目光，看向了地上的程处默。 “是你个兔崽子呀，才离开家几天，就这么对你老子我”程咬金对着程处默破开大骂。 赵云泽看的偷笑不已：活该，上梁不正下梁歪，程处默这小子竟然敢偷我的钱这会儿好了，不用我亲自出手，你们爹俩自己对上了，妙哉妙哉 “爹，你怎么来了”程处默从地上爬起来，大感意外的问程咬金。 “太极宫老子都想去就去，你师父这儿难不成老子还不能来了”程咬金对程处默吹胡子瞪眼说道。 说完，他直接绕过程处默，朝着赵云泽一脸烂笑的就走了过去。“哇哈哈哈，赵老弟，俺老程给你送钱来了” 赵云泽愣了：什么什么，给我送钱我没听错吧，有这样的好事前头儿子刚偷了我的钱，后头老子就马上给我送钱来了 第74章土匪，全是土匪 “老弟，你不地道啊” 程咬金一开始那张脸笑的稀烂，可是在看到院中那把椅子后，脸立刻耷拉下来。 看清了程咬金的眼神，赵云泽心中不禁懊丧：完了，今天这椅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明月彩霞，快去给程公爷搬把椅子过来。”冲着程咬金说他是来送钱的面子上，赵云泽也不好争辩什么，立刻吩咐明月彩霞去给程咬金搬椅子。 程咬金一屁股坐到那把椅子上，说道：“俺坐这把就行。” 您老倒是不客气，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呀 一见程咬金坐下了，程处默立即溜到程咬金身后，攥着两个拳头给程咬金锤起了肩膀。程咬金一点都没有意外的反应，就那么很自然的享受着程处默的“孝顺”。 赵云泽瞥了程处默一眼，心道：这小子够会装的，有他爹在场，他又变成乖宝宝了。 明月彩霞依然进了堂屋，又给赵云泽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程咬金坐在椅子上，宽厚的背脊重重的压在椅背上，肥大的屁股也在来回扭动。“这玩意儿舒服呀” 你倒是舒服了，可你考虑过椅子的感受吗 “老哥，等咱的家具厂建起来了，这种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赵云泽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暗示程咬金，今天你就别打劫我的椅子了吧。 “嘿嘿，老弟呀，你也不用拿话挤兑俺，放心吧，今天俺是骑马来的，就是想带走你的椅子，也不方便啊” 哦，那就好赵云泽暗松了一口气。“骑马好啊，骑马锻炼身体。” 程咬金奇怪的瞥了赵云泽几眼：“屁的锻炼身体，你还是怕俺拿你的东西吧” 被程咬金揭破了心思，赵云泽当即干笑道：“程老哥，瞧你这话说的，什么你的我的，处默是我徒弟，那咱们就是一家人。” “哈哈哈哈，这话俺老程爱听。”程咬金大笑起来。忽然，他的笑容又变得有点诡异，说道：“既然老弟不跟俺见外，那回头把这椅子给俺送几把到家里来吧。” 一听程咬金的话，赵云泽恨不得立即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叫你嘴贱叫你嘴贱我怎么就忘了呢，程咬金可是干山贼的出身，当年连皇杠都劫过，劫我几件家具，在这位老流氓不，老土匪眼里，那就是“洒洒水啦”。 怪不得程处默偷我的钱呢，老子土匪儿做贼，绝逼是亲儿子 “那个程老哥呀，你刚才说是来给我送钱的”赵云泽连忙转移话题。 程咬金点点头道：“哦，这事儿呀咱那个家具厂，可以办了。” “原来你不是来给我送现钱的呀。”赵云泽恍然大悟。 “嘿嘿，你那老嫂子贤惠啊，持家有道，俺也不能随便乱拿钱送人呀。”程咬金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云泽一听，立刻心领神会：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贤惠持家有道不就是你老婆管的严，你丫根本没私房钱嘛。 “程老哥，不知咱那个家具厂，我能占几成分子”赵云泽上来就先问“铜臭”之事。 程咬金伸出了三个手指：“你老嫂子说了，虽然你不投钱，但是离了你，这个家具厂也办不起来。所以，俺家也不亏待你，给你这个数。” “啊才三成”赵云泽讶异了。“老哥呀，你占七成分子，这还不亏待我” “屁的七成俺只占五成。”程咬金没好气道。 “我三你五，这才八成呀，剩下的两成呢” “那两成让陛下要去了。”程咬金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什么李二要去了两成分子 “那陛下也要往这个家具厂投钱”赵云泽狐疑的问道。 程咬金一下坐直身体，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脸说道：“看见我现在的脸色没要是陛下也投钱的话，我还用跟死了亲爹似的。” “爹，我爷爷不是早就过世了嘛。”程处默这时插了一句嘴。 程咬金回头一瞪程处默：“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程处默赶紧闭紧了嘴，继续装他的乖宝宝。 “陛下的脸皮也太厚了吧，居然要走了两成干股”赵云泽一气，便口无遮拦起来。 程咬金一愣：“干股对，就是干股陛下话都说出来了，俺能怎么着” “不地道” “对，不要脸” 赵云泽和程咬金一起发泄着对李二的不满。 这会儿，赵云泽总算明白为什么李世民和他的团队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了，这帮人全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一群流氓土匪 “程老哥，我有一事不解，陛下又是怎么知道咱们要开家具厂的事情的”赵云泽忽然想到了此中蹊跷，连忙问程咬金。 程咬金扭头横了程处默一眼，又对赵云泽说道：“还不是这个兔崽子拜师闹的那天陛下见了俺从你这儿抢走拿走的那些家具，就问俺从哪儿弄得，俺一高兴，嘴上就少了个把门的” 说到这里，程咬金心虚的望着赵云泽住了声。 赵云泽摇头一叹：“程老哥呀，财不外露，财不外露啊” “俺那天不是喝多了嘛”程咬金说道，“陛下对俺说，知节啊，内府现在不宽裕啊，朕都好久没吃过今天这样的餐席了。你是不知道啊，观音婢的内衫都打着补丁呢。”注：观音婢，长孙皇后乳名 “然后呢”赵云泽问道。 “俺脑子一抽筋，就对陛下说，俺老程可不能看着陛下和皇后娘娘过苦日子” “然后你就把家具厂的股份送了陛下两成” “我那会儿不是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嘛”程咬金尴尬的挠起了后脑勺。 赵云泽无语：你哪里是脑子没转过弯儿来，是你转的太快了。你要是真听不懂李二的暗示，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看着赵云泽的眼神不善，程咬金立刻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袍下襟，道：“赵老弟，俺来就是想通知你这些事儿。现在事儿说完了，俺就不多搅扰老弟了。过两天俺再带你去瞅瞅咱的厂子。” 说完，程咬金抬腿就要走。 “程老哥，家具厂股份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可处默终究是你的儿子其实，我比陛下的日子过得还苦呢，皇后娘娘好歹还有打补丁的内衫穿，你是不知道啊，明月和彩霞连件内衫都没有啊别看她俩外面光鲜，里面可光着屁股呢。”赵云泽旁敲侧击的问程咬金讨要起了程处默的生活费。 明月彩霞听了赵云泽的话，羞恼的横了赵云泽一眼，两个人便拉着手赶紧往堂屋里躲去。 程咬金果然脑子转得快，一听赵云泽的话，连忙说道：“回头，俺自会派人送来处默的花费的。对了，到时候顺便把老弟的椅子捎回去。” 捎你妹 第75章君子房玄龄 中国古代，以儒家思想为正统思想。儒家尚君子，鄙视小人。论语中就有“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之语。 按照儒家的道德思想，君子做事光明磊落，胸怀坦荡；而小人则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如果按照儒家的道德标准，当小人遇上君子时，小人应当自惭形秽才对。然而事实上，当小人和君子凑到一块时，吃亏的，往往是君子。 站在这个事实上来说，或许老百姓的一句俗语比论语更实用，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看见了吧，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程咬金说李二很不要脸，其实人家李世民还算是比较要脸的，最起码，人家不要脸的很委婉。 如果要赵云泽来评价的话，程咬金才是最不要脸的。这家伙看中了好东西，张嘴就要，直来直去，一点都不脸红。 当然，李二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说程咬金是流氓，李二就是有文化的流氓，这种人更加可怕。 所以，赵云泽在痛定思痛之后，得出了一个很深刻的结论：大唐以李二为首的贵族阶层，全是披着贵族外衣的流氓。对待他们，要么有多远躲多远；要么自己也得变成流氓才行。 对于这群流氓中的贵族、贵族中的流氓，赵云泽想躲是来不及了。那就只能抛却矜持，让自己也变成流氓。 可要说大唐的贵族全是流氓，似乎也不太妥当，再怎么说，凡事还不兴有个例外了 比如眼前这位房玄龄房大人，那就是李二那帮流氓里的君子。 为什么说房玄龄是君子呢看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了。 从进门到现在，老房同志完全就是在没话找话。赵云泽一看就知道，这位今天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来找自己。但是这件特别之事，估计老房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看，这就是君子与流氓的区别了吧。要是换成程咬金，别说是一件特别之事了，就算是有一百件特别之事，估计这会儿也早就说完了。可这位房大人倒好，茶都喝了两盏了，谈话的内容才刚刚进行到“这几天挺凉爽的”呢。 赵云泽既然立志要学当一名“流氓”，那么他的耐心也终于到此为止了。 “房大人，您今天来赵某家中，怕是不光为了喝茶聊天吧”赵云泽直接问房玄龄。 “你看出来了”房玄龄表现的有些有些脑子没带出门 “呵呵，房大人乃堂堂中书令，宰相之职，日理万机，今天又不是休沐之日，您若无事，怎么有空闲到赵某家中喝茶聊天” “呵呵，鹏羽好机敏”房玄龄喊着赵云泽那个新得的表字说道，“某今日在处理公务时，遇上了一件难决之事，特来向鹏羽请教。” 赵云泽一听，大为惊诧：“赵某何德何能，居然要劳房大人因公务之事动问” “呵呵，其实这件公务，与房某和鹏羽都有些牵扯，所以房某才厚颜来找鹏羽一说。” 还厚颜找我走后门行贿好像我还没混到能让您这位宰相这么做的份儿上。 “房大人有话还请直言。”赵云泽说道。 房玄龄的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今日房某在审核吏部报呈的武库别署吏员名单，发现房某长子房遗直的名字也在列” 说完，房玄龄有些忐忑的望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一下子明白了，房玄龄这是怕自己误会他假公济私啊。这人也真是“君子”的可以，耿直 “房大人，既是吏部所拟的名单，想来定是量德量才所定，赵某不会多心的。”赵云泽赶紧说道。 房玄龄这才舒了口气，说道：“是方某狭隘了。其实陛下也说，遗直忠心王事，德才兼备，足堪大任的。”说到这里，房玄龄的脸上明显充斥着自豪之得色。 赵云泽无语了。这个房玄龄还真是个“官场的良心”，不就是人家给你儿子调动工作嘛，就这么点破事，你值当的想三想四，到处刨白自己吗还去惊动李二了 “可鹏羽你毕竟是武库别署的署令，这件事情不跟云泽交代一下，房某实在心中难安呀”房玄龄又转而说道。 赵云泽一摆手道：“房大人不必如此，云泽但听上派，绝不以私心妄自揣度武库别署的吏员。” “呵呵，如此老夫就放心了。”房玄龄终于松了口气，说话用词也变了，不再是一副公事口吻。 “房大人，既然武库别署的吏员都已经定下来了，那么想来也快开衙理事了吧”赵云泽向房玄龄打听道。 房玄龄手捋胡须，说道：“武库别署才刚刚动工，要真正开衙理事，怕是还尚需月余。不过，陛下的意思是，先在兵部辟出几间房舍，让鹏羽带着武库别署一班吏员，先行熟悉武库别署的各项章程。如此，等别署落成，也能尽快理事。” 赵云泽明白了，这就等于是要进行岗前培训了。 “陛下思虑周全。”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不知赵某何时去兵部坐衙” 房玄龄又道：“大概就这几天之内了。鹏羽这几天切莫离家太远，在家中静等旨意便是。” “多谢房大人提点”赵云泽对着房玄龄拱了拱手。 房玄龄站起身，说道：“老夫衙中还有公务要办，这便回了。” “房大人慢走。”赵云泽说着，便送房玄龄出了客厅。 刚走出几步，房玄龄忽然驻足，回过头看了看赵云泽，欲言又止。 “房大人还有何事”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房玄龄稍稍犹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鹏羽啊，老夫听说，你和知节合伙办了个家具厂” 赵云泽一惊，心道：刚刚还说这位是君子呢，不会立刻就化身流氓，也想从家具厂里捞点股份吧 “是有这么回事，房大人有何指教”赵云泽心虚的问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老夫想若是家具厂做出了新式家具，万望给老夫留一套。老夫照价给付” 哦，原来是想预订家具啊，这事儿好办。 “房大人放心，这事儿包在赵某身上。” 赵云泽大包大揽的说完，忽而想欺负一下老房这位君子。他又假装为难道：“不过，这家具厂投资颇大，如今资金尚有不少缺口，短期之内，怕也难以开工呀” 房玄龄听了眉头一皱，道：“难道知节和鹏羽缺钱” 赵云泽假意苦笑道：“程公爷缺不缺钱，赵某不清楚，只是赵某如今手头紧的很呀。那家具厂，是赵某和程公爷合伙办的，赵某拿不出钱，程公爷又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不肯为赵某垫一个铜板。这么一拖，那家具厂的开工日期，便遥遥无期了。” 反正房玄龄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以技术入股的，这种新颖的入股方式，在这个时代还属于稀罕事，程咬金也定不会到处瞎咧咧。如此，自己就骗一骗这个君子。 不待房玄龄说话，赵云泽又继续哭穷道：“唉，不瞒房大人说，您也就是今天来了，还有盏茶喝；若是过两天再来，赵某怕是要用白开水招待您了。” “鹏羽竟过的如此困苦”房玄龄大为惊诧。 在这个时代，人们往往是死要面子，普通人都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炫富，像赵云泽这样毫不脸红哭穷的，怕是只有李二那位高级流氓能做的出来。因此房玄龄一点都没怀疑赵云泽的话。 “唉，说多了都是泪，惭愧啊”赵云泽凄凄楚楚的说道。 “鹏羽啊，你也不必心急。”房玄龄果然劝起了赵云泽，“房某蒙陛下恩典，食邑颇厚，家中虽不豪奢，但也略有资财。且先借给鹏羽几许，以暂解鹏羽燃眉之急。也好让房某早日用上新式家具” 哈哈，君子就是君子，果然是注定受欺负的。怎么样，哥略施小计，不用亲自开口，老房就主动借钱了吧。 “如此，赵某多谢房大人厚意”赵云泽连忙对着房玄龄拱手。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等鹏羽得了闲，来房某家中自取便是。” 第76章两仪殿 武库别署的建造已经开始动工，工程的总负责人是阎立本。.网 这是阎立本出仕以来，**负责的第一个工程。在后世，阎立本广为人们称道的，是他的绘画才能。其实阎立本除了绘画，还秉承家学，在工艺、建造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 武库别署不是大工程，只是建造普通的房舍和院落，以阎立本的才华，这不免有大材小用之嫌。李世民让他负责武库别署的建造，更多的还是考虑到了阎立本将来要在武库别署任职。 方直也被李世民点了将，作为阎立本的副手参与了工程建设。反而是赵云泽这位武库别署的掌令之人，李世民没有委派他任何武库别署建造的相关职事。 因此，赵云泽只是在武库别署开工的当日，到现场亮了下相，对阎立本和方直丢下一句“二位兄台，这次建造的，可是咱们自己的衙门，万勿马虎”，之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赵云泽的逍遥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房玄龄来访的第二天，赵云泽就被李世民召进了太极宫。 李世民这次是在两仪殿召见的赵云泽。从李世民的着装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刚刚下朝。 李世民手拿毛笔，在书案上写着什么。赵云泽行礼之时，李世民头都没抬，只是随口说道：“坐吧，先等等。” 赵云泽只好先在殿下一张软垫上跪坐下来，十分难受的等着李世民。 李世民写了没多久，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看了看赵云泽，眉头一皱问道：“你几天没洗澡了” “啊臣每日都会沐浴啊。”赵云泽不明所以的答道。 “那扭来扭去作甚身上有虱子啊”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臣不太习惯这样坐。.网”赵云泽只好实话实说。他心中不免腹诽：李二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跟别的大臣说话，也是这般没正行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不习惯这样坐，就赶紧把那些新式家具打制一批出来，给朕把太极宫的这些软垫都换下来。” “陛下也不习惯坐软垫吗”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如此正坐虽是古礼，但坐久了，终是腿麻腰酸。朕值壮年尚且如此，那些年迈体弱的大臣，岂不更甚既然你创出了舒适实用的坐具，朕自然要体谅臣子的辛苦。” 赵云泽暗暗撇嘴，心道：说的真好听，什么体谅臣子的辛苦，你自己想享受才是真的吧。 没等赵云泽表态，李世民就又说道：“这次召你来，是为了武库别署之事。” 说完，他示意一旁的内侍，把案上一叠文书拿给了赵云泽。 “这是吏部铨选的武库别署中低层官员和小吏的名单，你先看一下。”李世民说道。 赵云泽翻看起那叠文书。 这是一份很完整的档案，不但有各人的名字，连这些人的出身履历和所擅长之事都记载的十分详细。 前几页是中层官员的名单。赵云泽看后，心中便有了计较。 房遗直，前秦王府十八学士房玄龄之子；杜构，前秦王府十八学士杜如晦之子；于立政，前秦王府十八学士于志宁之子；秦怀玉，秦王府旧将秦琼之子。 从这四位的出身就可以看出，吏部在铨选武库别署的官员时，肯定得到了李世民的提点。这也看出了李世民对武库别署的重视。 另外名单中还有一人，令赵云泽十分诧异，此人名为许敬宗。 对于许敬宗这个人，赵云泽还是十分了解的，这是在历史上很有争议的一个人物。 早年，许敬宗随李密参加瓦岗起义军，后降唐，进入秦王府列十八学士。唐初，许敬宗并无出彩之处，还因为过失被御史屡次弹劾贬官。许敬宗的发迹，是在永徽年间傍上了武则天之后。 武则天能够上位，可以说许敬宗功莫大焉。后来，许敬宗又帮着武则天迫害李唐皇室子孙和忠于李唐的大臣，在历史上留下了骂名。 论才华，许敬宗是有的，不然也不会位列秦王府十八学士了。但此人的道德修养，实在令人皱眉。好虚名，轻大义，善钻营，说的就是许敬宗。 隋末，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所害，许敬宗不但不以宇文化及为恶，反而为了贪慕权势，对宇文化及各种“跪舔”。 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连亲情都可以抛弃的人，就别论其他了。也难怪他到了武则天当政时，对于自己的那些同僚动起刀子来眼都不眨一下了。 一看到许敬宗的名字，赵云泽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呀。 再一看，那文书上明言写明，要许敬宗任武库别署主簿。这跟前面四个功勋之子又有不同。前面那四个小辈，文书中只是列出了他们的各种资料，并未直接指定职务，显然是要赵云泽酌情定夺。而许敬宗的职务，却是明明白白的写了出来。 主簿，也是一衙主官的佐官之一，掌文书之事。这也是个重要职位。 若论许敬宗的才华，当个武库别署的主簿，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想到这人在后世的骂名，赵云泽便感到腻味。 “陛下，这位许敬宗，置于武库别署，妥当吗”赵云泽犹豫了一下后，抬起头问李世民。 “朕也觉的不妥。”李世民道，“许敬宗现为中书省主书，从七品上的官员，给你当主簿，有些屈才了。奈何他自己向朕提出要去武库别署，朕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再说，武库别署的官员，除了方直，你们都太过年轻，多了许敬宗这个老成之人，在一些事情上给你们把把关，也是好的。” 一听说许敬宗现在才是从七品的官阶，赵云泽微微感到愕然：看来许某人混的也不如意啊。同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人家房玄龄都混成宰相了，杜如晦也是一部主官，就连孔颖达，都已经是正五品的国子监博士了，你许敬宗才混到从七品，不觉着丢人吗 再一听许敬宗是自己提出要去武库别署的，赵云泽同时也明白了，这位许某人，这是又耍起小聪明来了。他既然是中书省主书，想来定是从公文往来中看懂了武库别署的重要性，这才想投机取巧，宁可先委屈下自己，也要投身武库别署为官。 “陛下，既是如此，那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赵云泽只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皇帝都不好拂了许某人的面子，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还有什么说的 李世民又道：“武库别署不同于别的衙门，这些人的调派，朕就不在朝议上公布了。你若无异议，今日便由吏部通知这些人，让他们明日到兵部点卯。在武库别署正式开衙之前，你就在兵部，带着这些人先熟悉一下武库别署的各项章程吧。” “臣明白了”赵云泽点头应旨，然后又问道：“除了许主簿，其他人的任职，是否由武库别署自专” 李世民点头道：“剩下的人，你便按他们的履历才干，与阎立本和方直商量着定具体职事吧。定好后，报于吏部备档。” 第77章找个人管管他 议完了事情，赵云泽起身告退。 可是刚走出几步，他又一下子回转身形。 李世民一看赵云泽又回过身，不禁问道：“鹏羽啊，你是不是又有没说完的事情呀” “嘿嘿，陛下明察秋毫”赵云泽立刻一个马屁送上。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每次来见朕，总是在告退之后又一堆屁话，连朕的这些内侍，都能看出来了，朕还用明察秋毫” “这个嘛陛下明察秋毫”赵云泽就认准这一句了。 “说吧，还有何事”李世民不耐烦道。 “臣是想问下陛下，程处默如何安排”赵云泽说道，“他是臣的徒弟，按说，是要跟臣一块进武库别署的。可是，这份名单上却并没有他的名字。” 那份中低层官员、吏员的名单档案，此时就被赵云泽拿在手中，这是李世民让他带走的。 李世民想了想说道：“处默拜你为师时，朕是应准了的。你说的很对，他应该随你一块出入武库别署。不过，处默终究年龄尚幼，朕就先不给他封官了。你带着他见习就是了。” “臣明白了臣告退”赵云泽又一次告退。 “这次不会还有没说完的话了吧”李世民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赵云泽忙不迭的摇头。 “那你去吧”李世民像赶苍蝇一样朝赵云泽挥了挥手。赵云泽便出了两仪殿。 望着消失在殿门方向的赵云泽，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个赵鹏羽，为什么朕每次见到他，都不像应对其他臣子那般端着架子呢” 侍立在李世民身旁的内侍黄德海接话道：“赵大人确实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奴又说不上来。;” 李世民一愣，随即点头道：“没错，朕也觉得，跟他谈话时，格外的放松。”说完，他又戏谑的一笑道：“也许是这个赵鹏羽太没个正行了。不行，朕得找个人管管他。” 正说到这里，两仪殿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陛下要找人管管谁呀” 李世民和黄德海连忙望向殿门。 只见一个气质高贵的宫装丽人，带着身后四名宫女，走进了两仪殿。 “观音婢，你怎么来这里了”一见到这名宫装丽人，李世民的脸上顿时现出柔情，站起身走下玉阶，缓步迎了上去。 原来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的结发妻子，大唐皇后长孙氏。 “八娘今日去东宫找妾叙话，恰好妾也久未走动，便送她回了这边。路过两仪殿，听说陛下在此，又无大臣在殿内，妾便进来看看陛下。”长孙皇后笑语盈盈的说道。 李世民一听，便问道：“九江是个腼腆的性子，轻易不跟别人走动，怎么突然想起找你叙话” 长孙皇后口中的“八娘”，与李世民所说的“九江”，其实是一个人，那就是李渊的第八女、李世民的妹妹九江公主。 “八娘新作了一首曲子，去弹给妾听呢。”长孙皇后说道。 “原来如此”李世民点了点头道。 长孙皇后又问：“陛下只顾着问妾了，还没回答妾的话呢。不知陛下要找个人管管谁呀”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还能有谁，就是朕与你说过的那位赵云泽了。” “可是太上皇赐他表字的那个”长孙皇后问道。 “正是此人” “妾方才见一绿袍官员，似乎刚从两仪殿出去的样子，可是那赵云泽”长孙皇后又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李世民说道。 长孙皇后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一次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 “观音婢因何发笑”李世民奇怪的问道。 “妾笑陛下，堂堂一国之君，竟似坊间妇人一般，关心起臣子的婚事来了。”长孙皇后解释道。 李世民大为诧异，忙问道：“朕并未说找个女人管管赵云泽，观音婢如何知晓朕的心思” 长孙皇后充满柔情的望着李世民道：“二郎与我夫妻多年，妾自是能猜出二郎话里的意思。” 李世民一听长孙皇后的话，不禁有些情动，他一下拉起长孙皇后一只手，说道：“观音婢果然最知朕。” 长孙皇后有些羞意的低下了头。 李世民又道：“不是朕多管闲事，而是这个赵云泽太不像话，二十五的人了，竟至今尚未娶妻。若是不知根底的人，还以为朕的臣子是个不肖之辈，没有姑娘敢嫁他呢。” “陛下如此一说，妾也觉着，是该给这位赵爱卿寻房妻室了。”长孙皇后抬起头说道，“齐家治国，家都未齐，何谈治国呀。”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既然观音婢也有这个心思，不如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姑娘，给赵云泽保桩大媒” 长孙皇后一听，忽然眼神一亮，说道：“妾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朕也想到了一个姑娘。”李世民也说道。 “哦~不知陛下想到了何人” “那不知观音婢又想到何人” 长孙皇后一笑，道：“既然陛下要跟妾卖关子，不如我们效仿古人，来个暗掌合字如何” 李世民也来了兴趣，连忙点头道：“如此倒是有趣的很，好，朕就依你。” 说完，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双双走上玉阶，各自从案上拿起一支毛笔，蘸了墨汁，在左手手心上写了起来。 等写完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摊开写了字的那只手掌，互相一看，李世民当即大笑起来：“哈哈，朕与观音婢，果然想到一块去了。” 一旁的宫人也看的好奇不已，陛下和皇后的掌心上，到底写的是哪位姑娘的名字呢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打着哑谜，这些宫人即使再好奇，也无从得知了。 其实不怪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如此关心赵云泽的个人问题。唐初，因为经历了隋末之乱，中原人口锐减，朝廷很注重人口的繁育。而要繁育人口，那么就得先成婚事。因此，朝廷对于百姓的婚配之事也格外重视。 为此，朝廷还专门制定了法律，规定了男女结婚的年龄。还在地方上设置了专门负责百姓婚嫁之事的官员，其实就是“官媒”。 若是有百姓到了一定的年龄还没订下婚事，或者是百姓通过自己的父母或乡坊间长望之人申请，官媒就会出面，给没有婚嫁对象的百姓说媒。若是谁家女子超过了一定的年龄还没嫁人，那么这家人还会受到法律上的处罚。 赵云泽在这个时代，绝对算的上大龄青年了。因此，连堂堂一国之君和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关心起了他的婚事，这就不足为奇了。 第78章许敬宗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赵云泽便和程处默乘坐刘善宝的马车，往兵部衙门而去。 坐在马车里，赵云泽边打着呵欠边抱怨：“到底是谁规定的点卯，干嘛不是点辰或者是点巳” 程处默一听乐了：“师父，您真有想法还点辰、点巳那不成懒猪了” “放屁这么早就出勤，一点精神都没有，能好好做事吗”赵云泽把一腔肝火都发到了程处默身上。 还是后世好呀，就算自己是当兵的，那起床时间也是在六点半。那些写字楼里的白领就更舒坦了，朝九晚五，还真就是“点巳”。 “您朝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您就去建议陛下，让他老人家改改这点卯的规制呀”程处默嘟囔道。 “我”赵云泽无语了。 “我先眯会儿，到了地儿喊我。”丢下一句话，赵云泽就靠到车厢板上，闭上了双眼。 程处默一看，急忙掀开车帘，对赶车的刘善宝说道：“老刘，我和师父先眯会儿，到了地儿喊我们” 说完，他也眯上了。 刘善宝苦笑一下，随即对拉车的那匹马说：“黑蛋呀，你认得去兵部的路不要是认得，那我也先眯会儿。” “嗤”那马儿喷出一声鼻音，昂着头只管走路。 “唉，我老刘就是命苦呀”刘善宝自嘲的说了一句，便打起精神，尽量驱赶着马儿走平坦的道路中间，以便让车厢里那两位眯的舒服点。 兵部衙门设在皇城之中，离太极宫很近。刘善宝去过一次太极宫门前，因此他知道兵部衙门所在。 到达兵部门前，刘善宝喊醒了赵云泽和程处默，他二人便下了马车。 “老刘，你先回去吧，傍晚再来接我们。”赵云泽对刘善宝说道。 之所以让刘善宝傍晚来接，是因为唐朝的衙门里，是免费供应午餐的。这种午餐，称之为“堂馔”。 若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完早朝，还可以在皇宫里吃一顿免费的早餐，然后再回各自衙门办公。这种早餐称之为“退食”，就是退朝吃饭的意思。“退食自公”一语，说的就是此事。 打发走刘善宝，赵云泽和程处默便往兵部大门里闯。看门的卫兵急忙拦住了他们。 “这位大人，您有何事”因为见赵云泽身穿官袍，卫兵问话的语气也相当客气。 “哦，本官赵云泽，奉陛下旨意，今日来兵部应卯。”赵云泽倒背着双手，一副牛呼呼的样子说道。 “应卯”那卫兵听完一楞，随即说道：“大人您来早了，咱们兵部衙门是卯时四刻点卯。” 啊来早了 卯时四刻，也就是后世的六点钟。现在还不到五点的样子，自己整整早来了一个钟头 赵云泽当即明白了，所谓的点卯，并不是指刚交“卯时”就上班，而是在这一个时辰里点名。 赵云泽眼色不善的望向程处默。这小子，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居然不告诉我一声。一个钟头啊，那得做多少春梦啊不，美梦 “师父你不用瞪我，我也不知道兵部点卯的具体时刻。”程处默读懂了赵云泽眼神中的含义，立马辩解，“我爹每日都是刚交寅时就出门赶早朝，比这还早呢。” 赵云泽听了程处默的解释，也只好有苦往肚子里咽了。看来，官当得太大也不好，这玩意儿捞不着睡懒觉啊。 “要不，您二位先到门房等等”卫兵很热情的提议。 “只好如此了。”赵云泽说完，便和程处默被那名卫兵领进了门房。 门房内陈设很简单，只有几把矮脚的方凳，看来这是供卫兵们轮班休息之处。 这倒好，免了跪坐之苦了。赵云泽便和程处默坐到了方凳上等候。 等了也没多久，赵云泽通过开着的门房侧门，便见到有官员陆陆续续来至。这些人进了兵部大门，也不进门房，都是直接进了院子。看来这都是兵部的官员，在这衙门里都有办公室的。 又过了一会儿，刚才领赵云泽和程处默进来的那名卫兵，又引着一个官员进了门房。 这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十分匀称；面相生的很是端直，尤其是那三撇胡子，修剪的一丝不苟，显的这人更加成熟稳重。 看这人的官袍颜色，是深绿色的，昭示着此人是名六品官。 “二位郎君也是新来应卯的”这人一进门，便很热情的跟赵云泽打起了招呼。 赵云泽连忙起身，对这人一拱手说道：“某赵云泽，奉陛下旨意，今日特来兵部应卯。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一听赵云泽报出名号，明显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道：“呵呵，原来是赵大人当面，下官许敬宗。” 许敬宗他居然是许敬宗 赵云泽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武库别署的中低层吏员，竟然会是许敬宗。更加没有想到，许敬宗这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恶人，竟然长的一点都不猥琐。不但不猥琐，反而称的上是位“帅蜀黍”。 不过赵云泽从许敬宗刚才一句简短的回话中，也听出了不寻常之处。那就是，许敬宗居然自称“下官”。 穿越到大唐这么久了，赵云泽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下官”这个自称。 阎立本是自己的下属，方直也是自己的下属，可他们却从来不用“下官”这个自称。 就是赵云泽自己，即使在房玄龄等高官面前，也从未自称过“下官”，都是入乡随俗用“某”来自称的。 “下官”这个词，也不知是许敬宗自创的呢，还是也有其他人这么用，反正赵云泽觉着挺新鲜。 不过赵云泽此时想的却是，看来历史对许敬宗评价没错，这人的确是个趋炎附势、投机钻营之徒。说的好听点，那就是“会来事儿”。 瞧瞧他今天的表现吧。这么早就来兵部了；一听自己报出了姓名，立刻就自称起了“下官”。怎么看都是在故意表现。 许敬宗要是知道赵云泽此时的想法，估计该大喊冤枉了：我来的早也错了吗我谦卑一点也惹您不高兴了 第79章偷鸡的狐狸 “许大人，您穿的是六品的官袍，赵某穿的是七品的官袍，您在赵某面前自称下官，赵某可担当不起呀”赵云泽对许敬宗说道。 “当的起、当得起。”许敬宗脸上露出了诌媚的笑容，“您是武库别署的署令，下官是主簿，本来就是您的下属嘛” 听见许敬宗居然用起了“您”这个恭称，赵云泽心里感到更加别扭了。 “主簿一职，只是许大人的职事，您的本阶还是六品官嘛。”赵云泽道。 所谓的“本阶”，就是指唐朝官员的散官品级。前文曾经说过，唐朝官员的官职，分为散官和职事官两种。散官是一种表示身份地位的等级称号，没有实际职掌。职事官表示实际职守，有职有权。 凡职事官，均同时授予散官，但散官，却不一定会担当职事官。 唐朝界定官员等级地位，是用散官的品级。官袍、使用仪仗、发放俸禄等，都是按照散官的品级来界定标准。因此，赵云泽才强调许敬宗的“本阶”。 “可下官现在的职事，却是正八品下的主簿，您是正七品上的署令，论职事，确为下官的上官。”许敬宗再次厚颜强调这一点。 因为散官和职事官的品级不一定等同，所以，也会出现高品阶散官领低品阶职事官，或者低品阶散官领高品阶职事官的现象。武库别署在这一方面尤为突出。许敬宗也是介于这一现象，才对赵云泽自称“下官”的。 见许敬宗的脸皮厚度堪比城墙，赵云泽也不再跟他扯这些没用的了，便说道：“许主簿，我们似乎来早了，还是先在此等候一会儿吧。;” 许敬宗一听，连忙上前几步，弯下腰用衣袖轻拂赵云泽刚才坐的那把方凳几下，说道：“赵大人您请坐” 看到许敬宗的这番动作，赵云泽简直恶心的想吐了。这个人怎么能诌媚到如此地步呢。他这番表现，要是放到原先历史中的那个辫子朝，或许见怪不怪；可现在可是大唐啊，这时的人们，还都是很讲究风骨的好不像许敬宗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官员中的奇葩啊。 赵云泽不由想到了宋朝历史上那位替相寇准溜须掸饭粒的丁谓，这位许敬宗，倒是跟丁谓很合拍呀 话说当时，丁谓身为副宰相，有一次陪正宰相寇准吃饭，看到寇准的胡子上沾了一颗饭粒，丁谓便伸手替寇准掸掉了。寇准对此很看不惯，便出言斥责道：“堂堂国之大臣，给上官溜须，成何体统”丁谓当即羞恼不已。这就是“溜须拍马”的典故。 如今看到许敬宗竟然不顾身份，主动给自己用衣袖拂凳子，赵云泽当即忍不住了，他学着寇准的话说道：“许大人也是堂堂的六品官，这种杂役该干的活，岂能让您亲劳” 虽然赵云泽的话不像那位“寇老西”那般刻薄，但许敬宗听了，脸上立刻红了。 赵云泽一看许敬宗的脸色，立马意识到坏菜了。完了，这句话肯定得罪许某人了。臭嘴臭嘴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许敬宗显然不是君子，后世的那个丁谓也不是君子。寇准后来就是被丁谓整下台的。如今自己得罪了许敬宗，莫非也要步寇准的后尘呃不，应该是前尘才对，寇老西祖宗的祖宗这会儿还没出生呢。 “呵呵，原来这是赵大人的坐凳啊，下官还以为没人坐呢。”许敬宗说完，连忙又去用衣袖拂另一把凳子。拂了几下后，他就坐到了那把凳子上。 赵云泽看的佩服不已，这位许某人，头脑倒是灵活的很，就这么一转弯，就把尴尬掩饰过去了。 不过赵云泽也更加生出了提防之心。聪明的小人，更可怕呀 程处默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当即很不屑的说了一句：“哼，什么玩意儿” 赵云泽一听，恨不得立刻给程处默一个大嘴巴。 尼玛你小子这不是成心添乱吗，许某人已经记恨上咱爷们了，你还添火你小子怎么就没继承你老子那份聪明劲呢 “这位小郎如何称呼”许敬宗向程处默问道。他也许是见程处默没穿官袍的原因，也许是气恼程处默刚才的不屑之语，说话的语气很是冰冷。 再者，赵云泽一直也还没顾上向许敬宗介绍程处默，许敬宗把程处默当成了与赵云泽不相干的人也说不定。 “小爷我叫程处默，俺爹是程咬金”程处默很是得瑟的对许敬宗说道。那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让赵云泽感觉很有“我爸是李刚”的风采。 许敬宗一怔，随即便腆下脸笑道：“原来是程小公爷，失敬失敬” “你认得俺就好”程处默低着头，一只手掌张开又握拳，握拳又张开，头也不抬的说道。 “呵呵，许大人，赵某给你介绍一下，处默是赵某的” “高徒嘛下官听说过此事。”许敬宗笑着抢话道。 “呵呵，那赵某就不多费口舌了。” 看来许敬宗提前做了功课呀，对我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嘛。果然狡猾狡猾的 赵云泽这时不由想起了三国时许子将评价曹操的一句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句话要是用在许敬宗身上，倒是可以变通一下，“心正则为能臣，心恶则为奸臣”。 许敬宗很聪明，但他的聪明却都没有用到正处。难怪他出自秦王府，到现在才混到六品官。看来，这是有原因的。对许敬宗，以后千万要多留几个心眼儿。 “赵大人，以后许某，就仰仗您多多照拂了。”许敬宗对赵云泽拱手说道。 “许大人客气，以后作为同僚，赵某也得多多仰仗许大人帮衬呀”赵云泽忍着心中的别扭，跟许敬宗虚与委蛇起来。 “赵大人客气。” “许大人客气。” “哈哈哈哈”赵云泽和许敬宗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程处默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抽风了不对，我怎么看这俩人的眼神都怪怪的，就跟偷鸡的狐狸似的。 第80章乌合之众 在等候点卯的时间里，又有几个年轻官员被卫兵领进了门房。从官袍颜色看，这些官员的品级都是八品。 唐朝立国之初，朝廷的各种制度基本上都是沿袭了隋朝旧制，但在官员的章服制度上，却是比隋朝有了更加明确、细致的规范。 隋朝时，服饰颜色以黑色为尊，无论是皇帝还是王公大臣，都尚黑色。但是到了唐朝，武德七年时，高祖李渊发布诏令，对于章服制度进行了统一规范。详细规定了君臣在各种不同场合下的衣着制式。从此，明黄色作为皇帝的专用服色被定了下来。同时，大臣官员也根据地位等级，规定了不同的袍服颜色和所配鱼符、鱼袋的规格。 但是在武则天当皇帝之前，唐朝文武官员的朝服和常服的制式上却还没有区分开。只是武官着戎袍时能区分出与文官的不同。平常的朝会、坐衙等场合，相同品级的文武官员，衣着打扮都是一样的。 因此，赵云泽只能看出这几个官员的品级，却不知道他们是文官还是武官。 这几个人不像许敬宗那样，见到生人自来熟。他们进入门房后，只是对赵云泽三人点头示意，便静静的在一边呆着。 赵云泽也不主动去打听这几个人的姓名身份，如果真是武库别署的官员，那就都是自己的下属，初次见面，自己还是端着点架子的好。 而许敬宗呢，却只顾着跟赵云泽东拉西扯，一会儿问赵云泽泾阳之战的事，一会儿又说他自己在秦王府当文学馆学士的旧事，对这几个新来的官员，却是理也不理。 程处默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只坐了一会儿，他就在门房里来回溜达，嘴里不时嘟嘟囔囔抱怨：“怎么还不点卯闷死个人了。” 直到又有一名年轻官员进入了门房，程处默才一下兴奋起来。 “怀玉哥哥，你也来了”程处默满脸喜色的迎向那名官员。 一听到程处默喊这人“怀玉哥哥”，赵云泽也稍稍惊讶了一下，原来他就是秦琼的儿子秦怀玉啊。 赵云泽仔细打量秦怀玉：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如冠玉、身材匀称、气质内敛，很有秦琼的几分风采。比起程处默这个莽子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到程处默，秦怀玉明显一愣：“处默你怎么也来兵部了” “哈哈，许哥哥你来的，就不许小弟来得”程处默大笑上前，一下就给秦怀玉来了个熊抱。 见到还有别人在场，秦怀玉当即有些尴尬：“处默，快放开我，这是朝廷庄严之地，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忽闻院子里响起一阵清脆紧密的钟声。 许敬宗道：“大人，点卯了，咱们去院中吧。” 赵云泽点了点头，便抬步出了门房。其余人也都跟在了赵云泽身后。 程处默也顾不上跟秦怀玉寒暄了，便一把拉住秦怀玉的手，急吼吼说道：“走走走，点卯去点卯去” 赵云泽来至院中，只见院中已聚集了不下上百人，这些人有的穿着官袍，有的穿着胥吏衣袍。 在汉代以前，“吏”是指官员大臣，可是到了汉代以后，便渐渐成为了朝廷各级衙门中那些没有品级的办事人员的身份称谓了。 唐朝的“吏”，虽然没有品级，但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公务人员。在等级地位上也有区别。根据职事的不同，由高至低分为流外一等到九等。如果把有品级的官员看做是后世的公务员的话，那么没有品级的胥吏，便是享受事业编制的非公务员。 古代衙门中还有一个群体，那就是“役”。这个群体可以看做是临时工，负责衙门中的卫生、伙食、养马赶车等诸多杂事。“役”的地位低下，是不用参加正式点卯的。 院子中这些人，此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在兵部正堂门前是一个阵营。这个阵营的人有官有吏，大约有七八十人的样子。他们此时已经按照各自官衔的高低，由前至后排成了整齐的队伍，面向兵部正堂站立。 在这些人身后，还有另一个阵营，这个阵营同样有官有吏，大约二三十人的样子。 与前一个阵营相比，这个小阵营的人就散乱多了，没有人排队，大家就那么随随便便三五人一伙的站着。就跟一群乌合之众似的。 赵云泽等人，也在这个看似乌合之众的阵营当中。瞧这副场面，赵云泽就明白了，前面的“正规军”，都是兵部的旧有官吏；而这群乌合之众，定是自己的武库别署的一干官吏了。 原来，并不是所有武库别署的新来应卯之人，都享受了到门房中等候的待遇。门口那卫兵，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此时，前面正规军阵营中的一些人，也不时的回头，好奇的打量赵云泽这帮乌合之众。 赵云泽心下不高兴了，好歹自己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名共和国上尉军官，什么时候带过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队伍，丢人呀 他刚想亮明身份整肃一下自己这个阵营的风纪，不想此时，从正堂里走出了一个身穿深绿色官袍的人。前一个阵营中的人一看此人出现，立刻都肃然而立。 那人手中拿着一本簿子，站在正堂前的台阶上干咳了两声，然后大声喊道：“肃静点卯” 院中一下安静下来。 那名官员低头看向手中簿子，开始逐个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便出声应答。 很快，前面的“正规军”的名册便点完了，没有一人缺勤。 那官员抬起头，在人群中来回巡视几下，然后一挥衣袖，轻飘飘的说道：“今日无要事，都做事去吧。” 随即，前面的“正规军”自行解散，那些人也都奔向了院中的各个房舍。 待“正规军”散尽，那官员看了赵云泽为首的“乌合之众”一眼，便走下了台阶，朝他们走了过来。 “尔等都是朝廷官吏，既来应卯，就该懂得规矩，乱哄哄如闹市野民一般，成何体统”那官员倒背双手，板着脸就对着赵云泽这群人训斥上了。 被人一训，赵云泽护犊子之心当即发作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81章差点挨了板子 “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赵云泽上前一步，决定跟刚才训斥他们的这人置辩一番。 未穿越之前，赵云泽的护犊子在他的老部队中就是出了名的。他带的兵，犯了错误他自己怎么骂都行，气急了照屁股踹上一脚也是常有的事。但是，若是其他友邻连队的军官骂他的兵，赵云泽必定会去找人家的麻烦。 就算是赵云泽的上级军官，若是绕过赵云泽直接找他们一连官兵的过错，他即使不会找上级军官的麻烦，可也一定会替自己的下属出面辩解的。哪怕事后他再回过头来狠狠收拾那犯错的人，他也不容许别人对他带的兵指手画脚。 那名兵部官员上下打量了赵云泽几眼，冷冷说道：“本官兵部员外郎谢逊，你又是谁” 谢逊金毛狮王我靠，大哥你不用这么搞吧，你哪有一点“狮王”的气质。 “本官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 赵云泽一报出名字，那群乌合之众中的很多人立即大为惊讶。 谢逊也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他又嗤笑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看仓库的头头，有什么事情要对本官说吗” 什么什么，看仓库的头头再靠哥们儿我什么时候成保安队长了 再一想，武库别署目前在不知内情的朝廷官员眼里，还真就是一个仓库。人家“狮王”这么说似乎也没错。不过，哥已经生气了 “大人，您刚才训斥我们不懂规矩。那赵某倒要问一问了，我们都是头一天到兵部应卯，又如何知道兵部衙门的规矩” 谢逊一怔，随即发火道：“看你们一个个都身着官袍，之前也应该是在各个衙门做事的，难道应卯的规矩，还要本官来教你们” “大人又说错了。”赵云泽此时反倒平静下来，很有耐心的跟谢逊辩论起来。“我等虽然都是朝廷命官，但是俗话说了，十里不同天，三里不通俗，这各个衙门口，也都有着自己的规矩吧” “你”谢逊刚一张嘴，话还没等说出来呢，赵云泽就自顾自的望向了许敬宗。 “许大人，您以前是在中书省供事的，你们中书省点卯的规矩，难道跟兵部完全一样吗” 赵云泽故意加重了“完全”两个字，为的就是暗示许敬宗。你丫可别给老子穿帮了。 许敬宗见赵云泽忽然拉自己顶包，虽然心下叫苦不已，但他此时却不得不站出来说道：“中书省官吏众多，又都是文官，点卯自然与兵部不同，我们都是各自在应卯簿上亲笔画押的。” 哦，这就等于打卡上班了。 赵云泽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对谢逊说道：“谢大人，你看，同样都是朝廷衙门，尚书省跟兵部的点卯方式就不一样。我们这些人初来乍到，难道大人不该先教教我们兵部衙门口的规矩吗先说断，后不乱嘛，您还说都没说，就对我们怒言斥责，这不合适吧” 谢逊被赵云泽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反复几次过后，忽然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好一个七品署令赵云泽，本官堂堂六品员外郎，还是第一次遇上你这样的口刁舌滑之徒。” “口刁舌滑是因为赵某今早上嫌我家丫鬟做的菜味道寡淡，出门前偷偷跑进厨房喝了几两香油。”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 “嗤”那群乌合之众当中许多人，立即被赵云泽的话给逗乐了。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们又不敢真笑出声，只能使劲憋着嗤嗤偷笑，也当真难受的很。 不光是赵云泽一伙人偷笑，就连那些在院子里站班的士兵，也有人在偷笑不已。 “你你你”谢逊气的脸都紫了，“哼，你不是要本官教你们规矩吗好，本官现在就教教你们兵部衙门的规矩。” 说完，谢逊对着那些站班的士兵一声大吼：“来呀，给本官把这个目无上官的赵云泽拿下，苔二十，以儆效尤” 所谓的“苔”，就是荆条或小竹板。所谓“苔二十”，就是用荆条或小竹板打屁股或者背部二十下。唐朝可没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规定，倒是有对犯错的官员打板子处罚的规矩。比如点卯迟到，那就是“苔二十”的刑罚。 不过大家都是同僚，这种伤人颜面的处罚，一般是不会真用在有品级的官员身上的，最多对一些没有品级的胥吏使用。 谢逊今天也是被赵云泽惹出了肝火，便真的动用起了这种处罚。 那些士兵一听，立刻就要走过来对赵云泽动手。 赵云泽一抬手：“慢着” 谢逊此时也清醒了一些，觉着自己刚才的决定似乎也有些过了。这赵云泽毕竟是有品级的官员，还是一个部门的主官，真要打他一顿，自己倒是出气了，可也彻底把人得罪死了。 能够混到六品官位置的人，也绝不是头脑一发热就不管不顾的浑人，谢逊此时的脸色稍稍正常了一点。 “你还有何话说”谢逊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 “谢大人，赵某若是您的下属，您要打赵某板子，赵某无话可说。不过，赵某乃武库别署的署令，并非谢大人的下属，就算是打赵某板子，也轮不到您来下令吧”赵云泽盯着谢逊说道。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李世民说过，武库别署只是挂名在兵部之下，实际上却是**的衙门。想来，兵部尚书杜如晦那个明白人，也绝不会真把他赵云泽安排成哪个兵部官员的下属。因此，他此刻底气十足。 谢逊被赵云泽问的一怔，随即想到，尚书大人只是交代自己安顿好武库别署这些人，却并未说过将他们置于哪一个部门的下面，真这么计较起来，自己还真就打不得赵云泽了。 不过若是就这么放过赵云泽，他谢逊的面子何在 “哼，本官打不得你，自有人能打得你。”谢逊气咻咻说道，“某定会将你今日作为，禀于侍郎大人和尚书大人，到那时，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呵呵，若是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要打我，我只有甘受的份儿。”赵云泽嘻笑着说道。 “哼”谢逊一拂衣袖，就要转身而去。 赵云泽一看傻眼了，把我们晾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谢大人，您不点卯了”赵云泽连忙问道。 谢逊转过头，没好气道：“你赵署令不是谢某下属，武库别署的官吏，自然也归不到谢某管，赵署令自便吧。” “那我等在何处办理公务”赵云泽又问道。不点卯就不点卯吧，反正只是走个过场，但好歹给我们安排间办公室啊。 谢逊冷冷一笑，道：“兵部房舍紧张，你们武库别署是新置有司，如何安置你们，谢某做不得主。还是等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散了朝回衙，再行安置你等吧。” 说完，谢逊就那么“潇洒”的背转身走了。 第82章立威 对于赵云泽刚才的一番作为，武库别署那些官吏都看在了眼里。.网他们心中对赵云泽佩服不已。跟着这样的主官，不吃亏。 可是等谢逊撇下他们这些人走了，他们一个个又都傻眼了，纷纷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回过神，裂开嘴嘿嘿一笑，道：“各位弟兄，都知道某是谁了吧” “知道知道，您就是我们武库别署的主官赵大人嘛。” 见到赵云泽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立即有官吏高声喊道。 “赵大人，您好样的，能为我们争气，跟着您混错不了。”又有一名胥吏嚷嚷道。 “对对赵大人是好官，还不认识我们就跟我们一条心呢” 一时之间，这些人纷纷出言对赵云泽送上了一通马屁。 赵云泽倒背着双手，面满含笑的望着这些人。 这些人见到赵云泽的样子，更加放松下来，一个个打开话匣，说说道道起来。有的夸赵云泽，有的在低声骂谢逊，还有的在互相打听武库别署的底细。 “都给我闭嘴”忽然，赵云泽冷下面孔就是一声大喝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雷吼，震的院中房舍的窗棂子都一阵抖动。不光是院子里的人被他吓了一跳，就是那些房舍之中，也有人探出头，观察院子里的动静。 武库别署那些官吏立即停止了喧哗，都愣愣的望向赵云泽。 “老几位，继续啊”可赵云泽却又忽然腆下脸来，笑嘻嘻的对这些人说道。 这下，就算傻子也看出来了，赵云泽那笑容可不是真笑，而是压着怒火的皮笑肉不笑。 “呵呵，都挺能说的嘛，咱们武库别署的官吏头一次凑成堆，要不要开个联欢会好好热闹热闹”赵云泽此时的眼神已经冰冷了，但嘴角却还往上翘着，那模样很吓人。 “都不说了那就听我说道说道” 赵云泽脸色一变，板起面孔道：“你们今天是来干嘛的来给武库别署丢人现眼的吗一个二个的，被人家上来就训，觉得很有脸吗” 赵云泽这一突然发飙，把那些人全都震住了。有胆子小的人，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眼睛在人群中巡视一阵，赵云泽的又问道：“有没有不愿意进入武库别署的有的话现在站出来，某自会上奏陛下，准许你们回原先的衙门。” 见那些人都没有反应，赵云泽又道：“刚才我跟那位员外郎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还是那句话，先说断，后不乱。今后进入了武库别署，那就都得乖乖听我赵某人的话，否则，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此刻，赵云泽又找回了在穿越之前站于全连官兵面前训话的感觉，他喋喋不休道：“我不妨告诉你们，武库别署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要你一脚踏进了武库别署，那就别想再跟你们以前在别的衙门似的，逍遥快活如果有不愿意进武库别署的，现在就站出来，免得将来后悔。” 默然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站出，赵云泽点了点头道：“看来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不过，等你们见到了棺材，再掉眼泪也晚了。”稍顿，他又道：“很好，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赵某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全体都有，立正” 一声洪亮的口令喊出，直如穿金裂石一般，不光武库别署那些人一怔，就连站在院子里的那些士兵，虽然听不懂口令，但也身形为之一正。房舍中的那些官员，这下探出头的更多了。 喊完口令，见武库别署那些官吏都是傻愣愣的样子，赵云泽这才反应过来。尼玛，入戏了 不过赵云泽可不会在此时承认是他自己搞错了情况，他眉头一皱道：“都不懂立正是怎么回事是吧没关系，赵某教教你们。” 武库别署等正式开衙还早呢，光学章程，哪会用的了那么长时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对这群人来个军训，也好磨磨他们的性子。后世的学校，一些企事业单位，不都这么做嘛 “都看到刚才兵部衙门的点卯了吧，现在，你们也学学他们，都给我站成队列。” 赵云泽紧接着一声令下，那些官吏这会儿知道怎么做了，立刻按照官袍颜色彰示的地位等级，自觉的排成了队形。 不过他们此时也是满头雾水，这位署令大人，究竟要干什么呀 虽然队列站的不是很整齐，但任何人都有第一次嘛，能够乖乖听话，这就很好嘛。 赵云泽也不去纠正那些人的队形，而是直接说道：“你们肯定在心里嘀咕，不知道我究竟想干什么对不对” 眼神在队列中来回巡视了几次，他忽然又大声吼道：“不用你们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们武库别署，第一条行为准则就是令行禁止服从绝对的服从都听明白了没有” 队列中没有一人答话。 赵云泽火了：“都特娘的哑巴了我问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谢逊其实一直躲在一边观察着赵云泽这边的情况。起先，见到赵云泽在整肃风纪，他心中还对赵云泽暗自赞叹了一番，这个人，虽然口刁舌滑，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能震住他那一班下属。 不过等赵云泽忽然爆出粗口，谢逊就不淡定了。怎么这人毫无朝廷官员的仪度，跟莽夫似的 队列里的那些人这次聪明了，连忙一起答道：“听明白了。” 赵云泽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道：“一个个都没吃饱饭吗声音跟娘们儿似的。再问你们一遍，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这次声音倒是挺大了，可就是乱哄哄的。 不过赵云泽的目的也不是想一下就把这些人训练成合格的士兵。他此时，还是想震住这些人，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树立起服从意识。 “很好下面，我就教你们什么是立正。”赵云泽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此时，兵部衙门里的那些房舍，无论是窗户口还是门口，都已经挤满了脑袋，一个个跟看西洋景似的，好奇的盯着赵云泽这些人。 谢逊看不下去了，他终于现出身，到各个房舍前面去斥责看热闹的那些人。 而赵云泽这边，却已经在开始讲解立正的动作要领了。 “立正，是我们武库别署人员列队时最基础的动作，学不会立正，什么动作都白搭。我现在这个姿势，就是立正，其要领是，两脚跟靠拢并齐” 第83章军训（上） 如果说，一开始赵云泽突如其来的发飙，令武库别署一干下属大脑暂时一片空白，不自觉的就跟着赵云泽的路子走的话，那么等赵云泽讲解起了队列动作来，那些下属们便生起好奇心了。; 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望向赵云泽，那表情，简直就跟看耍猴儿的似的。 赵云泽自己也感觉到了别扭。“怎么，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赵云泽出声问那些属下。 “师父啊，他们不是听不懂你说的话，而是看不到你脚上和腿上的动作。” 赵云泽身后，程处默的声音一下响了起来。 咦，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去的赵云泽感到有些意外。 其实，人家程处默这个小跟班当的很合格，一直就紧紧跟在赵云泽的身后。起先，赵云泽在跟谢逊置辩时，程处默在他身后；等赵云泽转过身，面对武库别署一干手下时，程处默还是自觉站到了他身后。 听了程处默的话，赵云泽也一下醒悟过来了。我说怎么觉的别扭呢，这穿着长袍，连脚面都快盖起来了，别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才怪呢。 找到了症结所在，赵云泽立刻就要解决。他目光咄咄的望向程处默：“处默，把衣服脱了” “啊”程处默一愣，随即两手捂向胸部，又立刻移向裆部，紧接着又捂住屁股。 “师父，大庭广众的，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程处默一脸惊恐的问道。 看到程处默的动作，赵云泽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这臭小子，怎么年纪轻轻就一肚子龌龊思想，简直是在败坏老子的形象嘛 “过来把外衣脱了，做示范”赵云泽没好气的冲程处默吼道。 “噢，做示范呀，您老说明白嘛”程处默嬉皮笑脸的脱掉了外袍，只着里面的单衣，站到了赵云泽身旁。 此时天刚放亮，太阳还未升起，气温还是有点低的，也亏了程处默身子壮硕，倒也没觉的多冷。 对于简单的队列动作，程处默还是会一些的。赵云泽闲来没事时，权当耍猴一样曾经教过他一些。 有了程处默这个示范员，赵云泽讲解起队列动作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把立正、稍息、整队看齐的动作讲解了一遍。那些武库别署的下属，也都兴致勃勃的一边听讲，一边自己悄悄体会着。虽然，这时他们还没有明白赵云泽的真正用意，但好奇心就是最好的学习动力。 又领着下属们体会了几遍动作要领，赵云泽开始提高标准要求，严抠细训了。 “都听着，把你们的外袍全部脱了”赵云泽下令道。 那些下属们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照做。 赵云泽恼了，他一声大吼：“立正” 下属们条件反射似的，一下站直了身子。 赵云泽心中暗自点头，这训练和不训练就是不一样，还只是刚刚入门，这些人的表现就比一开始强多了嘛。 不过赵云泽面上是不会夸奖下属们的，他板着脸问道：“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武库别署第一条行为准则是什么” “令行禁止，服从，绝对的服从。”队列中有人小声说道。 “还是有人记得嘛。”赵云泽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刚才是谁在回答的啊” “某，秦怀玉”秦怀玉上前一步，朝着赵云泽一抱拳回答道。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很有几分军人风范。 赵云泽打量了秦怀玉几眼，点头道：“很好入列” “诺”秦怀玉再次冲赵云泽抱拳，然后退归队列。 赵云泽也不去纠正秦怀玉这些与二十一世纪队列操典不符合的动作和回话方式，而是对着那些下属又问：“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没有忘。”下属们稀稀落落的回答。 “我听不见，大声点”赵云泽大吼道。 “没有忘”这次，声音洪亮而又整齐。 “给我重新回答一遍，武库别署第一条行为准则是什么”赵云泽又一次大吼。 “令行禁止，服从，绝对的服从”队列中齐声高喊。 “那么，执行吧。”赵云泽轻飘飘的说完，然后自己率先脱下了外袍。 这下，那些下属们也不再犹豫了，纷纷脱下了外袍，露出了里面短衫长裤的内衣。 “把衣服叠好，放到你们各自脚边。”赵云泽又下了命令。 下属们立刻动手，有的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有的直接就是窝成了一团。 对于那些连衣服都不会叠的哥们儿，赵云泽看的皱眉不已。唉，路漫漫其修远兮，有的人还早着呢，不省心啊。 不过赵云泽这会儿是顾不上教这些人怎么叠衣服的，他只是把自己的外袍叠的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放到了自己的脚边。这又让那些下属看的惊奇不已，衣服居然能叠成这样，要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里面垫了木板呢。那些不会叠衣服的人，不由脸红了。 “全部都有，向前一步走”赵云泽又下达了口令。 队列中人往前迈出一步，什么样的动作都有，反正，都离开了刚才放衣服的位置。 赵云泽重新整队过后，对下属们说道：“作为一名朝廷官员，站就要有个站相。下面，我们就好好练一下立正这个动作，这就是你们今后的站相。全体都有，立正” 口令一下，队列中人立刻像标杆一样站直了。 “都不要动，保持现在的状态，一刻钟”赵云泽让这些人站起了军姿。 一听只站一刻钟，下属们谁都没放在心上，乖乖的站在原地“卖起了竹竿”。赵云泽走到队列面前，一个个的纠正动作。 躲在一边观察着赵云泽这边动静的谢逊不淡定了。我们兵部衙门的规矩就算严格的了，可现在一看，这位赵署令，对他们武库别署的下属，要求比兵部还要严格呀。别的不说，光是刚才他们的整队，以及现在那些人站的姿态，就比兵部的官员强出不少啊。难道，赵云泽在成心跟兵部别苗头 可是，你们练归练，反正那些人都是你的下属，你爱怎么摆弄他们都是你的事，可你不能让他们连官袍都不穿，就这么在兵部大院里杵杆子呀。这让来兵部办事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兵部虐待底层官吏呢，太没体统了 谢逊忍不住了，便朝赵云泽走去。 第84章军训（下） “赵署令，某有一言相告。;” 谢逊露面后，硬着头皮出声，打断了正在为武库别署的官吏纠正动作的赵云泽。 赵云泽回过头，一看是谢逊，他轻飘飘一笑道：“不知谢大人还有何事要指教啊” “赵署令，你教你的下属规矩，谢某不反对。可是，你等毕竟都是朝廷官员，如今却连官袍都不穿，只着内衣站于院中，实在有碍观瞻。”谢逊冷着脸说道。 “哦，原来谢大人是怕我们丢了兵部的颜面啊”赵云泽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赵署令知道就好。”谢逊说道。 赵云泽几步凑近谢逊，嬉皮笑脸的说道：“谢大人，某倒有个主意，可以不丢兵部的颜面。” “赵署令有何主意” “这样，谢大人您弄块牌子，上面写上兵部不认识这些人，然后把这牌子竖到这儿就行了。” “你”谢逊无语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呵呵，谢大人的脸色不要这么难看嘛。赵某可是记得，是您让我们自便的。如果您嫌我们有碍观瞻，那就给我们寻一处房舍吧。这大早上的，小风冷飕飕的，赵某也怕把他们冻坏了。”赵云泽顺着这个茬儿，向谢逊再次提出要求。 谢逊默然一会儿，最终服输道：“谢某尽力吧” 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其实兵部早就为武库别署这些人腾出房舍了，谢逊也没打算真就把赵云泽他们一直晾在外面。他只是一开始受了赵云泽的气，故意刁难于赵云泽罢了。 如今见到赵云泽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反而就在大院里操练起了下属，谢逊也只好就坡下驴，自认晦气。 赵云泽望着谢逊的背影，在心中为自己比划了个剪刀手，耶，又胜一局 随即，赵云泽转向队列，高声说道：“都听好了，谢大人已经去给我们腾房舍了。想早点进屋的，就好好站。谁要是站不好，那就继续在院子里待着。” 那些下属一听，顿时精神大振，军姿站的更加标准了。 赵云泽继续检查纠正这些人的军姿。 一开始，这些下属还没把站军姿当成多难的一件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有人受不了了。不时有人趁赵云泽不注意，做出一些小动作。 程处默发现了这一状况，便狐假虎威的当起了教官，一发现有人做小动作，他便兴致大起，上前狠狠训斥人家。赵云泽对此倒是乐见其成，也不去管程处默。 “你，身上有虱子吗，乱扭什么”程处默站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冲人家瞪大了牛眼。由于此时所有人都没穿官袍，也看不出这人的品级。 “你连官员都不是，凭什么管小爷”那人不服气的顶了程处默一句。 “哟嗬，有脾气”程处默一愣，随即朝赵云泽打小报告：“师父，这儿有个刺头” 在这种情况下，赵云泽是不会指责程处默多管闲事的，相反，他还要替程处默扎起场子来。 于是，赵云泽走到程处默和那个年轻人面前，冷着脸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某乃兵部尚书杜如晦之子，杜构”那人趾高气昂的说道。 杜构他就是杜构 赵云泽仔细打量了杜构几眼。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可杜构那眉宇之间，却让赵云泽发现了几分与程处默颇为相似的浮躁之气。 “自己做错了，还不接受别人的指正，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赵云泽问杜构道。他可不会因为杜构报出他老爹的名号来就会有所顾忌。队列中的功勋之后多着呢，要是今天压不住这个杜构，那赵云泽以后也别想混了。 杜构这时也来了脾气，他一梗脖子道：“赵署令，杜某就不明白了，我们这些人，多数是文官，你为何要像操练那些臭大兵一样操练我等” 其实一开始，当赵云泽为武库别署这些下属出头，跟谢逊辩解时，杜构还是很佩服赵云泽的义气的。可是等到赵云泽操练起他们来，杜构就受不了了。小爷什么时候沦落的这么窝囊了，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拿我们当猴耍呢。 不过见别的人都很顺从于赵云泽，他也没好发作。可是等程处默那个小孩子也来对自己指手画脚了，杜构就再也忍不住了，借着这个引子，就对赵云泽提起了意见。 对于有人冒头对自己提出不满，赵云泽倒是早有所料。后世训练新兵时，那些从小被家长宠的没边的孩子，都会有人不服管，更别说他现在这班下属中，本就有很多官员子弟了。 但是，杜构话语中的“臭大兵”三个字，却是深深刺激了赵云泽。不说穿越之前的赵云泽本就是军人，就是现在，他身上也还有一个翊麾校尉的武散官之职。这“臭大兵”三个字，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嘛。 赵云泽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而队列之中，有些人其实也是武职，比如秦怀玉。这些身挂武职的人，听了杜构的话，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连院子中站班的那些士兵，此时也纷纷对杜构怒目而视。 杜构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惹了众怒，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我等入职武库别署，是为陛下为朝廷效力的，不是为了被你赵署令当做私兵，呼来喝去的。” “呵呵，说的似乎蛮有道理嘛。”赵云泽听了杜构的话，气极反笑：“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接受赵某定的规矩了” 杜构稍稍默然，然后说道：“倘若赵署令的规矩，就是让我们像那些臭大兵一样当行尸走肉的话，杜某不接受这种规矩” “那你想接受什么样的规矩” 杜构的话音刚落，兵部衙门院门处，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赵云泽、杜构、程处默包括队列中的很多人，都连忙望向发声处。 只见数名身着紫袍、红袍的官员，正从院门处走进兵部衙门。当头一人，正是兵部尚书杜如晦。 杜如晦他们刚刚散朝回衙，一走进大院，杜如晦就听到杜构在跟赵云泽争吵。再一看院中这副架势，杜如晦便猜出了事情的端倪。于是，他忍不住出声，质问杜构。 “爹”杜构看到杜如晦出现，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赵云泽连忙迎向杜如晦他们，拱手行礼：“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见过尚书大人和列位大人。” 第85章撑场子的来了 杜如晦冲赵云泽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而是照直走到了队列前面。那些跟随杜如晦进衙的官员，也都自觉的跟到了杜如晦身后。 “本官，兵部尚书杜如晦。”杜如晦冲着队列中人一拱手说道。 队列中人听杜如晦报出名号，立刻全都用恭敬的眼神望向杜如晦。 杜如晦接着说道：“尔等，俱为武库别署属官佐吏，武库别署，以署令赵云泽为主官。今日，本官代陛下训谕尔等，赵云泽所立之规章，便是朝廷对武库别署官吏之规章；赵云泽对武库别署众官吏所下之谕令，便是陛下之口谕。尔等，听清否” “听清楚了”队列中人齐声高喊。 杜如晦威严的目光在队列中扫巡一遍，经过杜构时，他的目光忽然充满了冷意，有意在杜构脸上停留了那么几秒。杜构不敢与他父亲的目光对视，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杜如晦收回目光，又道：“武库别署，乃是兵部有司。兵部乃大唐军事枢要衙门，凡我兵部之官吏，皆应通武事。尔等初入兵部，赵署令以士卒之操典，规训尔等，乃是让尔等初通武事之举。望尔等戒浮戒躁，好生体会赵署令一片苦心。” 杜如晦这番话，显然是在为赵云泽撑场子了。赵云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对于杜如晦的这番表态，大为感激。 这下，杜构那小瘪三也不用哥们儿亲自去给他讲道理了，有了杜如晦这一亮相，估计不光是杜构，其他那些生有异心的人，也不敢再冒头了。 难怪人说“房谋杜断”，杜如晦这性格硬是要的，行事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几句话，就把他的立场表明了。.网杜老大，真行哥们儿记住你的帮衬了。 就在这时，谢逊又现身了。他给杜如晦见过礼，杜如晦冷着脸问道：“谢员外郎，武库别署一众官吏，为何会在院中操训啊” 谢逊刚才已经听到了杜如晦对于武库别署一众官吏的训话，他此时才意识到，那位赵云泽，自己万万不能得罪。 他刚想组织语言分辩一下，赵云泽却抢先对杜如晦说道：“尚书大人，谢大人已经为我等安排好房舍，是赵某嫌房舍内逼仄，才让他们在院中受训的。” 赵云泽此话一出，谢逊连忙感激的望了赵云泽一眼。 杜如晦也不去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点了点头道：“清早天寒，还是先去房舍中熟悉章程吧。待天气暖些，再操训不迟。” “诺”赵云泽冲杜如晦一抱拳应道。 杜如晦又回过头，对一名红袍官员说道：“崔郎中，一会儿，劳烦你给武库别署这些官吏，每人领取一身士卒号衣，暂借予他们作为操训之服。也无需走账，用毕再收回即可。” “遵尚书大人令”那名郎中应下。 杜如晦又对赵云泽说道：“先让他们穿好衣袍，随崔郎中去领取号衣，而后再随谢员外郎去房舍等候。鹏羽你来二堂寻某，某有话要告知你。” 说完，杜如晦便转身而去。 听见杜如晦直呼赵云泽表字，无论是武库别署的官吏还是兵部在场的那些官员，都意识到了，这位赵署令跟尚书大人的关系，不简单呢。从此，也再无人敢小瞧赵云泽。兴许，这也是杜如晦有意为之。 赵云泽把杜如晦吩咐的那些事全都安排给了许敬宗办理，他自己便朝二堂而去。 所谓的二堂，就是设在正堂后面的房舍，此为一衙主官日常办公及召集部议之所。 进入二堂，重新跟杜如晦见礼落座后，杜如晦一改在前院的那副冰冷面孔，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赵云泽说道：“刚才犬子让鹏羽难堪了，老夫教子无方，还请鹏羽多担待。” 赵云泽道：“杜大人言重了。赵某既为武库别署署令，自当对一众下属一视同仁。杜构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大人头上” “你能这么想就好。”杜如晦点点头道。“不瞒鹏羽，刚才散朝之时，陛下特意留老夫说了会儿话，陛下也是很担心有人不服鹏羽的管啊。” 赵云泽一愣，随即问杜如晦：“这么说，大人方才在院中那番话，真是陛下托您说的” 杜如晦哈哈大笑道：“鹏羽，老夫还没有狂妄到敢假传陛下口谕的地步吧” 其实刚才在院中时，赵云泽还真以为杜如晦是为了给自己撑场子才故意那么说的。一听真是李二的原话，他顿时尴尬的挠挠后脑勺道：“嘿嘿，是我妄自揣度了。” 杜如晦沉下脸，正色道：“武库别署虽是新置有司，但却极为重要。陛下让老夫转告于你，对于武库别署那些人，千万不要顾忌他们背后的家势，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出了事，自有陛下为你争气。老夫也会帮你的。” 赵云泽道：“某自会用心任事，若是连自己的下属都管不好，也不用劳烦陛下和尚书大人为某争气，某自己也无颜当这个署令了。” 杜如晦点了点头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说完，他又表情不自然道：“犬子无状，在老夫面前倒是一副乖巧之态，可老夫也知道，他生性顽劣。如今，犬子既入了武库别署，以后，还劳烦鹏羽多多费心。这孩子的前程，老夫就寄托在鹏羽身上了。” 一听杜如晦把话说到这里，赵云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忽然想起昨日房玄龄到他家中一事。这才明白过来，房玄龄哪里是去刨白他自己的，明明就是想让我照顾他的儿子嘛。 这个老房，还真是鬼精鬼精的，说话净是弯弯绕绕。要不是杜如晦如今直言要自己照顾杜构，自己还真就琢磨不透老房的用意。难怪人说房玄龄善谋，杜如晦善断呢，完全是性格使然呀。 唉，倒也真难为这些大佬了，为了自己孩儿的前途，一个二个腆下脸来对我这小小的七品官假以辞色。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大人请放心，赵某虽然不才，但也绝不辜负陛下和诸位大人所托，定会好好砺练一干属官的。”赵云泽连忙表态。 杜如晦点点头，道：“武库别署初创，诸事繁杂，老夫就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去忙吧。若遇棘手之事，再来寻老夫。” “某告退”赵云泽起身，朝杜如晦拱手告退。 第86章皇帝来了也不用理 一转眼，武库别署的岗前培训，已经进行了三天。每日上午，赵云泽向一干下属们讲解武库别署的职能和各项规章制度，下午，便对下属们进行队列训练。 杜如晦考虑的很周全，他给武库别署在后衙单独腾出了一间大房舍，用作培训教室。而且，每日的上午，还会安排士兵为武库别署站岗警戒。除了杜如晦本人，就算是兵部侍郎，也不得随意进入别署的培训教室。 杜如晦这么做的用意，自然是为了保密。 武库别署作为大唐的秘密武器研制机构，保密工作也是各项规章制度中最重要的一点。 在培训过程中，赵云泽强调的最多的，也是保密意识。为此，他还参照二十一世纪的军队保密守则，专门为武库别署制定了保密十条诫律。这十条诫律是：不该说的秘密不说；不该问的秘密不问；不该看的秘密不看；不该带的秘密不带；不该传的秘密不传；不该记的秘密不记；不该存的秘密不存；不随意扩大知密范围；不私自抄录、出借和销毁秘密；不在非保密场所处理涉密事项。 除了保密，赵云泽着重强调的另外一点，那就是安全工作。武库别署以后可是要跟火药整天打交道的部门，若是不加强安全工作，稍有不慎，轻则伤人毁物，重则把整个武库别署衙门彻底摧毁都是有可能的。 对于各项规章制度，赵云泽制定的相当细致，大至武库别署各部门的设立和职能，小至日常工作中一件工具的使用，都进行了详细的规范。 虽然说，这些属下以后都是要进入武库别署做事的，但是因为武库别署还未开衙，加上赵云泽在对待火药武器上的谨慎态度，他并没有告诉这些属下火药武器的实质，凡是涉及到火药和火器的事情，赵云泽一概以“秘密武器”四个字来代替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下属们也都认识到了武库别署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同时，也很庆幸自己能被调入武库别署。在这样一个衙门里做事，那前途自然是极好的。 下属们有了激情，学习和训练的热情自然也被提了上来。虽然，赵署令讲解的那些东西，实在繁杂晦涩，让人听得满脑袋浆糊；虽然，那些训练项目让人疲累无比。但是比起今后的前途来，这些东西又都可以咬着牙忍受了。 杜如晦这几天也经常到后衙来瞅瞅赵云泽他们。对于那些规章制度的培训，他倒是兴趣不大，再说他也听不懂赵云泽嘴里时不时冒出的那些新鲜名词；可是对于赵云泽在每日下午组织的队列训练，杜如晦就深感兴趣了。 杜如晦虽然是文官，但也是曾经作为李世民的军中高参随李世民征战多年的，因此，对于军队的事情，杜如晦也同样熟悉无比。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当兵部尚书了。 一开始，看到赵云泽那不同于唐朝军队的队列训练方法，杜如晦还只是感到新奇；可是，随着训练的深入，杜如晦就发现了这些训练内容和方法的高明之处了。 终于，在第三个下午，赵云泽开始组织“齐步行进与立定”的训练之时，杜如晦站在一边观摩良久后，捋着胡须深思熟虑了一阵，他果断命人备马，然后直接骑上马出了兵部衙门，往太极宫而去。 太极宫武德殿，李世民与杜如晦君臣对坐奏对。 “什么，你说赵云泽有一种非常高明的操练军士的方法”李世民听了杜如晦关于赵云泽组织队列训练的事情，有些惊讶的问道。 杜如晦点头道：“鹏羽那种所谓的队列训练，简单而又实用，虽然对于军士的个人武艺没有帮助，可是若用于操演军阵，却是助益良多。而且，臣发现，若用鹏羽的这种方法来训练军士，军士们的军容风貌，也更加威武雄壮。” 听了杜如晦的话，李世民静静思索了一阵，然后突然对内侍下令道：“去传长孙无忌、李靖、秦琼、尉迟恭、程知节前来见朕。” 内侍们领命而出。 “陛下，你这是要如何行事”杜如晦疑惑的问李世民。 李世民一笑，道：“既然克明都说赵云泽的训练方法高明，那定是有可取之处的，朕打算带人亲自去观摩一番。”注：杜如晦，字克明。 时间不长，李世民传召的那些人陆续到齐。李世民直接大手一挥，道：“诸卿，随朕前往兵部，去看点稀罕事。” 一干大佬出了太极宫，于隆隆马蹄声中，径往兵部而去。如今，这些大将们的马匹，也都已经钉了马掌，马匹跑动起来的蹄声，比之以前更加响亮，再加上皇城的大街都铺着青石板，李世民等七个人骑马发出的声音，竟然也小有气势。 进了兵部衙门，李世民也没让杜如晦惊动兵部的其他官员，直接带着众人去往后衙。 后衙院中，赵云泽正在讲解齐步的“一步迈出动作练习。凡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参加过军事队列训练的人都知道，每一个队列动作，在实际训练时，都是按照“总分总”的原则，先由教官演示讲解整个动作过程，然后再根据动作流程分解成好几个步骤循序渐进训练的。这“齐步一步迈出”的训练，就是齐步训练中其中的一个环节。 赵云泽正在讲解着动作要领，忽然发现有几个学员走神，他立刻停止讲解，训斥道：“你们几个在看什么呢，注意力集中点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队列训练的目的，就是培养你们的服从意识。要做到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我没让你们看别的地方，你们就要认真的看着我做示范，哪怕就是皇帝来了，你们也不用理他。” 赵云泽的话刚说完，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人的话语声：“呵呵，赵大人好大的架子呀” 咦，这人的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赵云泽猛地回过头，就看到李世民正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李世民身后，还站着好几个熟人，那些熟人的脸上，此时也都是怪怪的表情。 第87章御前操演（上） 赵云泽一看到李世民和一干大佬突然现身，顿时吓了一跳。 我靠，皇帝陛下，您不用如此配合我吧 “陛下，我我我”赵云泽欲辩无言。 李世民一摆手道：“看在武库别署诸位爱卿的面子上，朕就饶恕你失言之罪。” “谢陛下隆恩”赵云泽心头赶紧抹了一把冷汗。 不过同时他也在心里不免腹诽李世民，您老人家倒会拉拢人心，还“看在武库别署诸爱卿”的面子上，您这不是成心让我欠大家的人情嘛。 杜如晦这时上前，打破尴尬对赵云泽说道：“鹏羽，陛下和诸位将军此来，是观摩你的队列操演的。” 赵云泽一听，立刻明白了，定是杜如晦这个大嘴巴向李二泄露了“军机”。 “陛下，列位将军，我们的队列操练，还刚刚起了头，实在没有多少看头啊。”赵云泽有些心虚的说道。 武库别署的队列训练的确是刚刚开了个头，如今才进行完停止间队列动作，齐步行进才刚刚开课，赵云泽说没多少看头，倒也算句实言。 “那朕就看你这个开头。”李世民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到了一边。杜如晦和其他几位大臣，紧紧跟在李世民身后。 赵云泽没法，只好重新整队，并对那些学员说道：“陛下要观看我们的训练，都打起精神来，把咱们前几天训练过的动作，好好给陛下和各位将军展示一遍。” “诺”队列中人齐声高喊。 赵云泽在前几天的训练中，也并不是完全照搬后世的训练内容和操典规范，在一些小的细节上，他也根据时下人们的习惯，做了小小的变通。比如刚才众人的齐声喊“诺”，就是经过变通的结果。要是照搬后世的军人操典规范，是应该喊“是”的。 与这一点相对应的，在被上级官员点到名字时的应答口语，赵云泽也改后世的“到”为时下人们所习惯的“在”。反正，这些都是小细节，无伤大雅，若是一味照后世操典强搬硬套，自己是感觉舒心了，可别人又会觉着别扭了。 “稍息，立正”赵云泽一声口令，队列中的学员全体立正。 随后，赵云泽干脆利落的一个向右转身，按照标准的跑步动作，几步跑到李世民面前，“啪”的一声合足立正，站出自以为最标准的军姿，右手一抬，非常利索的一个敬礼，向李世民报告道：“禀陛下，武库别署全体参训学员列队完毕，是否开始操演，请陛下指示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 李世民虽然对赵云泽这一套报告规范不甚了解，但军队中很多东西都有共通之处，他稍一动脑子，就做出了极为正确的应对。 只见李世民也抬起右手，学着赵云泽敬礼的样子还了一个军礼，而后沉声说道：“开始吧” “诺”赵云泽再次向李世民敬礼，而后转身，跑回队列前面的指挥位置。 看到赵云泽刚才那一套节奏分明、干脆利落的动作，秦琼点点头，小声对说道：“鹏羽这套动作，倒是极有精神。比起军中现行的参见礼节来，更为简单实用，也更有看头。”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道：“看上去的确不错，军中不同于朝内，各种礼节，也确实应当简而化之。但又不能太过随意，体现不出上下尊卑。鹏羽这套礼节和动作，尺度正好，既不矫揉造作，又不卑不亢。更为难得的是，很有军中的阳刚之气。” 这时，赵云泽已经开始下达口令，操演停止间队列动作了。 第一个动作是稍息与立正，第二个是跨立与立正，第三个动作是蹲下与起立。这三个动作，队列中学员完成的都十分漂亮，动静之间，动作干脆利落整齐划一，二十多人做出来如同一人一般。让李世民和那几位大臣也都看到频频点头。 可是，轮到操演停止间转法时，出问题了。 赵云泽下达了“向右转”的口令，其他人都依照口令，很完美的完成了向右转身的动作，但位于第一列最后一名的房遗直，可能因为太过紧张而听错了口令，居然来了个向左转。 一看到房遗直出错，赵云泽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在等着房遗直发现自己的错误喊“报告”，然后他再下口令让房遗直纠正过来，这样，就可以继续后面的操演了。 可是房遗直由于站在队尾，向左转之后根本没有人跟他对脸，他也就没有发现自己出错，就那么傻乎乎的继续独自一人向左而站。 李世民等人也明白房遗直做错动作了，脸上现出了玩味的笑容。不过人家李二陛下是厚道人，也没有当场说破。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厚道人呀，程咬金这时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毛病又发作了，他幸灾乐祸的喊道：“老房家大郎，你是怕全都向右转了，左面有敌人偷袭吗” 被程咬金这一喊，李世民等人也憋不住了，一个个窃笑出声。 房遗直听了程咬金的话，愣愣的摆了摆头，他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动作，赶紧转朝赵云泽喊了声“报告”。 “纠正”赵云泽冷冷下令。 “诺”房遗直赶紧又转向跟别人相同的方向。 “向左转”赵云泽继续下达口令。队列中人立即又完成了向左转的动作，改为面朝赵云泽站立。 可是，房家大郎这会儿又出错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更加紧张听错了口令，还是自己想叉劈了，居然来了个向后转，又一次朝向了队列的左方。 “哈哈哈哈，房家大郎的敌情意识就是强啊，生怕那个方向出现敌人。”程咬金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赵云泽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要不是当着李世民等人的面，他这时真想上去踹房遗直一脚。这小子，平时训练的时候领会动作挺快的，可偏偏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房遗直这回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他一紧张，连报告也忘了打，直接纠正了自己的动作。 赵云泽也懒得跟房遗直去计较这些细节了。他没有着急继续下口令，有意默默站立了一会儿，给房遗直定定心神的时间。 “嘿嘿，幸亏老房今天没来，要不然，房家大郎今天回家指定挨顿抽。”程咬金语带遗憾的说道。 尉迟恭瞪了程咬金一眼，没好气道：“老程，你少说两句吧。在小辈们面前，也不知道给自己留脸” “我”程咬金正想反驳尉迟恭，却看到李世民扭头横了他一眼，赶紧悻悻的闭上了嘴。 第88章御前操演（下） 后面的动作，完成的比较顺利，再也没人出错。;停止间队列动作就那么几个，很快就操演完了。 赵云泽向李世民报告操演完毕后，李世民可能是没看过瘾，居然让他再操演一遍。 赵云泽没法，只好又指挥着那些学员再次操演了一遍。这次学员们的表现比上次还要好，没有一人出错。 “鹏羽，你这所谓的队列训练，后面还有多少内容” 赵云泽再次向李世民报告后，李世民向赵云泽问道。 “陛下，臣之前说过，我们的队列训练，现在才刚刚开了个头。后面，还有很多的课目没有训练，光是单人操作的，就有齐步、跑步、正步，以及步法变换。另外还有集体的队形操演和各种变换。” “那要是把你说的这些内容全部训练完成的话，需要多长时间”李世民又问道。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若按现在的训练进度，只是单纯完成所有课目，让参训人员掌握动作要领的话，恐怕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要是严抠细训、力求完美的话，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能否先把你所说的后面的单人动作，为朕和诸位爱卿展示一遍” “没问题”赵云泽很干脆的回答道。 “那就开始吧”李世民向赵云泽点了点头。 “诺” 赵云泽应了一声，随即调整位置，自己给自己下达着口令，把齐步、正步、跑步，以及齐步与正步的互换、齐步与跑步的互换，为李世民和众人展示了一遍。 后世华夏军队的队列训练，无论是规范程度还是动作的观赏性上，在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很多国家，都邀请华夏军队的军官，到他们国家的军队中担任队列教员，指导他们的军队开展队列训练。 赵云泽作为一名老兵，对于队列训练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那一系列标准规范的动作做出来，顿时让众人叹为观止。 连已经开始参与队列训练的那些学员，看到这些他们还没学过的动作被赵云泽展示出来，也不禁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后世华夏军队的队列动作，充满了阳刚之气，堪称力与美的结合。虽然赵云泽只是一个人在展示，但是他的动作所展示出的精神面貌和斜睨天下的气势，还是让人大为叹服。 在后世的华夏，每次国家举行大阅兵，当年或者是第二年报名参军的人数都会显著增多。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与大阅兵时军人所展示出的威武雄壮的军容大有关系的。可以说，队列动作就是后世华夏军队最好的广告宣传。 在场的众人，有帝王，有文武官员和胥吏，也有当班执勤的士兵，虽然他们的身份地位各不相同，但是他们也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都是男人。有人曾经说过，每个真正的男人，都有一个军人梦。而赵云泽所展示的队列动作，更加引发了他们内心的共鸣。连李世民和那几位大将军，都想跟着赵云泽学习一下这些新式的队列动作了。 “唉，看了赵老弟的这些动作，俺怎么感觉俺老程就跟个草寇似的了。人家赵老弟这一套，才是军人的标杆。”程咬金有些自惭形秽的说道。 尉迟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本来就是草寇” 程咬金听了尉迟恭的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哈哈一笑道：“那是，俺老程当年可是劫过杨林老儿的皇杠的，你老黑行吗” “哼，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炫耀呢”尉迟恭再次翻了个白眼。 李世民不理会尉迟恭和程咬金的斗嘴，他左右望了下跟随他的那几名大臣，问道：“鹏羽的这套操典，用于我大唐军队可否” 长孙无忌道：“依臣所见，这套操典若是广而推之，用于我大唐军队，那我军军容，必有极大长进。” 后世军队中有句话，叫做“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通过军队的队列军容和内务设施的规范性，就可以看出一支军队是否有战斗力。 二十世纪中期，远东朝鲜战争时，华夏志愿军某部的营地，曾经遭遇过美军的一次偷袭。所幸，当时该部官兵外出执行任务，美军扑空了。当时，美军带队执行任务的军官，看到志愿军宿舍中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便说道，幸亏我们扑空了，要不然，即使偷袭成功，也必会损失惨重。 有下属军官不解，这名带队的军官便又解释说，如此恶劣的战争条件下，他们的内务还做的一丝不苟，可见这支军队的纪律性。这样的军队，战斗力也是相当强悍的，不是我们轻易能够招惹的。 长孙无忌此刻所说的军容，与后世那句“出门看队列”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意。古代军队演武时，军容军阵，也是评判战斗力的一项重要标准。长孙无忌的潜台词就是说，赵云泽的这套操典，推广至大唐军队的话，也是能提高战斗力的。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秦琼这时也说话了，他说道：“某观鹏羽的这套操典，不仅有助于提高我大唐军容，而且，用于军阵的操演，更加得心应手。” 古代军队的作战，以军阵为主，而军阵的行止变换，是要靠队列动作来完成的。简单实用而又熟练规范的队列动作，对于军阵的操演和实际战斗，都有很大的帮助。因此，秦琼才有此一说。 李靖也说道：“辅机和叔宝说的都是一针见血，不过，某觉得这套操典还有更大的一个作用，那就是培养军士的服从意识。有令则行，有禁则止，一令一动，用这套操典来训练军士，长此不懈，潜移默化中，军士的服从意识也便树立起来了。” 李世民也是长于军伍的老将了，他听得出来，长孙无忌、秦琼、李靖三人的话，基本上把赵云泽这套队列操典的优点全都概括了进去。 赵云泽听得也是大感佩服，不愧都是名将啊，看问题一针见血，他们三人所概括的，不就是后世队列训练的全部目的嘛。培养军人良好的形象、令行禁止的作风、整齐一致的协同，这些，可都是直接写进教学大纲的。 “鹏羽，朕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他们好好练一练。武库别署开衙之日，朕再去看你们操演。若是效果令朕满意，朕便在我大唐军队中推广你这套操典。”李世民对赵云泽叮嘱道。 “臣，必不负陛下所期” 第89章深夜魅影（一） 李世民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匆忙。看完赵云泽的操演，他连杜如晦请他到内堂喝茶的邀请都拒绝了，直接带着长孙无忌等人离开了兵部。 程咬金在离开之前，告诉赵云泽，说是等散了衙，让程处默回宿国公府一趟，程夫人想儿子了。 对于程咬金的要求，赵云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傍晚时分散衙过后，程处默便从兵部衙门借了一匹马，自己回了宿国公府。赵云泽则坐着刘善宝来接他的马车，往家赶去。 “老刘，乌云的性子磨的怎么样了” 马车走在路上，赵云泽跟刘善宝聊起了闲话。 李世民赐给他的那匹马，到赵云泽家中也有六七日了，可是，赵云泽一直没敢去骑它。 虽然不敢骑，可赵云泽每次看到乌云踏雪，心里边就跟猫抓似的。多好的马呀，怎么就那么烈的性子呢。好马养在厩中不能骑，不就跟床上每晚都睡着一个大美女，偏偏却不准自己骑，是一样一样的嘛。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吗。 刘善宝听了赵云泽的话，嘿嘿一笑道：“乌云跟我倒是混的挺熟了，就是不知道让不让郎君靠近。” “老刘啊，你侍弄牲口是行家，你也教教我怎么跟乌云建立感情呀，好好一匹战马，却成了混吃等死的大型宠物，暴殄天物啊”赵云泽感慨道。 刘善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郎君说，反正吧，马这东西都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网” 废话，这还用你说问题是，我对乌云抛尽了媚眼，可它根本不搭理我呀。 “对了老刘，乌云是几岁口呀”赵云泽忽然打听起了这个专业的问题。 “四岁口。” “那，马成年的话，应该是几岁口”赵云泽又问道。 “成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两年多体型就长差不多了。”刘善宝答道。 赵云泽想了想，又问道：“我的意思是，马要几年才能交配。” “这个嘛，怎么也得七八年吧，交配太早了，损精伤体。” 哦，难怪，敢情人家乌云现在还是个小萝莉呀，难怪看不懂哥们儿的媚眼呸呸呸，哥们儿的思想什么时候这么不健康了，连牲口也不放过。 “等有时间，我一定好好训一训乌云，我还不信了，武库别署二三十号人我都训的服服帖帖的，还收拾不了一匹马”赵云泽咬着后槽牙说道。 “嘿嘿，郎君啊，训马可不比训驴，不能用强的。”刘善宝说道。 “老刘，我刚才说的是武库别署那些人，谁跟你说驴了。”赵云泽笑了起来。 “郎君啊，我说的是驴，没说人。”刘善宝咬着字眼说道。 得，越说越纠缠不清了。驴就驴吧，最多我就是个放驴的呗。 一路有说有笑的回了家。刚踏进院子，明月就迎了出来。她见除了刘善宝，就只有赵云泽一个人进院，便下意识的往院门外看。 “你在看什么呢”赵云泽狐疑的问道。 “小公爷呢”明月疑惑道。 “你找处默啊，他回家了。”赵云泽答道。 “哦，那他还回不回来睡觉了”明月接着又问道。 “这个倒是没说，兴许不回来了吧。程夫人想儿子了，我琢磨着，好不容易见上儿子一面，程夫人怎么也得留他在家过夜吧。”赵云泽说完，忽然一脸玩味的望向明月：“小明月，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处默那小子了” “呸呸呸，郎君瞎说什么呢，我哪里是关心他，他不回来才好呢，我和彩霞也能睡个安心觉。” 明月的话刚说完，赵云泽马上听出了蹊跷，他立刻问明月：“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处默回来，你和彩霞就睡不成安心觉了” “呀，说漏嘴了”明月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一手掩嘴，随即她又想起捂嘴也已经晚了，又放开手，调皮的冲赵云泽吐了下小舌头， 赵云泽更加狐疑了，他铁着脸问明月：“明月，你说实话，是不是处默那小子晚上去骚扰你和彩霞了” “郎君别乱想，小公爷不是那样的人。”明月赶紧为程处默辩白。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嘛明月你别怕，要是那小子真干出了龌龊事，我定会替你们找程公爷讨个公道的。” 程处默那家伙，刚来第一天的时候就想去逛妓院，这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纨绔。别是这几天我管他太严，这小子憋不住了，想借明月和彩霞败火吧 “啊呀，郎君，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月一跺脚，又说道：“算了，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 “你说” 明月先是左右望了望，确定刘善宝已经不在院中之后，她压低声音对赵云泽说道：“连着好几天晚上了，我和彩霞总是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本来我挺害怕的，可是彩霞说，肯定是小公爷起夜。他他夜里尿多” “彩霞是怎么知道处默夜间尿频的”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明月答道：“彩霞刚到宿国公府时，是伺候小公爷的。后来才又和我一起伺候程夫人。”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随即对明月咧嘴一笑道：“等哪天我带处默去看看大夫，治治他这夜里尿频的毛病。实在不行，一到晚上我就找根线，给他把撒尿的玩意儿拴起来，让他再动不动吓唬人。” “呀，郎君坏死了”明月一听赵云泽的话，立刻啐了一口，红着脸就跑开了。 呵呵，这就害羞了要是赶上后世的女汉子，估计听了我刚才的话，不但不会脸红，还会嚷着要帮忙呢。小萝莉，果然经不起调戏呀 赵云泽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程处默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夜间尿频的毛病呢肯定是他破处太早了。刘善宝不是说么，太早交配，损精伤身呢。唉，这头牲口 对于明月所说的程处默一事，赵云泽并未放在心上。不就是小正太撸多了肾虚嘛，戒撸就是了。 第90章深夜魅影（二） 吃过晚饭，赵云泽就进入书房，备好文房四宝开始加班。 他要写的，是队列训练的教案。 李世民既然说将来要把那些队列动作推广至全军，那么到时候，完善的教案是少不了的。 赵云泽用来写教案的工具，不是毛笔，而是一支鹅毛笔，这是他自己制作的。其实赵云泽的毛笔字写的很不赖，穿越之前，还在军校那会儿，赵云泽就一直是学员旅的文艺骨干，出个黑板报、写个条幅什么的，也一直是他的事情。 后来从军校毕业后成了军官，虽然自己已经很少操刀了，但他的毛笔字并没有荒废。周末假日之时，他也是经常练一练的，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之所以制作鹅毛笔，是因为用毛笔写字速度太慢了。鹅毛笔的制作方法又非常简单，于是，赵云泽便偷懒了。 以前李世民让他写的条陈，他也是用鹅毛笔打的草稿，然后再用毛笔誊抄到奏章上的。 队列训练的内容很多，要写成教案，也自然不是一项小工程。赶早不赶晚，与其等到李世民提出来让自己写，还不如先把工作做在前面，省的到时临时抱佛脚。 写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听到了院外坊间更夫的报鼓声。 已经交亥时了，也就是后世的夜间九点钟。再有一个小时，就该宵禁了。到时各坊间的坊门便会落锁，看这样子，程处默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伸了个懒腰，赵云泽刚想到院中活动一下腰身，彩霞忽然进了书房。 “郎君，小公爷回来了。”彩霞一进门便对赵云泽说道。.网 “我靠，我刚想吩咐老刘锁院门呢，这小子倒是回来的及时。”赵云泽的话刚说完，程处默便一头扎了进来。 “师父，你是打算让我在大街上睡”程处默笑嘻嘻的说道。 “你爹怎么不留你在家睡一晚呀”赵云泽疑惑的问道。 “本来我娘是让我在家睡的，但是我爹又有事让我转告师父，我便又回来了。” “你爹有什么事要你转告我” “我爹说，那个家具厂已经选好了地方，也召集齐了工匠，他打算九月二十旬休那天开业。” “哦，我知道了。”赵云泽点了点头道，“是让我去参加开业典礼吧” 程处默挠了挠头，说道：“请师父参加开业典礼是一定的，不过，我爹说，他还另外有事要劳驾师父。” “说”赵云泽的小心肝有些扑扑跳了，程咬金居然用上了“劳驾”这个词，那就准没好事。 “我爹说，让师父今晚就多画出几种家具的图样，明日好拿给厂里的工匠照着做。等开业那天，总得摆点家具充充数。” “我就知道没好事”赵云泽翻了个白眼说道。 然后，他又冲程处默挥了挥手，道：“行了，我就是你爹的奴隶，他老人家既然发话了，那我就只能从命了。哼，要我做事，连点好处也不给，好歹今晚请我吃顿饭嘛” “嘿嘿，这可怪不得我爹，我家的钱柜，可都是我娘管着钥匙呢。请师父吃饭，不得多花钱呀”程处默说话时，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在鄙视他爹呢，还是在感叹赵云泽命苦。 “得，你们一家都是葛朗台。”赵云泽语带嘲讽道。 “葛朗台是什么台”程处默挠了挠头，一脸迷茫的问赵云泽。 “葛朗台就是我说你小子哪儿那么多话，滚回你自己屋睡觉去”赵云泽没好气的说道。 难道哥会告诉你，葛朗台是俄国作家契科夫小说中的人物，吝啬鬼的典型代表那你小子又该问了，俄国是哪儿的国家难不成我还再一点一点的给你普及下地理知识哥才懒得跟你废话呢。 “好的，师父您慢慢画图样，我先去睡了。” 程处默这小子就是这点好，你不愿告诉他的事情，他绝不会究根问底。当然，你也可以说这小子缺乏求知欲。 程处默转身出了书房。赵云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道：看他的脚步，一点也不漂浮啊，怎么就肾虚尿频呢 彩霞这时走到桌前，拿起小剪子剪了剪烛花，然后问赵云泽道：“郎君还不睡吗” 赵云泽苦笑道：“你也听到了，程公爷给我派下了差事，我得加班呢。” “那，彩霞陪郎君吧，我替你磨墨。”彩霞说完，羞涩的一笑，便一手提袖，一手拿起墨块，在砚台中磨了起来。她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截皓腕。 赵云泽盯着彩霞那葱白的玉手和手腕发呆。随即他一下醒悟过来，自嘲的苦笑一下道：“彩霞啊，你还是陪明月睡觉去吧。你在这里，我哪里还有心思画图样啊。” “啊”彩霞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 “那，郎君自便吧。”声若蚊蝇的丢下一句话，彩霞便低着头出了书房。 唉，小萝莉就是容易害羞。看来，的福分，哥是享受不来咯。 自嘲的叹了口气，赵云泽便把写教案的稿子收到一旁，又摊开一张纸，画起了家具图样。 他画图又换了一件秘密工具，那就是磨尖的碳条，这玩意儿虽然不如后世的铅笔好用，但用来画家具图纸，总比毛笔和鹅毛笔要强些。 认认真真的画了几个家具的图样，赵云泽感觉眼睛有些涩了，便放下碳条，打了个呵欠，然后趴到桌上想眯一会儿。 这一眯，他很快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泽忽然听到了异常响动，他一下被惊醒了。 “处默，是你吗”赵云泽以为又是程处默起夜，便朝院中大声问了一句。 响动声嘎然而止。 赵云泽这时已经彻底清醒了，他一下站起来，便往书房门口走去。 程处默这小子，撒个尿还装神弄鬼，看我不吓他个“涓涓细流忽阻塞”。 赵云泽一把拉开书房门，几步就跨进了院子。 就在这时，响动声再起，而且，这次的声音更大，听上去还很杂乱。 不对，声音好像来自房顶 赵云泽立刻转过身，往书房房顶瞧去。微弱的月光中，只见一个白影正在房顶上急蹿，直踩的瓦片乱响。 第91章深夜魅影（三） 有贼 “呔，小贼哪里跑” 赵云泽一声大喝，便想上房追贼。 他左右一看，书房门口探出的一截遮阳房檐，顶部恰好是平的。更为适宜的是，那房檐外侧，底部还垂下了二三十公分左右的镂空雕花横梁。 赵云泽心中有了计较，他急忙朝书房门口紧跑两步，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起跳，便抓住了房檐垂下的横梁。然后，他借着冲势两腿并拢急往上抬，就想来个卷身上房。 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生，那条横梁“嘎吱”一声突然断裂。 赵云泽“噗通”一下，一个屁墩便摔落在地。 “我靠，豆腐渣工程”赵云泽痛叫一声爬了起来。 而在这时，房顶上的白衣人已经顺着书房房顶，跑到了赵云泽家和方直家共用的那堵东墙上，并顺着墙头又一直往南跑，越过位于院子东南角的马厩顶棚，一下跳出了院子。 程处默和刘善宝也被惊动，衣衫不整的就跑了出来。 “师父，大晚上你吵吵啥呢”程处默一脸不高兴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这时已经重新回到院中，亲眼看着那白衣人跳出了院子。 “有贼”赵云泽丢出两个字，也顾不上理会程处默和刘善宝的惊愕，立刻又说道：“处默，去保护明月彩霞，老刘赶紧开院门” 一听赵云泽的吩咐，程处默和刘善宝也顾不上细问了，一个立刻往后院而去，一个便急着去打开了院门。 赵云泽刚要出门去追贼，可就在这时，拴在马厩里的乌云踏雪忽然“咴咴”直叫，并且还急得四腿乱蹬，像是要冲出马厩的样子。 “郎君，骑马追”刘善宝似乎看懂了乌云踏雪的意图，立即对赵云泽喊道。说完，他便又跑进马厩，把乌云踏雪的缰绳松开了。 缰绳刚一松开，乌云踏雪竟然自己跑到了赵云泽身边。 赵云泽一愣，这马真特么神了 来不及多想，赵云泽一把抱住马脖子，一下就跨上了马背，一抖缰绳就冲出了院门。 乌云踏雪就这样神奇的接受了被赵云泽骑乘的命运。 屁股沟和尾椎骨传来一阵硌硬，赵云泽此时才想起，乌云踏雪没上马鞍。但这时再重新回去上马鞍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强忍着不适，顺着巷子往前追去。 身后，忽然响起了“当当当”的锣声，刘善宝的高呼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抓贼啊抓贼啊”刘善宝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面锣，边敲着锣边在巷间来回跑动着大喊。他这是在通知坊间当值的武侯，顺便招呼街坊邻居们帮忙抓贼，这也是古代的一种民间联防机制。 赵云泽骑着没上马鞍的乌云踏雪，只跑了一小段路，就又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站住”赵云泽在马上一声大喝。 可那白衣人哪里会那么听话，不但没有站住，反而跑的更快了。 “驾”赵云泽两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马的速度也加快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那白衣人了，可就在这时，那白衣人一转身，进入了一条小胡同。 乌云踏雪刹不住脚，一下就冲过了胡同口。等赵云泽勒住缰绳，重新圈马回来，进入那条胡同时，那白衣人已经又拉下赵云泽很长一段距离了。 赵云泽再次催马急追，可那白衣人就像条泥鳅一样滑溜，每每快要追上了，那白衣人就闪身进入另一条巷子。赵云泽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康宁坊哪来这么多巷子，怎么跟迷宫似的。 追来追去，好不容易，赵云泽又快追上那白衣人了，可是，康宁坊的坊门也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了。 千万可别还没宵禁，要不然，那白衣人出了康宁坊，就更难抓了。这一想法刚一冒出头，赵云泽又立刻推翻了这个念头。不对，应该是出了康宁坊更好抓才对，毕竟，长安城的大街更适合跑马。 那白衣人跑到康宁坊门前，忽然见他一个转身，胳膊朝着坊门一侧的墙头猛甩了一下。紧接着，那白衣人冲着他甩手方向的墙面急冲，脚踩墙面，身体一下横起，就那么如履平地一般沿墙面而上，只几个起落，便翻过了墙头。 虽然夜间视觉受限，但是凭猜测，赵云泽也知道那白衣人定是使用了飞爪之类的工具。看他那动作的熟练程度，此贼定是此中老手了。 稍一犹豫，赵云泽立刻催马来到墙前。他拍了拍马脖子，那马竟似通灵一般，自己就横过身子，紧紧贴到了墙上。 赵云泽心下大喜，立刻在马背上站直身体，一个起跳，两手便抓住了墙头。然后两臂用力上拉，两脚踩蹬墙面，手脚并用，也翻过了坊墙。 直到那白衣人和赵云泽都越过墙去了，坊间值守的武侯才姗姗来迟，出现在坊门前。 那武侯抬头看了看墙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墙还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原来，他刚才亲眼看到了白衣人和赵云泽是怎么越过墙去的。不过他并没有认出赵云泽，还以为那两个人都是毛贼呢。 随即，那武侯便朝乌云踏雪走去。 “嘿嘿，白捡了一匹马。” 那武侯刚靠近乌云踏雪，还没等伸出手去牵缰绳呢，乌云踏雪忽然一个转身，两条后腿一撩，照着那武侯就是一个后蹬。 “啪”武侯当即被蹬飞了。 不说倒霉的武侯，单说赵云泽。他越出坊外，来到长安城的大街上，这才想起，他人是出来了，可马还在墙里面呢。 “嘿，哥们儿就跟你来个公平竞争” 赵云泽撒开双腿，便冲着大街一头那个隐隐约约的白影追了下去。 兴许是那白衣人一直在徒步逃跑，体力已经不支的原因，他逃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赵云泽可是一直骑马的，自己基本上就费多少力气，此时正是生力军，只追了一会儿，赵云泽便离那白衣人越来越近了。 没有再多耽误太多时间，只是又追了一小会儿工夫，赵云泽距离白衣人便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那白衣人听到了身后赵云泽迫近的脚步声，他突然一下刹住脚步，往右侧一个闪身，并阴险的伸出了自己的左腿。 要是一般人，此时或许会收不住冲势被这白衣人的左腿绊倒。可赵云泽是谁，他可是后世华夏军队中的兵王，这点小伎俩，哪里能对付的了赵云泽。 就在赵云泽的一条腿将将要绊到白衣人伸出的腿上时，赵云泽忽然身子一扭，借着要被绊倒的这股惯性力量，化劣势为助力，一下就把那白衣人扑倒在地。 第92章深夜魅影（四） 赵云泽这一扑，大出白衣人的预料，他下意识的便是一个转身，身体正面正好迎向赵云泽。 “嘭”的一声，白衣人后背着地，赵云泽紧紧压到了白衣人身上。 可是随即，赵云泽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自己的胸下怎么如此绵软 难道 “啊” 还没等想清楚白衣人的前胸为何会那么有料呢，赵云泽的肩头便传来一阵剧痛。 奈奈个熊，这人特么是属狗的呀 原来，赵云泽的左肩被那白衣人重重的咬住了。 “大哥，放手呃不，放口呀”赵云泽急声叫喊。 “你先起来，别压着我”那白衣人开口说话了，可是他这一说话，也就松开了紧咬着赵云泽肩头的牙齿。 不不不，不能再用“他”这个字眼来代指白衣人了，应该用“她”。因为那白衣人一说话，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分明是个女子。 也许这女子的本意是想让赵云泽先起来她再松口，可是呵呵。 赵云泽一听这女子的声音，立刻一惊，随即一下就从这女子身上爬了起来。 虽然现在赵云泽跟这女子还处于敌我对立状态，可毕竟，这女子只是个小贼，并非战场上你死我活的那种敌人。赵云泽既然知道对方是名女子了，也不好意思再这么压着人家。 赵云泽爬起后，便想借着月光端详一下这名女贼的长相。他这时才发现，这女贼脸上还蒙着一块白色的面纱呢。 紧接着，那女贼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倒没有再跑，就那么面对面站在了赵云泽身前。 “姑娘你是何方神圣，深更半夜躲到赵某房顶，意欲何为”赵云泽暗自警惕着，质问起那女贼。 那女贼又开口了：“赵云泽，刚才的事情，你要是敢对别人说，本姑娘必取你狗命” “啊”一听女贼喊出自己的名字，赵云泽当即一愣，“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你看看我是谁”那女子说着，便一把扯掉了面纱。 赵云泽仔细一看，立刻惊的嘴巴大张。 “你你你你是秦秦茉儿小姐” 虽然今晚的月光微弱，可是赵云泽却没有认错，那“女贼”，正是曾经到过赵云泽家中两次的秦茉儿。 “哼，你还认得本姑娘就好”秦茉儿冷哼一声说道，“我警告你，刚才之事，你立刻把它忘掉” 就算赵云泽用脚后跟一想也知道了，秦茉儿所说的“刚才之事”，就是指赵云泽压在她身上的事情。 “今晚月光不错，赵某突然来了兴致，跑到大街上来赏月，除此之外，我什么事都没做。”赵云泽立刻倒背起手，抬头盯着天上那轮“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羞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秦茉儿也抬头看了看天空那轮朦朦胧胧的月亮，她立刻听懂了赵云泽想表达的意思。 “噗嗤”一声，秦茉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她随即意识到此时的场合和状态不对，立刻又恨恨的瞪了赵云泽一眼。 “茉儿小姐，不管怎么说，你总得给赵某一个交代吧。”赵云泽这时收起了刚才的那副嬉笑嘴脸，冷下脸对秦茉儿说道，“深更半夜，茉儿小姐不睡觉，跑到赵某家中作甚” 被赵云泽这一问，秦茉儿立刻一跺脚，气恼道：“你误了我的大事了” “啊什么大事”赵云泽皱起了眉头。听秦茉儿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她跑到我家房顶上，还有理了是怎么的 “快走帮我抓贼”秦茉儿抛出一句话，便急急忙忙的又往她之前“逃跑”的方向疾奔。 赵云泽却没有挪动脚步。这什么情况贼喊捉贼 就在这时，迎着秦茉儿奔跑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对面的人站住再不站住我们放箭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赵云泽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队正在朝秦茉儿奔跑的人影。秦茉儿也一下刹住了脚步。 很快，那队人影便跑到了秦茉儿身边。 秦茉儿跑出去的距离，离赵云泽并没有多远。赵云泽这下看清了，刚刚出现的那队人影，分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的人数约有十来个，他们手中全都拿着兵器。 不用问了，这定是夜间巡城的士兵。秦茉儿一身白衣，目标如此明显，难怪那队士兵最先发现了她。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长安城宵禁吗为何在大街上奔跑”巡城士兵中的一位头领，向秦茉儿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而其余的士兵，已经散开队形，将秦茉儿包围在了中间。士兵们手中的兵刃、箭矢，也都对准了秦茉儿。 秦茉儿没有回答那头领的问话，反而朝赵云泽这边高声大喊：“赵鹏羽，你还不过来” 赵云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得，这下哥们儿我也得暴露了。 一见秦茉儿向着赵云泽这边喊话，立刻有几个士兵奔着赵云泽就跑了过来。 “别开枪不是，别动手，自己人”赵云泽连忙出声高喊。他是怕这些士兵不问缘由，上来就对他动手。自己现在可是赤手空拳，要是一不留神挂在这群士兵的手中，那才叫冤枉呢。 若真如此，那史书中该怎么写 “翊麾校尉赵云泽，曾抗击突厥，立大功。某夜，赵违反宵禁令，于长安某街赏月，遇巡城士卒，士卒误赵为贼，群攻之，赵卒。” 要是真在史书中出现这样的文字，那还不笑掉后世人们的大牙。 “站住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士兵对赵云泽大喝。 此时赵云泽离秦茉儿已经没有多远了。 “我跟那穿白衣服的是一伙的，你们先让我跟她站一块儿，省的你们还要单个问话，那多麻烦啊”赵云泽对那几个士兵嬉笑着说道。 那几个士兵上前将赵云泽围住。刚才问话那士兵，冲赵云泽脑袋一甩：“过去，别耍小动作，免得误会” 赵云泽点点头，就在士兵们的包围监视下，慢慢走到了秦茉儿身边。 第93章到底谁是贼（上） 那带队的巡街的军官，上上下下打量了赵云泽和秦茉儿一阵，问道：“你俩是一块儿的” “对对对，我俩是一家人。.网”赵云泽忙不迭的点头道。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说跟她是一家人，立刻恼怒的瞪了赵云泽一眼。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秦茉儿对于赵云泽的信口胡诌却也没有分辩。 “呵呵，一家人”那带队军官又打量了秦茉儿和赵云泽一阵，“深更半夜的，你们小两口不在房里造小人儿，跑大街上干嘛来了不知道宵禁吗” 赵云泽一听带队军官的话，顿时乐了：哥们儿，你眼神真好，是怎么看出我俩是两口子的再说，就您这逗比的口才，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还造小人儿真特么内涵 秦茉儿见这军官把她和赵云泽当成了夫妇，还说了那么粗俗的话，当场就要出言置辩。 可是赵云泽这时却伸出手，一把揽住了秦茉儿的肩膀。 “嘿嘿，这位军爷，我和我媳妇出来赏月呢”赵云泽继续口花花道。 秦茉儿挣了几下，但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最终也没挣开赵云泽的“爪子”。气恼之下，她便轻轻抬起脚，用脚后跟重重的踩到了赵云泽的靴尖上，还成心捻了几下。 赵云泽穿的靴子，可不是后世的那种男式皮鞋，脚尖上还留有很大的空隙。被秦茉儿这一暗下黑脚，他的脚趾头顿时无比疼痛。但他却不敢出声，只能强自忍着。 赵云泽疼的呲牙咧嘴，那军官一看他的表情，顿时起疑：“还赏月你们还能编个更好点的理由不某看你一脸猥琐之相，又违反宵禁令出现在大街上，定是非奸即盗。来呀，与我拿下” “诺”那些士兵一声应令，各挺手中兵刃就要动手。 “且慢”赵云泽顾不上脚上疼痛，立刻出声喝止那些士兵。 秦茉儿一见情形突变，也顾不上跟赵云泽置气了，便松开了踩捻赵云泽靴尖的那只脚。 赵云泽冲那带队的军官一抱拳，说道：“某实话实说吧，某乃翊麾校尉赵云泽，任职朝廷武库别署署令。某与这位姑娘之所以此时现身大街，是因为” 还没等赵云泽把话说完，那军官当即惊问道：“你说你是朝廷官员可带有信物” “出门太匆忙，未带信物。”赵云泽摇头说道。 “呵呵，既无信物，某如何相信你说的话”那军官一声冷笑道。 就在这时，秦茉儿有动作了。只见她一只手朝那军官一扬，说道：“我也是朝廷命官，有信物在此” 那军官一愣，说道：“我朝居然还有女官员，真是稀罕。这位姑娘，把你的信物给某验看一下。若你敢冒充朝廷官员，那可是大罪” “哼，你看吧”秦茉儿随手一丢，把她手里拿的东西扔给了军官。 军官一把接过。有机灵的士兵，连忙把手中的灯笼提到军官面前。 那军官对着灯笼验看了一下秦茉儿所谓的信物，随即大惊道：“这是宫中禁卫的鱼符。” “你再看下反面。”秦茉儿出言提醒道。 那军官又翻过鱼符看去。 “游击将军秦”军官念出鱼符上的字，又是一惊。 “某不知宫中将军在此，方才造次了”军官将鱼符还给秦茉儿后，又对着秦茉儿抱拳施了个军礼说道。 秦茉儿道：“你等也是职责所在，谈不上造次。我和这位赵校尉，还有公务要办，你等自便吧。” 那军官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秦将军、赵校尉，按说，您二位既然是办公务，某本不该过问。可是，如今已经宵禁” “你们是哪里的官兵”秦茉儿问道。 “我等皆为左武卫从属。”那军官答道。 秦茉儿点点头，道：“你也不必紧张。明日，自有赵校尉向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解释今夜之事。” 那军官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如此，某便不搅扰二位了。” 秦茉儿点了点头，那军官带着士兵又继续去巡街了。 “头儿，咱们就这么算了” 离开秦茉儿和赵云泽站立的地方一段路后，一个士兵悄悄问带队军官。 带队军官道：“宫中禁卫的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更何况，他们二人，一个是武库别署的署令，一个又是位鲜为人知的女将军，身份都不简单呢。我们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问话的士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队人渐行渐远。 方才的位置，秦茉儿正在对着赵云泽发飙：“赵云泽，你信口雌黄说我是你内人的事情，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可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定要砍下你那只爪子来” 面对暴怒的秦茉儿，赵云泽很有些意外。吃火锅那天，这姑娘在一边煎茶时，那优雅的姿态，简直就如仙女一般。可谁知道，她发起飙来竟然如此彪悍。唉，人不可貌相啊 赵云泽此时似乎已经忘记，秦茉儿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就曾经给过他一巴掌的事情了。 “茉儿小姐，你刚才对赵某的脚趾好一顿虐待，早就已经报复过赵某了好不”赵云泽深感委屈的说道。不就是揽了你肩膀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居然要喊打喊杀的。 “你”秦茉儿刚想继续发飙，赵云泽却又问她道：“刚才，我记得你说要急着抓贼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被赵云泽这一打岔，秦茉儿似乎也忘了追究赵云泽对她动手动脚的事情了。她气恼的说道：“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那贼早就跑没影了，我还上哪儿抓去” 说完，秦茉儿又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再说了，那贼是去你家的，就是真丢了东西，那也是你倒霉” “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真的还有别的贼人去过我家”赵云泽惊疑的问道。 赵云泽这时也有些狐疑了，难道，秦茉儿真的是在追另一个贼而自己，却把秦茉儿当贼追了 “哼你以为本姑娘闲的没事干，深更半夜在康宁坊和长安大街上瞎跑我那是在帮你抓贼” 秦茉儿的话刚说完，忽然又意识到刚才赵云泽的话有歧义，她立刻又怒声道：“赵云泽你什么意思本姑娘何时当贼了” “不是好吧，茉儿姑娘没有当贼。可是，这深更半夜的，你去我家干什么”赵云泽问秦茉儿。 要是秦茉儿没有去自己家中，那她又是如何发现自己家进贼了的 “那是因为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秦茉儿耍起了性子。 赵云泽顿时无语了。 第94章到底谁是贼（中） “茉儿小姐，你怎么不讲理呢”赵云泽气恼的质问秦茉儿。; “因为我是女人，用不着讲理” 秦茉儿的回答，让赵云泽满头黑线。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 “可是，你不仅仅是女人呀，你还是朝廷的从五品游击将军。作为一名官员，怎么能不讲理呢”赵云泽再次质问秦茉儿。 “咯咯，我那个游击将军只是散衔而已，又没有实际的职事，当不得真的。”秦茉儿忽然狡黠的笑道。 “可你还是宫中禁卫。”赵云泽又强调秦茉儿的另一个身份。 当那名军官报出秦茉儿所持鱼符上的铭文时，赵云泽就已经被惊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绝不是以前阎立本所说的那么简单。若她只是一名宫女，就算再受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宠爱，也不应该有着武官的另一重身份。此女不简单啊 秦茉儿沉默的一会儿后，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去你家中，只是对你的一件东西有些好奇。” “什么东西”赵云泽疑惑道。 秦茉儿道：“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吧，只要茉儿小姐提出的条件不违背大唐律法和道德公义，我答应你便是。”赵云泽点头道。 秦茉儿又道：“放心，我提出的条件，绝不会违背大唐律法和道德公义。”稍顿，她又说道：“我们先去你家吧，到时我再告诉你具体的条件。” 赵云泽此时心中满是好奇和疑惑，便与秦茉儿一起，又往康宁坊行去。 等到了康宁坊门口，却见坊门依然紧闭。但透过坊门和坊门两侧墙壁上方，却见坊里灯火通明，并能听见嘈杂的话语声。 “怎么进去还翻墙吗”赵云泽望向秦茉儿问道。 秦茉儿翻了个白眼：“你没脑子啊，此刻里面定有很多人。你敢翻墙，立刻就会被人当贼抓住” 见赵云泽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秦茉儿又没好气道：“敲门啊” 赵云泽被训的一愣一愣的，随即上前拍响了坊门。 少顷，坊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头戴武侯璞巾的脑袋探了出来。 “你俩是什么人”那武侯打量了赵云泽和秦茉儿一眼问道。 “某乃居住在此坊的赵云泽。”赵云泽答道。 “赵校尉”那武侯一听赵云泽报出姓名，连忙将门缝开大了一点。随即，武侯探出上半身，手提灯笼照向赵云泽的脸。“还真是你呀” 那武侯认出了赵云泽，便忙把坊门彻底打开了。 赵云泽此时看清了，坊门内，聚集了十几个人，有武侯，也有普通的坊间百姓。这些人都手打火把灯笼，也不知在干什么。 长安城的各坊，坊门不只有一处。小的坊有前后两道门；大一些的坊，前后左右各有一门。除了守门的武侯，也另有一些巡街值守的武侯。所以，赵云泽此时看到房门内有多名武侯出现，却也不感到奇怪。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大晚上的，怎么还有这么多百姓也都跑出来了。 “你们这是”赵云泽疑惑的问那武侯。 “赵校尉，你家的刘管家敲锣示警，说是你家遭贼了。这不，大伙正在坊间搜捕贼人呢。”那名武侯答道。 “那搜捕到了吗”赵云泽明知故问。 那武侯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还有一个兄弟，遭到贼人袭击，晕过去了。” “啊”赵云泽又愣住了。 不会吧，今晚这是怎么了，究竟有几个贼人进了康宁坊 赵云泽狐疑的望向秦茉儿。 “看我作甚又不是我打晕的。”秦茉儿翻了个白眼说道。 赵云泽此时也不好追究秦茉儿话里的真假，便又问那武侯：“被贼人袭击晕过去的那位兄弟在哪儿” “就在这儿躺着呢，我们正想抬他去看大夫。”那武侯手指一处位置说道。 赵云泽顺眼望去，只见离坊门不远处，地上仰面躺了一个身穿武侯号衣的人。 他立即走上前，去看那武侯的伤势。秦茉儿也跟了上去。 有聚集在此的坊间百姓，连忙打着灯笼和火把为赵云泽照明。 赵云泽摘下躺地武侯的璞巾，看了看他的头顶，没有发现伤势。便又抬起武侯的脑袋查看后脑。 “后脑有肿块，像是被人用硬物击中导致的昏迷。”赵云泽说道。 秦茉儿这时忽然伸出脚，向那躺地武侯的脑袋底下一撩，一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石块被她踢了出来。 “什么被人袭击，明明是他自己摔晕的。”秦茉儿语带嘲讽的说了一句。 赵云泽一见那石块，便有些尴尬了。他刚才抬武侯的脑袋时，是顺着两耳下的手，并没有触碰到那块石头。 “还是你细心。”他不好意思的对秦茉儿说道。 其实秦茉儿的推断也不对，这名昏迷的武侯，并非自己摔晕的。而是拜赵云泽的那匹马所赐。 不得不说，这位武侯今晚撞大运了。乌云踏雪将他蹬倒时，他的后脑勺恰好碰到了地上的那块石头，于是，他便一直躺到现在。 赵云泽又伸手试了下那昏迷武侯的鼻息，然后说道：“呼吸匀畅，应该没什么大碍。赶紧抬他去看大夫吧。” 刚才开门的武侯点了点头，便指挥众人抬起了昏迷的那名武侯，一波人呼呼啦啦又往坊里走去。 因为还有别的武侯随行，开门的那名武侯并没有离开原地。他又对赵云泽说道：“赵校尉，我们还在这儿发现了一匹马。你家刘管家说，那马是你家的，他已经牵回去了。”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有劳诸位了。不过，既然没有搜到贼人，你们也不必再闹这么大动静了吧。兴许，那贼人已经逃出坊间了。” “应该是了。”那武侯也认同赵云泽的说法。他又道：“赵校尉还是先回家盘点下家资吧，若是家中少了什么东西，可速来告知于我，我好备案。” 赵云泽应下，便与秦茉儿一起往坊间走去。 看着赵云泽和秦茉儿的背影，刚才那名武侯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奇怪，赵校尉是什么时候出坊的还拐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 第95章到底谁是贼（下） “茉儿小姐，你还是先说说你的条件吧。”走在康宁坊的巷间，赵云泽对秦茉儿说道。 这个女子性情古怪，想一出是一出，还是先问清她的条件的好。不然，赵云泽心里不踏实。 秦茉儿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想看看你那个大行囊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大行囊”赵云泽惊讶的问道。自己的那个战术背囊，虽然很多人都见过，可是这“很多人”里绝不包括这位秦茉儿小姐。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你给不给我看吧。”秦茉儿说道。 赵云泽见秦茉儿又在回避自己的问话，也便不再穷究。反正，这位秦茉儿小姐已经够神秘了，既然人家不愿说，自己再问也没用。 再一想，那个背囊中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已经被自己藏好了，既然她要看，那便答应她就是。 “茉儿小姐要看，赵某自然没有不敢示人的道理。”赵云泽说道，“不过，茉儿小姐也请遵守我们谈妥的条件，把你今夜为何来我家的原因告诉赵某。” “等看了行囊中的东西，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的。”秦茉儿没好气道。 说着话的工夫，二人就走到了家门口。赵云泽一看，家门四敞大开，院子也是灯火通明。看来，家中遭了贼，谁都无心睡觉了。 “茉儿小姐请”赵云泽向院门抬手虚引。 秦茉儿也不客气，径直迈进了院子，赵云泽紧随其后。 “郎君，你回来了。”刘善宝这时迎了上来。他看到秦茉儿，又问赵云泽：“这位姑娘是” 赵云泽此时也不好对刘善宝说明秦茉儿的身份，便敷衍道：“这位姑娘是帮我抓贼的。” “那贼抓到了吗”刘善宝又问。 赵云泽摇头道：“让他溜了。” “溜了就溜了吧，郎君平安就好。”刘善宝说道。 “对了老刘，家中可有财物失窃”赵云泽关心的问道。 刘善宝刚要回答赵云泽的问题，程处默这时却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师父，你送我的望远镜不见了。”程处默着急的说道。 赵云泽一惊，连忙望向秦茉儿。 秦茉儿气恼的一跺脚，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是帮你抓贼的，你老看我是什么意思” “师父，这是您刚给我拐的师娘吗”程处默嘴欠的问道。 “小公爷别瞎说，这位姑娘是帮郎君抓贼的。”刘善宝对程处默解释道。 “帮忙抓贼的那师父大晚上的领她回家是几个意思”程处默的小眼神变的玩味起来。 赵云泽怒了，抬起一脚就照着程处默的前胸来了个正蹬。 “滚犊子” 随着赵云泽的突然发飙，程处默顿时被他踹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就是程处默吧，果然是程知节的儿子，你们爹俩一样的嘴欠”秦茉儿铁青着脸，对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从地上爬起来，愕然问秦茉儿：“你认识我爹” “哼，我认识你爹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秦茉儿气咻咻的对程处默说了一句话，随即又意识到这话有些令人羞羞，便连忙装作无事一般又对赵云泽说道：“带我去看你的东西。” “随我来卧房。”赵云泽说着，便迈步在头前带路。 秦茉儿横了程处默一眼，便跟随赵云泽往后院而去。 程处默盯着赵云泽和秦茉儿的背影看了一阵，随即压低声音，对刘善宝说道：“老刘，你听见了吧，都到卧房里去看东西了，还说不是我师娘” 他有意加重了“东西”二字的发音，再结合“卧房”两个字，让人一听就很容易想到某件羞羞的事情。 “呵呵，这位姑娘要真成了郎君的夫人，那小公爷你以后可有苦头吃了。”刘善宝笑了起来。 程处默一听，立刻苦下脸说道：“是啊，这婆娘凶着呢，还认识我爹，她究竟是谁呀又是怎么跟师父搅到一块儿的” 进入卧房，赵云泽打着火折子，点亮蜡烛。秦茉儿的眼神立刻被榻铺吸引了。 唐初时，人们睡觉的卧具，还是直接贴于地面上的“榻”。至于那种带床脚的床，在原先的历史上要到唐朝中后期才会出现，并成为人们普遍使用的卧具。 “咦，这被子是怎么叠的，居然跟豆腐块儿似的。”秦茉儿一边惊奇的赞叹着，一边就走到了赵云泽的榻铺边，蹲下身子伸手就去捏赵云泽那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 注：豆浆和豆腐，都是汉朝开国皇帝刘邦的孙子刘安发明的。唐朝自然是有豆腐的。 虽然已经穿越了，但在一些生活习惯上，赵云泽仍然很好的保留了穿越之前的一贯做法，比如像在原部队一样亲手整理内务。这也算是对他穿越之前的那段生命历程的一种纪念。 秦茉儿捏了捏赵云泽的被子，更加惊奇了：“里面居然没垫东西，这是谁的手艺” “自然是我自己叠的了。”赵云泽很淡然的说道。“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 “哼，鬼才想学呢”秦茉儿鼻子一耸，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态说道。但她的眼神，却仍然好奇的打量着被子。 赵云泽会心的一笑，也不打算跟小女生一般见识。他直接找出了他的那个背囊，放于一张矮几上，对秦茉儿说道：“茉儿小姐，我的背囊在此，你来看吧。” 秦茉儿一见到背囊，也不再对赵云泽的被子好奇了。她立即跪坐于矮几旁，就想打开背囊。 可是看了半天，秦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背囊上的那条封口拉链，让她束手无策了。 “这东西怎么打开呀”秦茉儿问赵云泽。 赵云泽一看，心中咯噔一下：糟了，怎么忘记拉链这茬了，这东西也不好解释呀。 以前，尉迟恭、尉迟宝林、阎立本等人虽然都见过赵云泽的背囊，可是因为这背囊是赵云泽的私人物品，尉迟恭等人并没有对背囊动过手。加之那背囊的拉链外面，还被一层布边遮掩保护着，他们也就不知道拉链的存在。 可如今，赵云泽一时大意，让拉链暴露在了秦茉儿面前，他顿时犯难了。 第96章黑寡妇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把包打开呀” 就在赵云泽踌躇犹豫之际，秦茉儿一声大吼。 唉，但愿这姑娘是个粗线条，不会对拉链好奇。 事到如今，赵云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走上前去，拉开了背囊。 “咦，这是什么机关”秦茉儿看扎赵云泽拉开了拉链，眼睛一下瞪大了。 这姑娘哪里是粗线条啊，简直心细如发。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的。我这个背囊，是别人送的。”赵云泽只好这么解释。 秦茉儿玩味的望着赵云泽：“难道又是你师父送的” “对对对，就是我师父送的茉儿小姐对我很了解嘛”赵云泽赶紧点头。 “哼，信你才怪”秦茉儿冷哼一声，便一手拉着背囊拉链的拉头，来来回回的把拉链拉开又合上，合上又拉开，饶有兴致的玩了起来。 见秦茉儿没再细问，赵云泽暗自松了口气。 秦茉儿玩了一会儿拉链，也就玩腻了。于是，她开始翻检起背囊里面的物品。 攀岩索、虎牙军刀、迷彩服、凯夫拉头盔，还有一些其它的小零碎，都被秦茉儿一一翻检出来。 望着摆了一矮几的物品，秦茉儿拿起这样看看，又拿起那样瞧瞧，还不时的用手指敲上一敲。 “你是墨家子弟”秦茉儿忽然问赵云泽。 “啊茉儿小姐为何有此一问”赵云泽诧异道。 秦茉儿道：“东周时百家争鸣，唯墨家善制器。我看你这些东西，虽然构造都很简单，但所用材质、器形设计，都非普通工匠所能为。也只有墨家子弟，或许能为之。” “可是，墨家后来不是消亡了吗”赵云泽不答反问。 秦茉儿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赵云泽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毫无来由的问道：“赵鹏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否来自海外” 赵云泽又迷茫了。这位茉儿小姐，为何问出的问题都如此古怪 “茉儿小姐，你为何会猜测赵某来自海外”赵云泽既不说是，也不否认，而是反问秦茉儿。 秦茉儿没有立刻回答赵云泽的话，而是继续审视着赵云泽。 少顷，秦茉儿忽然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巍巍华夏，朔古鎏煌。” “茉儿小姐，此语出自何处”赵云泽满头雾水的问秦茉儿。 “你真的不知道这句话”秦茉儿不答反问。 赵云泽摇了摇头：“我读书少。” 其实，此时赵云泽心中已经有点思路了。秦茉儿刚才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用作暗语的上半句话。难道，她把我当成了某个组织的人，想用这句话来试探我这个女子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她的背后，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秦茉儿又盯着赵云泽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算了，可能是我想错了。”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又对赵云泽说道：“你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那我也告诉你吧，我今晚来你家中，就是想看看你背囊里有什么奇特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目的。” “那你说的抓贼又是怎么一回事”赵云泽问道。 秦茉儿道：“我刚进入你家院子，就看到你的书房屋顶上伏着一个黑衣人。我便朝他丢出了一枚飞石。那黑衣人被我击中后，立刻逃跑，我便上房去追。也就在这时，你从书房里出来了。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把我当贼追了，其实，在我前面的，才是真正的贼。” 赵云泽听完秦茉儿的话，狐疑的盯着秦茉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她眼神清澈，不似撒谎，便问道：“茉儿小姐，既然你明知道是我在你身后，为何又要偷袭我”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发现我来过你家。”秦茉儿脸红了。 赵云泽点了点头。秦茉儿的理由很合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深夜偷偷摸摸到别人家中窥视，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啊。 “茉儿小姐，如果你想看赵某背囊中的东西，你可以明言相告呀，又何必如此隐蔽行事呢”赵云泽有些不解的问秦茉儿。 “因为，你身上有太多秘密，我对你好奇了，不行吗”秦茉儿翻了个白眼说道。 “呵呵，茉儿姑娘，一个单身女子，对一个单身男子产生了好奇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赵云泽戏语道。 秦茉儿没有听出赵云泽话语背后的含义，她忽然目放冷光，对赵云泽说道：“赵云泽，你少威胁我我不管你究竟来自何方，又有着怎样的身份。你若是安守本分，我今后绝不再查探你。可是，你若敢对当今陛下和大唐做出不利之事，我秦茉儿也不惧任何危险，定要除掉你” 赵云泽傻眼了，我的话明明是在调戏你的好吧，怎么听到你耳里，就变成威胁了呢还对人家说出这么吓人的话，宝宝好怕 “茉儿小姐，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一般人啊，你的身后，恐怕也有不少秘密吧” “哼，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不打算查探你的秘密了，你也不要查问我的秘密。”秦茉儿冷冷说道，“但是，你赵鹏羽既然已经入世，我也希望你能一心忠于陛下、忠于大唐。如此，我们也便是同路之人了。” “茉儿小姐请放心，赵某以前虽是山野乡民，但如今蒙陛下器重，赵某也定以一颗赤子之心，报效大唐。”赵云泽坚定的说道。 秦茉儿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 “茉儿小姐，你刚才所说那黑衣人的事情”赵云泽这时想起了正事，便提醒秦茉儿。 秦茉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待我禀过陛下，再做处断。” “那秦叔宝大将军那里呢，我明日还要去向他解释今晚你我犯了宵禁的事情吗” “没有必要，我自会处置此事的。”秦茉儿又道。 “好吧，那就有劳茉儿小姐了。”赵云泽点头道，“我这几天，也确实抽不出精力应对别的事情喂，茉儿小姐你干嘛” 就在赵云泽说话的工夫，秦茉儿忽然拿起了那柄虎牙军刀，塞进了自己的腰带。 “这匕首不错，我借用几天。”秦茉儿丢出一句话，一转身就出了赵云泽的卧室。 我去怎么连一个姑娘家家的也这么明抢明夺的呀，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茉儿小姐，那匕首是我将来要送给我的夫人做定情信物的”赵云泽对着卧室门口大声喊道。 “登徒子”已经走到院中的秦茉儿，回过头狠狠的瞪了赵云泽一眼。不过，她却并没归还那把军刀，反而又转过头去，就那么走了，走了 “克格勃黑寡妇”赵云泽盯着秦茉儿的背影，两眼中忽然放出精光。 第97章李世民的态度 所谓的克格勃黑寡妇，是指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前苏联的情报组织克格勃所培训的女特工。这些女特工，擅长刺探情报、敌后偷袭、暗杀等各种技巧。因她们在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时行事狠辣，便被人们用一种叫做“黑寡妇”的毒蜘蛛的名字来称呼。 也许是秦茉儿不够谨慎，也许是她对赵云泽没有设防，反正，今晚秦茉儿的种种表现，让赵云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子是一名唐代版的情报特工。 唐朝的情报组织机构，虽然没有像后来明朝的锦衣卫一样明载于史册当中，但是，这种情报组织是一定存在的。 无论是国与国、各方势力之间的军事斗争还是各种暗战，从人类有了群体划分之后，就从来没停止过。大唐从一方造反势力成长为一个国体，在这个成长过程中，更是与其他的各种势力明战暗战不断。要说大唐君臣不重视情报工作，那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也许，大唐的情报组织不像后世那么成熟，但是绝不可能没有。赵云泽作为一名现代军人，还是擅长特种作战的军官，对于情报工作自然非常敏锐，因此，他很容易就察觉出了秦茉儿的不同寻常之处。 不过，正像秦茉儿所说的，她不打听赵云泽的秘密，赵云泽也不要打听她的秘密。因此，赵云泽虽然对秦茉儿的另一层身份有了察觉，但他也不当面说破。 当晚，发生了家宅闹贼之事，无论是赵云泽还是程处默和刘善宝，都十分乏累。在秦茉儿走后，赵云泽简单的询问了下家中的财物损失情况。除了程处默丢的望远镜，也没再发现有其他东西失窃。 赵云泽安抚了了程处默几句，大家也便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赵云泽和程处默依然坐刘善宝的马车去兵部出卯。走在路上，赵云泽眯着眼细想昨晚之事，他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处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夜间尿频”赵云泽一下睁大眼睛，一脸严肃的问程处默。 “尿频啥意思”程处默茫然道。 “听明月说，你夜间起夜的次数很频繁。”赵云泽说道。 程处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嘿嘿，以前在我自己家睡觉时，晚上是有点尿多。” “在你自己家时尿多你的意思是，搬到我家睡觉之后，你现在夜间不尿多了”赵云泽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程处默问道。 “师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程处默迎着赵云泽的目光，很是感到不自在。 “处默，回答我的话，这个问题很重要。”赵云泽的目光放的轻柔了一些。 “以前在自己家时，是因为我晚上老跟着一班兄弟们鬼混，酒喝的多，口干，夜里喝水也便多了，起夜撒尿的次数自然也多。可是自打来师父家睡，您管我甚严，我都半个多月没有出去玩了，夜间自然尿就少了，基本上都是一觉到天亮。” 程处默的解释，让赵云泽心中警铃大作。如果前几天晚上闹出响动，惊动了明月和彩霞的不是程处默，那又会是什么人呢是秦茉儿还是秦茉儿所说的那名黑衣人 若是秦茉儿，倒没有什么，只能说这姑娘有点恶趣味。就算再放大思维，也只能说李世民或者秦茉儿本人对自己还没有完全信任，因此秦茉儿才会来查探自己。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接受的事情。后世参军、入党还都要来个政审呢，更何况此时是封建帝王独裁的时代了。最多说李世民或者是秦茉儿行事不够光明。 可要是那黑衣人呢 难道，有隐蔽势力盯上了我是针对武库别署的事情呢还是针对我本人赵云泽的眼神一下又变得锐利起来。 太极宫武德殿。 “茉儿，你昨晚可有收获”李世民笑眯眯的问秦茉儿。 刚刚散朝回到武德殿，秦茉儿就主动来见李世民。还没等秦茉儿说出自己见李世民的目的，李世民却抢先问秦茉儿了。 秦茉儿一惊，随即有些脸红道：“陛下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李世民脸上还是那副充满着睿智的笑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茉儿小姐应该比谁都清楚。” “陛下对不起，是我好奇心太重了，私下里仍然在查探赵云泽。”秦茉儿郑重的向李世民道歉。 李世民摆摆手道：“你身为朕的密探头领，好奇心重是好事。朕也没打算怪责于你。” “谢陛下宽容” 李世民忽然沉下脸，说道：“但是你也太大意了，竟然向巡城的士兵出示你的鱼符。如此没有隐蔽自己身份的意识，不应该啊。” “陛下连这事也知道”秦茉儿惊讶道。 “叔宝今日还没上朝，就来寻朕。他告诉朕，昨晚赵云泽与一名手持禁卫游击将军鱼符的秦姓女子犯了宵禁令，与巡城士兵险生冲突。朕一听，难道还猜不出那秦姓女子就是你么。” “我经验不足，大意了。”秦茉儿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世民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神态，又道：“看来，你也应该去兵部参加赵云泽的那个那个培训班了。好好学习下赵云泽拟定的保密十条诫律。” 秦茉儿沉默以对。 见秦茉儿不说话，李世民又讪讪笑道：“朕只是开个玩笑，你一个女子，自然不能跟一群男人挤到一块儿。” “陛下，我确实失职了，如果陛下认为有必要，我愿意去兵部参加赵云泽的培训班。”秦茉儿语气坚定的说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以后再说。朕要告诫你的是，你现在已经接掌护龙会，你要尽快的历练成长起来呀。说句实话，朕对你们护龙会的其他人难以做到完全信任。也只有把护龙会交到你手里，朕才更放心一些。毕竟，你是在朕的皇姐平阳公主身边长大的，对朕更加忠心。”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秦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世民话语一转：“说说吧，你昨晚都查到了什么” “昨夜，我亲眼见到了赵云泽那个行囊中的东西。那些东西无论是材质还是器形设计的优良，都远超我中原工艺。我在怀疑，赵云泽跟护龙会的先人一样，都来自海外。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出走的墨家弟子后人。”秦茉儿说道。 “他自己怎么说”李世民连忙问道。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秦茉儿说道。 李世民默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么说，你的推论极有可能是对的。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总能做出让人叹为观止的东西了。” 李世民话锋一转，又道：“若他真是海外墨家弟子后人，对大唐倒是大为有利。以后，你就不要再查探他的底细了。朕不想因此闹的他与朕生出隔膜。他若有心，到了合适的时机，自会告诉朕他的真实来历；他若有意隐瞒，也自有他的道理。朕用人，只问忠心与能力，不问出身。连建成和元吉的旧属朕都能容得下，难道朕还容不下一个赵云泽么” 秦茉儿一笑，道：“我已经与赵云泽达成了君子协议，以后，我再不查探他的底细。” “哈哈哈，你俩一个是女子，另一个，就是个行事无状的毛头小子。还达成君子协议，你们似乎没有一人是君子吧。”李世民戏谑的大笑。 “陛下，您又拿我寻开心”秦茉儿一跺脚，气恼道。 李世民摆摆手，停下笑声，又问秦茉儿：“那你昨晚又因何与赵云泽出现在城中大街之上” 秦茉儿道：“这正是我要向陛下禀报的。昨晚，除了我，还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赵云泽家。我就是为了抓那黑衣人，才追出康宁坊的。赵云泽却把我当成了贼，也追到了城中大街上。后来遇上了巡城士兵，一耽搁，那黑衣人最终逃走了。” “还有别的人在打赵云泽的主意”李世民惊诧道。 “我与那黑衣人交过手，他似乎在有意隐瞒自己的武艺来路。”秦茉儿皱起眉头说道。 李世民又是一惊：“如此说来，这黑衣人难道与你是相熟之人”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秦茉儿说道。 “那你可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李世民又问道。 秦茉儿摇了摇头道：“天色太黑，那黑衣人又蒙着面纱，我无法判断他的真实身份。”刚说完，秦茉儿又道：“对了，程处默的望远镜，昨夜也丢了。很有可能是被黑衣人盗走了。” “望远镜可是赵云泽原先那把弩弓上能够视远物如在眼前的东西”李世民连忙问道。 秦茉儿点头道：“正是此物。” 李世民又道：“你不说朕还忘了此事。尉迟恭曾跟朕说过此物，还请求朕贡献出几个水晶杯来制造望远镜。可是阎立本看过水晶杯后，却说水晶杯器形已成，无法再用于望远镜的制造，此事也便搁下了。等武库别署开衙了，朕就让赵云泽他们制造这种望远镜。此物，用于战场有大用” “那黑衣人的事，该如何置处”秦茉儿问李世民。 李世民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后，眼神忽然精光大盛：“看来，有人盯上赵云泽了呀。不管是为了武库别署之事，还是为了赵云泽本人，朕都应该做点事了。” 第98章苏定方 上午，依然是武库别署各项章程的培训。赵云泽在今天上课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出现了写错字的情况。 为了方便学员们做笔记，赵云泽在武库别署岗前培训班开班的第二天，就找木匠做了一块黑板挂到了培训班的教室当中。然后，他用干固的石灰当做粉笔，当起了辛勤的“园丁”。 据说，太极宫内只为皇族子弟和功勋高官子弟授课的弘文馆，以及大唐的最高学府国子监，随后也山寨了武库别署培训班的黑板。这事儿不是杜如晦走漏的消息，就是武库别署培训班的某个学员干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赵云泽之前也没有当回事。 赵云泽在听说这件事后，还想着找点时间把粉笔给造出来，一来方便自己授课，二来卖给弘文馆和国子监，赚点零花钱。不过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这事儿也便暂时搁下了。 不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引起了赵云泽警惕。今天一上课，他就再次对学员们强调了保密十条诫律。他告诉学员们，以后，凡是培训班的所有事物，不经过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外泄，包括对自己的亲人，也不能透漏一丝一毫。他还专门拿黑板这件事情举例，给学员们敲了敲警钟。 赵云泽今天之所以心不在焉，是他还在琢磨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秦茉儿让他不要管这件事了，但赵云泽还是在想，要不要跑趟太极宫，向李世民汇报下此事。 就在赵云泽还没拿定主意究竟去不去太极宫时，杜如晦走进了培训班的教室。 “鹏羽，陛下派人传下口谕，要你把此间之事做妥当安排，立即进宫见驾。”杜如晦开门见山的对赵云泽说道。 这下，赵云泽也不用纠结要不要进宫了。他便安排学员们自己复习之前的培训内容，由他委任的班长许敬宗监督自习纪律。 之后，赵云泽便前往太极宫。 兵部衙门距离太极宫很近，步行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赵云泽很快便进宫来到了武德殿。 一走进武德殿，赵云泽便见一个身着宫中禁卫服饰的人正在跟李世民奏对。由于这人背对着赵云泽，他也看不清此人面容。 “鹏羽来的正好，朕与你引见一人。” 不待赵云泽行礼，李世民便直接对赵云泽说道。 “定方，这位是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李世民又转过头对那名禁卫说道。 那禁卫转身对赵云泽一抱拳：“某苏烈，见过赵署令。” 这下，赵云泽看清那人的面容了，正是上次他和刘安去见太上皇李渊时，在甘露门遇到的那名侍卫。 “鹏羽，此乃苏烈，字定方，领宣节校尉衔，之前任太极宫甘露门翊卫。”李世民对赵云泽介绍此人。 苏烈苏定方，果然是他 见李渊那天，赵云泽在离开甘露殿时，就听见李渊喊此人“苏烈”，他就已经在怀疑这位是不是原先历史上的那位牛人苏定方了。 如今见自己当时的怀疑得到了验证，赵云泽望向苏定方的目光中立刻呈现出浓烈的崇敬之色。 苏烈，字定方，以字行世，唐初名将，杰出的军事家。苏定方早年时，十五岁便跟随他父亲从军，曾作为隋朝的乡军讨伐叛军。父亲战死后，苏定方代领其众，杀张金称于郡南，败杨公卿于郡西，小获声名。 后来见隋朝无力回天，苏定方便投奔了窦建德，自己也成为了反隋大军中的一员。后又转投刘黑闼，刘黑闼败亡后，苏定方便隐居乡里，史书中数年未见其人事迹。 一直到贞观四年，苏定方再次被朝廷重用，随李靖征，苏定方率二百骑兵为前锋，夜袭颉利可汗牙帐，大破突厥大营。苏定方因战功授左武侯中郎将。 之后，苏定方再次沉寂于史册当中。他真正出彩的事迹，是在李治当皇帝之后。征灭西突厥、征葱岭擒多曼、灭百济、攻高句丽兵围平壤、定吐蕃。苏定方后半生征战无数，从大唐的西边到东边，被他灭掉的国家就有三个，生擒活捉的国王、王族贵胄多的数不过来，平定安抚的地区，足占大唐三分之一的国土面积。这是一位真正的牛人。 但是苏定方不知怎么得罪了后世写通俗演义小说的人，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名将，在后来的很多演义小说中，却被扭曲成了一个阴险狡诈、嫉贤妒能的大反派。 赵云泽读军校时，对于古代战争史有深入的学习，因此对于苏定方这位牛人的真正事迹也是非常了解的。他可不认为苏定方是反派人物，相反，非常敬仰苏定方这样的军人。 如今见到活人了，赵云泽难掩心中激动，对苏定方一抱拳说道：“久仰苏兄之名” 苏定方是典型的大器晚成型人物，虽然少年时出了点小风头，但在人生的青年时期，他却没有多少出彩的事迹。此时，苏定方已三十四岁，赵云泽称一声“苏兄”，一点都不埋没自己。 赵云泽此时心中也在感慨，原来苏定方现在就已经是大唐官员了。到底是李渊还是李世民瞎了狗眼，这样的一位名将，居然没有委以重任，反而放在宫中当起了看门的。 李世民这时对赵云泽说道：“鹏羽，昨夜你家宅入贼，此事非同小可。朕思虑良久，决定调定方入武库别署；另外，你在泾阳之战中训练的那一百余名军士，也一并调入武库别署，充任别署内卫，由定方任统领。别署内卫有别于尉迟宝林的外卫，归你直接统领，以防卫别署诸司。你再与定方从内卫军士中选出三十人，轮流值卫，专嗣保护你与阎立本、方直三人。待武库别署开衙，掌管机密之官吏，也依此例派人保护。” 本来，依朝廷规制，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会享受到朝廷指派亲卫的待遇。五品以下的官员，要想加强自身和家中安全，只能像地主老财一样雇请护卫。赵云泽、阎立本、方直三人，论品级是享受不到亲卫待遇的。李世民这也算是特事特办，把他们当做重点保护对象了。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顿时激动不已。苏定方也成了我的下属了，大赞大赞 相比起得了苏定方作为下属这件事，自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的事情，倒是让赵云泽看的淡了。 “臣遵旨”赵云泽一脸喜色的对李世民拱手施礼。 李世民又道：“武库别署尚未开衙，那一百余名禁卫，就暂时仍驻右武侯军营，由定方统带。” 刚说完，李世民又道：“对了，上次在校场观你的火器试验时，那五十余名驻守校场的军士，朕也调入了右武侯军营让敬德接管。他们也一并调入武库别署充任内卫吧。” “诺”赵云泽和苏定方一起领命。 “你若无他事，这便与定方出宫，去右武侯军营与敬德交接别署内卫之事吧。”李世民对赵云泽又道。 “臣本来是想向陛下禀报昨夜之事的，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并做了如此安排，臣也便无他事了。”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那你二人便去右武侯军营吧。” “诺” 第99章政治小白 出了太极宫，赵云泽和苏定方步行前往右武侯军营。 走在路上，赵云泽不时的扭头打量苏定方。他那如观瞧绝世美女一般的眼神，令苏定方感觉很不自在。 “赵署令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某”终于，苏定方受不了赵云泽那基情满满的眼神了。 “哦，没什么，只是对苏兄好奇而已。”赵云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讪讪说道。 “某一介正八品的宣节校尉，又无甚声名，赵署令因何对某好奇” 赵云泽对苏定方好奇，苏定方对赵云泽也有些好奇。今日从一开始二人相见，这位赵署令看自己的眼神就感觉怪怪的，似乎他对自己很熟悉一般。可是想破了脑袋，苏定方也只是想起之前在甘露门见过赵云泽一面，除此之外二人再无交集。 听闻苏定方之语，赵云泽心道：你现在是无甚声名，可你今后的声名，那可是大的不得了。 “苏兄，上次在甘露门，太上皇没有责罚于你吧”赵云泽没话找话道。 苏定方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道：“太上皇那日大怒，要陛下将某调离了甘露门。” “是赵某连累了苏兄。”赵云泽深感歉意。虽然苏定方没说他被调往何处，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肯定不如他在甘露门的差事。 “赵署令不必如此，那日，是某有意放赵署令进入的。”苏定方说道。 “这是为何”赵云泽诧异道。 苏定方忽然抬头仰望天空，叹气道：“唉，太上皇自甘沉沦了呀” 赵云泽一惊，随即正色道：“他老人家能逍遥度日，也是好事。苏兄想借我和刘公公误入甘露殿之事警醒太上皇，虽然其心可嘉，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我们做臣子的该管的。” 这个苏定方，怎么就没有一点政治敏锐性呢，李渊自甘堕落，对李世民来说就更加放心。也许，李渊就是故意如此，以对李世民表达他的态度。皇家这两父子的事情，哪是外人该操心的看来，这时的苏定方还是个政治小白啊，难怪终贞观一朝，他都没怎么受李世民器重。 赵云泽的话让苏定方也是一惊，他默然一会儿后，向赵云泽郑重一礼道：“多谢赵署令点拨，某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将某调离宫中了。” “苏兄有何心得”赵云泽一听苏定方的后半句话，连忙问道。难道李世民将苏定方调入武库别署，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苏定方道：“一来，某值守宫中，却管了不该管的闲事，惹陛下生厌了。二来，陛下兴许也存了让某跟着赵署令历练的心思。” “哈哈，苏兄想多了。以某看，陛下将你调入武库别署，更多的还是出于器重苏兄之心。苏兄或许不知道，武库别署可不是普通的衙门，不是陛下信得过的人，是无缘进入武库别署的。” 虽然，赵云泽此时也很认同苏定方的第一个推测，但他却不能随着苏定方的话去说。因此，他便出言安抚苏定方。 苏定方刚才的言论，也让赵云泽更加坚定了对苏定方是政治小白的看法。就算李世民真的不愿让你在宫中值守，这种话也不应该由你自己说出口呀。而且，还是对我一个与你并不相熟之人宣之于口。让我怎么说你好。 这个人，就是个纯粹的军人，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赵云泽心中对苏定方下了定论。 由此，他对苏定方的敬畏之心，也淡了几分。原来这位牛人也是有缺点的。 “以后，某就是赵署令的下属了，还望赵署令多多照拂一二。”苏定方放低了姿态，对赵云泽说道。“刚才某所说的话，还望赵署令能多多包涵。” 赵云泽一笑，道：“苏兄放心，你刚才的话，赵某转头就忘。” 呵呵，苏老兄也不笨吗，一点就通啊，这会儿立马就知道要自己替他保密了。 之后，二人又说着一些闲话，很快便到了右武侯军营。 有营门守卫验看过赵云泽和苏定方的腰牌，去中军帐通报过后，便把赵云泽和苏定方带入了中军帐。 一进中军帐，尉迟恭就大笑着迎了上来：“哈哈，鹏羽啊，你小子在老子这儿也成客人了。” 赵云泽也笑了起来：“大将军军纪森严，赵某如今也不敢擅闯您的军营啊。” 尉迟恭收住笑声，问赵云泽：“是为了交接那一百五十余名军士而来吧” 赵云泽一诧：“大将军已然知道此事了” “哈哈，宫中传旨的内侍，可比你鹏羽的脚程要快的多啊。某接到陛下的旨意已有多时了，就等着你来呢。”尉迟恭大笑着解释。 说完，他又望向苏定方：“你就是苏烈吧” “宣节校尉苏烈，拜见尉迟大将军。”苏定方对着尉迟恭郑重行礼道。 尉迟恭点点头，道：“以后你每日都会来右武侯军营，又不是某的直属部下，这种俗礼，能免则免吧。” 苏定方道：“军中最讲上下尊卑，某不敢乱了礼数规矩。” 尉迟恭欣赏的上下打量的苏定方两眼，笑道：“那就随你吧。” 说完，他又对赵云泽说道：“那帮小子都快被老子关疯了，既然陛下将他们发落于你，某以后也不操这份心了。走吧，这就去看看你今后的部属。” “大将军请” 尉迟恭在前，赵云泽和苏定方随后，三人出了中军帐。不一会儿工夫，就来至一处小营地。 这处小营地与右武侯军营内的其他营地明显不同。但见这处小营地，外围居然设置了木栏寨墙，将整个营地与军营的其他地方隔离了。 赵云泽一看就明白尉迟恭如此安排的用意了。这分明是把那些以前接触过火器的军士都给软禁起来了。 苏定方却目光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赵云泽见状，对苏定方解释道：“这个营中之人，都是接触过武库别署今后要制造的一种秘密军器的。” 苏定方恍然大悟，眼神中现出了激动之色。他此刻才真正明白，李世民将他调入武库别署，还真不是亏待他。 尉迟恭看了苏定方一眼，道：“在你们武库别署未开衙之前，这些人仍然不得擅出此营，你要切记” “诺”苏定方抱拳应道。 第100章接掌内卫 尉迟恭带着赵云泽和苏定方进入了小营地。; 一进入营地，便见到一队队的士卒正在操练。赵云泽放眼望去，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阵有节奏的锣声响起，那些操练的士卒立刻停止动作，站立在了原地。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一溜小跑到尉迟恭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参见大将军” 赵云泽一见这人，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此人名叫丁大顺，赵云泽刚穿越那会儿，丁大顺担任尉迟恭大军斥候营的火长，赵云泽到唐朝后最早认识的人，就是他。 后来，赵云泽组织空降突击队，丁大顺也被选为了突击队员，还是一名小队长。 此刻又见到丁大顺，赵云泽见他身上的戎装已经改为了军官的戎服，顿时明白了，这小子也升官了。 尉迟恭冲丁大顺微微点头还礼，然后沉声说道：“列队，集合” “诺” 丁大顺起身，望向赵云泽，微微冲赵云泽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冲那些站立原处的士卒大声喊道：“奉大将军令，全体集合” 士卒们立刻行动起来。 这一动，赵云泽便发现了跷蹊，有大队的士兵，很快就完成了集合；而另外还有一小半士兵，集合的动作却拖拖拉拉的，很是疲沓。 赵云泽仔细观瞧，见那些集合速度迅捷的士兵当中，基本上都是熟面孔；而那些集合动作缓慢的士兵当中，虽然也有几张隐约面熟的脸孔，但大多数人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尉迟恭皱起了眉头，语气冰冷的说道：“鹏羽，那些动作迟缓之人，全都是原先驻守校场的。这些人多是托关系进入军中的，校场又是清闲之地，便导致他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如今他们也成了你的部属，你可要留心啊。” 赵云泽一听，也冷冷一笑道：“关系兵老子最喜欢折腾的就是关系兵，他们以后有苦日子过了。” “哈哈，你小子，合老子的胃口”尉迟恭转身拍了拍赵云泽的肩膀说道。 见士兵们列队已毕，尉迟恭走向了队列。赵云泽和苏定方也紧随其后。 “奉陛下旨意，尔等自今日起，调入翊麾校尉赵云泽麾下。尔等以后行止，皆听命于赵云泽，可曾听晓”尉迟恭站在队列面前，大声说道。 “诺”一百五十余人齐声应和，倒也颇有声势。 尉迟恭转过头，又对赵云泽说道：“鹏羽，某便把他们交给你了，你来训话吧。” 赵云泽点点头，上前两步，对着众士兵一抱拳，朗声说道：“某便是赵云泽，现领武库别署署令一职。自今日起，尔等便都是武库别署的部属了。尔等之中，有与某一起参加过泾阳战事者，也有只谋过一面，并不相熟者，但是，以后大家皆为袍泽。某带兵，只论军纪操典，不论亲疏远近。望众袍泽悉心听命，忠于职守，再立新功” “忠于职守，再立新功” 赵云泽的话音刚落，所有士兵便一起重复他最后说的那八个字，倒也颇有特色。 赵云泽点点头，往旁边跨出一步，把他身后的苏定方亮了出来。 “尔等暂编为武库别署内卫团，这位，便是内卫团的校尉苏烈苏定方。尔等以后的操练与值守分置，皆由苏校尉主持。可曾听晓”赵云泽为众士兵介绍苏定方。 “诺”士兵们又一次齐声应和。 唐初军事编制，二百人为一团，团设校尉为主官；每团辖两旅，旅设旅帅；每旅又辖两队，每队设队正，分为五火，每火十人，设火长。 武库别署的内卫团，虽然不足两百人，但在来路上，尉迟恭已经向赵云泽传达了李世民的旨意，旨意中明确说明，武库别署内卫按团级编制，由苏定方任团校尉。余下诸军官，由赵云泽自定，并报兵部备案。 是以，赵云泽此时才对一众官兵如此介绍。 “苏兄，讲两句吧。”赵云泽对苏定方含笑说道。 苏定方也上前两步，一挥手道：“没什么说的，以后咱们都是赵署令的部属了，一切听命行事便是。某是个粗人，不会讲那么多的大道理，某只知道，当兵吃饷，报效朝廷，就把这句话与诸位共勉吧。” 这下，那些士兵们不知道该如何唱口号了，全都愣愣的盯着苏定方。 赵云泽心中暗笑：苏定方啊苏定方，饶你在原先历史上，以后是名将，可这会儿你还真就是个粗人，连句场面话也不会说。 不过作为基层带兵军官，苏定方这番话也蛮实在的，很容易拉近与士兵的关系，也算是一种个性吧。 再想想自己穿越之前，带兵时不也经常粗话连篇嘛。自己这会儿要不是背着个武库别署署令的文官职事，还当着尉迟恭的面，说不定也会像苏定方一样来一段“粗话”。 赵云泽见场面尴尬，便主动为苏定方解围。 “该说的，大将军与某、与苏校尉都说了，以后就看诸位的表现了。”说完，赵云泽又大声问道：“营中原掌军何在” 丁大顺上前一步，对赵云泽一抱拳道：“某丁大顺，之前暂掌此营。” 赵云泽点点头，又道：“取花名册来，由苏校尉点名” “诺”丁大顺再次抱拳施礼之后，转身跑向营中最大的一处帐篷。 很快，丁大顺拿着一本花名册返回，跑至苏定方面前，双手呈上花名册，而后又站回队列。 苏定方接过花名册，开始点名。 “旅帅丁大顺。” “在” “旅帅胡江。” “在” “队正刘英豪。” “在” 苏定方点名的工夫，尉迟恭向赵云泽使了个眼色，赵云泽会意，便与尉迟恭走到一旁。 “鹏羽，你原先统带过的突击队的人，都与你相熟，某就不多说了。”尉迟恭小声说道，“某要告诉你的是，注意那名叫胡江的旅帅。” “这人有事儿”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此人原先是校场的掌军之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裴寂的远房内侄。此人仗着裴寂的势力，很是跋扈。他所统带的那五十余名士兵，进入此营之后，也一直自成一系，丁大顺根本就驾驭不了他们。以后，此人恐怕会给你添乱子。” “司空裴寂的亲戚”赵云泽微微诧异，随即点头道：“大将军放心吧，我会留意此人的。” 尉迟恭道：“裴寂虽然借着太上皇以前对他的恩宠，身居司空高位，但某也是不惧他的。若是这个胡江敢做出格之事，你尽管施为。裴玄真若为胡江出头，自有某寻他说话。” 赵云泽一拱手道：“多谢大将军好意” 尉迟恭拍了拍赵云泽的肩膀，又道：“行了，此间之事，就交给你和苏烈了。某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哈哈，大将军说哪里话，这儿不也是您的大营嘛” 尉迟恭一笑，也不再多言，径直离开了。 第101章重组 尉迟恭走后，赵云泽重回队列前面。 不一会儿，苏定方便点名完毕。 “今日就是来跟大家见个面，无甚要事。”赵云泽对着众官兵说道，“解散之后，士卒先行休息，自火长以上军官，至掌军营帐集合。” 说完，赵云泽回过头冲苏定方点点头，然后自己径奔营中最大的一处营帐而去。 过了没多久，苏定方带着约二十三十名军官来至营帐。众人对赵云泽见礼后，自动分成左右两行站立。 赵云泽端坐中位，朝众人一笑道：“不用如此正肃，某就是跟大家随便聊聊。” 说完，见众人还是肃立依然，赵云泽又道：“怎么，故人相见，你们就是用这副冷冰冰的脸孔来对某的” 无论是原突击队的人还是驻守校场的人，在今日之前都是见过赵云泽的。原突击队的人不用说了，跟赵云泽那是战场上同生共死的交情；而驻守校场的那几名军官，虽然赵云泽跟他们不熟，但他们却也都见过赵云泽。因此，赵云泽说是“故人”，也不为过。 一听赵云泽此言，众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营帐中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恭喜赵校尉荣任武库别署署令。”丁大顺最先出言，笑眯眯的对赵云泽拱手说道。 拱手礼与抱拳礼虽然样子差不多，但代表的意义却不同。拱手礼是常礼，而抱拳礼则属于军礼。丁大顺改抱拳礼为拱手礼，就是抛开了与赵云泽的军职关系，以故人的身份叙话了。 “大顺，你也成朝廷命官了哈”赵云泽盯着丁大顺的武官戎服说道。 此时在营中的众人虽然都可以称之为军官，但是只有队副以上的军官，才是有品级的武官。火长一级只能算“武吏”。按朝廷官制，诸卫、诸折冲队副，为从九品下武官；队正为正九品下武官；旅帅为从八品上；校尉为从七品下。 赵云泽见丁大顺穿的是八品的武官戎服，因此才有此一问。之前，在泾阳时，丁大顺还只是一名火长。 丁大顺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托尉迟大将军和赵校尉的栽培，泾阳之战中某立了一些功劳，朝廷授某御侮校尉之衔，总算对爹娘有个交代了。” “哈哈哈，我看不光是你，很多老兄弟都能对爹娘有个交代了。”赵云泽眼睛望向那些此时已经身着武官戎服的突击队旧属笑道。 那些被赵云泽的眼神扫到的人，也都自感风光的笑了起来。 这时，另一名身穿八品武官戎服的人冷哼了一下，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刚入军中时就是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了。” 这人声音很小，但赵云泽还是敏锐的听到了。他眉头微微一皱，望向这人问道：“这位倒是有些眼生，如何称呼” 那人冲赵云泽一抱拳道：“某乃原校场守卫队旅帅，御侮副尉胡江。” 原来他就是胡江，果然有些不合群啊。 赵云泽上下打量胡江几眼，不解道：“据某所知，校场的守卫只有一队，胡副尉居然也是旅帅” 御侮副尉是从八品下的武官散衔，比丁大顺的御侮校尉低了一级。但是旅帅一职却是从八品上的职事官，这胡江虽然散衔比丁大顺低，但职事官的品级却是一样的。按制，旅帅辖两队，共一百人。校场的守卫只有五十来人，按说只设队正一人，队副一人就足够了。 可是赵云泽见胡江不但是旅帅，而且在他身后，还站着两名身着九品武官戎服的人，他便有些疑惑了。 胡江答道：“校场虽然人少，但朝廷给的却是旅级编制。某为旅帅，某之下，又设队副两人，无队正。” “原来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心知肚明。看来这个胡江很吃香啊，管着五十来人，却当着旅帅的官，这也算是破格使用了。 赵云泽忽然沉下脸，面向众人道：“从今日起，你们就全都是武库别署内卫团的部属了。以后，休要再以原先所供职之处的身份自居。” “诺”众人肃身对赵云泽抱拳。 “某召尔等前来，是为了内卫团的所辖编制一事。某初步设想，将内卫团编为两旅一队。两旅为内卫一旅和二旅，由丁大顺和胡江各任旅帅，每旅暂时各辖六队。一队为亲卫队，由刘英豪任队正，不设队副，辖三火。”赵云泽说起了正事。 “以上诸事，尔等可曾听晓” “诺”众人抱拳答道。 “那么，现在就议一议新的编制诸员吧。”赵云泽又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对照花名册，按照赵云泽提出的更为细致的要求，将内卫团的详细编制及所属军官职事定了下来，又重新造了花名册。 在拟定编制的过程中，赵云泽有意打乱了原先的编制构成，将原突击队和校场守卫队的士兵全部重组。胡江一开始还有些不大乐意，他想带领他原先的那些手下。但是赵云泽板起脸质问胡江：“你现在究竟是内卫团的旅帅，还是校场守卫队的旅帅” 胡江被赵云泽这一质问，也便不再坚持了。 等到拟定那三十名亲卫队的人员时，又出现了小小的波折。按照赵云泽的要求，亲卫队成员必须挑选武艺出众、反应机敏的士兵和军官担任。众人一议，最后挑选出的成员，全成了原突击队的人。这下胡江又提出意见了，你们是看不起我们原校场守卫队的人还是怎么着 虽然，赵云泽已经有言在先，今后营中官兵，俱为武库别署内卫队成员，不得再以之前的身份自居。但是这种话也就是句场面话，山头主义是任何时候都存在的。 胡江虽然又一次以校场守卫队的人自居，但赵云泽也没有再次斥责他。有些事，过犹不及。为了安抚原校场守卫队的人，最后又从他们之中选出五人，加入了亲卫队。 之后，赵云泽便把余下的事情交给了苏定方，他自己则带着重新抄录的花名册回了兵部。 第102章家具厂开业（上） 突然间又增加了一百五十余名部属，赵云泽变的更忙了。兵部那边，他还得继续盯着，而暂时驻于右武侯军营的那些军士，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好在现在武库别署还没有开衙，内卫团的军士又只属于保卫人员，很多衙内事务，他们也不必掌握的太多。因此赵云泽的精力还是主要放在了兵部那边。 内卫团的事务，赵云泽便交给了苏定方打理。他要做的，只是从给兵部那边岗前培训班的培训章程中，挑出一部分需要内卫团官兵掌握的内容，交给苏定方，再由苏定方向内卫团的官兵传达。 而对于内卫团的训练上，赵云泽也没有精力手把手的去抓。他便从内卫团队正一级的军官中，选出了一部分头脑灵活学东西快的，纳入了每日下午在兵部后院举行的队列训练之中。然后再由这些队正们回右武侯军营，教授内卫团官兵们新式队列动作。 好在，这些队正们本来就是军官，虽然之前他们的训练操典与赵云泽现在教授的不一样。但是军事动作这东西，也是有共通之处的，存在的差异只是细节的规范。这些队正们基础比较扎实，学起队列动作来，反而比武库别署培训班的那些官吏要快的多。 赵云泽本来也想，干脆把原培训班的官吏一起带到右武侯军营，和内卫团的官兵一块儿学习训练。 不过他又一想，官吏和官兵不同，官吏属于业务人员，而内卫团的官兵却属于保卫人员。放到一起训练倒没问题，可是很多章程，就不适用于内卫团的官兵了。放到一起学习，反而会增加泄密的几率。再说，人家尉迟恭也不一定愿意让这些非军事人员进入军营。于是，他便只能两头兼顾了。 至于那三十名亲卫队成员，赵云泽把他们平均分配给了自己和阎立本、方直，每人由一队亲卫分作两班，昼夜值卫。亲卫队长刘英豪，则跟随自己居中协调。 刘英豪今年二十一岁，是个非常帅气干练的小伙子。泾阳之战时，他也是突击队的一名小队长。那时他跟丁大顺一样，正式的职事是火长。 但因为丁大顺担任的是斥候营的火长，在被选入突击队之前就已经立有不少军功；而刘英豪却只是一名普通的弓兵火长，他在进入突击队之前却没有多少军功。所以战事结束后，朝廷论功行赏，丁大顺被授予了从八品上的御侮校尉衔，刘英豪则比丁大顺低了几级，被授予了正九品下的仁勇副尉衔。 对于担任赵云泽的亲卫队正，刘英豪是十分开心的。以至于，他变成了继程处默之后，赵云泽的第二个跟屁虫。不过刘英豪对自己的定位也很准确，他只是赵云泽的亲卫，比起程处默这位赵云泽的徒弟来，自己仍然算个外人。 因此，他虽然一天到晚跟着赵云泽，但也从不越雷池一步。赵云泽在家时，刘英豪绝不踏足内宅一步；赵云泽外出时，刘英豪也不像程处默一样陪赵云泽坐马车，他就跟那些普通亲卫士兵一样随车步行；赵云泽进入武库别署培训班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室内时，刘英豪就带着亲卫士兵在外面站岗。 对于赵云泽突然享受起了本不该他这个品级的官员享受的亲卫待遇一事，一开始，兵部的那些官员还有些好奇，但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武库别署那班人本就处处透着古怪，再多一件古怪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比起兵部官员的淡定来，程处默却是异常兴奋，这小子俨然以亲卫队的“太上队正”自居，经常替赵云泽发号施令，指使亲卫队员干这干那的。赵云泽对此未予置评，那些亲卫队员却也安之若素。 亲卫嘛，跟小厮的区别只是多了一道公派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说，还不如保护对象的小厮地位高呢。这也算是时代特色了。再说了，程处默是谁署令的徒弟，宿国公程知节的大公子。人家肯指使你，那是看得起你。 相比起自己多了一班小弟这件事，令程处默更为高兴的是，他终于有了教授他射箭的人。刘英豪以前是弓兵火长，箭术自然精通。没事时，程处默就拉着刘英豪，在院子里对着那几个箭靶施虐，几天下来，箭术居然小有所成了。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九月二十，按例是朝廷官员的旬休之日。但是赵云泽今天却捞不着休息，因为，他和程咬金、以及李世民合办的家具厂，今天开业。 昨天晚上，程咬金亲自又跑到赵云泽家中一次，就是为了和赵云泽商谈今日家具厂开业之事的。为此，赵云泽还又搭上了一顿酒宴。 今日一大早，赵云泽便全家出动，往位于长安东市的家具厂而去。 赵云泽把马车让给了明月和彩霞，他自己则又一次骑上了乌云踏雪。程处默则只能悲催的跟车夫兼管家兼门房刘善宝一起挤马车踏板了。 乌云踏雪今日鞍辔齐备，赵云泽骑在马上缓步而行，感觉无比的意气风发。马匹才是爷们儿的交通工具。坐车多娘啊 在程处默的指引下，赵云泽很快就来到了家具厂。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程咬金早就在家具厂里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了，还没进入临街的门店，赵云泽就听到了他的大嗓门。 听小厮传报赵云泽来了，程咬金从后院来到了门店。 “哈哈哈，赵老弟，看看咱这个家具厂，俺老程弄的不错吧” 一见到赵云泽，程咬金就显摆似的高声大喊。 家具厂弄的好不好赵云泽还不知道，可是程咬金今天把自己捯饬的倒是挺光鲜的。 只见他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袍子，腰腹上居然系了一条带着流苏的绣花锦带；同样是大红色的璞巾上，还绣着一朵白色的牡丹花。他这一身装扮，看上去很风骚很荡漾。 但是再衬上程咬金那斗大的脑袋、黑漆漆的脸膛，再加上满腮虬髯，却让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如花不，比如花还要如花。 “程老哥，今日到底是家具厂开业，还是你要在这儿纳妾呀”赵云泽玩味的笑问程咬金。 “哈哈哈哈，俺倒是想再纳一房小妾，可你那老嫂子不让啊”程咬金毫不脸红的笑道。 赵云泽满头黑线。得，这老流氓的字典里，就没有“羞耻”二字不对，这老土匪压根就没有字典。 第103章家具厂开业（中） 程处默这时走了过来，给程咬金见礼。; 程咬金白了他一眼，问道：“你的箭术习练的如何了” 程处默道：“回父亲的话，已小有所成。” “你不是在蒙我”程咬金不相信道。 赵云泽连忙替程处默说话：“程老哥，处默这几日箭术长进飞速，虽未达到例无虚发之境，但说小有所成倒是实话。”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程咬金大笑起来，一拍赵云泽的肩膀道：“让赵老弟费心了。” “程老哥，处默的箭术，并非是我教的”赵云泽尴尬道。 程咬金一愣，随即问道：“不是赵老弟教的难道是这个兔崽子自己学的” 赵云泽道：“是我的亲卫队正刘英豪教的处默箭术。不瞒老哥，我对弓箭一道，并不精通。” “赵老弟不精通弓箭”程咬金有些惊疑，“可是，尉迟老黑明明说你能于百步之外直中敌酋咽喉的。” “我那是用的弩，并非弓。”赵云泽解释道。 “哦，原来赵老弟跟俺一样，不擅长弓箭呀”程咬金恍然大悟。随即他又忙问赵云泽：“你刚才说，是谁教的处默箭术” 赵云泽以实际行动作答，他直接朝门外喊了刘英豪一声。 刘英豪忙进入门店，对赵云泽一抱拳道：“署令有何吩咐” “英豪，这位是宿国公程知节大将军。”赵云泽手掌一抬，向刘英豪介绍程咬金。 刘英豪忙对程咬金行礼：“某武库别署内卫团亲卫队队正刘英豪，见过程大将军。” 赵云泽又手指刘英豪对程咬金说道：“就是他教的处默箭术。” 程咬金上上下下打量了刘英豪几眼，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小子够精神的，一看就是精干之士啊赏俺老程要赏谢你” 说完，程咬金就喊过一名小厮，让他去取两贯钱来。 很快，那小厮便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托盘里放着两串铜钱。 “刘英豪是吧，拿着，别嫌俺老程小气。”程咬金对刘英豪说道。 “这”刘英豪犹豫的目光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多谢程公爷赏赐”刘英豪也不再推却，直接大大方方收起了那两串铜钱。 赵云泽在一旁看的暗吞口水。程咬金出手可真够大方的，一下就赏了刘英豪两贯。哥们儿我刚来唐朝那会儿，出生入死的拿命换来点军功，李二才赏了哥们儿十贯钱。跟程咬金一比，李二就是个小气鬼。 “署令，若无他事，某出去当值了”刘英豪问赵云泽。赵云泽冲他点点头，刘英豪又退出了门店。 程咬金这时小声对赵云泽说道：“后日，陛下要召集各卫将卒数百人在太极宫内演武，俺想让处默也去凑凑热闹。” “老哥，你这消息确切吗我整天出入兵部，怎么没听说此事”赵云泽诧异道。 程咬金道：“是陛下昨日散朝后与我们几个老兄弟说起的，此事并未在朝堂公布。” “哦”赵云泽点头会意。 程咬金又道：“其实渭水之战后，陛下就曾经说起过，要亲自激励各卫将卒习练武艺。俺那时就想着，到时让处默在陛下面前露露脸。老哥我骑马击槊倒没问题，就是箭术差了点，这才让处默勤习箭术。” 噢，敢情程处默偷我的钱买那些器械，根子在这儿呀赵云泽恍然大悟。 “我知道此事了，后日我让处默进宫便是。”赵云泽点头说道。 程咬金又道：“此事估计明日陛下就会宣布了，待定下了时间，俺派人去你府上接处默。” 说完，程咬金又哈哈一笑，道：“走，俺陪赵老弟先四下转转。” 赵云泽欣然点头。 程咬金带着赵云泽前前后后转了一圈。 这个家具厂，是前店后厂的布局。临街的数间房屋被打通，当做了门店；后院便是加工车间。 门店中，此时已经摆下了不少当做样品的家具。这些家具，都是按照赵云泽的图纸制作的。但比起赵云泽所画的图样来，又更为精美。家具上，雕刻了简单的图案，漆面处理的光可鉴人，显得很上档次。 这些样品，基本上涵盖了所有功能的高低家具。带脚的床，高低座椅、高脚书桌、餐桌、茶几、角厨、衣橱等等，全都是与这个时代的主流家具完全不同的。 参观完了家具厂，程咬金把赵云泽领到了会客的茶室。这茶室当中，也摆了新式的茶几和沙发。 二人对坐饮茶，程咬金有些忐忑的问赵云泽：“赵老弟，这些家具的售价都是你定的。可俺这心里没底啊，那些价格，会不会太高了” 原来，赵云泽在给程咬金家具图纸时，顺便也标明了每种家具的售价。那价格高的离谱，比如一张餐桌，售价就是两贯钱。而制作这张餐桌的用料和人工成本，还不到五百文，售价直接翻了四倍。 按照尉迟宝林以前的说法，十贯钱就能在长安城买个小宅院了。要这么算，五张餐桌就可以换一处宅子了，这定价的确高的吓人。这还只是工艺并不复杂的餐桌，那些工艺稍复杂点的家具，定价就更高了。 赵云泽一笑道：“老哥放心吧，咱们知道成本，所以觉着定价很高。不知道成本的人，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您想想，您刚才打赏刘英豪，一出手就是两贯钱，我也没见您心疼不是嘛” “这不一样”程咬金摆手道，“那小子教处默射箭，就等于是处默的半个师父。给处默请师父，俺自然不心疼钱了。可是买东西嘿嘿，俺还是会斤斤计较的。” 赵云泽又道：“老哥，常言道一招鲜吃遍天，咱这家具，卖的就是个新奇。虽然现在国势贫弱，可长安城的有钱人却并不少。像您老哥这样的朝廷高官，还有那些世家门阀的人，手里可都不缺钱。您想想，连陛下都说咱这家具好，那其他人还不争着买呀。老哥呀，奢侈品这东西，不怕你卖的贵，越贵越有人追捧。” 程咬金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嘿嘿，其实赚那些老财的钱，俺老程也一点都不会心软。” 赵云泽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是个老土匪，恨不得抢人家的钱呢 “老哥呀，赚钱要趁早。咱这家具，工艺并不复杂，有经验的工匠一看就能仿制。别看咱开头能赚大钱，可是等有人也学着咱们，来做这种家具卖了，咱们的利润自然也少了。”赵云泽又跟程咬金解释道。 “谁敢跟咱们抢生意，俺老程捅了他”程咬金怒道。 “哈哈，程老哥霸气”赵云泽玩味的一笑，“要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秦琼他们这些人跟咱们抢生意呢，老哥也敢去捅了他们” “嘿嘿，那自然是不敢的。”程咬金讪讪说道。 “老哥呀，虽然说商场如战场，可做生意终究不是打仗，以后呀，您这暴脾气可得改改。”赵云泽劝起了程咬金。 “嘿嘿，老弟你是知道俺的，俺也就是过过嘴瘾。”程咬金自己也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有小厮传报，说是房玄龄来了。赵云泽和程咬金连忙出迎。 第104章家具厂开业（下） 房玄龄的确是个很有风度修养的人，程处默拜师的那天，房玄龄就是第一个到达的客人。;今日家具厂开业，他又是第一个到达的。也不知道是他对程咬金的情谊比较深呢，还是参加别人的庆典也如此。 赵云泽和程咬金迎出门店，正见房玄龄刚走到门口。房玄龄今日未着官袍，穿了一件便袍。在他身后，一名随从打扮的人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五封红布包就的圆条状东西。 “房大人来的真早”赵云泽对房玄龄拱手为礼。 “呵呵，老夫可是盼着义贞和鹏羽的家具厂开业久矣了。早来，便可早订下一套家具，省的一会儿人多了，你们照应不到老夫。”房玄龄笑着说道。 程咬金也不跟房玄龄打招呼，他直接走到那名房玄龄的随从身前，往托盘里一伸手，抄起一条红包掂了掂，笑道：“哈哈，老房，这是你的贺礼吧” 房玄龄点头笑道：“区区五千金，聊表心意。” 程咬金转头就朝门店里大喊：“那个谁，赶紧来收下房大人的贺礼”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生怕房玄龄反悔似的。 门店中走出一名小厮，引着房玄龄的那名随从进入了门店。 赵云泽目送着托盘上的五千金进入门店，心里羡慕的不行不行的。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如此“土豪”，人家开业随个份子，一出手就是五贯钱。 “房大人，时间尚早，不如我先领您在店里转一转”赵云泽邀请房玄龄道。 “固所愿，不敢请耳。”房玄龄微微一笑，随着赵云泽入店。程咬金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一进入门店，房玄龄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家具上。他走到一张双人床边，伸手摸了摸床头的漆面，问赵云泽道：“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应该是卧具吧” 赵云泽点头道：“此为卧床。” 房玄龄弯下腰看了下床脚，直起身子手捋胡须道：“不错，这卧床升高了铺面，既可避免湿气侵体，又可减少灰尘落入，大善大善” 赵云泽对房玄龄的眼光大为佩服，他一眼就看出了床比塌的优点。 程咬金这时凑到房玄龄身边，诡笑道：“我说老房，俺承认嫂夫人长得好看，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老盯着睡觉的东西啊” 房玄龄一愣，随即明白了程咬金话里的深意。他脸一红，对程咬金佯怒道：“你这夯货，满肚子龌龊” “嘿嘿，你老兄要是不龌龊，俺那几个侄子侄女是怎么来的”程咬金继续跟房玄龄开玩笑。说完，他还望向赵云泽：“赵老弟，俺说的对不” 赵云泽哪里敢参与这种讨论，连忙装作没有听见程咬金的话，对房玄龄说道：“房大人，您再来看看这书桌和座椅，您指定喜欢。” 房玄龄狠狠瞪了程咬金一眼，道：“早知道你这夯货如此编排老夫，老夫一个大钱的贺礼都不给你。” “别呀，房老哥，俺错了还不成嘛”程咬金赶紧跟房玄龄道歉，“走走走，看看书桌。这东西好啊，以后房老哥读书写字，再不用受折磨了。” 三人走向书桌，房玄龄坐到那把带着靠背和扶手的座椅上，感受了一下那种从未有过的身体舒展体验，点头道：“确如义贞所言，有了这高脚的座椅和书桌，以后读书写字，老夫这腰腿再不受折磨了。” 忽然，房玄龄一扭头盯着赵云泽端详起来。那奇怪的眼神看的赵云泽心里直发毛。 “房大人为何如此看我”赵云泽纳闷道。 “鹏羽，老夫实在好奇，为何你的奇思妙想总是层出不穷火器、马蹄铁、还有这些新式家具，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个嘿嘿，我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罢了。”赵云泽敷衍道。 “少年人敢于推陈出新，而不是默守陈规，此正是鹏羽难能可贵之处啊”房玄龄只是有感而发，并非是要究根问底。他夸赞了赵云泽一句，站起身又说道：“老夫再看看别的家具。” 赵云泽和程咬金领着房玄龄又把整个家具厂参观了一遍之后，房玄龄直接下了三套家具的订单。不过，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立下文书，更没有交付定金。 这也算是古人的质朴之处了。别说是房玄龄这样的熟人，就是陌生人，商业往来中的口头约定，也比后世的书面合同更具效力。 别说此时还是唐朝，就是在二十世纪改革开放以前，农村人赶集买东西，若是带的钱不够了，也可以达成交易。交易双方找块瓦片，一破为二，双方各取一块。然后等下一次赶集时，再对上瓦片，确认双方身份，补足之前的欠款便是了。此事并非胡诌，问一问上岁数的老人都知道。 很快，程咬金邀请的客人陆续到达。今日来捧场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赵云泽认识的人也来了不少。 自然，客人们也没有空手而来的，都上了一笔很丰厚的贺礼。赵云泽保守估计，光是贺礼一项，家具厂今日便收了不下二百贯。就这，程咬金在遇上一些只送一两贯贺礼的客人时，还暗地里跟赵云泽埋怨人家小气。 唐朝的流通货币是铜钱，金银只作为贵重金属，并不当做货币流通。从“家财万贯”这个成语可以看出，有一万贯铜钱就可以称的上是富翁了。而今日家具厂开业，能收二百多贯铜钱的贺礼，也的确不是小数目。 而那些客人，在看过家具厂的家具样品后，也都或多或少的下了产品订单，将来这些订单所带来的利润，更是远超今日所收的贺礼了。 因为对自己设计的家具有着相当的自信，赵云泽也没有刻意花心思设计开业典礼的噱头。光是现在的订单，就已经够家具厂忙很长一段时间了，若是刻意增大宣传力度，不但会让家具厂支应不过来，而且来的人越多，就越有可能为家具厂增加将来的潜在对手。这也非赵云泽所愿。 一切，都按照这个时代传统的商家开业典礼进行的。程咬金和赵云泽一同祭过财神，又与客人们在店门前观赏了一阵击鼓表演，然后程咬金亲手拉下覆盖着店面门匾的一块红绸布，就算礼成了。 然后，一众贺喜的宾客启程移足，前往程咬金家中饮宴。 在离开家具厂之前，赵云泽偷偷溜到家具厂的店掌柜那里一趟，做了点非君子所为的事情。 在程咬金家饮宴完毕，赵云泽便直接带着他的一众随从回了康宁坊。好不容易过个“星期天”，趁着下午还有点时间，赶紧补个觉先。 傍晚时分，家具厂掌柜去向程咬金报账。程咬金请出了正室夫人孙氏亲自查点账目。 孙夫人对着贺礼单，核对了一下铜钱的数目，忽然皱起眉头问那掌柜：“怎么少了二十贯钱” 程咬金一听，对着那掌柜一瞪眼道：“是不是你私吞了” 掌柜连忙辩解：“公爷，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私吞啊少的那二十贯钱，在这里呢。” 说完，掌柜把一张纸片双手呈给了孙夫人。 孙夫人接过纸片一看，眉头又是一皱，随即便“咯咯”笑了起来。 “夫君，处默的师父还真是个妙人呀”孙夫人笑着说道。 程咬金满头雾水道：“夫人怎么说起俺那鹏羽老弟了” 孙夫人扬了扬手中的纸片，说道：“这上面写着，预支家具厂红利二十贯，请予年底结算时扣除。落款是赵云泽，武德九年九月二十。” 程咬金一听，愕然良久，忽然一拍大腿大笑道：“哈哈哈哈，俺这个鹏羽老弟学坏了呀” 第105章显德殿演武（上） 程咬金的预料很准。家具厂开业的第二日，李世民便在早朝上宣布，由诸卫各选团校尉以下将卒三十人，带齐弓箭，于明日上午辰时齐集显德殿庭，李世民要亲自观看他们演武，并指点将卒习射。 此言一出，武官们全都欣然应诺。本来，李世民已经提前跟武将们通过气，此举是为了激励大唐将士勤于操练，增强战力。这也显示出了李世民对于武事的重视，武官们自然俱有荣焉。 可是，一些文官却不同意了，他们立刻议论纷纷。 司空裴寂出班谏道：“陛下，依照大唐律令，在皇帝住处手持兵刃的要处以绞刑。现在陛下您要让这些卑微之人张弓挟箭在殿宇之旁，陛下身处其中，万一有某个狂徒恣肆妄为，就会出现意外事故，这不是重视社稷江山的办法。” 裴寂此言一出，又有十数名文官也纷纷出班附谏。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说道：“真正的君主视四海如同一家，大唐辖境之内，都是朕的忠实臣民。我对每个人都能推心置腹，以诚相待，却为何要对保卫朕的将士横加猜忌呢朕意已决，诸位爱卿就不必再议论此事了。”注：裴寂、李世民之语，出自资治通鉴，作者略有改动。 见李世民执意如此，那些文官也只有暗自摇头苦叹的份儿了。 散朝之时，李世民又叫住了杜如晦，对他说道：“克明回兵部知会赵云泽一声，若他明日有暇，也一起来显德殿吧。” “臣遵旨”杜如晦应下此事。 回到兵部衙门，杜如晦便告知了赵云泽这件事情。 赵云泽心中有数，李世民虽然说的是“若有瑕便至显德殿”，可是人家李二是皇帝，既然想让赵云泽去，那么就是“无暇”，也得创造“有瑕”前去了。更何况，赵云泽本身也很想去凑凑热闹。 “杜大人，陛下有没说过让我也带弓箭”赵云泽问杜如晦。 杜如晦道：“这倒没说。不过，既然连普通将卒都可带弓箭入宫，那么鹏羽若想带，自然也是可以的。” 赵云泽点点头，道：“某省得了。” 当日傍晚散衙之时，宿国公府上的人，便在兵部门口拦住了赵云泽和程处默，说是奉了程咬金的命令，来接程处默回府。赵云泽心知，这是程咬金要程处默明日去参加显德殿的演武，便放程处默归家。 第二日，赵云泽到兵部安排完培训班的自习后，便立刻前往显德殿。昨日听了杜如晦的话，赵云泽今日把他的十字弩也带上了。万一李世民心血来潮要让自己也演示一下箭术，别的弓弩赵云泽可不熟悉。 显德殿位于东宫，隋朝时称嘉德殿，是东宫的第一大殿，也是东宫的正殿。李世民登基之时，兴许是顾虑李渊的感受，并未在太极殿举行仪式，而是在东宫的显德殿举行的仪式。登基之后，才在太极殿临朝听政。由此也可以看出显德殿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 赵云泽到达东宫正门嘉福门前时，见早有数百顶盔披甲的大唐将卒列队于嘉福门前了。 这些将卒所列的队形，不是一个方阵，而是三十人为一组，分成了十多个经纬分明的小队阵。每一个小队阵，便是一卫所选出的将卒。有带队的军官，却也不在队阵当中，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赵云泽驻足一旁，寻找着程处默的身影。只寻视片刻，他就看到程处默了。 程处默正在和一名军官聊天，那军官不是别人，正是赵云泽的“好基友”尉迟宝林。 赵云泽微微一笑，走向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多日不见，宝林贤侄风采依旧啊”赵云泽出言跟尉迟宝林打招呼。 尉迟宝林见到赵云泽，微微一愣，随即就着恼道：“赵鹏羽，一见面就占老子便宜，想挨揍是不” “赵某何时占你便宜了”赵云泽装糊涂道。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的贤侄了”尉迟宝林瞪着眼质问赵云泽。 赵云泽不回答尉迟宝林的话，反而望向程处默：“哈哈，处默啊，你跟宝林是如何论交的” 程处默道：“我喊他哥哥呀” 赵云泽这才又转过头对尉迟宝林说道：“你看，我是处默的师父，你是处默的兄长，我喊你一声贤侄，不是应当应份的吗” “你这货”尉迟宝林刚要发火，忽然又诡异的一笑，道：“行行行，你喊我一声贤侄，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下次见到我爹，你敢称他为兄吗” “这哈哈哈，宝林兄，某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较真儿嘛”赵云泽立刻腆着脸说道。 我要称尉迟恭为兄，他还不得抽我呀。尉迟恭可不是程咬金那不要脸的货不对，虽然尉迟恭有时也很不要脸，但是比起程咬金来，脸皮还是要薄些的。他可不会跟程咬金似的，自降身份与自己兄弟论交。 程处默这时挠了挠头，问赵云泽道：“师父，我喊宝林哥哥，你也与他兄弟相称，那咱仨人这辈分怎么论”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赵云泽和尉迟宝林异口同声的斥责程处默。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又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程处默小声嘟囔道：“都怪我爹，没事干嘛给我找个这么年轻的师父呀，这下辈分乱了吧。”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一听程处默的话，都无语了。 “宝林兄，处默是被程大将军走后门喊来的。你呢也是尉迟大将军走了陛下的后门”赵云泽跟尉迟宝林谈起了正事。 尉迟宝林脸一板，道：“某是带领右武侯的将卒前来的，名正言顺。哪像你们两师徒，全都是走后门的。” 赵云泽一听尉迟宝林的话，心中暗骂：你才是走后门的呢，你们全家的男人都是走后门的。我靠，哥们儿又邪恶了呀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程咬金和尉迟恭走李二的后门啊呀，那画面不忍直视啊 “其实，偶尔走走后门，或许也别有情趣。不过，某只走女人的后门。”赵云泽一脸诡笑道。 尉迟宝林一愣，半天才想明白赵云泽话里的深意。他憋不住笑说道：“你个赵鹏羽啊，哪个姑娘要是嫁给你，将来可倒大霉了” “咳咳”赵云泽老脸红了，其实哥没你想的那么邪恶啊喂。 程处默挠了挠后脑勺，不解道：“怎么说起我师父娶亲的事了” “闭嘴”赵云泽和尉迟宝林又一次齐声朝程处默怒吼。 第106章显德殿演武（中） 赵云泽和尉迟宝林聊了一些闲话，等了很长时间，东宫嘉福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外众人一见，全都停下了交谈，望向嘉福门。 一个全身戎装的禁卫走出嘉福门，肃声高呼：“奉陛下旨意，众将卒列队入宫” 尉迟宝林等各卫带队的军官，连忙各回本阵，喊着号子整理队形。 程处默问赵云泽：“师父，咱们站哪儿” 赵云泽道：“咱们呀，还是低调点好，等他们都进去了，咱们走最后面。” 话音刚落，那名禁卫忽然又高声问道：“翊麾校尉赵云泽可在” “师父，问你呢。”程处默连忙提醒赵云泽。 赵云泽连忙转过身，朝那禁卫答道：“某赵云泽在此。” 那禁卫望向赵云泽，又道：“陛下有旨，若赵云泽来至，可由他领衔入内。” “臣遵旨” 得，这下想低调也不成了。 这时，各卫将卒已经重新列好队形，赵云泽便带着程处默，走在最前面，在那名禁卫的引领下，走进了东宫。 进嘉福门，穿崇明门、显德门，众人便来至显德殿前的广场上。 赵云泽一看，李世民已于显德殿前台阶上站立。他今日穿了一身戎装，腰悬宝剑，显得英气勃勃。 李世民两侧，朝中重要武官、各卫大将军、将军，全都身着戎装，一字并肩而立。;显德殿前将星云集。 赵云泽这时忽然恶意想到：此时若有一枚炸弹落于显德殿前，那估计大唐就gaover了。 心中在胡思乱想，行动上却不敢大意，赵云泽领着数百将卒，行至离显德殿门前最矮的一级台阶还有数米距离时，他停下脚步，朝李世民行礼参拜。 “臣翊麾校尉赵云泽，并各卫将卒，拜见陛下” 赵云泽此时单膝跪地，两手抱拳于胸前，行的分明是大唐军礼，而非朝礼。他一见今天李世民带着那些个将星们摆出的架势就知道了，今日显德殿，只以军中规矩论事。 赵云泽身后，程处默和那数百将卒也一起单膝跪地，向李世民参拜。 “众卿免礼”李世民向众将卒点头致意。 “谢陛下”赵云泽起身，他身后众将卒也跟着起身。 李世民眼睛从左至右巡视了一下广场中一众将卒，朗声说道：“我大唐以武立国，三军将士，皆为我大唐国之柱基。然大唐自立国至今，已有九年，外有恶邻不断滋事，内仍有盗寇横行。武事不兴，国难安也。朕今日召尔等来此，一则检验尔等武艺；二则告谕尔等，朕有心整肃武事，固我大唐柱基。自尔等始，当自勉自励，勤习武艺，以慰朕之所愿，护大唐百姓之安宁。” 说完，李世民走下几级台阶，抬手一指广场左右两侧已经竖好的箭靶，又道：“众将卒，今日朕与众位将军，只观尔等箭术，习射有成者，朕当不吝赏赐。” 稍一顿，李世民又道：“若是箭艺不精，也无需气馁，朕愿亲自指点尔等箭术。” 李世民此言一出，广场中那些站立的将卒，脸上全都露出了兴奋之色。能得皇帝亲自指点箭术，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有些人已经在想，一会儿演武之时，自己的发挥是不是保守一点，也好得陛下亲自指点几句。但大多数人想的，却是一会儿好好发挥，争取得点赏赐。 其实聪明人一想便知，李世民所谓的亲自指点箭术，只是一种用来激励将卒的形式。这么多人，李世民不可能每个人都一一顾及，手把手的指点箭术。最多也就是集体传授几点射箭的技巧和经验。 既然李世民昨日在早朝时就已经说过，今日要看将卒们习射，那么今日能来显德殿的，都是各卫挑出的箭术达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群强者凑到一起，自然也都想争个高下了。因此，此时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这时，李世民又发话了：“朕自十六岁从军，十几年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近来，已有些时日没有活动筋骨了，朕倒是有些技痒。难得今日有众将卒陪朕操练，不如，就先由朕为尔等演示一下骑射。” 说完，李世民边往台阶下走着，边大吼道：“马来” 话音刚落，一名禁卫便骑着一匹骏马，走到了台阶之下。 李世民走下台阶，接过禁卫手中马缰，认蹬搬鞍，很是利落的跨上了马背。 “弓来箭来”李世民又是一声大喝，又有两名禁卫跑至马旁，分别递给李世民角弓与箭壶。 李世民将弓背到身上，又将箭壶挂于马鞍旁。而后目光炯炯的望向一众将卒，说道：“众将卒且退至一旁，待朕亲自射上几箭。” 赵云泽离的李世民很近，此时他发现，骑在马上的李世民与平日所见，气质截然不同。此时的李世民，更像是一个从容自信的大将军，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股斜睨天下的凛然杀气，仿佛能令任何敢于挡在他马前的人，都化为粉灰。 各卫带队军官此时一起发号施令，那些将卒又一起喊着号子后退，为李世民让出了跑马之地。 赵云泽刚想后退，李世民此时却在马上望向赵云泽，沉声说道：“鹏羽，带着处默站到克明身后去。” 赵云泽往显德殿门前仔细观瞧，果见杜如晦也身穿戎装在场，于是他便朝李世民抱拳应诺。 然后，赵云泽一拉还在发愣的程处默，便走上显德殿门前台阶，径直站到了杜如晦身后。 赵云泽此时心中十分疑惑，李世民无论是让他领衔带队进宫，还是此刻让他站到显德殿门前，似乎都是有意在众人面前凸显赵云泽的与众不同。 并且，李世民的这两样安排，昨日并未通知赵云泽，这就更透着古怪了。越是李世民显得随意如此安排，就越是让众人感受到李世民对赵云泽的不寻常之处。赵云泽觉着，李世民好像是有意要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呀。 “杜大人，陛下为何今日如此待我”赵云泽伸长脖子，靠近杜如晦的肩膀小声问道。 “不要多问，陛下此举自有深意，到时你自然知晓。”杜如晦小声说道。 赵云泽只好按捺下心中疑惑，看起了李世民的骑射表演。 第107章显德殿演武（下） 显德殿是东宫正殿，本为太子处理政事之所。.网然而今日显德殿前，却俨然变成了一个军营。而且，是大唐最高规制的军营。 数百将卒于显德殿广场列队而立；数十大唐军方重臣于显德殿门前台阶上并肩而立；大唐皇帝李世民，于广场中策马盘驰。 清脆的马蹄声踏响在显德殿庭的青石板上，李世民围着广场策马三周后，忽然双手离缰，左手迅速摘弓，右手从箭壶中拈起一支羽箭。此时，马身正好侧对广场一侧那一排箭靶。 马速不减，李世民在马背上张弓搭箭，箭尖直指箭靶。 “去”随着李世民一声清喝，弓弦震响，弓上羽箭脱弦疾飞。 “咄”其中一个箭靶发出一声闷响，李世民射出的羽箭正中靶上红心，箭杆上的尾羽，发出极快频率的颤抖。 “好”广场中众将卒齐声喝彩。 李世民微微一笑，继续以脚蹬控马，在场中又飞驰一周。 马身将将再次要与箭靶侧对时，异变突生。李世民的身子突然一歪，一只脚也离开了马镫，眼见就要从马背上掉落。 场中将卒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赵云泽也惊得下意识的往前迈步。 杜如晦胳膊一抬，挡住了赵云泽。 还没等赵云泽继续做出反应，场中的李世民已经从马背上消失了，但也没看到他掉落马下。 只几个瞬息，那马儿再次转变方向，马头正对箭靶。就在此时，自马身一侧，忽然飞出一只羽箭，直取前方箭靶。 “咄”羽箭再次命中箭靶。.同时，李世民也重新坐回马背。原来，他刚才是将身体挂于马身一侧，来了个藏蹬射箭。 “万岁” 一见李世民露了这么一手，场中将卒激动的大喊万岁。 赵云泽也舒了一口长气。李二，你牛哥们儿我正儿八经的骑马都小心翼翼的，你倒好，这马术都玩出花儿来了。再配合上那精准的箭术，想让人不佩服都难啊 如果说，赵云泽此时还是在赞叹李世民的骑射功夫的话，那么李世民又露出的下一手本事，就让赵云泽只能用“膜拜”来形容了。 李世民再次盘马绕场一周，而后，他将马身调整成马头正对箭靶，右手勒住了缰绳。 马儿站立在离箭靶约五十步之外，一动不动。李世民端坐马上，左手持弓，右手再次自箭壶中取出羽箭。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一下取出了三箭。 三支箭，怎么射赵云泽饶有兴趣的盯着李世民，眼睛一眨也不眨。 此时广场上众人皆不敢发声，目光全汇聚在了李世民身上。若是目光有实质的话，估计李世民很快就会被点燃了。 只见李世民用右手指缝夹住那三支箭，同时搭到了弦上。 弓弦被一点点拉开，李世民的目光紧紧瞄向最前方的箭靶。 忽然，弓弦一声震响，一支羽箭随着震响飞离弓弦。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李世民又再次将弓弦拉满、放开，又一只羽箭飞出；弓弦再次张放，最后一支羽箭离弦。 李世民连放三箭，先后时间全加起来也就是在一呼之间。最后一支箭离弦时，第一支箭尚未着靶。 三支箭在空中衔尾相追，头尾只有数米的差距。 “咄咄咄”下一刻，箭靶接连发出三声闷响，李世民射出的三箭，全都命中了红心，以品字形在靶心上插着。 连珠箭 赵云泽彻底被镇住了。真没想到，这种以前只在小说中看到的箭艺，今日居然亲眼目睹了。而且，这手绝技竟然出自一位皇帝之手李二呀，请接受我的膝盖吧 李世民的这手连珠箭绝技一露，广场上静默了半天，众将卒才回过神来，一起高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场上将卒都疯了，喊起万岁来居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世民微眯着眼，很是享受的听了一会儿众将卒的山呼声。然后才收起弓箭，在马上对着众将卒抬起双手虚压。“万岁”的喊声渐渐止息。 “朕已经为众卿演示过箭术了，下面，轮到你们了”李世民在马上高声说道。 而后，他环顾了一下广场，又问道：“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先行独自展示技艺啊” 李世民的问话一出，众将卒全都没人发声。也许他们心里都想着这时在李世民面前露露脸，可是又都不愿当这个出头鸟，心情很矛盾。 就在这时，显得殿台阶上忽然跌跌撞撞的冲下一个身影。众人一看，却是赵云泽。 杜如晦，你个孙子，敢阴老子 自己一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赵云泽却在心里对杜如晦怒骂。原来，他并不是自己主动走下台阶的，而是被杜如晦突然袭击，一把将他从自己身后拽出来的。 “哈哈，难得鹏羽愿意出头，朕心甚慰。”李世民望着赵云泽笑道。 赵云泽此时离着李世民只有几步距离了。 杜如晦的手劲还真大，赵云泽又是在没有防备之下被他突然袭击的，再加上台阶的下冲之势，赵云泽冲下台阶后，又在平地上前冲了很大一段距离才稳住身体。 “鹏羽，用朕的弓如何”李世民也不下马，他见赵云泽并未带弓，便在马上将自己的弓朝赵云泽递出。 赵云泽对李世民一抱拳：“多谢陛下厚爱不过，臣还是习惯用弩。” 说完，赵云泽便从背上解下了十字弩。他的十字弩很小，背在后背上，从前面看几乎看不到。 李世民见赵云泽自己带了武器，便点头道：“如此，鹏羽便开始吧。不知你要如何展示箭术” 赵云泽此时已经认命了，他稳了稳心神，便望向箭靶，琢磨起了主意。 人家李世民刚才可是出尽了风头，自己再不济，也总得展示点绝活儿。玩骑马、玩弓箭，哥们儿都不行啊，那就只能在精准度上打打主意了。 盯着靶子看了几秒钟，赵云泽有了主意。 “陛下，臣若损伤您射出的那几只羽箭，不是罪过吧”赵云泽向李世民问道。 李世民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几只羽箭而已，损伤便损伤吧，算的什么罪过” “如此，且请陛下看臣射来”赵云泽目光坚定的说道。 第108章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显德殿前广场中，赵云泽面向那排箭靶站立。 他先目测了一下自己与箭靶的距离，大概在五十米的样子。这个距离不错，即使十字弩上已经没有了瞄准镜，自己只使用弩上自带的机械瞄具，也照样能做到精准射击。 不过，谨慎起见，赵云泽还是迈步走向箭靶，用最标准的齐步队列动作，来步测了一下距离。 而后，他离开箭靶折回，走到离箭靶恰好五十米时，停下了脚步。 赵云泽转身，再次面向箭靶，双手握持十字弩，开始了瞄准的动作。 五十米，是利用弩上机械瞄具的最佳射程。在这个射程上，不需要进行瞄准修正，瞄哪儿弩箭便射向哪儿。 无论是弓弩，还是后世的火枪，所射出的弩箭和子弹，因为受到地球引力的影响，其飞行轨迹并不是直线，而是一条向下的抛物线。 而瞄准具的作用，就是为了修正瞄准点，将枪口或弓弩稍稍抬高，以便修正子弹和弓箭的命中。 如果不是在瞄准具标尺所定的标准距离上，受抛物线的影响，射手在使用机械瞄具瞄准时，仍然需要修正瞄准点。拿后世的步枪来说，如果使用100米标尺，射击在一百五十米距离上的一点，就需要射手瞄向目标的上方；若是用200米标尺，那么就需要瞄向目标的下方。这个修正的幅度大小，因为枪械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大约在五公分到十五公分左右。 而在标准标尺距离上，则不需要进行修正，瞄哪儿便命中哪儿。 赵云泽所使用的十字弩，自带的机械瞄具也是同样的原理。因此，为了增加命中率，他才测出了最准确的距离。 李世民刚才的骑射表演中，共射出了五箭。此时那五只羽箭，分别插在三个箭靶上。赵云泽想做的，就是用自己手中的十字弩，将李世民的那五只羽箭全部“爆菊”。 此时赵云泽已经瞄向了其中一支羽箭的箭尾。 没有了光学瞄准镜，隔着五十米的距离，那只羽箭的箭尾，此时在赵云泽眼中只如针鼻一般大小。若不是有箭杆上尾羽做标示，只凭目测的话，他几乎很难看到箭杆的屁股。 好在，今日无风，而且还有点阴天，十字弩上的机械瞄具不会产生虚光。可以说，今天具备了使用机械瞄具的最有利条件，这也是赵云泽的信心来源。 现在场上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赵云泽要如何表演。见他只是在五十米的距离上瞄准箭靶，而且还是用的弩，很多人都露出了意兴阑珊的表情。拜托，能不能来点高难度的用弩射靶子，这是初学射箭的人练眼力用的好不 只有极少数的人，从赵云泽一开始和李世民的对话中猜到了端倪。他们都在为赵云泽捏了一把汗。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射箭来说并不算远，但是要在这段距离上，射中一根箭杆的尾部，那难度却是相当大的。 不说眼力和瞄准技巧问题，单是射手在握持弓弩时，肢体、肌肉本身的一丝细微颤抖，都会影响到射击的精准。 此时，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到赵云泽。那些看出端倪的人，此时心中比赵云泽还要紧张。 赵云泽此时脑海一片清明，除了视野中清晰的机械瞄具和五十米外那模模糊糊一个小黑点，他心无旁骛。 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赵云泽扣住扳机的那根食指，在不受控制中一点点的向后用力。 突然，扳机挂空，一支弩箭立刻从赵云泽手中的十字弩上飞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弩箭已到靶前。 下一刻，众人就看到李世民之前射到箭靶上的那支羽箭，被赵云泽射出的弩箭从尾部直接贯入，羽箭的竹制箭杆，一下裂开成四股，像张开的伞架一样，在箭靶上飘来荡去。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自箭靶上传出。这响声不同于之前李世民射箭命中箭靶时的闷响，分明就是金属与金属撞击所发出的声音。很显然，赵云泽的箭尖撞到了李世民的箭尖。 在赵云泽的弩箭推力下，之前靶上的那支羽箭，箭尖又再次向木耙推进了一下。此时再看箭靶，赵云泽的射出的弩箭，已经插入箭靶。而在弩箭四周，则是张开的四条竹篾，有两条竹篾头上，还稀稀落落的飘着几根羽毛。 “嚯”数百将卒，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李世民也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隔空对赵云泽说道：“鹏羽此射的精准，更胜过古人百步穿杨之举啊” 直到此时，赵云泽才松了一口气。成功爆掉李世民的菊花，欧耶 其实赵云泽也是做的两手准备，若是成功射中靶上羽箭，那自己就是大大的装13犯；可若是出了差错，以自己的水平，再不济也能射中李世民之前的箭着点，将靶上那只羽箭撞下来，那也算是小小的装13。 如今见自己可以大大装13，赵云泽自然也非常兴奋。 听见李世民对自己如此不吝溢美之词，赵云泽连忙谦虚道：“误打误撞而已，当不得陛下夸赞。” “误打误撞那鹏羽再误打误撞一次给朕和众将卒看看。”李世民含笑说道。 好，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被人爆菊花还上瘾了，那哥就成全你。 “那臣就再试一次。”赵云泽应了一声，便拉动十字弩的机簧，将箭匣中的第二支弩箭上弦。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赵云泽这会儿信心更足。他据弩瞄向了另一个靶子上的羽箭。 广场上众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又一次屏息静气，看起了赵云泽的表演。 很快，十字弩上再次飞出弩箭，如法炮制一般，将另一个箭靶上的羽箭爆裂了菊花。 “好” “赵校尉威武” 这次，场中将卒终于有了该有的反应，大声喝彩起来。众人对赵云泽也心生膜拜了。若第一次还可以用误打误撞来解释，那么第二次呢等等，他怎么又在瞄准了 没错，赵云泽此时已经跟吃了炫迈口香糖似的，根本停不下来了。他又开始瞄准了插着三支羽箭的那个靶子。 今日，无论是李世民的骑射表演，还是赵云泽的精准弩射表演，注定要成为今后大唐军中将士的谈资了。 李世民的骑射就不用说了，三次出招，用三种不同的方法射出了五支羽箭，箭箭命中红心。而赵云泽，虽然只是用一成不变的方法射出了五支弩箭，可人家那精准度，简直如有神助。 没错，赵云泽最终成功的将李世民之前射中箭靶的那五支羽箭全部爆菊了。今日，他超水平发挥；今日，赵云泽被后羿、纪昌、养由基、李广、黄忠同时附体；今日，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109章讲武堂的构想（上） “臣幸赖陛下在旁护佑，沾了点陛下的龙气，五箭均命中，特向陛下缴令” 赵云泽背好十字弩，走至李世民马前，双手抱拳，难以掩饰住得意的对李世民说道。 “哈哈哈哈，鹏羽让朕今日大开眼界啊朕长于军伍，箭术精准之人也见过不少，但像鹏羽今日这般，以羽箭箭尾做靶，且又例无虚发者，朕倒是第一次见。”李世民见猎心喜道。 说完，他语锋一转，又道：“朕之前说过，今日演武，技艺高超之人，朕有赏。鹏羽先声夺人，技艺精湛，朕这把弓，就赏给你了” “臣谢陛下赏赐”赵云泽连忙又上前几步，接过了李世民的角弓。 李世民又道：“此弓名曰震苍，已随朕数年。战阵之上，此弓也无数次立下大功。望你今后勤习箭术，莫要辱没了震苍。” “臣谨记陛下教诲，定不辱没此弓。” 李世民点点头：“鹏羽且回原位，观我大唐其他将卒的风采。” “诺”赵云泽再次对李世民一抱拳，手拿震苍弓，走上台阶。 震苍，震仓什么破名字，搞得跟股市似的，还不如叫“日天”呢。赵鹏羽便走边端详手中的震苍弓，不无恶意的想到。 唉，这把弓在别人眼中或许是稀世珍宝，可对哥们儿我来说，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啊。看来，我以后也得跟刘英豪请教下用弓之术了。要不然，万一哪一天李二心血来潮，要检验一下我的用弓之术，那时候就抓瞎了。 心里边胡思乱想着，赵云泽就走回了显德殿门前。 “鹏羽，你该如何谢老夫”杜如晦一脸救世主模样，问赵云泽。 “呵呵，杜大人，我谢您全家”赵云泽皮笑肉不笑道。 “谢老夫全家就免了，抽空请老夫喝顿酒就成。”杜如晦还真以为赵云泽说的是句好话呢。 赵云泽：“” 唉，骂了人，被骂的人却不知道你在骂他，这到底是有优越感呢，还是有优越感呢还是有优越感呢 接下来，李世民开始安排各卫将卒演示射术，他们每十人为一组，轮流射箭。有了赵云泽得赐宝弓的现成例子在前，将卒们争强好胜的心气更盛了。数百将卒之中，表现上佳者也大有人在。 李世民一直端坐马上，就置身于将卒们之中，一边看他们射箭，一边不时的做出点评，并且向将卒们传授他自己在射箭上的心得。遇有表现好的将卒，李世民便当场奖赏一些刀弓、布匹等物。将卒们大受激励。 程处默也被程咬金安排到将卒之中去演示箭术，虽然表现平平，但他却是今日在场之人年纪最小的一个，又看在程咬金的面子上，李世民同样赏赐了一些东西给程处默。程处默自然欢喜无比。 数百将卒全部演示完一遍箭术之后，李世民便安排看台上的那些武将们也置身将卒们之中，与将卒们零距离交流，指点他们的箭术。 李世民自己，则喊上赵云泽，进入了显德殿。 君臣二人于显德殿中隔着书案对坐。李世民开口道：“鹏羽可看出朕今日此举的深意了” 赵云泽答道：“陛下是想借这数百将士之口，向我大唐所有将士传达陛下重军、治军之决心吧” 李世民点点头道：“鹏羽所猜没错正如朕在殿外所说，我大唐虽以武立国，然如今国势贫弱，军中将士虽有战心，却战力有限。若继续如此，难以抵御外寇欺凌，也难以剿灭各路盗寇。国防不振，百姓难安，即使朕和一众臣子再有宏图伟略，也难以施展啊。更何况，朕初登大宝，突厥便上门欺朕，这口恶气，朕如何能咽得下” “陛下是打算攻略突厥了”赵云泽猜测道。 李世民再次点头，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朕打算用三年时间，整军备武。三年之后，灭此朝食” 赵云泽回忆了一下，在原先历史上，大唐就是在贞观三年年末，对用兵的。贞观四年，覆灭，颉利可汗也被李靖擒到了长安。原来，李世民在此时就已经在想着报仇了。 “陛下不以军卒卑微，以九五之尊之躯，亲自激励大唐将士习武，此举，定会振奋军心。若有三年时间整备，突厥覆灭指日可待”赵云泽边拍着李世民的马屁，边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朕喊你来此，可不是为了听你吹捧朕的。” 得，哥们儿拍到马蹄子上了。 “陛下对臣有何吩咐”赵云泽连忙问道。 “武库别署建成后，鹏羽务必要尽心做事，争取为我大唐将士多造利器。如此，朕灭突厥的信心也更足一些。”李世民说道。 “陛下放心吧，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世民摆摆手，又道：“朕今日召你来此，并非只是为了武库别署的事情。朕还有一件要事需提前知会于你，好让你早作准备。” “陛下请讲。” “像今日这般的习练，朕打算长久坚持。每日至少抽出半个时辰，在显德殿庭，由朕与众大将轮番指点各卫将卒的武艺。”李世民说道，“朕在想，待武库别署开衙后，你每日里也抽出时间，来显德殿庭，将你那新式队列操典，授训于各卫将卒。再由他们将新式队列操典推至全军。” “陛下，您不是说，要先看过全套的新式队列操典后，让您满意的话再推广至全军么，为何又如此急促了”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朕那句话，只是因为那日当着辅机他们几个面，故作谨慎之语。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朕从军十数年，你那套队列操典到底是好是坏，朕观一斑而窥全豹。今日知会你，也并非是要立刻推广新式队列操典，而是让你心中有数，早做准备。” 直到这时，赵云泽才明白过李世民在殿外时故意突出自己的用意，他分明是在让那些将卒重视自己，以方便自己今后担任这些将卒的队列教官。 “臣明白陛下的心意了，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赵云泽拱手说道。 第108章讲武堂的构想（中） 李世民和赵云泽君臣二人于显德殿奏对，李世民提出，今后他要亲自激励大唐将卒习练武艺，整军备武，为攻略突厥做准备。 赵云泽在想，李世民此举，倒是具备了后世军校的雏形。只是，李世民目前的这种做法，相对于后世的军校来说，还十分稚嫩，也不够系统。 恰在这时，李世民发现赵云泽走神，便问道：“鹏羽在想什么” 赵云泽回过神，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鹏羽有何事不明” “陛下将那数百将卒每日召于显德殿庭，不知是只教习他们武艺呢，还是也教习别的东西” 赵云泽提出的问题，让李世民为之一愣，他随即说道：“朕原本是打算只教习武艺的，可是听鹏羽的意思，好像还有更好的想法” 赵云泽点点头，道：“陛下，那数百将卒，本就是各卫选出的军中佼佼者，他们的个人武艺，虽然不及陛下和诸卫大将军，但也都是小有所成者。陛下将他们召集于显德殿，实际上激励的意义大于授艺的意义。” “我在想，既然已经如此做了，不如，在教授的内容上再丰富一些，将治军之道、行军作战之法也一并教授予这些将卒。如此一来，陛下就成为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一方面，他们能学到更为实用的东西；另一方面，陛下亲自教出的弟子，对陛下和大唐的忠心也更强。等他们学有所成，再分散安置于各卫当中，担任中低层军官，那么，我大唐军队的忠诚与战力，岂不是更上一层” 赵云泽的话说完，李世民惊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倒背起双手，在御案后面来回踱步，一脸的凝重之色。 “陛下，可是臣的提议不妥”赵云泽弱弱的问道。 李世民停止踱步，一抬手道：“不，鹏羽此提议，乃是开治军之先河的举措，朕以为不但十分妥当，而且，还应速行此措” 说完，李世民坐回原位，又道：“自古至今，只有少数出身将门的子弟或有师承之人，才会研读兵书战策，修习治军之道。大多数的中低层军官，却只能靠自身的历练，慢慢从实践中体悟这些东西。鹏羽方才之提议，却是打破传统治军之法的速成之道。大善大善” 赵云泽见李世民认可了自己的提议，便继续说道：“自古，文事有学堂、学子，武事却从无学堂、学子。陛下若能建一座讲武堂，为我大唐数十万将士培养专职军官，此举，乃是开历史之先河，陛下也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李世民被赵云泽一个马屁拍到了痒处，顿时舒心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讲武堂这个名字起的好呀朕可不敢当一代宗师，但这建立讲武堂之举，却是速成强军的不二法门，朕岂能不行之” 不过话刚说完，李世民却又皱起了眉头。 赵云泽见状，忙问道：“陛下可还有什么顾虑” 李世民道：“若真要如鹏羽所说，建一座讲武堂，单靠朕一人，也难有充沛精力教授讲武堂的学子啊。” “当然不能只由陛下一人担任讲师了，那些军中宿老，各卫大将军，都可以轮流到讲武堂授课嘛。他们久历军中，无论是治军之道，还是行军布阵的作战之法，其见识眼光和实际经验，都是最好的教材啊”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犹豫道：“可是，自古学术，都讲究门第出身，鹏羽所说的这些军中宿老，他们愿不愿意将自己的心得教授于外人，朕心里也没底啊。” “陛下您都能无视门第之规，将自身学识教授于大唐将卒，想来那些军中宿老们也定如陛下一般。” 李世民摇头道：“朕与他们不一样，凡我大唐辖境之民，都是朕的子民。朕对每个人都可以推心置腹，更何况是教授将卒技艺了。可那些军中宿老却不一样，自古兵法传承，要么是家族代代相传，要么是师授之于徒。要他们乍然打破门第之见，并非易事啊诚然，朕可以下旨强令他们授艺，可这强人所难之事，朕也很难开口呀。” 赵云泽道：“此刻我大唐的军中宿老就齐集显德殿外，陛下既有此顾虑，不如将他们召于殿中，一问便知其愿意与否了。”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便点头道：“那就问上一问吧。” 说完，他便让一名殿中内侍出门，去召集殿外的那些武将进殿。 很快，二十余名朝中武官重臣便进入了显德殿，他们齐齐朝李世民见礼。赵云泽这时很自觉的退到了班中最后方。 赐座之后，李世民便开门见山道：“诸位爱卿，方才朕与翊麾校尉赵云泽谈起一事，赵云泽提议，在我大唐设置一处讲武堂，选拔军中优秀将卒入堂，由朕和诸位爱卿，轮流教授这些将卒武艺，并讲授治军之法，兵书战策与实战心得。不知诸位爱卿以为此举可否妥当” 李世民的话刚说完，程咬金的大嗓门立刻便响了起来：“什么，鹏羽的意思是让俺老程也去当教书先生”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程咬金：“不知义贞意下如何呀” “这可太好了”程咬金一拍大腿说道，“俺那婆娘整天说俺是大老粗，要是有了讲武堂，俺也成教书先生了，看俺那婆娘还敢小瞧于俺” 程咬金的话，惹的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程咬金冲众人一瞪眼，道：“怎么，俺说的不对吗”说完，他又一把拉过离他最近的尉迟恭，道：“老黑，你也别笑俺，你比俺还粗呢，要是咱哥俩都成了教书先生，那以后老房他们也不敢再骂咱们是夯货了” 尉迟恭没好气道：“我只听老房骂过你夯货，他何时骂某夯货了” 程咬金一愣，随即嘿嘿笑道：“反正，咱哥俩要是当了教书先生，那可就长了脸了。” 尉迟恭深有所思的点点头，向李世民一抱拳道：“陛下，老程说的对，某愿意进讲武堂当这个教书先生。虽然，某斗大的字也识不了一箩筐。可某随陛下征战这么多年，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多少懂的一些的，与其让这些东西将来烂在肚子里随某进棺材，倒不如向儿郎们讲讲，多少也算对我大唐将士的一份心意。” 第109章讲武堂的构想（下） 有了尉迟雇程咬金带头，殿中的武将也纷纷出班，表示愿意到讲武堂轮流执教。;..赵云泽见到势头良好，心中也松了一口长气。 之前，听了李世民的担忧，他也很怕大唐的武将们敝帚自珍，不肯轻易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教给普通将卒。这一点，在原先的历史上，李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同为大唐开国功臣的侯君集，一直想拜李靖为师学习兵法，可李靖却一直推却。后来，还是李世民出面向李靖说项，这才遂了侯君集的心意。可是，李靖也只是将防守作战的心得教给了侯君集，却并没有教他进攻之法。侯君集为此还与李靖生出了罅隙。 当然，李靖也有自己的理由，他认为侯君集人品不行，向他学艺，存心不良，怕侯君集今后惹祸连累自己。所以只是保守的教给了侯君集少部分兵法。侯君集只能算李靖的半个学生。 后来，侯君集果然如李靖所料，参与了李承乾的谋反案。 可是抛开侯君集的人品不论，李靖一生，也只是收了苏定方这一个真正意义的弟子。有此也可以看出李靖在授艺上的谨慎态度了。 如今赵云泽见那些军中大将，并非像李靖那样保守，心中自然大安。如果人人都不愿到讲武堂执教，那么赵云泽提出的这个建议，便成为一个笑话了。 最后，包括李靖在内的所有大将，都同意了赵云泽关于设置讲武堂的提议。这倒是让赵云泽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进讲武堂执教，并非是真正意义的收徒。即使那些讲武堂的学员中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别人也不会议论说是老师教的不好。再说，李世民既然已经向众人提出此事，那么首先他自己就已经认可了赵云泽的这个提议。那些大将也都不是脑袋不灵光之人，自然不会在此时泼李世民的冷水。 再者，武将们也都有攀比心理，你可以为人老师，我为何不行 至于进入讲武堂之后，他们向学员们讲授的知识是否毫无保留，那就不足为外人所知了。.网诸多原因加在一块儿，促成了讲武堂提议的通过。 提议通过后，李世民又与众人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最后决定，设置讲武堂的事情，暂时不宜大张旗鼓，就先以显德殿作为讲武堂的授课之所。而讲武堂的学员构成，则由各卫重新选拔将卒任之。选拔的标准，则为对大唐忠心不二、武艺出众、头脑灵活并且能识字写字之将卒。 对于今日参加显德殿演武的将卒，李世民则每人都多多少少给了点赏赐，聊以安抚。 君臣议定，以半年为时限，观讲武堂之成效。若果有成效，半年之后，重新择址建立正式的讲武堂。从这一点上看，目前的显德殿讲武，只能算是试点了。 赵云泽对此也乐见其成。毕竟，要设置一处新衙门，可不是脑袋一热就可以一蹴而就的。 其实，赵云泽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构想，那就是设立正规化、系统化的军事人才培养基地军事学院。 他之所以提出讲武堂的建议，也是为了这个更大的构想做伏笔。 赵云泽之所以不立即提出军事学院的构想，一方面原因是，军事学院比起讲武堂来，更为系统和规范，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赵云泽若是此时贸然说出自己心中对军事学院的全方面构想，显得太过妖孽；另一方面的原因，大唐如今的国力，也不允许做建立军事学院这样的大动作。杜如晦曾经对赵云泽说过，单是建立武库别署，李世民就是在砸锅卖铁的倒腾国库了。没有钱，再好的设想也是空谈。 议定了讲武堂的事情，赵云泽便向李世民陛辞，自回兵部。 刚出嘉福门，赵云泽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激灵。 有杀气 赵云泽立刻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四下一看，却见到离嘉福门二三十米之处，俏生生的伫立着一个白衣女子，正是秦茉儿。 秦茉儿今日虽然仍是一身素雅的白衣，但她的发式却与以往不同。以前，赵云泽每次见到她时，她的发式都非常简单。要么是像男子一样，只在头顶束起一股头发，其余头发自然批垂；要么就是直接头发从头顶正中一分，连发带都不结一根。 隋唐未婚女子爱做男子装扮出门，秦茉儿以往的这种发式，兴许就是迎合这种潮流。可是，今天的秦茉儿，却是很难得的梳了女子的发式，头上束起了环髻，还插了一根发钗。使她看上去少了几分英气，却多出了几分柔美。 赵云泽驻足打量了秦茉儿几眼，见她并未朝自己走来，便认为秦茉儿是在等别人。 于是，他朝秦茉儿遥遥一拱手，也没作语，便又走他自己的路了。 “你站住”秦茉儿忽然一声娇斥。 赵云泽应声停步。他四下里看了看，不确定的问秦茉儿：“茉儿小姐是在喊我” 秦茉儿翻了个白眼，道“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你过来” 好吧，美女相邀，岂能无视那我就过去吧。 赵云泽便走到了秦茉儿身前。这一走近，他又有新发现，秦茉儿好像今天还画了淡妆，那张本就娇美的脸孔，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灵动之气。 “茉儿小姐有何指教”赵云泽问秦茉儿道。 秦茉儿一指赵云泽手中的“震苍弓”，惊讶问道：“这弓不是陛下的震苍嘛，怎么到你手里了” 赵云泽把脑袋往秦茉儿面前一探，故作神秘道：“我要说是我抢的，你信吗” “哼，信你才怪，别人抢你的东西还差不多” “是呀，我的虎牙军刀可不就被某人抢走了嘛”赵云泽玩味的笑道。 “谁抢了我那是借”秦茉儿脸红了，随即她又赶紧转移话题，道：“这弓定是陛下赏赐于你的。” “知道还问。”赵云泽很讨人嫌的说道。 秦茉儿无语了。 随即，她又从大袖中拿出几张纸，问赵云泽道：“我再问你，这些东西，真是你写的” 赵云泽一看，秦茉儿手中拿的，正是他交给李世民的关于武库别署建设的条陈。 “这东西怎么到你手里了”赵云泽马上问秦茉儿。咦，这话耳熟呀噢，秦大美女刚才就是这么问我的。 “陛下要我学习保密十条诫律，就把这东西给我了呀”秦茉儿笑嘻嘻的说道。 “哦，好好学我写的东西很深奥，要是茉儿小姐有看不懂的地方，欢迎随时来兵部或者是我的家中与我共同探讨。”赵云泽也嬉皮笑脸起来。说完，他自己又在心中补了一句：若茉儿小姐有兴致，顺便探讨点没羞没臊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呸，你的脸皮可真厚”秦茉儿啐道。 “咦，我隐藏的这么深的优点，茉儿小姐居然都能发现” “你呸”秦茉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赵云泽了，便直接以一个“呸”字来抒发她此时对赵云泽的一切感受了。 赵云泽忽然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茉儿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经呸了我两次了。赵某曾经发过誓，要是哪个女子敢呸我三次，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每天都打她的屁股。” “呸呸呸登徒子不要脸”秦茉儿气咻咻的对着赵云泽大骂。骂完，她再不理赵云泽，转身就走。 赵云泽望着秦茉儿的背影发呆：小身材似乎不错呀。她呸了五次，那到底要不要娶回家每天打屁股呢算了，哥不能迷陷在这妮子的美貌中，她可是“黑寡妇”的说。 “喂，茉儿小姐，你还没说找我何事呢。”赵云泽对着秦茉儿的背影大喊。 “本来有事，现在被你气忘了”秦茉儿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便渐行渐远。 唉，女人就是不讲理啊赵云泽站在原地摇头暗叹。 猛地，他忽然很疑惑自己刚才的表现。为什么一见到秦茉儿，就忍不住口花花呢完了，哥们儿这是患上单身狗综合症了，就见不得女人，连“黑寡妇”都敢调戏了。这是病，得治 看来，我得找尉迟恭问问，看她婆娘给我目色亲事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对了，好像方直的婆娘也说过要给我保媒的。 一想到方夫人，赵云泽就立刻想起她那一对伟岸的胸器了。不知道秦茉儿要是穿上贵妇装，胸前有没有方夫人那般伟岸完了，我怎么又想起“黑寡妇”来了这的确是病，必须得治 第110章故人来访（上） 转眼，时间到了九月末。 九月二十九日，这一天朝廷发放官员季俸的日子。五品以上官员，直接到户部领取俸禄，五品以下官员，则由各衙负责发放。 武库别署的官员，虽然大多数还没内定职事，但是他们所担任本品的俸禄，也是要发放的。武库别署名义上隶属于兵部，所以，官吏的俸禄由兵部负责发放。 赵云泽带着武库别署主簿许敬宗，再加上数名小吏，到兵部负责发放俸禄的官员那里领取了武库别署所有官吏的俸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武库别署所有官吏的俸禄加起来，居然装了满满两大车铜钱。这还只是钱币俸禄，只占了唐朝官员俸禄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粮米、职分田、杂给等俸禄，都是以另外的形式给付的，并不算在季俸之内。 以赵云泽七品官的月俸来算，每月为两贯出头。按照京城长安目前的房价，赵云泽五个月的俸禄就能买一处小院了。当然，这只限于目前开国初期。等到了盛世之后，房价肯定还会大涨的。但赵云泽只是单纯的这笔工资收入，就已经不算少了。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各种补贴的话，也可以算的上是富家翁了。 赵云泽从许敬宗那里领取了自己的俸禄，便把剩余的事情全丢给了许敬宗忙活。谁让许敬宗是主簿呢，这发放俸禄的事情本来就归他管。 苏定方也带着数十名名军卒，赶着马车来兵部领取内卫团的俸禄。 在苏定方等候的时间里，赵云泽把苏定方喊到一边，询问了内卫团这段时间的训练和管理情况。 从苏定方的回答来看，内卫团诸事顺利，就是那个尉迟恭叮嘱赵云泽要格外留意的胡江，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只是偶尔的抱怨训练辛苦而已。赵云泽也便放下心来。 朝廷发放了季俸，再加上家具厂开业那日，赵云泽偷偷摸摸从店掌柜那里预支了二十贯的红利，一段时间之内，他也不必为了生活费而发愁了。 第二日，又是旬休之日。赵云泽给刘英豪他们一班亲卫也放了假。他自己则干脆睡起了懒觉，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明月和彩霞喊了他几次起床吃早饭，见赵云泽依然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也便不再扰他了。 程处默昨日傍晚又回了宿国公府，今日下午才会返回。于是，明月彩霞便与刘善宝先用了早饭，然后又各忙各的了。这也就是赵云泽家里不讲究那些上下尊卑的规矩，要是放在别家，主人就算起床再晚，下人也断不敢自己先吃饭。 交巳时许上午九点左右，忽然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赵云泽家门口。马车上随即下来一人，左右顾盼了一会儿之后，便上前敲响了赵云泽家的门环。 刘善宝在赵云泽家身兼数职，他睡觉的地方就在门房里。没事的时候，他也都在门房呆着。听见门环响，刘善宝连忙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这人，高鼻鹰目，一脸络腮胡子，身材也十分高大。虽然身上穿的是汉家衣袍，可看这人的长相，却分明是个胡人。 “请问，此处可是赵云泽赵将军的府邸”那人朝刘善宝一拱手，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问道。 “没错，我家郎君正是赵云泽，不知客人您是何人”刘善宝向那人问道。 “某是赵将军的一位故人，特来拜望赵将军，还请贵管家帮忙通报一声。” 刘善宝见这人不肯透漏姓名，也便不再追问，便朝这人说道：“还请客人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郎君。” 说完，刘善宝便又关上了门，朝后院而去。之所以关门，是因为刘善宝见对方是个胡人，又搞得神秘兮兮的，他心生警惕之下使然。 很快，赵云泽便睡眼惺忪的随着刘善宝来到了门口。刘善宝重新打开门，赵云泽走出门，一看那名来访之人，顿时愣住了。 “你是那个阿阿”赵云泽手指来访者，阿了半天也没屙出东西来。 “阿史德乌默啜。”来人笑着自报家门。 “对对对，就是你”赵云泽一拍大腿道。“老阿，我记得你明明跟颉利回草原了呀，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 阿史德乌默啜被赵云泽生擒后，便被尉迟恭押在了军中。后来，大唐与突厥签订了协约，双方要求互放俘虏，阿史德乌默啜便被放回了草原。 “某是跟随执失思力来长安，向大唐皇帝进献牛马牲畜的。”阿史德乌默啜解释道，“想起与赵将军的过往，某便打听到了赵将军的住处，特来拜会” “老阿，你是来寻仇的”赵云泽失声问道。 “哈哈哈，赵将军真会开玩笑。某虽然曾被你生擒，但那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我可没有私下的仇恨。” 一听人家“国际友人”都这么说了，赵云泽也连忙笑道：“哈哈哈，既然不是来寻仇的，那便进院喝茶吧。你若来寻仇，某其实也不怕。我这院中，除了茶水，也照样有刀枪。” “哈哈，赵将军，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抬手不打笑脸人，你看我笑的这么好看，只用茶水接待我就行了，刀枪就免了。”阿史德乌默啜一脸烂笑道。 这时，给阿史德乌默啜驾车的那名车夫，已经开始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了。 赵云泽一看，又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老阿呀，就是看在你送来的这些礼物的份儿上，我也不会打你的。今日我们只论交情，莫谈国事。” 赵云泽留了个心眼，他怕阿史德乌默啜向他探听有关大唐的情报，所以才有了“莫谈国事”一说。 “某此来，就是为了跟赵将军论论交情的。”阿史德乌默啜点头说道。 这时，刘善宝已经主动上前，帮着拿车夫往门房里搬东西了。 “老阿，请吧”赵云泽抬手把阿史德乌默啜往院子虚引。 阿史德乌默啜朝赵云泽拱了拱手：“赵将军客气。” 二人走进院子，赵云泽的大嗓门就立刻又响了起来：“彩霞，有客人来了，赶快煎茶。” 随即便见到明月和彩霞两人从后院一溜小碎步跑到前院，又进了正堂。 第111章故人来访（中） 赵云泽与阿史德乌默啜进入正堂，双方分宾主落座。 此时，明月和彩霞已经在一旁煎起了茶水。 “老阿啊，回草原后过的还好吧”赵云泽开口问阿史德乌默啜。 “好，好得很某一回草原，就被颉利可汗将我的部落并入了狼帐本部，我也被颉利任命为附离千夫长。”阿史德乌默啜冷冷说道。 赵云泽一听就明白了，阿史德乌默啜这分明是在说反话啊。他原先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不管他的部落大小，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可他方才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说，他的部落已经被颉利给吞并了；他自己也成了颉利的扈从军官。 “唉，老阿啊，我当初劝你投靠大唐，你偏偏不听。现在该后悔了吧”赵云泽叹了口气问道。 阿史德乌默啜苦笑道：“不是我不听赵将军所劝，而是我的妻小家人都留在草原，我若那时投靠大唐，他们必将被颉利所害呀” 赵云泽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阿史德乌默啜：“方才在门口时，你说你是随执失思力来长安，向我大唐进献牛马牲口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史德乌默啜道：“可能是颉利想讨好大唐吧，此次他命执失思力带了马三千匹、羊万头，来长安向大唐皇帝进献。某被颉利点了名，作为执失思力的护卫随他一起来长安，昨日傍晚刚到。” “颉利想讨好大唐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低姿态了”赵云泽惊疑道。随即，他就朝阿史德乌默啜微微一笑，又道：“老阿啊，你的话不尽不实啊。说好了咱们今日是论交情的，可你说话却遮遮掩掩的，咱们的交情何在呀” 阿史德乌默啜尴尬道：“赵将军果然慧眼如炬。好吧，我说实话。” 稍顿，他又道：“今年不知为何，草原的冬天来的比往年要早很多。半月之前，草原北部突降大雪，牧民们过冬的干草却还尚未备齐，牛羊牲畜也冻死了不少。颉利上个月在长安渭水河边受了天罚的惊吓，便认为这次的突降大雪，仍然是上天对他贸然进犯大唐的惩罚。于是，他便想起向大唐进献牲畜。一来借此向上天赎罪；二来，也可减少冬季草原的牧料消耗；三来么，也看看能否用这些牲畜，向大唐换点回礼。” 赵云泽一听阿史德乌默啜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哥们儿在渭水河边放的那一枪，看来效果远不止吓退了颉利那么简单呀，居然还有后续的效应。 “颉利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赵云泽冷笑道，“恐怕，他想向我大唐换点回礼，那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吧。” 中原王朝好面子，在与周边邻国交往中，往往人家进献一点东西，中原王朝所给的回礼，要胜过所收进献的数倍价值。想来颉利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放低姿态行事的。 阿史德乌默啜笑了笑，道：“据我得到的消息，颉利和执失思力，的确想从大唐换点粮食。” “呵呵，你们突厥人还真是精明。自以为强悍的时候，就来我大唐烧杀抢掠；如今草原遭灾了，却又放下脸皮，与我大唐做起交易来了。横竖赚便宜的都是你们”赵云泽出言讥讽道。 阿史德乌默啜摆摆手，道：“赵将军此言说颉利和执失思力倒是无妨，可莫要把我也算进去。我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有区别吗”赵云泽不屑道。 “当然有”阿史德乌默啜说道，“如今，我和我的部落，也成了突厥对大唐战争的牺牲品了。” 这时，明月和彩霞已经煎好了一壶茶，两人便为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布上了茶水。 阿史德乌默啜眼神怪怪的望了望明月和彩霞。 赵云泽听阿史德乌默啜似乎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又见到他那怪异的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月彩霞，你俩不用在此伺候了。我和老阿是故交，我们自斟自饮就行。”赵云泽对明月彩霞说道。 明月彩霞会意，便对着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施了一礼后，退出了正堂。 “老阿，这会儿就你我两人了。有什么话，你也该说了吧”赵云泽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你来寻我，想来也不只是喝茶聊天这么简单。” 阿史德乌默啜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实不相瞒，某现在对颉利的恨意，不亚于你们唐人。某此来，就是想告诉赵将军，若将来有一天，大唐对草原用兵，某愿意站在大唐一方。” 阿史德乌默啜之前的话语中，就已经透漏出对颉利的不满。他此时说出的话，赵云泽倒没感到多少惊讶。 “老阿，你这话我信。不过，你是怎么断定我大唐会对草原用兵的” “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可是位雄才大略的英主。不客气的说，你们大唐的大半疆土，都是李世民打下来的。你们如今的那位太上皇，只不过是沾了儿子的光，才成为大唐的开国之君。”阿史德乌默啜说道，“前番，李世民刚刚即位，颉利就打到了长安城下，你们的皇帝要是能咽下这口气，那才怪了。因此，某断定，用不了几年，大唐必会对草原用兵。而且，大唐还一定会胜” “你对大唐的信心又是从何而来”赵云泽再次问道。 阿史德乌默啜又道：“颉利也算是草原上的英雄。可是，那也只是他刚当大汗的头几年。如今颉利已经当了六年大汗了，草原诸部落也早已习惯了听他号令。颉利六年大汗当下来，也已经开始沉迷于享受荣光和富贵，他的那点雄心壮志，早就磨没了。 “就拿上个月进犯渭水来说，要是搁在以前，颉利定会不顾一切的打破长安城，灭掉你们大唐都有可能。可是事实上呢，他本来打的就是来大唐看看有没便宜可赚的心思，最后那场战事也草草收场了。因为这件事，颉利也成了那些对他不满的部落间的笑柄。” 阿史德乌默啜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又道：“可是反观你们大唐，李世民陛下初登大宝，正是进取之时。又有如赵将军这般的无数名臣良将辅佐。打个比方，你们大唐是初升的旭日，而草原却已日过中天走下坡路了。在加上大唐上下官民对我突厥都心怀仇恨，若大唐对突厥用兵，岂有不胜之理” 第112章故人来访（下） 阿史德乌默啜的一番分析，令赵云泽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人不简单啊别看他上个月在泾阳连吃败仗，可这人的头脑和眼光却是不错的。再加上他对颉利的仇恨，应该是个可以相信之人。 赵云泽心中已经有了计议，但他还是问道：“老阿，我有一事不明。你既已生出投靠大唐的心思，为什么不亲自去面见陛下，将你刚才这番话告知呢。再不济，你也应该去拜访那些朝中高官，却为何偏偏来寻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 阿史德乌默啜道：“某倒想去面见大唐皇帝，可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名护卫军官，如何进得太极宫而在大唐的官员中，某只与赵将军一人相熟，不来寻你又寻谁”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赵云泽玩味的笑问。 “哈哈哈，某信的过赵将军。”阿史德乌默啜笑道，“赵将军在泾阳时，破了某的大营，还将某生擒了。凭此军功，也定会得大唐皇帝宠信。赵将军前途无量，又怎会做叛国之事” “那老阿你为何又要做叛国之事啊”赵云泽反问道。 阿史德乌默啜冷冷一哼，道：“颉利吞我部落，夺我家财，欺我族人。此仇于我，不共戴天我们草原人可不像你们唐人，讲究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颉利也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大点的部落首领而已。要我放下仇恨忠心待他，他想的美” 赵云泽点头会意，也彻底相信了阿史德乌默啜的诚意。突厥人说白了，只是一个民族，他们并没有国家观念。颉利对突厥的统治，也只是部落联盟的形势。在突厥人的观念里，部落的利益要远远大于民族利益。阿史德乌默啜对颉利如此仇视，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的心思，我已尽知。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向陛下转述你的想法的。想来，陛下也定会重视于你。”赵云泽说道，“不过，我大唐究竟会不会对突厥用兵，又会在何时用兵，我也不知道。你这卧底能不能当成，也还是未知之数啊” 阿史德乌默啜连忙起身，朝赵云泽一抱拳道：“赵将军只管放心，某只想让大唐皇帝知道某的想法。若大唐对突厥用兵，谋便襄助大唐；若大唐不对突厥用兵，某也可以向大唐传递情报。若大唐肯接纳某，在合适的时机，某自会带着族人来投奔大唐。” “好吧，待我将你的想法禀明陛下，再与你计较细节。”赵云泽说道，“不知我该如何联络你” 阿史德乌默啜想了想，道：“某现在就住在四方馆，赵将军若要联络某，可遣一信任之人暗中向某传信，约定时间地点，某自会寻赵将军。” 赵云泽点点道：“如此最好。” 阿史德乌默啜道：“我是以逛街为名出来的，不敢逗留太久，这便告辞了。” “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 阿史德乌默啜离开后，赵云泽又反复推敲了一下与他见面的经过。最后他认定，阿史德乌默啜所说要给大唐当卧底之事，绝不会是突厥的阴谋。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阿史德乌默啜又不是现在就要留在大唐，根本不可能向突厥传递情报。 至于颉利是不是想借阿史德乌默啜之口，来打探大唐是否会对突厥用兵。这就更是多此一举了。两国之间本就大仗小战不断，突厥难道还会奢望与大唐保持长久的和平 心中有了计较，赵云泽便马上令刘善宝备马，他要进宫见李世民。 今日是朝廷官员的休沐之日，李世民也没有到太极宫办公，他在东宫的崇文殿接见了赵云泽。 “鹏羽啊，今日本为休沐之日，你又跑来寻朕，有何要事吗”李世民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还带着几丝不悦。瞅他此时的心情，与现代社会的职员，在礼拜天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被喊回公司加班如出一辙。其实人家李世民刚才就在崇文殿读书来着，正读到精彩处，赵云泽就来了。 “陛下，听说突厥派人来向我大唐进献牲畜”赵云泽问道。 李世民道：“是有这么回事，他们昨天傍晚才至长安。鸿胪寺已经递了折子上来，朕让突厥人今天先休息一下，待明日早朝，朕再见他们。” “那陛下是打算收下他们的进献呢，还是不收”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道：“朕打算退回他们的进献，转而让他们放归这几年掳走我大唐的百姓。” “他们若是应允了陛下的要求，朝廷是否还会给他们回礼” 李世民道：“礼不可废，虽然朕恨不得灭了突厥，可人家这次既然是登门做客，我大唐该有的回礼，是一定要有的。” 说完，李世民又狐疑的望着赵云泽：“鹏羽，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一再问朕突厥进献一事” 赵云泽道：“陛下，据我所知，突厥此次进献，并非是存了与我大唐善交的诚意。而是，草原刚遭了雪灾，突厥人想用牲畜来向我大唐换取过冬的粮食。” 李世民一惊：“鹏羽，你这消息是从而何来的” “陛下可还记得上个月被臣俘虏的那名突厥俟斤”赵云泽不答反问。 李世民回忆了一下，说道：“你是说阿史德乌默啜吧，他怎么了” 赵云泽道：“臣在来东宫之前，阿史德乌默啜到过臣家中，突厥人此次进献牲畜的内情，就是他告诉臣的。” “他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可靠吗”李世民惊疑道。 “臣认为可靠阿史德乌默啜因为在泾阳之战中所部控弦之士尽没，一回到突厥，就被颉利把他的部落给吞并了。他本人也由一名部落首领变为了颉利的扈从军官。” 李世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如此说来，阿史德乌默啜定然十分恨颉利了。” 赵云泽点头道：“的确如此阿史德乌默啜来寻我，就是想让我代他告知陛下，他愿在草原为我大唐卧底传递消息。若大唐对突厥用兵，他则担当内应。” “他要叛国”李世民惊问道。 赵云泽道：“也算不上叛国，突厥本来就没形成国家体制。” “鹏羽不妨详说一下你与阿史德乌默啜见面的经过。”赵云泽所说的事显然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 很快，赵云泽便把他和阿史德乌默啜见面的谈话内容，详细的想李世民说了一遍。 听完赵云泽所述，李世民凝眉思索起来。 第113章那登徒子 秦茉儿的住处也在东宫之内。..虽然明面上她只是宫女的身份，可是正如阎立本以前对赵云泽谈及的，宫中内外，凡认识秦茉儿的人，谁也不会真把她当做普通的宫女。 这不，就连秦茉儿的住房，也是在东宫中的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院落不大，只有房屋数间，但却收拾的颇为雅致。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冷峭了。但今天的天气却很好，一点风都没有，将近午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懒懒的。 秦茉儿此时就坐在院中。 一领竹席铺在院中一棵梅树旁，秦茉儿着一身宽大的白裙，**长舒，坐在竹席上晒着太阳。 她的头发未结任何发髻，就那么自然的披垂着；脸上，也尽是慵懒之态。裙裾覆于席上，如莲叶般摊开，掩盖着秦茉儿的一双长腿。使秦茉儿看上去直如莲上初醒的懒美人。 这个小院平时鲜有人至，所以秦茉儿才敢如此不顾仪容，显出居家的一面。若是赵云泽在此，定会大感惊讶。他一定会在想：温婉毓秀的淑女，英姿飒爽的侠女，慵懒如猫的娇女，究竟哪一个才是秦茉儿的本色 秦茉儿手中把玩着一物，那正是她从赵云泽家中抢得的“虎牙”。不知想到何事，秦茉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哼，活该” 直如对情郎娇斥一般，秦茉儿自言自语的吐出了三个字。 又端详着军刀把玩一阵，她忽然再次自言自语：“哼，登徒子，臭美，脸皮真厚” 也不知她口中的登徒子，到底是谁。 可刚刚说完，秦茉儿又一下皱起眉头：“那登徒子，我想他作甚” “唉，我这是怎么了”轻轻一叹，秦茉儿抬头望向天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刚念出两句诗，秦茉儿又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呀，这诗还是那登徒子的 秦茉儿摇了摇头，又置气一般抬起一只巴掌，朝着她脸前的空气扇动两次。那动作，就像是在打某人的脸似的。 “登徒子，少来烦我，滚”秦茉儿一脸怒气的说道。 话刚说完，她又一下掩住嘴，“噗嗤”一声轻笑。可紧接着，她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扭头望向席边那棵孤单的梅树，忽且，秦茉儿的眼角湿了。 “谁怜凄凄梅，腊寒香方归。春时花不放，奈何待雪妆”秦茉儿轻声吟出了一首诗。 像是自怜自哀一般，平常多为诗人们赞颂的傲寒之梅，此时到了秦茉儿的诗中，却透出几丝无奈与孤苦的意味。 秦茉儿今年已经二十多了，在唐朝，像他这个年纪的女子，孩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可是秦茉儿至今却任然孑然一身。 哪个女子不憧憬浪漫，哪个女子不渴望爱情，秦茉儿也是一样。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她到现在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的甜蜜。正如那梅花一般，三春之时，百花竞放，唯独梅花却要等到寒冬时节才独自绽放。奈何奈何 花本无语，树本无情。正是人们赋予了草木繁花语言与情感，它们才能表达人的感情。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梅花是高洁的，有气节的，凌寒独放，也透着一份高傲。可是，院中那棵梅树，此时在秦茉儿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孤苦与无奈。 泪水滑落脸颊，少女的心中泛起几分愁苦。只因一个“情”字，让人剪不断，理还乱。 忽然，一阵门环的响动声传来。秦茉儿赶紧拭干眼泪，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前去开门。 门扇打开，秦茉儿就见到一个宫女立在门前。 “茉儿小姐，陛下召您去崇文殿见驾。”那宫女对秦茉儿福了一礼说道。 “今日不是沐休么，陛下还在理事”秦茉儿讶然道。 那宫女说道：“本来，陛下是在崇文殿读书的，可是有官员进宫奏事，陛下便唤茉儿小姐前去。” “是哪个官员如此讨厌”秦茉儿气恼道。 “好像好像是叫赵云泽的。”那宫女答道。 他他 秦茉儿一下愣住了。死登徒子，刚才自己跑到我心里面扰我也便罢了，这会儿居然真的要扰我休息了。该打 “茉儿小姐，陛下还在等您呢。”见到秦茉儿有些走神，那宫女连忙提醒了一句。 “哦，我换身衣服就来。”秦茉儿回过神，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院中房舍。 等秦茉儿再次出现在门口时，她已经又换成了头顶束发的男子发式，衣服也换成了利落的长袍。 “走吧”秦茉儿举步对那宫女说道。 两人在东宫的殿宇阁门间穿行一阵，来到了崇文殿。 一走进崇文殿，见到赵云泽果然在此，秦茉儿的心跳没来由的加速了。 “陛下唤我何事” 对李世民见过礼后，秦茉儿坐于殿中一侧宾位，与赵云泽正好相对。 李世民对着秦茉儿笑了笑，然后望向赵云泽，说道：“鹏羽，还是由你对茉儿说说吧。” “遵旨”赵云泽对李世民拱了拱手，然后又转朝秦茉儿说道：“是这样的，突厥那边，有个人愿意投靠大唐。陛下欲让此人留身草原，作为大唐一枚暗子为大唐传递消息。与这人联络的事情，陛下便交予了我和茉儿小姐你。由我负责为茉儿小姐和这人搭线，之后，便由茉儿小姐安排可靠之人深入草原，与这人单线联系了。” “单线联系”秦茉儿似乎没有听懂赵云泽的这个表述方法。 没等赵云泽解释，李世民便对秦茉儿说道：“这是鹏羽对朕讲起的一种暗探联络方式，朕认为很有见地。鹏羽还跟朕谈了很多情报战的理对，理念。朕觉着鹏羽对于情报战也很有独到的见解。有很多东西，值的茉儿学习呀” “陛下，您向赵云泽透漏我的真实职事了”秦茉儿一听李世民的话，立刻惊问。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不用朕透漏，鹏羽也早就猜出几分了。朕唤你前来，一是为了鹏羽刚才所说的那枚暗子之事；二来，也想让你跟鹏羽好好交流一番。如此，对你也有所助益。” 第114章小露一手 听完李世民说的话，秦茉儿看了看赵云泽，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赵云泽将她这一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茉儿小姐不怎么相信臣在情报战方面的能力呀。不如，陛下与我给茉儿小姐露一小手” 李世民也笑了起来，欣然点头道：“那就用鹏羽所说的情报密码，给茉儿演示一番吧。朕对你讲的那种方法，倒也颇感兴趣。” “那就请陛下给我一本密码本吧。”赵云泽说道。 秦茉儿听李世民和赵云泽都提到了“密码”两个字，顿时生起好奇心。她表面还是对赵云泽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可却已经在暗暗留意赵云泽和李世民的言谈举止了。 李世民从书案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朝赵云泽一递，道：“就以这本资政通要作为密码本吧。” 赵云泽上前，接过那了那本书。 这是一本书线装书，书的表皮已经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赵云泽随便翻开一页，见这是一本手抄书，书中字体用的是隶书。 “鹏羽，小心点，这可是孤本。”李世民见到赵云泽很随意的翻动书页，便提醒了一句。 赵云泽连忙放轻了动作。 资政通要资治通鉴我倒是知道，这资政通要又是什么东东 赵云泽有些疑惑，但他也没有去问李世民关于这本书的情况。他怕露怯。历史上的书籍海了去了，自己没听说过这个书名也很正常。又或许，这本书后来泯灭于历史的尘埃中了，并没有传至后世。 此时赵云泽跟李世民只隔着一张书案。 “借陛下纸笔一用。”赵云泽对李世民说道。 “随便用。”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赵云泽便拿起书案上的毛笔，又摊开一张纸，边翻动着书页，边在纸上写了起来。 秦茉儿好奇的看着赵云泽，她很想知道赵云泽和李世民在搞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云泽放下毛笔，又拿起那张纸吹干了字迹。 之后，赵云泽将那张纸交给秦茉儿，道：“茉儿小姐，你先看看我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秦茉儿此时倒也不跟赵云泽置气了，她好奇的接过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的全是数字。那些数字六个为一组，每组数字之间都留出了很大的间隔。 “零二一三零七，二一零九一五，零六零二零四，这都是什么呀”秦茉儿迷茫道。 赵云泽道：“我这上面所写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人的名字哪儿的人用数字起名字，还这么长”秦茉儿更加疑惑了。 “哈哈，茉儿，其实赵云泽那些数字都是密码。”李世民这时笑道，“将那纸拿给朕，待朕帮你把这密码破译出来。” 秦茉儿满心疑惑的将那张纸又拿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对照着赵云泽写下的那些数字，翻动起了刚才的那本资政通要。 很快，李世民脸上就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鹏羽，被你写下名字的那人，就在此殿中，对不对” 赵云泽道：“陛下说的没错。” “啊那人就在此殿中是谁啊”秦茉儿惊讶的问道。 “谁问就是谁。”赵云泽轻飘飘的说道。 “是我我的名字怎么变成一串数字了”秦茉儿更加惊疑了。 “陛下，还是由您揭破谜底吧。”赵云泽向李世民一拱手说道。 李世民微笑点头，又把那本书交给秦茉儿，道：“茉儿，你且按朕所说，在这书中按图索骥。” 秦茉儿疑惑的接过了书。 “鹏羽写的这串数字，第一组的头两个数字零二，是指书的第二页”李世民开始指点秦茉儿。 秦茉儿，一听，马上将书翻到第二页。 李世民接着又道：“第三和第四个数字是一三，是指此页的第十三行，而最后两个数字零七，是指本行的第七个字。” “呀，是个秦字”秦茉儿失声惊叫。 李世民点点头，又道：“后面的两组数字，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两组数字在书中所对应的两个字便是茉儿。这下，你该明白什么是密码了吧” 秦茉儿想了想，道：“我懂了，若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便只有约定好的人才能知道情报的内容。不知内情的人，就算截获了情报，也难以知道情报的内容。” “茉儿小姐，这还是最简单的密码。”赵云泽很是嘚瑟的说道。 “还有更复杂的”秦茉儿望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道：“当然有更复杂的。比如，我们把这些数字，再演化成图形，进一步加密；又或者，把每个数字用不同的声音或者其他方式来表达，那情报的传递方式，就不止书信一种了。” 秦茉儿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懂了，看来，你对传递情报的确比我在行。” “哈哈哈，鹏羽可不止是传递情报在行，对于搜集情报和管理情报人员，也很在行呢”李世民大笑道。 秦茉儿忽然做出扭捏之态，说道：“陛下，我我愿意跟赵云泽学习情报战的东西。” “如此甚合朕意。”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笑道：“那朕就不留你们二位了。你俩且出宫吧，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下如何与那枚突厥的棋子联络，再顺便探讨下情报战的心得。” “臣告退”赵云泽朝李世民施了一礼。见秦茉儿还站着不动，他便抬手对着秦茉儿向崇文殿外虚引：“茉儿小姐请吧” 秦茉儿朝赵云泽翻了个白眼，也不向李世民陛辞，直接一背双手，朝殿门走去。 赵云泽跟在秦茉儿的屁股后面，刚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鹏羽，你难道又有事没说完”李世民见到赵云泽停步，很无奈的问道。 赵云泽转过身，不好意思道：“是有件事忘了说。” 秦茉儿听见赵云泽的话，也停了下来。 “你还有何事要对朕讲”李世民懒洋洋的问道。 “是关于突厥人进献之事，臣有个想法。” “你有何想法” “臣觉着，陛下不妨接受突厥人的那批牲畜。据臣所知，突厥此次进献马三千匹，羊万只。我大唐本就缺马，既然突厥人送上门了，不要实在可惜。至于那些羊嘿嘿，冬天快来了，羊肉可是涮火锅的最好食材呀”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 第115章论文化入侵 “哼，就知道吃” 一听赵云泽说羊肉是涮火锅的最好食材，站在赵云泽身后的秦茉儿翻了个白眼。..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可是，相比起这批牲畜来，我大唐被突厥掳走的百姓能得以放归，此事更加重要啊” “陛下，鱼，我所求，熊掌，我亦所求。我们既要突厥的牲畜，又要他们放归百姓不就是了。”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眉头一皱道：“若真能如此当然最好。可是，突厥人未必会答应啊” “我们可以多拿出东西来换这个条件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若是突厥人能答应这个条件，我们大唐可以多给他们赏赐。” “殿中又没有其他大臣，跟朕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掩饰，交换就是交换，说什么赏赐”李世民教训起了赵云泽。 “嘿嘿，我不是怕陛下放不下面子嘛。” “若真能既留下突厥进献的牲畜，又能让突厥放归我大唐百姓，朕的面子不要也罢。可是，若真如你所说，突厥人这次是想要粮食，朕可不愿多给他们。” “粮食，突厥人一粒也别想得到”赵云泽冷然说道。 李世民疑惑了，他又问赵云泽：“若不给他们粮食，他们又如何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赵云泽朝李世民一拱手道：“突厥此次遭灾，这个冬天定然难挨，若不是我大唐如今国力疲弱，倒正是出兵突厥的最好时机。” 稍顿，他又继续说道：“大唐可以不出兵，但也不能真的如突厥人所愿，给他们粮食。突厥多饿死一人，大唐军士将来在战场上就可以少流一滴血。;我们又怎可给突厥粮食，帮他们救灾” “哈哈，鹏羽啊，你的心可真够狠的”李世民大笑起来。“突厥的百姓也是人，鹏羽如此狠心对他们，就不怕上苍怪你无怜悯之心” 赵云泽道：“突厥的百姓可不同于我大唐百姓。大唐百姓淳朴善良安守本分，可是突厥的百姓，那都是上马为军下马为牧民的。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我中原百姓的鲜血。若想让臣对他们像对大唐百姓一样，那就请他们先把欠我大唐的血债还了又或者，颉利把他牙帐上的狼旗，换成我大唐的龙旗” “说得好这才是有血性的大唐男儿”李世民为赵云泽的这番话击案而赞，“朕最佩服的就是汉朝名将陈汤说过的一句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我大唐也应该有这样的血性与信念” 就在李世民和赵云泽二人慷慨激昂之时，秦茉儿干咳两声，泼冷水道：“赵云泽，你先别急着表现你的血性。你还是先说说用什么东西跟突厥交换，才能既留下他们的进献，又能让他们放归大唐百姓吧。” “对呀，鹏羽，既然不能给突厥人粮食，又该给他们什么呢”李世民也回过神来，向赵云泽问道。 赵云泽诡异的一笑，道：“给他们比粮食还要珍贵的东西。” “比粮食还要珍贵的东西这”李世民茫然了。 秦茉儿小鼻子一耸，不屑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呢，说了半天，却比陛下还要大方。” “茉儿小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鄙视我成不”赵云泽回过头对秦茉儿说道。 秦茉儿翻了个白眼，把头一扭，不理赵云泽了。 赵云泽又朝李世民说道：“陛下，我们可以拿出足够多的瓷器、丝绸、甚至是书籍，来跟突厥人交换我们想达成的目的。突厥的那些贵族们，肯定很喜欢这些东西。”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秦茉儿就不忿道：“瓷器和丝绸，还有书籍，在我大唐也都是贵重之物，且是我大唐引以为傲之物，送给那些突厥蛮子他们也配” 李世民这时也道：“若真如鹏羽所说，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当做交换条件，突厥人定然喜欢。可是，朝中大臣却未必会同意啊。这些东西，对如今的大唐来说也算是奢侈品啊” 赵云泽朝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臣也知道这些东西很贵重。可是，这些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增强突厥人的战力。相比起粮食来，这些东西对突厥人来说就是废物。 “再者，奢华之物最动人心，却也最易腐蚀人的心志。突厥贵族们若得了这等奢侈品，也必会沉迷于享受，其心志，也便被磨没了。” 听了赵云泽的话，李世民和秦茉儿都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微微点点头，说道：“鹏羽说的也很有道理。丝绸和瓷器之事，朕可以说服朝中大臣答应。可是，书籍是我中华传承之本，难道也要送给突厥人” 赵云泽道：“当然不能什么样的书都送给突厥人，比如兵书战策，比如格物制器、医学药理、耕作种植之类的实用书籍，是万不能送给突厥人的。我们要送给突厥人的，是经义典籍、儒家教化之书，以及一些诸如佛经、神话故事传说、江湖演义之类的杂书。” “赵云泽，你这是在卖国”秦茉儿忽然大吼 “茉儿小姐，我如何卖国了” “送给突厥佛经之类的杂书也就罢了，可是儒家经义书籍，乃是中原教化之本，就连我大唐的寒门读书人都想求一本而不可得，你却要送给那些突厥蛮夷” “茉儿小姐，你可曾听说过文化入侵”赵云泽问秦茉儿道。 “文化入侵什么意思”秦茉儿蒙了。 李世民也来了兴趣，他道：“鹏羽啊，朕今日倒是听你说了不少新名词，这文化入侵又做何解呀” 赵云泽道：“所谓文化入侵，就是用文字、书籍典籍、风俗习惯、特有的实物以及各种文化理念来同化其他民族。我刚才提到的瓷器和丝绸，也可以看做是文化入侵的一种。因为这两样东西都可作为我大唐的符号。 “陛下试想，若突厥人也开始习我儒家经典，书我大唐文字，作我大唐文章，待人接物、循章办事也处处学我大唐。再加上贵族都崇尚我大唐的丝绸，用我大唐的瓷器，突厥人人以模仿大唐之人为荣。数年之后，突厥人与我唐人，除了长相略有差异之外，骨子里又与唐人有何异” 听了赵云泽对于文化入侵的解释，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他被深深震撼了。 “以军事入侵，消灭的是异族人的躯体；可是文化入侵，消灭的却是异族人的灵魂。躯体损伤，灵魂但存，则民族仍可生生不息；躯体完整，灵魂丧尽，则民族存亦如行尸走肉。”赵云泽最后总结陈词道。 秦茉儿歪着头紧盯着赵云泽，眼睛一眨都不眨，她那眼神，似乎想把赵云泽彻底读懂。 第116章猪头猪脑猪尾巴 赵云泽和秦茉儿离开崇文殿，往东宫外而行。。。 别看刚才在崇文殿中之时，秦茉儿对赵云泽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可是如今只两个人走在一起了，她的心跳又一次没来由的加速了。 “茉儿小姐，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学女红针线、相夫教子之道，却给陛下当起了特务头子” 赵云泽的话还没说完，秦茉儿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特务头子说的那么难听，我明明是谛听统领。” “谛听地藏王菩萨的神兽”赵云泽讶然。 秦茉儿脑袋一昂，道：“你懂的还不少嘛，连佛家的东西也知道。” 赵云泽心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从西游记那部电视剧中知道谛听的。 “谛听是你们的情报组织的名字”赵云泽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点点头道：“陛下为我们命名谛听，就是取其忠诚和无所不察之意。” “可是，你们明显名不符实啊，突厥遭了雪灾的事情，你们就没有探听到。”赵云泽打人专打脸。 “那是因为我们谛听的触角还没伸到突厥。”秦茉儿不忿道，“以前，我们谛听只是专注于战争情报的。陛下登基后，才开始着手扩大谛听的侦探范围。我也是刚刚接手谛听，一切还不熟悉。” “唉，难怪你那晚的表现像个菜鸟似的，还在巡夜的官兵面前亮出自己的鱼符。”赵云泽摇头叹气，“幸亏，你只是谛听的统领，不用亲自置身一线打探情报，否则，像你这样的，深入敌国的话，没两天就暴露了。” “我”秦茉儿欲辩无力，不由低下了头。“陛下也说我要快点成长起来。我以前，只是听陛下的命令行事，并没有统带部属的经历。陛下现在用我掌管谛听，只是因为更信任我的忠心。” “怎么，你们谛听的其他成员，陛下不放心吗”赵云泽大感意外。当皇帝对自己的情报人员不放心，那怎么还敢用 “其实，我们谛听也并非是陛下的直属臣子”话刚出口，秦茉儿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赵云泽：“陛下难道没跟你说我们谛听的事情” 赵云泽道：“陛下只是告诉我，你负责掌管情报组织。.至于这个情报组织的具体情形是如何的，陛下并没有多透漏。” “原来你并不知道护龙会”秦茉儿话刚出口，又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护龙会那是什么东西”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秦茉儿一翻白眼，道：“你去问陛下吧” 碰了个软钉子，赵云泽也识趣的不再多问。不过他心中更加疑惑了。护龙会，听起来也不像是官署名称啊，倒更像江湖门派。这又是谛听又是护龙会的，李世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们去哪儿”秦茉儿见赵云泽沉默，便主动问道。 赵云泽忽然一脸正色，道：“茉儿小姐，我们一会儿要谈的事情，可是会影响到大唐对突厥的长期攻略的。此事属于绝密，我认为，没有比我家更适合谈这种绝密之事的地方了。” 说出这番话，赵云泽其实还是存着调戏秦茉儿的心思。他原本以为秦茉儿定然又会对他的这个主意冷嘲热讽。可是谁知，秦茉儿居然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去你家好了。” 调戏美女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她那娇怒薄嗔的反应，可是如今秦茉儿却是安之若素，让赵云泽顿时生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无趣的很呀 “茉儿小姐，在到我家之前，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赵云泽又生出了鬼主意。 “好啊，正好这一路行来无趣。”秦茉儿欣然说道。 “你知道黄瓜吗”赵云泽问道。 “黄瓜你是说胡瓜吧。听说是胡人进献给中原的，有不知根底的百姓，以音传讹，也叫胡瓜为黄瓜。你不会也不知根底吧”秦茉儿俏笑道。 赵云泽尴尬道：“先不管它是叫黄瓜还是胡瓜，我说的这个笑话，就是有关这种瓜的。话说，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到菜市场买黄瓜。这少妇挑了根又长又粗的黄瓜。卖菜的摊贩想讨好这名少妇，就主动把黄瓜切成了薄片。可是那少妇一见，大骂摊贩，你当老娘那里是存钱罐呢” 说完这个笑话，赵云泽就静等着看秦茉儿的反应。 秦茉儿默默品味了一会儿，忽然皱起眉头，问赵云泽：“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算了，我就是头猪” 赵云泽有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了。人家秦茉儿又不上网，她的节操余额可是满满的，哪里听得懂这种段子。调戏再次失败。 “你本来就是猪猪头猪脑猪尾巴。咯咯咯”秦茉儿笑了起来。 刚说了你不上网，怎么还冒出网络歌曲的歌词来了我还“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呢” “你连我的尾巴都看到了”赵云泽玩味的望向秦茉儿。 秦茉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红了。“呸，登徒子”秦茉儿对赵云泽啐道。 啊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调戏成功了赵云泽终于得儿意的笑了。 秦茉儿啐完赵云泽，便一扭头走到了赵云泽前面。 望着秦茉儿那如风拂垂柳般扭动的腰肢，赵云泽的“尾巴”蠢蠢欲动了。 他赶紧转移注意力，快行几步，赶上了秦茉儿，与她平行起来。 “那枚突厥的棋子，叫做阿史德乌默啜。我们现在的首要之事，就是想想该怎么联络他。”赵云泽开始谈起了正事，对秦茉儿小声说道，“他现在虽然人在长安，可是却与突厥使团在一起，行动多有不便。若是联络不上他，那后续之事说什么也不搭。” “那你是怎么想的”秦茉儿问赵云泽。 “本来，我和他约定，派一可靠之人到四方馆给他传信，约定时间地点，他自会与我相见。可是我又一想，这个主意不靠谱。我们设定好的时间，他却未必能抽身。他能抽身之时，却未必能找到我。”赵云泽说道，“于是我在想，明日陛下早朝，召见突厥使团，阿史德乌默啜定会随行的，我们可以制造机会，与他相见，详谈一番。” 秦茉儿想了想，说道：“那就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就在这时，赵云泽和秦茉儿走到一处宫门。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宫门另一侧跑来，一下撞到了赵云泽身上。又被赵云泽的身体一反弹，那小身影立刻跌坐在地。 赵云泽一看，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衣着很华丽，长得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如瓷娃娃一般。 “殿下您慢点。”紧接着，一个宫中内侍领着几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追了过来。 “殿下没伤着吧”那内侍追到宫门处，也不管赵云泽和秦茉儿，只是一把扶起了那个小男孩。 “孤没事。”那小男孩自己拍打了一下屁股，又挣脱开那内侍之手，向赵云泽一拱手道：“孤刚才没撞疼你吧” 赵云泽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小男孩小大人一般点了点头，忽然又一下露出调皮的笑容，说道：“如此，孤就去别处玩了。” 话刚说完，小男孩便绕过赵云泽，撒腿就跑。 “殿下，慢着点慢着点，老奴追不上你啊。”那内侍一边喊着，一边又去追那小男孩了。后面的几个宫女，也紧紧的追了上去。 “这个男孩是谁呀”赵云泽望着那小男孩的背影，茫然的问秦茉儿。 秦茉儿道：“你没听他自称孤嘛。他是陛下的大皇子，中山王李承乾。不过用不了几天，陛下就要封他为太子了。” 他就是李承乾赵云泽恍然大悟。 忽然，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刚才你说，陛下用不了几天就会封中山王为太子”赵云泽连忙问秦茉儿。 秦茉儿道：“你还真是孤陋寡闻。陛下定于本月初八，举行册封太子的大典。这件事情朝中文武大臣多半都已经知道了呀。” “那你说，朝廷会不会邀请突厥使团参加册封太子的大典” 秦茉儿一愣，随即说道：“若是突厥人初八还留在长安的话，朝廷应该会邀请他们吧。你问这事作甚” 赵云泽道：“我想，我已经有了联络阿史德乌默啜的办法了。” 第117章为李世民科普（上） 十月初一，李世民在太极殿接见了突厥使节团。 执失思力代表使节团，向李世民递交突厥“国书”暂且称之为“国书”吧，虽然突厥并非一个国家。 突厥的国书，用的是汉字，而且文藻也十分华丽，一看就是出自饱读文章之人的手笔。 前隋的很多旧臣，都追随被大唐称之为“伪隋王”的杨政道流亡突厥，想来，这份国书定是出自某个前隋旧臣之手。注：杨政道，隋炀帝杨广之孙。隋灭后，杨政道流亡突厥，突厥拥立其为“隋王”，并将境内中原官吏、百姓全部交予杨政道管治，复立“大隋”政权，史称“后隋”。 突厥在国书中，大谈睦邻友好，对于大唐与突厥这几年的战事只字不提。国书中重点点明，为了表达突厥对大唐的友邻情谊，特献马三千匹、羊万只与大唐。 李世民看完国书，欣然接纳，并向执失思力等人远道而来的辛苦表达了慰问。李世民叮嘱四方馆的官员，一定要好好招待突厥客人，让突厥客人的这次大唐之旅，过的舒心愉快。最后，李世民郑重邀请执失思力等人，参加大唐于本月初八举行的储君册封大典。执失思力也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至此，整个接见过程也便结束。至于大唐与突厥之间后续的洽谈，那就无需放在朝堂上进行了。 退朝之后，李世民将高士廉、萧瑀、封德彝、裴寂、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温彦博等一干重臣留了下来。 老夫子孔颖达现在虽然还算不上重臣，但他却是名儒，又是孔子的子孙。李世民接下来要与众大臣谈及之事，也需要给大唐的读书人一个交代，因此，孔颖达也被留在了太极殿。 李世民要谈的事，正是昨日与赵云泽在东宫崇文殿所谈的，与突厥的交易条件。 当李世民提出，要用丝绸、瓷器、书籍等物赏赐突厥，以换取他们放归大唐百姓时，几乎所有被留下来的大臣都不同意。 李世民便把赵云泽那“文化入侵”的理由摆了出来。众大臣默默思考一番后，长孙无忌最先带头表态支持李世民。他还说，若是国库中物资不足，他愿意从家中拿出一部分瓷器和丝绸凑数。 随后，房玄龄、杜如晦、温彦博也表示支持李世民的这种做法。尤其是温彦博，因为曾被突厥俘虏过，在草原生活了整整一年，对突厥人的了解更为深刻。他说，突厥人的确很仰慕中原的东西。虽然，用文化入侵来同化突厥人，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现在就开始实行此计，却能消除突厥人与大唐的隔阂，对于大唐今后覆灭突厥后对突厥人的统治也大有裨益。此计，是大手笔，有着长远的目光。 李世民微微一笑，点出了此计是出自赵云泽之手，众臣皆愕然。由此，那些原本与赵云泽接触不多的大臣，也对这个小小的七品官重视起来。 最后，包括孔颖达老夫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同意了李世民提出的这个做法。 李世民又安排房玄龄与温彦博，负责与突厥使团接触，务必要与突厥人达成交易。 当日正午时分，天空忽现日食。史载，非杜撰。 古人对于日食这一天文现象，缺乏科学的认识，往往会与封建迷信挂钩。尤其是，太阳代表君主，日食一现，便会认为是上天对君主的警示。 有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旧臣，见日食现，遂聚集于太极宫正门外哭诉。说是李建成与李元吉已亡故三个多月，皇帝却一直未对其追封谥号；当初对建成与元吉也是草草下葬。二人虽是作乱而亡，但终归是皇帝手足兄弟。今现日食，必是建成与元吉之怨念作祟。求皇帝依礼追封于建成、元吉，并按皇族之礼改葬。以慰兄弟之情。 李世民出太极宫，对众大臣好一顿抚慰，并答应他们所请。 随即，李世民便下诏，追封李建成为“息王”，赐谥号曰“隐”；追封李元吉为“海陵郡王”，赐谥号曰“剌”。并诏令宗正寺与工部，择址为李建成、李元吉按所追封的爵位规制重修陵墓，以一年为期完工。陵墓修成后，择日为李建成、李元吉以礼重葬。 也怪，李世民的诏书刚下，太阳就重现光明。于是，众臣又对李世民一片赞颂之声。 其实，日食持续的时间本就不可能太长，这也只是巧合罢了。 赵云泽听说这件事后，对此嗤之以鼻。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天文现象，却非要与政治扯上关系。这倒是给李世民创造了一个安抚人心的机会。那些前往太极宫门前哭诉的大臣，到底是自发的举动，还是得了李世民的暗中授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赵云泽从兵部库房中借了三个练兵用的蹴鞠，便前往了太极宫。 李世民在武德殿接见了赵云泽。 “臣此来，有两件事。”赵云泽开口说道。 “鹏羽此次倒是学乖了，先说明有几件事，省的临走了又想起什么事来。”李世民笑了起来。 赵云泽略一尴尬，随即又道：“第一件事，是关于与阿史德乌默啜联络的，臣需要陛下帮忙。” “这是要事，你需要朕怎么帮忙”李世民正色问道。 “臣想在初八册封太子大典之时，借陛下之手向阿史德乌默啜传递消息。”赵云泽说道。 “呵呵，你倒毫不客气，让朕也当起你的棋子来了。”李世民戏谑道，“说吧，如何让朕为阿史德乌默啜传递消息” 赵云泽拿出一张纸，呈给李世民道：“臣的打算，都已写了下来，请陛下一阅。” 李世民接过纸，读阅一遍后点头道：“鹏羽思虑周详，这对朕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朕便依你。” 说完，李世民又望向赵云泽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袱，问道：“你的第二件事，难道与这包袱有关” “陛下明察秋毫”赵云泽送上一个马屁，随即打开了那个包袱。三个蹴鞠显现出来。 “你不会是想跟朕玩蹴鞠吧”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臣岂敢耽误陛下的宝贵时间玩闹。臣带这三个球来，是与今中午日食之事有关。” 第118章为李世民科普（下） 一听赵云泽提到今日日食之事，李世民眉头一皱，问道：“难道鹏羽对今日那日食，也有什么看法”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听说，有不少大臣认为，是息王与海陵郡王的怨念遮蔽了太阳，不知陛下是否相信这一说法” “你既已知道息王与海陵郡王，那就表明你知道朕刚下的诏书内容了。。朕因为这日食，特下此诏，你说朕相不相信那些大臣的说法”李世民没好气的反问赵云泽。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今日生日食，有大臣说是亡故之人怨念作祟；若他日又生月食，又有大臣说是天子当政失误上天示警，又或者，说君王失德，陛下又该如何自处” 李世民道：“你倒是明史之人。史志之中，倒有不少因天生异象，大臣便上书君王，弹劾君王当政失误或失德之事之记载的。你刚才的说法，倒也不是危言耸听。若他日当真发生这种事情，朕也只好如历史上的那些君王一般，下罪己诏了。” “难道陛下会甘心”赵云泽又问道。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一份罪己诏，能安抚天下臣民，朕又如何不行之”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日食与月食，本是天体运动的自然规律，干上天何事臣民强行将天体运动之自然现象，与君王的施政与德行挂钩，实乃牵强附会而。更有甚者，借此天之异象，罔议君王与朝廷功过，实乃别有用心而。”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其实，朕也不信鬼神之说。奈何古往今来，无人能解释天之异象的真正根由，臣民大都崇信鬼神之说，朕也只好应之随之了。” 话敢刚说完，李世民又道：“听你方才所言，似乎对于天体运动也有一番见解。难道，你知道日食和月食的成因” 赵云泽一指那三个球，道：“臣正是对日食和月食的成因略有所知，才带了这三个蹴鞠前来，为陛下释疑。” “三个蹴鞠，便能解释清楚日食和月食的成因了”李世民疑惑道。 “然也”赵云泽很装13的点了点头。 李世民来了兴趣：“那鹏羽快快为朕讲来。” 赵云泽拿起一个球，道：“要想弄懂日食与月食的成因，首先要弄明白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以及太阳和月亮的形状。陛下，其实，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非古人所讲的天圆地方，而是一个球体。” “球体”李世民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下，忽然眼神一亮，又道：“是了，你这是汉朝张平子的浑天说。” “张平子是谁”这会儿轮到赵云泽纳闷了。 “张衡呀，难道你连他都不知道” “哦，原来是张衡呀。臣自然知道张衡，浑天仪可不就是他做的嘛”赵云泽尴尬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朕记得少年时，曾读过后汉书天文志。志中有载，张平子著灵宪，曰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张平子认为地如鸡子中黄，不正是如你所说的球体么。” 赵云泽被李世民这番话震撼了，他之前从不知道，原来在汉朝时，中国就已经有人提出“地球”的概念了。本来，赵云泽是来给李世民上科普课的，可是没想到，李世民倒先给他上了堂历史课。 “呃，臣的这一说法，正是来源于浑天说。”赵云泽立刻顺杆儿爬。 “陛下，臣把大地称作地球。其实不光大地是球形，太阳和月亮，也是球形。这就是陛下刚才所提到的天体圆如弹丸。”赵云泽继续说道，“月亮围着地球运转，地球又围着太阳运转” “且慢，朕只见太阳和月亮都是围着你所说的地球运转，你如何会说地球围着太阳运转。” “这个嘛最早也是来源于张衡的浑天说，臣只是在浑天说的基础上，又做了一番探讨。”赵云泽想不出简洁的解释，便拿张衡出来顶缸了。 “哦，原来浑天说如此博大。可惜，张平子的所著的灵宪一书，没有流传下来，朕也只是从后汉书天文志中读了点浑天说的皮毛。若不是你今日提及地球，朕都忘记张平子的这番论述了。”李世民身为遗憾的说道。 “臣也是从一些杂书中看到张衡有关天体运动的一些记载的。”赵云泽忽悠道。 “你还是继续为朕解释日食和月食的成因吧，朕不打断你的话就是了。”李世民说道。 赵云泽点点头，又道：“太阳是发光的，而月亮本身并不会发光，它是反射的太阳光。” 李世民听到这里，眉头又微微一皱，不过他这次却并没有打断赵云泽的话。 赵云泽继续说道：“又因为太阳、月亮、地球三者之间的运转关系，当地球运转到太阳和月亮之间的位置时，遮挡住了太阳照射到月亮上的光芒，便会形成月食；同理，当月亮运转到太阳与地球之间时，遮挡住了太阳，便形成了日食。” 说完，赵云泽见李世民陷入了思考，又道：“臣如此说，有些抽象，臣带这三个蹴鞠前来，就是为了给陛下演示太阳、地球、月亮三者之间的运转以及月食与日食的成因的。” “哦，那鹏羽快快为朕演示。”李世民急不可耐道。 赵云泽便安排了三个殿中的宫女，每人举着一个蹴鞠，按照他的指挥，为李世民演示起了太阳、月亮、地球的运转方式。赵云泽自己，则一边指挥着那三个宫女，一边为李世民再次解释日食和月食的成因。 这下，李世民终于看明白了。 “观鹏羽这一演示，朕总算明白点端倪了。似乎，你的这种解释真的无可挑剔。”李世民说道。 赵云泽收起那三个球，道：“这本来就是真理。” “你倒是自信的很。”李世民笑了起来。“有了你这一番解释，朕倒是不怕再发生日食或月食之事时，有臣民据此攻讦朕或朝廷了。” 赵云泽轻轻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臣刚才这番理论，能取信于陛下，是因为陛下您开通，能包容于臣。若是对迂腐之人如此讲解日食与月食的成因，怕是会被斥为歪理邪说的。” 稍顿，赵云泽又道：“其实，无论是天生之异象，还是世间其他万物，之所以存在，就自有它的科学道理。臣今日来向陛下解释日食和月食的成因，并非只是针对今日的日食之事。臣是想，我中原历来重视儒家学说，而对于其他学派的观点，却有失偏颇。比如陛下提到的张衡的浑天说，大多数读书人就未必知晓。 “然而，治国济民之术，却不是单靠儒家一门学说就可囊括的。比如臣制作的火器，就来源于墨家学说；比如朝廷核算官员俸禄、国家税收等事时，就要用到算学。臣的意思是，陛下应该重视各家学说，只要是对国家、对百姓有利之学，都应该提倡普及。以重现春秋时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之盛事。也以此，广开民智，将各种有用的学问经世致用，强我大唐国力，富我大唐百姓。” 第119章李淳风 大唐太史局一间房舍之内，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官员正在伏案忙碌。。。 案头上，摆放着三个蹴鞠，还有凌乱的纸张与算筹。 那官员一会儿摆弄一下那三个蹴鞠，凝眉思索；一会儿又摆弄算筹进行演算；一会儿，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是了，那位赵云泽达人说的没错，日食和月食的确是如此形成的。”忙碌了一会儿，那官员停下动作，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又思索了一会儿，那官员的眼神一亮，立刻又继续忙碌起来。 又过了很长时间，那官员忽然气馁的一丢笔，说道：“不对不对，若日食和月食确是如此形成的，我应该能推算出下一次日食的日期，为何却无从下手呢我记得史书中记载，汉朝的张衡就曾经准确的推算出一次月食出现的日期，他能做到的事情，难道我就做不到” 又思考了一会儿，那官员摇摇头道：“是了，张衡也只是推算出了月食出现的日期，却并没有推算出日食出现的日期。看来，推算月食比推算日食容易，我还是先试着推算月食吧。” 说完，那官员便翻出一本厚厚的文簿，从文簿的最后一页开始，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 “找到了，这就是最近出现月食的日期。” 那官员又立刻伏案忙碌。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那官员再次掷笔叹气：“还是不成呀，根本就理不出头绪。” 又独自思索了一会儿，那官员一下站起身来，急急忙忙的就出了房舍。 “李大人，还未散衙呢，您这是去哪儿”太史局门房处，一名小吏问那年轻官员。 “某去兵部有事。”那官员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就出了太史局大门。 “这个李淳风，做什么事情都急三火四的。”门房小吏摇头叹道。 原来，这名刚才出了太史局的官员，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李淳风。; 提起李淳风，让后人很容易就联想到“神棍”这两个字。这多半是受了演义小说和后世电视剧的影响。 然而，历史上真正的李淳风，却不止是神棍那么简单。虽然，李淳风对于占卜问卦也很在行，但他最大的成就，却是在天文历法与算学方面。 历史上，李淳风以秦王府记事参军的官职入仕，后又入职太史局，从最底层的将仕郎一路干到太史令，几乎一生都在与天文历法与算学打交道。在这两方面留下了很多传世之作，也取得了巨大成就。明朝的杨维贞赞李淳风曰：“古今知天文历数者，应首推李淳风”。 武德九年的李淳风，才刚刚二十四岁。这时他也刚入职太史局，但是他在天文历法方面的造诣，已经广受朝野关注了。加上他又是出自秦王府，因此，李世民才把从赵云泽那里刚刚学来的日食和月食的成因，告知了李淳风。 刚才，李淳风就是在验证、吸收赵云泽的这一新学说。 李淳风到至兵部时，赵云泽正在组织武库别署培训班的学员进行队列训练。 见有人寻自己，赵云泽便停下训练，让学员们原地休息。 赵云泽打量了一下来人，很是陌生。 “某乃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搅扰赵大人了。”李淳风对着赵云泽拱手说道。 李淳风那个神棍他怎么找上我了“不知李大人寻某，有何指教”赵云泽满心疑惑的问李淳风。 “赵大人唤某表字新和即可。”李淳风谦虚了一下，又立刻开门见山道：“赵大人，某是因为日食月食成因之事，特来向您请教的。” 赵云泽一愣：“陛下将我对他所言，告知于新和兄了” 李淳风点头道：“某正是从陛下那里得知的月食与日食成因新说。某今日演算了一遍，认为赵大人的这种说法是成立的。” 赵云泽欣然道：“当然成立，我那可是经过无数演算推论而得。” 演算推论个屁，你就是借花献佛。 李淳风又道：“不过，某也有一疑问。若是按照赵大人的说法，应该能够推算出月食和日食出现的准确日期，可某忙了将近一天，却是毫无所得。不知赵大人可有推算之法” 啊让我推算月食和日食出现的时间玩笑开大了吧，我若真有这份本事，就不用去当兵了。唉，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报应来的真快 “这个很困难”赵云泽模棱两可道。 “很困难”李淳风一皱眉，随即眼神放光道：“也就是说，赵大人知道如何推算了” 我勒个去，把自己套进去了。赵云泽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嘴欠叫你嘴欠 “这个嘛，我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方向。”赵云泽稍稍一思索，决定给李淳风出个难题。 “还请赵大人不吝赐教”李淳风对赵云泽深施一礼道。 “要想推算月食与日食出现的时间，光是知道两者的成因还不够，还需知道太阳、月亮、地球三者各自的运行轨迹和相互间的运行位置。” 李淳风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是了，某只是按月亮绕地转动一周为29天来推算的，难怪会无从下手。” 赵云泽诧异道：“谁告诉你月亮绕地转动一周是29天的” “难道不是吗现在用的历法，就是按月亮的这个运转周期定的呀。”李淳风疑惑道。 赵云泽一笑，道：“可是，现在用的历法也不够精确呀。其实，月亮绕地一周，是27天又三个时辰多一点；而地球绕太阳一周，则为365天又两个时辰多一点。” “赵大人此论，从何而来”李淳风惊异道。 呃，从何而来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学地理教科书中学来的。 “这个嘛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赵云泽又一次发动忽悠神功了。“你也别多问了。反正，你按照我说的这个数据，再观测演算出太阳、地球、月亮三者的运行轨迹，应该就可以推算出月食和日食的出现日期了。” 慢慢观测演算去吧，没有几年工夫，你怕是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我比你多出一千多年的知识，都还没弄明白的好不 “那赵大人可曾知道太阳、地球、月亮的运行轨迹”李淳风又问。 赵云泽摇头道：“某也试曾观测演算过，但却未有所得。如今某又任职于兵部武库别署，今后，怕是更难以抽出时间观测演算此题了。一切，就靠新和兄自己了。” 他观测演算过个鬼又是忽悠死人不偿命。 李淳风朝赵云泽一拱手，道：“多谢赵大人指点” “新和兄，今日遇上你，某倒想起一事。”赵云泽说道，“某前日曾与陛下谈及重视儒家之外的其他百家学说。某向陛下建议，成立一处科学院，专门研究、教授格物杂学。陛下也应准了，只待时机合适之时，便筹划建立科学院。 “这天文历法和算学，也属于格物之学的一种。新和兄是这方面的大能，若将来科学院成立了，某想请新和兄能抽身至科学院，担任客座讲师，不知新和兄能否应某所请啊” “什么，要设立专门研究教授格物之学的学院，这可太好了”李淳风一下兴奋起来，“若能将天文历法与算学发扬光大，某愿助赵大人一臂之力。” 赵云泽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就先如此约定好了，只待科学院建立，新和兄便来学院执教。” 赵云泽的话刚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咳嗽。他回头一看，就见到杜如晦一脸沉色的站在自己身后两三米处。 “杜大人，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鹏羽，四方馆突厥使团出事了”杜如晦脸色难看的说道。 第120章四方馆疑案（一） “突厥使团出了何事”赵云泽立刻问杜如晦。;。 “突厥使团副使彼伽罗，昨夜遇刺身亡。”杜如晦答道。 一听杜如晦此言，赵云泽惊愣道：“啊，突厥使团死人了” 杜如晦点头道：“是死在了四方馆的住舍之内。” “这”赵云泽蒙了。完了，大唐摊上事了 “杜大人，我既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的人，您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何用意啊”赵云泽纳闷道。 杜如晦道：“陛下刚才召老夫进宫，命老夫通知你，着你从武库别署内卫团择选五十人，进四方馆值守。” “四方馆没有守卫吗，居然要调武库别署内卫团的人”赵云泽诧异道。 杜如晦又道：“陛下说，内卫团的将士，多与突厥人经历过战阵，对突厥人不惧。如今，突厥人正在四方馆跳脚呢，单靠四方馆的守卫士卒，弹压不住。” “哦，既然陛下如此信任我们武库别署内卫团的人，我这就去调兵。” “老夫与你同去” 赵云泽刚要走，忽然想起李淳风还在这里，便又对李淳风说道：“新和兄，某接到了陛下旨意，要去四方馆一趟。新和兄自便吧” “赵大人无需管我，正事要紧”李淳风道。 赵云泽转过身，又对杜如晦说道：“我这就去牵马，杜大人是骑马还是坐车” 杜如晦一摆手道：“鹏羽不必骑马了，与老夫同乘一车，老夫还有话要交代于你。.” “那好吧”赵云泽点了点头。 很快，杜如晦就与赵云泽坐上马车，出了兵部。 “鹏羽，陛下要你调兵入四方馆值守只是个幌子。陛下真正的用意，是借此让你名正言顺的进入四方馆，参详一下案情。” 在车上，杜如晦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一惊，道：“朝廷自有刑部与大理寺诸多精通刑名的推官，陛下如何要让我参详案情” 杜如晦解释道：“此案很是玄奥陛下本来让温彦博主理此案，他是检校刑部侍郎，又与玄龄一起负责与突厥人接洽，主理此案倒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这都过去一天了，温彦博对此案却一筹莫展。陛下说你心思奇巧，或许能发现点端倪，以助温彦博破案。” “那陛下直接下旨令我进入四方馆便是，如何又拐了这么大一道弯”赵云泽不解道。 杜如晦一笑，道：“陛下总得照顾温彦博的面子吧。” 噢，合着你们都有面子了，就我没有面子，哪里需要就往哪儿塞，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这些话，赵云泽也只敢腹诽罢了。 “既然如此，杜大人便先对我说说案情吧。” 杜如晦道：“老夫尚未进入四方馆，对于案情所知，也是得自陛下之处。据陛下所说，今早，有四方馆的使役，发现突厥人的一间住舍窗户大开。那名使役心下起疑，便上前查看，却见一突厥人的尸首趴于窗台。后经突厥正使执失思力辨认，死去的，是突厥副使彼伽罗。” “致死的原因是什么”赵云泽问道。 杜如晦答道：“死者胸部有一伤口，经仵作验明，是箭伤。” “这么说，是有人射杀了彼伽罗。”赵云泽推测道。 “按常理推断应是如此。”杜如晦说道，“案情的具体细节，还需进入四方馆向温彦博请教了。” “那突厥人对此作何反应”赵云泽又问道。 “执失思力大怒。他亲自觐见陛下，说他们突厥本是为两国友谊而来，如今他们的副使却死在了大唐的官衙之内，要陛下给他们一个交代。”杜如晦说道，“而且，执失思力还说了，即便大唐破了此案，他们突厥对大唐也失望了。原本是进献的那匹牲口，要作价与大唐进行交易。若大唐破不了此案，那么他们的交易条件便翻倍。” “执失思力不会是提出，用那批牲畜换大唐的粮食吧”赵云泽问道。 “他正是提的这个条件。”杜如晦冷笑道，“原本，还以为突厥人既然是以进献为名，就不会明着提出要我大唐的粮食。如今却出了这个案子，倒是给突厥人提供了口实。” “那他想要多少粮食”赵云泽又问。 “每匹马换粮食两千斤，每只羊换粮食四百斤。那批牲畜，一共作价粮食一千万斤。这还是在我大唐最终破案的前提下，若是破不了案，那么粮食的数量再翻一倍。若大唐不答应，他们便要提兵来犯” “突厥人穷疯了，居然要那么多粮食”赵云泽气怒道。 杜如晦道：“其实，要真按现在牲畜和粮食的市价来算，那批牲畜倒是真值一千万斤粮食。突厥人的这个交易条件倒也蛮公平的。不过，这可不是我大唐主动跟突厥交易，而是突厥在逼着我们交易。这口气，如何让人咽得下去” 赵云泽这时忽然说道：“杜大人，您说，彼伽罗是不是突厥人自己杀害的，然后他们借机逼我大唐用粮食交换那批牲畜。” 杜如晦点头道：“在执失思力提出条件时，陛下就已经如鹏羽这般怀疑了。老夫听了陛下所言，也是如此怀疑的。” “哼，什么向我大唐进献牲畜，这分明就是突厥人早就设好的阴谋。他们知道，明着提出用牲畜来换大唐的粮食，我们定然不肯，于是便先以进献为名来至长安，然后又自编自演一出命案，逼迫我们交易。”赵云泽冷冷说道。 “唉，就算我们知道这是突厥人的阴谋，可没有证据啊”杜如晦叹道，“只有破了案，找出杀害彼伽罗的真正凶手，突厥人才会无话可说。” 赵云泽点点头道：“如果真如我们所怀疑的，此案是突厥人自己做的，那么他们的布置一定非常周详。他们是不会轻易让我们寻出破绽的。我们若果真破不了案，那突厥人的这个阴谋，也便成为阳谋了。” “是呀，这也是为什么温彦博带人查了一天，都没理出一点头绪的原因。希望鹏羽你能有所发现吧。” “杜大人，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破案，毕竟，我可从没接触过刑名之事。”赵云泽说道。 杜如晦一笑，道：“鹏羽尽力而为即可，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最终破不了案，陛下和朝廷也还有应对之法。老夫就不信了，突厥人真敢再次提兵进犯。” “他敢来，我们就敢打，让他们有来无回”赵云泽单手成刀，用力一斩。 “哈哈哈，鹏羽倒是豪气干云啊不过，还是能破了案子最好。”杜如晦又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第121章四方馆疑案（二） 武库别署内卫团营地内，一百五十多名官兵列队而立。。 “杀过突厥人的，向前一步”赵云泽站在队列前一声大吼。 经历过泾阳之战的那一百余名官兵，齐齐向前一步，脚掌击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丁大顺” “在” “择选五十名身手强悍者，随杜尚书与某一行” “诺” 趁着丁大顺挑选士卒的时间，赵云泽喊过苏定方，叮嘱了一阵儿。 待丁大顺挑好了士兵，赵云泽便带着他们，跟随杜如晦的马车，往四方馆而去。 “大人，是不是又要杀突厥人了”丁大顺兴奋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一笑，道：“长安城现在倒是有那么一二百突厥人，不过，咱们这次不是去杀突厥人的，而是保护他们。” “啥我们去保护那些突厥狗杂种”丁大顺一脸不爽的样子。 赵云泽脸一沉，道：“大顺，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说话怎么还如此粗俗你说突厥人是杂种倒也罢了，怎么能用狗这个字眼儿呢，这不是侮辱了狗嘛” 丁大顺一愣，随即领会了赵云泽的话，他大笑道：“哈哈哈，大人说的没错，突厥人连狗都不如。” 赵云泽这时正色道：“说笑归说笑，咱们这次的任务，却很是特殊。咱们是去四方馆站岗卫守的。一会儿到了地儿，叮嘱弟兄们，对待突厥人一定要保持克制，人家现在是客人。;不过，突厥人若是敢炸翅，揍他们个狗日的也无妨，只要别给弄死弄残了就行。” “某明白了”丁大顺点头应道。 四方馆一间房舍内，执失思力正在对着温彦博大吼：“温大人，这眼看就要天黑了，你们大唐却还未查明案情。大唐的官员，难得只会吃干饭吗” “执失使君，这出命案颇为蹊跷，本官正在全力破案，你们总得给本官时间啊。”温彦博对执失思力说道。 “时间时间，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大唐耗。要么，赶紧破案；要么，就按本使提出的条件，大唐按双倍的价值，与我们进行交易，以此作为赔偿。”执失思力吼道，“否则，本使明日便回突厥禀明大汗，提兵前来取粮。” “是谁要提兵来大唐啊”杜如晦冷着脸，边问边走了进来。赵云泽跟在杜如晦身后。 “杜大人，你也来了。”温彦博朝杜如晦一拱手。 杜如晦对温彦博还了个礼，又转朝执失思力说道：“贵使君是为大唐与突厥的邦交而来，却动不动就把提兵进犯挂在嘴边，难道这就是你们突厥人的诚意” 执失思力冷哼一声，道：“杜大人，不是我们突厥人没有诚意，而是你们大唐太让我们失望了。堂堂大唐四方馆，接待诸方宾客的朝廷衙署，却让我突厥副使命丧于此，你们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执失将军，就是一般的命案，侦破起来也颇为费时，何况是这桩蹊跷的案子了。你们这么急不可耐的催着我们破案，难道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杜如晦冷然问道。 “杜大人，你我也是旧识了。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才卖你个面子与你好言相对，你却因何血口喷人我突厥使团副使遇害，我们催着你们大唐破案，不是应当应分的吗，又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执失思力反驳杜如晦道。 说完，他又伸出三根手指，继续说道：“你们不是要时间么，三天，本使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大唐不给我们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我便回草原，再提二十万雄兵来见。” 就在这时，赵云泽忽然插话道：“上次在泾阳城，尉迟大将军那三根狗毛的赏格没有颁下去，执失将军这是不甘心呀。难道您想成全尉迟大将军一回” 被人揭破了在泾阳城的糗事，执失思力老脸一红，随即他就怒视赵云泽：“你是何人” “某赵云泽，本是一介山野乡民。托执失将军的福，一个多月前您在穿风谷布下一座大营，某便用这座大营练了练身手。结果，我大唐皇帝陛下就封我做了个七品的翊麾校尉。”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 “哼，小小七品官，也敢妄言，没规矩”执失思力被赵云泽一再揭短，气焰顿时萎了。 “温大人，本使也不跟你多费口舌了，三天之后，本使再寻你说话。”执失思力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赵云泽望着执失思力的背影，很轻蔑的评价了一句。 说完，他转过身朝温彦博一拱手：“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见过温大人。” 温彦博还了一礼，点头道：“鹏羽不必客气，老夫刚还朝时，曾在两仪殿见过你。” 赵云泽一笑，道：“温大人好记性” 温彦博又道：“听陛下说，那文化入侵的计策，就是出自鹏羽之手，果真是少年英才啊。老夫对那条计策，可是佩服的很呢” “小子不知深浅，姑且妄言罢了。能得温大人一赞，小子倒是欢喜的紧。” 人家温老头都五十多了，赵云泽在他面前自称“小子”，倒也一点都不自贬身价。 温彦博又望向杜如晦：“克明此来有何指教” 杜如晦道：“陛下令鹏羽带五十名军士进四方馆值守，某是引鹏羽而来的。” 说完，杜如晦朝温彦博使了个眼色，又道：“温兄，某还有几句话要私下说与你听。” 温彦博会意，便与杜如晦走至一旁。 杜如晦低声说道：“鹏羽那条文化入侵的计策你是知道的。刚才，也是他几句话就打消了执失思力的嚣张气焰。由此，足见鹏羽心思灵活。我的意思是，你不妨让鹏羽帮你参详下案情，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为了照顾温彦博的面子，杜如晦没说这是李世民的意思，而是说成是他自己对温彦博的建议。 温彦博想了想，点头道：“克明这个建议不错，某就借重一下少年人的智慧。” 第122章四方馆疑案（三） 突厥使团的住处，位于四方馆后院。.。 温彦博带着杜如晦、赵云泽，还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官员，一起来到后院。 这名三十岁左右的官员，唤作褚遂良，现居中书省通事舍人一职，署理四方馆事务。 四方馆是大唐朝廷专门接待宾客的衙门，相当于后世的钓鱼台国宾馆。隋时，四方馆隶属于鸿胪寺。到唐代，四方馆划归中书省管理，以中书省通事舍人为四方馆主官。 对于这位通事舍人褚遂良，赵云泽的印象，只知道他是唐朝著名的书法家。而对于其人生平，就一无所知了。 褚遂良，字登善，其父褚亮，是秦王府文学馆十八学士之一。也许是萌了父荫，也许是他本身就颇具才能，褚遂良一入仕，就担任从六品上的通事舍人一职，这可比赵云泽这个无根之萍的高多了。 不过褚遂良似乎运气不怎么好。李世民登基后，才召他入仕的，他的官袍才穿了两个月，所管辖的四方馆就出了一件这么大的案子。褚遂良急的鼻子大起头。 四人行至后院的一处水塘边，褚遂良一指水塘对面的一排曲尺形房舍道：“那一北一西的房舍，便是突厥使团的住处。” 赵云泽举目细瞧，但见这水塘面积颇大，呈四方形，边长足有二三十米。水塘内栽着荷花和睡莲，此时茎叶都已干枯。水塘的南面，有一凉亭，凉亭两侧尽是花草树木；而水塘东面，则临墙，墙底下种着一排竹子。 褚遂良所说的突厥使团的住房，位于水塘北面和西面，呈曲尺形，将水塘包围了一半。住房前面，有临水的回廊。回廊里，武库别署内卫团的军士已经在站岗值守了。 赵云泽到达四方馆后，便将所带来的军士交予四方馆的官员安排，他则跟杜如晦去见了温彦博。四方馆官员的动作也够快，立刻就把内卫团的军士用上了。 “这里环境倒是清雅的很。”赵云泽看着此处，赞了一句。 褚遂良道：“四方馆是接待宾客之所，不比其他衙门。环境清雅一点，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这临水塘的住房，是四方馆中最好的宾客房舍了。陛下叮嘱要好好接待突厥使团，某便把他们安置于此。谁知，竟出了命案。” 杜如晦这时问道：“案发的房间是哪间” 褚遂良道：“请诸位随我来。” 一会儿，四人走近了水塘西面那排住房。褚遂良指着最南头一间房子道：“案发的就是这间住房，原是突厥使团的护卫统领阿史德乌默啜所住。可是不知为何，昨晚死在这间房里的，却是使团副使彼伽罗。” 赵云泽一听这原本是阿史德乌默啜的住房，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温彦博这时说道：“老夫审问过阿史德乌默啜了。据他所说，彼伽罗因为水土不服闹肚子，这间住房离茅厕近，昨晚他便与阿史德乌默啜换了住房。” 褚遂良一指水塘南面的凉亭处，说道：“那凉亭后面草木遮掩之处不远，便是一处茅厕，这间房子的确是离茅厕最近的。” 说完，他又指向水塘北面的住房东头，继续道：“彼伽罗原先的住房，在东首第二间，那里离茅厕可是远的很，难怪他会跟阿史德乌默啜换房睡。” “那东首第一间是谁的住房”赵云泽问道。 褚遂良道：“是执失思力的。突厥使团住进四方馆的有三十来人，就只有执失思力、彼伽罗、阿史德乌默啜是一个人享用一间住房。其余的随员，都是两三人一间。” “阿史德乌默啜既然也是使团重要成员，为什么他的住房却没有挨着执失思力与彼伽罗的住房，却安排到了离他们最远的这边”赵云泽起疑道。 褚遂良道：“房舍的分配，是突厥人自己商议的，他们这么安排的原因，某不得而知。” 赵云泽眼睛一眯，小声道：“或许，昨夜应该死去的，原本是阿史德乌默啜。” 他这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思路。突厥人这分明是一石二鸟之计。 颉利点名让阿史德乌默啜随行，就是存了暗害他的心思。然后，再用阿史德乌默啜之死，来要挟大唐进行交易。 可惜，昨晚阿史德乌默啜与彼伽罗换了住房，阴差阳错，倒是让彼伽罗成了替死鬼。 “鹏羽在说什么”温彦博问赵云泽。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了一些大致的想法，还不成熟。我们还是先看看现场吧。” 褚遂良上前打开门，众人进入室内。 室内的陈设并不多，一塌、数桌、数垫、一书架而已。 温彦博指了指紧挨着房门的一个窗户，说道：“彼伽罗就是死在这个窗户处。今早天尚未亮透，有四方馆的使驿，在打扫水塘南岸那座凉亭时，忽然看到这个窗户大开着。这个时节夜里凉寒，按说窗户是不应该打开的，那名使驿也是心细，心中起疑之下便过来查看。就见到一个突厥人趴伏在窗台上，窗台上也全是血迹，于是便报告了登善。” 赵云泽看了看那窗台及窗台底下的地板，却并未发现血迹。 “血迹呢”赵云泽疑惑的问温彦博。 温彦博道：“彼伽罗的尸体被抬走后，突厥人就自己清理了房间。血迹，也被他们擦干净了。” “温大人，您怎么不知道保护现场呢”赵云泽气恼道。 温彦博摇头一叹，道：“不是老夫不知道保护现场，案发后，登善便命四方馆的卫卒封锁了这个房间。可是突厥人却以召唤彼伽罗的灵魂回归草原为由，强行冲散了卫卒，进入了房间。现场，也被他们破坏了。” 褚遂良也道：“当时温大人和房大人都上朝去了，某又刚入仕没多久，经验不足，实在无法阻止突厥人的动作。” “唉，突厥人这是成心给我们破案制造麻烦啊”赵云泽叹气道。 温彦博道：“老夫现在掌握的线索，就只有仵作的验尸结果，彼伽罗是后背中箭致死。” “后背中箭”赵云泽一听，连忙望向房间背面。 温彦博道：“鹏羽不用看了，箭应该不是从那边射来的。案发之时，那面的窗户都是从里面栓着的，而且窗纸也没有破损。这也是此案的蹊跷之处。” 褚遂良附和温彦博的话说道：“某是与执失思力最早赶过来的，我二人来时，这间房子的房门也是从里面栓上的。执失思力踹开了房门，我二人才得以进入房内。某当时也留心了一下，除了彼伽罗尸体所在处的那个窗户，其余窗户也全是栓住的。” “那当时彼伽罗的尸体上可有箭矢”赵云泽又问。 “没有。”褚遂良摇头道。 第124章四方馆疑案（四） “既然房门和其它的窗户都是关上的，那么这个窗户为什么会打开了呢”赵云泽起疑道，“这到底是凶手打开的，还是彼伽罗自己打开的” 温彦博道：“老夫推测，凶手就是从这个窗户进入的房间。..彼伽罗也是想从这个窗户逃跑，但是没有逃出去，被凶手从身后用箭矢杀死了。之后，凶手又从这个窗户逃了出去。” 杜如晦这时摇了摇头，道：“这不合理，如果凶手是直接进入房间杀害的彼伽罗，那他为什么不用别的凶器，比如刀剑一类，却偏偏要用箭矢呢近身行凶，刀剑可比箭矢好用多了。” “这”温彦博也无法解释了。想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老夫现在对此案也是毫无头绪，刚才的推论，也是老夫无奈之下的揣测。” “仵作是如何断定彼伽罗身上的伤口是箭伤的又是如何断定凶手是从彼伽罗背后下的手”赵云泽这时问道。 温彦博道：“彼伽罗胸部的伤口，是贯通伤，胸前和后背都有伤口。后背的伤口肌肉内翻，胸前的伤口则肌肉外翻。伤口的形状，也很明显带有箭伤的特点。由此，仵作推断，彼伽罗是后背中箭身亡的。” 听完温彦博所述，赵云泽抬头望向窗外。他的目光穿过回廊，看了水塘一会儿，又望向水塘东侧的围墙和围墙底下那排竹子。 “围墙那里，据这窗口只有二十余步，凶手完全可以从那边对着彼伽罗放箭。”赵云泽说道。 他的话一出，温彦博立刻质疑道：“可是，夜里天冷，彼伽罗睡觉肯定是关紧门窗的。凶手若从水塘对岸往这里放箭，又怎么瞄准彼伽罗这个窗户的窗纸，可都没有破损。再说，彼伽罗的伤口，也明明显示是后背中箭。” 赵云泽道：“如果我是凶手，我就先设法引诱彼伽罗自己打开这个窗户。在他打开窗户的瞬间，我便放箭射杀他。至于伤口的问题也很简单。我只需将箭尾绑在一根绳子上，在射中彼伽罗后，我再用力拉拽绳子，将箭矢收回。彼伽罗伤口的肌肉就会向反方向翻动，这样，就造成了彼伽罗是后背中箭的假象。如此一来，侦查此案的人如果受彼伽罗伤口的误导，便会将注意力放在别处，而不是水塘对岸。” 听了赵云泽的话，众人都陷入沉思。稍待，杜如晦点点头，道：“要引诱彼伽罗自己打开这个窗户，也很简单。只要丢块石头过来，造成窗外的响动，又或者，遣一同伙在窗外制造出动静，彼伽罗听到动静，自然会开窗查看。” “可是，箭矢的箭头都是带倒钩的。如果如鹏羽所说，凶手是从正面将彼伽罗一箭透胸的，怕是不容易在不弄断箭杆的情况下将箭拔出去吧”温彦博质疑道。 杜如晦摇了摇头，道：“温兄，某掌管兵部，对箭矢倒是比较熟悉。并不是所有箭矢的箭头都带倒钩的，比如破甲箭，就不带倒钩。而且破甲箭的穿透力更为强悍，在这么短的距离上，完全可以将彼伽罗的身体一箭射穿。因此，某也更为支持鹏羽的这个推断。” 褚遂良这时插话道：“列位大人，如果真如你们所怀疑的，这件案子是突厥人自编自演的，某有件事就必须要提醒你们了。突厥人刚来四方馆的第二天，就交出了他们所带的兵器，让我们代为保管。说是以此表达他们对大唐的诚意。” 褚遂良此话一出，温彦博、杜如晦和赵云泽都感到惊讶。 “这话你为何没对本官说”温彦博恼火的质问褚遂良。 褚遂良道：“温大人之前并未说此案是怀疑突厥人自己做的呀。某也是听了杜大人和赵大人所言，才想到了这件事情。” 温彦博语塞。 杜如晦和赵云泽对视一眼，说道：“如此说来，此案就更有可能是突厥人自己做的了。他们主动交出兵器，就是为了案发后撇清自己。” 赵云泽也道：“某也是如此认为的。” 温彦博叹了口气道：“反正，老夫对此案尚无头绪，不如就先以鹏羽的推论为准。我们且到水塘对岸，去查看一番。” 于是，四人又很快来到了水塘对岸。 赵云泽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墙壁，看是否有被人翻爬过的痕迹，并未有任何发现。 于是，他又查看起了正对案发房舍之处的那几棵竹子。 这些竹子并不大，只有拇指粗细，还属于嫩竹。 “咦，这棵竹子被人动过。”忽然，赵云泽盯着一刻竹子说道。 杜如晦、温彦博、褚遂良连忙凑近了那棵竹子。 赵云泽指着那棵竹子上的一个部位，说道：“三位大人请看，这竹子此处有勒痕。” 杜如晦等三人连忙仔细观察赵云泽所指的部位。 “没错，像是被细绳勒过。”温彦博点头道。 赵云泽思索了片刻，抬头望了望案发的那间房舍，又连忙去查看另一棵竹子。 “果然如我所料”赵云泽再次出声。 “鹏羽有何发现”杜如晦他们又凑到这棵竹子跟前。 赵云泽用手一指竹子，道：“你们看，此处也有勒痕。” “这说明了什么”褚遂良问道。 赵云泽解释道：“这说明，凶手不是用弓箭射出的箭矢，而是将一根坚韧的细绳，绑在两棵竹子上，利用竹子的弹性，做成了一个大弹弓。射死彼伽罗的箭矢，就是从这里射出去的” 赵云泽的话令温彦博、杜如晦、褚遂良的眼神都是一亮。 “没错，若不是鹏羽大胆推测彼伽罗是被人从身前射杀的，我们绝对不会注意到此处。鹏羽还真是心细如发”温彦博赞道。 赵云泽一笑，谦虚道：“我只是用了逆向思维，站在凶手的角度考虑此案罢了。此案是谋杀，而不是意外。那么，凶手事先必然做了充足的谋划。我们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凶手想让我们看到的。因此，我就偏偏从我们所看到东西的相反一面去推论。果然有所发现。” 杜如晦也道：“突厥人还真是狡猾的很，他们肯定是观察过此处的周围地形后，就因地制宜策划好了一出命案。然后再故意交出兵器，撇清自己。却暗中藏了箭矢，再以竹子做成弹弓，完成了谋杀计划。” “可是，我们该怎么找出凶手呢”褚遂良问道。 众人一起望向了赵云泽。 第125章四方馆疑案（五） 执失思力回到自己的住房后，就一直在留意大唐那边的动静。.网。 使团住舍门前卫守的士卒换人，执失思力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便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等赵云泽几人去往水塘东岸时，执失思力就有些感到意外了。唐人的动作还真快，这么快就怀疑到那儿了。 “首领，唐朝人去那边了，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 执失思力身边，一个身材壮硕的突厥汉子紧张的问道。 执失思力透过自己房舍的窗户，看着赵云泽他们的动作。“阿莫提林，你用不着紧张，唐朝人最多能推断出彼伽罗是怎么死的。可是，光这样没什么用，他们又不会知道是你杀死的彼伽罗。” “万一他们查出来呢”那名被执失思力唤作“阿莫提林”的突厥汉子问道。 执失思力轻蔑的一笑，道：“我们的谋划并非天衣无缝，我也没指望唐朝人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他们是查不到你身上的。你又没有留下能辨明你身份的东西，他们如何查呀就算我告诉他们，杀死彼伽罗的人就在我们突厥使团当中，他们也找不出你来。” 稍一顿，执失思力又道：“我的这个计策，其实并不能算作阴谋，而是阳谋。唐朝人又不傻，他们一猜就能猜到彼伽罗是我们自己人干掉的。但是他们拿不出证据。只要他们查不出是你杀死的彼伽罗，他们的猜测，也便做不得数。” 说到这里，执失思力脸色一变，又道：“不过你昨晚也太大意了，彼伽罗与阿史德乌默啜的身形相差那么大，你却没能发现，竟然错杀了他” 阿莫提林道：“昨晚下半夜没有月光，视线太模糊了。我只看到那个窗户打开了，便放了箭。谁知道死的是彼伽罗。” 执失思力叹了口气道：“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彼伽罗既不是可汗的人，也不是我们部落的人。谁让他私自跟阿史德乌默啜换住房呢，死了也是活该。只不过，没能杀死阿史德乌默啜，可汗会怪罪于我。” “那就在回去的路上，找个机会干掉阿史德乌默啜”阿莫提林恶狠狠的说道。 “再计议吧。”执失思力轻轻说出这四个字，就又观察起赵云泽他们那边来。 水塘东岸，赵云泽正在仔仔细细观察一棵竹子。 忽然，他一下站直身体，朝着突厥使团的住房处大喊：“丁大顺，过来一下” 正在回廊里巡视的丁大顺听到赵云泽的召唤，连忙一溜小跑来至赵云泽身边。 “大顺，把这段竹子砍下来。”赵云泽用手在那棵竹子上比量着，划出了一段二十来公分长的竹节，对丁大顺说道。 丁大顺一听，立刻抽出腰间横刀，举刀就要砍竹子。 “且慢”温彦博连忙阻止了丁大顺。 “鹏羽，为何要砍竹子”温彦博疑惑的问赵云泽。 “温大人，我要让丁大顺砍的这段竹节，上面有凶手留下的作案证据。凭这个证据，我就可以找出凶手了。”赵云泽一脸自信的说道。 “鹏羽，单靠那个勒痕，就能找出凶手来”杜如晦也疑惑起来。他看出来了，赵云泽想让丁大顺砍的那个竹节，正是有勒痕的那一节。 赵云泽道：“单靠勒痕当然找不出凶手。可是凶手百密一疏，却在这段竹子上留下了一枚指纹。” “指纹”温彦博、杜如晦、褚遂良再加上刚过来的丁大顺，都大感意外。 “你们来看这儿。”赵云泽指着竹子上那道勒痕的附近说道，“此处，有一枚明显的指纹。定是凶手在往竹子上系绳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竹子留下的。” 温彦博等人挤着脑袋上前查看，果见那棵竹子上有一个指纹。竹子表层本有一层白白的薄霜，那枚指纹印在竹子上，倒是十分清晰，只用肉眼便能看出来。 “用指纹就能找出凶手”丁大顺疑惑的问赵云泽。其他人也都满是狐疑。 赵云泽道：“人的指纹，是每个人特有的身体符号。几千万人里，也难找出两个指纹相同的人。此案若真是突厥人做的，我只需用他们每个人的指纹来与这枚指纹一一比对，就一定能找出凶手。” “指纹居然也可以用来破案”温彦博对赵云泽所说的事情大感惊奇。 赵云泽一笑，道：“能不能用指纹来破案，温大人就请拭目以待吧。” “可就算指纹真能帮助破案，你也不用砍竹子啊。”温彦博又有些疑惑了。 赵云泽道：“这枚指纹虽然能看出来，但却还是太过模糊。要想让这枚指纹发挥作用，我还需将之提取下来，进行一下处理。” 说完，赵云泽再次对丁大顺下令：“砍” “好嘞” 丁大顺应着，挥动横刀“唰、唰”两刀，那棵竹子上的一段竹节，就被他整齐的砍了下来。 赵云泽捏着竹节的一头，从地上捡起那段竹节，又对褚遂良说道：“储大人，麻烦您派人给我取点面粉来。最好将面粉用筛箩过一遍，越细越好。” 褚遂良一听，便立刻去安排人取面粉。 赵云泽往突厥人的住舍那里瞧了一眼，忽然目光一寒，又对丁大顺下令道：“大顺，立即通知值守的弟兄们，将突厥人全部封锁在室内。任何人胆敢外出，便是阻挠我大唐办案。先给我绑了再说” “诺”丁大顺兴奋的应了一声，立刻就要去安排。可是刚一迈步，他又停下来问赵云泽：“要是执失思力想出来呢，也绑起来” “执失思力得，请他过来吧，案情也很快就会大白了。”赵云泽说道。 温彦博一听，连忙问赵云泽：“鹏羽，你真的有把握这么快破案” 赵云泽点点头，道：“除非，这个案子不是突厥人做的。” “那好，老夫亲自去请执失思力。”温彦博也一下兴奋起来。他说完，又一拍丁大顺的肩膀：“傻小子，别愣着了，赶紧按你们赵大人的吩咐去做” “诺”丁大顺朝温彦博一抱拳，转身就往突厥人的住所而去。 温彦博也迈动步子，朝着执失思力所住的那间房子走去。 第126章四方馆疑案（六） 执失思力跟着温彦博，来至水塘东岸。;。 “你们唐朝人是什么意思不用心查案子，却把我们使团的住所全都封锁起来，你们究竟意欲何为”执失思力气急败坏的对着赵云泽等人大喊。 杜如晦对执失思力一拱手，道：“执失使君稍安勿躁。案情已有重大进展，我们封锁你们使团的住所，也是因为破案的需要。” “怎么，难道你们怀疑，杀死彼伽罗的凶手，是我们突厥人”执失思力没好气的质问。 赵云泽这时微微一笑，道：“凶手究竟是不是突厥人，我们说了不算，执失将军说了也不算。只有证据说了才算数。” “那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呀”执失思力又道。 赵云泽朝执失思力招招手，道：“执失将军来看，证据就在这里。” 执失思力凑近赵云泽，赵云泽亮出手上那个竹节道：“执失将军且看，这段竹节，是我刚命人从这根竹子上看下来的。” “那又如何” 赵云泽便将竹节上的勒痕和指纹指给执失思力辨认，然后又把他自己对案情的推断和破案依据，废了好大劲告诉了执失思力。 听完赵云泽的话，执失思力心中已经慌了。 对于赵云泽等人能推断出案情，执失思力并不怀疑。可是他没有想到，赵云泽居然能依靠指纹来找出凶手。 虽然，赵云泽的这一说法执失思力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他见赵云泽一脸自信的样子，便也心中忐忑了。 不过，表面上，执失思力却一脸不屑道：“靠指纹来找出凶手，这简直就是奇谈怪论。” “执失将军先莫下结论，靠指纹能不能找出凶手，执失将军一会儿便知。”赵云泽说道。 这时，褚遂良带着一名四方馆的杂役，拿着一个纸包回来了。 “赵大人，面粉已经找来了。”褚遂良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看了下天色，此时已经擦黑。他便道：“天色已暗，我们且寻一间房舍，多掌灯光，再细细破案。” “那就到四方馆正堂吧。”温彦博说道。 于是，众人又一起来到了四方馆正堂。 此时，正堂内已经挂上了灯笼。众人落座，赵云泽又命人在他的桌案上点上了几根蜡烛。 其他人坐的位置，也都离着赵云泽很近。尤其是执失思力和温彦博，更是一左一右紧挨着赵云泽而坐。 赵云泽将那名杂役带来的面粉，捏出一点撒到了那段竹节的指纹处。然后，他便轻轻的抖动竹节，那些面粉一点点的滑落。最后，只有指纹的纹路上留下了薄薄一层面粉。 这下，那枚指纹便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为何用面粉便能如此清晰的显现出指纹来”温彦博好奇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答道：“指纹压在竹子上，凸起的纹路便将竹子表层压陷了一点点下去，撒上面粉，便能填补这些陷痕，如此，指纹便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执失思力见赵云泽如此作为，心中更加忐忑。他深知，赵云泽若无足够的经验，是不会如此熟练的处理指纹的。此时，他已经对自己之前的谋划不抱希望了。 温彦博这时又问赵云泽：“所有的指纹都可以用此法来显现吗” 赵云泽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方法仅适用于表面光滑，且不吸水的物体上的指纹提取。若是纸张、布料等上面的指纹，因为材质绵软吸水，很难留下直观的指纹，便要用熏蒸法来让指纹显现了。” “如何熏蒸”温彦博此时已经化身为好学儿童了。 “用碘石煮水熏蒸。”赵云泽答道，“碘石受热后，里面的碘便会蒸发。人的皮肤是有油脂的，油脂一遇上碘，就会变为紫色。如此，就能让指纹显现出来了。” “老夫受教了”温彦博对着赵云泽拱了拱手。 “温大人客气了。”赵云泽笑了笑，又望向褚遂良：“禇大人，还得麻烦您件事。” “赵大人请讲。”褚遂良道。 “四方馆的厨房内，有鱼吧”赵云泽问道。 褚遂良望向那名杂役，那杂役点头道：“鱼自然是有的。” 赵云泽又道：“那就劳烦这位兄台，去厨房杀几条大鱼，越大越好。然后，把鱼的鱼鳔洗干净后拿到此处来。” 褚遂良对那杂役点点头。 “诺”那杂役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正堂。 “鹏羽，用鱼鳔作甚”温彦博疑惑的问道。 “温大人一会儿便知。”赵云泽卖关子道。 说完，赵云泽又回过头对执失思力说道：“执失将军，还请你去召集贵使团的人，到此集结吧。” 执失思力一歪头，道：“你们居然怀疑我们使团的人是凶手，我抗议” 杜如晦冷冷一笑，道：“执失使君，你阻挠我们办案，是不是因为心虚啊” “凶手绝对不会是我们突厥使团的人，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执失思力外强中干的说道。 “那你为何不敢依鹏羽之请”杜如晦质问执失思力道，“鹏羽此举，也是为了还你们使团一个清白嘛。毕竟，身处使馆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那为何不先从你们唐人身上查起”执失思力强硬道。 赵云泽这时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待杜如晦再次说话，他就抢先对执失思力说道：“执失将军，催促我们大唐尽快破案的是你；现在，阻挠我们破案的也是你。你若再推三阻四，那这个案子便由你们突厥人来查好了。你若是要查我们大唐之人，我们绝不阻挠” “你”执失思力无言以对。 “哼，且看你还有什么花样”执失思力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出了正堂。 丁大顺此时也在正堂之内，赵云泽朝他使了个眼色，丁大顺会意，朝赵云泽点了点头，便紧跟着执失思力出了正堂。 一会儿过后，突厥使团的近三十人，便全都来至正堂。也幸亏四方馆的正堂够大，才能容纳下这么多人。 丁大顺带着内卫团的那些士卒，携带兵刃站到了正堂两侧靠墙处。丁大顺朝赵云泽点了点头。 赵云泽会意。丁大顺这是在告诉赵云泽，执失思力并没有耍花样，突厥使团所有人都来了。 在执失思力出去召集突厥使团的人时，赵云泽已经对温彦博交代好了下面要做的事情。此时突厥人都已来至，温彦博便依照赵云泽的叮嘱，让那些突厥人挨个上前，使用印泥将指纹按压到纸上。 每个突厥人用一张纸，十个手指头的指纹也全部采集。温彦博又问清每个突厥人的姓名，将他们的姓名记在各自所采指纹的那张纸上。 为了防止突厥人报假姓名，赵云泽还让他们站好队形，按照次序上前。温彦博对于采集指纹的用纸，也是按次序排列的。 很快，所有突厥人的指纹都采集完毕，赵云泽又对照竹节上的指纹，一一比对起来。 第127章又死一个 比对指纹虽然麻烦，但是也并不需要挨个细细比对。。 因为，人的指纹从形状上来分有两种，一种是“簸箕”形，一种是“圆斗”形。竹节上留下的那枚指纹，是一个“圆斗形”。而圆斗形也分为细长的“圆斗”和浑圆的“圆斗”。因此，赵云泽先从大致形状上比对，排除掉那些与竹节上的指纹大异的印纸，剩下需要细细比对的指纹，也便没有很多了。 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赵云泽终于抬起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他将一张纸递给温彦博，道：“温大人，看下纸上第二个指纹，是否与竹节上的相同啊”说完，他又把那根竹节也拿给了温彦博。 温彦博拿过纸低头细看了一阵，最终摇摇头苦笑道：“老夫老眼昏花，实在看不清这些细密的纹路。” 赵云泽一笑，道：“无妨，我让人取来鱼鳔，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看清这两枚指纹的。褚大人，鱼鳔可取来了” 褚遂良道：“早就取来了。方才见赵大人全神贯注，便没敢搅扰。” 说完，褚遂良便把一个盘子端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一看，那盘子上放着四个鱼鳔，都非常大。 “这么大的鱼鳔，倒是罕见，四方馆养的鱼还真大”赵云泽感叹了一句。 然后，他便挑出一个鱼鳔撕开，只取了里面那层透明的薄膜。他两手拿着薄膜，小心翼翼的覆盖到竹节的指纹上，然后又用手指按下了几下。 再揭下那层薄膜时，上面便多了一个白色的指纹印。 赵云泽唤过一名内卫团士卒，让他小心的拿着已经从竹节上提取下来的指纹。然后，赵云泽又拿起一个鱼鳔如法炮制，从纸上取下了那枚红色的指纹。 又唤过一名士卒，赵云泽将这枚红色指纹交给他拿着。之后，赵云泽又找褚遂良要了一红一白两块布料，并让四个士卒分别扯开两块布料，立在了桌案旁边。 赵云泽又让之前那两个士兵，小心的将两张薄膜凑近了蜡烛。 烛光照耀下，那一红一白两枚指纹，便清晰的被放大投影到了一白一红两块布料上。如此一来，两个简单的投影仪便做成了。 虽然，因为受光线限制，那两块布料离蜡烛比较近，那两枚指纹也没被放大太多，但总比直接观察指纹要清晰了一些。 “诸位，现在可以看清楚了吧。你们不妨将这两枚指纹比对一下，看看是否有差别呀。”赵云泽对众人说道。 温彦博、杜如晦、褚遂良、执失思力一起凑近那两块布料，仔细观察起了指纹。 白色的指纹投影到了红色的布料上，而红色的指纹则恰恰相反，投影到了白色的布料上。如此一来，颜色的对比十分强烈，更加便于观察。 几个人观察了一阵，杜如晦点点头道：“这两枚指纹，是完全一样的。” 温彦博也说道：“鹏羽还真是颇多奇思妙想。被你这么一弄，老夫这老眼昏花之人也看出这两枚指纹是一样的了。老夫又学了一招。” 执失思力也看出这两枚指纹是相同的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温大人，就请您将这枚指纹的主人，请出来吧。”赵云泽对温彦博说道。 温彦博点点头，随即拿起赵云泽挑中的那纸张，看了下纸上所记的名字，然后望向突厥使团的人，冷然说道：“阿莫提林，别藏着了，出来吧。” 阿莫提林倒是实在，之前摁指纹时，他并没有报假名字。此刻一听温彦博喊出他的名字，他也有些慌了。 “唤某何事”阿莫提林站出来，心惊面冷的问道。 “唤你何事你就是杀害彼伽罗的凶手”温彦博凛然说道。 一听温彦博说阿莫提林是杀害彼伽罗的凶手。突厥使团的那些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立刻私下议论起来。有的人还直接跳出来，指责温彦博无凭无据冤枉阿莫提林。 赵云泽这时站了起来，一声大吼道：“都给老子闭嘴” 突厥使团的人还真听话，被赵云泽这一声大吼，全都不说话了。他们都诧异的望向赵云泽。 趁着突厥人脑子短路的工夫，赵云泽便又把案情推理了一遍给那些突厥人听。 “哼，笑话”阿莫提林一声冷笑道，“那棵竹子上有我的指纹，我就成了凶手了那是我昨夜到那里撒尿时手指碰到竹子留下的。”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赵云泽一笑，又对阿莫提林说道：“眼下已快入冬了，白天的天气也没多热，你要是昨夜到那处地方去撒尿了，想来，你那泡尿现在还没干透。要不要我派人去挖挖土，验证一下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呀” 阿莫提林这下不敢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们说是我用竹子做成弹弓放箭杀害的彼伽罗，那么，我杀害彼伽罗的那根箭呢连物证都没有，就想定我的罪” “这枚指纹，就是最好的物证。”赵云泽又说道，“不过，你想要看那支箭，也不难。从昨夜到现在，你们所有人就只有执失思力离开过四方馆。而且，他离开时也有我四方馆的卫卒随行，他做不得手脚。如此一来，那只箭就还在四方馆内。你自然不会傻到将那只箭藏到房间中等着我们搜。那么，那支箭最好的藏匿之处，就是水塘了。” 温彦博一听赵云泽的话，立刻点头道：“只需将箭杆绑上重物往水塘里一丢，那箭便沉底了。派个水性好的人，潜到塘底仔细寻找，必能找出凶器” 赵云泽又道：“我既然能从竹子上提取你阿莫提林的指纹，就同样有办法从箭上提取你的指纹。到那时，看你还有何话说” 阿莫提林这时已经慌了，他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正如赵云泽所猜测的，阿莫提林用来杀害彼伽罗的那支箭，的确被他绑上石头丢到了水塘里。 执失思力这时也沉思起来。 他原本以为，就算唐朝人能推论出案情，并且找到了这支箭，他们也找不出使用过这支箭的人。可是没有想到，赵云泽居然会利用指纹来破案。其实事已至此，就算不找出阿莫提林杀害彼伽罗的凶器，也可以给阿莫提林定罪了。若真让唐朝人再找到了这支箭，这个赵云泽再从箭上提取出阿莫提林的指纹的话，那阿莫提林想死咬着不承认也不行了。万一到时候阿莫提林再犯傻，把自己供了出去 想到这里，执失思力眼中忽然放出寒光。他一咬牙，一下站了起来。 趁着众人不备，执失思力突然从他身后的那名内卫团士卒腰间抽出横刀，几步冲到阿莫提林身前，一刀就插入了阿莫提林的胸部。 “没想到是你杀害的彼伽罗，我替可汗清理门户”执失思力恶狠狠的说道。 阿莫提林大睁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拔出横刀，阿莫提林胸前飚出了鲜血。他一下倒在了地上。 “我我跟了你十二十二年”阿莫提林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艰难的抬起来指向执失思力，满是不甘的说道。 忽然，阿莫提林抬起的那只手一下无力的落到了地上。他全身肌肉抽搐了一阵后，大瞪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第128章流水线标准化作业（上） 四方馆正堂中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唐和突厥双方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执失思力先是向突厥使团众人解释：“刚才大唐官员的审案，你们也全都看到了。一切证据都已表明，阿莫提林就是杀害彼伽罗的凶手。哼，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对他那么信任，他居然背着我谋害彼伽罗副使。如今，我已替彼伽罗报仇，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突厥使团的人稍愣过后，随即响起一片赞颂执失思力之声。 “正使大人英明” “哼，我早就看出阿莫提林不是个好东西，多亏了正使大人果断将他除去，为彼伽罗副使报了仇。” “呸，这个败类”还有的人对着死去的阿莫提林吐了一口唾沫。 见到使团众人的表现，执失思力满意的点点头。他又转过身，对着大唐的官员作了个团揖，道：“我突厥使团藏污纳垢，多亏诸位大人帮我们揪出了恶徒。某刚才一时气愤，冒失之下，让堂内染血，某深感愧疚。” 温彦博一摆手，道：“此乃突厥使团内务，我等大唐官员不便置词。既然此案已破，凶手也已经伏诛，就请贵使悉心处理善后之事吧。” 执失思力点了点头，便喊过几个使团的人，抬走了阿莫提林的尸体。 温彦博又道：“此案虽是贵使团的人自己犯下的，可是，也终究是我四方馆疏于防卫才让恶徒得手的。贵使团还要在长安逗留多日，为免再出意外，贵使团的住所之处，就请执失使君安排贵使团自己的卫卒值守吧。” 执失思力应道：“此议也正合我意，从今晚开始，我们的住所，就交给我们突厥人自己值卫便是。” 温彦博这个提议也是为了大唐着想，省的突厥人再节外生枝。可是赵云泽听了温彦博的这个提议，却是懊恼不已。本来，他还想趁着内卫团的士卒担任守卫之时，方便向阿史德乌默啜传递消息呢。可温彦博这一安排，却让他的这个计划胎死腹中了。 唉，算了，反正已经跟李世民商量好了向阿史德乌默啜传递消息的细节，就再拖后几天实行吧。 随后，执失思力便带着突厥使团的人离开了四方馆正堂。 “这个执失思力行事果断，还真有枭雄的气概呀”杜如晦望着正堂门口感慨道。“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们的事了。” 温彦博道：“执失思力此举，是怕鹏羽再找出更加有利的证据，那阿莫提林失了心防之下，把他也供述出来。真到那时，突厥人的脸面可就全丢尽了，还有可能发生内讧。” 杜如晦点点头，又道：“温兄，陛下一直牵挂着此案。如今案子既已告破，天时也还尚早，宫中并未落锁，不如我们这便进宫告诉陛下这一消息吧。” 温彦博点头同意。他随即又望向赵云泽，笑了笑说道：“鹏羽是破案的功臣，不如随我们一起进宫面见陛下吧。” 赵云泽一摆手道：“我要是也跟着二位大人进宫，那不就有邀功的嫌疑了么。还是二位大人向陛下陈述吧。我这肚子也饿坏了，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哈哈哈哈，少年人不居功自傲，甚为难得啊”温彦博大笑道，“鹏羽放心，老夫定会向陛下为你请功的。” 赵云泽以笑容应对。 温彦博又安排褚遂良做好善后之事，便与杜如晦离了四方馆，向太极宫而去。 赵云泽叮嘱内卫团的士卒，让他们与突厥使团的人做好防卫交接，并让他们暂时在四方馆留住一夜，等温彦博得了李世民的旨意后，再行安排去留。 走出四方馆的大门，赵云泽摇头一叹：没想到，竟然侦破了一桩疑案，这多亏了柯南所教啊 “什么，这么快就破案了” 太极宫内，李世民听完杜如晦和温彦博的汇报，大感惊喜。 “此案还多亏鹏羽出力，尤其是那指纹断案之法，之前闻所未闻。臣此次也是受益良多啊”温彦博说道。 “这个赵鹏羽这个赵鹏羽”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夸奖赵云泽了。 “陛下，此案已破，突厥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这下，他们该消停了。”杜如晦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如此一来，我们随便赏赐突厥人点东西，他们也该无话可说了。赵鹏羽的那条文化入侵的计策，也可以顺利实行了。” 温彦博这时为赵云泽请功道：“陛下，鹏羽先是献计文化入侵突厥，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陛下是不是该封赏他一下呀” 李世民琢磨了一阵，道：“这个赵鹏羽，的确给了朕不少惊喜。不过，一个多月前他才刚刚受朝廷升赏，这次就不升他的官了，朕只给他点赏赐就行。三个月后，便是贞观元年了，到时朕少不得要大封百官，调整朝廷诸司职事。等那时，再一并封赏于赵鹏羽吧。” “陛下圣明”温彦博和杜如晦一起送给了李世民一个马屁 赵云泽回到家时，却意外的发现程咬金在他家里。 “赵老弟啊，你可回来了，俺老程等的屁股都长疖子了。”一见到赵云泽，程咬金便抱怨道。“本来，俺还想着来蹭顿饭吃，谁知左等又等，你就是不回来。” “唉，被杜如晦拉到四方馆去给温老头撑场子了，我到现在也还饿着肚子呢。”赵云泽解释道。说完，赵云泽便挨着程咬金坐下。 “突厥人的命案”程咬金脑袋往赵云泽跟前一凑，问道。 “正是为了此事。” “可查出什么了” “案子已经破了。” “破了这么快”程咬金一诧，然后便一脸急不可耐道：“赵老弟赶紧说说，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处默原先在陪着他老子说话，这会儿听见赵云泽要讲述案子，他顿时也来了兴趣。于是，他便往赵云泽和程咬金跟前凑。 程咬金冲程处默一瞪眼：“大人说话小孩凑什么热闹去去去，赶紧催明月彩霞上酒菜，俺和赵老弟边吃边聊。” 程处默灰溜溜的出了客厅。 赵云泽无语了，这个程咬金，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这明明是我家好不啦 第129章流水线标准化作业（下） 明月和彩霞早已做好了晚饭，程处默一通知她俩上酒菜，她俩便将饭菜重新热了热，端到了客厅。。。 赵云泽用了很长时间，才将破案的经过向程咬金讲述完。 “俺就知道这个案子是突厥人自己做的”程咬金听完赵云泽的讲述后大声说道。“多亏了赵老弟大显神威，揪出了那个阿莫阿莫西林。” “程老哥，是阿莫提林。”赵云泽哭笑不得的纠正程咬金的话。还阿莫西林，消炎药呢 “管他什么林，反正这家伙死了活该”程咬金骂道。 “程老哥，你来找我，不只是蹭饭这么简单吧”赵云泽问程咬金道。 程咬金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正事俺来找赵老弟，是为了家具厂的事。” “家具厂怎么了”赵云泽问道。 “唉，慢太慢了那些工匠做活的速度太慢了这眼看再有三个月就过年了，陛下可是说过，要在过年之前把宫里的家具都换一遍的。最不济，也得把太极殿、两仪殿、武德殿和太上皇寝宫的家具换了。可是，那些工匠做起活来慢的要死。照这个速度，年前根本就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啊。”程咬金大倒苦水，“更何况，还有那些老兄弟的订单，你不给谁做也不成啊” 赵云泽一听就明白了，程咬金这是来向自己讨主意呢。他想了想，问程咬金道：“程老哥，家具厂那些工匠，是怎么干活的” “还能怎么干，一个师傅带着几个学徒，专门干一样家具呗。” “这么说，一样家具的从头到尾所有工序，都是一组人来完成了”赵云泽又问道。 程咬金道：“木匠活不都是这么做嘛。”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程老哥，我教你一个法子，保管让那些工匠的干活速度提高好几倍。” “赵老弟快说，是什么法子这么好使”程咬金着急的问道。 “这个法子，叫做流水线标准化作业。” “流水线标准化作业这是什么东西”程咬金疑惑道。 赵云泽想了想，指着他和程咬金面前的案几，说道：“拿这张案几打个比方吧。这案几是由四条桌腿和一张桌面组成的。我们不妨把做这张案几的工序分解开，做腿的专门做腿，做桌面的专做桌面，最后，再有专人负责组装、上漆。这样一来，是不是比一个人从头到尾将这张案几做完要快的多呢。” 程咬金琢磨了一阵赵云泽的话后，眼神一亮，道：“要是只做一张案几的话，你这个法子或许快不了多少。可要是做的案几多了，那这个法子一定好使。” 赵云泽道：“这就叫流水化作业。” “那标准化又是什么意思”程咬金又问道。 赵云泽道：“所谓的标准化，就是规定好家具每个部件的尺寸，这样便于组装。而且，只做一个相同的尺寸，工匠们的技艺也更加娴熟，这样速度也就提升的更多。” 稍顿，赵云泽又道：“不仅如此，对于不同的家具，我们也可以采用标准化这个办法。比如这案几的四条腿，就可以用到床上；而这桌面，也可以用到高脚的书桌上。这样一来，只需做出标准化的部件，然后随意组合搭配，就可以组装出更多类型的家具了。” 程咬金又琢磨了一阵赵云泽的话，忽然一拍大腿道：“这么好的法子，你怎么不早说” 怪我咯赵云泽满头黑线。 程咬金又道：“有了这个法子，做家具的速度快了，成本也便降了下来。就算今后有人学着咱们也做这种新式家具售卖，只要他不懂这种流水线标准化作业，他的成本就会比我们高很多。这样一来，同样的售价，我们能赚到钱，他却赚不到钱了。哇哈哈哈” 赵云泽心道：这个程咬金还真有商业头脑啊，这就看出流水线标准化作业的好处了 “程老哥，我再教你一个法子，能让工匠们干起活来更加卖力。”赵云泽又道。 “快说快说” “那就是计件酬工。” “这又是什么意思”程咬金又听不懂了。 “程老哥，那些工匠，现在是不是按日计算酬劳啊”赵云泽问道。 “对啊，大唐所有的工坊不都是这样嘛” “所谓的计件酬工，就是用工匠们产出的多少来计算酬劳。”赵云泽解释道，“比如说，工匠们做出一条桌子腿，我们就给他们一文钱。多劳多得，少劳少得，那工匠们为了多赚钱，还不拼了命的干活呀。” “哈哈哈哈，好这个法子好，公平而且连监工都省了。”程咬金大赞道。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监工可不能省。只不过，让监工变为质检员罢了。” “质检员是做什么的”程咬金今天好学求问的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心。 “质检员就是检验工匠们所加工出的家具部件的质量啊。要是工匠们做出的家具部件尺寸不对，或者偷工减料，那么我们便扣他们的工钱，做坏一件产品，扣两倍的工钱。”赵云泽笑着说道。 程咬金这次一下就听明白了，他大笑道：“赵老弟，原来你才是奸商啊” 屁，我哪里是奸商了，明明是无良资本家好不 “有了这些法子，就不愁完不成陛下交给的任务了。哈哈哈哈，赵老弟还真是个妙人”程咬金两眼放出绿光，紧紧盯着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心下一寒，顿时打了个激灵：“程老哥，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瘆的慌。” 这时，明月和彩霞又各端着一盘菜进入客厅。放下菜后，她俩又退出了客厅。 程咬金盯着明月和彩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一脸猥琐的问赵云泽：“赵老弟，看这两个丫头的走相，好像还是处子之身啊。她俩来你府上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吃到嘴里” 呃这这这 “程老哥，处默还在这里呢，别教坏了小孩子。咱们喝酒，喝酒”赵云泽尴尬的说道。 “哈哈哈哈”程咬金豪爽的笑声响彻整个宅子。 其实赵云泽很想问问程咬金，是怎么通过看女子的走相辨别是否是处子之身的，但是当着程处默的面好吧，别教坏了小孩子。 第131章传递消息（上） 十月初八，长安太极宫内，百官聚集。。 今日，是李世民册封皇长子李承乾为太子的大典。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除留衙值守的之外，皆至太极宫。突厥使团的人，也受邀来至太极宫观礼。 武库别署的官员之中，赵云泽、阎立本、方直、许敬宗，本品都是七品以上，今日都有资格来太极宫观礼。 所谓的本品，是指官员的散衔，并非职事。比如武库别署内卫团的校尉苏定方，现在的职事已经达到七品，但他的散衔却只是八品，因此今日是没有资格来太极宫的。 方直因为照料武库别署的修建工程，今日也没来太极宫。因此，武库别署的官员，只有赵云泽、阎立本、许敬宗三人来了。 今日是册封典礼，不同于以往的朝会。太极宫内，百官都有坐席。赵云泽和阎立本、许敬宗的坐席比较靠后，是紧挨在一起的。 而突厥使团的人，则被安排在了靠近御阶的最前方。他们对面，就是大唐的皇室王爵成员。 辰时许，鼓乐声起，在唱礼官孔颖达高呼“陛下驾到”声中，李世民龙行虎步，自太极宫侧室走出。 百官起身，齐齐对李世民行礼参拜。朝礼过后，君臣落座。 李世民朗声说道：“朕登基已两月余，两月以来，国政繁杂，朕幸赖诸臣工勤于王事，鼎力襄助于朕，朝政才不致荒废。朕登基之始，因国事所绊，余事难以顾及，只立后而未立储。古语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无承继之嗣。今日，朕召诸臣工聚此，乃为大唐立储君之事。” 稍一顿，李世民又道：“国之立储，古来向以嫡长为先。后宫皇后所出皇长子李承乾，正应嫡长之身，当可立之为储。” “陛下圣明”文武百官连忙齐声为李世民捧场。 孔颖达这时高呼道：“宣中山王李承乾进殿” 随后，七岁之龄的李承乾，一身朝服，小大人一般迈着方步，走进了太极殿。 行至御阶前，李承乾双膝跪倒，向李世民参拜。 “宣诏”李世民说道。 孔颖达上前几步，站到李承乾面前，展开诏书宣读起来。 “皇帝诏曰： 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钦若前训，时惟典常 咨尔皇长子中山王李承乾，体乾降灵，袭圣生德，教深蕴瑟自顷离明辍曜，震位虚宫，地德可尊，人神攸属，式稽令典，载焕徽章，是用册尔为皇太子。 往钦哉有国而家，有君而父，义兼二极，重系万邦。何好非贤，何恶非佞，何行非道，何敬非刑。居上勿骄，从谏勿弗，懋兹乃德，惟怀永图。用陪贰朕躬，以对扬休命，可不慎欤 既已立嗣，当于三日后告祭太庙。着皇太子李承乾、后宫众妃、众皇子、皇女、皇族诸亲王、嗣王、郡王，诸公、侯、伯、子、男爵臣在京者，同往陪祭。钦此” 诏书内容辞藻华丽，晦涩难懂，且又仄长无比，坐于百官之中的赵云泽听得昏昏欲睡。 阎立本倒是饶有兴趣的将诏书全文全部听在了耳中。听到最后一段时，阎立本轻轻碰了赵云泽一下。 赵云泽神思归位，以为诏书中出现了什么重要内容，也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等诏书宣读完了，赵云泽也没发现诏书中有需要自己留意的内容。 赵云泽狐疑的望向阎立本。 阎立本小声说道：“赵兄，听到没，有爵位的臣子才有资格参加三日后的太庙告祭大典，你我还尚需努力呀”原来阎立本早就猜到了诏书最后一段会写什么。 “嗯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赵云泽轻声应了一句。 对于赵云泽的这句话，阎立本似懂非懂。也幸亏如此，要不然阎立本就该问赵云泽想革谁的命了。 宣读完诏书，李世民又赐予李承乾太子的冕服印信，对李承乾叮嘱一番后，李承乾坐到了御阶下给他预留出的位置。 之后，孔颖达再次宣读李世民的诏书，对太子的一应属官授职。孔颖达、令狐德、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魏征等大臣，被封为了东宫属官，辅佐太子。 武德年间，大唐并未设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三师以及太子少师、少傅、少保三孤之职，因此，东宫属官的品级并不高。最高的，就是于志宁太子府詹事的职位，正三品，负责教导太子。其余的，多是四五品的官员。注：唐初未设“三孤”。“三师”之职，乃贞观十一年置。 其后，又有诸般程序，在此不一一细表。 册封大典结束后，天已近午，诸臣各回属衙。 傍晚时分，文武大臣和突厥使团众人再次来到两仪殿。因为，今晚两仪殿有庆祝大唐立储的宴会。 赵云泽这会儿打起精神了。 他之所以打起精神，不是因为他是吃货，而是因为李世民会在宴会上为阿史德乌默啜传递消息。 当宴会进行到一半之时，主客已尽沾酒意。借着酒意，李世民说道：“今日乃大唐立储之喜，只是这般饮宴，也忒无趣。我大唐以武立国，如今虽已天下承平，但武备却不可废。哪位将军愿意为朕与诸爱卿演武助兴，也好借此提醒太子，莫忽略武事啊” 李世民的话刚一说完，程咬金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殿中空场。他向李世民一拱手，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道：“陛下说的，正合俺老程的心意。俺老程早就手痒了，就让俺打趟家传的拳术，给太子和各位同僚瞧瞧。” “哈哈，义贞也是一员虎将了，拳术定也精彩，那便演来吧”李世民大笑应准。 接着，程咬金便将官袍脱下，他里面居然穿了一身武士服，看来是早有准备。 别看程咬金酒喝了不少，打起拳来，却是招招到位、虎虎生风，毫无酒醉之态。 一趟拳打完，两仪殿内顿时响起喝彩之声。 “献丑了献丑了”程咬金很是得意的对着李世民和众宾客拱手。 “义贞辛苦了来，朕有赏。”李世民朝程咬金招了招手。 程咬金走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取出一块玉佩，赏给了程咬金。 程咬金谢恩后，一只手将玉佩高高举着，很是显摆的回到了他自己的坐席。 李世民又望向执失思力，道：“执失使君，突厥也是武勇之邦，不乏骁勇之士。今日难得贵使团恰逢其会，不如让我大唐君臣也见识一下突厥勇士的风采如何” 执失思力略一迟疑，便站起来向李世民抚胸行礼道：“陛下既有此雅兴，外臣敢不从命。” 说完，执失思力便转过头，望向他身边众使团成员，问道：“何人愿意演武” 还没等突厥使团的人自己请缨，赵云泽忽然站了起来。他大声向李世民说道：“陛下，只是一人演武，也乏味的很。不如，就让臣陪一位突厥勇士对练几招，给陛下和诸位助兴。” 还没等李世民答应呢，程咬金先大喊出声：“好” 有了程咬金带头，大唐的那些臣子也都纷纷起哄叫好。李世民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不等突厥人反应过来，赵云泽几步走到阿史德乌默啜面前，向他一抱拳道：“这位突厥将军倒是眼熟的很，某不才，愿请这位将军与某对练一番。” 第132章传递消息（下） 赵云泽邀请阿史德乌默啜对练，实际上是在向阿史德乌默啜发出挑战。 阿史德乌默啜还没有做出反应，执失思力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阿史德乌默啜在泾阳被俘的经过，事后执失思力也都知道了。前几天在四方馆时，赵云泽又对执失思力暗表，他就是破了突厥大营的人。如今见赵云泽不找别的使团成员，却偏偏找上了阿史德乌默啜，执失思力还以为赵云泽专挑手下败将虐呢。 虽然，执失思力也不待见阿史德乌默啜，可此事却是事关国体，他可不想看着阿史德乌默啜败于赵云泽之手，被唐朝人打突厥的脸。 执失思力刚想另外挑人出场，可是阿史德乌默啜此时却做出反应了。 “来就来，上次在泾阳，某中了你的诡计，到唐营做了几天客，可不代表单打独斗某就惧你。”阿史德乌默啜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阿史德乌默啜也是玲珑心思，这几天他一直在等着赵云泽的传信，可是却一直没等到。这会儿见赵云泽邀他对练，便知赵云泽定是有意如此。他便故意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接受了赵云泽的挑战。 执失思力见事已至此，也不便阻止阿史德乌默啜了。他只有祈祷阿史德乌默啜不丢突厥人的脸。 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走到大殿中央，二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互相致礼。 殿中众人此时也都停止了交谈，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两人。 “啊”阿史德乌默啜一声大喊，抢先发难。他一个急冲，右手握拳照着赵云泽的脑袋就击了过去。 见阿史德乌默啜袭来，赵云泽不退反进，一偏头躲过阿史德乌默啜的拳头，随即左手叼抓住阿史德乌默啜的右臂，左腿一个进步冲进阿史德乌默啜怀里。紧接着，赵云泽右臂一下勾住了阿史德乌默啜的脖子，右腿又一个背步，后背贴上阿史德乌默啜的肚子。他又将身体往下一扭，利用扭腰转体之力，给阿史德乌默啜来了一个过背摔。 说时迟，那时快，赵云泽这一连番动作，其实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 “砰”阿史德乌默啜的身体重重摔在地面上，赵云泽也跟着阿史德乌默啜一起倒下。他是主动跟随阿史德乌默啜倒地的。 只是刚一过招，两个人就一起倒地，很多人还没看清这俩人刚才的动作呢。一些不懂武艺的大臣顿时迷茫了，这怎么看上去跟泼皮打架似的，毫无观赏性嘛。 程咬金、李靖、尉迟恭、秦琼等武官却看明白了赵云泽刚才那一招的威力。这分明就是军中一招制敌之技，毫不花俏但却非常实用。 “好”程咬金喝了一声彩 执失思力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这个阿史德乌默啜，真真丢突厥人的脸了。 赵云泽此时已经跟阿史德乌默啜搂抱在了一起，两个在地上互相扯力，谁都想先挣脱对方爬起来。 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可实际上，赵云泽正借着这个机会小声叮嘱阿史德乌默啜：“一会儿，陛下的赏赐里有内容，你可留心了。” “知道了”阿史德乌默啜也小声应道。 很快，两个人又重新爬了起来，再次过招。这下，赵云泽没有再施展军中的擒敌动作，他一招一式的跟阿史德乌默啜对拆起来。 虽然是对拆，可两个人用的都是直来直往的搏杀之技，仍然没有什么花俏的动作，看在一些大臣眼里，感觉还没有程咬金刚才一个人的表演精彩呢。 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对打了一阵儿，两个人互有得失。赵云泽的右肩、左胸、左大腿等部位，中了阿史德乌默啜几下拳脚；阿史德乌默啜的身体也同样有很多部位中招。 执失思力看到此时，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 这种近身格斗，最是消耗体力，只几分钟的时间，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便都气喘吁吁了，动作也慢了下来。那种动不动大战三百回合的牛人，毕竟只能出现在文艺作品中。 “砰”场中两人，拳头忽然对撞在一起，两个人都往后退出数步。 借着两人分开的这个机会，李世民站了起来。“好好好，突厥勇士与我大唐男儿一样，都是武艺非凡啊。依朕看，就到此为止吧。” 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一听，也不再继续动作了。两人互朝对方抱拳行礼后，又都朝着李世民行礼。 “二位上前来，朕有赏”李世民又对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走到李世民身前。李世民先是拿出一枚扳指，递给阿史德乌默啜道：“这枚扳指，朕从军以来一直使用。突厥勇士善射，今天朕便将这扳指赏你了。” “谢陛下赏”阿史德乌默啜谢过李世民，接过了扳指。他记得赵云泽提醒他的话，便对这枚扳指留上了心。一接过扳指，果然发现扳指中藏有一个纸团。阿史德乌默啜不着痕迹的将纸团收到了衣袖中。 李世民望向赵云泽，有些为难了。因为他身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 “鹏羽，朕就亲自为你斟一杯酒，作为赏赐吧。”李世民灵机一动说道。 赵云泽不高兴了，合着我这顿打是白挨了，就换了一杯酒啊阿史德乌默啜这个蛮子也是，明明就是做戏，出手还那么重，哥身上中招的部位估计都肿了。 再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啊。于是赵云泽便“欣然”谢李世民道：“臣多谢陛下厚赏” 在有些大臣眼里，李世民对赵云泽的赏赐也的确是“厚赏”。能得皇帝亲自斟酒，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接过李世民亲手斟的酒，赵云泽一饮而尽。 阿史德乌默啜回到四方馆后，立即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私藏下的那个纸团。 打开一看，只见纸上写道： “老阿，回突厥后，自有大唐之人与你联络。此人扮作一大唐行商，其标志是戴一顶绿帽。你若见到戴绿帽的大唐行商，便问他有无一种叫脑残片的药材售卖，他若答脑残片要用然并卵制作，然并卵很难寻，所以我这里也没有脑残片。那么，这人就是你的接头人。后续诸事，自有此人告知于你。 “另启，颉利与执失思力已对你起杀心，彼伽罗是替你而死。今后切莫处处留心，免遭其毒手。若草原不可呆，可择机速来大唐。陛下定厚待于你” 纸上所写的内容，就是赵云泽与秦茉儿商定的计划。赵云泽定的接头暗语，用了脑残片和然并卵两个后世的网络用语，因此绝对不会被人冒用。至于那接头人头戴绿帽，这就纯属赵云泽的恶趣味了。 阿史德乌默啜一见消息中称呼他“老阿”，就知道这纸上内容出自赵云泽之手了。他将纸上内容细读几遍后熟记于心，便把那张纸直接吞到了肚子里。 第133章明月千里寄相思（上） 赵云泽是最后一个离开两仪殿的。。他之所以留在最后，是因为向李世民汇报武库别署的工程进度。 今日上午散朝之时，阎立本就告诉赵云泽，武库别署已基本落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赵云泽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李世民过后，李世民决定，后日，借着沐休之日去看看武库别署的工程。 又是沐休之日加班，皇帝是个工作狂，当臣子的也跟着受累。而且，还没有加班费。这让赵云泽很是郁闷。不过郁闷归郁闷，李老大既然做出了决定，鹏羽兄也不得不遵从。 又跟李世民商定好了出发的时间，赵云泽便离开了太极宫。 刘英豪带着几名护卫，一直在太极宫外等候赵云泽。见到赵云泽出了宫门，刘英豪忙把乌云踏雪牵到赵云泽身边。 乌云踏雪的确是匹良驹，颇有灵性。生人要是接近它，它立刻又踢又咬。刘英豪第一次想牵它时，就被它的大脑袋撞了个跟头。可是等跟乌云踏雪混熟了，它倒是温顺的很。刘英豪有一天还骑上它溜了一圈。 赵云泽接过马缰，刚要上马，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咳响起。他循声望去，却见一白衣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茉儿。 见到赵云泽注意到了自己，秦茉儿便走了过来。 “茉儿小姐是在等我吗”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我有事找你说。”秦茉儿低着头，带有几分羞意的说道。 一见到秦茉儿这大反常态的表现，赵云泽有些茫然了。他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黑寡妇怎么可能会害羞呢 “大人，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刘英豪玩味的笑问道。; “这个茉儿小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你们就回避一下吧。”赵云泽挠了挠头，颇为尴尬的对刘英豪说道。 “对，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刘英豪说话的语气很郑重，但他的表情却是一脸戏谑。“大人慢慢谈哈” 说完，刘英豪又朝那几个正在偷笑的护卫大吼：“没见大人有要事要与这位小姐谈么，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那几个护卫便在刘英豪的带领下，远远的躲开了。 被刘英豪刚才这一闹，赵云泽和秦茉儿都尴尬不已，似乎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羞人的话题要谈似的。 沉默了一阵儿后，秦茉儿主动开口问道：“听说你在两仪殿跟突厥人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对练。”赵云泽说道，“对方是阿史德乌默啜。” 秦茉儿点点头，道：“这么说，消息传递给他了” “陛下办事自然妥妥的”赵云泽道。 秦茉儿眉头一皱，又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事，你是用汉字给阿史德乌默啜传递的消息，他能看懂吗” 赵云泽一笑，道：“茉儿小姐终于细心了一回。” “你什么意思”茉儿小姐不高兴了，对赵云泽怒眉竖眼。 “没没没什么意思，夸你细心呀”赵云泽赶紧打马虎眼道。“放心吧，阿史德乌默啜认识汉字。他在尉迟恭的俘虏营中时，我有一天晚上还见他用汉字写过诗呢。” “他居然会写诗”秦茉儿大感意外。 “嗯，而且文采斐然。”赵云泽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他写的诗的内容”秦茉儿来了兴趣。 赵云泽点点头，随即便抬头望向天空，用诵诗一般的声调说道：“那夜，没有月亮，星星也一颗都看不到。地上，是浓重的秋露。身为俘虏的阿史君触景伤情，便提笔写道天上黑乎乎，地下湿漉漉，等到出太阳，一晒就干透。” 听赵云泽背诵完这首诗，秦茉儿愣了那么一会儿。随后，她便一下笑了起来：“咯咯咯，这哪是诗呀，分明就是打油诗。就这，还文采斐然呢” “茉儿小姐，人家老阿是突厥人嘛，能写出打油诗来也算颇有文采了。”赵云泽也笑了起来，“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似的，写诗跟喝凉水一样，随口就能吟出惊世之作” 一听赵云泽又在臭不要脸了，秦茉儿鼻子一耸，不屑道：“你的脸皮比太极宫的城墙还要厚还随口就能吟出惊世之作，那你倒是再吟一首我听听” “咳咳”赵云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这个今夜酒喝多了，没有灵感。” “灵感嘛你看天上的月亮，如银钩一般。这不就是现成的灵感之源嘛”秦茉儿的执拗劲儿上来了，非要逼着赵云泽“吟出惊世之作”。 赵云泽望向西南方，果见一轮新月高挂天空。 “茉儿小姐，你不是说找我有事要谈么，咱们还是谈正事吧。吟诗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的。”赵云泽连忙转移话题。 “正事谈完了呀”秦茉儿说道，“既然吟诗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你现在吟一首又何妨” 这妮子，属驴的呢，怎么就这么犟呢赵云泽腹诽了一句，忽然一笑：“茉儿小姐，不如我给你唱首歌吧。与月亮有关的。” “你还会唱歌”秦茉儿的眼神亮了起来。 “其实我不止是个诗人，还是一名歌者。”赵云泽很得瑟的说道。 “好啊，歌者兄，那便请高歌一曲吧，小女子洗耳恭听” 赵云泽转过身拍了拍马脖子，乌云便立刻心有灵犀的趴了下去。 赵云泽坐到地上，后背靠到乌云的肚子上，又朝他旁边的青石板地面拍了一下，对秦茉儿说道：“茉儿小姐，站着唱歌多累呀，我们还是坐下来吧。” 秦茉儿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心翼翼的坐到了赵云泽旁边，离他有差不多半米的距离。 乌云踏雪似乎也知道他的主人在泡妞，任凭秦茉儿靠到了自己身上。 太极宫外一处黑暗之地，赵云泽的那几个护卫一直在偷偷观察赵云泽和秦茉儿。 “嘿，坐到一块儿了诶”一个护卫猥琐的说道。 “啪”刘英豪一巴掌拍在这名护卫后脑勺上：“你小点声惊到了大人，我们就没好戏看了” 忽然，赵云泽的歌声响了起来： “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星已稀。请明月带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夜色朦朦，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寂寞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却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第134章明月千里寄相思（下） 太极宫外，赵云泽的歌声响彻夜空。.. 赵云泽读军校时，就是学员旅的文艺骨干，他唱歌是很拿手的。这首明月千里寄相思，被赵云泽用浑厚低沉的声音唱出，更增了几分惆怅的意境，让秦茉儿听得如痴如醉。 虽然，这首歌的曲调大不同于时下大唐流行的调式，但音乐这东西是共通的，再加上这首歌的歌词古朴，秦茉儿乍听之下，不但没有觉着怪异，反而听的很入迷。 秦茉儿一边听着歌，不自觉的望向了赵云泽脸庞。 一开始，赵云泽还存着应付事的心思，可是唱着唱着，他自己却陷进了歌词所营造的意境中。 明月千里，那也只是距离而已，两地的人儿，看到的是同一刻的明月。而自己呢，与那梦中之人的相隔，却跨越了千年。千年后的明月依然是那轮明月，但看到这轮明月的人，却再无可能相见。徒之奈何 还在二十一世纪时，赵云泽是谈过一次恋爱的，对方是一名驻地银行的职员。那姑娘美丽、知性、温柔，让赵云泽很是迷恋。可是，却因为赵云泽是军人，没有太多时间陪伴这位姑娘，两人最终分手。 可终究是爱过一回，即便是分手，赵云泽也无数次在睡梦中见到这位姑娘。他还期盼着，两人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但人算不如天算，赵云泽却意外的穿越到了大唐，与这位姑娘再无可能相见。 此刻唱起这首歌，赵云泽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位姑娘的身影。一时，他感慨万千，眼角发涩了。 望着月光下赵云泽那朦朦胧胧动情的神态，听着那如泣如诉的歌声，秦茉儿的心弦被撩动了。 这个男子，绝非他外在的诸般表现那么简单，他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他唱出这样的歌来。 那个他所思念的姑娘，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想到在千里之外，还有一个让赵云泽朝思暮想的姑娘，秦茉儿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秦茉儿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这个登徒子，明明有让他爱恋的姑娘，却动不动就用言语撩拨自己，我秦茉儿就是这般任你轻薄吗 “别唱了” 赵云泽唱完一遍后，无意识的又从这首歌的开头重复起来。秦茉儿忽然而来的一声大喊，让赵云泽的歌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这歌不好听吗”赵云泽也从歌声中回过心神，诧异的问秦茉儿。 秦茉儿一下站了起来。“我宫门快落锁了，我该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秦茉儿转身就朝东宫的宫门嘉福门走去。离开赵云泽一段距离后，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赵云泽望着秦茉儿的背影，茫然挠了挠头。这妮子怎么回事，听歌就听歌吧，怎么还发火呢 躲在暗中观察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几个护卫，见到秦茉儿突然离开，也有些搞不懂情况了。 “头儿，情况好像不对劲儿啊咱们大人似乎惹那姑娘生气了。”一名护卫对刘英豪说道。 “放屁什么生气了明明是那姑娘受不了咱们大人的歌声，羞走了”刘英豪却有不同看法。“咱们大人还真厉害，能唱出这样的歌来，任哪个女子听了，也得心动啊不行，改天我得跟着大人学学唱歌，说不定也能用歌声哄个媳妇。” “头儿，就你那破锣嗓子，别把你那媳妇吓跑了就成。” “滚蛋” “刘英豪，你小子在那瞎吼什么呢”赵云泽的声音忽然传来，“都过来吧，咱们回家” 刘英豪赶紧带着那几个护卫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赵云泽面前。 “大人，您真牛连宫里的女人都能勾搭上。刚才那姑娘不会是位公主吧”刘英豪一脸崇拜的问赵云泽。 “什么勾搭我们明明是在谈公事的。”赵云泽没好气道。 “公事什么样的公事还得唱歌来谈呀”刘英豪继续问赵云泽。 赵云泽老脸一红，随即便朝刘英豪发火：“我说你小子今晚吃撑了是吧哪儿那么多挂心事” “大人，我们几个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刘英豪委屈道。 “没吃晚饭呀正好，溜溜腿活动一下，一会儿回家多吃点”赵云泽此时已经跨上了马背，他丢下一句话，一挥马鞭，乌云踏雪撒开四蹄就跑了起来。 “诶，大人”刘英豪傻眼了。 “头儿，都怪你多嘴”一名护卫埋怨刘英豪道，“有些事，看破别说破呀。这会儿好了咱们赶紧追大人吧。” “唉，追吧大人还真不让咱们省心啊”刘英豪叹了口气，便立即带着那几名护卫撒开双腿，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去追赵云泽了。 回到东宫中自己的小院，秦茉儿**窗前，眼睛望着天空中的那一钩新月，泪流不止。 初次见到赵云泽时，秦茉儿对他的印象是极为恶劣的。一个酗酒撒疯的纨绔子弟这，便是秦茉儿对赵云泽的第一印象。 秦茉儿第一次改变对赵云泽的看法，是在随李世民到赵云泽家吃火锅的时候。 当赵云泽和李世民一起说出“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语时，秦茉儿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个纨绔子弟，居然能领悟出如此深刻的道理，他似乎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般轻浮。 女人对男人的第一次心动，有时就是如此的偶然。就像后世的那句话：那时爱上他，不是因为他有车有房，而是因为那天午后的阳光很好，他正好穿了一件白衬衣。 后来，正像赵云泽所调戏秦茉儿的那句话：女人对男人产生了好奇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果然，秦茉儿从李世民那儿听到了赵云泽的种种表现，又几次与赵云泽接触后，她那久闭的心窗终于为赵云泽开了一条缝隙。从此，她开始对爱情有了憧憬。 可是，就在今晚，赵云泽的一首歌，却打破了秦茉儿的幻想。 原来，他只是在轻薄自己而已；原来，他有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原来，自己是在做梦。 一切，都是误会。可这个误会，却让秦茉儿心碎了。 少女的梦，刚刚开始，就被惊醒了。梦醒时的那种明悟，让秦茉儿痛彻心扉。 而这一切，赵云泽却一无所知。 秦茉儿在倚窗落泪时，赵云泽正扬鞭奋蹄，撒欢一般驰骋在长安城的夜色中。他也在憧憬着。但他所憧憬的却不是爱情，而是事业。 武库别署马上就要开衙了，自己，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衙门。一切，只等着自己去大展身手 第135章验收 十月初十，朝廷官员的旬休之日。 赵云泽在今天是捞不着休息了，他要陪李世民去验收武库别署的工程。 辰时许，数十骑快马出了长安城，往城北而去。这数十骑中，大唐皇帝李世民、兵部尚书杜如晦以及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赫然身在其中。 李世民、杜如晦、赵云泽三人今日都身着便服。随行的那些护卫，也都作寻常武士的装束。 一行人沿官道北行二十来里地后，向西转向了一条岔道。这条岔道，就是通往武库别署所在的那处山谷的道路。 在武库别署兴建之前，这条岔道非常狭窄，仅能容两匹马并行。但是现在，这条岔道已被拓宽，成为了一条能容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 又行五六里，便是一个三叉路口。继续向西的道路又变作小道，而那被拓宽的道路，却向北转了弯。 转弯处向里延伸十几米，立起了一座牌坊。那牌坊是用木材做成的，两根粗柱子撑起一个有檐的门楼。门楼正中，悬挂一块牌匾，那匾上写着四个大字祝麓山庄。 紧挨着牌坊，路边又有一座小屋。那小屋门口，阎立本和方直已等候多时。他二人此刻穿的也是便服。 见到李世民等人来至，阎立本和方直忙迎了上去。 不待阎立本和方直施礼，坐于马上的李世民便一摆手道：“今日不同于往日，无需赘礼。” 说完，李世民便抬头端详起了那块牌匾。 “这好像是褚遂良的字。”李世民说道。 “陛下好眼力，这正是臣求褚遂良大人赐的墨宝。;”赵云泽说道。 “鹏羽的面子倒是大的很，褚遂良可轻易不给人润笔。”李世民笑了笑说道。 赵云泽道：“臣查突厥人的命案时，在四方馆与褚大人相识。前几日臣厚颜向他求字，褚大人便应允了。” 李世民一翻白眼道：“你破了四方馆的案子，褚遂良欠了你的人情，你这纯属挟恩图报啊” 说完，李世民也不管赵云泽尴尬的脸色，又问道：“牌匾上为何写祝麓山庄四字啊” “陛下，武库别署不同于朝廷其他衙门，不能大张旗鼓的挂牌。臣便借用山庄来命名。如此，别人只当此处是一富贵之人的新建别院。之所以用祝麓命名，是因为火神姓祝，而武库别署是制作火器的，把火神请来，自然是护衙之意。至于这个麓字，便是指此地的地形了。”赵云泽解释道。 李世民点了下头道：“倒是考虑周全。”他又一指紧挨着牌坊的那座小屋，问道：“如朕所料不错，那屋子里，定是安排卫卒值守，以阻止外人接近武库别署的吧” “陛下慧眼如炬那屋子正是卫卒的值守之所。他们上岗时也都扮作寻常家丁。”赵云泽答道。 “走吧，这便去瞧瞧武库别署。”李世民说完，当头策马穿过了牌坊。赵云泽等人也连忙跟上。 众人又行一里多地，便来到了谷口。一道围墙将山谷与外界隔开。正对道路处，开有一道非常宽阔的大门。 围墙内，依稀可见树木遮掩中鳞次栉比的大片房舍。倒真像是一处山庄的样子。 李世民带头下了马，众人也都下马。自有阎立本安排的人照料马匹，众人便走进了大门。 阎立本引领着李世民等人，在谷中各处转了一圈。 整个武库别署，分作了五个区域。靠近大门的，一侧是生活区；一侧是办公区。再往里走，便是工坊区；过了工坊，是仓库区；最里面，是一个宽大的空场，此处是火器实验区，兼做别署内卫团的操练场地。 而尉迟宝林所统率的外卫军士，因为不属于武库别署编制，他们又是担任外围警戒的，只能另外择地扎营了。 在武库别署转了一圈，李世民等人来到了别署正堂。这正堂也是最先建立的房舍，一直用作工程指挥部。因此，正堂内倒是各种家具齐全。 落座后，李世民问杜如晦：“克明，你觉得这武库别署建的如何呀” 杜如晦道：“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武库别署建成现在的样子，确实殊为不易。” 李世民点点头，对赵云泽和阎立本、方直说道：“你们三人确实用了心思。既然武库别署已经建成，依你们看，还需要多久方能正式开衙” 赵云泽说道：“陛下，虽然武库别署已建成，可开衙却还尚需时日。一来，别署官员的具体职事还未定；二来，官吏、工匠、以及卫守人员的入驻，也需要数日时间。再加上别署人员的适应期。依臣看，就定在半月之后，择吉日开衙吧。” 李世民道：“朕昨日问过太史局的人，本月二十八，便是黄道吉日。既然是半月之后，那便定在二十八吧。” “臣遵旨”赵云泽朝李世民一拱手，然后又说道：“臣还有一事，需要陛下定夺。” “你讲” “火器的制作，最重要的便是火药。因此，配制火药的工匠，便也尤为重要，必须挑选足够信任的人任事。而且，他们的个人行动，受限制之处也颇多” 赵云泽刚说到这儿，李世民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配制火药的工匠，朕已经替你挑好了。你们哪天安排工匠入驻，提前告知于朕。朕自会派他们来此。” 赵云泽一听，连忙说道：“陛下还真是还真是” “真是”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李世民一笑，道：“行了，别拍朕的马屁了。既然该看的都看过了，那朕便回去了。你们三人也不用送朕了，就留在这儿，先把武库别署官吏的职事定下来。明日报于克明备案便可。” 说完，李世民便站起来往外走，杜如晦也连忙跟上。 “臣等恭送陛下”赵云泽、阎立本、方直三人在李世民身后说道。 李世民和杜如晦走后，他们三个又商量了一下，将武库别署官吏们的职事定了下来。 赵云泽负责统揽全权；阎立本负责火器研发和制造；方直负责行政管理及后勤保障。 其余官吏，许敬宗的职事是李世民定好的，担任主簿，负责文书档案的管理；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直，担任制造主事；杜如晦的儿子杜构，担任研发主事；于志宁的儿子于立政，担任仓储主事；秦琼的儿子秦怀玉，担任试验主事。 程处默则被赵云泽委了个武库别署通讯员的非正式职务，专门替赵云泽跑腿。 一干胥吏，也都分配到各个官员手下担任职事。 第136章泾阳谍影 十月十一，李世民率太子李承乾、一应皇族成员及有爵位的官员告祭太庙，太上皇李渊也欣然前往，并亲自主祭。 十月十三，突厥使团离开长安。大唐诸三品以上在京官员于长安城北门光化门为使团送行。此举，李世民给足了突厥使团面子。 突厥使团来时，带了马三千匹、羊万只，加上驱赶这些牲畜的仆役，队伍浩浩荡荡。走时，拉走了十几大车的东西，队伍规模同样非常可观。但比起他们来时的浩浩荡荡，走时的队伍就小的多了。 那十几大车东西，自然是瓷器、丝绸、书籍等物。 四方馆一出命案，最终突厥人自己打脸。此事造成的影响就是，突厥人在后面几天与大唐官员的谈判中心理优势尽失，几乎是满口子答应了大唐的交易条件。 当然，官面上的说法，是突厥诚心与大唐交好，愿意主动放归中原百姓。大唐出于感谢，赐突厥中原诸多奢华之物。 也是因了四方馆的案子，大唐君臣在商议所赐之物的数量和质量时，都有意识的打了个折扣，倒是节省了不少。 使团队伍行离长安城数里后，执失思力回首目视如巨兽一般卧于渭水河畔的长安城一眼，心情复杂之至。 不管怎么说，大唐也给了不少好东西。虽然没有换到突厥想要的粮食。但是有了这些东西，也能跟颉利交差了。 “都加快速度，中午前赶到泾阳城休息。”执失思力回过头，催促起队伍来。 使团队伍又行一个多时辰，于交午时时赶到了泾阳城。泾阳县的县令，带着一班文武属员，将突厥使团迎进泾阳城。又将他们安顿一番。 赴过泾阳县官员的宴席之后，执失思力回到了驿馆。 刚打开自己的房间的房门，执失思力眼前就是一花。一个驿馆使役打扮的人，赫然站在他房间里。 “执失首领，久违了。” 那使役装扮的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非常匀称，极像习武之人。一见到执失思力，那人便主动打招呼。 “是你”执失思力有些讶然，“你是怎么混进泾阳驿馆的” “区区一个县城的驿馆，还难不倒我。”那使役含笑说道。 “大白天的就来见我，你也不怕暴露”执失思力脸带恼意说道。 “我有要事要告知于执失首领。”那使役说道，“在长安城时就一直没寻到机会，若此刻再不来见你，等你从泾阳启程，使团人多眼杂，我更找不到机会见你了。” 一听这人的话，执失思力连忙转身探出房门四下瞧了瞧，又闭紧房门，与那人一起走到房间深处，这才小声问道：“是何要事” “关于大唐秘密武器的。”那人说道。 “你是说可汗让你调查的事情”执失思力忙问。 那使役点点头，道：“我的推测没有错。长安城北三十里处山林之中的那处新建之所，就是大唐制造秘密武器的所在。初十那天，李世民与杜如晦，还有那个赵云泽，轻骑前往了那处所在。如我所料不错，那地方很快就会正式使用了。” “赵云泽哼，就是这个人坏了我与可汗的谋算。”执失思力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使役道：“这个赵云泽的确有几分本事，一个多月前攻破执失首领穿风谷大营的，就是此人。那声响若雷的秘密武器，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你如何断定是赵云泽制造的秘密武器”执失思力不解的问道。 “我给执失首领看样东西。”那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了执失思力。 若程处默在此，定会认识此物，那正是赵云泽在他拜师那天给他的礼物望远镜。 执失思力接过望远镜，先是好奇的把玩一番，之后便无师自通闭起一只眼，将望远镜凑到另一只眼上观看。 “咝”执失思力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竟如此诡异” “此物真实名称不知，我管它叫千里眼。”那使役说道。 执失思力拿开望远镜，点头道：“视远物如近在眼前，的确可称之为千里眼。”说完，他又问道：“此物何处得来” “赵云泽家中。” 执失思力琢磨了一阵后，又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赵云泽既然有千里眼这般神器，那他能做出那种秘密武器，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你既然身入过赵云泽家中，除了此物，可有其他收获”执失思力又问道。 那使役摇摇头，道：“那晚，我伏于赵云泽书房屋顶，见他在书房内写写画画。本来，我是想等他入睡后进入书房盗取他所写所画的那些图样的，看是否就是那些秘密武器的制作之法。可是让秦茉儿那丫头坏了我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到赵云泽家中何事，竟发现了我。要不是我逃的快，说不定就被她和赵云泽抓住了。” “秦茉儿可是你们护龙会的那个当家人”执失思力又问。 “哼，她算什么当家人只不过她是老会主的女儿，占了这点出身，被李世民所器重罢了。”那人很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立刻说道：“执失首领，再说一遍，我现在已经不是护龙会的人了。我是你们突厥颉利可汗的密使。” “呵呵，你也不用拿颉利来压我。颉利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器重于你，我可是将你看的清清楚楚。你还不是想在我突厥，建立一个如中原护龙会一般的组织。然后，你就可以作威作福了。”执失思力很不给面子的说道。 “你”那人脸色一变，随即又道：“我来见执失首领，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执失思力一笑，也放软语气说道：“好吧，那还是谈谈大唐那处制造秘密武器的所在吧。你可曾进入那处场所查探过” 那使役摇摇头，道：“那里防范严密，外人难以接近。再说，前段时间他们只是在搞建设，就算我进去了，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那你来找我，又有何用意呢”执失思力又问道。 “我在大唐势单力薄，我是想请求执失首领留下几个得力之人助我。”那使役说道，“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了那处制造秘密武器的所在。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地方就会正式使用了。我一定要把那秘密武器的制作方法查到。” 执失思力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你也是在为我们突厥做事，我没有理由不帮你。” 第137章太监来了 随着武库别署的建成，兵部的培训班也总算是结业了。。。 在李世民告祭太庙的第二日，武库别署内卫团入驻；第三日，武库别署诸官吏、杂役入驻。 第四日，也就是突厥使团离开的第二天，从工部、将作监、军器监抽调的工匠入驻武库别署。 赵云泽将诸般杂事全交给了阎立本和方直、许敬宗三人安排，他自己则在正堂内筹划武库别署开衙后的一些事情。 阎立本走进正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直接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工匠已经都分配到各有司了。可是，专门负责配制火药的工匠到现在还没来呢。” 赵云泽抬起头，望向阎立本：“前日我就已经跟陛下说过，今日工匠入驻。陛下该不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阎立本道：“不能够陛下虽然政事繁杂，可咱们武库别署的事情，陛下一直挂怀于心，他断不会忘了此事。” 就在这时，程处默急匆匆的闯进了正堂。 “师父，你快出去看看” 程处默的话刚说出，赵云泽就一板脸，对程处默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衙内莫喊我师父” 程处默连忙改口：“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武库别署来了十几个宫人。” “什么”赵云泽和阎立本都是一惊。 “陛下的一名侍卫，带着十几个没卵子的人来武库别署了。”程处默又说了一遍。 “陛下这不是胡闹嘛，让群太监来武库别署作甚”赵云泽满头雾水之下，把李世民给骂上了。 “赵大人，咱们还是先问清他们来此的目的吧。”阎立本听了赵云泽的话，脸上略显尴尬，便提醒赵云泽道。 “走走走，去看看。;” 赵云泽忙和阎立本、程处默出了正堂。 武库别署大门处，十几名年龄不一的男人，正扎堆在一起往武库别署内好奇的观望。这些男人，都是作普通百姓打扮，每个人肩上都背着一个包袱。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下巴上清洁光溜的，没有一根发须。在离这些没胡子的男人三四米处，一名身着长袍的虬髯男子，倒背着手，一脸肃容的望向门里。 赵云泽和阎立本、程处默来至门口，那名虬髯男子立刻迎上去，朝赵云泽一抱拳道：“标下于天佑，奉陛下之命，特将这些人交予赵大人。陛下说，以后他们就是武库别署的工匠了，要安排他们做何事，赵大人自己一定知晓。” 这名叫于天佑的虬髯男子赵云泽认识，时常见他跟随李世民。那天李世民来武库别署验收工程时，于天佑也曾随行。 一听于天佑的话，赵云泽立刻明白了。这些太监，就是李世民给他找的配制火药的工匠啊。 “有劳于将军了。”赵云泽朝于天佑还礼道。 于天佑点点头，又转过身望向那十几个太监，喊了一声：“刘安，还不来跟赵大人见礼” 于天佑的话一出口，赵云泽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那十几个太监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原先两仪殿的侍奉太监刘安。 “奴刘安，见过赵大人。”刘安一脸笑容的对着赵云泽拱手，“陛下说了，这些宫中同僚，以后在赵大人这里，皆由奴统带。” 赵云泽对刘安点头道：“既然陛下已经做了万全安排，那各位便进衙吧。” 说完，赵云泽又转过头对阎立本说道：“阎大人，且为他们安排下住处。” 阎立本便带着那些人进入了武库别署。刘安却自己主动留了下来。 “于将军，陛下可还有别的交代”赵云泽问于天佑。 于天佑道：“陛下只命标下将这些人带至武库别署。至于其他的交代，刘安尽知。” 赵云泽望向刘安，刘安点了点头。 于天佑又道：“人已带到，标下这便回长安向陛下交旨了。赵大人请留步。”说完，于天佑骑上马，沿来路而回。 刘安这时才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陛下说，我们这十几个人，以后便听命于赵大人。而且，陛下还说，除了奴每月回宫替这些人领取一次例钱外，其他人在没得到陛下的旨意应准之前，一刻也不得离开此地。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赵云泽一听，心下对李世民佩服不已。让这些太监来配制火药，倒是能最大程度的保密。 太监就如同出家的和尚一样，与他们的家人已经脱离了关系。就是真让他们老死武库别署，他们也不敢有怨言。不像别的工匠，总得考虑放他们探亲。 不过，李世民派刘安这个小太监前来，也未尝不是存了监督武库别署的意思。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的俸禄，仍然是由宫中支付的”赵云泽问刘安道。 刘安点头道：“正是由宫中支付，赵大人这儿只需管我们吃住就行了。” 这倒是廉价的劳动力啊。赵云泽笑了。 “那走吧，我先领你参观下武库别署。”赵云泽说完，便与刘安一起进了武库别署。 回头再说于天佑。他离开武库别署，骑着马一路往长安而回。 于天佑刚上了官道，忽然心头一跳。多年跟随李世民东征西战养成的危险预判力，让于天佑心中警铃大作。 他刚想勒下马观察下周围的情形，忽然从官道斜前方旁边的树林中射出一箭，直奔于天佑的胸口。 于天佑听见破空之声，下意识的便往马下滚去。可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点，没等他滚落马下，他便中箭了。好在，于天佑正好缩身，那箭矢没有射中他的胸口，而是射在了肩头。 这一中箭，于天佑也不下马了，他强忍疼痛，拨马就又往武库别署疾驰。 于天佑不是莽撞之人，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身一人，对方既然是埋伏自己，那定是有预谋的。若是留在此处蛮战，自己胜负难料。 虽然于天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埋伏自己，但是他却选择了最正确的处置方式，那就是逃命。 “谁让你放箭的”树林中，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见唐朝人，又是只他自己一人，忍不住手痒了。”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显然，射向于天佑的那支箭，就是这人放的。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执失思力让你们留下来，今后一切都要听我号令行事。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战场厮杀，是隐蔽之事”最先说话的那人又说道。“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行行行，我们以后都听你的就是了。”射箭之人不耐烦的说道，“那还去不去你说的那地方观察地形了” “观察个屁你这一箭，必定会让那地方的人警觉，没看到那人逃跑的方向正是那处地方嘛。本来，我还想趁着那地方外围还没派驻警戒，先领你们去熟悉一下地形，可是你这一箭恐怕我们以后也没机会接近那地方了。” “那怎么办” “回去另外想办法。看来，只能从赵云泽身上下手了” 第138章想黑寡妇了 “于将军，你怎么搞成这样” 武库别署正堂，望着半边上半身衣衫被鲜血染透的于天佑，赵云泽惊异万分。。这些人为什么会偷袭他呢他们到底什么来路” “会不会是猎户放箭误伤了于将军”刘英豪推测道。 赵云泽摇摇头道：“不可能此处挨近官道，不应该有野兽出没。就算有兔子之类的小兽，猎户在此处放箭的话，也能看到于将军，不会误伤的。而且，猎户也不可能这么多人组队狩猎。你们看，这脚印如此集中，显然是一支有统一指挥的队伍留下的。” “那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突厥人去而复返”丁大顺又问道。 “不管是什么人，此事一定要引起我们的警惕。”赵云泽说道，“敌人已经逃走了，收队吧。我要立刻进宫” 丁大顺留下十人，与刘英豪等护卫保护赵云泽回长安。他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二十名军士回了武库别署。 “什么，于天佑被偷袭了”武德殿内，李世民听完赵云泽的讲述，惊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伤势如何有无生命危险” “陛下放心，于将军只是肩头中箭，并无大碍，将养时日便能痊愈了。”赵云泽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世民松了一口气，又坐了下去。“于天佑跟朕十年了，历经大小战役无数，都未损命。要是真被小贼偷袭陨落，实在憋屈。朕也无法向他妻儿交代。是朕大意了，不该只派他一人带那些宫人去祝麓山庄的。” 说完，李世民又问赵云泽：“依你推测，是什么人偷袭的于天佑” 赵云泽摇头道：“臣也无从推测。但是，既然出了这种事，那祝麓山庄就不得不作出防范了。臣恳请陛下今日便下旨，调尉迟宝林的外卫军卒前往祝麓山庄驻守。”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虽然武库别署披着祝麓山庄的幌子，可那也只能欺骗寻常百姓。要是有心人针对武库别署，这点幌子是瞒不过他们的。朕这便下旨给尉迟恭，令他调尉迟宝林所部驻守武库别署。” “陛下以后若出宫，也一定要加强护卫。臣担心有不明势力在长安城及其附近作祟。”赵云泽对李世民说道。 “朕省的了。你们武库别署的官员，尤其是你本人和掌管机要的官员，也一定要处处留心，别让贼人针对你们下手。” “臣自会加强对官员的保护的。”赵云泽点头道。 很快，李世民写好了中旨，用印后交给赵云泽道：“反正你还要回祝麓山庄，就由你去给尉迟恭传旨，然后带着尉迟宝林所部即刻挪营。” “臣遵旨” 所谓的中旨，就是不经过中书省门下省，直接由皇帝发出的圣旨。 “陛下，于将军现在身体有伤，不利于行。是否暂时留他在祝麓山庄休养几日”赵云泽又问李世民。 “就让他暂留你那里吧。朕再派名御医，随你一起前往祝麓山庄，看看于天佑的伤势。” 很快，李世民传召的御医背着诊箱来至武德殿。李世民对御医交代一番后，赵云泽便带着李世民的中旨，和那御医一起出了宫，前往右武侯军营。 到达右武侯军营，赵云泽向尉迟恭传达了李世民的旨意。尉迟恭又立刻命令尉迟宝林所部挪营。 赵云泽留在尉迟恭的中军帐中，等候尉迟宝林拔营。 “鹏羽啊，武库别署离长安城远了些，如今又被不明势力盯上了。以后，你进出长安城可千万要当心，别被人家掳去了。一个你，比整个武库别署都重要。”尉迟恭叮嘱赵云泽道。 “多谢大将军爱护，我自会加强防范的。”赵云泽感激的说道。 尉迟恭点点头，忽然脸上不自然起来：“鹏羽啊，我再跟你说件私事。” “您讲。” “我不是托你那老婶子给你保媒嘛这个事有点难办啊” “啊”赵云泽愣了。尉迟恭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了不是，我堂堂大好男儿，亲事怎么就难办了 “这个你老婶子给你找了好几家公侯的闺女，可是人家一听说你才是个七品官，朝中又没有什么根基。再加上再加上你这岁数也大了点，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你啊”尉迟恭尴尬的说道。 见赵云泽的脸色不好看了，尉迟恭又连忙说道：“实在不行，我就让你老婶子看看那些四五品的小官家有没合适的闺女。可是这样一来，倒是委屈鹏羽了。” 赵云泽无语了。你们老两口还真看得起我，专给我找公候家的闺女。连四五品的官员家的闺女你们都看不上眼。要是搁在我没穿越那会儿，别说当官家的闺女了，自凡有个好工作的心气高点的女孩，谁又看得上我个兵油子再说，我今年才二十五，就成大龄青年了哥明明风华正茂好不 “那个尉迟叔叔，小子劳您和婶娘挂心了。”赵云泽改变对尉迟恭的称呼说道。 “唉，挂心有什么用，这不是没谈成嘛”尉迟恭丧气道。 “既然此事让婶娘为难，那便先拖一拖吧。我不急”赵云泽说道。 “你不急我急呀”尉迟恭又道，“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我让你老婶子再掂对掂对吧。” 其实对于自己的亲事，赵云泽真的不着急。后世人自由恋爱的观念，让他总想着自己去追求爱情，而不是让别人给保媒。但这种话他是不好跟尉迟恭说的，否则就冷了人家尉迟老黑的心意了。 想到爱情，赵云泽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二十一世纪那名银行职员的姑娘，可是随即，那姑娘的身影居然变成了秦茉儿。 赵云泽一惊，赶紧回过神来。我怎么想那“黑寡妇”了一定是想女人想疯了，连“黑寡妇”都不放过 第139章吃大户 尉迟宝林所部五百人，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做好出发准备。 原本，为了减小受关注度，李世民和赵云泽商定，尉迟宝林所部是要分批进驻祝麓山庄的。但是现在祝麓山庄受到敌情威胁，李世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直接下旨令他们即刻进驻。 五百多人，在赵云泽和尉迟宝林的带领下，赶着马车、带着军械，浩浩荡荡的往祝麓山庄进发。好在此时天已晌午，官道上行人并不多。那些普通百姓看到这支军队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会去琢磨他们究竟是要去哪儿。正如李世民所说的，武库别署披着祝麓山庄的外衣，只能糊弄下普通老百姓，对于有心人是糊弄不了的。要保证武库别署的安全，还得靠军队驻扎。 到了祝麓山庄，尉迟宝林四下一看就对赵云泽恼了：“我说赵鹏羽，你们武库别署的人都舒舒服服的住大房子。我们翊卫的人就是后娘养的，活该住帐篷” “嘿嘿，你们不是后娘养的，你们的亲娘啊，没有在武库别署而已。”赵云泽笑道。 尉迟宝林语塞，之后又没好气的说道：“让我们住帐篷就住帐篷吧，好歹先给我们腾个地儿。这又是树又是草的，怎么扎营” “这个嘛对不起了宝林兄，武库别署新立，陛下又催着尽快开衙，诸事繁杂，还真没顾上你们。”赵云泽解释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这眼看都晌午歪了，我们还都饿着肚子呢。你们武库别署总得先管顿午饭，为我们接风吧。”尉迟宝林又提出别的条件。 “对不起，武库别署领的运转资金只能保证别署属员的伙食供应，宝林兄的队伍嘛，还得自己开伙。” 开玩笑，你们外围翊卫吃一顿的，够我们武库别署吃一天了。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地主家也没余粮。 “我说你”尉迟宝林不高兴了。 “不过，宝林兄和诸位军官，倒是可以进武库别署吃顿午饭。这点人情，我们武库别署还是应该做的。”赵云泽说道。 听了此话，尉迟宝林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这还差不多” 尉迟宝林转身又朝那些手下大喊：“队副以上军官都过来，各火长组织其余人先歇着，火头兵就地埋锅造饭” 一听尉迟宝林喊队副以上的军官过来，赵云泽脸马上绿了。尼玛，你们五百人的翊卫队，光队副、队正就得二十人，再加上旅帅、团校尉、中军诸佐官这一凑，不得四五十人啊。你尉迟宝林摆明要吃穷我呀 原本赵云泽还想着只招待七八个主要军官就行了，可他话没说明白，只说了“军官”二字，被尉迟宝林钻了这个空子，赵云泽有苦难言了。 很快，呼呼啦啦一大群人便凑到尉迟宝林面前。 尉迟宝林大手一挥道：“赵署令请客，弟兄们都别给赵大人省着。走，咱们吃饭去” 于是，一大群人口称“多谢赵署令盛情”，跟着尉迟宝林就进了武库别署。 诶诶诶怎么这就进去了，我这主人还站在这里呢。赵云泽摇头苦笑一下，很不情愿的进了武库别署。 武库别署正堂内一阵鸡飞狗跳，杂役们摆上桌案软垫，安排尉迟宝林那些人入座。 赵云泽让程处默带着那名御医去查看于天佑的伤势，又让刘英豪通知阎立本、方直、许敬宗、苏定方来正堂陪客。并且通知厨房准备饭菜。 内卫团所住房舍区域，胡江看着苏定方被程处默叫走，很是恼火的说了一句：“哼，这个赵署令也太不会做事了。陪客吃酒的好事，就只想到了苏定方，我胡江也是朝廷命官，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将军，咱们自从进了别署内卫团，又什么时候招人待见过”胡江的一名跟班煽风点火道。虽然胡江只是个旅帅的职位，根本就称不上“将军”，但他原先带的校场驻军，却都是以“将军”二字来称呼他。 “是呀，不招人待见也就算了，训练还忒辛苦。咱们在校场时，哪里受过这份苦”另一个跟班也附和道。 “都闭上你们的鸟嘴没听人家赵大人说过嘛，现在咱们都是内卫团的人，以后少拿校场说事儿。”胡江对着他的几个忠实跟班大吼 话虽这样说，可胡江的脸上分明写着三个字不乐意。 “滚滚滚，都回屋睡觉去，下午还得操练呢”胡江丢下一句话，就自己回了房间。 其实这个时候，武库别署的人都已经用过午饭了。胡江所郁闷的，是赵云泽对他的态度。他也没想想，人家丁大顺跟他一样是旅帅，又是赵云泽的旧部，还不是一样没被邀请。这人呀，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正堂里，阎立本等人相继来到，众人叙礼一番后，便喝着茶等候饭菜。 令赵云泽意外的是，阎立本等人来了一会儿后，于天佑跟那名御医也来正堂了。 御医来这儿没什么意外的，毕竟人家也是客人，赵云泽让刘英豪去请他过来用饭的。可是没想到，伤员于天佑居然也来了。 “哈哈哈，赵大人不厚道啊，有吃酒的好事，就把标下忘一边了。”于天佑一进正堂，就数落赵云泽。 “于将军，您这伤势”赵云泽见于天佑肩头缠着白纱，那纱布上还有渗出的血迹，便立刻关心的问他。 “这点小伤算个球有酒不吃，标下比受伤还难受”于天佑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就自己找个位置坐了下去。 见到于天佑如此豪爽，赵云泽倒是对他的伤势放了心。他又问了问御医，御医也说于天佑的伤势无碍，将养几天便好。 很快，饭菜端了上来，酒也都斟到了众人碗中。赵云泽端起酒杯说道：“今日中午不比平时，虽是为诸位接风，但这酒却不能多喝。每人只能喝三杯，免得饮多了下午误事。若是诸位不能尽兴，改日赵某再私下设宴赔罪。” 既然赵云泽如此说了，那些人也便只好照做。果然，三杯酒过后，众人便直接用起了饭菜。 于天佑倒是毫不在意赵云泽的话，他本来就是在休病假，也不怕误事。他拉着那名御医大饮特饮。那名御医几次劝他注意伤情，他也毫不在乎。倒是尽显他直爽的一面。 用过午饭，送众人离开正堂，尉迟宝林对赵云泽说道：“鹏羽，记得你说的话哈，哪天旬休，某再带诸位兄弟到你家中叨扰你。” 赵云泽：“” ... 第140章开衙与阅兵（上） 尉迟宝林很憋屈，明明自己带领的是军队，可是现在却都变成工匠了。。 武库别署外围，尉迟宝林统带的那些士兵，正在挥汗如雨的建造营地。一棵棵的大叔被砍到，经过修整后，并排立起当做寨墙。 本来，尉迟宝林是想只清理出一小片当做操场的空地的，帐篷直接就在树林中撑起来就行。可是赵云泽却说，不行，你们扎上这么多帐篷，外人一看就知道有军队驻扎，那我们武库别署这层山庄的外衣就失去意义了。必须立起寨墙，跟外界阻隔开。 于是，尉迟宝林的部队就全变作工匠了。 好在，那五百军卒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伐木立营寨对他们来说也是轻车熟路的活儿。而且武库别署又坐落在山谷中，只立谷口一道寨墙就行。分工合作之下，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武库别署前面就又多了一道纯实木寨墙。傍晚时分，尉迟宝林所部的营地也终于安置妥当。 就此，武库别署无论是直属属员还是外围警戒力量全员到位。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几天。经过这十几天的忙碌，武库别署开衙前的准备工作也已全部做妥。 让赵云泽庆幸的是，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武库别署并未受到外人的打扰。那些偷袭于天佑的人，也再没现身过。 于天佑在武库别署休养了三天，不等伤势痊愈，他就急吼吼的回了长安城。 后天，就是十月二十八了，武库别署正式开衙的日子就定在后天。今明两天，武库别署的工作重点，也转移到了筹备开衙仪式上。 武库别署最里侧，被当做试验场兼内卫团操场的那片空地上，武库别署的官吏和内卫团军卒，又都操练起了队列动作。他们是在合练后天开衙仪式上的阅兵环节。 十个训练功底不扎实的内卫团军卒，被赵云泽抽调出来，专门负责击鼓。武库别署的官吏和内卫团军卒，排成四个方阵，踩着鼓点在练习分列式。 那击鼓的十个士兵，都是胡江所带领的原校场军卒。别人都可以参加阅兵，他们却只能当做陪衬，这让那十名士兵都大感郁闷。 见到击鼓的士兵都是自己原先的部属，胡江脸上也感觉无光。为此，他还找赵云泽质问，为什么不能参加阅兵的都是他原先的部属，这是不是不公平 赵云泽冷着脸说，他们现在都是内卫团的军卒，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服从。要不是因为他们训练不过关，又怎么会让他们击鼓要是连鼓都击不好的话，那干脆兵也别当了，我替他们到兵部取消军籍，改行当工匠吧。 大唐尚武，军人是份很荣光的职业，尤其是内卫团的成员，全都是领朝廷军饷的正军，而不是轮期到军营服役的府兵。而工匠的社会地位却很低，收入也不如军人高。 胡江被赵云泽这一顿教训，也只好把不满憋在心里，又投身训练了。 休息之时，胡江的几个忠实跟班又凑到了他的身边。 “将军，咱们原先校场的人就是不招人待见，凭什么只让咱们的人击鼓”一个跟班发牢骚道。 “黄四，你小子给老子闭嘴什么咱们的人他们的人人家赵署令说了，咱们都是武库别署的人”胡江冷脸说道。 “将军，您明明也对那赵云泽不满，又为什么处处维护他呢咱们才是老兄弟”又有一个跟班说道。 胡江叹了口气道：“我不满又有什么用现在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名叫黄四的跟班眼珠子骨碌了一阵儿，一脸奸笑的说道：“要不，咱们后天在阅兵时给赵云泽添点堵” 胡江眼神一亮，连忙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黄四凑到胡江耳朵边，悄声细语的说了一阵儿。 胡江听完黄四的主意，皱着眉头琢磨了一阵，点头道：“可以试试不过，这主意先别跟大家说，等明天晚上再告诉他们。免得走漏消息。” “将军，您就擎好吧” 胡江和他的几个忠实跟班刚商量完给赵云泽捣蛋的主意，操场上的鼓声就响起来了。这是继续训练的信号。 胡江忙挥手驱散那几个跟班，又都各自归队进行训练。 赵云泽就站在操场中监督训练，程处默紧随在他身边。 “师父，你看到没，刚才胡江他们那几个人又开小会了，他们不会是想给师父你捣乱吧”程处默提醒赵云泽。 “哼，我不怕他们捣乱，就怕他们把不满憋在心里。万一哪一天憋不住了爆发出来，那才会出大乱子呢。”赵云泽对程处默说道，“放心吧，就是再刺头的兵我都带过，区区一个胡江和几个爪牙，我还不信修理不了他们” “师父，你好像就在泾阳时带了一两天兵吧，说的怎么跟你是军中宿将似的。”程处默疑惑道。 “这个我做梦时带兵了行不”赵云泽朝程处默怒吼。 “行行行，您老人家别说在梦里带兵了，就是您说在梦里娶媳妇我都信。” 赵云泽：“” “嘭”下一刻，程处默的屁股上立刻挨了赵云泽一脚。“滚犊子给老子去把尉迟宝林叫来，让他也看看老子刚开张的队伍” 程处默一溜烟的从操场上消失了。 很快，尉迟宝林就随着程处默来到操场。 “我说今天一大早就听见你们里面在瞎几吧敲鼓，原来是在操练啊。”尉迟宝林一来到操场，就看到武库别署的人正在列队。 “宝林兄，你嘴巴干净点”赵云泽不高兴了，“我们哪里是瞎几吧敲鼓了，这分明是有节奏的鼓点好不” “你们这种慢腾腾的鼓点节奏，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到底做什么用的”尉迟宝林好奇的问道。 就在这时，四个方阵的队列已经列好，苏定方朝赵云泽跑了过来。 “宝林兄，一会儿给你看点新鲜玩意儿。”赵云泽小声对尉迟宝林说道。 苏定方在离赵云泽前方不远处立定，朝赵云泽敬礼报告：“署令大人，武库别署参训人员列队完毕，请指示武库别署内卫团校尉苏烈” “直接进行分列式的操练”赵云泽还礼说道。 “是” 赵苏二人再次互相敬礼，苏定方转身跑到操场一侧，大声喊道：“分列式开始各方队调整队形，标兵就位” 随着苏定方口令的下达，有节奏的鼓点声响起。各个方队在两名领队的带领下，以踏步动作开始调整队形方向。四名标兵，从操场一侧正步入场，到各自的站位处立定转体，站起了军姿。 “这动作牛逼啊”尉迟宝林看着方队和标兵的队列动作，来了一句赞美。 “呵呵，这才到哪儿呀，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赵云泽得意洋洋道。 紧接着，四个方队开始踩着鼓点齐步行进。依次通过赵云泽和尉迟宝林面前时，各方队又在领队下达“向右看”的口令后，变齐步为正步，一起向赵云泽偏头行注目礼。赵云泽则行举手礼还礼。 方队一行进起来，那整齐如割的队形、铿锵有力的步伐、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尉迟宝林深深震撼了。他也学着赵云泽的样子，向各个方队敬礼。 “这才是铁军啊相比之下，我的那些弟兄，就相形见拙了。”方队都走过去之后，尉迟宝林由衷的感叹道。 “队列是军队纪律性的体现，没有纪律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赵云泽也说道。 尉迟宝林琢磨了一阵赵云泽的话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 第141章开衙与阅兵（中） 赵云泽用两天时间，对武库别署的官吏和内卫团军卒进行了阅兵式的合练。. 在合练进行的同时，阎立本、方直、许敬宗则带领不参加阅兵式的那些使驿和工匠，对武库别署又进行了一番布置。 一切，只等着明天的开衙。 晚饭过后，武库别署也渐渐停止了一天的喧嚣，大多数人都已陆续休息。 内卫团住区的一间房子内，胡江和他的几个亲信却都还没有睡觉。他们正在秘密商议明天在阅兵式上给赵云泽捣蛋的事。 “黄四，既然你觉得这几个人可以信任，那就把他们都喊过来吧。”商议一番后，胡江对那名叫黄四的亲信说道。 黄四出了房间一会儿，便带着四个人回来了。这四个人，是负责击鼓的那十名士兵中的四人。 “见过将军”四人对着胡江行礼。 胡江点点头，问这四人道：“你们四个，跟着我有三年了吧” “将军您没记错，我们四个跟着您在校场待了三年。”一个士兵说道。其他三人也都点头。 “在校场时，我待你们如何呀”胡江又问道。 “将军待我们不薄，跟着您的那三年，我们过的舒坦呢。”又有一个士兵说道。 “那现在呢”胡江继续问。 “唉，别提了，自从成了武库别署的人，训练劳累不说，还处处遭人白眼。想想就憋气” “谁说不是呢咱们又不是不愿意好好训练。问题是，咱们以前又没操练过几天，自然比不上那些原右武侯军营的人。就拿明天的阅兵式来说，我们几个不就被当做鼓手使用了嘛” “就是就是” “那你们想不想出这口气”胡江又问。 “当然想了人活着，不就为了个面子嘛” 胡江见已经引起了那四人的同仇敌忾，便说道：“这口气，本将军替你们出。不过，你们也得出一份力。” 一听胡江此言，四个人对视一眼，一个士兵便说道：“将军要我们怎么做，只管吩咐” “你们附耳过来”胡江向这四人招了招手。 四人凑到胡江面前，胡江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交代完后，胡江又道：“明天能不能看赵云泽的笑话，让他在陛下面前落个大大的没脸，就看你们的了。” “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照您说的做”一个士兵说道。其他三人也都点头。 “这件事情做成了，便是替咱们以前校场的老弟兄们出了一口恶气。你们四个都是功臣，本将军定重重有赏” 赵云泽今夜没有回长安城，而是留在了武库别署过夜。不光是他，武库别署的所有官员，今夜也都留宿了。为的，就是便于明天早起准备开衙仪式。 虽然很早就躺到了榻上，但赵云泽一直没睡着。他在考虑明天开衙的诸般事项。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感到一丝不安。 他把开衙仪式的所有环节在大脑中过了一遍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纰漏之处。 “唉，也许是我太过紧张了吧。”赵云泽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亲卫士兵的问话：“什么人站住” “我是内卫团二旅的周琦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署令大人。”另一个人压低声音的话语响起。 “署令大人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亲卫士兵的话刚说完，赵云泽就从榻上爬了起来。 “我还没睡，让他进来吧。”赵云泽边说着，边披上了外衣。 随即，房门打开，一名身着内卫团号衣的军卒走了进来。 “属下周琦，见过署令大人。”那军卒对赵云泽行礼道。 赵云泽一摆手，道：“不必多礼。你深夜找我，有何事呀” 周琦往赵云泽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署令大人，明天的阅兵式上，有人想给您添乱。” “哦有这等事”赵云泽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周琦便把胡江要他做的事对赵云泽说了一遍。 听完周琦的叙述，赵云泽久久没有发声。 我还是高看胡江了，这人竟然如此不识大体平时闹一闹也就罢了，他居然想在阅兵式上动手脚，这不是罔顾整个武库别署的荣誉么。 “利用鼓点扰乱方阵的行进，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赵云泽冷冷一笑，说道。“要都是队列动作熟练的老兵，听不听鼓点倒无所谓。可是你们都是刚接触队列训练不久之人，只能说是初成。离开了鼓点，队列还真就会造成步伐混乱。” “是呀属下也是担心咱们武库别署会因为胡江的添乱，而在陛下和众位大人面前落个没脸，这才来告诉署令大人的。”周琦说道，“大人，您得赶紧想个主意来应对啊。”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说完，他又问周琦：“既然胡江把这件事也交给了你来做，那足可以看出他对你的信任。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我呀” “署令大人，以前我跟着胡江在校场时，成天把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自打成为武库别署内卫团的一员，我才觉得这日子过的有几分滋味了。别看胡江信任我，可我现在对他已经看不上眼了。只有跟着大人您干，我才有大好前程”周琦说道。 “你居然会用成语以前读过书”赵云泽惊讶的问道。 “嘿嘿，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后来家里穷，上不起了。我爹便托人把我弄到一个当官的家里当小厮。再后来我成年了，东主想为我谋份前程，就又把我送进了军营。”周琦憨憨一笑，说道。 赵云泽赞许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周琦的肩膀道：“小伙子不错” 得赵云泽一句夸奖，周琦立即一下站直了身体。他心中兴奋了，看来，今晚这步棋是走对了，自己进入了署令大人的视线，只要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你且回去休息吧。明天，你只管按照胡江的吩咐，在分列式时将鼓点击乱便可。莫让胡江怪罪于你” 赵云泽的话，令周琦纳闷了：“大人，您明明已经知道了胡江的谋算，怎么还” “按我说的话去做就是，我自有分寸”赵云泽一脸自信的说道。 ... 第142章开衙与阅兵（下） 夜色沉沉，山谷已然沉睡。天空的月亮，似乎也现出了倦容，有些黯淡了。星星，也疲倦的眨起了眼睛。除了几声虫鸣，整个山谷一片寂静。 忽而，一声铿锵有力的歌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军歌嘹亮步伐整齐” 这一句歌声刚落，紧跟着，足有上百人的歌唱声同时响起：“军歌嘹亮步伐整齐。” “大唐军队有铁的纪律。”又是一个人的唱音。 “大唐军队有铁的纪律。”上百人的歌声再次紧跟而响。 武库别署内，已经睡下的人们，都被这深夜中突然而来的歌声吵醒了。 不少人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正是尉迟宝林所部的营地。 “外围翊卫是不是疯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唱歌”说话的，乃武库别署的采购管事杜构。 “杜兄，他们这哪里是在唱歌，分明就是在教歌嘛”杜构身边站的着，是武库别署的制造主事房遗直。 “尉迟宝林是不是有病，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杜构气呼呼的表达着对尉迟宝林所部的不满。 房遗直道：“我们去跟署令大人说说吧，让他去干涉一下。” 就在这时，阎立本走了过来，说道：“二位不必动足了，我已经去赵大人房间看过了，大人不在。” “那署令大人去哪儿了”杜构诧异道。 阎立本微微一笑，道：“你们听这歌声，曲调节奏分明、极有力度，大异于时下我大唐的曲调。我琢磨着，这种曲调，除了赵大人，咱们和整个武库别署再无人能作出了。” 房遗直狐疑道：“阎大人的意思是说，是赵署令在教外围翊卫唱歌” “然也”阎立本点头道。 杜构挠了挠头，道：“赵大人这是在搞什么啊，教歌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要选在深夜” 阎立本一笑，道：“署令大人行事，向来出人意表。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说完，阎立本就对那些在院子里翘首张望窃窃私语的武库别署属员喊道：“大家都不要紧张，是外围的翊卫夜间操练。大家都回屋睡觉吧。” 那些属员听了阎立本的话，便都纷纷进屋了。;杜构和房遗直也向阎立本道辞后，各自回了房间。 教唱歌曲的声音仍在继续。 阎立本站在院子中，饶有兴趣的听了一阵后，自言自语道：“这种曲调的歌曲，倒是适合军中之人的口味。昂扬、激奋，让人听之热血沸腾啊” 感叹一番后，阎立本也回房睡觉了。至于睡不睡得着，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夜的歌声，足足响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止。武库别署之人，很多人都被歌声所扰，他们都不停的咒骂尉迟宝林以及尉迟宝林的部队。据说，那天晚上尉迟宝林所部的很多人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这一出戏的始作俑者赵云泽，却一个喷嚏都没打。 第二日一早，武库别署的人就都忙碌了起来。清洁卫生、布置场地，准备着迎接李世民等人的到来。 武库别署的操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后方挂有幔布；台子上面，则摆放着香案；香案后的幔布上，挂有两幅画像，一为衙神萧何，一为火神祝融。 平常衙门开衙，只祭祀萧何一人；武库别署因为是制造火器的衙门，赵云泽便把火神祝融也搬了出来一块儿祭祀。 武库别署的人忙碌近一个时辰，才做妥了开衙的诸般准备事项。 之后，各就各位。除了负责迎宾的、服务的、警卫的人员之外，别署其余属员，全都在操场上列队，等候着李世民的到来。 尉迟宝林所部，也有一百人进入了武库别署，列队于操场之上。他们分成了两队，于操场两边站立，跟武库别署的队伍组成了一个“u”字形。“u”字的开口，正对那个台子。 赵云泽带着武库别署的高、中层官员，来到武库别署一里之外的那座牌坊底下，等候着李世民等人的到来。 将近巳时，李世民等人终于出现在了赵云泽他们的视野中。 今日来此的，除了李世民，还有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于志宁、温彦博、李靖、程咬金、尉迟恭、秦琼等一干大佬。这些陪同李世民一同前来武库别署的大臣，全都是李世民最亲信臣子。 众人进入武库别署后，先是到正堂内喝了会儿茶稍作休息。之后，便一起来到了武库别署的操场。 一见到李世民到来，操场上所有人都同时向李世民跪拜。李世民让众人平身后，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勉励众人要用心做事。 之后，便是祭祀衙神的仪式。阎立本担任唱礼官，赵云泽以署令身份陪同李世民主祭。 祭祀一结束，操场上立即响起了九声响雷。那是赵云泽安排人燃放的竹筒火箭。那些火箭，都是武库别署在准备开衙的这段时间内赶制出来的。 因为是用于庆典，火箭的火药都是用厚厚的红纸包裹的，并无杀伤力。燃放时，又是对着天空，那些包裹火药的红纸被一下炸开，四散飘落，倒是颇添了喜庆的气氛。 之所以燃放九响，是寓意大唐立国九年。 由于在正堂时赵云泽就将开衙仪式的一些情况提前告知了李世民等来宾，所以当火箭炸响时，众来宾也没有受到惊吓。 不过，那爆雷一般的声音，还是将第一次听见这种动静的几个文臣大大震撼了一番。 祭神仪式后，便是今天最压轴的阅兵式了。 赵云泽安排人撤下台子上的香案，同时将两位护衙之神的画像也移到了别署中专门设立的神堂供奉。 之后，赵云泽便请李世民等来宾上了台子。他自己则跑到操场正中，喊着口令调整队形，亲自主持阅兵仪式。 工匠和使驿的队伍退到了操场最边上，参加阅兵的四个方队，在赵云泽的口令中站成了一线。 “稍息，立正” 下达完“立正”口令，赵云泽向后转体，跑到李世民面前敬礼，李世民则学着赵云泽的样子还礼。 “大唐皇帝陛下，武库别署众属员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开始吧”李世民点头道。 “是” 再次互相敬礼后，李世民走下了台子，由赵云泽陪同，检阅那四个方队。 每当走到一个方队前面，方队的领队便下达“敬礼”的口令，方队众人同时偏头朝向李世民和赵云泽行注目礼，并且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队众人的目光，随着李世民和赵云泽的脚步而缓缓移动。当李世民、赵云泽走过该方队，领队又下达“礼毕”的口令，方队众人又同时收回目光。 很快，四个方队检阅完毕，李世民走回台子。 “分列式开始，各方队调整队形，标兵就位” 赵云泽下达完口令，便也上了台子，站到了武将一侧的最末尾。 鼓声响起，标兵就位，各方队也调整好了队形。一切，都在按照之前的合练动作进行着。 第一个方队踩着鼓点，用齐步动作走到了距离台子不远处。这里，在操场边上站有一个标兵。此处，就是改齐步为正步的位置。 “向右看”第一个方队的两名领队苏定方与秦怀玉下达了改变步法的口令。 方队中的胡江，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与那四名鼓手约定的，就是在此时打乱鼓点。 口令声音刚落。忽然，尉迟宝林所带领的站于操场边上的两支队伍，一齐唱起了歌。 “军歌嘹亮步伐整齐，大唐军队有铁的纪律” 这首歌是赵云泽从后世军队传唱的军人道德组歌里挑出的一首，歌名为严守纪律歌。赵云泽将歌词稍加改动，于昨晚教唱给了尉迟宝林所部挑出来的一百名官兵。 这首严守纪律歌，节奏是进行曲的速度，刚好适合在队列行进时配合步伐歌唱。 赵云泽就是想用这首歌，来取代鼓点指挥方队的行进节奏。 唱歌的那一百人，都是大嗓门，歌声一出，直接把鼓声掩盖住了。而且，歌声又比鼓声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方队中的人，不自觉的就按照歌声的节奏踢起了正步，步伐丝毫不见混乱。 更有意思的是，那四名原本被胡江交代要在此时打乱鼓点的鼓手，竟然也不自觉的配合着歌声，依然保持了正确的鼓点节奏。虽然，有那么两个人回过神来，强行又将鼓点敲乱了，但相比起歌声和另外那正确的鼓点声，只两面鼓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胡江也不自觉的跟着歌声的节奏踢着正步，他很想故意使坏踢乱步伐。可是正步不同于齐步，一旦踢起来，想改变步伐的节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胡江只能跟着这个节奏往前行进。他心如死灰了。 第144章蒸酒与净盐（中） 武库别署一间工坊内，赵云泽正在指挥几个工匠忙碌着。;..阎立本和程处默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 房间中，砌着一口大锅。大锅上倒扣着一个漏斗形的铁盖。铁盖与锅口连接的位置，涂着一层胶泥；铁盖顶端，插着一根薄铁皮卷成的细管。那细管向下弯曲，延伸到灶台之外。细管的出口底下，接了一个木桶。 一个工匠在往灶中不停的添着柴禾，风箱那有节奏的“呱嗒”声，很是悦耳。 锅中，煮的是从外面买来的米酒。米酒煮沸后，米酒中的酒精便蒸发出来，遇到那根铁管受冷，又化作液体。不一会儿，就见到那根细铁管的出口处，有水滴滴落进了木桶中。 “火再大点”赵云泽命令那烧火的工匠。工匠忙加快了添柴的速度，拉动风箱的频率也加快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铁管的出口水滴便连珠而下。很快，那木桶底下就攒了薄薄的一层“清水”。 “好浓烈的酒香”阎立本抽动着鼻子说道。 赵云泽拿起一个碗，把木桶中积攒的“清水”倒进了碗里。 端着碗，小小的啜了一口，赵云泽抿了抿嘴唇，道：“嗯，就是这个味道。” “阎兄，这就是我说的白酒。尝尝吧”赵云泽又把那碗递给了阎立本。 阎立本先看了看碗中的酒液，说道：“清透如白水，的确可以叫做白酒。” 说完，他也学着赵云泽的样子小泯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赵云泽问阎立本。 “酒味真浓，入肚腹如火烧一般。”阎立本说道，“就是略微有点苦涩。” 赵云泽道：“刚蒸出的酒带点苦涩之味很正常。盛到酒坛中封起，或埋到地下，或于酒窖中藏段日子，苦涩之味便没有了。” 程处默眼巴巴的望着那碗白酒，道：“阎大人，让我也尝尝呗。” 阎立本把碗递给程处默，刚想叮嘱他一下，谁知程处默端过碗就喝了一大口。 “咳咳”酒刚入喉，程处默就猛烈咳嗽起来，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这酒，咳咳劲真大咳咳咳”程处默边咳嗽着边说道，“就跟咳咳，就跟烧红的铁条一下从嘴里捅到肚子里似的。火烧火燎的” “哈哈哈，谁让你那么心急的你当是喝米酒呢”赵云泽见到程处默那痛苦的样子，顿时幸灾乐祸道。 刚蒸出的酒，尤其是最先流出的酒头，酒精浓度能达到七十多度，这么高的度数，程处默当喝凉水一样，不遭罪才怪呢。 “我刚想提醒你慢点喝。”阎立本也轻笑起来。 缓了一阵，程处默舒服了一些。他又小口的喝了一口，然后一脸陶醉道：“这才是男爷们该喝的酒呢。舒坦舒坦” “还男爷们你下边毛长齐没”赵云泽打击程处默道。 “早就长齐了，万芳楼的姑娘，我都睡了好几个了”程处默很光荣似的说道。 “咳咳”见这对师徒又没正形了，阎立本连忙尴尬的干咳两声。随即他又问赵云泽：“赵兄，用这蒸白酒的法子，就能提纯硫磺吗” 赵云泽点头道：“硫磺遇热即化，再加热便能蒸发，遇冷又化作水状，继而凝结。用这个法子，便可得到较为纯净的硫磺了。只是，提纯硫磺时不要加水，直接用干锅加热，火势也要控制住，免得不等硫磺溶化，就直接燃烧起来了。另外，提纯硫磺用的管子，也要粗一些。硫磺粘稠，不像白酒这般容易滴落。” 阎立本点了点头，道：“有了赵兄提供的思路，我带人多试几次，总能寻摸出最佳方法。” “那一切就交给阎兄了。”赵云泽说道。 程处默在赵云泽和阎立本说话的时间里，不停的小口喝着那碗酒。很快，那半碗酒就全进了他的肚子。 酒意上头，程处默的舌头也有些大了。“师父，这蒸出的白酒，您打算怎么处理啊” 赵云泽看了看程处默那已经如红布一般的脸膛，没好气道：“怎么处理全灌到你肚子里，醉死你个兔崽子” “嘿嘿，师父这是说气话呢。”程处默倒不傻，“我知道错了。以后，白天我绝对不喝酒。” “算你还有点数。”赵云泽说道。 程处默又道：“师父，你不会是想蒸酒来卖吧” “不卖难道全便宜你们不成” “那那还是跟我家一起开家酒坊吧。”程处默很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觉悟。“这酒味道浓烈，咱们关中这边的人本就好酒，拿来卖，一定能赚不少钱。” 赵云泽想了想，跟程咬金合作开酒坊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一来，两家已经有家具厂的合作项目了；二来，程咬金这家伙鬼精鬼精的，唐初历史上那么多次政治动荡，老程啥事都没有，趋吉避凶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这家伙身体也好，传言他是过百岁高龄才去那边报道的。跟他合作，起码不担心生意会受到影响，或者是老程一下嗝屁生意就没法继续做了的风险。 而且，有程咬金这棵“官场不老松”罩着，生意做起来也能顺风顺水。 “嗯，等我琢磨琢磨再说吧。”赵云泽含糊道。 阎立本这时也凑趣道：“赵兄，你若是开酒坊的话，我们阎家也参上一股如何” “阎兄对做生意赚钱也感兴趣”赵云泽诧异道。 阎立本不好意思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正当途径得来的钱，谁也不会嫌多呀。” 赵云泽点点头，道：“那就等我跟程公爷商量一下再说吧。要是真开酒坊的话，少不了阎兄的份子。” “阎某先谢过赵兄了。”阎立本朝赵云泽拱了拱手。 程处默见赵云泽把阎立本也拉了进来，连忙道：“幸亏今天别人没来，要不然，那酒坊的份子还不知道要分成多少份呢” 赵云泽没好气道：“跟你爹一样贪财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吗依着我的想法，干脆把酒坊的股份全分下去，让武库别署的兄弟们每人都占一点。” “千万别”程处默赶紧阻止赵云泽这个想法。 阎立本一笑，道：“处默不用紧张，你师父是说笑的。做生意不比别的，哪能雨露均沾呢” 赵云泽诧异的盯着阎立本看，心道：原来阎立本这位大艺术家也是财迷呀 第145章蒸酒与净盐（下） 在让工匠做出蒸馏器具蒸酒，借以向阎立本演示硫磺的提纯方法的同时，提纯硝石的方法，也在试验中。 跟提纯硫磺一样，赵云泽和阎立本没有直接拿硝石做试验，而是先用食盐来给工匠们练手。这也算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而且，相比起提纯硝石只用于提高火器的威力来说，提纯食盐的意义更大。 唐初，食盐还属于一种紧缺物资。尤其是关中地区，食盐的来源主要依靠矿盐和井盐。 相比起海盐来，矿盐和井盐所含的杂质非常多。有很多杂质，还属于有毒矿物质。人们又没有掌握有效的提纯方法，因此，很多盐矿和盐井开采出来的盐，根本就无法食用。 海盐相对于矿盐和井盐来说纯度虽然高了那么几分，但也有很多杂质。因为含有杂质，即使是海盐，入口也总带点苦涩的味道。 即便如此，因为运输成本的问题，关中地区的海盐售价也相当高，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消费不起。只有富贵人家，才会食用海盐。 就是纯度稍高点的矿盐和井盐，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属于昂贵物资。但是人又不能不吃盐，于是，很多老百姓家里，都是买“醋布”来当盐用。 所谓的醋布，就是把一块麻布放到盐锅中煮，这样，溶化的纯盐便附着到了麻布上。煮饭做菜的时候，再把“醋布”放到锅里涮一涮，有点咸滋味就行了。 那么唐朝有没有精盐呢有 有的盐商，把海盐反复溶煮，一遍遍的过滤结晶，最后就得到了精盐。但这种提纯方式相当原始，很耗费人工和物资。而且造成的浪费也很大，有很多盐分，都随着过滤浪费掉了。往往很多人用好几天时间，耗费大量的柴禾，才提纯出数量很少的一点精盐来。 因此，精盐非常稀缺，售价也相当高昂。这种精盐称为“青盐”，是被当做奢侈品来销售的。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不舍得拿精盐来做菜，而是小姐夫人们用来刷牙漱口。 也正因如此种种，阎立本在看到赵云泽写出的硝石的提纯方法后，一下就想到了用这种方法提纯食盐。要是此法可行的话，那么那些没法食用的井盐和矿盐，也便能够提纯成为精盐。至于海盐，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赵云泽所写的硝石提纯方式，不像提纯硫磺那样还需要打造专业的蒸馏器具，只需要大锅和陶瓮就行了。因此，阎立本将方法对工匠们一说，那些工匠自己就能操作了。 就在赵云泽的蒸酒试验成功过后，第二天，用盐石提纯出来的精盐，也被阎立本送到了赵云泽的理事房。 “赵兄，成功了成功了呀”阎立本难掩兴奋的将一个纸包递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打开一看，纸包里包着的，正是一撮食盐。那盐洁白细腻，盐粒均匀，透着亮闪闪的光泽。 赵云泽用手指沾了一点盐粉放到了嘴里。少顷，他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感，太美妙了”赵云泽眯上眼说道。 阎立本这时也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盐粉放到了嘴里。品咂了几下，阎立本说道：“入口毫无苦涩之味，只有浓烈的咸味。这说明，盐石中的杂质都被清除出去了。” 虽然，阎立本早已经尝过这些刚提纯出来的食盐了，但他此刻依然像是品尝极品美味一般感叹。 赵云泽和阎立本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沾着食盐就吃了起来。他俩那一脸陶醉的表情，要是看在后世人的眼中，还以为是在“咳粉儿”呢。 很快，纸包里的那点盐粉，就让赵云泽和阎立本消灭光了。两个人会心的对视一笑，都无比兴奋。 “阎兄，你渴不渴”赵云泽沙哑着嗓子问阎立本。 “不渴。”阎立本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 “你不渴我渴。”赵云泽冒出一句话，对着门外就大声高喊：“程处默，你小子死哪儿去了，快点给我倒杯水” 话刚说完，他就猛烈咳嗽起来。我靠，齁着了我是不是有病，拿盐当白糖吃 咦，现在好像还没有白糖，只有含杂质较多的黄糖和黑糖。既然食盐可以用提纯硝石的方法来进行提纯，使之变成精盐，那么白糖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来获取呢 赵云泽心中又冒出了一个想法。白糖啊，要是真能弄出来卖的话，那在大唐也算是奢侈品了。再加上白酒和精盐对，还有家具，哈哈，家财万贯将不再是梦想啊 就在赵云泽心中意淫之际，阎立本说出的话当即给赵云泽泼了半盆冷水。“赵兄，我们应该立刻将提纯食盐的方法上报给朝廷。”阎立本如是说道。 “为什么要上报朝廷呢我们把这种精盐，也自己开个店拿来售卖不是很好嘛”赵云泽不解道。 阎立本笑着摇了摇头，道：“白酒可以卖，但盐这种东西要是私自售卖，那可是大罪。再说，能将无法食用的盐石提纯成为精盐，以后，食盐的来源就更广泛了。盐价肯定会大降一番，这样，就不怕百姓吃不起盐了。而且，卖的盐多了，朝廷的税收也会增加。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呀。” 阎立本的一番话，让赵云泽刚刚升起的发财梦当即破灭了一部分。你妹的，我特么钻钱眼儿里去了，怎么就忘了食盐在任何朝代都属于朝廷专营的呢。程咬金年青时好像就因为贩私盐坐过牢。 算了，既然不能拿精盐来发财，那就拿它跟李二陛下换点实惠吧。既然阎立本把这玩意儿说成是大功德，那李二陛下不给自己点封赏，也说不过去不是嘛 得，我呀，还是想想怎么鼓捣出白糖来吧，这叫工作赚钱两不误。 “嗯，那就有劳阎兄起草份奏折，将提纯食盐的方法录入。然后，我再带上点精盐，回长安进宫禀奏于陛下。”赵云泽点头说道。 就在这时，程处默端着一大碗水进来了。 “大人，您要喝水”程处默问赵云泽道。 “我要喝很多水”赵云泽接过程处默手里的碗，咕咚就是一大口。 “咳咳，怎么是咸的”赵云泽干咳着问道。 “工坊里今天弄出了精盐，我要了一点，犒劳犒劳大人。”程处默邀功一般说道，“大人千万别浪费了这碗水，要搁在以往，我加在这碗水里的精盐，够买一只羊的了。” 一、二、三、四、五“滚犊子” 五秒钟过后，理事房里响起了赵云泽的咆哮声。 第147章遇劫（上） 赵云泽走出太极宫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太极宫门前宽阔的皇城大街，在太极宫宫门和各衙门口悬挂的灯笼照映下，勉强还能看清几分。 以往，赵云泽一出太极宫，等候在宫门外的刘英豪等亲卫便会立刻聚过来。可是这回，赵云泽出了宫门，却见到刘英豪几人在宫门外扎成一堆儿窃窃私语，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 “兄弟们，走了”赵云泽朝着那几个亲卫喊了一声。 亲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下聚到赵云泽跟前。 “大人，您还不能走。”刘英豪面色古怪的对赵云泽说道。 “嗯”赵云泽纳闷了。 刘英豪朝宫门外的一处地方奴了奴嘴，道：“大人您看，有人在等您呢”说完，刘英豪脸上还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其他几个亲卫也都嗤嗤偷笑。 赵云泽连忙望向刘英豪所示方向，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那儿没错，又是秦茉儿。 秦茉儿也怪，明明她自己就住在宫中，可每次有事找赵云泽，却都是在宫门口等他。也不知道秦茉儿究竟是怎么想的。 赵云泽见是秦茉儿，挠了挠后脑勺，便朝秦茉儿走了过去。 “茉儿小姐，难道又想听赵某人唱歌了”赵云泽嬉笑着说道。 “少嬉皮笑脸的，我有正事跟你说。”秦茉儿冷着脸说道。 赵云泽表情一滞，有些搞不懂状况了。他在秦茉儿面前嬉皮笑脸惯了，秦茉儿以往最多就是对他娇嗔薄怒。可这次，秦茉儿却忽然变得如此冷肃，这让赵云泽很不习惯。 “茉儿小姐有何事指教”赵云泽也调整了状态，一本正经的问道。 秦茉儿小声说道：“突厥那边传回消息了。” “接头人跟阿史德乌默啜联系上了”赵云泽连忙问道。 秦茉儿点点头，又道：“接头人传回的消息中，对于后续的一些事项，提出了不少看法。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着参详一下。” 赵云泽道：“做情报工作的，尤其是在敌国孤身活动的，最需要**思考和灵机应变。这人能够对后续事宜提出自己的看法，而不是死板的执行我们制定的策略，的确是个好苗子。好好历练一下，将来能当大任。” 秦茉儿道：“攻略突厥的情报策略是你制定的，对于这人的一些建议和看法，还需要你拿个主意。” 赵云泽点点头，道：“那就寻处地方好好参详一下吧。”稍一顿，他又问秦茉儿：“你可曾用过晚饭了” 秦茉儿摇摇头道：“还没有。我听说你进宫了，便立刻来此处等你。谁知你竟在宫里待了这么久” 说到这里，秦茉儿可能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又有了些使小性子娇嗔的意味，便连忙止住了话音。 赵云泽脸上又现出贱贱的笑容，道：“我也还没有吃饭，不如茉儿小姐同往我家中，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秦茉儿很想拒绝赵云泽的提议，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点了点头。刚点完头，她就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明明想跟这个登徒子保持距离的，为什么又答应他了呢。 “那走吧”赵云泽伸手一引，对秦茉儿说道。 秦茉儿步行，赵云泽也便不骑马了。他与秦茉儿并肩而行，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见赵云泽和秦茉儿动步，刘英豪等人连忙跟了上去，不近不远的辍在后面。 长安城一入夜，便立刻止息了喧嚣。 如今大唐开国之始，商业还不怎么繁荣。就是作为国都的长安城，夜间营业的店铺也极少。只有那些位于东市的大酒楼和一些勾栏红绡之所，入夜后还会在宵禁前营业一段时间。 普通坊间，一入夜几乎就陷入了死寂。普通百姓多数营养不良，患有夜盲症，也耗费不起灯油，因此，基本上是不等天黑就吃饭，吃过饭天一黑便睡觉。 长安城的大街上，还偶尔能见到有夜行的车马和巡逻的军卒。可是等赵云泽等人进入了康宁坊，巷道中就人迹罕见了。 月末的日子，天上也寻不到月亮的影子，只有满天星光，尚能给赵云泽等人提供一点微弱的视线。 就在进入一条小巷不久，赵云泽忽然看到有两辆马车堵住了巷子。还听到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看那情形，似乎是两辆马车相撞了。 此时已到近前，秦茉儿抬足就要循着发出呻吟之声的位置上前查看。赵云泽一把拉住了她。 “你这人救人要紧”秦茉儿很是不解的说道。 “刘英豪，去看看怎么回事”赵云泽也不向秦茉儿解释，直接回过头招呼刘英豪。 刘英豪上前查看一番，回来向赵云泽禀报道：“那人大概腿断了，肿的老粗。” “没有别的人了吗”赵云泽问道。 刘英豪道：“据受伤那人说，那个跟他撞了车的人寻大夫去了。” 听了刘英豪的汇报，赵云泽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太多疑了。巷道本来就窄，又是夜间，两辆马车相撞也很正常。 “你们几个，去看看能不能先移开一辆马车。至于受伤之人，千万不要枉动，以免加重他的伤势。待大夫来了再做计较。”赵云泽对那几个亲卫说道。 那几个亲卫连忙上前去观察马车。 “你还挺细心的”秦茉儿轻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道：“那人要真是腿断了的话，必须先用夹板固定伤腿再移动。我们没有带夹板，若是随意搬动他，很可能会帮倒忙。” “那我们去安抚一下人家吧。”秦茉儿好心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 可就在秦茉儿刚朝那受伤之人迈步时，赵云泽忽然心头没来由的跳动了一下。而这时，刘英豪带着那几个亲卫也靠近了马车。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两辆马车的车篷忽然同时向马车后上方飞起，下一刻，赵云泽就看到马车中闪出数道白光，然后，靠近马车的那几个亲卫，便被五六个黑衣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赵云泽和秦茉儿大惊，刚想做出反应，他俩身后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赵云泽和秦茉儿连忙转过头望向身后。只见巷道两侧，又蹿出了数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黑衣人的箭尖，都对向了赵云泽和秦茉儿。 第148章遇劫（中） 一看到自己等人已陷入对方的包围，赵云泽当即明白了。 中计了，什么撞车，明明人家是故意如此截住自己的。大意了，还是大意了呀 此时赵云泽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自己的亲卫轻而易举的就沦为了人质，而自己和秦茉儿，也被人用弓箭对准了，赵云泽当即不敢动了。 “大人”刘英豪关切的朝赵云泽这边喊了一声。他的喊声刚出口，那个用兵刃逼住他的黑衣人便恶狠狠的喊道：“闭嘴再不老实砍了你” “大家都别动，听他们的。”赵云泽连忙说道。 那几个亲卫听了赵云泽的话，也安分下来。不安分也不行啊，脖子上架着刀呢。 “久违了，赵大人。”刚才还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个人，这时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对赵云泽说道。原来他跟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那条伤腿是装出来的。 “你认识我”赵云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对这人的声音也一点都不熟悉。 “呵呵，我当然认识赵大人了。您现在住的房子，就是某之前所住。”那人说道。 “原来是你”秦茉儿这时忽然说道。 那人走到离秦茉儿身前两三米处，向秦茉儿一拱手道：“茉儿小姐，没想到把您也一起请到了，这倒是意外之喜”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天晚上趴伏在赵云泽屋顶上的人，也是你吧”秦茉儿冷然问那人。 “哈哈哈哈，茉儿小姐果然聪明”那人这就算是默认了。 “哼，你背叛护龙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秦茉儿冷哼道。 “如果我请不到茉儿小姐的话，还真就是背叛护龙会。可是如今，我却意外的请到了茉儿小姐，那将来护龙会就成我的了。哈哈哈哈”那人压低声音笑道。 秦茉儿和这人的对话，让赵云泽听的一头雾水。 这人说他以前就住在自己现在所住的那处宅子里，可是那处宅子当初不是李建成的属官住的吗听秦茉儿与这人的对话，这人之前应该也是那个神秘的所谓护龙会的人，却又为何成了李建成的属官秦茉儿又为何说这人背叛了护龙会 就在这时，一个逼住赵云泽亲卫的黑衣人，着急的对那装受伤的人说道：“头儿，别跟他们废话了，先离开此地要紧。一会儿巡坊的武侯就要来了。” 此人的话提醒了那装受伤的人，他连忙对赵云泽和秦茉儿说道：“二位，想要保命的话就配合一点。不瞒你们说，兄弟们的箭头和刀刃上，可都涂了蛇毒。就是一不小心蹭破点皮，二位和那几位军士，可就性命不保了。” 这时，之前用弓箭指向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几个人，也已经来到了赵云泽二人跟前，他们的箭尖，几乎就要顶到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后背上了。 “王晊，你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秦茉儿质问那个装受伤的人。原来此人名叫王晊。 此时，赵云泽和秦茉儿，以及那几名亲卫，皆都不敢乱动。 赵云泽听到秦茉儿喊出这人的名字，立即感觉“王晊”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可是仔细去想，又想不出此人在历史上的身份。 王晊道：“茉儿小姐不必紧张，某原本只是想请赵大人出城一叙，既然茉儿小姐能同往，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王晊就朝那些黑衣人下令：“按计划行动” 立刻有一部分黑衣人行动起来，他们从马车上拿出绳子，把那几个亲卫和赵云泽、秦茉儿都绑了起来，而且，赵云泽等人的嘴，也被他们用布团堵上了。 绑好赵云泽等人后，又有几个黑衣人在马车上鼓捣了一阵。王晊便令看住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黑衣人，逼着赵云泽和秦末上了一辆马车。 原来，这辆马车是经过改造的。马车车厢底下带有夹层，赵云泽和秦茉儿被这些人塞到夹层中并排躺着。夹层很窄，赵云泽和秦茉儿两个人很是挤迫，身子都完全贴到了一起。 “二位，对不住了”王晊这时过来对已经被塞进夹层的赵云泽和秦茉儿说道。“本来，这马车是只给赵大人一人准备的，不想茉儿小姐也一起来了。如此，便只能让二位一起挤挤了。等出了城，我自然放二位出来透透气” 说完，王晊便朝那几个黑衣人一挥手。黑衣人上前，迅速的将马车夹层上面的木板一块块钉上。若不仔细留神观察，谁也不会想到，车厢底下还藏着两个大活人。 赵云泽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敌人谋算的如此周详和出其不意，自己也已经落入了敌手，那也只好先静观其变了。 对方既然是要带自己和秦茉儿出城，那就说明自己和秦茉儿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么，自己就还有逃脱敌手的机会。 赵云泽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各种脱身之计。就算他不闭上眼，此时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头儿，那几个唐朝士兵怎么处置”赵云泽听到马车外响起一个声音。 不好，这些人不打算带刘英豪他们出城，他们有生命危险了赵云泽心头狂跳起来。 “把他们带到这个院子里吧。”王晊的声音说道。 “嘿嘿，明白了，我这就送他们去黄泉路上见这个院子的那几个人。”刚才问话之人阴测测的声音。 王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不用杀他们把他们弄到院子里绑好就是了。” “头儿，那他们早晚得泄露咱们做的事呀” “哼哼，我就是要他们泄露今晚之事。若是没人透漏，唐朝皇帝也不会很快就知道赵云泽丢了。还是留这几个人给李世民报个信吧。到时候，长安城肯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而咱们，早就离开长安城了，任他们找去吧” “头儿，您真阴损，要回草原了还给唐朝人添点乱子。” “哼哼，唐朝越乱我就越高兴啊，哈哈哈哈” 第149章遇劫（下） 冬季天黑的早，长安城城门关闭的时间也便相应提前。;天黑后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交戌时，更鼓声响起，城门关闭的时间到了。 景曜门的守城卫卒听到更鼓声响起，城门校尉便立刻下令关城门。 “众位军爷，等等，请等一等”景曜门大街上忽然传来一个人着急的喊声。紧接着，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急匆匆跑到城门校尉面前。“这位将军，我们要出城” 城门校尉往大街上一瞅，见这人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随车还跟随着个随从。 一听说这人要出城，城门校尉便让那几个准备关城门的卫卒先稍停一下。虽然戌时已到，但这人却是掐着点来的，既然人家要出城，也不差这几息时间。 “人家天黑都是往城里跑，你怎么还往城外跑啊”城门校尉好奇的问这人。 “不瞒这位将军，我这是搬家。”那人说道，“我们原本在长安做了点小生意，可是折了本，便想搬回泾阳去。” “哦，财不外漏，我懂的，我懂的。”城门校尉点着头说道，“搬家可不都是晚上行动的嘛” “将军是个明白人。”要出城那人说道。 “你们几个，去检查一下他的马车。”城门校尉对着卫卒下令道。 那几个卫卒上前，对马车进行了一番检查，然后对城门校尉禀报道：“车上全是一些家居之物。;” 城门校尉点点头，对要出城的那人说道：“赶紧走吧，我们要关城门了” “多谢将军通融” 那人便招呼着马车出了城门。 两辆马车，再加上个随行之人，一路往北而去。那正是长安城通往泾阳的官道。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长安城不久后，马车忽然又脱离了官道，沿一条小路折向西行。又西行近二十里，马车又再次折向南方，完全就是绕了个圈。 南行不久，远远的听见了流水声。 “前面就是渭河的上林渡口了，发信号，看看接应的人到位没。”说话的，俨然就是那个在长安景曜门时说自己要搬家的那人。此人的名字，叫做王晊。这伙人，也正是劫走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伙人。 赵云泽和秦茉儿此时就在马车的夹层中躺着。他俩被绑成了粽子，嘴巴也被堵上了。既不能动，又不能喊叫。 在他俩上方，隔着一层木板便是堆积的锅碗瓢盆，桌凳炉灶等各种器具。这些居家器具，王晊那伙人取自康宁坊一户人家家里。而那户人家全家五口，也都被王晊等人杀害了。 轻而易举的混出了长安城，王晊等人来到了渭水河畔。 一名下属拿起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挑着灯笼在空中画了三圈。 一会儿，只见前方不远处，空中出现了一个火红的亮点，那亮点也在空中画了三圈。 “王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刚才发信号那人说道。 “走，过去”王晊一声令下，一伙人很快和接应之人汇合。 在此处接应的，只有两个人。那两个人见到王晊他们来到，连忙上前见王晊。 “王大人，你们得手了”一个接应之人问道。 王晊点点头，反问这两个人：“船来了吗” “放心吧，那不就停在那里嘛” 王晊顺着这人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星光下的渭水河边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那黑影足有十多米长，像个低矮小房子似的。 “把赵云泽和秦茉儿请下来吧。”王晊对着手下下令道。 “那些器具该如何处理”一名手下请示道。 “连同马车一起，全沉到渭河里。马留下，一起装船。” “遵令” 一阵稀里跨啦、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赵云泽和秦茉儿终于看到了满天的星光，也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二位，下车吧”几个王晊的手下上前把赵云泽和秦茉儿弄下了马车，并把他俩押到了王晊面前。 “赵大人、茉儿小姐，委屈你们了。”王晊上前，亲手替赵云泽和秦茉儿拿开堵着嘴的布团说道。 布团一拿开，赵云泽和秦茉儿都是一阵干呕。 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缓过来，赵云泽问王晊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赵云泽自从感觉马车出了长安城，就一直在默默的感受着马车的行进方向和距离。按照他的推测，此时马车应该折回了渭河边上，离长安城大约二十多里地的样子。这么远的距离，自己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所以，赵云泽很安分。 王晊道：“此处是渭水的上林渡口，我们从此处登船，沿渭河朔水而上，然后择一地点登岸，咱们再往北行。” “你是要带我俩去突厥”秦茉儿惊声道。 王晊一笑，道：“二位都是大才，到了突厥，颉利可汗一定会器重二位的。二位青云直上之日，可莫要忘了王某的举荐之情哦” “你”秦茉儿对王晊怒目而视。 赵云泽连忙劝秦茉儿：“茉儿小姐，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还是听从这位王晊大人的安排吧。” “哼”秦茉儿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还是赵大人识时务。”王晊说道。 这时，一名手下来汇报，说是马车和那些器具已经都沉到渭河里了，没有留下任何遗漏。 王晊便吩咐登船。 赵云泽和秦茉儿被人押着，上到了船上。 此时，船上的灯笼已经点亮。赵云泽和秦茉儿被人押进了一间船舱。床舱中，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人被人推进船舱后，舱门马上关上，船舱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黑暗中，传来秦末儿的一声痛叫，“登徒子，你踩我脚了” “对不起，茉儿小姐，我看不见啊。”赵云泽赶紧道歉。一回头，他的后脑勺又撞上一件东西。 “啊，你又撞我鼻子了”秦茉儿气恼道。 “对不起对不起茉儿小姐，你先别动。我先挨着舱壁坐下来，然后你再动。”赵云泽建议道。 “快点” 过了一会儿，赵云泽和秦茉儿在黑暗的船舱中，各自贴着一侧舱壁坐了下去。 第150章护龙会（上） “登徒子，你是不是想背叛陛下和大唐”船舱的黑暗中，响起了秦茉儿的声音。 赵云泽听见秦茉儿喊自己为“登徒子”，便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了。我这是什么时候又添的这一“昵称”啊 “瓜女子，你为什么这么问”赵云泽也送了秦茉儿一个“昵称”。 “不许喊我瓜女子”秦茉儿斥道。 “还不瓜都跟着我一起成阶下囚了。”赵云泽道。 秦茉儿无语以对。如果自己当时在太极宫门前时，态度坚决一点，不答应赵云泽去他家议事的决议，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但是为什么自己跟这登徒子一起落难了，心中对他一点埋怨都没有呢反而还反正这不是正常心态。 沉默了一会儿，赵云泽问道：“你一定是在生气上船之前我让你听从王晊安排的事情吧” “你知道就好” 赵云泽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背叛大唐和陛下的。咱们现在沦为了阶下囚，首先要做的，是保住性命。然后，才能考虑脱身的事情。” “我们还有机会脱身吗”秦茉儿弱弱问道。 赵云泽小声道：“放心吧，王晊既然要带我们去突厥，长路漫漫，总能寻到脱身的机会的。” “但愿吧。” “瓜女子，这个王晊他究竟是什么人”赵云泽问道。 秦茉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晊原先是护龙会安插到息王李建成身边的密探，他在朝中的职位是太子率更丞。李建成和李元吉预谋暗害陛下，就是王晊向陛下传信的。” 听了秦茉儿的解释，赵云泽立刻也想起史书中关于王晊的记载了。 武德九年五月底，突厥入侵乌城。唐高祖李渊派齐王李元吉率领秦王府将领出征。出征前，时太子李建成与李元吉合谋，由李建成出面，邀秦王李世民在昆明池为李元吉饯行，宴会上暗伏勇士刺杀秦王。然后上奏高祖说秦王暴病身亡，让皇帝把国事托给太子。之后，再由太子下令，以谋逆之罪将秦王府众属官悉数活埋。 太子率更丞王晊得知了李建成与李元吉的阴谋，便偷偷向欲随李元吉出征的尉迟恭告密。尉迟恭又把消息告知了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并与长孙无忌一起，劝李世民先下手为强。之后，六月初四，便发生了玄武门之变。 史书上对于王晊的记载，只有简单的几句话。至于此人今后的事迹，便一无所踪了。 令赵云泽意外的是，王晊居然投靠了突厥。 “既然王晊是陛下的人，那为什么玄武门之事后，王晊还要逃跑呢”赵云泽疑惑道。 李世民赐予他那处宅子时，尉迟恭曾经告诉过他，那处宅子原先是李建成的一个属官的。后来玄武门事发，那属官见机早，便逃离了长安城。 可是现在听秦茉儿这一解释，尉迟恭当时的说法根本就讲不通啊。 还没等秦茉儿回答赵云泽的疑问，就在这时，舱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哼，李世民这寡恩之人，当时王某明明立下大功，可李世民却怕王某一旦身份暴露，便会让天下人得知他的算计。于是，李世民便赏给王某一些金钱，让我仍以李建成属官的身份离开长安城，择一荒远之所暂避。对外，便说我是逃跑的。” 提着灯笼进来的这人，正是王晊。他在舱门口听到了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对话，便走了进来。 听王晊这么一说，赵云泽就明白了。当时玄武门之变时，李世民虽然是主动发动，但对外，却说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先对李世民下的手，李世民是出于自卫而射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 若是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大张旗鼓的封赏王晊酬功，那么王晊是李世民安插在李建成身边暗探的身份便会暴露。如此一来，有损朝中内外对李世民的风评。所以，李世民干脆压下了王晊的功劳，仍然让他背负着李建成一党逃官的身份。 至于史书中对王晊的记载，估计是后面几年才会写进去的。这时候的史书，对于玄武门之变，应该还是一种语焉不详的状态。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便对陛下生出不满，才投靠突厥的吧”秦茉儿问王晊道。 王晊将灯笼挂到舱顶的一个挂钩上，也找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 “我王晊还没有那么小心眼。”王晊坐下后说道，“我之所以投靠突厥，不光是对李世民不满，而是对护龙会，也失去了兴趣。” “护龙会一向没亏待你，你为何背叛护龙会”秦茉儿又问王晊。 赵云泽听到秦茉儿和王晊谈及护龙会，便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对于护龙会这个组织，赵云泽自从知道它的存在后，就一直很好奇。按照秦茉儿之前所透漏出的一些信息，护龙会应该是李世民的一个密探组织。可是秦茉儿还说过，护龙会并非直接隶属于李世民的。这就让赵云泽很费解了。 一个不直接隶属于自己的组织，李世民为什么又敢于使用他们呢护龙会和李世民之间，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王晊听了秦茉儿的话，便说道：“大小姐，你真的以为护龙会的所有人，还像那些前辈们一样，抱着护佑龙之血脉传承的理想吗告诉你吧，护龙会的人，很多都跟我一样，之所以加入护龙会，是想以此作为进身之阶，好谋取功名利禄。可是护龙会里的那些老顽固，却抱着护龙会的陈规旧制不放，只知道让兄弟们做事，不知道给兄弟们实际的利益。我王晊今年才三十岁，大好的年华，凭什么要在护龙会虚度护龙会和李世民不赏识我，自有别人器重我。” “王晊，休得花言巧语”秦茉儿怒斥王晊道，“我们护龙会自秦末建立至今，会规从来不曾改变。凡是加入护龙会的人，也都曾立誓，以护佑龙之血脉传承为己任。为此理想，不计功名利禄、不计个人得失、不惜身家性命。你如今却对功名利禄耿耿于怀，你可曾还记得你入会时的誓言” “哈哈哈，大小姐，你别天真了誓言这东西，就是将来用来违背的。”王晊大笑道。 赵云泽一听王晊的话，心中登时乐了。这位劫匪头子的思想挺新潮啊，他刚才的话，跟后世说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过，赵云泽听了秦茉儿刚才斥责王晊的话后，也更加疑惑了。护龙会居然是从秦朝时期就已经存在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古老组织 第151章护龙会（中） “誓言这东西，就是将来用来违背的” 王晊说出这句话之后，秦茉儿铁青着脸，气的嘴唇只打哆嗦：“王晊，你背叛了护龙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今，你又掳走了我和赵云泽，无论是朝廷，还是护龙会，都将对你展开追杀。迟早有一天，你会身首异处的。” “哈哈哈，我王晊若是害怕朝廷的追杀，就不会做下这件事了。”王晊毫不在意的说道，“天亮后我们上了岸，一路快马直奔突厥。唐朝官兵想再抓我，除非先灭了突厥。不过，有这个可能吗” 赵云泽这时很想告诉王晊，突厥已经没有几年的蹦跶劲了。但他最终还是忍了。 王晊继续道：“至于护龙会嘛”他的眼神忽然色眯眯的望着秦茉儿，又道：“等到了突厥，我便迎娶大小姐为妻。到那时，我便是护龙会最合适的会主继承人，只要我振臂一呼，护龙会的人自然会脱离大唐，到突厥投奔我。哈哈哈哈”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秦茉儿咬着牙喊道。 “这可由不得大小姐你了，哈哈哈哈” “卑鄙”赵云泽也怒斥王晊。 王晊望了望秦茉儿和赵云泽，又道：“二位先委屈一下吧，到了突厥，王某自会给二位赔罪。” 说完，王晊便出了这间船舱，那盏灯笼，就留在了船舱里。 舱门再次关闭，船舱狭小的空间里，赵云泽和秦茉儿二人久久不语。 王晊掳走自己的目的，赵云泽一琢磨就知道了，定是突厥已经知道了武库别署的存在，颉利可汗觊觎火器的制造技术，便派王晊来长安进行间谍活动。王晊无法对武库别署下手，便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干脆把自己掳到突厥，逼迫自己为突厥制造火器。 至于秦茉儿，王晊纯属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一块掳走的。不过，从王晊刚才的话里所示，秦茉儿对于王晊的价值，也丝毫不亚于自己。这笔买卖，王晊做的划算呀 想通了这些事情，赵云泽反倒更加安心了，至少，在到达突厥之前，自己和秦茉儿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忽然，赵云泽听到船舱里响起了抽泣声，赵云泽连忙望向秦茉儿。 灯光下，秦茉儿全身捆绑着蜷缩在船舱一角，眼中泛着泪光。 捆绑秦茉儿的绳子缠绕的很紧密，却唯独胸部留空，这就让秦茉儿的胸部显得鼓鼓囊囊的，分外丰满。再加上秦茉儿此时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神态 我靠，捆绑诱惑啊赵云泽有流鼻血的冲动了。 随即，他就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精虫上脑 “瓜女子，别怕，我们一定能脱困的。”赵云泽安慰秦茉儿道。 秦茉儿抬起头，望向赵云泽：“登徒子，要是我们被押到突厥无法逃跑的话，你就瞅个机会杀了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云泽大吃一惊。 “我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那个王晊的”秦茉儿说道，“我一人事小，若王晊真的利用我操控护龙会，那我如何对得起先父和护龙会的那些先辈” “其实你的事也不小。”赵云泽很嘴欠的说道。 “赵鹏羽”秦茉儿立马对赵云泽横眉怒目。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王晊的。”赵云泽连忙解释。 “登徒子，你你说的是真心话”秦茉儿脸儿一红，低下了头。 咦，她怎么还害羞了难道我的话有歧义秦茉儿的表现让赵云泽纳闷了。 “放心吧，咱们一定能脱困，一起回长安。”赵云泽说道。 “我相信你”秦茉儿的声音如蚊子哼哼一般。 “瓜女子，你和王晊一直在说护龙会，这个护龙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赵云泽问出了他最疑惑的问题。 秦茉儿抬起头，盯着赵云泽看了一会儿，道：“你坐过来，我好好跟你说下。” “诶”赵云泽答应一声，便站起来，蹦蹦跳跳的转移到秦茉儿身边，又靠着船舱墙壁坐了下去。 不知道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赵云泽坐的离秦茉儿很近，两个人的肩膀都几乎挨在一起了。 感受着赵云泽身上散发的男人气息，秦茉儿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了。而赵云泽，小心肝也忽然变得痒痒的，就像一只小手在抓挠着。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秦茉儿主动打破沉默，用只有她和赵云泽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说起护龙会，要追朔到秦朝。你知道徐福吗” “徐福为秦始皇出海寻不死灵药的那位” 秦茉儿点点头，继续道：“世人皆知徐福出海，是为始皇帝寻灵药，其实，始皇帝派徐福出海，是怀有一项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赵云泽连忙问道。 “据我们护龙会的内部典籍记载，当时，秦朝立国之始，北方有匈奴威胁中原。始皇帝派蒙恬率师三十万北击匈奴，将匈奴逐往黄河以北。后来，秦长城修建，蒙恬便被始皇帝留在边疆镇守，以防范匈奴。” “这些史书上都有记载。”赵云泽道，“秦始皇对匈奴很重视，就连秦朝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危及秦朝的统治时，秦始皇都没有将蒙恬从边关调回来镇压起义。据说，秦始皇的想法是，宁可让中原改朝换代，也决不让中原国土落入异族之手。” 秦茉儿点点头，道：“始皇帝的确是雄才大略的英主，他当时也确是如你所说的那般想法。就算秦朝最终不支被起义军所灭，那我中原也仍然是华夏传承。若是调蒙恬回军与起义军作战，匈奴便会趁虚而入，乱我华夏。” “可是，这跟徐福和护龙会又有什么关系”赵云泽不解道。 秦茉儿道：“徐福当年率童男童女数千人出海，其实并非为了给始皇帝寻灵药。” “那是为了什么” “始皇帝虽然派蒙恬将匈奴赶往大漠，又修建长城抵御匈奴。可是，始皇帝也知道，仅靠一道长城，是不可能永久防住匈奴的。他担心有一天，异族终会乱我华夏。于是，便派徐福率数千童男童女出海，择海外之地另居。为的，就是延续炎黄血脉。” 赵云泽听到这里，惊愕不已。 第152章护龙会（下） 对于秦始皇这位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后世对他的评价，可谓是毁誉参半。他的功劳与过失一样的分明。 论其功，灭六国，一统中原，废分封制，设郡县，建立起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制国家；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度同制、行同伦；修建长城，抵御了外族的入侵。这些，对于后世都具有深远影响。 论其过，焚书坑儒、劳役过重，被后世称之为暴君。 秦始皇的晚年，迷信方士，追求长生之道，大量服食丹药，这也是导致秦始皇病重死亡的一个原因。 传说，秦始皇为追求长生不死，耗巨资打造巨舟，遣方士徐福率数千童男童女出海寻找灵药。这也是秦始皇为后人所诟病的一点。 但是，赵云泽听了秦茉儿对于秦始皇寻不死灵药的解释，却对此事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秦始皇是为了保存华夏骨血才做出此举的。仔细一想，秦茉儿的这个说法倒也可信。别的不说，出海这种事情，徐福为什么不带壮年人，却偏偏带了数千童男童女呢出海可是个苦差事，带这么多孩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再者，秦始皇所担心的中原迟早会被异族所乱之事，秦灭五百多年后，不就真的在历史上发生了么。南北朝十六国，五胡乱华，中原百姓被异族随意杀戮，甚至被当做“两脚羊”煮食，华夏文明传承几尽消亡。直到隋朝一统，中原才重新归于华夏一脉。 而且，从秦末农民大起义时，秦始皇始终不调镇守边关的蒙恬所部回军镇压农民起义来看，他也确实有着防止胡人乱华的忧虑。 听了秦茉儿的一番话，赵云泽心里对秦始皇这位暴君，也有了新的认识。秦茉儿一直称秦始皇为“始皇帝”，由此可见，护龙会的人，对秦始皇是非常尊敬的。 “护龙会难道就是随徐福出海的那数千童男童女中的人所建立的”赵云泽问秦茉儿。 秦茉儿点点头，道：“当时随徐福出海的，不光有数千童男童女，还有很多船工、军士、工匠、农民，以及修习诸子百家大成之学者。徐福的船队到达一处大岛后，便在那处大岛定居。船队中的学者，将百家学说教授给了那数千童男童女。这些童男童女谨记始皇帝延续华夏血脉的愿望，成年之后便建立了护龙会。而且，这些人都以秦姓作为了自己的姓氏。护龙会之名，也是取护佑龙之血脉传承之意。” “这么说，护龙会就是那处海外大岛的政权机构吧”赵云泽猜测道。 秦茉儿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实际上，护龙会已经在那处海外之岛自成一国了。只不过没有立下国号，护龙会的治理，也是以会内各职位来分管各司的。” “那处大岛，不会就是现在的东瀛吧”赵云泽问道。 后世传说，日本就是徐福所带领出海的童男童女建立的国家，因此，赵云泽才有此一问。 秦茉儿摇了摇头道：“护龙会的典籍中，并未记述那处大岛的名称。是否为现在的东瀛，不得而知。” 哦，仍然是个谜。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护龙会又是在什么时间回到中土活动的呢” 秦茉儿道：“护龙会建立后没几年，便派出一支队伍回到了中土。那时，秦朝已亡，汉朝开始执掌天下。护龙会的这支队伍，便留在了中土，并与海外护龙会总舵保持联络。 “又如此过了数百年，直到汉末，群雄争霸，护龙会总舵又派出一支队伍，回到中土，与留在中土的那支护龙会队伍合并，加入了群雄中的一方势力。” “他们加入了哪一方势力” “公孙瓒部。” “公孙瓒”赵云泽疑惑了，“公孙瓒好像在汉末的争霸中，属于比较弱小的势力吧” 秦茉儿道：“护龙会的宗旨是护佑龙之血脉，并非为了争霸得天下。当时公孙瓒部位于北方，长期与异族交战。护龙会的人加入其部，也是为了抵御异族，防止异族乘中原纷乱而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就是以护龙会的人为骨干建立的。” “想不到，护龙会从建立到汉末，过去数百年了，其后人依旧能严守护龙会最初的宗旨。”赵云泽感叹道。 秦茉儿道：“何止是汉末，就是到现在，护龙会的宗旨也一直没变。” “那护龙会在汉末之后的历史上，可曾有过其他活动” “护龙会在中原的活动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秦茉儿道，“公孙瓒覆灭后，护龙会的人辗转流离，先后曾加入曹操、刘备、司马懿的势力。一直到三国归晋，护龙会留在中原的人才活动不那么繁炽了。 “直到五胡乱华，护龙会海外总舵得知中原陷入异族之手后，便全部离岛，回到中原抗击胡虏。武悼天王冉闵，就是在护龙会的支持下建立的大魏国，并与乱我中华的异族进行作战。” “冉闵大帝的冉魏政权，是在护龙会的支持下建立的”赵云泽惊道。 “是的”秦茉儿点头道，“冉天王建立了大魏国，向全天下汉人发布杀胡令，为延续华夏骨血与乱我中华的胡人奋勇作战。无奈，终被奸臣所出卖，亡国被害。我护龙会的数万将士，也在跟随冉天王的征战中几尽损失殆尽。护龙会也由此变为了一个弱小的组织。但那些护龙会的先辈依然没有气馁，他们继续留在中原，转入暗中活动，继续与胡人作战。” 听秦茉儿讲述到这里，赵云泽对护龙会生起了由衷的敬意。这些人，数百年不改其志，抛却身家性命，以护佑龙之血脉传承为己任，他们，可敬可佩 “那你们护龙会又是什么时候成了当今陛下的部属的”赵云泽问道。 “冉天王兵败遇害后，护龙会转入暗中，也就是从那时起，护龙会的人，开始注重情报刺探、暗杀等各种技能。也由此，护龙会成为了一个密探组织。 “此后的两百年间，护龙会吸收接纳诸方反胡志士，重新壮大了一些。隋文帝立国后，护龙会便加入了大隋，为大隋执行打探情报、刺杀等任务。后来，隋灭，群雄并起，护龙会为了自身的发展，便选择加入了当今太上皇的势力。又因着当今陛下封号秦王，且雄才大略，护龙会便投靠了秦王府。” 直到此时，赵云泽终于明白了护龙会的来龙去脉。 注：本章关于护龙会所述种种，为本书情节需要，请勿与史实挂钩。 第153章我将来的夫婿 “现在护龙会是你在掌管吗”赵云泽问秦茉儿。. 秦茉儿点点头，说道：“我的父亲，是护龙会的会主。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都过世了，护龙会由五个长老共同执掌。那时，护龙会刚刚投靠秦王府，秦王便把我安排到了平阳公主身边，由她照顾我。我成年之后，会中长老们便开始让我参与会内事务。今年，在陛下的支持下，我接掌了护龙会。” “这么说，你是这一任的会主了”赵云泽又问。 秦茉儿摇了摇头，道：“护龙会从没有女会主。我现在只是主持护龙会的事务，会中之人都以大小姐称呼我，但我并非会主。” “你不是会主可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谛听的统领的。”赵云泽疑惑了。 秦茉儿道：“谛听的成员，虽然都是护龙会的人，但谛听与护龙会并不是一回事。谛听是朝廷的密探组织，内部成员都是担任着朝廷职事的。但护龙会不同，护龙会是**的，可以不通过陛下，自己决策会中事务。” 赵云泽思考了一下，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护龙会，与朝廷或者说与陛下，只是一种合作的关系。护龙会选出人员，组建了谛听这个密探组织，为陛下效力。谛听同时接受陛下和护龙会的领导。” 秦茉儿点头道：“就是这样的。其实，谛听里的人，都是护龙会的中下层门人，护龙会的长老们，并没有加入谛听。.网而且，谛听内人员的功绩考评、职事调整，也都是护龙会决策的。护龙会也可以随时向陛下建议，调整谛听的人员构成。又或者反过来，陛下向护龙会建议，调整谛听的人员构成。” 赵云泽这下彻底明白了护龙会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就相当于后世的武警部队和地方公安部门之间的关系。护龙会相当于武警部队，而李世民便是地方公安部门。谛听属于护龙会派出的业务单位，只在业务上接受李世民的领导，而他们的人事关系和日常管理，依然归护龙会掌管。 弄明白了护龙会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赵云泽随即便对护龙会的前景担忧起来。护龙会**于朝廷体制之外，这可不是好现象。大唐毕竟是封建帝国，帝王的掌控欲是很强的。就算李世民的胸襟再宽广，相信他也不愿意看到有一个自己不能真正掌控的有实力的组织存在。 秦茉儿以前也说过，李世民对护龙会的人并不是完全信任。虽然，现在李世民和护龙会之间还合作良好，那也是因为李世民才刚刚登基，执政基础还没夯实，他需要依仗护龙会来获取情报和执行一些其他任务。但以后呢，等李世民完完全全的掌控了大唐帝国，他对护龙会这个组织能不生出猜忌之心吗 “你们护龙会现在有多少人”赵云泽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想了想，说道：“差不多五百人左右。” “怎么这么少”赵云泽诧异道，“你不是说，在隋朝开国以前，护龙会已经又发展的比较壮大了吗” 秦茉儿道：“隋文帝立国之前，护龙会发展到了数千人。可是，随着后面多年的征战，护龙会的实力受损很大。到护龙会投靠秦王府时，就已经剩下不到两千人了。这十多年来，群雄争霸，大唐立国后也是战事不断，护龙会的人手一再折损。到现在，也就还剩下这点人了。” “那你们护龙会就没有吸收新的门人加入” 秦茉儿道：“护龙会当然也想壮大自身，可是，正如王晊所说，历经八百多年，护龙会的人心也不是那么齐了。虽然，护龙会的宗旨一直没变，但是人却是会变的。现在的护龙会，很多会规都相较刚成立时做出了很大改变。并且，像王晊这样怀有功名利禄之心加入护龙会的人也不在少数。 “陛下建议说，护龙会的人手宁缺毋滥。所以，这些年护龙会只是吸收了很少的新门人。新加入护龙会的人，远远抵消不了护龙会折损的人手数量。所以，护龙会的人数也便越来越少了。” 赵云泽一听，心中不禁暗骂李世民的阴险。什么宁缺毋滥，这明明就是李世民想不着痕迹的削弱护龙会的势力。照这样继续下去，用不了几年，护龙会恐怕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那时，还不是任由老李揉捏。 “瓜女子，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陛下忌惮护龙会，有意在削弱你们的势力呢”赵云泽提醒秦茉儿。 秦茉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头道：“陛下的用意，我自然能猜的透。就是护龙会的长老们，也知道陛下对护龙会不能做到完全信任。” “那你们为何还听从陛下的建议，在发展护龙会新门人上做的如此保守呢”赵云泽疑惑道。 秦茉儿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我父亲过世后，护龙会就一直没有正式的会主。那些执掌护龙会的长老们，也都是各怀心思。现在的护龙会，别说发展壮大了，其实已经离分崩离析也差不多远了。甚至于，在武德五年，护龙会还出现了一个分舵全员背叛护龙会，投靠刘黑闼的情况。有些长老，对于陛下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这也是为什么陛下要支持我执掌护龙会的原因，他不想看到护龙会成为大唐的敌对势力。”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护龙会的未来”赵云泽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道：“我当然考虑过。可是，我是女儿身，虽然现在执掌护龙会，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我考虑的再多，等将来护龙会出现新的会主，我说了也不算了。” “什么样的人才能担任护龙会的新会主”赵云泽好奇道。 “以前，护龙会的会主都是血脉相承的，没有老会主血脉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新会主的。但是现在”秦茉儿忽然脸红了，她小声说道：“新会主的人选只有一人，这人便是我将来的夫婿。” 啊女婿上位呀赵云泽愣了。 第154章做会主？ 赵云泽一听秦茉儿说，护龙会下一任的会主必须是秦茉儿将来的夫婿，当即有些愣了。 他原本是打算建议秦茉儿，直接让李世民担任下一任护龙会的会主，如此一来，护龙会也便置于李世民的直接统领之下了。李世民便不会再对护龙会心存忌惮，以此也保住了护龙会的香火。 可是没有想到，护龙会在会主人选的传承上，居然是亲属继承制。如今，护龙会的上一任会主膝下子女，就只有秦茉儿一人，护龙会的会主又不能由女子担任，那么，秦茉儿的夫婿，也便成了下一任会主的合法人选。这样，将来秦茉儿所生的男孩，依然延续了老会主的骨血。 可要是让李世民娶秦茉儿别开玩笑了，不说秦茉儿愿不愿意，就是赵云泽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秦茉儿成为李世民的妃嫔。至于此中原因嘛反正赵云泽一想到秦茉儿要成为李世民的禁脔，心里就不舒服的很。 “瓜女子，你今年多大了”赵云泽忽然问秦茉儿。 “我今年为什么要告诉你”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说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应该有二十多了吧，怎么一直没有成亲呢”赵云泽问道。 秦茉儿的脸色黯了下来，说道：“我如何不想像别的女子一样，十几岁便成亲，从此相夫教子，万事不忧。可是，我总得为护龙会考虑，世间男子，能够入得我秦茉儿之眼，担起护龙会会主之责的，实在是太少了。护龙会如今又如一盘散沙，若没有大能耐、大魄力之人，是挽救护龙会的。” 赵云泽沉默了。这个女子也是执着的很，为了护龙会，居然连自己的亲事都不顾了。 “你想过没有，依你们护龙会的这种组织形式，若是实力壮大了，迟早会被朝廷所忌惮。毕竟，现在大唐已一统天下，乱世已经结束。帝王之心，要的是对整个天下完全的掌控，就算陛下胸襟再广，怕也不允许有他无法掌控的**势力存在。” 秦茉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其实，护龙会成立八百余年来，越是在乱世之时，就越有作为。天下升平时，护龙会的实力都会受到削弱。这其中，不能说没有帝王忌惮的原因。” 稍顿，秦茉儿继续说道：“再者，如今的护龙会，人心早就不那么齐了，很多人都想做朝廷的官员，而不愿意受制于护龙会。甚至于，有的长老还提出，护龙会历经八百年，世事沧桑变换，如今的护龙会，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与其苦苦挣扎，还不如干脆解散护龙会，还大家自由之身。” “我觉得这些人说的对，护龙会，的确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赵云泽忽然说道。 既然不能解决李世民和护龙会之间将来的矛盾，那便改变护龙会这个组织。赵云泽的想法忽然转变了。 “你”一听赵云泽的话，秦茉儿怒了，她立刻瞪向赵云泽。 “你先别急，且听我好好解释一番。”赵云泽说道。 “哼”秦茉儿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赵云泽默然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瓜女子，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护龙会成立八百多年了，你觉得，护龙会在这八百年的历史上，最大的功绩是什么” 秦茉儿想了一会儿，说道：“护龙会每当华夏纷乱之时，便会挺身而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天下百姓而战。” 赵云泽点点头，道：“对于你们护龙会的那些先辈，我也是非常敬重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没有护龙会，难道华夏这八百年的历史就会改变吗” 秦茉儿一愣，随即若有所思道：“护龙会一直是以客军身份帮助别的势力，如果没有护龙会，历史似乎也不会受到影响。” “然也”赵云泽点点头，又继续说道：“秦始皇当初派徐福带那数千童男童女出海，为的是延续华夏血脉，也许，他本心的想法，便是让那些出海之人，于海外自建一国。可是，护龙会最初的那些先辈，可能是心怀对故土的眷恋，却成立了护龙会，以护佑龙之血脉传承当做了护龙会的宗旨。也正是这一宗旨，才让以后的那些护龙会之人，在中土陷入纷乱之时，义无反顾的抛头颅洒热血。 “但话又说回来，护佑龙之血脉和延续龙之血脉，却是不同的含义。如果说，你们护龙会的那些先辈，在乱世之时能够自成一股势力，那么，护龙会说不定还真能改变历史，毕竟，你们护龙会在鼎盛时期可是有数万将士的。可是，你们护龙会却都是加入别的势力，帮别人争霸。如此一来，就算护龙会的实力再强，也终究是为别人作嫁衣裳。更何况，护龙会又一直听调不听宣，不为别人所忌惮才怪了。说难听点，人家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便是上一线打头阵的炮灰；人家不需要你们了，便反过头来削弱你们的实力，甚至于，直接想灭掉你们。” 秦茉儿眨巴了几下眼睛，茫然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是，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赵云泽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护龙会其志可嘉，但走的路子却错了。纵观护龙会八百年的历史，你们一直依附于别人，出力不讨好。再者，护佑龙之血脉传承，不光是你们护龙会的事情，也是每个炎黄子孙的责任。综合这两点来说，你们护龙会，可以说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秦茉儿又生气了。 赵云泽道：“若每个炎黄子孙都心念祖宗，人人身体里激荡着龙血龙魂，则炎黄魂不灭，华夏人人都是护龙会。但若我汉人皆数典忘祖，丧失了龙之魂魄，那就算你们护龙会有再大的本事，所护佑的，也只是一条死蛇。” 听完赵云泽的话，秦茉儿沉默了，她在默默的思考着。 “茉儿小姐，你一直以护龙会的宗旨来激励自己，我现在说你们护龙会没有存在的必要，肯定让你一时无法接受。可是，我的话虽然难听，但这却是一个事实。” 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激进了一些，赵云泽又安慰秦茉儿道：“要说你们护龙会八百多年来最大的功绩，应该就是在五胡乱华之时支持冉闵大帝与胡人作斗争。可是，话再说回来，就算当时没有你们护龙会，那我们中原的汉人，难道就没有血性志士抗击胡人了就算是你们所支持的冉天王，若他甘当亡国奴，也只能成为扶不上墙的阿斗。” 秦茉儿默然良久之后，红着眼圈说道：“难道，护龙会的那些先辈，真的做错了” 赵云泽道：“不，他们做的没错。相反，他们是全天下汉人学习的榜样。错的，是你们护龙会这个组织本身，而不是加入护龙会的那些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秦茉儿点点头，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解散护龙会” “就算不解散，也得大刀阔斧的改革护龙会的会规了。”赵云泽说道。 秦茉儿忽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赵云泽看了一会儿，然后，她娇嗔的对赵云泽说道：“哼，想对护龙会指手画脚，除非你先做了护龙会的会主” 第155章囚室求婚 “那个瓜女子，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想让我做你的夫婿”赵云泽弱弱的问秦茉儿。 秦茉儿脸又红了，可是随即，她心头忽然泛起一股酸楚。“登徒子，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用言语撩拨我”秦茉儿气恼的质问赵云泽。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赵云泽的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我我我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你”秦茉儿也一下愣住了，随即她就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我我我的意思是说”赵云泽这时很想做个挠头的动作，可无奈他的手臂还被捆着呢。也正因如此，他自己也觉着好笑，明明是两个阶下囚，怎么还忽然谈起这种羞羞的话题了，这也太不合时宜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秦茉儿抬起头说道。 啊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好不 “你其实是在可怜我。”秦茉儿的脸色冷了下来，泪珠也在眼眶里打转了。“你明明有自己心爱的姑娘，又怎么会喜欢我你只是见我命不久矣，才故意这么说，来安慰我罢了。” “那个”赵云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女人的心思简直难以琢磨啊，她脸上刚刚还一抹情意绵绵的娇羞呢，怎么忽然就哭起来了而且还说什么生呀死的。 赵云泽随即一想，就明白了秦茉儿所说的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她定是在指之前她所说的如果无法脱困，到了突厥之后就让自己瞅个机会杀死她的事情。 不对不对，她是怎么知道我有自己心爱的姑娘的这可是我心底最深处的一个秘密。 “瓜女子，你为什么会说我有自己心爱的姑娘”赵云泽问道。 “难道不是吗那晚在太极宫门口，你唱的那首歌” 赵云泽恍然大悟，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我说你可真能瞎猜，我只不过是随便唱了一首明月千里寄相思，你就认定我有心爱的姑娘了”赵云泽哭笑不得道，“我要是唱首笑傲江湖呢，难道你便认为我要隐居江湖了” “原来那首歌的名字叫明月千里寄相思不是，笑傲江湖又是怎么唱的也不对，我的意思是原来那天晚上的歌你是随便唱的，你并没有心爱的姑娘我我我我是想说你刚才说喜欢我你明白我的意思”秦茉儿说出的话变得语无伦次了。 大姐，我上哪儿明白你的意思啊赵云泽蒙圈了。 真是块木头见赵云泽傻愣愣的，秦茉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护龙会的新会主的。”秦茉儿红着脸低着头，蚊子哼哼一般继续说道。即便如此，这也是她鼓足了勇气之后才说出的话。 一听秦茉儿的话，赵云泽乐了。 嘿嘿，想不到咱也有被姑娘表白的一天。值了 赵云泽扭过头，仔细端详起秦茉儿来。这姑娘长的真不赖呀，眉儿是那眉儿，眼儿是那眼儿，鼻子儿是鼻子儿嘴儿是那嘴儿，脖子儿是脖子儿胸是那这绝对是真胸 他这不是废话嘛，你们家姑娘的眼睛长鼻子底下去了啊至于胸您老人家能不能把目光抬高点，老盯着人家姑娘的胸看算怎么回事 感受着赵云泽火辣辣的目光，秦茉儿的脸像火烧似的了。 “你也算是护龙会的后人了，只要我愿意，你就完全有资格继任会主之位。”秦茉儿又说道。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秦茉儿倒也坦然了一些。 赵云泽一愣，连忙收起欣赏美女的心思，问秦茉儿道：“你说什么我也算护龙会的后人” 秦茉儿抬起头，道：“难道不是么，你来自海外，又是墨家传人，那你定是护龙会出走的墨家弟子后人。” “护龙会有墨家弟子出走”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对于秦茉儿说他来自海外是墨家传人之事，赵云泽倒是知道因由。那时秦茉儿在赵云泽家见到他那个战术背囊时所做的猜测之语。当时赵云泽没有否认，因此秦茉儿便想当然以为自己猜中了。 可是对于护龙会中有墨家弟子出走之事，秦茉儿之前却一直没说。 秦茉儿叹了口气，说道：“护龙会从建立至今，历经八百年，会中也经历过不少风雨波折。大约在护龙会建立二百余年时，会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上百名弟子，与总舵闹出了矛盾，他们自己出走了。这些弟子中，有很多是墨家传人。”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点点头道。就是管理再严格的组织，也不可能真正做到铁板一块，护龙会又是一个如此古老的组织，会中之人闹点小矛盾也是难免的。 秦茉儿又道：“我以前说过，我不会再打听你的事情，不过，你既然是护龙会出走的墨家弟子后人，那么现在重回护龙会，别人也无话可说。” “瓜女子，有件事情我需要闹清楚。”赵云泽说道。 “你说。”秦茉儿望着赵云泽道。 赵云泽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到底是真心喜欢我呢，还是只是为了替护龙会找个新会主” “哼，少臭美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的”秦茉儿娇嗔道。 “嘿嘿，那好吧，我换个问法不知赵某有没有荣幸，做茉儿小姐的夫君呢”赵云泽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是在向茉儿小姐求婚，而不是向护龙会老会主的女儿求婚。”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眼泪立即如泉涌一般流了下来。 “登徒子，你真的愿意娶我”秦茉儿双眼含泪问道。 赵云泽点点头，笑道：“大唐像你我这般年纪还没有成亲的男女可不多了，既然是这样，不如咱俩凑一对吧，也好将来为大唐的人口繁衍大计做点贡献。” “噗嗤”一声，秦茉儿破涕为笑了。“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第156章狗娘养的 夜色沉静，渭水缓缓流淌，水面上雾霭轻弥，一艘客船在雾霭中朔渭水而上。客船上的点点灯火，在夜色的渭水上忽隐忽现，如幽灵一般。 客船一间船舱之内，王晊正伏在一张桌案前，借着灯光在端详一张地图。 “王大人，已丑时了，您还是先休息吧。”一名突厥士兵对王晊说道。 王晊抬起头，望向这名突厥士兵问道：“阿木措，船到哪儿了” “已过武功县。” 王晊点了点头，又问道：“赵云泽和秦茉儿可有什么异动” 阿木措道：“他俩被咱们捆的像粽子似的，能有什么异动。” 话刚说完，阿木措脸上忽然现出猥琐的神态，又道：“那个姓秦的女人可真够水灵的，要不是王大人不准我们碰她，那今晚弟兄们可就有福了。” 王晊脸色一寒，道：“我再说一遍，这个秦茉儿是我的，你们谁都不准再打她的主意。” “嘿嘿，知道知道”阿木措忙不迭的点头，“王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啊，一个女人嘛，睡了也就睡了，您还偏偏要正儿八经的娶她，嘿嘿” “闭上你的鸟嘴”王晊怒了。 阿木措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腆下脸问道：“王大人，咱们是要回阴山，为什么不往东走，反而往西走呢这不是绕远路嘛” 王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李世民的人一定也会以为咱们往东走。” “我明白了，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咱们这就是明明修明修什么来着” 王晊冷冷一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你们汉人的话可真够绕的，我学了整整五年，还没学全呢。”阿木措说道。 王晊满眼不屑的瞅了阿木措一眼，又道：“你说我们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虽然不太贴切，但用在我们这次的行动上，倒也应景的很。我打算在陈仓上岸，然后，咱们再折向东北，进朔方。” “朔方那不是梁师都的地盘嘛”阿木措说道。 王晊点点头，道：“正是走梁师都的地盘。梁师都是颉利可汗册封的大度比迦可汗，解事天子。咱们从他的地盘上过，他不敢不小心伺候。再说，梁师都的梁国也最靠近唐朝的国土。” “嘿嘿，等到了朔方，咱们一定要梁师都那老小子好好伺候伺候，这段时间，可苦了弟兄们了。”阿木措猥琐的笑道。 “下去告诉弟兄们，再忍耐几日，等到了朔方，就可以尽情玩乐了。”王晊说道。 “好说，我这就去告诉弟兄们。王大人，您也早点休息。” 王晊拍了拍阿木措的肩膀，鼓励的一笑道：“阿木措，你很不错。要不是你帮衬我，那帮弟兄我还真就玩不转。放心，等回了突厥，我一定向可汗为你请功” “多谢王大人照拂”阿木措激动的朝王晊一抚胸，然后转身出了这间船舱。 王晊又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也走出了船舱。他站在甲板上，望着满天星光出了一会儿神，又回船舱拿起一盏灯笼，走向了关押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间船舱。 “这该死的王晊，连顿晚饭也不管，这不是虐待俘虏嘛，我要投诉他” 船舱内，赵云泽在骂骂咧咧。 “投诉是弹劾吧”秦茉儿一笑，道：“赵郎，你找谁弹劾王晊呀” 接受了赵云泽的求婚，秦茉儿对他的称呼也立即改变了。秦茉儿喊出第一声“赵郎”的那一刻，赵云泽直打了个哆嗦，幸亏哥们儿我姓赵而不是姓张。 这会儿的秦茉儿，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连当阶下囚也当得有滋有味了。 “找找颉利”赵云泽弱弱的说道。 秦茉儿眨巴着眼睛，玩味的望着赵云泽，也不说话。 “找颉利弹劾王晊估计够呛，我还是找狗投诉他吧。”赵云泽丧气道。 “为什么是找狗”秦茉儿不解的问道。 “因为王晊就是个狗娘养的”赵云泽咬着牙根，恨恨的说道。 “噗嗤”一声，秦茉儿忍俊不禁了。“赵郎的嘴巴可真损” “嘿嘿，我的嘴巴不光损，还很香呢，你要不要尝尝”赵云泽的笑容很烂很欠扁。 “呸，登徒子”秦茉儿的脸儿又红了。 “吱呀”一声响，船舱的门又被人打开了。一股冷风立即钻了进来，令秦茉儿打了个哆嗦。 进来的是王晊。 一见到王晊，赵云泽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说姓王的，你抓了我们也就罢了，好歹给我们松绑，再给弄点晚饭来呀。就这么一直捆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王晊放下手中的灯笼，朝赵云泽一拱手道：“委屈二位了。不过，二位的本事王某是知道的，我可不敢给二位松绑。至于晚饭嘛，离开长安城视太匆忙，并未带食物。不光是二位，就是王某等人，也是至今粒米未进。” “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岸”赵云泽又问道。 王晊道：“这会儿船刚过武功县，咱们是定在陈仓上岸。等上了岸，我们便奔朔方，那里是突厥的属国梁国所在。等到了朔方，赵兄和茉儿小姐就可以放松了。” “别喊我赵兄” 一听王晊与自己称兄道弟，赵云泽立刻抗议。您王老大是狗娘养的，我可不敢与您相提并论。 “咯咯咯”秦茉儿一见赵云泽跟王晊急眼，当即会意的笑了起来。 王晊狐疑的盯着秦茉儿看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她在笑什么。 “二位，时候不早了，且休息吧。前路漫漫，二位若是休息不好，可吃不消。” 王晊丢下一句话，提起灯笼又出了船舱。 王晊刚离开，赵云泽脸色立刻变的正经起来，他小声对秦茉儿说道：“快，背过身去，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秦茉儿一愣，随即问道：“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赵云泽道：“看王晊的样子，定是就寝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咱们得想办法逃走” 秦茉儿会意，连忙背过身去伏下上身，将手腕亮给了赵云泽。 第157章舱室旖旎 赵云泽在望着秦茉儿的两只手发呆。 秦茉儿的手本就白皙，如今被绳子捆绑之后，由于血脉阻滞，那双手更显的白滑如玉。舱室内灯光暗淡，又给秦茉儿的双手表面增加了一层淡淡的氤氲，凭添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你快点啊”秦茉儿见赵云泽半天没反应，便催促起来。 赵云泽恍过神，连忙伏低脑袋，张开嘴去咬秦茉儿双手的绳扣。 无奈，赵云泽的身体也被捆绑着，行动相当费力，他伸长了脖子，牙齿却始终够不到绳扣。 “茉儿，你撅下屁股。”赵云泽提醒秦茉儿。 秦茉儿一听，脸儿又爬上了一抹羞红，但她还是照着赵云泽的意思，使劲伏低上身，把屁股高高撅了起来。 秦茉儿这一改变姿势，可不得了，赵云泽的鼻血一下就要涌出来了。乖乖隆地咚，受不了了，太诱惑了，加捆绑，是个正常男人就把持不住啊魂淡 赵云泽用牙齿狠劲一咬舌尖，强行令自己心神归位。他再次试探着去咬秦茉儿手腕处的绳扣。 这次终于咬到了。赵云泽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劲去咬扯绳扣。这一来，秦茉儿的手腕上的绳子在赵云泽牙齿的咬扯之下，勒的更紧了。秦茉儿吃疼，不由发出一声嘤咛的痛叫。 那一声细柔嘤咛，听在赵云泽的耳中，如呻吟一般，赵云泽鼻腔又有涌血的冲动了。 “嘿”赵云泽闷哼一声，一发狠，化沸腾的兽血为咬力，更加用力的去咬扯那绳扣。 “赵郎轻点，我疼”秦茉儿蹙着眉头，楚楚可怜的出声。 我哔啊，娘子，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呀，很容易让人想歪的。赵云泽心里千万条发情的公狗狂奔。 松开牙齿，赵云泽深呼吸几口，让冲动的脑部血液冷却下来。 “这帮突厥狗崽子，居然系的猪蹄扣，越扯越紧啊。”赵云泽说道。 “赵郎，什么是猪蹄扣”秦茉儿好奇的问道。 “猪蹄扣也叫双环结，捆猪用的。”赵云泽解释道。 “你才是猪呢”秦茉儿薄怒道。 “误会误会，我不是那意思。”赵云泽哭笑不得了。“这种猪蹄扣很不好解。” “赵郎，那怎么办啊”秦茉儿也着急了。 “除非用锋利的东西割开绳子。”赵云泽说道 说完，赵云泽的双目便在舱室中巡睃起来。秦茉儿也直起上身，眼神在舱室中四处乱看。 舱室中空空如也，除了那一提灯笼，就剩下赵云泽和秦茉儿两个大活人了。 赵云泽的目光望向秦茉儿的头顶，随即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头上也没件饰品，要是有根簪子什么的，也可以把绳子划开嘛。” 秦茉儿气苦，道：“我从来不用头饰。” “所以说，姑娘家家的还是得有个姑娘的样子，该打扮的时候，还是要打扮的。”赵云泽很没心没肺的说道。 “你是在嫌弃我没有女子的作态吗”秦茉儿不高兴了。 赵云泽一听，赶紧矢口否认：“不不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赵云泽的夫人，是最有女人味的。” “呸，登徒子”秦茉儿又啐上了。 啐完赵云泽，秦茉儿又忽然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身上有有凶器。” 啊我知道你身上有胸器啊赵云泽的眼神聚焦到了秦茉儿胸部。 “你往哪儿看呢”秦茉儿羞嗔道。 “好大的胸器”赵云泽吞了口口水。 秦茉儿一下领会了赵云泽的话，又羞又无语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那把匕首，在我在我腰间，衣服里面。”秦茉儿忍羞解释道。 啊原来她随身带着我那把虎牙军刀呢赵云泽有些感动了。 随即，他就一下来了精神。他也不跟秦茉儿多言，趴下脑袋就往秦茉儿腰间拱。 秦茉儿羞急，闭上了双眼。 顺着秦茉儿的前腰，赵云泽很快就感受到了那把匕首的存在，正在秦茉儿右侧髋部。也幸亏东家穿的衣服厚，那把匕首不是刻意去找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要不然，当初突厥人捆绑秦茉儿时，就该发现了。 “怎么弄出来”赵云泽抬起头问秦茉儿。 “解开衣服。”秦茉儿仍然紧闭双目，脸儿红的发烧一般。 “噢”赵云泽点点头，随即他就盯着秦茉儿的衣服犯愁了。秦茉儿今天穿的是女装，赵云泽不知如何下手不对，是下口。 秦茉儿挣开眼睛，看清了赵云泽的窘态，她居然心下高兴起来。看来，这登徒子以前确实没接触过女人。 “衣结在胸前。”秦茉儿提醒了赵云泽一句，又羞的闭上了眼睛。 赵云泽的目光又聚焦到了秦茉儿的胸部，果然看到那高耸之处，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哇呀呀，这是要诱人犯罪的节奏啊 赵云泽强忍冲动，把嘴巴凑向了秦茉儿的胸前。他小心翼翼的探出牙齿，去咬那衣结。 秦茉儿呼吸急促了，她的胸部剧烈的起伏起来，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 秦茉儿胸部这一起伏，给赵云泽一下增添了难度，一不留神，他的牙齿就咬到了高耸的一点。 “嗯”秦茉儿一声嘤咛，身子都打颤了。 妈呀，咬错地方了赵云泽在心中怪叫道。不过这口感真的不错呀 心中浮过一丝旖旎，赵云泽又赶紧改变牙齿的位置，终于咬住了那蝴蝶结的一头。 用力一扯，那蝴蝶结随之散开。 “茉儿，呼气，收腹。”赵云泽提醒秦茉儿。 秦茉儿领会了赵云泽的意思，便呼出一口长气，尽可能的把上身收细。 赵云泽用牙齿扯住秦茉儿腰间的一襟衣边，艰难的往旁边移动。 也幸亏捆绑秦茉儿上身的绳子不是那么紧密，赵云泽费了老大的力气，终于一点点的把秦茉儿的衣襟扯到了一边，露出了那把匕首。他累的满头大汗了。 也幸亏是冬季，秦茉儿的衣服穿的厚，外衣里面还有几层里衣，如若不然，秦茉儿这会儿该罗衣半解走光了。 饶是如此，秦茉儿此时也是羞的不可自抑，她的头深深的埋到胸前，不敢看赵云泽了。 稍歇一口气，赵云泽又伏下脑袋，用牙齿拔出了那把匕首。 第158章脱困之战（上） 时间已是下半夜，王晊和那些突厥士兵，都已入睡。; 守候在关押着赵云泽和秦茉儿那间舱室门口的两个突厥士兵，也一左一右靠坐在甲板上打起了瞌睡。 忽然，舱室内传出一声男人的一声惊叫：“茉儿，你怎么了醒醒，你快醒醒” 紧接着，舱门也咚咚咚的响了起来。响声很闷，听上去似乎是人体的碰撞所发出的。 这一连串的响动，让那正在打瞌睡的两名看守一下惊醒。 两名看守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快来人，秦姑娘昏迷了”舱室内，传出了赵云泽的大喊。 王晊所带领的这些突厥士兵，都是执失思力特意挑选的懂汉话的人，因此，赵云泽喊的话那两名守卫也都听得懂。他们一听赵云泽喊秦茉儿昏迷了，两个人立刻用突厥语交流了几句。 随即，一名守卫便去通知王晊，另一名守卫留了下来。 “开门，快开门”赵云泽在舱室内大喊。 “闭嘴”留下来的那名守卫隔着舱室门对赵云泽斥责，“钥匙在王大人身上，他一会儿就来” 舱室内，赵云泽和秦茉儿正一左一右站立在舱门两侧警戒着。此时，他俩身上的绑绳已经解掉。秦茉儿的手中，握着那把虎牙军刀，看她那精神奕奕的样子，哪里昏迷了。 一听门外的守卫说钥匙在王晊身上，赵云泽和秦茉儿都是一惊。 “怎么办”秦茉儿压低声音，小声问赵云泽。. 原来，赵云泽和秦茉儿借助虎牙军刀解开身上的绑绳后，赵云泽便定计，假意大喊秦茉儿昏迷，以便让门外的守卫打开舱室门。然后，他和秦茉儿便趁机干掉守卫。 可是没有想到，王晊竟如此小心，居然没有把舱室的钥匙交给守卫。 计划有变，赵云泽稍一犹豫，随即便道：“来不及改变主意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王晊来了正好，一块儿干掉他” 秦茉儿点了点头，随即握紧了手中匕首，一脸杀气的盯向门口。 赵云泽移动了一下脚步，让身体正对门口，摆出了格斗势。 原本，赵云泽和秦茉儿的计划是想吸引守卫进入舱室突然发难的。可是现在，敌人凭空多出了一个王晊，或许还有更多的人，狭小的舱室便令赵云泽难以施展了。于是，他决定冲出舱室，在甲板上战斗。 秦茉儿一见赵云泽的动作，心中明了，也稍稍调整了一下身体姿态，以利于冲出舱室。 赵云泽向秦茉儿投去赞许的目光。这姑娘不错呀，这就跟咱心有灵犀了。 很快，王晊便与报信的那名守卫一起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人，正是一直对王晊跪舔的阿木措。 “赵兄，茉儿小姐怎么了”王晊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对着门大声询问。 “王晊，秦姑娘昏迷了。” “怎么会昏迷呢”王晊有些狐疑。 “你们连晚饭都不管，我们都快饿死了。绳子又捆的那么紧，血脉不通，别说秦姑娘一个女儿家了，就连我此时也头晕眼花了。”赵云泽的声音又传出来。 王晊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相信了赵云泽的说法。“赵兄勿急，我这就进来。” 王晊说完，掏出钥匙打开了舱门。然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将舱门往里面慢慢推开。 舱门刚被推开一条缝，王晊正想着探下脑袋先观察一下舱室内的情况呢，却不想那扇舱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了。 王晊被闪的身子一踉跄，还没等跌进舱室，他的眼前就是一黑。同时，一只有力的大脚一下踹在了他胸口上。 门自然是被赵云泽拉开的。他一把拉开门，不等看清开门的是谁，便抬起右脚一个前蹬腿踹出。这一脚，正中王晊胸口，王晊当即被踹的双脚离地向后倒飞。 赵云泽一招得手，下一招便紧接而出。他一个前扑飞出舱门，照着仰躺在地的王晊便扑了上去。 赵云泽这一踹一扑，两个动作衔接紧凑，如电光火石一般。异变突起，门外的阿木措和那两名守卫顿时一惊。 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秦茉儿也紧跟着赵云泽冲出了舱门。 那边，赵云泽的身体重重扑落，一下压到王晊身上，王晊顿时发出一声惨嚎。紧接着，赵云泽左手越过王晊肩膀一撑甲板，上体直起，同时右臂屈肘，照着王晊的左太阳穴就是一个肘击，王晊当即昏迷。 这边，秦茉儿一出舱室，身子一缩，在甲板上就是一个前滚翻。她恰好滚到那两名守卫脚下。冲势一止，秦茉儿握着虎牙军刀的那只手顺势往前一划，刀锋恰中那两名守卫的小腿。 “啊”几乎是同时，那两名守卫发出了痛喊。这两人反应也是迅速，小腿刚一受伤，两人便立即后退数步，避开了秦茉儿的锋芒。 一招得手，暂时压制住了那两名守卫，秦茉儿便弃他们不顾，转而盯向了阿木措。 谁知阿木措这这人油滑的很，一见事起变故，他便毫无节操的丢下王晊和那两名守卫，转身就跑。 秦茉儿直起身子，就要去追阿木措。 那边，赵云泽解决了王晊，也不去查看他的生死，起身就欲去帮秦茉儿。 赵云泽刚一起身恰好看到阿木措逃跑，他便立即助跑几步弹身而起，一个飞踹正中阿木措后背。 阿木措身子被赵云泽踹的向前扑出，重重落在甲板上。 赵云泽刚想上前再给阿木措一记狠招，谁知，受伤的那两名守卫却发起狠来，抽出腰刀就扑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顾不上收拾阿木措了，连忙迎向那两名守卫。秦茉儿担心赵云泽赤手空拳不敌，也放弃阿木措，朝着那两名守卫冲了上去。 那两名守卫已近赵云泽身前，两个人扬起腰刀就照着赵云泽劈去。但他俩终究小腿受伤，前冲之势终究慢了一些，赵云泽只一个移步，就避开了他俩的锋芒。 此时那两名守卫左侧一人，正好跟赵云泽擦身而过，赵云泽立即出手，右手握拳照着这人的太阳穴就轰了过去。那名守卫中招，上身一歪，脚下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 “茉儿，去干掉那人”赵云泽见秦茉儿要过来帮他，连忙趁着那两名守卫攻势一滞之机提醒秦茉儿。他所说的那人，自然是阿木措。 秦茉儿只稍稍一愣，就领会了赵云泽的意思，若是让阿木措逃走，那么其他船舱的那些突厥人，很快就全都来了。 秦茉儿立刻改变方向，就要去解决阿木措。可是已经晚了，阿木措此时已爬起来，一边跑着一边用突厥话大声的叫喊。他这是在通知其他的突厥士兵。 第159章脱困之战（下） 秦茉儿一见阿木措逃走，急中生智，将手中匕首朝着阿木措后背就掷了出去。 也幸亏这艘船不是很大，阿木措跑离秦茉儿的距离并不远，那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白线，正中阿木措后心。 阿木措又往前跑出几步，一头栽倒在地，浑身抽搐一阵后，便没了动静。 这边，赵云泽正以一人之力徒手与那两名持刀守卫搏杀。 赵云泽的徒手搏击之术，习自后世军中，一招一式都是凝练的精华。赵云泽施展起来毫不拖泥带水，闪展腾挪避着那两名守卫的攻势，抽冷子再递上一招半式。再加上那两名守卫腿部受伤，动作的灵敏性便大打折扣，因此，赵云泽以一敌二，倒也未落下风。 秦茉儿解决了阿木措，便立即上前帮助赵云泽。她一加入战团，攻守之势立变，赵云泽也压力大减。 又交手数招，秦茉儿一脚踢中一名守卫的手腕，那守卫手中横刀当即被踢飞。赵云泽此时刚刚避开另一名守卫的一刀劈锋，恰好位于横刀飞出的方向，他见机一伸手，便接住了那把被秦茉儿踢飞的横刀。 紧接着，赵云泽一个上步，将刀身贯入了已经赤手空拳的那名守卫的腹部。 另一名守卫此时已移步到赵云泽身后，他扬起横刀，照着赵云泽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小心身后”秦茉儿一声惊叫提醒赵云泽。 赵云泽感受到身后的刀风，他不往旁边躲闪，反而伏低上身，向后一个转身。同时，赵云泽手中横刀也从之前那名守卫的腹部抽出，他借着转身的惯性，将横刀顺势一划，攻击他的那名守卫的小腹便被刀锋划开了一道口子，那守卫的肠子一下淌了出来。 但赵云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虽然伏低身子避开了劈头而下的刀刃，但右肩肩胛骨却被刀尖划伤了。 被赵云泽开膛的那名守卫连退数步，几乎是与之前中刀那名守卫同时倒地的。倒地之后，这两名守卫便都捂着肚子惨嚎起来，一时尚未死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被阿木措的叫喊惊醒的突厥士兵，已经纷纷出了各自的舱室。有的人衣衫不整赤手空拳，有的人却着装齐整，手中还携弓带刀。 秦茉儿此时手中也多出了一把横刀，那是捡自被赵云泽开膛的那名守卫的。 “赵郎，退守舱室”秦茉儿见那些突厥士兵涌来，立刻大声提醒赵云泽。 “你先退”赵云泽回应一声，把横刀往腰间一插，便上前抓住不知是死是活的王晊的两条腿，用力的往舱室里拖。 而此时，已经有两名突厥士兵快冲到赵云泽身前了。 秦茉儿一见赵云泽都这种时候了还去管王晊，心中不禁暗恼。她一着急，提刀便迎上了那两名突厥士兵。 王晊倒地的地方，离舱室只有两三米，赵云泽只后退几步便将他拖进了舱室。 而秦茉儿那边，已经和那两名守卫交上手了。秦茉儿边战边退，很快也退到了舱室门口。 “茉儿，进来”赵云泽一手扶门，对秦茉儿喊道。 秦茉儿一发狠，攻出几式凌厉的招数，逼的那两名突厥士兵后腿了两步。借着这个时机，她连忙退进了舱室。 那两名突厥士兵刚想追进舱室，却忽然看到舱室门口飞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击向他俩面门。 那两名突厥士兵连忙挥刀迎向那团黑物，却不想手中之刀一下被缠住了。那团黑物也落到地上，却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绳子。 这正是之前捆绑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两根绳子，是被赵云泽丢出来的。 赵云泽丢出绳子，便立即关闭了舱门。 好在，舱门里面也有门栓，赵云泽连忙将舱门从里面拴住，又用肩膀用力抵住舱门。 直到此时，赵云泽才松了一口气。 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刚才的搏杀，当时赵云泽还顾不上多想，现在战斗暂息，赵云泽便有些后怕了。 这是赵云泽穿越以来经历的第一次近身实战。之前的泾阳之战，他虽然已经经历过战事，但他只是用军弩远程射杀突厥将卒，并未经历近身战斗。破穿风谷大营时虽然是突袭，那那场战斗赢的太轻松了，赵云泽手中的武器连血都没见。 近身搏杀的凶险，赵云泽这次算是亲身经历了。他此时心脏狂跳了。实战这玩意儿，终究不是自己与战友们递招喂招所能比拟的呀，稍有不慎就可能小命不保。 也正因为亲身感受过了近战的凶险，赵云泽此时对秦茉儿也更为佩服。这姑娘真够可以的，不但身手不错，而且拼起命来也毫不含糊呀 “赵郎，你的伤没事吧”秦茉儿此时也过来帮着赵云泽堵门。她看到赵云泽右肩后面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便关切的问道。 秦茉儿不提伤势还好，这一提，赵云泽立刻感到肩头火辣辣的疼。 “只是皮肉之伤，不打紧”赵云泽说道。 “疼吗”秦茉儿又问。 “给你来上一刀你试试” 秦茉儿嘴唇一抿，就想骂赵云泽，但她还是忍住了。“看来伤的的确不重，还有心思耍嘴皮子。”秦茉儿没好气道。 “小姑奶奶，别管我的嘴皮子了，还是想想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吧。”赵云泽一边用力顶门一边说道。 此时，舱室外面的突厥士兵已经在撞门了，那门栓被撞的一晃一晃的。船舱都是用木头做的，只凭这一道门栓，根本就顶不住来自舱外的撞击之力。要不是赵云泽和秦茉儿在用自己的身体用力顶着门，再加上门外的突厥士兵此时还只是在用肉身撞门，这扇舱门怕是早就被撞开了。 “你明明有了主意还问我”秦茉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晊说道。 “嘿嘿，咱俩果然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连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都知道。”赵云泽呲着一口大白牙说道。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秦茉儿脸儿一红说道。 是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呀可是，都这种时候了姑娘你还顾得上害羞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死了没。要是死了，就没用处了。”赵云泽说道。 第160章敌友难辨（上）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死了没。要是死了，就没用处了。”赵云泽望着王晊说道。 秦茉儿鼻子一耸，不屑道：“你赤手空拳打的他，最多就是把他打昏了。” 赵云泽道：“不一定啊，我是用肘击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当时只想着解决他快点脱困，用力也猛了些。说不定真能弄死他。” 搏击界有“宁挨十拳，不挨一肘”的说法，可见肘击的打击力量是相当重的。太阳穴又是人体的薄弱部位，受到重击直接损伤大脑，所以赵云泽还真担心王晊被他弄死了。 见脱困受阻，赵云泽打的主意，就是想劫持王晊当做挡箭牌，以逼迫那些突厥士兵放自己和秦茉儿离开。 门外，突厥士兵的撞击力忽然加重，而且撞击所发出的声音也变的沉闷起来，很显然，突厥士兵已经找到了撞门的工具。 只几下，插着门栓的门框位置便出现了裂缝。 “茉儿，且把死马当活马医，劫持王晊”赵云泽见自己和秦茉儿已经快顶不住舱门了，赶紧提议道。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连忙提着横刀走向王晊，将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茉儿一离开，顶门的力量顿时减轻了。赵云泽自己只扛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顶不住了。门框“咔”的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一下分裂。舱门也一下被撞开了。 赵云泽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 舱门外，七八个突厥士兵聚集成两排，他们的肩头，扛着一根人头粗细的木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 一见门被撞开，那些突厥士兵连忙扔掉木头，重新拿起兵器就要往舱室里冲。 “退后，不然我杀了王晊”秦茉儿对着舱门大声喊道。 最前面的几个突厥士兵已经看清了舱室内的情况。借着舱室中的灯光，他们看到王晊躺倒在地，脖子上被秦茉儿架上了一把刀。灯光暗淡，突厥士兵也看不清王晊是死是活，他们当即就是一愣。 “都退后”赵云泽站稳了身形，也朝那些突厥士兵喊道。 “都退后” 赵云泽刚喊完，却又听见一声比他的声音小许多的喊声。 咦，这么小的舱室还有回音 赵云泽狐疑的望向发声处，却见王晊已经醒了过来，时机刚刚好。 王晊一苏醒，刚睁开眼便感到脖子上凉飕飕的，随即他就听到自己身边响起了秦茉儿的喊声。王晊也明白了，自己这是被秦茉儿劫持了。 秦茉儿在对突厥士兵发出喊声后，下意识的将手中横刀往下压了压，王晊的颈部皮肤都被刀锋割破了。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痛感，王晊也紧张了，所以，不等看清情况，他便立刻喊了一嗓子。 门口那几个突厥士兵听到王晊的命令，下意识的便想往后退步。可是，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士兵，他们想退也退不动。 赵云泽见到王晊醒来，心下大喜。不过他也对自己那一肘的力量有些质疑了。居然没有干掉王晊，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放松了武艺的锻炼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古人诚不欺我啊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赵云泽脑海中一闪念，他便立即走到王晊身边，也把刀架到了王晊的脖子上。 “扶他站起来。”赵云泽对秦茉儿说了一句，两人便一只手拿刀架着王晊，一只手扶着王晊站了起来。 “王晊，好好看下眼下的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办。”赵云泽对王晊说道。 王晊这会儿的脑袋其实还有些发懵，而且眼神也还是花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操控在赵云泽和秦茉儿手中了。为了保命，王晊便又一次朝门口的突厥士兵喊道：“都没听见我的命令吗全都退后” 那些突厥士兵，以前有阿木措领头，他们都是通过阿木措执行王晊的命令。这会儿阿木措已死，他们便成了王晊的直接下属。听了王晊的命令，突厥士兵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慢慢往后退去。 “一起出去”赵云泽紧了紧手中横刀，又对王晊发出了命令。 王晊慢慢迈动脚步，随着赵云泽和秦茉儿往舱外走去。 那些突厥士兵在慢慢后退，王晊、赵云泽、秦茉儿三人慢慢前进。一退一进之间，所有人便很快都来到了舱室外面的甲板上。 甲板上，各个舱室门口都挂着灯笼，视线倒也不是太暗。王晊这会儿终于看到了阿木措和之前那两名守卫的尸体。他暗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赵云泽和秦茉儿押着王晊，很快就走到了阿木措的尸体旁边。不用赵云泽提醒，秦茉儿便弯下腰，拔出了插在阿木措后心的那把虎牙军刀。 “让他们把船靠岸。”赵云泽又命令王晊。 王晊睁开眼，望向那些突厥士兵，道：“照他说的做，把船靠岸” 这会儿，那些突厥士兵都犹豫了。 “没听见我说的话么，把船靠岸”王晊朝着那些突厥士兵大吼。 一个突厥人站出来，对王晊说道：“王大人，船一靠岸，这两个唐朝人一定会逃跑的，我们不是白花力气了。阿木措他们三个，也都白死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再添一具尸体” 不待王晊答话，赵云泽就阴测测的对那些突厥士兵说道。 说完，赵云泽又对王晊嘲讽：“我说王大人，看来你的威望不行啊，你的这些手下居然不听你的。” 王晊被赵云泽一激，便又对那些突厥士兵说道：“执失思力是怎么吩咐你们的你们想违抗我的命令吗靠岸” 刚才说话的那名突厥士兵道：“王大人，执失首领派我们跟着你，是为了获取唐朝那种新武器的秘密的。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制造新武器之人，我们还死了三个人，您现在却要我们放这两个人离开，恕我们难以从命。” 王晊也火了，这些突厥士兵本来就对他的命令不怎么搭理，要不是之前有阿木措帮衬着，王晊还真压不住这些人。现在阿木措一死，这些人居然连王晊的死活都不顾了。这怎么不让王晊着恼 “阿布花，你居然敢抗命”王晊对那名说话的突厥士兵怒道，“获取唐朝新武器秘密之事，本就是我向颉利可汗提议的行动。这次的行动也由我全权负责，出了事，我自会向颉利解释。你们只管照我的命令行事便可” “对不起了王大人，你本是汉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心向我们突厥。”那名叫阿布花的突厥士兵说道。很显然，他是眼下这些突厥士兵的头目。 “你”王晊怒视阿布花，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到王晊的命令不管用了，赵云泽和秦茉儿心下也着急起来了。赵云泽心想：难不成自己的脱困计划真的会失败吗 王晊重新组织语言，想说服阿布花执行自己的命令，以保全性命。可就在这时，阿布花却忽然回过头，朝着其余的突厥士兵用突厥话喊了几句。 他的喊话声刚落，王晊就脸色大变。“赵云泽，快退守舱室，突厥人要杀我” 第161章敌友难辨（下） 阿布花究竟朝那些突厥士兵喊了什么 他的喊话内容翻译成汉语便是：“兄弟们，王晊已经背叛了可汗，我们杀了他，抓捕唐朝这两个人的功劳便是我们的了。” 王晊自然听得懂突厥话，他一听阿布花的喊话内容便慌了。 阿布花打的主意很简单，他们原本是受执失思力的委派来帮助王晊的，就算王晊真的带领他们将秦茉儿和赵云泽带回了突厥，那么此次行动的功劳，也是王晊占大头，他们那些突厥士兵只能占小头。可是，一旦杀了王晊，由他们几个人将赵云泽和秦茉儿押回草原，那功劳便是他们的了。至于王晊的死因，随便往赵云泽和秦茉儿身上一推就是了。 即使赵云泽和秦茉儿不承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晊本来就是汉人，到时他死都已经死了，想来颉利可汗也不会在乎他。 阿布花的话很简单直接，但却很有煽动性。再加上他本来就是目前这些突厥士兵的头目，所以那些突厥士兵一听阿布花之言，一个个都立刻盯上了王晊，欲除他而后快。 王晊也不是笨蛋，他一听阿布花对着那些突厥士兵如此喊，一下就想明白了此中关窍。因此，他便立刻提醒赵云泽退守舱室。 赵云泽和秦茉儿一听王晊的话，再见那些突厥士兵也忽然表情大变，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盯上了王晊，他俩也便相信了王晊的话。 下意识的，赵云泽和秦茉儿便撤去架在王晊脖子上的利刃，与王晊一起往舱室退去。 然而，还没等赵云泽他们三人退进舱室，那些突厥人已经冲了上来。. 王晊刚刚苏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赵云泽和秦茉儿此时也指望不上王晊了，只能硬顶着压力与那些突厥斗在一起。 王晊倒也机灵，他见突厥人被赵云泽和秦茉儿缠住，他自己便立刻溜进了之前关押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间舱室。 此时甲板上的突厥人，尚有七八人，赵云泽和秦茉儿就算身手再强，可奈何甲板实在太过狭小，他们施展的空间受限，根本就顶不住突厥人的围攻。 也正因甲板空间狭小，突厥人虽然人数占优势，可有无法全都尽力施展，一时半会儿之间，也奈何不了赵云泽和秦茉儿。 “茉儿，跳船吧”赵云泽边与突厥人缠斗着边出声提醒秦茉儿。 “我不会游水”秦茉儿喊道。 赵云泽一听，心中叫苦不迭。他也只能和秦茉儿往舱室退了。 很快，赵云泽和秦茉儿就退到了舱室门口。 “快进来”王晊的声音在舱门处响起。 赵云泽和秦茉儿刚进入舱门，王晊忽然从手中丢出鹅蛋大小的一物。那东西闪着火花，越过了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头顶，落进了舱门外的突厥人当中。 赵云泽和秦茉儿此时正隔着尚开着的舱室门口，与逼上来的突厥人奋力搏斗。不逼退这几个突厥人，舱门根本就关不上。 就在此时，舱门往忽然一声巨响，一团火花在突厥人当中炸开了。 交战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住了。 借着战场上这短暂的停顿之机，王晊拉了赵云泽和秦茉儿一把，又立刻关闭了舱门。 舱门一关闭，赵云泽他们三人便立刻用身体将门顶住了。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办法，可好歹有了喘息之机。 “王晊，你怎么会有霹雳弹”赵云泽立刻质问王晊。他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王晊刚才丢出的，就是一枚霹雳弹。 王晊道：“自然是从你的祝麓山庄得来的。” 赵云泽一听王晊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其实王晊丢出的也不能算是霹雳弹，应该算是一个大炮仗。因为，这枚“霹雳弹”是用纸壳包裹的火药，杀伤力极小。 饶是如此，那几个挨着爆炸点近的突厥士兵，也被震的五迷三道的。有一个突厥士兵，因为这枚“霹雳弹”就落在他脚边，他的腿上还受了点伤。 王晊丢出的这枚“霹雳弹”，对突厥人造成的直接伤害虽然很轻，但爆炸后却点燃了船上甲板。甲板为了防潮，都涂着厚厚的桐油，火药一爆炸，立刻便点燃了甲板。那些突厥人此时光顾着灭火了，倒是给了赵云泽、王晊、秦茉儿三人喘口气的时间。 舱室内，赵云泽听王晊说他这枚霹雳弹得自武库别署，便立即问王晊：“你是怎么从祝麓山庄搞到这东西的” 王晊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你我生死未卜，王某也不隐瞒了。这东西是我买通一个叫胡江的人偷出来的。” 胡江原来武库别署出了内鬼了 赵云泽此时也明白了这枚“霹雳弹”的来历了。武库别署开衙仪式上，曾经燃放过火药礼花弹，定是胡江借着夜间当值之时，从库房中偷走了一枚礼花弹。 胡江身为一名旅帅，不同于普通的士兵，沐休之是可以回长安城的。定是王晊早就盯上了胡江，借着胡江回长安城的机会，买通了他。 赵云泽此时心里很矛盾，他一方面在气恼自己的大意，居然让武库别署出了内鬼；一方面，他又在遗憾胡江偷出的只是一枚礼花弹，如果当时武库别署已经开始制造真正的霹雳弹就好了。那么此时，王晊丢出的就是杀伤力巨大的霹雳弹了，而不是只听响声的礼花弹。 “鹏羽，你那个祝麓山庄，该好好整顿一下了。”秦茉儿听了王晊的话，便没好气的对赵云泽说道，“罔你还制定了那么详细的条款，用以约束祝麓山庄的人，可是你看看，还不是出事了” “唉，再严格的规章制度，也是由人来执行的呀，而人这个玩意儿，最是不可琢磨。出了这样的漏子，我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赵云泽叹气道。 王晊此时插话道：“赵兄，茉儿小姐，还是先顾我们眼下的处境吧。” 被王晊一提醒，赵云泽又回过神来。忙活了半天，事态好像又回到原点了。不，应该比原先还要糟糕才对 原先再怎么说，自己和秦茉儿还没有生命危险，可现在，不但自己和秦茉儿二人生死难料，还多了一个不知该说是朋友还是敌人的王晊闹心啊 第162章相互忌惮 甲板上的那些突厥人终于把火扑灭了。;回过头来，他们又在阿布花的指挥下撞击起了赵云泽三人所在的那间舱室的舱门。 舱室内，赵云泽和秦茉儿、王晊连忙一起用力，使劲顶住舱门。 “王兄，你有没办法解决我们眼下的困局” 危急关头，赵云泽也顾不上“王晊是狗娘养的”了，主动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王晊默然一会儿后，朝着舱门大喊：“阿布花，停手我有话要说。” 门外的撞击停了下来。 “王大人，您要是还想劝我放这两个唐朝人逃走的话，那您还是歇歇吧。”阿布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王晊道：“阿布花，实话告诉你吧，唐朝的那种秘密武器，我身上还有好几个，你们要是敢进来，我便点燃这些秘密武器，与你们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王大人，您所说的唐朝的秘密武器，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除了响声大点，能放火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为我们会怕吗”阿布花很不屑的说道。 不用王晊继续说，赵云泽就喊了起来：“阿布花，刚才王晊是念你们终究是他的下属，只是丢了一枚没有杀伤力的庆典上使用的礼花弹。我也已经看过了，王晊身上还有四枚霹雳弹。这霹雳弹的威力，可不是礼花弹可比的。只需一枚，就可以将这整间舱室炸成粉碎。你要是不相信，尽可以进来试试。” 门外的阿布花听了赵云泽的话，犹豫起来了。王晊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他们说过唐朝那种秘密武器的厉害，刚才那东西爆炸时，他也确实被吓了一大跳。要不是他亲眼所见那东西是从船舱里丢出来的，他还以为是天雷击中了甲板呢。 可是看到那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威力，阿布花便对王晊所说的唐朝的秘密武器生出了鄙夷之心。 如今一听赵云泽说刚才那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唐朝秘密武器，阿布花又想起了王晊以前跟他们所描述的秘密武器的威力。他心下也犹豫不定了。 如果唐朝的秘密武器真的只是像刚才爆炸的那东西似的，只是响声巨大的话，王晊断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要掳走制造秘密武器的那个赵云泽的。可是，如果王晊和赵云泽刚才的话是骗自己的，那自己也不能上当啊 就在这时，王晊又喊话了：“阿布花，你想杀害我抢功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接下来能配合我，将赵云泽和秦茉儿带往草原，我依然会在颉利可汗面前为你们请功。” 赵云泽一听王晊的话，立即恶狠狠的瞪向他。这家伙，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抓老子去突厥呢 秦茉儿也被王晊的话气到了，她直接又把刀架到了王晊的脖子上。 王晊小声对赵云泽和秦茉儿说道：“别误会，我只是想稳住阿布花。” 赵云泽朝秦茉儿递了个眼色，秦茉儿又把刀拿开了。 门外，阿布花终于有说话了：“王大人，你究竟想怎么样” 王晊道：“我如今已经落入赵云泽和秦茉儿之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脱身了。不过，他们也不敢杀我。你们还是先按原计划，将船在陈仓靠岸吧。” 王晊的话说完，阿布花久久未语。 “阿布花，颉利可汗非常器重我，若不信，你可以回去后问问执失思力。你若杀了我，难保消息不会走漏，到那时，你便是背叛颉利可汗之人，你以为颉利可汗会放过你吗”王晊继续对阿布花攻心。“现在，你们奈何不了赵云泽和秦茉儿，他俩也奈何不了你们。所以，还是先维持着现在这个局面，照原计划行动吧。等到了陈仓，自有人接应我等。” 门外的阿布花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一切，等到了陈仓再说。” 阿布花的话刚说完，舱室的门扇就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很显然，门被阿布花从外面锁上了。 “王大人，我不杀你，可我也阻止不了那两个唐朝人杀你。你要是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可就怨不得我要领你那份功劳了。”阿布花又说道。他这话似乎是在有意提醒赵云泽和秦茉儿杀了王晊。 王晊道：“我身上有霹雳弹，他们不敢杀我，大不了我与他们同归于尽。” “呵呵，那王大人就自自自求多福吧”阿布花磕磕绊绊的显摆了一句成语对王晊说道。 紧接着，门外便想起了纷乱的脚步声，那些突厥士兵终于撤了。 舱室内的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赵云泽和王晊二人立刻很没形象的一屁股靠着门扇坐倒在地。秦茉儿挪开几步，也坐下下去。 “这阿布花还真怕了霹雳弹，居然真的撤了。”赵云泽说道。 王晊冷哼一声，道：“他不一定相信我手里真有霹雳弹，他是怕若真杀了我，有人会向颉利告密罢了。外面那些人，虽然都是执失思力的手下，可他们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相互之间也不能完全信任。” “那为什么他之前还想着杀你呢”秦茉儿问王晊。 王晊道：“这些突厥人，都是没脑子的蠢材，为了抢功，脑子一冲动就不计后果了。被我点明了利害，他才明白过来。” “那你就不怕我和秦姑娘会杀了你”赵云泽阴笑道。 “你们是不会杀我的，没了我，你们更无法与突厥人周旋了。现在，我们是友非敌。”王晊自信满满的说道。 赵云泽无语了。这个王晊倒是想的明白。 “赵兄，茉儿小姐，趁着现在短暂的平静，我们还是先睡会儿吧。”王晊又道。 赵云泽和秦茉儿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折腾了大半夜，他俩也累坏了，只好先养下精力。 舱室里的三个人，各寻地方坐着眯了起来。 因为相互之间的忌惮，客船上就这样诡异的平静下来了。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处境，似乎也没有任何转机。 渭水潺潺，客船依然在向着渭水上游航行。 第163章长安城的反应（上） 长安城康宁坊。 刘英豪等亲卫被绑在了康宁坊的一个院落当中。这院落不大，只有一进房子。刘英豪等人就被绑在了房子的堂屋之中。 堂屋里血腥气很浓，这家原先所住的五口人，都已被害。他们的尸体，就在堂屋两侧的卧房中。由此可见，这家的人是在睡梦中遇害的。 刘英豪等护卫又着急又惭愧。着急的是，赵云泽和秦茉儿被那些身份不明的人给掳走了；惭愧的是，他们身为护卫，却没有保护好目标人物，反而沦为了阶下囚。 那些突厥人也很狡猾，他们把刘英豪等人押进院中堂屋后，便把这些人都背对背绑在了一起，因此，刘英豪等人想活动也很不便。再加上他们的嘴巴也都被塞住了，一时倒是无计可施。 康宁坊中赵云泽的住宅里，却十分安宁。 这段时间，赵云泽经常在武库别署留宿，刘善宝跟明月彩霞也都习惯了。 今晚，赵云泽没有回家，刘善宝和明月彩霞还以为他又在武库别署留宿了，因此便早早就睡下了。 至于程处默，这几日偶有回城之时，也都是回宿国公府休息。况且，程处默今晚并没有回城。因此，根本就没人知道赵云泽被掳走了。 长安城的各个坊市，夜间是有武侯巡逻值守的，康宁坊也不例外。但是，武侯的人数毕竟不多，康宁坊的占地面积又极广，那些巡逻的武侯，也不可能随时照顾的面面俱到。尤其是一些小巷子，武侯们也懒得频繁巡逻，经常一晚上只过去一两趟。 子时许，有两个武侯终于巡逻到了赵云泽遭劫的那条小巷。;两个武侯挑着灯笼，边走着边小声聊着天。 忽然，一个武侯耸动了一下鼻子，小声道：“我怎么闻着有一股怪味。” 另一个武侯一听，也嗅动了几下鼻子。“嗯，没错，我也闻着一股怪味。好像是血腥味。” 这武侯的话一出，两个人都同时一惊。大晚上的，闻着血腥味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两个武侯此时就站在刘英豪等人被关起来的那个院落门前。就在这时，有一个武侯又竖起了耳朵，说道：“你听，这个院子里好像有异响。” 另一个武侯立刻将耳朵趴到那小院院门的门缝处仔细听辨。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这武侯没有听错，此时，刘英豪等人正在撞门。因为他们是被捆在一起的，所以行动很不方便，几个人好不容易一起挪动着身子，才移到门边。然后，他们又一起发力去撞门。其目的，就是想引起巡街武侯的注意。 因为被捆在了一起行动不便，每撞一次门，刘英豪他们便都费出老大的力气。而且，每次撞门过后，都是等上一小会儿，他们才能互相配合着再撞下一次。 即使如此困难，刘英豪他们也已经撞了半个多时辰的门了。此时，他们一个个早已汗流浃背。 好在，他们的运气还不算坏到家了，总算是有巡街的武侯注意到了这个小院。 “张哥，这户人家好像不对劲啊，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趴在门缝上的那名武侯说道。 那张姓武侯一听，立即点头道：“那就进去看看。五子，叫门吧” 被称作“五子”的这名武侯，便立刻拍响了院门，嘴里也在喊着“开门”。 可是，任“五子”把门拍的山响，小院中却毫无动静。 “不对劲，很不对劲”那名张姓武侯说道。“五子，别拍门了，爬墙进去看看。” 这些武侯其实也身兼府兵，都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爬墙对他们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两个人互相配合协作，翻进了这家小院。 一进入院中，两人直奔堂屋，因为他们听清了，那撞门的闷响声就是从堂屋处传来的。 接近堂屋，那血腥之气更为浓重了。再看到堂屋的门从外面锁上，这两个武侯心下更加了然，这户人家出事了。 “谁在里面”张姓武侯拍了拍堂屋的门问道。 堂屋里的刘英豪等人一听见终于有人来了，心下大喜，他们也不再撞门，而是一起发出“呜呜呜”的响声。 两个武侯听见屋中动静，便知道这是有人被塞住了嘴巴所发出的声音了。张姓武侯一急，便忙对“五子”说道：“去找东西撬锁” “五子”连忙在院中四处寻找撬锁的工具。 张姓武侯对着堂屋门喊道：“里面的人别着急，我们这就打开门” “五子”在这院中的柴房找到了一把斧头，连忙拿着斧头回到堂屋门口。之后，他便用斧头照着门框上安锁的位置猛劈。 劈了一阵，锁头终于被劈落了。张姓武侯一脚踹开门，那灯笼一照，便看到五六名身着官兵衣服的人被绑在了一起。 “呜呜呜”，刘英豪等人朝着两个武侯就是一阵呜咽。 两个武侯连忙上前，先拿开了堵着刘英豪等人嘴巴的破布。 “快，快出坊报告巡城的官兵，武库别署赵云泽大人和一位姑娘被一伙人掳走了” 没等那两个武侯解开绳子，刘英豪便立即喊道。 那两个武侯自然是知道赵云泽其人的，一听说赵云泽被掳走，他俩都是大惊。堂堂朝廷命官在自己所管辖的坊间被人掳走，他们可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你们又是什么人，赵大人是何时被人掳走的”张姓武侯连忙问道。 “我们是赵大人的亲卫。天黑后大约半个时辰，赵大人出宫回家，就在这户人家门口被人掳走了。一起被掳走的，还有一位叫秦茉儿的姑娘。”刘英豪说道。 “你们不要着急，我俩这就替你们松绑。”张姓武侯说道，“还是由你们陪我俩一块去向巡城官兵报告吧。” “那你们快点”刘英豪催促道。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这家人都被那伙人杀死了” 张姓武侯正在帮刘英豪解绳子，一听刘英豪的话，便连忙对另一名武侯说道：“五子，看看遇害之人。” 五子便提着灯笼在这院中各个房间走了一遍。 “一家五口，两老三少，全遇害了”五子回到堂屋，愤恨的说道。 这时，张姓武侯已经帮刘英豪解开了绳子。刘英豪道：“麻烦你二人留下一人照顾我这些弟兄们，另外一人赶紧随我去报告巡城士兵” 张姓武侯便让“五子”留下，帮那几名亲卫解开绳索并看顾现场，他自己则和刘英豪出了院门，往坊外走去。 第164章长安城的反应（下） 子时，即后世的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网这个时间，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很多人还在泡各种吧，以及宅在家里上网。可是对于古人来说，却是睡梦正酣之时。 往日里子时的长安城早已沉睡，然而今夜，长安城在子时却像被忽然惊醒。 先是东宫的宫门被尉迟恭带着刘英豪叫开，尉迟恭和刘英豪入宫没多久，东宫便有十数骑快马奔出，朝廷的很多衙门和军营的大门，又被这十数骑快马叫开。 之后，整个长安城忽然沸腾起来，无数官差和军卒手持火把在大街上跑动，长安城各个坊间的坊门被官差和军卒戒严。康宁坊中大街小巷，也都布上了岗哨。 一队队骑兵从长安城北门冲出，之后又散往各方。 长安城的很多居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惊醒了。他们在纷纷猜测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长安城居民的印象里，今年六月初的那一天夜里，长安城也出现过如此喧闹的现象。那一夜之后，大唐的储君便换成了现在的皇帝陛下。听说，那一夜有很多官员被抓。 今天夜里，长安城再次出现如此反常之态，莫不是朝廷又出大事了 今夜，是尉迟恭率领的军队负责长安的警戒，因此，尉迟恭是在右武侯军营留宿的。接到巡城士兵的汇报，尉迟恭便立即接见了刘英豪。一听说赵云泽和秦茉儿被人掳走，尉迟恭大惊之下，便立即带着刘英豪夜叫东宫宫门。 李世民也刚睡下不久，一听说尉迟恭大晚上的叫门进宫，便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赵云泽和秦茉儿被人掳走了。 朝廷官员在长安城被掳，这本来就是一件大事。;更何况，被掳走的还是赵云泽和秦茉儿这两个身怀重要职事之人，这就更是大事中的大事了。 李世民不敢耽搁，立刻发出旨意。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秦琼、程咬金等一班高层官员，也被李世民连夜召集到了东宫。他们在得知赵云泽和秦茉儿被掳之后，都是大吃一惊。 凡是被李世民召集而来的官员，都是知道赵云泽的武库别署和秦茉儿的谛听组织的职能的，这两人一旦落入敌对势力之手，会对大唐造成的损失和不利影响，这些朝廷大佬也都能明白。 君臣紧接商议一番，李世民便又发出了一道道旨意。长安城中的卫尉寺、兵部、刑部、大理寺以及京兆府、万年县衙、永安县衙的官差和各个军营的官兵被连夜动员起来，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执行着大唐皇帝李世民发出的一道道命令。 今夜在武库别署留宿值守的阎立本也接到了李世民的旨意。他一听说赵云泽和秦茉儿被掳走，也是大吃一惊。他便立刻通知尉迟宝林和苏定方，加强了武库别署的警戒。李世民的旨意中并未让武库别署的人参与追查赵云泽和秦茉儿行踪之事，因此，阎立本等人能做的，也只有加强武库别署警戒一途了。 不说长安城中的戒严之态，单说出城的那些军中骑兵。他们每二十人为一队，沿长安城外的各条道路追查敌踪。 有四队队士兵，分别沿着渭河两岸，向上游和下游排查。夜里视线不清，再加上王晊那伙人行事谨慎，并未留下蛛丝马迹。出城的士兵短时之间也发现不了什么。 而此时，王晊那伙人押送赵云泽客船，早已过了武功县了。 东宫显德殿中明烛高照，李世民君臣在围着一张地图观看。 “按刘英豪所说的，掳走赵云泽和秦姑娘的，应该是突厥人。”尉迟恭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茉儿是无意中与赵云泽一路的，可见，突厥人的目标，原本只有赵云泽一人。他们定是知道了火器的一些事情，掳走赵云泽，也是为了火器之事。也就是说，他们是要把赵云泽和茉儿带往突厥的。” 房玄龄手指地图道：“突厥在大唐以北，地域辽阔，大唐去往突厥的路线也有多条。向西，可由武功转向西北；向东，则走临潼；直向北，又可走泾阳、高陵。掳走赵云泽和秦姑娘的突厥人只有十几人，他们必然不会分兵。如此一来，我们便如漫天撒网一般，很难确定他们回突厥的路线。” “朔方”杜如晦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出两个字。 李世民等人连忙往向杜如晦。 “克明刚才是说朔方”李世民问杜如晦。 杜如晦点点头，道：“臣的意思是，突厥人无论走那个方向，他们必然由朔方入突厥。” 杜如晦的话一说出，房玄龄立刻恍然大悟，又手指地图说道：“是了突厥人若是为了火器之事，必然要将赵云泽和秦姑娘带往颉利牙帐所在之地阴山。朔方是梁师都的地方，也是北上阴山的必经之地，梁师都又依附于突厥，如此，掳走赵云泽和秦姑娘的这伙突厥人必然要途径朔方。”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素有“房谋杜断”的美誉，房玄龄善谋，杜如晦善断，他二人这一谋一断之下的配合，果然把王晊那伙人的意图弄明白了。 李世民君臣的眼神一下亮了。 “既然克明和玄龄都认为突厥人都会经朔方入突厥，那我们便无需漫天撒网了，只需派出将卒，在朔方以南拦阻突厥人便是了。”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朔方要派兵设堵，但其它地方也不能忽视。派出去搜寻敌踪的骑兵，暂不撤回，继续执行他们之前的任务。另外，朕再命并州都督李绩，抽调足够兵力，在朔方以南堵截突厥人。” “陛下此计甚妥”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靖这时开口说道，“不过，朔方是梁师都的地方，难保他没有得到颉利的命令接应这伙突厥人。臣以为，陛下应提醒懋公李绩字，一定要注意朔方的军队动向。说不准，为了赵云泽和秦姑娘，懋公与梁师都会有一番大战。” 李世民深以为然道：“药师老成谋国，此议甚妥。朕这便下旨，令快马八百里加急，传谕懋公。” 程咬金忽然嘿嘿一笑，对李世民说道：“陛下，俺老程这几天正好闲的都快发霉了，不如，就让俺走趟朔方吧。梁师都那老小子若敢炸翅，俺老程便帮着李绩揍他个狗娘养的。” “义贞，值此非常之时，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李世民黑着脸，没好气的对程咬金说道，“你这一听有仗打就上凑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再说了，朔方那边未必能打起来，你去了也是白去。” 程咬金嘴唇张合几下，无语言以对了。 李靖道：“陛下，臣以为程将军去趟朔方倒也未尝不可，毕竟，他对于此事更了解一些内情，当面提点下懋公，总比陛下只在旨意里交代要详尽一些。” 李世民听了李靖的话，琢磨了一阵后便对程咬金说道：“那你便带上你的亲卫，替朕传旨并州吧。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延误” “臣领旨”程咬金咧着大嘴笑了。 第165章谁抢谁 船行一夜，天色亮了。但被关于船舱中的赵云泽、秦茉儿、王晊三人，却仍处于黑暗之中。 这间船舱本来是杂物间，根本就没有窗户，船舱里的那盏灯笼，蜡烛早已燃尽。大半夜的折腾，让赵云泽、秦茉儿、王晊三人都身心俱疲，此时，他们还在酣睡。 另一间船舱里，突厥人的头目阿布花已经醒来，他坐在榻上，正在思考后面的行动。除了阿布花，船舱中还有几名突厥士兵，他们有的已经醒了，有的还在睡觉。 “头儿，那个王晊，咱们该如何处置呀”一个醒来的突厥士兵问阿布花。 阿布花沉默一会儿，苦笑道：“我也正在想这事呢。既然不能杀王晊了，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晊继续带着咱们干，可是那两个唐朝人是不会放王晊出来的。反过来，咱们也进不了那间船舱。用汉人的话来说，如今已成骑虎之势，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那名突厥士兵也叹口气道：“要是咱们的人再多一点就好了。” 阿布花道：“现在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而是，我们拿那两个唐朝人没有办法，他们两人也拿我们没办法。” “我是在担心我们会被唐朝的官兵追杀。”那名突厥士兵说道。 阿布花一愣，随即便点头道：“这还真有可能，王晊的谋划虽然好，可是唐朝能人也不少，人家未必就不能看破王晊打的主意。水路比起陆路来终究要慢的多，要是唐朝人一路沿渭水巡查，难保不会发现咱们。” “要不，咱们提前上岸吧”那名突厥士兵提议道，“陆上可选择的行动路线要比水上多的多。唐朝人要想找到咱们，就不那么容易了。” 阿布花想了想，说道：“那两个唐朝人此时已经劫持了王晊，就算咱们不顾王晊的性命，凭怎么现在这几个人，也不一定能再把那两个唐朝人控制起来了。” “所以我说，要是咱们的人再多点就好了。”那名突厥士兵说道。 “唉，现在往哪儿找人手”阿布花叹气道。 就在这时，一名在甲板上值夜的突厥士兵走进了船舱。“头儿，上游驶来一艘船。”这名士兵对阿布花说道。 阿布花连忙从榻上爬起来，问道：“是一艘什么样的船” “船上没有任何旗帜，应该是艘民船。”那名突厥士兵说道。 “走，出去看看”阿布花说完，便出了船舱。之前与他说话的那名突厥士兵和进来报信的这名突厥士兵一起跟了出去。 阿布花站在甲板上朝上游望去，远远的看上游的河面上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那艘船比起他们的这艘船来要略大一些。船上没有任何旗帜，的确是艘民船。 “不是唐朝官兵的船就好，不用理会。”阿布花丢下一句话，就要回船舱。 “头儿，那艘船的甲板上有人，他们手里好像有兵器”一名突厥士兵说道。 阿布花连忙又仔细观察对面那艘船。那船的甲板上，影影绰绰看到五七个人影，那些人的手里，都有或长或短的东西，应该就是兵器了。 “难道是艘商船这些手持兵刃的人是护卫”阿布花猜测道。 唐朝的军事制度是府兵制，府兵战时为军，闲时为民。应召参战时，府兵还需要自带兵器盔甲，因此，唐朝民间并不禁止兵器。除了一些威力巨大的弩弓等军械不允许私自制造存藏外，普通的刀枪弓箭，民间百姓是允许使用的。因此，阿布花才猜测对面船上的那些人是商船的护卫。 “如果真是商船，咱们干脆抢了他们怎么样”一名突厥士兵提议道。 阿布花犹豫了一下，说道：“去喊那几个唐朝船工过来看看，要真是商船的话，咱们便发笔小财。” 王晊弄来的这艘船，实际上是劫持的一艘停靠在渭水河边的客船。负责行船的，都是唐朝百姓。 此时，上游那艘船距离阿布花他们这艘船已经很近了。一名突厥士兵刚想执行阿布花的命令，可就在这时，上游那艘船上突然射过来几支羽箭。 阿布花他们三人大惊，连忙趴到甲板上躲避那几支羽箭。 “混蛋，这是人家要抢咱们啊”阿布花一面在甲板上爬着找地方躲藏一面骂道。“快，召集弟兄们，备战” 一名突厥士兵连忙爬进了船舱。 对面船上还在朝这边放箭。阿布花躲在一处栓系缆绳的木桩底下，心里叫苦不迭。当初自己怎么就立功心切，主动跟执失思力要求加入王晊的队伍呢。这趟行动，就一直没顺利过。这会儿更好，自己本想着发笔小财，谁知道“肥羊”反变豺狼，把自己这艘船当成肥肉了。 唐朝人真不是东西唐朝的官员都是废物，民间的治安怎么这么乱呀，随随便便就能遇上恶人阿布花在心里把大唐给骂上了。 很快，船舱里的突厥人全都带着兵器出来了。 突厥人善射，每名突厥士兵都带有弓箭，他们一出船舱，便各寻地方隐蔽身体，向对面船上还射。 原先对面射过来的箭矢，只是三三两两的数支，并不怎么密集。可是突厥人这一还射，对面射过来的箭矢密度也一下加大了。那些飞过来的羽箭，如蝗虫一般，大有将阿布花他们这艘船整个覆盖之势。 眼下，所有突厥士兵加一块儿才只有十二个人了。有两人还在监视着那些船工走不开，还有两人在守着关押赵云泽和秦茉儿的那间船舱。能进行战斗的，加上阿布花也只有八个人。 可是看对面那艘船上射过来的羽箭密度，人家光是弓手就比自己这边所有人加一块儿还多，阿布花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完了，难不成我阿布花今天要命丧于此 “去个人告诉王晊和那两个唐朝人，说我们遇袭了，看他们有没应对之法。” 关键时刻，阿布花想起赵云泽他们来了。阿布花也承认，论智慧论计谋，他比不上王晊和赵云泽他们。 第166章渭水遇故人（上） 渭水上游那艘船上射来的箭矢，也有很多落到了关押赵云泽和秦茉儿、王晊三人那艘船舱的舱顶上面。箭矢射进舱顶所发出的“咄咄”之声，把赵云泽他们惊醒了。 “什么声音”赵云泽问道。 “好像是舱顶被弓箭射中了。”秦茉儿说道。 “难道朝廷的官军找到我们了”赵云泽猜测道。 王晊道：“赵兄，你想多了，就算是官军找到了我们，大晚上的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船的。渭水宽阔，咱们的船是靠河流中间行驶，官军在岸上用弓箭根本射不到船上。” “难道人家不会用床弩”赵云泽争辩道。 秦茉儿和王晊都一愣。 “你是说车弩吧若是用车弩的话，倒是能射到船上。不过，车弩威力巨大，这点距离，足以将船舱射穿了。”秦茉儿说道。 赵云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唐朝时的床弩是被叫做“车弩”的。 车弩是一种远程武器，其实说白了就是巨大的弓弩，需要好几个人操作。车弩所发射的巨箭，像标枪一般，射程可达五六百米。车弩的杀伤力非常大，所发出的巨箭往往能一下射穿好几个人体。 车弩最早见之于汉朝的史书记载，宋朝之后，才把车弩改叫“床弩”的。赵云泽的叫法又穿越了。赵云泽：哥们儿我本来就是穿越人士好不 “不是官军，那又会是什么人向这艘船射箭，难道是水匪”赵云泽又猜测道。 就在这时，舱门被人从外面拍响了。 “王大人，我们遭袭了。.对方攻势很猛，弟兄们快顶不住了。阿布花让我问问你，可有应敌的主意”舱门外，一个突厥士兵大声喊道。 这突厥士兵的话刚喊完，忽然又发出一声痛呼：“啊我腿上中箭了” 赵云泽一听便乐了，心道：活该你脑袋中箭才好呢 门外的突厥士兵还在不停的惨叫。舱内的王晊连忙问道：“是什么人袭击我们” “不知道啊”门外突厥士兵回答了一句，便又叫喊起来。 “赵兄，我得出去看看。”王晊说道。 赵云泽没好气道：“少做美梦了，你以为我会傻的放你出去吗” 王晊忽然说道：“就算你会放我出去，我也出不去了。我刚想起来，这间舱门的钥匙还在我身上呢。阿布花这头蠢猪唉” 赵云泽无语了。奶奶个熊，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又出不去，这特凉的不是“围城”嘛难不成哥们儿要饿死在这间船舱里 “这样倒好，安全”赵云泽苦笑道。 “啊”门外那名突厥士兵又发出一声更惨的呼喊，随后便没声音了。 啊欧，这下真的如赵云泽所愿，那士兵挂了。 此时，这艘船与对面那艘船，已经快挨到一起了。 被王晊骂做“蠢猪”的阿布花，这会儿正躲在一处观察对面那艘船上的情况。 那艘船的甲板上，聚集了不下二十人，那些人不但持有弓箭，还有数人拿着大盾为别人做防护。 这这哪是普通护卫啊，分明就是军中做派嘛阿布花整个人都不好了。 忽然，阿布花看到对面船上一面盾牌上方露出一张人脸，这张人脸阿布花居然看着有些面熟。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没错，是他 “牛大力牛大力”阿布花立刻朝对面大声叫喊。 对面那人听到了阿布花的叫喊声，连忙狐疑的往这边张望。 “牛大力，我是阿布花啊突厥执失思力帐下的阿布花” 被阿布花喊出名字的那人，连忙让对面船上的那些人停止了射箭。 对面的弓箭停了下来。阿布花也连忙让他的手下停止了对射。 此时，两条船的船帮已经挨到一起了。这倒不是阿布花他们的船朝对面那艘船靠过去的，而是人家主动靠过来的。 “阿布花真的是你”对面船上那名叫牛大力的人终于看清了阿布花。 “可不就是我嘛”阿布花走到甲板边缘，对牛大力说道。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布花和牛大力同时问道。 话一问出，两人都是一愣。 阿布花随即又道：“牛将军，您还是到我的船上来，咱们再细说分晓吧。” “好”牛大力答应一声，便跳到了阿布花船上。 这牛大力人如其名，生的非常壮硕，如一头小牛犊子一般。至于他的力气是不是很大，还有待考证。 “牛将军，你不是大度比迦可汗梁师都的护卫统领嘛，咱们会出现在唐朝境内还攻击我的船”阿布花问牛大力道。 “咳，我哪儿知道这艘船是你们突厥人的呀要是知道，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攻击你们啊”牛大力一脸愧色道，“我还以为是艘唐国的商船，想抢了你们呢” 阿布花恼火道：“你们梁国的人都是盗寇吗，动不动就想抢别人” 牛大力不高兴了：“阿布花，你这话什么意思要说盗寇，也应该是你们突厥人才对。这几年，你们可没少抢唐国的东西。” 阿布花一笑，道：“牛将军，咱们谁也别谁了，要不是我们突厥抢唐朝的东西，我阿布花也不会认识你牛将军了。四年前，咱们可是共同兵进过唐朝盐川郡的，咱们并肩战斗过的。” “咳，别提盐川郡了。我们大梁那次可没捞到多少好处，反而让段德操打的大败。”牛大力叹气道。 “牛将军，你不在朔方待着，咱们跑到渭河上来了。”阿布花又问牛大力。 牛大力道：“我主梁帝的儿子病了，吃了很多药也没见好。梁帝遣我带人偷偷潜入唐国，寻找名医孙思邈。我们好不容易才查访到他的行踪，在眉州请到了他。正想回朔方呢” “孙思邈这个人我知道。”阿布花说道，“不过，孙思邈怕是不会接受你们所请吧你们该不会是绑了人家吧” “嘿嘿，阿布花啊，有些事情，看破不要说破嘛”牛大力尴尬的笑了起来。 第167章渭水逢故人（中） 梁师都所建立的梁国，其实是一个不被历史所承认的国家，只能算是隋末唐初的一个割据势力。 梁师都是夏州朔方今陕西靖边白城子人，世为本郡豪族，后仕隋，为鹰扬郎将。隋大业十三年617年，梁师都聚众起兵反隋，杀了本郡郡丞唐世宗，自称大丞相。后又联兵突厥，攻占弘化、延安等郡，自即帝位，立国号梁，建元永隆。又接受了突厥赠给的狼头纛，受始毕可汗封为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始毕可汗之后，梁师都又继续依附于处罗可汗和后来的颉利可汗。 梁师都依附于突厥，曾多次怂恿突厥南侵大唐。颉利、突利联兵十数万兵进渭水之时，就是受到梁师都的怂恿而发动的。说白了，梁师都这人就是一个典型的“带路党”。 也正因为梁师都依附于突厥，大唐才一直未对其所建立的梁国用兵。梁师都的梁国也便成了至今尚未纳入大唐版图的一方中原割据势力。 很意外的，掳走赵云泽和秦茉儿的突厥人，在渭水之上与梁师都派出的人相逢了。而且，双方还打了起来。这就等于抗战时的伪军跟鬼子干了起来，颇有点搞笑的意味。 突厥士兵头目阿布花因为与梁师都所派出人马的头领牛大力有旧，双方相认，这才止息了这场闹剧。 突厥人被梁国的人射死了一人，而梁国的人也有伤亡。两拨人一解除误会，牛大力和阿布花都很聪明的回避了彼此的伤亡问题，谁也没对谁做出指责。 阿布花只是突厥军中的一个小头目，而牛大力却是梁师都的护卫统领，两人若只论官职高低的话，牛大力比阿布花高出好几个层次。可是，因为“伪军”和“黄军”非错别字的差别，牛大力在阿布花面前，倒也不敢拿大，两人基本上是平级相待。; 阿布花和牛大力一聊，才发现两拨人干的是相同的事情。突厥人掳走了赵云泽和秦茉儿，牛大力的人则掳走了孙思邈。阿布花和牛大力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了。 “牛将军，你们要返回朔方，而我们回突厥也要途径朔方，不如我们同路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阿布花提议道。 牛大力欣然同意。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阿布花决定带领突厥人和俘虏与牛大力合为一船。不过，问题又来了，怎么把赵云泽和秦茉儿、王晊他们三个弄出来，并且还要让赵云泽和秦茉儿乖乖听话呢阿布花犯愁了。 “这个好办，你们不是还抓了几个船工么，用他们来威胁你说的那两个唐朝人，逼他俩就范。”牛大力为阿布花出主意道。 “好主意”阿布花豁然开朗。 “不过，既然那位王大人是你们原先的管事之人，这回朔方的路上，你们说不得还得听他的指挥。否则，你们只有杀死他了。”牛大力又道。 阿布花叹气道：“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这会儿想想，还真不能杀王晊。先不说我们大可汗对王晊非常器重，就是这回朔方的路上，我们也要仰仗王晊的主意。在唐朝境内活动，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唐朝人的围杀啊” 阿布花的确没脑子，他居然把自己想杀王晊吞功的事情也都告诉了牛大力。他完全可以另编个理由解释王晊是如何被赵云泽和秦茉儿劫持的。事实上，王晊也是被劫持在前，阿布花想杀他在后。 主意已定，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阿布花命令突厥士兵把那些船工押到了关押赵云泽等三人的舱室门口。 阿布花本想打开舱室门与赵云泽对话，可谁知道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他这才想起钥匙还在王晊身上。 牛大力看到阿布花的所作所为，心中满是不屑。这些突厥人，一个二个都是猪脑子吗，比起我们汉人的智慧来差远了。亏他牛大力还知道自己是汉人 没别的办法了，阿布花只好撬锁。 赵云泽、秦茉儿、王晊三人，听见射向船舱的箭矢忽然停了下来，心中本就狐疑，又听见舱门外有人在撬锁，他们就更搞不懂状况了。 赵云泽赶紧手拿横刀站起来，全神戒备的盯着舱门。秦茉儿则直接把刀再次架到了王晊的脖子上。 舱门终于打开了，阿布花现身舱门口。 “王大人，我们遇上了梁师都的人。”阿布花没有理会赵云泽和秦茉儿，而是朝王晊说道。 “梁师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晊疑惑道。 “他们是到唐朝境内找孙思邈去朔方给梁师都的儿子看病的。”阿布花答道，“他们在眉州找到了孙思邈，把他抓到了船上。我决定与梁师都的人合兵一处，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晊指了指秦茉儿架到他脖子上的刀锋，苦笑道：“现在我说了能作数吗” 阿布花领会了王晊的话，便往旁边一闪身，舱门外顿时出现了五六个大唐百姓，那些百姓的肩膀上，都被突厥人架上了刀。 赵云泽和秦茉儿听说孙思邈被绑架了，本来就很惊愕，如今又见突厥人劫持了大唐的百姓，他俩就更惊异了。 “阿布花，你想做什么”赵云泽厉声质问阿布花。 阿布花道：“唐朝人，我劝你俩还是乖乖的服从我们的安排。否则，这几个大唐百姓就会变成尸体喂鱼。” 赵云泽没主意了，他望向了秦茉儿。 “鹏羽，我们不能害百姓受连累。”秦茉儿说道。当着外人的面，她倒不便称呼赵云泽为“赵郎”了。 赵云泽点点头，又望向阿布花道：“好吧，我俩随你们去突厥。但是你们得放了这些百姓。” 阿布花道：“这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但会放了这些百姓，这艘船，我们也会还给他们。” 事已至此，赵云泽和秦茉儿再劫持王晊也没什么用了，他们只能在去突厥的路上另外想办法逃跑了。 于是，秦茉儿放开了王晊，三个人又一起出了船舱。 阿布花倒也守信，突厥人没有伤害那些船工，只是将他们捆了起来丢进了船舱之中。 赵云泽也明白突厥人这么做的用意，他们是怕这些百姓泄露他们的行踪。虽然没能彻底解救这些百姓，但好在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至于他们何时能逃脱束缚，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赵云泽和秦茉儿对此也没有强求突厥人。 众人又一起上了牛大力的船。 如今敌人的的数量一下增加了不少，赵云泽和秦茉儿也打消了反抗的心思，任由他们安排。 缴走了赵云泽和秦茉儿手里的横刀，牛大力把赵云泽和秦茉儿领到一间舱室门口，打开门说道：“二位请进吧，孙思邈就在此间，要不要某帮你们引荐一下” 赵云泽一笑，道：“我与孙道长是旧识了。”说完，他不再理会牛大力，一拉秦茉儿便进了舱室。 牛大力愕然一会儿后，又把那舱室的门锁上了。 第168章渭水逢故人（下） “赵大哥，怎么是你” 赵云泽和秦茉儿的一走进舱室，一个少女惊愕的声音立刻响起。 这少女正是孙思邈的那个女徒弟孙灵儿。 此时，赵云泽也看清了这间舱室内的情形。老道孙思邈正盘腿坐在一个人蒲团上，他旁边则坐着孙灵儿。孙思邈和孙灵儿两人正惊讶的望着刚进入舱室的赵云泽和秦茉儿。 “孙道长，灵儿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赵云泽颇有感慨，“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赵小子，你不会也是被人抓了吧”孙思邈问赵云泽。 “我说我是来这船上游玩的你信吗”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 “哦，原来你也是来游玩的。幸会幸会”孙思邈脸上现出戏谑之色。 得，这老头儿嘴也够贫的，难怪称“贫道”呢。阿赵同学服了。 “这位姑娘是谁”孙思邈望向秦茉儿。 赵云泽道：“我来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秦茉儿姑娘。茉儿，这两位便是孙思邈道长和他的徒弟孙灵儿。” “原来是孙道长当面，小女子秦茉儿久仰孙道长大名，今日一见，道长果然风采不凡。这位灵儿姑娘也是生的秀气可人，茉儿得见二位，实乃三生有幸”秦茉儿很会说话。 孙思邈哭笑不得道：“我说姑娘，咱们现在都是阶下囚，奉承的话还是免了吧。” 赵云泽打量了一下舱室内的布置。同为阶下囚，人家孙思邈的囚室可是舒服多了。这间舱室十分宽敞，而且还有窗户。舱室内贴墙有两张窄榻，榻上铺盖俱全。;而且，舱室内还有一张矮几和数个蒲团，矮几上还摆放着茶具。 “孙道长，如果不是知道您是被人从眉州掳走的，单看这室内的布置，还以为您是人家请的客人呢。”赵云泽自己寻了个蒲团一屁股坐下说道。 孙灵儿也站起来，为秦茉儿拿了个蒲团，秦茉儿同样落座。不过人家秦茉儿的坐相就优雅多了，人家是正坐，即跪坐。 “贫道虽然是被他们强请到船上的，可他们有求于贫道，自然不敢慢待于我和灵儿。”孙思邈说道。 “会门手艺是多重要啊”赵云泽又大发感慨了。 孙灵儿看了看赵云泽，又望了望秦茉儿。“赵大哥，你和茉儿姐姐又是怎么被请到船上的”孙灵儿好奇的问道。 赵云泽一笑，道：“灵儿不必替我俩遮掩，我俩是被人用绳子捆着掳到船上的。” “赵小子，你不是在长安嘛，怎么会被梁师都的人盯上呢”孙思邈不解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是突厥人抓了我和茉儿。就刚才，突厥人的船和梁师都的人巧遇，他们便合为一船。我和茉儿便得见孙道长和灵儿姑娘了。” 孙思邈点头会意，他也不再多问。赵云泽是朝中官员，既然是突厥人抓了他，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内情，孙思邈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赵大哥，茉儿姐姐，你俩怎么会在一起呢”孙灵儿人小鬼大，从赵云泽对秦茉儿的称呼中发现了点端倪，她便好奇的问道。 “灵儿这个在一起用的好”赵云泽夸了一句，鬼使神差的就想伸手去摸孙灵儿的脑袋瓜，但他一下意识到了自己此举不妥，又悻悻的缩回了手。“茉儿是我的未婚妻子。”赵云泽又说道。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害羞的低下了头。 孙思邈眼神一亮，盯着赵云泽和秦茉儿端详了一阵，点点头含笑赞道：“你二人倒是蛮般配的。赵小子，你福分不浅啊” “那我是不是该称呼茉儿姐姐为大嫂了”孙灵儿问赵云泽这话时的表情很诡异，似是兴奋似是好奇，又似有一丝失落。或许，她自己也搞不懂她现在的心情。 “嘿嘿，还早了点，早了点。”赵云泽一脸贱笑。 “你们早晚要成亲嘛，先改口也无不妥呀，反正我又不会问赵大嫂要改口的红包。嘻嘻”孙灵儿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灵儿妹妹，我和鹏羽是私定终身的。”秦茉儿含羞解释，“我俩要想成亲，还得经过陛下的同意。我们还是先姐妹相称吧。” “那好吧，茉儿姐姐。”孙灵儿又甜甜的喊了一声。 赵云泽一听秦茉儿的话，这才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秦茉儿是李世民的密探头子，她可不是普通人。后世的军人恋爱，还要向部队政治部门递交女方的政审材料打报告呢，秦茉儿如此特殊的身份，李世民肯定是要掺和她的婚事的。 唉看来，自己虽然只身到了大唐，秦茉儿现在也是孤家寡人，可自己要想与秦茉儿成婚，也得经过李世民这位“家长”首肯才行啊。但愿李世民不会向自己讨要聘礼。 嗐，自己和秦茉儿现在还前途未卜呢，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赵小子，如果贫道猜的没错，突厥人带着你和秦姑娘，也要走朔方吧”孙思邈问赵云泽。 赵云泽点点头，道：“朔方是梁师都这个伪帝的地盘，又与大唐接壤，突厥人要回草原，必经朔方。” “那你和秦姑娘做何打算你俩不会真跟着突厥人去草原吧”孙思邈又问。 赵云泽道：“我们自然不想去草原。渭水至朔方，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和茉儿自会寻机逃脱。就算路上逃不走，那到了朔方，我俩也一定能脱身” “你这么肯定”孙思邈狐疑道。 “孙道长，我和茉儿被突厥人掳走之事，想来朝廷现在已经知道了。陛下睿智非凡，朝中又有众多能臣良将，突厥人的这点小伎俩，必不能瞒过朝廷。陛下定然会派兵在去朔方的路上设堵。有了援兵，我和茉儿便可放手一搏了。”赵云泽信心满满的说道。 “孙道长，你若不想去朔方给梁师都的儿子看病，到时便与我们一起脱身吧。”秦茉儿搭话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琢磨了一会儿，道：“本来贫道是不愿去朔方的。但我并不是不愿给梁师都的儿子看病。梁师都虽然背弃祖宗投靠突厥遭人唾弃，但他的儿子是无辜的。贫道不愿去朔方，是因为担心灵儿。如今，既然遇上二位，我便把灵儿托付于你们。你们若有机会脱身，便带着灵儿一起回长安吧。” 第169章当李绩遇上魔王 长安通往并州的官道上，上百骑快马卷起滚滚烟尘。 马上骑士，都着戎甲各携带武器。领头一人，身着盔甲外套绣着猛虎的戎袍。此人长相，头如麦斗面色微黑，颌下巴掌宽的墨色短髯齐齐垂至肩高，显得既彪悍又干练。此人身材膀大腰圆，最惹眼的是一个鼓突突的大肚子。要是后世之人见了那肚子，定会暗讽一声“吃货” 这吃货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宿国公、太子右卫率大将军程知节，本书中称之其本名程咬金之人是也。 程咬金接了李世民的中旨，便立刻回军营点起数百亲卫将士，随他出了长安城，一路往并州疾驰。 并州，即现在的太原及周边地区，历来为军事要冲之地。古语言并州“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可见其在中国地理上的重要地位。 唐初，版图面积尚小，并州北方与突厥接壤，西北又是依附于突厥的梁师都的地盘。再加上并州也是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的龙兴之地，因此，朝廷派驻并州的镇守之人，也尤为挑剔。 此时镇守并州的，乃是都督李绩。 李绩今年三十出头，原名徐世绩，字懋功。唐高祖李渊赐其姓李，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名为李绩。汉族，曹州离狐今山东菏泽东明县东南人，唐初名将，与军神李靖并称。 这个李绩，便是隋唐演义中那位瓦岗寨的军师徐茂公的原型。李绩十七岁就参加了翟让的起义军，因其善于用兵，翟让拜其为军师。李密领瓦岗寨之主后，李绩依然是瓦岗寨的顶梁柱。后瓦岗寨分裂，李绩与秦琼、程咬金等将领一起降唐。 李绩降唐后，跟随李世民从平四方，讨王世充、败刘黑闼、徐圆朗，助李孝恭讨辅公佑，斩辅公佑首级平定江南。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 武德八年，突厥犯并州，李渊封李绩为并州行军总管，领军与突厥战于太谷，驱走突厥军队。李世民即位后，拜李绩为并州都督，镇守大唐北疆。 这天，李绩像往常一样，正在太原的并州都督府衙处理公务。忽然，一名都督府的门卒进堂禀报：“报都督，长安有圣旨到” 李绩一惊，刚要问传旨的使节在何处，却听见堂外传来一阵大笑之声。“哈哈哈哈懋公老弟，快出来迎接程哥哥。” 李绩一下就听出了这笑声出自何人。程知节他怎么来太原了 没等李绩出门迎接，程咬金就腆着大肚子，双手托着一卷黄绫走进了都督府正堂。 李绩一见程咬金手托黄绫，哪里还不知道他就是传旨的使节。李绩朝那报信的门卒挥了挥手，门卒便退出了正堂。 “程兄手中可是圣旨”李绩站起来问程咬金。 程咬金也不直接回答，反而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高呼：“圣旨下，并州都督李绩跪听圣旨” 李绩见程咬金如此，便要依礼下跪听旨。还未跪下，李绩忽然停住，抬头问程咬金：“程兄，既是宣读圣旨，难道不用摆香案吗” 程咬金挠挠头，有些尴尬了。但他又立刻站直身子，肃然说道：“事出紧急，你就这么听吧。” “臣李绩听旨。”李绩只好跪下。 程咬金展开圣旨念道：“制曰：日前，有突呃肯定是突厥，日前有突厥十数人，于长安城作乱那个那个这特凉的是个什么字呀” 李绩一听程咬如此宣读圣旨，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咳咳，后面这个字我认识，是走”程咬金继续读旨：“日前有突厥十数人于长安城作乱，弄走朝廷什么什么校尉赵云泽啊呀，算了，不读了，你自己看旨意吧” 程咬金直接把圣旨塞到了还跪在地上的李绩怀中。 李绩想骂程咬金几句，可是他现在还在跪着接旨呢。程咬金这货一向装傻充愣，他可以把宣读圣旨一事视作儿戏，李绩却不能跟他一样。 于是，李绩还是一本正经的唱喏：“臣李绩接旨” 李绩站起来，展开圣旨仔细读阅：“制曰：日前有突厥十数人于长安城作乱，掳走朝廷翊麾校尉赵云泽与游击将军秦茉儿。朕判断，突厥人回途必经朔方。着并州都督李绩，点派得力军将于朔方沿途设堵，营救赵云泽与秦茉儿。朔方乃梁师都之地，卿亦宜密切关注朔方动向。若梁师都出兵助突厥匪寇，卿自可击之。但，梁师都依附于突厥，突厥又与大唐新盟，不宜扩大战事。卿只许于唐境战敌，不可于他境攻城。一切，以赵云泽、秦茉儿二人安全为要。另，朕遣太子右卫率大将军程知节助卿，若有疑，自有程知节为卿解惑。钦此” 因为是由李世民直接发出的中旨，所以用词造句都很直白，李绩一看便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程咬金此时已经大大咧咧的坐倒了李绩的帅案后面，喧宾夺主的捧着李绩的杯子喝起了茶。 李绩刚想问问李世民圣旨中所提之事的详情，抬头一看程咬金这副架势，他便满额头黑线了。 “程兄，你坐某的位子可以，毕竟你是传旨的天使。可是，那杯子是某用过的呀”李绩埋怨程咬金道。 “没事，我不嫌你脏”程咬金一副很大度的口吻。 他是夯货，莫生气，莫生气李绩在心里苦劝自己。 “程兄，秦茉儿其人我是知道的，突厥人掳走她还有理由，可这个赵云泽，一个七品的翊麾校尉，突厥人掳走他作甚”李绩不解道。 从去年以来，李绩一直在并州，对朝廷的事情只是从诋报中一知半解，所以他对赵云泽并没有多少了解。若不是赵云泽在泾阳之战中横空出世立下大功，李绩连他这个名字都不会放在心上。 程咬金咕咚喝了一大口茶，放下茶杯道：“其实人家突厥人的目标本来是赵云泽，秦茉儿只是个陪绑的。” “这么说，这位赵云泽居然比秦茉儿还重要”李靖受精受惊了。 第170章投鼠忌器（上） 王晊原计划是在陈仓登岸，但因为事情起了变故，突厥人与梁师都的人合为了一股，王晊也只好改变主意，按照梁师都的人马的计划行动。; 此时，梁师都的人马刚离开眉州不久。为了避免被巡查赵云泽、秦茉儿的大唐官兵沿渭水发现踪迹，牛大力与王晊商议一番后，决定就近弃船登岸，改走陆路。 牛大力带领的人马，足有五十人，他们是扮成了一支商队在大唐境内活动的。 唐初，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还不是很强，牛大力的人又本是汉人，所以，他们在大唐境内的活动倒是很从容。 赵云泽和秦茉儿如今与孙思邈、孙灵儿关押在一起，加上敌人势大，他二人也不做任何反抗，很是顺从的跟随着“梁突联军”一路北上。 牛大力的“商队”有五六辆马车，除了一辆马车供四个俘虏乘坐之外，其余的马车里都装有货物。那些货物都是一些很不值钱的东西，缺边少沿的劣质瓷器、在仓库里屯了好几年的发霉变质的茶饼、还有一丝麻布之类的杂货。 就是这些破烂，也只占了马车三分之一的装载空间。马车里其余的空间，都是塞的稻草。马车的装载量如此之少，因此，“梁突联军”的行进速度非常快。 一路北进，每当遇上朝廷的关卡之时，牛大力便会向关卡士兵或官差出具一份大唐眉州官府签发的路引，再缴纳一定数额的抽税，便通行无阻了。 那路引自然是伪造的。梁师都好歹也是称帝的一方割据势力，帐下也不缺小有本事之人，伪造一份路引，还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有关卡官差质疑牛大力带的货物都是一些破烂儿，牛大力是这么解释的：他这趟是要去北边跟突厥人做买卖，这些货物在唐朝是破烂儿，可到了突厥，还是很受那些小部落的人欢迎的。 大唐与突厥新盟，两国互通边市，只要大唐的商人贩卖的不是盐铁等违禁品，官府也不会为难这些商人。牛大力一行便十分顺利的穿州过县，一路北上。 赵云泽、秦茉儿、孙思邈、孙灵儿四人，并没有受到“梁突联军”的虐待。他们身无绑绳，只是困坐马车当中。路途休息扎营之时，他们还可以多少活动活动腿脚放放风。 但这不代表赵云泽和秦茉儿就有脱身的机会了。牛大力身为梁师都的护卫统领，其人很有能力与智慧。车队中那些赶脚的车夫帮工，都是牛大力在上岸之后雇佣的唐朝百姓，牛大力的人把这些人看的非常紧。赵云泽和秦茉儿哪里不明白，牛大力这是想在发生意外时拿这些百姓当人质。 再加上牛大力梁突联军人数不少，无论是行路还是宿营之时，对赵云泽等俘虏的警戒力量都很强，赵云泽和秦茉儿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就这样，劫匪和俘虏一路相安无事的行进了四五日。这一天上午，“商队”进入了大唐境内的延州。 延州北方便是梁师都的老巢朔方了。延州在隋朝时本属于并州治下，梁师都朔方称帝后，占了延州西北一部分地盘。如今，延州是大唐与梁师都共有。 其时，车队正行走于一条两边都是山坡的道路上。 “牛将军，终于进延州了。”与牛大力、王晊平行骑马走在队伍前方的阿布花说道，“咱们加快点速度，傍晚便能进朔方了。进了朔方，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王晊往两边的山坡望了望，说道：“越是要到达朔方了，就越大意不得。此时我们还在唐境，延州东北便是并州州治太原所在。大唐并州都督现在是李绩，此人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若是他得了李世民传递的消息，说不定会阻挠我们北进。” 阿布花眉头一皱，道：“王大人，你不是说唐朝人不会想到我们的行进路线吗” 王晊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说李世民不一定能想到我们先西进再绕回来，并没有说过他们不会猜到我们途径朔方。” 牛大力想了想，说道：“王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你们原计划是从陈仓上岸的，现在却在眉州之东便上岸了。算算路程，你们比原计划少走了至少两三天。这会儿，唐国朝廷不一定能反应过来。说不定，李绩还没有得到消息。” 王晊和阿布花一直称呼大唐为“唐朝”，而牛大力却称呼大唐为“唐国”。从这称呼上便可以看出突厥人和梁师都对大唐的不同态度了。突厥人是把大唐当成了中原正统；而梁师都呢，却把大唐放在与他等同的地位了。不能不说，梁师都这个人的境界很高也可以说此人志大才疏不识好歹。 王晊听了牛大力的话，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我建议多派斥候打探前路，若发现唐朝兵马，我们也好提前应对。” 牛大力点点头，随即便又派了五六个打扮成商队护卫的士兵，向前方路上打探。 “快到朔方了。”马车之上，孙思邈忽然说道。 赵云泽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纳闷道：“孙道长，这路上也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地形，你是如何断定快到朔方了的” 孙思邈道：“贫道这些年几乎走遍了中原河川，按我们的行进路程来算，自然能判断出到了何地。” 赵云泽忽然想起一事，便问孙思邈：“孙道长，您不是说您身怀武艺的嘛，怎么就被梁师都的人抓起来了呢” 孙思邈瞥了赵云泽一眼，没好气道：“梁师都的人那么多，况且贫道还要顾忌灵儿，哪敢不从他们” “也是，要不是顾忌那些百姓，这一路上经过那么关卡，我和茉儿也早就借机脱身了。” 孙思邈微微一笑，道：“赵校尉是军旅之人，本该杀伐果断才对。这妇人之仁却在你身上出现，也着实让人大感意外。” 赵云泽道：“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护佑百姓。若让百姓因为自己而受牵连丧命，那赵某这官，不当也罢” 赵云泽的话一出，秦茉儿和孙灵儿望向他的眼神都变得亮亮的了。 谁知孙思邈却叹了口气道：“你能作此想是为官的本分，可是，如今我等却是处于如此境地之下，你和秦姑娘顾忌那些百姓，即使有朝廷的官兵前来救援我等，怕也不会顺利呀” 赵云泽默然一会儿道：“这确实是个很矛盾的问题。不过孙道长，你也是仁慈之人，你连梁师都那个大汉奸的儿子都不忍心弃之不管，我赵云泽又何忍让大唐百姓受自己牵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171章投鼠忌器（中） 延州境内的一条官道。.网 两侧山坡上，各有一队约五十人的大唐军士在埋伏着。这一百大唐军士，便是程咬金的亲卫队。 程咬金此时正仰躺在一侧的山坡后面，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大将军，咱们都连续在这儿等了两天了，那些掳走赵校尉的突厥人什么时候来呀” 问程咬金话的，是一名亲卫队的队正军官。此人身体壮硕，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名叫张高轩。 程咬金睁开眼，歪下头瞅了张高轩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张高轩见程咬金不快，很聪明的闭紧了嘴。 然而程咬金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他骂骂咧咧道：“李绩这个王八蛋，本来老子想监视朔方城的动向，他却非说我兵力少，无法与梁师都的大队人马对抗，让老子来堵截突厥人营救赵云泽。突厥人只有十几个，哪里用得着老子这么多人来堵” 张高轩深知自家这位爷的性子。这位爷，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哪里有仗打他都想上凑。堵截十几个突厥人，自然不如跟梁师都的正规军作战来的过瘾。见到程咬金似乎有把对李绩的怨气发泄到自己身上的苗头，张高轩连忙找个借口道：“大将军，我去对面看看曹杰那小子偷懒没。” 说完，张高轩就下了土坡，奔往山路对面。 程咬金没了发泄的对象，一下哑火了。 “呸，这草一点味都没有”程咬金一口吐出嘴里的那根枯草，又爬起来狠狠的踩了几脚，仿佛那根枯草就是李绩。 山路另一侧，张高轩正在与另一个队正曹杰闲聊。 “曹兄啊，咱们这趟差事可不划算，就十几个突厥人，哪里够咱们这么多人杀的要是突厥人来了，你老曹可莫要跟我抢功。” 曹杰比张高轩大几岁，人也老成一些。一听张高轩的话，曹杰也不恼，只是说道：“虽然这是条官道，可南面通往朔方的路也不止这一条。突厥人会不会从这儿走还不一定呢。他们要是选了别的道路，那这功劳可就落到李将军的人手里了。” 原来，堵截突厥人的官兵不止程咬金这一路。 “突厥人应该不会舍了官道走小道吧”张高轩也狐疑了。 就在这时，曹杰一指山坡下的官道，说道：“张老弟快看，那人是不是咱们的斥侯” 张高轩连忙望向曹杰手指的位置。只见一名身着普通百姓衣服的骑马之人，正在官道上由远及近。那人到了埋伏的位置停下马，下了马就朝程咬金所在的那面山坡爬去。 “没错，是咱们的斥候”张高轩说道。说完他又一拉曹杰的胳膊道：“走，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发现突厥人的踪迹了。” 曹杰和张高轩又一起来到程咬金身边。 此时，那名斥候已经向程咬金报告完毕。程咬金见到曹杰和张高轩来了，便说道：“南方十五里处发现一支商队，那商队的护卫很多，足有五十多人，而且个个都看上去很彪悍。斥候说他们很像是军中之人。曹杰，你先带一火士兵下到官道上设卡，探探他们的路数。张高轩，你小子带人戒备，随时准备支援曹杰。” “诺”曹杰和张高轩领命，便立即分头行动。 曹杰带领十名士兵下到官道上，排开队形拦住了道路。 不一会儿，就见到两个骑马的人出现在南面道路上。那两人见到有官兵设卡，便连忙调转马头，又往南返回。 “嘿嘿，这两个人有问题”山坡上，程咬金也看到了那两个骑马的人。 张高轩此时就站在程咬金身边，他连忙说道：“八成是突厥人的斥候。” “不是八成，是十成”程咬金道，“若是良善之辈，见了官军怎会如此害怕” “这么说斥候发现的那支商队，是突厥人假扮的了突厥人不是只有十几个嘛，怎么会一下变成五十多人了”张高轩疑惑道。 “在长安城掳走赵云泽和秦茉儿的是十几个人没错。可是，就不兴人家有接应之人了小子，人越多咱爷们儿杀起来就越过瘾不是嘛” 张高轩一听程咬金的话，扭头就往他的部下身边凑。 “你小子想做什么”程咬金问张高轩。 张高轩回头道：“我得让将士们准备厮杀了，要不然，功劳可就都被曹杰抢走了。”说完，他就伏低身子，对着埋伏在这面山坡上的那些大唐军士小声叮嘱起来。 “嘿嘿，这小子像我”程咬金盯着曹杰的背影自言自语。 出现在南面的那两名骑士的确是敌人的斥候，但却不是突厥人派出的，而是牛大力的部下。 那两名斥候发现有大唐官军拦路设卡，便立刻返回，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牛大力。 “你俩可看清了，那队官军真的只有十几人”牛大力问道。 “是十一人，我看的清清的”一个斥候答道。 王晊这时凑上来说道：“前方又没有城镇，唐军于荒路设卡，这很不寻常啊” 阿布花道：“管他寻常不寻常，他们才只有十一个人，要是有意外，咱们直接杀过去便是。” 王晊白了阿布花一眼，道：“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埋伏” 阿布花闭嘴了。 牛大力想了想，说道：“反正咱们有人质，唐军有咱多都不怕。” 说完，他便喊过几名部下，小声叮嘱了几句。 那几个部下又回到队伍中，对着其他的士兵暗暗叮嘱。 牛大力这一安排，赵云泽他们四人乘坐的那辆马车四周的护卫人数忽然又增加了十几名。其余那些装载着货物的马车四周的护卫，也都打起了精神，握紧了手中兵器。 王晊见牛大力做好了应变准备，心中暗暗赞许。 商队继续前行。马车中的赵云泽也发现了商队的护卫部署有了变化。他立即小声对秦茉儿和孙思邈、胡灵儿说道：“敌人有异动了，说不定，前方就有朝廷的军队。” 秦茉儿一听，连忙抽出了藏在外衣里的那把匕首，手握匕首暗藏袖中。 孙思邈望向赵云泽道：“赵小子，若有机会，你们便带灵儿脱身。” 赵云泽一笑，道：“我们四个和那些百姓已经沦为人质了。朝廷的官军能不能有作为还说不准呢看情况再说吧。” 第172章投鼠忌器（下） 王晊和牛大力的伪装商队终于到达了萧杰设卡的位置。; “停止前进，接受检查” 远远的，一名萧杰的部下便打出手势，示意“商队”止步。 商队停了下来，牛大力朝一名护卫摆了摆手。那护卫手持伪造的路引，走到了官军面前。 “各位军爷，我们是眉州的商队，去往北边的边市与突厥人做生意的。”那护卫将路引交给了曹杰。 曹杰看了看路引，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让你们的人全都离开马车，到这边集合。我们要详细检查你们带的货物，看有没违禁之物。”曹杰说道。 那护卫一听，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将军，我们马车上都是贵重之物，你们检查可以，但不能不让我们守着自己的货呀” “怎么，你还担心我们会贪你们的财物”曹杰冷着脸说道。 “不不不，我们自然信得过各位军爷。可是，自己的货物，自己不盯着点，心里总是不踏实呀” “少罗嗦赶紧照某说的做，不然，你们就是心里有鬼” “这我得找我们东家拿主意。”那护卫为难道。 曹杰摆了摆手，那护卫又回到了牛大力身边。 牛大力一听说官军要人货分开检查，心下就是一惊。; “王大人，阿布花，这些官军似乎不是正常的设卡啊”牛大力对他身边的王晊和阿布花说道。 王晊面色一寒，道：“此处荒僻，官军本来就不该在此处设卡。他们的要求又如此诡异，定是奔着赵云泽和秦茉儿来的。不能如官军所愿干脆，杀过去” “好”牛大力点点头，便大喊一声：“这些官军是贼人假扮的，兄弟们，杀贼” 说完，牛大力就拔出腰刀，一马当先朝着官军冲了过去。阿布花和王晊紧随其后也冲了上去。 那些商队的护卫，除了二十人按照牛大力原先的布置，继续看管着雇佣的车夫和帮工、以及赵云泽四人乘坐的那辆马车，其余的三十多人再加上剩余的那几个突厥人，也都跟随着牛大力、王晊和阿布花朝大唐官军冲了上去。 山坡上，程咬金和张高轩以及那些埋伏在此的大唐军士，早就全神戒备了。一见那商队之人突然发难，程咬金站起来大吼一声：“杀” 两侧山坡上，霎时出现一片人头，在此埋伏多时的大唐军士，全都往山坡下急冲 “不好，有埋伏，快撤”王晊一见突然出现这么多官军，连忙一勒马缰提醒牛大力。 此时，牛大力刚冲到曹杰率领的那十名军士面前。他自然也发现中埋伏了。顾不上正迎头冲上来的曹杰等人，牛大力连忙圈马调头。 可曹杰及其部下怎么会任由他离去他们手中的兵器，照着牛大力和王晊、阿布花就招呼上了。 牛大力三人只能边战边退。而那些徒步冲上来的梁突联军，此时还未与大唐官军接锋，他们回头就往马车旁撤。 那些留守的护卫，一见事情有变，立刻按照牛大力之前的吩咐，把那些雇佣的车夫和帮工劫持为人质了。那些大唐百姓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一个个都惊恐的浑身直打颤。 “茉儿，我们出去看看。”马车里，赵云泽对秦茉儿说道。 秦茉儿点点头，与赵云泽一起出了马车。他们二人刚一露面，围着马车的那些梁国士兵，就一起把手中刀枪弓箭对准了赵云泽和秦茉儿。 秦茉儿刚想往马车下跳，赵云泽一拉她的衣袖，朝她摇了摇头。秦茉儿便立即打消了行动。 站在马车上，赵云泽看清了眼下的形势。大唐官军已经将“商队”包围了起来。而梁突联军则劫持了那些大唐百姓，并且一部分人包围了自己乘坐的这辆马车。 “商队”最外围，一部分梁突联军手持武器，与大唐官军对峙着。王晊、牛大力、阿布花三人，皆受了轻伤。 程咬金此时就在包围“商队”的官军当中，他已经看到了赵云泽和秦茉儿。 “赵老弟，别来无恙乎”程咬金咧着大嘴，很没心没肺的拽着文大声跟赵云泽打招呼。 “哈哈，暂时无恙。”赵云泽也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程咬金。看来，李世民老大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嘛，居然把程咬金这位重量级人物派出来营救自己。他哪里知道，程咬金是自己上赶着来凑热闹的。 程咬金见赵云泽和秦茉儿毫发未损，便安下心来。 “俺乃大唐太子右卫率大将军、宿国公程知节。哪位突厥首领出来答话啊”程咬金的大嗓门叫喊道。 王晊和牛大力一听说来的居然是程咬金，两个人都大感诧异。王晊小声对牛大力说道：“牛兄，还是你去跟他说话吧。” 牛大力便下了马，上前几步对程咬金一抱拳，道：“大梁国宣威将军、翊卫羽林郎将牛大力，见过程大将军。” “你们是梁师都的人”程咬金惊讶道。 “某正是大梁解事天子之臣。”牛大力答道。 “哈哈，没想到梁师都果然掺合进大唐和突厥之事了。”程咬金笑道。 “梁国本是突厥属国，突厥有事，我大梁将士自然责无旁贷。”牛大力厚颜说道。 “呸，一群忘了祖宗的王八蛋” 程咬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又对牛大力说道：“如今你们已经被我们包了饺耳朵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跟着掺合突厥人的事情了。小牛犊子，你把我大唐的赵云泽和秦姑娘还有那些百姓交还于俺，俺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程咬金倒是会给人起外号，他本来是想喊牛大力为“牛小子”的，可一想，牛小子可不就是小牛犊子嘛。于是，牛大力就多了一个名字了。 牛大力被程咬金这一骂，心中也是气急，他一改之前对程咬金的客气语气，冷冷说道：“程老匹夫，实话告诉你吧，某不光抓了这些唐国百姓和赵云泽、秦茉儿，这辆马车里，还关着你们唐国的神医孙思邈和他的女徒弟。你要是不顾忌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尽管放马过来吧。大不了玉石俱焚” 第173章入朔方（上） 程咬金的军队包围了梁突联军，而梁突联军又包围了大唐百姓和赵云泽等人乘坐的马车。 程咬金也知道他现在面临的难题。他此行的任务，可不是为了杀敌而来，而是为了解救赵云泽和秦茉儿。如今，不但赵云泽和秦茉儿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还搭上了十几个大唐百姓和孙思邈师徒。 听了牛大力的话，程咬金一时无法决断了。早知道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俺来蹚这趟浑水作甚该死的突厥人，该死的梁师都，该死的李绩 “程老匹夫，命令你的人把路让开。否则，某先杀几个百姓祭刀，再杀孙思邈”牛大力冲着程咬金一声吼之后，又朝劫持大唐百姓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数个牛大力的手下将两名大唐百姓提了出来，将他们按倒在了地上。 “饶命救命”那两个百姓惊恐的嘶吼起来。 “贼子敢尔”程咬金怒视牛大力。 “你看我敢不敢”牛大力阴阴一笑，就下令他的手下将那两名大唐百姓斩首。 罪恶的屠刀高高举了起来，待贼寇蹂躏的百姓们惊恐的嘶吼着，大唐军士人人义愤填膺、目眦欲裂，但又不敢私自行动。 “住手”赵云泽忽然一声大喊。 “先等等。”牛大力向要杀大唐百姓的那几个手下发出了命令，他们的屠刀便停在了空中。 “牛大力，我可以替你劝程大将军让路，随你们去朔方。但是，你们得先放了这些大唐百姓，还有孙道长的那位女徒弟。”赵云泽站在马车上对牛大力说道。 牛大力和王晊商量了一会儿，便对赵云泽说道：“你若能让唐国官军让路，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赵云泽又朝程咬金喊道：“大将军，如今百姓生命受到威胁，为了他们的安全，您还是命令弟兄们让开道路吧” “赵老弟，可俺受陛下所托，此来是为了营救你和秦姑娘的呀。若是任你俩被敌人带走，俺如何跟陛下交旨”程咬金为难了。 赵云泽又道：“大将军放心，我和茉儿宁死也不会背叛大唐的。” “赵老弟，你可不能死，俺还指望你给俺赚钱呢。” 程咬金的一句话，让赵云泽有即刻死去的念头了。这种场合，您居然还惦记着赚钱的事 “程大将军，你还是按鹏羽所说，让开道路吧。后续之事该如何置处，我和鹏羽心中自有计较。”秦茉儿劝起程咬金来了。 “砰”的一声，程咬金照着他身旁的张高轩就是一拳。“这特凉的算怎么回事，还不如血战一场来的痛快呢”程咬金无奈的气吼。 张高轩被程咬金一拳打的就是一个趔趄，他很无语了。您拿我出什么气呀 “小牛犊子，你先把我大唐百姓和孙思邈师徒放了，俺自会给你让路。”程咬金终于打定了主意。 “程大将军，这些百姓和孙思邈的那个徒弟我可以放他们离去，但是孙思邈道长我却不能放。”牛大力说道。 “你特凉的” 程咬金刚想骂牛大力，赵云泽替牛大力解释道：“大将军，他们是请孙道长去朔方给梁师都的儿子看病的。孙道长与我和茉儿一样重要，他们是不会放的。” “奶奶个熊的”程咬金无奈之下又想找人发泄心中怨气，可张高轩早就躲得他远远的了。曹杰也是个聪明人，此时离着程咬金同样很远。程咬金身边都是普通士兵，他倒不好给人家来上一拳了。 牛大力命令那些手下放开了劫持的百姓，那些百姓一获自由，全都跑向了大唐官兵。也许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能护佑他们的，只有军人。 秦茉儿进入马车，请孙灵儿离开。可孙灵儿死活拉着孙思邈的胳膊不放，孙思邈和秦茉儿劝了孙灵儿几句，孙灵儿这才下了马车走向程咬金。 “大将军，灵儿姑娘就暂且交于您照顾了。”赵云泽对程咬金交代道。 “放心好了，俺一回长安就把这小丫头送到你家。”程咬金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云泽：“” 秦茉儿听了程咬金的话，一脸玩味的盯着赵云泽看。赵云泽感受到秦茉儿的目光深处带着醋意，连忙小声解释：“是程知节误会我的意思了。” “哼”秦茉儿鼻子一嗤，扭过头去了。 牛大力又对程咬金喊道：“该放的人我们已经放了，程大将军让路吧” “让路”程咬金一跺脚喊道。 大唐军士让开了道路，牛大力的队伍又朝朔方前进了。 “张高轩，挑两火士卒护送这些百姓和这个小丫头先回太原。其余人，跟紧敌队”程咬金又发布了命令。 张高轩点了二十名士兵，护送着那些百姓和孙灵儿往太原而去。程咬金则带着其余八十名士兵，跟在梁突联军的身后坠着。 王晊和牛大力见程咬金不死心，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们有赵云泽和秦茉儿这两个人质在手，也不怕大唐官军。 于是，通往朔方的官道上便出现了这么一支奇怪的队伍。前方是梁突联军，后面则跟着大唐的官军，双方竟然达成了默契，谁也不招惹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呢。 中午时分，梁突联军择了一处有水源之地休息造饭。程咬金的人马也跟着停下来就食。 赵云泽、秦茉儿、孙思邈三人仍然困坐马车当中，自有梁突联军士兵持刀枪弓箭轮班戒备马车。程咬金也寻不到机会营救他们。 程咬金的士兵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并没有带辎重，他们此刻只能喝凉水啃干粮。 反观人家梁突联军的伙食就好多了，他们本来就是伪装成商队的，装载货物的马车里自有宿营之物。人家直接埋锅造饭，那大米饭和羊肉的清香，传到大唐官兵的鼻子里，让他们大吞口水。 “曹杰，去向那些狗娘养的给俺讨碗米饭和羊肉汤来。”程咬金忍不住馋虫，对曹杰下了命令。 曹杰一愣，随即便带着两名士兵奔向梁突联军那边。 一会儿过后，曹杰等三人端着饭菜回来了，还带给了程咬金一壶酒。 “这帮狗娘养的，还是懂的孝敬之道的。”程咬金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 曹杰无语了，您老人家一边骂人家是狗娘养的，又一边说人家懂的孝敬您，这不是在骂自己嘛 也只有程咬金这个奇葩将军能想出这么一出，居然管敌人要吃要喝。牛大力也是个妙人，还真就给他了。 双方用过午饭，又再次启程上路，依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诡异之局。 第174章入朔方（中） 大唐与梁国势力的接壤之地，隔着一道山岭。山岭伏地，有道路通往朔方。 李绩带着三千人马，在山岭以南立下营地，监视朔方的动向。 除了李绩亲自带领的这数千兵马在此处立营，梁国与大唐接壤的其他地方，李绩也派出了兵力。对外，李绩则称巡视边防。 李绩在此处扎营已两天多了。一开始，梁国方面有一队百人骑兵来此窥探了一番。那队骑兵离去后半日，就又有一支上千人的梁队来此，在梁国境内一方扎下了营地。 大唐的营地与梁国的营地隔着有七八里地，双方谁也不跨越那道山岭，倒也相安无事。 其实梁师都接到并州军队有异动的消息后，是想派出更多的军队立营边境的。可是他的堂弟梁洛仁向梁师都谏言，称要提防李绩调虎离山，引出朔方的军队后攻打朔方。 梁师都觉得梁洛仁的话有道理，便只派出了少量的军队监视并州军队的动向。而朔方城则收缩兵力，做好了守城的准备。同时，梁师都也派出了使臣，去向突厥求援。 梁师都并不知道突厥人掳走了大唐官员。执失思力回突厥时虽然途径朔方，但那时执失思力只知道王晊欲打探大唐秘密武器的制作之法，也不会想到后来王晊改变主意，直接掳走了赵云泽。因此，对于王晊的行动，执失思力在梁师都面前提都没提。 梁师都虽然是个对突厥很忠心的汉奸，但毕竟他不是突厥本部之人。突厥本部各部落之间尚且互相提防着，执失思力又怎么会对梁师都推心置腹。万一梁师都知道了王晊的事情，插上一脚夺走了那秘密武器的制作之法，那突厥不成了养虎成患了。 因此，梁师都也无法得知李绩兵马忽然异动的目的。他还以为大唐要收拾他呢。 梁师都是隋末大乱时最早起兵的势力之一，隋末的那一个个起义势力最终都让大唐给灭掉了，唯独梁师都靠着突厥人的庇佑，苟延残踹至今。可以说，除了大唐，梁师都是隋末各起义势力中持续时间最久的。 正因为如此，梁师都才一直担心大唐会迟早对他用兵。也正因如此，梁师都才紧紧抱着突厥的大腿，甘心做突厥的奴才。 几个月前，大唐发生玄武门之变，帝位上换成了李世民的屁股，梁师都就更加惊惧了。李世民的能力和胆识，梁师都是深知的，他怕李世民新君上位三把火，先灭他梁师都来树立威望。便怂恿突厥人进犯大唐。 梁师都听说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的军队进兵顺利，一路攻到了长安，他心里顿时乐开花了。大唐一灭，自己就再没威胁了。说不定，突厥还会把中原大片的土地交给自己治理。 可是没有想到，突厥人最终灰溜溜的回来了。梁师都的心凉彻透底。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今日之突厥，已经不是往日之突厥了。不光自己怕李世民，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也怕呀 正因为对大唐的惧怕，所以一收到并州兵马异动的消息，梁师都便慌了。朔方到颉利可汗的狼帐阴山之地，至少要两天时间，而李绩的兵马至朔方，却只需半日。如果李绩对朔方突然用兵，那自己能不能撑到突厥援兵赶来还是未知之数呢。 好在，李绩只是在边境立营，并没有后续的动作，梁师都多少心安了一些。但他心里也更加疑惑了，若是大唐要对他用兵，应该是发动奇袭一鼓作气直逼朔方才对。可是李绩却做出如此之态，难道只是为了吓唬自己大唐的人都吃饱了撑的不成 梁师都在朔方疑惑，李绩也在边境上疑惑着呢。 看梁国派出的兵马数量，可不像是来跟自己作战的，只能是来监视自己的。难道，梁师都并不知道突厥人的行动不成 但李绩也不敢放松，每日里都派出无数斥候，到处探查情况。 下午时分，一名派往南方的斥候回报，说是发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正大军扎营之地行进。 李绩便问那队伍有何奇怪之处。斥候说，队伍前方像是一支商队，而队伍的后方则是大唐兵马，看旗号，应该是宿国公程知节所部。 李绩当时就纳闷了，程咬金这夯货在搞什么鬼，怎么还给商队当起护卫来了 李绩不愧是谋将，他琢磨了一阵后，便想通了事情的大概。 那支商队定是掳走赵云泽和秦茉儿的突厥人假扮的，程咬金不打他们，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投鼠忌器，突厥人拿赵云泽和秦茉儿的性命相威胁。 李世民给李绩的圣旨中说的很明白，一切皆以赵云泽和秦茉儿的人身安全为要。李绩也从程咬金那里得知了赵云泽其人其事，对于赵云泽这个人的重要性，李绩也了然于心。 他这次的任务是救人而不是打仗，可却比打仗还闹心。打仗谋划好一切，只管厮杀便是，大不了马革裹尸，死后还能赢得身后功名蒙荫子孙。可是救人则不一样了，任你再会打仗，带的兵马再多，人家只需把刀架到你要救之人的脖子上，你就什么招都不管用了。 任务若是失败，导致要救的人丧命，那自己前半辈子的打拼赢来的那点功名，恐怕也就烟消云散了。 作此想的李绩，也同情起程咬金的难处来了。看来，自己也很快就要步程咬金的后尘，左右为难了。 李绩虽然是与李靖齐名的名将，但他用兵却与李靖不同。李世民曾如此评价李靖和李绩：李靖用兵在正，先谋定而后动，善以堂堂之阵与敌对决，指挥大战，李靖乃首选之帅；而李绩用兵在奇，善于临机应变和以各种阴招奇谋对敌，虽然指挥大战役的能力不如李靖，但在小战役中，却往往能以少胜多，以奇制胜。 就是这位善以奇谋用兵的“李阴人”，如今也遇上了无法破解的难题。 要是搁在后世，像这种解救人质的战斗，只需派出足够数量的狙击手，对劫匪一枪爆头就行了。可是古人没有热武器，远程武器只是弓箭。就算你派弓箭手狙杀敌人，可弓箭却没有枪械那么大的杀伤力，敌人完全可以在被弓箭射中之后，尚有将人质杀死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程咬金和李绩着两位名将都犯愁的原因。 “唉，只能临机决断了。” 李绩叹了口气，就下达了命令。他亲自带领五百将士出营，准备拦截“突厥人”。 第175章入朔方（下） 李绩的斥候发现了牛大力和程咬金的队伍，牛大力和程咬金的斥候自然也已经发现了李绩的营地。 梁突联军和程咬金的队伍这一路行来，彼此相安无事。两支队伍也都有斥候在前方打探道路。他们的斥候之间，也都相安无事。 有时，两支队伍的斥候甚至并驾齐驱，彼此之间还一边行路一边聊天。至于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互相谩骂嘲讽而已。有时，两支队伍的斥候兴趣上来了，还会赛一下骑术。这情景，放在两方互为敌对势力的局面之下，着实诡异，也颇为有趣。 牛大力和王晊得知前方有唐军的大营拦路，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局面了。别说只是数千人的唐军，就是数万人又如何只要自己有人质在手，又有何惧 程咬金得知李绩就在前方，心里倒是升起了几丝希望。李绩这人鬼点子多，说不定能救出赵云泽、秦茉儿和孙老道呢。 很快，梁突联军就和李绩带领出营的那五百大唐官军相逢了。程咬金的斥候早已将程咬金遇上的情况告知了李绩。因此，李绩一见到那支“商队”近前，便一声令下，那五百官军立刻就将商队包围了起来。 梁突联军的人一点都不慌乱，他们一部分人散于外圈与大唐官军对峙，另一部分人则紧紧戒备赵云泽、秦茉儿、孙思邈三人乘坐的马车。戒备马车的联军士兵，又以弓箭手居多。只要一有情况，这些弓箭手顷刻之间就能将马车里的三人射成刺猬。 李绩没有像程咬金那样跟梁突联军的头领对话。;反正情况他都已经知道了，眼下他还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对话也没用。 程咬金一见到李绩，就抱怨上了：“早知道闹成这样，俺就不大老远的来凑这个热闹了。” 李绩一笑，道：“程兄，李某纵横疆场十几年了，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难缠的情况啊” “难道你也没有解决之法”程咬金有些失望了。 李绩道：“陛下圣旨中交代，一切以赵云泽、秦茉儿人身安全为要，他二人被敌人当成了挡箭牌，我一时还未想出破解之法。” 程咬金叹了口气道：“那就先这么困着那帮狗崽子吧你比俺还幸运一些，起码，梁师都的人和突厥人还不敢杀赵云泽、秦茉儿和孙老道。俺那会儿，要是不给他们让路，他们真敢拿大唐的百姓开刀啊” 李绩又详细问了问程咬金遇上的情况，二人商量了一阵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先这么困着梁突联军。 王晊和牛大力见大唐官军也不跟他们对话，只是围而不攻，一时之间倒猜不透唐军的心思了。 “看旗号，应该是并州都督李绩亲来了。”王晊说道，“李绩此人诡计多端，我们要做好应变的准备呀” 牛大力道：“你们抓的这两个人还真让李世民上心，居然派出了两个大人物来解救他们。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王晊一直没对牛大力解释赵云泽和秦茉儿的身份，只是说他俩是很重要的大唐官员。牛大力见大唐派出如此豪华的阵容来解救赵云泽和秦茉儿，不免心中生疑了。 “这两个人很重要”王晊仍然这么说。 牛大力见王晊咬死不松口，也不再多问。他此时已经后悔蹚这趟浑水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之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无论是拿着武器对峙的双方士兵，还是戒备赵云泽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的梁突联军士兵，都很疲累了。但双方的官长都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们也只能坚持着。 终于，大唐一方先动了。李绩命令几十名士兵回营，运来了辎重，直接在包围圈外围扎下了一个环形的小营地。 之后，大唐士兵便轮班与梁突联军对峙，每班只出一百名士兵，其余的都在营地里休息。 王晊和牛大力见唐军摆出如此阵势，便知道一时半会儿唐军是不会撤退了，他们这是在做将自己这些人困死的打算。 “真不该放那些唐国百姓离去，闹得现在连个可以威胁唐军让路的人质都没有了。”牛大力后悔道。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王晊说道，“既然唐军忌惮我们，那我们也分班休息吧。” 于是，梁突联军也不再与唐军傻乎乎的对峙，而是分作两班，一班休息，另外一班戒备赵云泽乘坐的马车。 一时之间，唐军和梁突联军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风平浪静了。 “懋功老弟，这天眼看就要黑了，你到底想出主意没有”唐军的一个帐篷内，程咬金在来回踱着步子，心急的问坐在帐篷里出神的李绩。 李绩道：“我在等朔方那边的反应。” 程咬金一愣，连忙问道：“朔方那边能有什么反应” 李绩解释道：“山岭那边，便是梁师都派出来监视我军的一千兵马，我已经派人去给这些人送信了。咱们这边的情况，想来梁师都此时已经知道。梁师都既然是派人寻孙思邈给他的儿子治病的，那么他见孙思邈被困住，定然坐不住。说不定，他很快就派使者来跟咱们谈判了。” 程咬金一听，眼神立即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想让劫持赵云泽他们三个的突厥人和梁师都的人内讧” “然也”李绩一脸阴险的答出两个字。 程咬金又琢磨了一阵，说道：“梁师都这个人向来无耻的很，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说不准会让那个牛大力偷偷干掉那几个突厥人。真要那样，咱们的困境也自然解决了。” 李绩微微一笑，道：“谁说程兄只是勇将你这不是也挺聪明的嘛” “李懋功，你这是在夸俺呢还是损俺”程咬金冲李绩瞪着眼问道。 “自然是夸程兄了。”李绩笑道。 “嘿嘿，俺的聪明比起你李懋功的阴损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程咬金反损了李绩一句。 二人对视片刻，忽然一起发出大笑。 第176章梁师都的反应 梁师都终于明白并州兵马异动的原因了。 傍晚时分，派出去监视并州兵马的人往朔方传回了消息，并带给了梁师都一封李绩的亲笔信。 李绩信中用语很客气，他向梁师都解释了并州兵马调动的原因，也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告诉了梁师都。最后，李绩还委婉的表示，并非是自己诚心延误梁师都儿子的病情，实在是突厥人不放孙思邈离开。 梁师都看完信琢磨了一阵，就把他的堂弟梁洛仁给请来了。 梁洛仁今年三十五岁，比梁师都整整小了十岁。对于这个堂弟，梁师都是非常信任的。梁洛仁善谋略，梁师都委他梁国中书令之职，以宰相视之。每每遇上难决之事，梁师都都会找梁洛仁帮着出主意。 梁师都把情况跟梁洛仁说了一遍，并把李绩的那封信交给梁洛仁看。 看完信，也了解了情况，梁洛仁便问梁师都：“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梁师都道：“康儿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我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若是康儿病情延误不治，我百年之后这基业该交给何人” 梁洛仁心道：可以交给我嘛，反正咱们同宗同族。 “陛下的意思是接孙思邈入朔方”梁洛仁问道。 “孙思邈是一定要接来的，但就怕李绩不放行啊” “李绩肯定不会轻易放孙思邈离开的，他把情况告诉咱们，就是打的以太子的病情相胁，让咱们帮他营救那两名唐国官员的主意。” “可那两名唐朝官员是突厥人抓的。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唐朝官员是何人，但既然突厥人不辞辛劳的抓了他们，那这两人对突厥人一定非常重要，突厥人怎么肯放这两人离开呢”梁师都苦恼道。 梁洛仁眼珠转了几转，道：“陛下难道是想让牛大力暗中做掉这几个突厥人” 梁师都沉下脸说道：“为了康儿，寡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牛大力行事隐蔽，唐朝人不说出去，突厥人也无法知道咱们做的事。” 梁洛仁又想了想，说道：“陛下此计倒无不可。不过，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仅仅是李绩的一面之词。突厥人是不是真的只有七八人，以及那边如今的情形究竟如何，我们一无所知。稳妥之计，我认为我们还是送太子去那边，若是不能按陛下之计行事，也好让孙思邈先给太子诊视一番。治病之事无碍唐国和突厥人的过节，想来他们都会同意。” 梁师都琢磨了一阵，说道：“络仁，让别人陪康儿出城我不放心，不如就由你走这一趟吧。你向来擅长谋略，到时也好见机行事。” “陛下既然信得过臣，臣责无旁贷。”梁洛仁拱手说道。 天已经黑了，朔方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但是很快，朔方南城门又重新打开。梁洛仁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三百名骑兵，护着一辆马车出了朔方城，往南而去。 马车之中，厚厚的被褥里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那少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萎靡不振。四名宫女陪坐在马车之中，照料着这名少年。 这少年便是梁师都唯一的儿子梁康。 兴许是梁师都坏事做多了遭到天谴，他虽然后宫佳丽无数，可那些女人却只给梁师都生了梁康这一个儿子。 就这么一根独苗，梁师都自然对梁康宠爱有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可是，梁康自小却体弱多病，完全就是一个药罐子。 几个月前，就在梁师都怂恿突厥人侵犯大唐之后，梁康又生起病来了。这次梁康的病情不同于以往，一病便是来势汹汹，连床榻都起不来了。 梁师都的御医使出各种手段，可梁康的病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愈来愈重。一气之下，梁师都接连杀了几个御医。 可光杀人也没用啊，梁康的病情还是越来越重，到后来，甚至一天当中都会昏迷好几次。 最后，还是梁洛仁想出了主意，让梁师都派人去大唐寻找神医孙思邈。 梁师都派出了自己的护卫统领牛大力亲自带队潜入了大唐。牛大力倒是把孙思邈“请”到了，可谁知如今又落到了这种尴尬局面。 梁师都在心里把牛大力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好好的，你掺合突厥人的事情做什么呀 就是再气恼，自己儿子的病还得治。梁师都便采纳了梁洛仁的建议，派梁洛仁为使，护送梁康去跟李绩谈判。 因为梁康病重，梁洛仁一行行进起来，就变得非常谨慎。行进速度受限，本来两个时辰就能走完的路程，梁洛仁他们整整走了三个时辰。到达李绩大营时，已是子夜时分。 李绩没有想到，梁师都竟然把他的儿子给直接送过来了。这下，李绩倒有些为难了。 跟梁洛仁谈判一番后，李绩让梁洛仁先跟牛大力接触，看有没干掉突厥人救出赵云泽和秦茉儿的机会。若没有机会，再另作打算。 梁洛仁终于见到了牛大力。他本想把牛大力叫到一边密授机宜，可王晊和阿布花却一直紧跟着，梁洛仁也不便当着突厥人的面告诉牛大力行动计划呀。那人家突厥人就算反抗不过，可他们杀了孙思邈的能力却是有的。到那时，梁洛仁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王晊也是机灵，他见梁洛仁来了，就知道事情有变。虽然不知道梁洛仁打的什么主意，但王晊心中却警惕起来。小心无大错，王晊便拉着阿布花，始终不离牛大力左右。 梁洛仁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对王晊和牛大力说，要把梁康送到孙思邈的马车上看病。 对于此事，王晊自然不能反对。于是，梁洛仁又回到李绩那边，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告诉了李绩。 李绩见无法让梁师都的人和突厥人内讧，他琢磨一阵后，觉着如今这局面之下，给不给梁康看病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便答应了梁洛仁所求，放梁康的马车进了包围圈。 李绩认为，此举，好歹能卖梁师都一个人情，说不定在随后营救赵云泽和秦茉儿的行动中能得梁师都之助呢。 梁洛仁陪着梁康上了孙思邈的马车。他这一上马车，却给梁师都带来了一场大祸。 第177章离间（上） 梁康是被躺着抬进孙思邈的马车的。 冬季夜里天气严寒，梁康本就是久病之体，孙思邈自然不会让病人暴露于寒冷的天气里诊视。 原本，赵云泽和秦茉儿、孙思邈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中就略显拥挤。如今，梁洛仁又和梁康上了马车，马车中就更是挤的几乎没有一点空隙了。 梁康竖躺在马车中间，孙思邈和梁洛仁坐于车厢一侧，赵云泽和秦茉儿坐于另一侧。赵云泽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为孙思邈照明。 一路的颠簸，导致梁康又出现了昏迷，孙思邈先以针刺之法唤醒了梁康，然后就详细的进行望闻问切。孙思邈对于梁康病情的询问，自然是由梁洛仁来回答的。 “若贫道所诊无误的话，梁小郎君这是患了肠痈之症。”孙思邈说道。 哦，原来是阑尾炎啊。赵云泽心里想到。阑尾炎古时就是称作“肠痈”的，赵云泽对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孙道长，肠痈不是急症么，为何我家少主会一病两个多月”梁洛仁疑惑道。 孙思邈道：“肠痈是急症不错，若是刚发病时就诊断无误，再以对症妙方施治，很快就可治愈。然肠痈发病虽然都是急痛，但疼痛的部位却有异处，若医者不能准确断诊，很容易把肠痈当成其它病症来治。如此一来，久拖之下，肠痈症状已变，小郎君的身体自然每况愈下。” 赵云泽一听孙思邈的解释就明白了，梁康这是急性阑尾炎转为了慢性阑尾炎。很有可能，还感染了其他腹内器官。 “那我家少主还有救吗”梁洛仁紧张的问道。 孙思邈盯着梁康的眼睛不发一言。梁康虽然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他却明白了孙思邈的意思，他很费力的说道：“孤不怕死，道长尽管明言。” 饶是梁康是大汉奸梁师都的儿子，听他说出此言，赵云泽也泛起一股心酸。秦茉儿干脆就流出眼泪了。 孙思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肠痈之症属于急症，天下医者，能治肠痈者百不其一。贫道虽然有治肠痈之症的方子，可奈何小郎君之症久拖，病症已变，贫道实无信心治愈小郎君。” 一听孙思邈的话，梁康当即又晕过去了。这次是吓的。 梁洛仁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连孙道长都没有把握治我家少主之病，那这天下也就没有其他人能治了。难道，上天真要决我大梁之后” 赵云泽听梁洛仁说出此话，忽然觉着有些别扭。可别扭在什么地方，赵云泽又想不出来。 他盯着梁洛仁看了看，一下想明白了。梁洛仁此刻的反应，不应该是牵挂病人病情之人的正常反应。若换成别人，一听说病人没救了，要么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医生想办法救病人一命，要么就是大骂医生。可梁洛仁倒好，表现却是如此的平淡。 又想到梁洛仁最后说的那句“上天决大梁之后”的话，赵云泽一下明白了。梁洛仁是梁师都的堂弟，又是梁国宰相，实权在握。要是梁康一死，那梁师都将来的位子，怕是要轮到梁洛仁来坐了。他恐怕还盼着梁康死呢。 见梁洛仁如此热衷权势，赵云泽不禁在心里暗讽：你们梁国最多还有两年，就要被大唐灭掉了，你居然还想着将来接梁师都的位子 原来的历史上，梁师都的势力是在贞观二年被大唐的柴绍、薛万钧、薛万彻所灭。赵云泽穿越之前是贞观迷，对这段历史自然心知肚明。 忽然，赵云泽紧紧盯着梁洛仁看了起来。我怎么忘记了这一出了在原先的历史上，梁师都就是被梁洛仁杀死献首级于大唐的。梁洛仁降唐有功，李世民似乎还封了他一个很大的官。 赵云泽望向梁洛仁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了。 “医者医病不医命，梁小郎君命运如此，贫道也无回天之术。”孙思邈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银针，就要去刺醒梁康。 “孙道长且慢”赵云泽出声阻止了孙思邈。 孙思邈诧异的望向赵云泽。 “他如今知道了自己病情，一个孩子心理自是难以承受，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赵云泽又道。 孙思邈想了想，又收起了银针。 “孙道长，若是用剖腹之法，将这孩子腹内坏死的病脏切除，是否可以医治”赵云泽向孙思邈提议用外科手术来给梁康治病。问孙思邈话的同时，赵云泽也在暗暗观察梁络仁的反应。 “剖腹治病这如何使得”孙思邈大惊。 秦茉儿也责怪赵云泽：“鹏羽，你不懂不要乱说” 赵云泽朝孙思邈拱了拱手道：“孙道长，你可知华佗” 孙思邈一听赵云泽提及华佗，一下恍然大悟：“贫道记起来了，野史中确有华佗为病人剖腹治病的传闻。”随即，孙思邈又皱眉道：“但那只是传闻，就算华佗真的替病人剖腹治过病，可那圣手之术也没有传下来呀” 赵云泽道：“某随师父修习之时，曾听师傅言起过剖腹治病之术。” 孙思邈眼神一亮：“你会华佗的圣手之术” 赵云泽摇摇头道：“不会” 孙思邈气恼的横了赵云泽一眼：“赵小子，你在故意戏耍贫道不成” 赵云泽道：“我虽然不会剖腹治病，但我却知道大概意思。有孙道长这国手在侧，你我二人协作，或许能救这孩子一命。反正他已经没救了，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孙思邈的眼神又亮了起来，他望向了梁洛仁，显然是征求他的意见。 赵云泽一直在观察着梁洛仁的表情反应。在赵云泽说出他与孙思邈协作，或许能救梁康时，梁洛仁很明显的皱了下眉头，脸上也毫无欢喜之色。 观察到梁洛仁的这一表情变化，赵云泽更加认定了他心中计划的可行性。 见孙思邈望向自己，梁洛仁犹豫了一下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某也做不得主，需禀过我主后再做定夺。” “梁大人，你真的想救这孩子吗”赵云泽忽然问梁洛仁。 第178章离间（中） “梁大人，你真的想救这孩子吗” 赵云泽问出此话，不仅梁洛仁大感意外，就是孙思邈和秦茉儿，也不明白赵云泽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什么意思”梁洛仁恼了，冲着赵云泽一脸怒色，“这孩子乃我大梁太子殿下，又是梁某的堂侄，于公于私，梁某自然希望康儿能好起来。” 赵云泽的目光紧紧逼视着梁洛仁，似乎要把他的内心看透。 别看梁洛仁说的大义凛然，其实此刻他内心已经发虚了。这个叫赵云泽的年轻人，莫非懂得读心之术不成，居然把我内心的想法给看透了。 赵云泽没有向梁洛仁解释，而是将身体探出马车外观察了一下。外面，梁洛仁带来的人已经接管了马车的防卫，或者说是接管了看守赵云泽和秦茉儿的任务。这些人比较多，所以他们的警惕性倒是不如之前的梁突联军。他们离得马车都有些远，足有近十米的距离。 赵云泽放心了，马车里的谈话，只要声音小点，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缩回身子，赵云泽又问梁洛仁：“梁大人，你对你堂兄梁师都的未来怎么看” “你究竟想说什么”梁洛仁有些蒙了。赵云泽的谈话内容太有跳跃性了，令梁洛仁应接不暇了。 赵云泽微微一笑，忽然又望向孙思邈，问道：“孙道长，您游历天下，对于天下大势自有见解，抛开您是大唐人的身份不讲，若平心而论，您以为朔方前景如何呀” “这”孙思邈望了望梁洛仁，有些犹豫了。; “孙道长，您既是修道之人，应当按本心说话才是。”赵云泽激了孙思邈一句。 孙思邈瞥了赵云泽一眼，道：“赵小子，你用不着激贫道，贫道内心，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孙道长几岁才停止尿床的”赵云泽忽然问了孙思邈一句。 “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孙思邈恼了。 “您内心不是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吗”赵云泽贱贱的笑了。 “噗嗤”秦茉儿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赵云泽见孙老道有发飙的前兆，赶紧干笑了两声，“孙道长，还请您谈下您对朔方的前景的看法。” 孙思邈望向梁洛仁，道：“梁大人，说句实在话，贫道对您所谓的梁国不看好。” 梁洛仁的脸色不好看了，要不是这话是从孙思邈嘴里说出来的，他估计立刻就要发飙，喊人把说这话的人给拖出去砍上一百刀啊一百刀了。 孙思邈又道：“梁大人无需着恼，且听贫道细细说来。” “那某倒要洗耳恭听孙道长对我梁国的高见了。”梁洛仁冷笑道。 孙思邈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一个国家也好，一方势力也罢。其存在和壮大，需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梁国立国之时，隋朝不得民心，各地反隋势力并起，是以在那时，梁国占了天时。然如今，天下归唐，昔日的诸方豪杰，或化作一堆黄土，或成为唐臣。大唐一统天下，乃大势所趋，梁国已失天时。” “那么地利呢”赵云泽很有当捧哏的天赋，立刻配合孙思邈问道。 “地利嘛，梁国一直就没占住地利。”孙思邈说道，“朔方虽是大郡，但其却处于各方势力的夹缝之中，境内又无险要之地可守，若非突厥的庇佑，朔方城早就落为他人之地了。”孙思邈说道。 “但梁国依靠突厥的庇佑，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突厥已日过中天，呈日衰之势，又能庇佑梁国几日且，梁国终是中原之地，梁国境内之民也都是受圣人教化的汉人。贫道说句直言，梁师都向突厥称臣，经常怂恿突厥进犯中原之地，如此行径，梁国内外百姓皆视其为汉人之耻。也因此，梁国失掉了人和。梁大人，你们梁国天时地利人和一点都不占，您以为梁国能有什么前景” 梁洛仁听了孙思邈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又羞又气。但他却想不出话语来反驳孙思邈之言。 赵云泽对孙思邈大为佩服。这老道可以啊，口才堪比东周之苏秦张仪，莫非他还修习过纵横之术 见梁洛仁没有反驳孙思邈的话，赵云泽又添了把火对梁洛仁说道：“如今，我大唐乃圣天子李世民陛下在位，对于我大唐的皇帝陛下的志向和能力，您梁大人应该比我要了解。且我大唐朝中又有无数能臣良将，大唐崛起已是必然之势。而突厥呢，正如孙道长所说，早已日过中天开始走下坡路了。就拿八月里颉利和突利二十万联军进犯大唐一役来说，我大唐当时新君刚即位，且有内乱，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大唐仅仅以尉迟恭一部三万人的兵力加长安的新征府兵，就让突厥人灰溜溜的败退草原。如此之突厥，能庇佑梁国否再者，大唐也绝不会容忍梁国**于中原版图之外，我敢说，最多两年，大唐便会出兵朔方。敢问梁大人，梁国能挡住我大唐的兵锋吗” 梁洛仁低着头，不发一言。 赵云泽又道：“不说大唐的其他兵马，就是光并州都督李绩所部，就能将朔方踏平” “唉，某何尝不知梁国前途堪忧。”梁洛仁叹了口气，终于说话了，“不说梁国的防御力量如何，单单是向突厥称臣一事，就让梁国的很多官员和百姓诟病。这几年，我梁国多有出走内附大唐的官员和百姓。某也曾劝过堂兄，让他改旗易帜归附大唐。可换来的，却是堂兄对某的大骂。堂兄认准了突厥的庇佑，某又如之奈何” 咦，梁洛仁居然早就存了降唐的心思他是故意这么说来向大唐示好呢，还是真的担心梁国的前途赵云泽有些看不准了。 但赵云泽这时的目的，就是想离间梁洛仁和梁师都，让他们同室操戈，因此，他也懒得去猜梁洛仁真实的想法了。他见梁洛仁已经意动，便立刻趁热打铁道：“梁大人，梁师都一意孤行，却是要将朔方往死路上推呀。梁师都忘了礼义廉耻，可您梁大人不同，您是深明大义之人，难道您也要陪梁师都一条道走到黑吗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妻儿老小和朔方的百姓着想吗” 第179章离间（下） 听了孙思邈和赵云泽的一番话，梁洛仁沉默了，他在默默的思考。. 孙思邈和秦茉儿，这时也已经猜到了赵云泽的目的。他们两人都大感惊讶：赵云泽和梁洛仁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也没见他俩有过几句交谈，为什么赵云泽就敢打说降梁洛仁的主意呢并且，梁洛仁还似乎真的被赵云泽说的动心了。这可太诡异了。 赵云泽敢说降梁洛仁，自然是建立在他对原先历史上的了解基础上的。别看赵云泽嘴里夸梁洛仁深明大义什么的，其实赵云泽知道，这个梁洛仁就是见风使舵之人，他可不会陪梁师都同甘共苦。原先的历史上，柴绍大军还没等进军到朔方呢，梁洛仁就联络几个官员，带兵冲进了梁师都的后宫，亲手砍下了梁师都的脑袋献给柴绍请降了。 再加上之前见到梁洛仁对病人梁康的冷漠态度，赵云泽便猜到梁洛仁有取梁师都代之的心思了。于是，他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努力说降梁洛仁。孙思邈之前又对梁师都的势力作了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在赵云泽和孙思邈的因势利导之下，梁洛仁被说动了。 “某自然会为梁国百姓着想，可如今的梁国，是我堂兄梁师都的天下，我徒有归唐之心，我堂兄不允，我又徒之奈何”梁洛仁表明心迹道。 赵云泽一听梁洛仁此话，心中大喜，他悄声对梁洛仁说道：“如今，就有一个助梁大人达成心愿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梁大人难道看不见吗” “什么机会”梁洛仁连忙问道。 “并州兵马已动，若梁大人求得李绩将军之助，可取梁师都而代之”赵云泽一脸杀气的说道。“李绩那边，自有我说服他助你” “你你你你，这是要劝我弑君”梁洛仁一脸惊恐。至于他那惊恐的神情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梁师都算什么君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汉奸罢了。”赵云泽骂道。他这么裸的骂梁师都，倒也不怕梁洛仁跟他翻脸。要是真翻脸的话，在赵云泽说出上一句话时，梁洛仁就应该翻脸了，而不是只做出惊恐之态。 赵云泽又继续说道：“我大唐与突厥新盟，大唐定不会立刻将朔方收归版图。梁大人取梁师都代之之后，还可以过几年的大权在握的瘾呢待我大唐欲出兵突厥之时，梁大人便正式改旗易帜归附大唐。那时，梁大人维护华夏一统之功，定会名垂青史。” “你的意思是，要我明面上依然向突厥称臣，暗中却向大唐递交降表”梁洛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绕过了“弑君”之议。 赵云泽道：“梁大人若能立即与突厥决裂，那也未尝不可。可是，我大唐皇帝陛下此时尚未下定与突厥大战的决心，单靠朔方之力，梁大人怕是抗不过突厥呀” 说完，赵云泽又微微一笑，道：“梁大人维护华夏一统其心之切，令赵某佩服万分。但如今形势之下，恐怕梁大人还要暂且忍耐，背负几年骂名啊” 梁洛仁一听赵云泽的话，心里就把他给骂上了：什么维护华夏一统我巴不得多当几年土皇帝呢。但他真正说出来的话却是：“只要大唐将来能对梁国百姓一视同仁，我梁洛仁背负几年骂名，又何足惜” 啊这就答应了喂，我还酝酿了很多妙言箴句准备苦劝你一番呢，您老人家好歹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呀 赵云泽真的没有料到，梁洛仁这么快就默认了他的建议。孙思邈和秦茉儿听了梁洛仁的话，也有些蒙圈了。这俩人难道前世是兄弟，怎么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达成默契了 梁洛仁忽然又担忧起来：“只是，我堂兄毕竟经营朔方多年，手下对他忠心之臣也大有人在，我若行悖反之举，就算是成功了，怕也难以掌控局面啊” 赵云泽望向还在昏迷的梁康，道：“这孩子不就是梁大人最好的台前之人嘛” “你的意思是，让我拥立康儿上位”梁洛仁皱眉问道。 “难不成你还想真的自己做梁国皇帝”赵云泽反问道，“你若真作此想，那赵某之前的话权当没说。” 梁洛仁沉默着琢磨了一会儿，一咬牙道：“反正将来朔方是要归降大唐的，谁做这梁国暂时的皇帝，又有什么分别呢” 是呀，反正只要梁师都一死，朔方还不是你说了算，至于台前的木偶是谁，又有什么分别呢赵云泽在心里把梁洛仁的内心之言说了出来。 赵云泽道：“既然梁大人已经做出决定了，那某就帮你好好谋划一番，定让你顺利掌控朔方，叫朔方内外之人包括突厥人都无话可说。” “一切仰仗赵兄了”梁洛仁忽然自贬身份，跟赵云泽称兄道弟起来。他直到现在，才明白突厥人为什么花那么大力气掳走了这个大唐的年轻官员。此人之智，可抵十万雄兵呀唉，为什么人才都跑到李世民那里去了，难不成，李世民真的得了上天的庇佑看来，我梁某人今后也要大捧李世民的臭脚才能有前途啊 这倒是梁洛仁高看赵云泽了。赵云泽的智慧，全是因为站在史书的字里行间得来的。另外，梁洛仁也想歪了突厥人掳走赵云泽的真正用意。 “呵呵，梁兄客气了。”赵云泽很有顺杆爬的觉悟，也与梁洛仁称兄道弟起来。 看着这一对“龌龊兄弟”，秦茉儿很想啐赵云泽和梁洛仁一人一口唾沫。明明是在打阴人家梁师都的主意，这两人却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他们是真的要做多么高尚的事情似的。 但秦茉儿又一想，站在大唐的立场上，赵云泽所谋之事还真的挺高尚的。随即，秦茉儿望向赵云泽的眼神满是小星星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夫婿，好迷人呀 好吧，秦茉儿大小姐很少见的像小女生一样犯花痴了。 赵云泽和梁洛仁又悄声细语的细谋一番，梁洛仁下了马车。一下马车，他就朝马车之外的某个心腹之人招了招手。 第180章内讧 梁洛仁是带着五十名护卫护送梁康进入的唐军的包围圈。 在放梁洛仁进入包围圈之前，李绩也托付过他，若有机会，请他代为营救赵云泽和秦茉儿。 因为有求于唐军，所以梁洛仁便答应了李绩所请。这仍然是他们之前定下的杀突厥人救赵云泽和秦茉儿的主意。 所以，梁洛仁一进入包围圈后，便下令牛大力撤下看守赵云泽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的兵力，换成了他带进来的护卫。 牛大力本就是梁师都的人，所以对梁洛仁这位梁国宰相的命令自然遵从。王晊和阿布花虽然觉着梁洛仁此举不妥，但无奈突厥人此时只有八人，加上王晊也只是九人，形势比人强，王晊和阿布花也只好任凭梁洛仁施为了。 梁洛仁那时见这么容易就给那辆马车解了围，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做了。不过，他也明白，若不是因为之前他没有找到干掉突厥人的机会，李绩也不会答应让他们带梁康进入包围圈见孙思邈。这其中的关窍，乃是因势而成。 当时，梁洛仁就想立刻干掉突厥人。可是他又一想，反正已经能让孙思邈给梁康看病了，又何必帮李绩的忙呢。所以，他只是让自己的护卫布于马车周围，便上了马车。 谁知，在马车里，赵云泽竟然说降了梁洛仁。如今的情势又有不同了。 梁洛仁和赵云泽谋划了行动的细节，便下了马车。他喊过他的护卫统领来，悄悄叮嘱了几句。 那护卫统领得了梁洛仁授意，虽然不明白梁洛仁到底想做什么，但他还是坚定的执行了梁洛仁的任务。 护卫统领又暗暗授意那五十名护卫，要他们一会儿听梁洛仁之令行事。这些护卫，都是梁洛仁的家将，梁洛仁完全能掌控他们。 牛大力见到梁洛仁下了马车，便迎上去问道：“梁大人，太子的病孙思邈能治吗” 梁洛仁点点头，道：“孙思邈说可以试试，他正在给太子下针，你们不要去打扰。” 牛大力大喜，道：“孙思邈还真是神医呀，咱们梁国那么多御医都治不了太子的病，他居然有把握” 梁洛仁笑了笑，道：“此乃梁国之福啊” 说完，他又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道：“我和李绩还有事情要谈，让你们的人过来护卫太子吧” 牛大力便又喊过之前守着马车的那二十人，与梁洛仁的护卫交接任务。牛大力没有留意到，此时，梁洛仁的护卫一个个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杀机；他也没注意到，梁洛仁的护卫统领，带着四五个护卫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他。 阿布花让硕果仅存的那七名突厥士兵也加入了看守马车的队伍，他则和王晊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闲聊。突厥人才不关心梁国太子的死活呢，他们只关心赵云泽和秦茉儿。 “杀” 就在原先看守马车的那二十来个梁突联军和梁洛仁的护卫错身而过时，梁洛仁忽然大喊了一声。 那二十来名梁突联军听见梁洛仁这突然一声喊，都是一愣。有的人还朝梁洛仁这边看了过来。 可是随即，他们就明白梁洛仁那声喊杀针对的是谁了，可他们知道也已经晚了，因为很多人的脑袋，都已经被“自己人”砍了下来。没被“自己人”砍下脑袋的，也身中数刀，一命呜呼了。 牛大力此时身上也中了好几刀，刺中他的人，正是之前靠近了他身边的那几名梁洛仁的护卫。有一刀，直接将牛大力从背后透胸而过。 牛大力怒瞪着梁洛仁，想质问梁洛仁为什么杀他的人，可是他一张开嘴，大口的鲜血便涌了上来，他已经无法说话了。 “咔”，又有一刀直接劈中了牛大力的脖子，他的脑袋落地了。至死，牛大力和那些梁突联军士兵都不知道他们死去的原因。 阿布花在看到梁洛仁的人突然对突厥人和他们梁国自己人下手，来不及多想就抽出横刀冲了上去。可是他很快就步了牛大力的后尘，身首异处了。要不说这人做事不经大脑呢，当初想杀王晊抢功时是如此，这会儿还是如此。终于把自己的小命弄丢了。 反观王晊，就聪明多了。一见梁洛仁的人忽然动手，王晊想都没想就藏到了一辆马车底下。 王晊和阿布花原先站的地方，离着事发之地有一点距离。夜里天色又暗，梁洛仁和那些护卫在心理紧张之下，倒是没有注意到王晊。 唐军那边，在梁洛仁带人将梁康抬进包围圈之后，李绩和程咬金就一直在关注着包围圈内的动向。 看到梁洛仁的护卫接管了马车的防卫，程咬金当时就想下令唐军进攻。可是李绩却阻止了他。 李绩说，梁洛仁毕竟是梁师都的人，而梁师都又亲近突厥，梁洛仁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万一梁洛仁反悔了，不帮着大唐反而帮着突厥，那就会害了赵云泽和秦茉儿了。 程咬金懊悔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让梁洛仁去见孙思邈了。 李绩笑了，说如果不让梁洛仁见孙思邈，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等等吧，说不定这会儿梁洛仁心挂梁康的病情，一时忘了答应我们的事情呢。等孙思邈给梁康看完了病，或许梁洛仁就发动了。 还真让李绩猜着了，没等太久，梁洛仁的人果然跟牛大力的人和突厥人干起来了。 不过李绩和程咬金也疑惑了，梁洛仁的人杀突厥人也就罢了，怎么连牛大力的人也一起杀了他们不都是梁师都的人吗 其实李绩和程咬金哪里知道，要不是赵云泽说降了梁洛仁，梁洛仁连突厥人都不会杀。 “冲进去，接应赵云泽和秦姑娘”李绩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下了命令。他是怕再出意外，万一梁洛仁疯了呢，别把赵云泽和秦茉儿也一块杀了。 此时，马车外已经是尸体遍布了，浓重的血腥味，赵云泽和秦茉儿、孙思邈，隔着马车都被刺激的想吐。 赵云泽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见梁洛仁的人和唐军已经汇合了，双方此时虽然没有交战，但却互相戒备着。 “走吧，该咱们出场了”赵云泽对秦茉儿和孙思邈说道。 第181章私情与私交 赵云泽终于见到了李绩。.网 唐军和梁洛仁所部之间的互相戒备，因为赵云泽、秦茉儿、孙思邈三人的出场而解除。 梁洛仁又安排那四个宫女上了孙思邈的马车照顾梁康。之后，便与赵云泽、孙思邈、秦茉儿一起，跟随李绩和程咬金回到了李绩的帅帐。 对于李绩的了解，赵云泽最早是从评书响马传开始的。那时赵云泽才上高一，每天晚上都要躲在被窝里插着耳机听袖珍收音机里的响马传。 响马传虽然也是讲隋末动乱的，但却以瓦岗寨为主线。响马传的一号主人公，便是秦琼秦叔宝。但赵云泽对于书中人物，最佩服的却是足智多谋的徐茂公这个瓦岗寨军师。 后来看的书多了，赵云泽也便知道了徐茂公在历史上真实的名字叫做李绩。对李绩的生平事迹，便随之有了了解。 李绩一生，经战阵无数，早在瓦岗寨时，他从李密征战，就为瓦岗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归唐后，又屡从唐太宗征讨，平王世充，灭窦建德，伐刘黑闼，为大唐王朝的建立，立下了不朽功勋；后来在攻灭，平定薛延陀等重大军事战役中，都做出了重大贡献，为大唐王朝的稳定、强大，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所得赏物，大都分赐手下将士。大功成就，常推功于别人，故而人尽死力。 李世民曾赞李绩：“参经纶而方面，南定维扬，北清大漠，威振殊俗，勋书册府。” 如今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赵云泽难掩心中激动。 刚才在外面，赵云泽因为要释解梁洛仁和唐军的戒备，没有来得及向李绩正式见礼，这会儿进了帅帐了，赵云泽便立即郑重其事的向李绩见礼。 “翊麾校尉、武库别署署令拜见李都督”赵云泽对着李绩行了个军礼。 李绩呵呵一笑，道：“赵校尉一路跋涉，到了某的治下，某却无茶无酒招待，失礼了。” “赵某一时大意，落入突厥人之手，劳李都督费心搭救，实在惭愧”赵云泽有些脸红了。 程咬金这时不耐烦的一摆手，道：“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这么酸放着正事不谈，学那些文人酸腐瞎客套，累不累呀” 听了程咬金的话，李绩和赵云泽相视一笑。 既然已经熟络了，李绩也不再跟赵云泽多磨叽，他转而望向梁洛仁说道：“梁大人，某还要多谢你助某成事之情。不过，某有一事不解，牛大力所部乃是梁帝的侍卫，梁大人为何连他们一起杀了” 梁洛仁苦笑一下，向李绩拱手说道：“此中内情，梁某不便对李都督明言，还是由赵校尉向李都督解释吧。” 梁洛仁说完，居然出了帅帐。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光彩，他不好意思待在帅帐里了。 李绩和程咬金见梁洛仁如此，都有些诧异。程咬金挠了挠头，问赵云泽：“赵老弟，你把姓梁的怎么了” 赵云泽一头黑线了。我能把他怎么了我可是直男直男直男重要的事情非逼着我说三遍。 “他投降大唐了” 赵云泽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绩和程咬金都愣住了。 “是我费尽口舌把他说降的。”赵云泽又为自己表功。 “还有孙道长也出了力。”秦茉儿立即替赵云泽补了一句。 “对对对，孙道长也出力了。”赵云泽有些尴尬了，怎么把孙老道的功劳给忘了。 孙思邈倒是淡然，他微微一笑道：“贫道只是说了几句不偏不倚的话罢了，算不得出力。说降梁洛仁，还是全靠了赵校尉的能言善辩。” 李绩和程咬金听了赵云泽他们三个这一唱一和，终于确认赵云泽不是在开玩笑了。 “我说赵老弟，你莫非跟梁洛仁早有私情你俩见面也没多久呀，怎么就把他给说降了呢”程咬金问赵云泽。 “程大将军，请注意你的用词，是私交不是私情”赵云泽又有暴走的冲动了。 “这不一样嘛，有了情自然要交了。”程咬金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赵云泽无语了。 秦茉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红，道：“帐篷里闷，我出去走走，你们聊。”说完她便出了帐篷。 “程兄，当着人家秦姑娘的面，你说什么交呀交呀的作甚”李绩埋怨程咬金道。 程咬金一拍后脑勺：“我说的交是指交往，你们想什么呢” 赵云泽、李绩、孙思邈：“” “咳、咳”、“嘿、嘿”、“” 李绩、赵云泽、孙思邈都尴尬了。看来这人头脑反应太快了也不好，容易掉节操。 “赵校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些说说。”李绩终于把被程咬金带拐的话题拉了回来。 赵云泽道：“其实，我与梁洛仁也是第一次见面，我说降于他，是这么一回事” 之后，赵云泽便把他与梁洛仁定下的一切谋划都详细的对程咬金和李绩说了一遍。 听完赵云泽的陈述，李绩和程咬金都惊住了。 过了一会儿，程咬金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赵老弟真有你的，不费一兵一卒，就替大唐谋了梁师都之地。那个战国时的张仪、苏秦也不过如此了吧” 说完，他又一拍李绩的肩膀，问李绩道：“懋公老弟，俺这个小赵老弟不错吧前几天俺对你说赵老弟的好话，你还说俺吹牛，这会儿你该相信俺没骗你了吧” 李绩被程咬金当着赵云泽的面揭破了他以前对赵云泽能力的质疑，有点尴尬了。 “呵呵，赵校尉这一番谋划，的确让李某大出意外啊上兵伐谋，赵校尉很有名将之风。”李绩对赵云泽不吝溢美之词。 赵云泽倒是不好意思了，他刚要谦虚几句，李绩却忽然皱起眉头，又说道：“不过，赵校尉欲随梁洛仁只身进朔方，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赵云泽道：“只要梁洛仁先写下降表，他就不敢再反悔了。我入朔方，安全的很。再说，我若不入朔方，孙道长也无法对梁康开腹治病啊” 程咬金这时对李绩说道：“你放着那么多兵马，带到朔方城下吓唬吓唬梁师都，他就不敢对赵老弟不利。” 李绩道：“可是，陛下的圣旨中告诫我，只许唐境战敌，不许他境攻城呀” 程咬金道：“你是围城又不是攻城，关陛下圣旨什么事儿” 李绩笑了起来，道：“程兄既然如此抠字眼儿，那李某将来也如此对陛下解释好了。如今情势已变，想来，将来陛下得知我进兵朔方城下，也不会怪责于我。” 之后，李绩和程咬金、赵云泽又细细谋划一番，定下了谋取朔方的计策。 第182章朔方之变（一） 梁师都在梁洛仁护送梁康走后，便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消息，他几乎是一夜都没睡。; 天亮后，朔方城门打开，梁师都便立刻派人南下，探听梁洛仁的消息。 巳时许，梁洛仁终于回来了。他带出去的队伍一人不少，梁康仍然是躺在马车里回来的。 与梁洛仁一起回朔方的，还有孙思邈和赵云泽。 梁师都听说梁洛仁带回了孙思邈，便在皇宫金安殿接见孙思邈。按说，人家孙思邈是他梁师都派人请来给他儿子治病的，为了表示诚意，梁师都怎么也应该到皇宫门口迎接才对。但梁师都却很看重他的皇帝身份，便没有出宫，而是在大殿里接见孙思邈。 所谓的梁国皇宫，其实就是隋朝时朔方郡的郡衙。梁师都称帝后，花重金对郡衙整修了一番，便当做了皇宫。他这皇宫，实在名不符实。 “陛下，这位便是孙神医和他的徒弟秦羽。”梁洛仁是如此跟梁师都引荐孙思邈和赵云泽的。 反正，梁师都又不知道孙思邈的徒弟叫什么、是男是女，赵云泽便化名为秦羽，冒充孙思邈的徒弟。他用的“秦”姓，自然是秦茉儿的姓氏；而那个“羽”字，则取了他的表字“鹏羽”中的一字。 “得见孙神医师徒，寡人真是喜出望外呀”梁师都上前，一把抓住孙思邈的胳膊，很“动情”的说道。 “陛下客气了”孙思邈淡淡的笑道，“贫道乃是医者，既然陛下这里有病人，贫道自然是要来一趟的。” “孙神医，不知康儿的病情”梁师都立刻就关心起了他儿子的病情。 孙思邈道：“贫道不敢欺瞒陛下，太子的病情已耽误太久，贫道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治愈。” 一听孙思邈此言，梁师都大惊：“这若孙神医都没有把握治愈康儿，那天下还有何人可治” “陛下，贫道这里倒是有个能给太子治病的法子，只是这法子贫道以前从未试过，而且，这法子也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很可能致太子丧命。”孙思邈说道。 梁师都眉头一皱，赶紧问孙思邈：“是何法子” 不待孙思邈回答，梁洛仁抢先对梁师都说道：“陛下，孙道长师徒一路跋涉，也是一夜未曾休息了。不如陛下先为孙道长师徒安排一歇息之所，至于为太子治病之事，再从长计议如何” 梁师都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对孙思邈歉然笑道：“是寡人太心急了。孙神医能来朔方，寡人就足感盛情了。那就请孙神医师徒暂且安歇，待养足了精力，再谈为康儿治病之事不迟。” “有劳陛下挂心”孙思邈朝梁师都拱了拱手。 虽然事先不知道牛大力等人能不能请来孙思邈，但梁师都却早已做好了迎接孙思邈到来的准备。他一声令下，便有宫中内侍带着孙思邈和赵云泽出了大殿，去早已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洛仁，牛大力为何没有随你一起回来”梁师都这时才顾上问牛大力的情况。 梁洛仁道：“臣昨夜到了李绩的军营后，与李绩谈判一番，他答应放孙思邈来朔方，但也要求臣帮他营救被突厥人掳走的那两名唐朝官员。后来臣在牛大力的协助下，杀死了突厥人，救出了那两个唐朝官员。但李绩却怕我们梁国扣住孙思邈不放归唐境，便扣押了牛大力他们。待孙思邈师徒归唐，李绩自会放了牛大力他们的。” 梁师都道：“这个李绩还真是谨慎。本来，寡人还真存了扣住孙思邈的心思。这人医术高明，留在朔方，以后我朔方的君臣若是身体不适，就不愁没有得力的医者了。” “其实，用牛大力那些人换孙思邈，倒也划算。”梁洛仁说道。毕竟牛大力已经死了，他如今面对梁师都，还是有些心虚的。 梁师都眼神一亮，随即又模棱两可的说道：“此事等孙思邈为康儿治好了病之后再说吧。洛仁，康儿到底得的什么病孙思邈又打算怎么给康儿治病” 梁洛仁便把孙思邈对于梁康的病情分析和打算用剖腹之法为梁康治病的事情说了一遍。 梁师都听完梁洛仁的话，大惊失色道：“这孙思邈莫不是想害康儿” 梁洛仁道：“陛下放心，孙思邈虽然是唐人，但这人的口碑向来不错。医者慈心，臣看的出来，他对太子的病情还是很上心的。若他真存了害太子的心思，那么他不来朔方便是了，又何必将自己置于险地呢。” “可这剖腹治病的法子，以前闻所未闻，孙思邈也说他没有万全把握。寡人真担心，若用此法给康儿治病反而会害了他。” 梁洛仁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恕臣直言，太子的病情若是再拖下去，很有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发生大不忍言之事。如今，孙思邈既然有法子给太子治病，何不让他一试呢” 梁师都沉默了。他内心纠结了一阵后，冲梁洛仁摆摆手道：“洛仁也是一夜未曾休息了，先下去歇息吧。给康儿治病的事情，寡人再考虑一下。” “那臣先去看看孙思邈师徒。”梁洛仁道。 “也好”梁师都点点头，“洛仁替寡人好生安抚一下他们师徒，莫让他们对我大梁生厌。” 梁洛仁出了金安殿，便朝孙思邈和赵云泽的客房走去。 梁师都把孙思邈和赵云泽安顿在了皇宫内的一处偏院当中。这小院不大，只有一进三间房子。但无论是院内还是房间内，都收拾的非常整洁。 小院外面，已经有梁国皇宫的侍卫上岗值守了。这也是梁师都怕孙思邈师徒跑了。 孙思邈和赵云泽刚安顿下来没一会儿，梁洛仁就来了。 梁洛仁打发走了宫中内侍，又与赵云泽和孙思邈密谋了一番，便离开了皇宫回他自己家了。他还要召集心腹之人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 赵云泽和孙思邈倒是安之若素，两人在梁洛仁走后，直接各自回房倒头就睡。 第183章朔方之变（二） 当日中午，梁师都设宴招待孙思邈与赵云泽，作陪的，只有梁洛仁一人。; 席间，梁师都又向孙思邈详细询问了梁康的病情和孙思邈给梁康治病的办法。 梁康的病情，自有孙思邈向梁师都详述。而对于剖腹治病的办法，则由孙思邈主述，赵云泽不时的插话补充。 听完了孙思邈“师徒”所言，梁师都道：“不是寡人不相信孙神医的圣手，只是，这剖腹治病的法子，寡人以前闻所未闻，如今乍闻之下，寡人一时也难以决断啊” 孙思邈道：“陛下有所忧虑是人之常情。不过，大梁太子的病情，如今除了冒险一试剖腹之法，贫道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梁师都道：“孙神医且安心住下，待寡人再思量一番方能做出决定。” 孙思邈道：“陛下，那剖腹救人的法子，不但要靠贫道的医术，还要靠上天之佑。若要用这剖腹之法治病，需合天时地利，五行鬼神相佐方可。贫道已经推算过，明日便是给太子治病的最佳良机，还请陛下早作决断。若是拖过了明日，虽然也还有合适的日子，但鬼神之力却总要比明日弱了几分。” 孙思邈本来就是道士，他说要借助鬼神之力给梁康治病，梁师都也不疑有他，反而对孙思邈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并且，梁师都这人很迷信，一听孙思邈的话，倒是对于那剖腹治病的法子更添信任了。 非常之法自然要非常实施。梁师都想了想，又问孙思邈：“不知孙神医那剖腹救人的法子，还需要做哪些准备” 孙思邈道：“这也正是贫道想告之陛下之事。贫道方才已然说过，要施行剖腹治病之法，需合天时地利。明日是最合天时的日子，但这地利嘛需得择一五行福生之地。贫道观陛下这皇宫，虽然也是五行福生之地，但陛下久居此间，身上龙气渲染之下，这宫中福祉之气太盛。太子病体羸弱，怕是承受不住这大盛之气。因此，要给太子治病，需另择一地方可。” 孙思邈的话，有暗捧梁师都的成分，倒是把梁师都听得暗喜不已，他越看孙思邈越顺眼了。“那不知该让康儿到何处治病呢”梁师都连忙问孙思邈。 孙思邈道：“贫道还需在朔方城走走看看，才能择定这最佳治病之所。” “下午寡人便派人陪孙神医在朔方城走走。”梁师都说道。说完，他又问孙思邈：“除了地利，不知还需作何准备” 孙思邈道：“贫道治病之时，还需布下一座法坛。需六岁以上十岁以下童男童女各十二人，一应布法坛的符纸、幡绸、香烛等物若干。” “这些物事不难准备，寡人便让洛仁全力配合孙神医，但有所需，孙神医只管让洛仁准备即可。”梁师都说道。 梁洛仁忙起身对梁师都跪拜：“臣领旨陛下放心，臣必全力配合孙道长。” “洛仁快起来”梁师都喊起了梁洛仁。 孙思邈又道：“陛下，那些童男童女，贫道是要借他们身上的先天灵力为太子祈福的。因此，不可强招，需得他们的父母家人自愿才行。贫道也只用他们半日即可，用过之后，自会放他们归家。” 梁师都本来还打着抓些童男童女的主意，一听孙思邈此言，连忙说道：“孙神医放心，寡人许以那些童男童女的父母家人财帛之物，以礼相请便是。” 孙思邈点点头，道：“那贫道这里就无他事了。” 梁师都考虑了一会儿，又道：“孙神医且准备着为康儿治病之事，至于明日是否就施治，寡人最迟傍晚时分便答复孙神医。” “陛下还请尽快决断”孙思邈拱手说道。 下午，孙思邈和赵云泽在宫中侍卫的“保护”下，在朔方城中转了一圈。赵云泽对于朔方城的地形也了然于胸了。他这是为万一行动失败做逃跑的准备。 孙思邈中午在席间那一番故弄玄虚之言，全是赵云泽教他说的。 在朔方城转完之后，回到梁国皇宫，孙思邈便告诉梁师都，说是朔方城中梁洛仁的府邸最适合给梁康治病。梁师都一听大喜。他已经考虑了半下午了，终于决定同意孙思邈用剖腹之法给梁康治病。 “如此，贫道今夜便做好一切准备，明日辰时，便为太子施治。”孙思邈说道。 “孙神医，寡人是否可以去洛仁府上，亲自陪着康儿啊”梁师都又问孙思邈。 就是梁师都自己不说，孙思邈也会请他到梁洛仁府上的。要不然，怎么给梁洛仁制造杀梁师都的机会呢 “陛下乃天子，自有鬼神庇佑，去陪着太子，也能庇佑于他，自然是可以到梁大人府上的。”孙思邈欣然同意。 “可孙神医午间不是说，寡人身上龙气太重，太子会承受不起的么”梁师都疑惑道。 孙思邈道：“贫道午间所言，只是针对皇宫而言的。宫室乃聚气之所，陛下居此已十多年，身上龙气每日聚敛于宫中，此间自然龙气太重。但陛下若出了宫，龙气发于天地之间，自是对太子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孙思邈这一番解释，梁师都总算是放心了。 孙思邈又道：“不过陛下去梁大人的府上，不可带太多护卫。兵士属金，陛下的护卫又久随陛下左右，他们身上罡气太重，也会冲了太子的。” “那寡人便只带一百名护卫，且不让他们进入洛仁府上就是了。” 为了自己的儿子，梁师都这会儿有些智商短路，对孙思邈的话言听计从。 “如此最好”孙思邈点头道。 商量妥了一切事宜，孙思邈便回到了他和赵云泽暂住的那个小院。 “赵小子，贫道活了大半辈子了，说过的谎话加一起也没今日多。你可把贫道害惨了”孙思邈一进屋就对赵云泽抱怨。 “孙道长，原来你以前也说过谎话呀”赵云泽玩味的笑道。 孙思邈没好气道：“贫道行医，有时不得已对病人说些善意谎言自所难免。可是今日所说的谎言，却是要帮你小子杀人唉” “呵呵，杀一人可救朔方万民免去将来刀兵之灾，孙道长功莫大焉”赵云泽大拍孙思邈的马屁。 “唉，但愿你们的行动顺利吧。”孙思邈苦笑道。 第184章朔方之变（三） 赵云泽昨夜一夜未睡。 既然梁师都已经同意孙思邈给梁康动手术，而且手术就安排在第二天，那么诸多准备工作，就要由赵云泽来完成了。毕竟，孙思邈对于外科手术这种活一窍不通。 昨天下午，赵云泽就搬进了梁洛仁的家中，他要制作很多外科手术所需的器械。对此，梁师都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孙思邈师徒的分工使然，也不疑有他。 鱼肠线、羊肠线、缝合针、锋利的小刀，用于止血的夹子、消毒用的白酒等等，赵云泽搜肠刮肚的回忆外科手术所需的各种物资，让梁洛仁准备加工之物。然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一间房子里动手制作。 别看赵云泽一个劲怂恿孙思邈给梁康动手术切除坏死的阑尾，可是真到临了，赵云泽才发现他自己那点有限的医疗知识不够用了。 反正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手术若是成功，算他梁康命大；若是失败了，顶多就是让梁康早死几天。抱着这种想法，赵云泽倒也没有多少心理压力。一切物资，皆是靠着他那一知半解的医疗知识，糊弄并应付着制作的。 朔方好歹也是一方割据势力，有了梁洛仁这位“宰相”的配合，一应手术所需物资就在一夜之间让赵云泽给制作了出来。不过，质量实在差强人意。若是评选唐朝第一庸医兼最差医疗器材制造商，非赵云泽莫属。 第二日一大早，梁师都便和孙思邈来到了梁洛仁府上。病人梁康自然也被送了过来。 赵云泽选定的手术房间，是一间透光很好但又不被上午的阳光直射的房子。这样，既能保证动手术时有清晰的视线环境，又能减弱光照所产生的阴影。 梁府的下人，在赵云泽的指挥下，对手术房间进行了全面清理，又用熏醋之法对房间进行了消毒。虽然昨夜赵云泽蒸出了白酒，但那只是用于给梁康的身体消毒的，蒸出的数量实在太少了。只能用醋来糊弄一下了。 梁康被抬进了手术室，照顾他的，仍然是那日夜间陪同梁洛仁去李绩军营的那四名宫女。 梁洛仁那晚带去的护卫，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而这四名宫女却是梁师都宫里的。为了不让这四名宫女泄露梁洛仁杀牛大力所部之事，孙思邈又被赵云泽利用了一会儿。 赵云泽让孙思邈弄出了四个药丸，逼这四名宫女服下，忽悠她们说是毒药，如果她们能守口如瓶，等事成之后再给她们解药。 事实上，梁师都在梁洛仁回来后，便问过这四名宫女李绩军营中发生的事情。受到孙思邈的“假毒药”的威胁，这四名宫女倒是口风一致，全按梁洛仁教她们的话说的。也由此，梁师都没有了任何疑心。 手术室外面，孙思邈在布置法坛。梁师都和梁洛仁在一边看着。 布置好法坛之后，孙思邈又装神弄鬼的做了近半个时辰的法。期间，孙思邈还几次请梁师都登上法坛，按照他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对此，孙思邈的解释是借助梁师都的天子身份请鬼神降临。其实他就是在拿梁师都当猴耍。 而此时，赵云泽的手术室也布置好了，一应的手术器材，也都经过了高温蒸煮消毒。 孙思邈请梁师都和梁洛仁进入了手术室，又让照顾梁康的那四名宫女退出了手术室。 梁康脱的赤条条的躺在简易手术台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此刻还是清醒的。 “康儿，你不必害怕，孙神医有回天圣手，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梁师都安慰梁康道。 梁康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眨巴了几下。 孙思邈将一碗药汤端到手术台前，对梁康说道：“喝下这碗药汤之后，你就会昏迷，身体也会失去知觉。如此，一会儿贫道给你治病时，你便不会感到疼痛了。” 梁康又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会意。 孙思邈又对梁师都解释：“这药汤乃是贫道根据古书中残存的汉朝华佗麻沸散的方子，又经贫道尽数年之功完善改良而成。以前，贫道只是用这药汤来为病人镇痛的，此次正好用于给太子治病。” 梁师都点点头，道：“康儿就拜托孙神医了。” “贫道尽力而为”孙思邈说道。“一会儿，贫道剖腹之时场面血腥，陛下终归是太子的父亲，还是不要亲眼见到的好。” 听了孙思邈之言，梁洛仁便对梁师都说道：“陛下，您还是随臣至偏室喝点茶安下心神，耐心等待吧。” “好吧”梁师都也知道孙思邈这是为他好，便随着梁洛仁去了这间房舍的套间之中喝茶。 赵云泽扶起梁康，孙思邈喂梁康喝下了那碗药汤。 梁康重新躺下后，孙思邈又用银针封闭了他身体的各处大穴。他用的，可以说是双重麻醉之法。这倒让赵云泽大涨见识。 过了大约一刻钟，梁康便昏迷不醒了。 “唉，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靠你小子了。”孙思邈叹了口气，对赵云泽小声说道。 赵云泽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那梁师都也活不了几刻钟了，就算是手术失败了，也没人追究你我的责任。孙道长尽管按我所指点的施为便是。” 孙思邈苦笑道：“可这孩子终究是条人命啊” “你得往好里想，万一手术成功了呢”赵云泽道，“那您可就成为真正的在世华佗了。” “万一，万一，但愿是万一吧”孙思邈叹道。 赵云泽又让孙思邈用白酒净手消毒。然后，他就揭开了梁康的被子。室内生着好几个炭盆，倒也不冷。 孙思邈深呼吸几口气，拿起了赵云泽准备好的手术刀。 “开始吧。”孙思邈说道。 “照这儿割。”赵云泽手指梁康小腹阑尾位置，对孙思邈说道。 对于手术的实施过程，赵云泽已经提前跟孙思邈讲解过了，但此刻真到用时了，孙思邈也不免手抖。他又重新深呼吸几口，镇定下心神，才照着赵云泽手指的位置下刀。 偏室里，梁师都此时已然六神无主。他呆呆的望着房门，机械的一口一口的喝着茶。至于茶味如何，他已经毫无所觉了。 梁师都根本就不会发现，梁洛仁在给他倒茶时，总是用一根手指摁住茶壶把上的一处位置；而给自己倒茶时，梁洛仁却松开了那根手指。 第185章朔方之变（四） 梁师都派到边境监视李绩所部的那一千兵马，在梁洛仁来过之后，他们也知道了李绩陈兵边境的真正目的。 既然李绩不是针对朔方而调动的兵马，那么这一千梁军也懈怠了下来。他们不再派人到山岭上监视李绩的部队，而是只在大营中等候梁师都的撤军命令。 上午时分，李绩的兵马忽然有了异动。并州三千马兵越过那道山岭，在那一千梁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包围了梁军大营。 带领这一千梁军来此的，是梁国的一名郎将王琦。 王琦见并州兵马忽然包围了自己，顿时慌了。他一面下令全营戒备，一面命人出营去跟李绩的兵马对话。 很快，派出去跟唐军对话的人就返回了，这人带回了李绩的亲笔书信。 李绩在信中言道，之所以包围梁军，是拿他们当做人质，来要挟梁师都放归孙思邈。只要他们不反抗，乖乖按唐军的要求行事，唐军就不会伤害他们任何一人。否则，唐军必会歼灭他们。 王琦看完信，立即召集营中军官商议应对之法。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后，认为若与唐军交战，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再说，梁师都派他们来，只是为了监视并州兵马，也没说让他们跟李绩交战。既然李绩只是拿他们当做人质，那还是听从唐军的安排吧。 伪军就是伪军，梁师都的势力在长期受到突厥的庇佑之下，他的军队早已失了锋芒，这一千人见势不妙，干脆直接乖乖当了李绩的俘虏了。 李绩命人收缴了一千梁军的军械兵器，又押解着他们往朔方进军。 朔方城梁洛仁家中，此时梁康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到了关键时刻。 孙思邈剖开了梁康小腹，就在赵云泽的指点下找起了阑尾。 赵云泽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剖腹手术，他虽然知道阑尾的大概位置，可梁康的肚子真的被割开了，赵云泽也傻眼了。那一堆堆场子盘缠在腹腔里，阑尾到底在哪儿呢 孙思邈更是第一次见到剖开的人体腹腔，他就更不知道哪里是阑尾了。 “没事，肠子是很经得起折腾的东西，孙道长慢慢翻找便是。”赵云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故作轻松的对孙思邈说道。 “被你小子害惨了”孙思邈抱怨一句，也只好继续寻找赵云泽所说的那根小指大小的东东。 看着孙思邈在翻动梁康肠子的动作，赵云泽想起了他小时候见自己的父亲在大盆里清洗猪肠子的场景，那动作，跟此时孙思邈的动作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唯一不同的，就是大盆换成了梁康的腹腔。 幸亏梁师都此时没在这里，否则他若看到孙思邈师徒此时的作为，不被气晕也会被吓晕。 “咦，停下”赵云泽忽然出声。 孙思邈连忙停下手上动作。 赵云泽指着梁康肠子上的一截化脓的部位，说道：“这是不是就是他的阑尾啊” “你问我我问谁”孙思邈没好气道。 赵云泽又仔细观察那处病变部位。观那部位，有十多公分长，拇指粗细，弯弯的、红通通、鼓囊囊，还流着黄白色的脓汁，倒是倒是好吧，赵云泽心里想说可爱来着，但无奈那东西看上去实在令人作呕的很。其实何止现在，孙思邈刚剖开梁康的肚子时，赵云泽第一眼看到腹腔里的肠子就已经想吐了。 可这手术是他一个劲怂恿孙思邈做的，他也只好强忍着反胃之感，陪孙思邈继续忙活。 反观孙思邈，在剖开了梁康的小腹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的手也不抖了，心也不跳了，只是按照赵云泽的指点行事。 “这就是阑尾没错了，割了吧”赵云泽对孙思邈说道。 “你确定”孙思邈问赵云泽。 赵云泽咬咬牙，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孙思邈狐疑的盯着赵云泽的眼睛看。 就在这时，梁洛仁突然从里室走了出来。他一看到梁康被剖开的腹腔，立刻捂着嘴跑到了一边。 “呕”梁洛仁吐了。 赵云泽上前，拍打着梁洛仁的后背。 待梁洛仁舒服了一点，赵云泽小声问他：“梁师都怎么样了” 梁洛仁指了指里间，示意赵云泽自己去看。 赵云泽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往里面一瞧，就见梁师都已经趴倒在了茶几上，看样子，似乎已经挂了。 梁洛仁陪梁师都喝茶所用的那把茶壶，是特制的。这茶壶从外面看跟普通茶壶一样，但里面却设计了机关。茶壶被机关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来装普通的茶水，一部分却装了掺入毒药的茶水。茶壶把上有一个小孔，摁住这个小孔，倒出的茶水就是掺了毒药的，而放开这个小孔，则倒出普通茶水。 梁洛仁和赵云泽的计划，就是引梁师都到梁洛仁家后，由梁洛仁毒杀于他。 赵云泽见到梁洛仁已经成功了，心中大定。他又走回手术台前，对孙思邈说道：“梁师都已死，孙道长别犹豫了，赶紧按我说的做吧” 孙思邈只好相信赵云泽确定的阑尾部位，按照赵云泽之前教他的方法，先在阑尾末端用鱼肠线结扎，又切除了梁康坏死的阑尾。 之后，孙思邈又用纱布清理了一下梁康的腹腔，便又在赵云泽的指点下缝合了腹腔。 忙完这一切，孙思邈已然满头大汗了。他感觉身体也像虚脱了一般。 “但愿你小子这方法没出错。”孙思邈对赵云泽说道。 梁洛仁这时也凑到手术台前看了看。“他能好起来吗”梁洛仁问道。他还需要利用梁康来掌控朔方接下来的局面，因此，他这会儿倒是真的希望梁康能平安无事。 赵云泽道：“反正我们是尽人事听天命。梁康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完，赵云泽又望向孙思邈：“孙道长，接下来的术后护理，更加重要。你要给梁康开药消炎，还得时时悉心照料他的伤口，避免化脓。” 孙思邈点点道：“这些对贫道来说就不是难事了。” 赵云泽又对梁洛仁说道：“梁大人，这里就交给孙道长了，我们去看看梁师都吧。” 梁洛仁便陪着赵云泽进了里间。 第186章朔方之变（五） 并州都督李绩的兵马陈兵边境之后，梁师都就立刻派人向突厥求援。 梁师都的信使用了两天一夜时间才赶到颉利狼帐。 颉利得知朔方情况后，也犹豫了。唐军毕竟只是陈兵边境，而且所调动的军队数量也不多，靠这点人，不足以对朔方构成威胁。再者，大唐刚与突厥签订盟约没多久，虽然颉利不会拿这盟约当回事，可是对于大唐，颉利还是非常信任的。他不认为大唐会主动撕毁盟约进犯突厥的属国。 可是梁师都好歹向主子求援了，当主子的要是没有点表示，那也会冷了梁师都的心。颉利经过再三考虑，决定还是要出动点军队去朔方瞧瞧。 突厥今年刚入冬就遭了雪灾，如今也是困难重重，太多的军队，颉利也出动不了。最后，突厥只派了一千狼骑去朔方意思意思。 至于派何人带队，颉利再三考虑之后，居然把阿史德乌默啜给点了将。这倒不是颉利多信任阿史德乌默啜，恰恰相反，他派阿史德乌默啜领军，就没安好心。 颉利交给阿史德乌默啜的一千突厥兵，全都是颉利的非嫡系人马，是从各个部落调集拼凑而成的。即便如此，这一千人里却没有一个是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 颉利打的主意就是，大唐跟朔方打不起来正好，要是打起来，那阿史德乌默啜要么死于战场，要么兵败回突厥。阿史德乌默啜死了正好，要是不死，那自己也可以追究他吃败仗的责任，照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阿史德乌默啜也不傻，一见颉利交给他的这一千杂牌军，他就猜出了颉利打的什么主意了。可是颉利的军令已下，他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带领这一千杂牌军往朔方赶去。 阿史德乌默啜几乎是跟李绩前后脚到达的朔方城下。只是，李绩的三千兵马是到达了朔方城南门，而阿史德乌默啜的一千突厥兵则是到了朔方城的北门。 而这个时候，朔方城梁洛仁家中，梁康的手术刚刚结束，赵云泽正在查看梁师都的生死。 “赵校尉不用看了，他还没死”梁洛仁在一边说道，“我给他下的是蒙汗药，不是毒药。” “我说怎么没听见梁师都毒发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呢。”赵云泽说道，“你怎么不直接毒杀他呢” “唉，他毕竟是我的堂兄，我还真下不去手。”梁洛仁叹了口气说道。 赵云泽在心里对梁洛仁翻起白眼来了：原先的历史上，两年之后，还不是您老人家亲手砍下的你这位堂兄的脑袋，那时你怎么下的去手了 “如果我堂兄非死不可的话，就麻烦赵校尉送他一程吧”梁洛仁犹豫了一下说道。 得，老子的双手又要染血了，杀人真讨厌 赵云泽也不急着杀梁师都，而是饶有兴趣的问梁洛仁：“梁大人，你是怎么给梁师都下药的你跟他喝的不是同一壶茶水吗” 梁洛仁上前拿起那个茶壶，打开茶壶盖给赵云泽看：“赵校尉看看这茶壶的内部结构就明白了。” 赵云泽好奇的拿起那茶壶观察起来。观察了一会儿，他就无师自通的摁住茶壶把上的那个小孔，往杯子里倒茶。然后他又松开小口，再倒了一杯茶。 “这东西果然精巧”赵云泽赞道。 以前看小说时，赵云泽就曾经看到过有关这种双层茶壶的情节，当时出于好奇，他还找精通物理学知识的战友求证过。那位战友告诉他，这种茶壶真的可以有，是利用空气压力原理制作的。那时他就在想，哪天咱也弄这么一把茶壶玩玩，不下毒害人，弄点加作料的茶水整整朋友也挺好玩的嘛。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实物了。 “难怪你会用蒙汗药，你是怕茶水都是从一个壶嘴流出来的，你自己也轻量中毒吧”赵云泽看破了梁洛仁的心思。 梁洛仁尴尬的一笑，道：“这也是一点原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对堂兄下不去手。” 赵云泽心道：信你才怪，你家中居然有这种专门用来祸害人的茶壶，你就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赵校尉，我堂兄估计很快就会醒来了，就是我那堂侄，应该也快苏醒了吧你要动手的话，还是快一点吧”梁洛仁催促起赵云泽来。 赵云泽冲梁洛仁摆摆手道：“你赶快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出去便是。梁师都就交给我了。” 梁洛仁会意的点了点头，又把那双层茶壶收起，换了一把新的茶壶放到茶几上。那有蒙汗药的茶水，也被他换成了普通茶水。 收拾好一切，梁洛仁朝赵云泽拱了拱手道：“梁某的前程，就托付于赵校尉了。” 说完，他也不待赵云泽回答，就出了房门。 呸，小人赵云泽对着房门撇了撇嘴。 暗骂了梁洛仁一句，赵云泽也赶紧行动起来。他把梁师都的身体移开，摆出一个盘腿打坐的造型。然后，他就站到梁师都身后，两手抱住梁师都的脑袋，一狠心一咬牙，两手猛地交错用力，“咔”的一声把梁师都的脖子给扭断了。 一代大汉奸梁师都，就这样在毫无所觉中魂归黄泉。 赵云泽又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大纸包来。打开纸包，他把里面的黑色粉末尽可能均匀的洒遍了梁师都的尸体。 这些黑色粉末，便是赵云泽昨夜配出的黑火药。他在交给梁洛仁购买药材和加工手术器材的清单中，加入了很多根本就用不着的东西，同时，也把配制黑火药的原材料写入了清单。梁洛仁自然不会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赵云泽是用来干嘛的。 掏出火折子打燃，赵云泽先点燃了包裹黑火药的那张纸，然后，他就把那张纸丢到了梁师都的尸体上。 黑火药一遇火，立刻冒着白光“嗤嗤”燃烧起来。房中也生起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赵云泽掩着口鼻，把头扭向一边，也不去看梁师都那正在被他糟蹋的尸体。直到听不见火药的燃烧声了，赵云泽才怯怯的去看梁师都的尸体。 妈呀，好恐怖这个人形怪物真的是梁师都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吧这真是我赵大师的作品呕 梁师都此刻，已经被烧的浑身漆黑面目全非了。 第187章朔方之变（五） 李绩的军队和阿史德乌默啜的军队一接近朔方城，朔方城的守军就立刻关闭了城门。 这几天，自打李绩的并州兵马陈兵边境之后，朔方就一直处于临战警戒状态，因此，守军的反应自然迅速。 虽然，突厥的军队是友军，但是未得到梁国皇帝的允准之前，朔方的守军也不敢私自放他们进城。 大唐和突厥军队一南一北，分别呆在了朔方城下。这时，他们还都不知道对方的到来。 南城门和北城门的两位城门校尉，一面派人通知他们各自隶属的守城将军，一面自己亲自骑马飞奔往梁师都的皇宫报讯。 两名城门校尉也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皇宫门口，两人这一见面，互相一问才知道，原来不光是自己那边来了军队。 皇宫门口的守卫告诉这两名城门校尉，大梁皇帝梁师都此时正在中书令梁洛仁家。这两名城门校尉一听，又立刻一起往梁洛仁家疾奔而去。 梁洛仁的府邸门口两侧，一百名皇宫护卫正在很尽责的值守着。两名城门校尉刚至门口，就被护卫拦了下来。 一听说大唐和突厥的军队都来朔方城了，带队的护卫军官不敢耽搁，当即领着那两名城门校尉进了梁洛仁的宅院，去给梁师都报信。 三人刚绕过梁府的影壁墙，突然听到梁府院中传出一声巨响。 “砰”那声音是从院子东边传来的，直如打雷一般。 护卫军官和那两名城门校尉都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院子东边的一栋房舍中突然又传出了一声惊喊：“陛下陛下” 梁师都那黑乎乎的尸体旁，赵云泽正在给梁洛仁加油：“大点声喊得再着急一点”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快醒醒啊”梁洛仁扯着嗓门大嚎。; 作为手术室的那间房舍外面，也有四名梁师都的贴身护卫在站岗值守。这四名贴身护卫听到房间中忽然传出一声响雷，也是被吓了一跳。再一听梁洛仁在大喊梁师都，四人当即惊诧的对视了一眼。 若是往常时候，他们四个立刻就会冲进房间查看情况了。可是今日不比往常，梁康就在里面动手术，梁师都之前就严厉告诫这四名贴身护卫，未得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间，包括他们四个本人。 正因如此，这四人听见房间中有异常状况，都犹豫不决了。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没等他们犹豫多久，梁洛仁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满脸的惊慌。“陛下陛下驾崩了” 梁洛仁的一句话，让那四名贴身护卫都是大吃一惊。 而这时，在大门外值守的护卫军官也领着那两名前来给梁师都报信的城门校尉寻声来到了这间房子外面。他们三人也听见了梁洛仁的话语，三人同样惊愕当场。 别说此时在门口的这七个人了，就是换成任何一名梁国的官员或者是士兵，此时听说梁师都驾崩，也都会感到不可思议。梁师都又没有生病，一直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陛下陛下是被天雷劈死的” 梁洛仁说出的下一句话，直如一道天雷劈进了门外七人的脑中。这位梁大人不是在说疯话吧 “梁大人，您莫开玩笑”那名护卫军官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开口。 梁洛仁道：“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上天降下的神雷，陛下陛下被这道神雷带走了呜呜呜呜” 梁洛仁似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说出的这句话，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倒在门外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梁洛仁这会儿也纳闷呢，那个叫赵云泽的年轻人难道会法术不成，怎么我就刚出了里间一会儿，他就弄出了一声巨响，而且梁师都的尸体也像是被烧糊了似的要不是那小子亲口告诉我是他弄出的动静，我还真以为老天爷在帮我梁洛仁，降下神雷把梁师都给劈死了呢。 那声巨响，是赵云泽燃放了一个用火药制成的大炮仗弄出来的动静。他在用火药点燃梁师都的尸体，造成梁师都被天雷劈中烧糊的假象后，就又弄出了打雷一般的动静。 此时，门外那七名梁人，一听梁洛仁说出的话，也一下想起了刚刚房间中发出的那一声巨响。他们有些相信梁洛仁的话了。 “走，进去看看”一名护卫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太多了，便带头进了房间。 其余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那护卫走了进去。 那些人一进入房间，首先看到的就是孙思邈和躺在“手术台”上的梁康。 因为那一声巨响，梁康被惊醒了。但因为孙思邈弄的那麻醉药的后劲还没过，梁康此时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对外界发生的事情还无法分辨。 梁师都的护卫自然认识孙思邈。最先进来的那名护卫冲着孙思邈一抱拳：“孙道长，敢问我家陛下” “唉”孙思邈边叹气边摇头，用手指了指里间。 那些护卫和两名城门校尉也顾不上观察梁康此时的情况了，急忙进入了里间。 赵云泽正站在距离梁师都的尸体两三米的地方，一个劲的摇头叹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敬可叹” 那七名梁人一进入里间，就显得拥挤了一些。他们望着梁师都那黑乎乎的尸体，全都呆住了。 “这真是陛下吗”愣了很长时间，一名护卫弱弱的问道。 梁洛仁此时也进了房间，他满带哭腔的说道：“这就是陛下，我我我亲眼看见陛下被天雷劈中的” “梁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名护卫向梁洛仁询问道。 梁洛仁回答道：“孙道长用开腹之法给太子治病，需要得上天之力和鬼神之力护佑太子。治病过程中，出现危急情况，孙道长说必须要借陛下身体的龙气护佑太子。陛下便配合孙道长在此间做法，与来自地府的勾魂使者抗争。陛下他陛下他呜呜呜呜。” 赵云泽接过梁洛仁的话，说道：“我师父和陛下虽然尽力挽救太子性命，但无奈那勾魂使者法力太强，师父为了陛下的身体，只好请求陛下放弃太子。陛下自己却对上天说，他愿意一命抵一命救太子。我们本来以为这只是陛下一时冲动下的言语，不会真的应验。谁知谁知陛下刚说出这句话，这房间中忽然一声巨响，我就看见陛下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外间的太子就醒了。再然后陛下就陛下就唉” 第188章朔方之变（七） 梁洛仁和赵云泽二人说的一番鬼话，让那七名梁人全蒙了。 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要不是他们亲耳听到了那声晴天惊雷，又亲眼看到了梁师都此时那外表焦糊的尸体，他们一定会认为梁洛仁和赵云泽在说谎。 实际上梁洛仁和赵云泽本来就是在撒谎。这个“梁师都为了保住梁康的性命，情愿一命抵一命被上天降下天雷劈死”的谎言，是赵云泽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虽然，赵云泽和梁洛仁之前就定下了杀梁师都扶梁康上位的计策，可是对于怎么掩盖梁师都的死因，让梁国文武官员和突厥都无话可说，赵云泽当时却没有想好。他和梁洛仁原先定的计策，是打算用梁师都暴病身亡来解释梁师都之死的。 但这个解释终究破绽太多。当时，梁洛仁打的主意就是以他的宰相身份来压制言论，以武力强制让梁国的文武官员接受梁师都死亡之事的。至于突厥那边，只要梁国的官员认可了梁康这位新君，突厥也便无话可说了。 赵云泽也认可了梁洛仁的这个计划。可是就在昨夜，赵云泽制作火药时，忽然一下来了灵感，他便想出了用封建迷信来忽悠梁国官员的主意。 梁洛仁在听了赵云泽的建议之后，虽然他不清楚赵云泽如何假造梁师都是被天雷劈中的情景，但是他也觉得这个解释比起“梁师都暴病身亡”来更容易让梁国官员接受。于是，便有了之前发生的种种。 虽然，这个解释很匪夷所思，但是古人都很迷信，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设计的没有破绽，就越容易蒙混过去。 那七名梁人在惊愣了半天以后，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们虽然此时心中很震惊，可是面对此时梁师都身死的现场，他们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梁大人，那太子这会儿怎么样了”终于有人想起梁康来了。 梁洛仁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在陛下被天雷劈中之后，太子就立刻醒了过来。要不是如此，本官也不相信陛下那以命换命之言会应准啊” “我去看看太子”那名问梁洛仁话的护卫立刻往外间而去。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又都一下涌入外间。 赵云泽暗暗对梁洛仁竖了下大拇指。这哥们儿的演技真高刚才那眼泪流的，简直跟他亲爹死了似的。 梁康此时已然醒来，他躺在手术台上，茫然的眨巴着眼睛。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那七名军人见到梁康果然醒了，对梁洛仁和赵云泽的话再无怀疑。 有人还想跟梁康说说话，可是孙思邈却阻止了他们。“太子如今身体孱弱，你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孙思邈说道。 那七名军人只好听从孙思邈之言，不再打扰梁康。 梁洛仁又带着众人进了里间。众人对着梁师都的尸体，一时无言。这种情况下，那七名梁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按说，既然梁国皇帝梁师都死了，他们应该立刻放声痛哭才对，可是梁师都死亡的原因却太让人震惊，他们一时之间便不知所措了。 众人沉默一会儿后，那两名城门校尉终于想起他们到梁洛仁家的目的了，便立刻把突厥和大唐兵马一起来到了朔方的事情对梁洛仁禀报了一遍。既然梁师都已死，那梁国如今的事情，也只能由梁洛仁这位宰相做主了。 李绩的兵马会来朔方之事，梁洛仁自然事先就知道了。而突厥那边，梁师都早就派人去求援了，梁洛仁也知道此事。因此，他听了那两名城门校尉的禀报，并没有感到意外。 但是表面上，梁洛仁却装出大惊之色说道：“突厥人来朔方，定是陛下之前所请的援兵。可大唐的军队怎么也来朔方了” 南门的城门校尉连忙立刻说道：“大唐军队一出现在朔方城下，我们便关闭了城门，并没有与他们接触。目前尚不知大唐军队来朔方的目的。不过，我们派出城的那一千人，却被唐军俘虏了，一同押了回来。” “唉，陛下刚刚驾崩，唐军就兵临城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梁洛仁故作惊慌道。 “梁大人，如今这种情况，只有靠你拿主意了。”那名护卫统领说道。 梁洛仁两手用力搓了搓脸，冷静下来说道：“陛下已然过世，太子的病情又尚未痊愈，无法理事。如今，本官也只有暂且挑起梁国的担子来了。” “谨听梁大人吩咐”那七名梁人一起对着梁洛仁抱拳说道。 梁洛仁道：“事急从权，值此多事之秋，我等不得不暂且隐下陛下驾崩的消息。待本官先去见过大唐的军队，弄清他们来朔方的真实目的后，再做计较。突厥人那边，也暂且不要放他们进城。你等先各安职守，保护好陛下遗体和太子。某去去就来。” “诺”那七名梁人一起应道。 梁洛仁又安排人将梁康转移到了梁府另外一处房舍之中，并加派了府中心腹护卫保护梁康。实际上，梁洛仁是把梁康控制在了手上。孙思邈和赵云泽自然跟随着梁康，贴身照顾他。 之后，梁洛仁就在那名南城门校尉的陪同下去了朔方南城门。而那名北城门的校尉，则回北城门去应付突厥人。梁师都的护卫，则依然在梁府内外值守。 李绩的军队到达朔方城下后，并没有攻城，反而在距城门大约一里远的地方扎起营地来了。这多少让守城的朔方将卒安心了一些。 梁洛仁来到南城门，便说要出城跟唐军接触。守城的将领担心梁洛仁安危，苦苦相劝梁洛仁莫行此险举。 梁洛仁心中有数，自然知道他不会有危险，便执意出城。守城的将领没了主意，只好点了八百名骑兵跟随梁洛仁出城。 李绩见到梁洛仁，两人又做戏一般的对话了一番。梁洛仁便又回城门，向守城的将领说明了唐军来朔方的目的。并叮嘱梁军，只管严守城池，只要唐军不攻城，就莫要招惹他们。 之后，梁洛仁又去了北城门，出城与阿史德乌默啜接触一番。 梁洛仁以唐军兵临城下为理由，请求阿史德乌默啜去南门监视唐军。阿史德乌默啜欣然同意。 于是，朔方南城之下，很快便立起了两处军营，一为唐军李绩所部，一为突厥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再加上朔方的本城势力，三方兵马就这么奇怪的汇聚一处，且又各自相安无事。 第189章朔方之变（八） “懋公老弟，你见过梁洛仁了，他有没说梁师都死了没有”程咬金问李绩。 此时，程咬金正和李绩位于中军帐中。 李绩微微一笑，道：“梁洛仁带着那么多人，此事他不便明言。不过，梁洛仁并没有说他是奉梁师都之命来质问我们的，由此推测，赵云泽的计谋已经成功一半了。” “为什么是一半”程咬金不解道。 李绩道：“赵云泽的计策，杀死梁师都是一半，梁洛仁掌控朔方的局面是另一半。某的意思是说，梁师都应该已经死了。接下来，就看梁洛仁能不能顺利掌控朔方的局面了。” “梁洛仁是梁国宰相，又是梁师都的堂弟，梁师都对他一贯信任。梁师都一死，那这朔方城中能与梁洛仁对抗的官员几乎没有。又有赵云泽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子帮着梁洛仁，俺觉着梁洛仁一定能顺利掌控朔方的局面”程咬金很有信心的说道。 李绩眉头一皱，道：“话虽如此，可如今突厥人也来了朔方城下，怕是会增加变数啊” “哈哈，突厥人那边最不用担心了。”程咬金一摆手笑道。 “这是为何”李绩疑惑道。 程咬金道：“突厥那边，领军的是阿史德乌默啜。这个阿史德乌默啜，他早已暗中投靠大唐了。” “有这等事”李绩更疑惑了。 程咬金道：“说起此事，又跟俺那赵老弟有关了。是这么一回事” 程咬金如此这般的将赵云泽引荐阿史德乌默啜投靠大唐的事情跟李绩说了一遍。 当时，李世民因为要程咬金在立储晚宴上配合赵云泽行事，程咬金也便知道了阿史德乌默啜的事情。 顺带着，程咬金还把赵云泽“文化入侵突厥”的计策和侦破突厥使团副使遇刺案的经过对李绩说了一遍。 听完程咬金所述，李绩连连感叹：“这个赵云泽这个赵云泽才为官几个月，就做下了这么多大事，还真是个人才呀” “哈哈哈，也不看看俺老程是谁，俺认的兄弟，能差吗”程咬金忙为自己贴金。 李绩：“” 程咬金的分析没有错。梁洛仁很顺利的就掌控了朔方的局面。 回到家后，梁洛仁立即派人四下通知梁国的官员到他府上议事。同时，他又于府中暗伏兵力，准备对付不服从于他的官员，强制掌控朔方。 被梁洛仁通知到的，都是梁国的四品以上文武官员。梁国只有一郡之地，官员也多不到哪里去。四品以上官员加起来，还不满两位数。 这些官员到了梁洛仁的府上，梁洛仁便直接向他们宣布了梁师都的死讯。官员们大惊失色，纷纷询问梁师都的死因。梁洛仁又一次拿出那套封建迷信的说法来忽悠这些官员，并带他们去看了梁师都的尸体。 又有梁府的下人和梁师都带来的那些护卫作证，说是听到了响雷之声。孙思邈和赵云泽更是作为目击证人一个劲附和梁洛仁的解释。那些官员在震惊之余，也便相信了梁洛仁的话。 虽然也有那么几个官员对此事有些怀疑，可如今梁师都死都死了，梁洛仁在朔方便一人独大，这些官员也很聪明的选择了默认此事。再说，唐军压境，朔方城还需要靠梁洛仁这位宰相来牵头处理此事，那些官员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于是，梁国的官员便都赞成了梁洛仁关于立太子梁康为新君的提议。梁康身体尚未恢复，又是个孩子，自然无法真的视事理政。有惯于见风使陀的官员，便立刻提议由梁洛仁担任摄政王，替新君梁康署理朔方军政事务。 其他官员一看这大拍梁洛仁马屁的机会被人抢了先，也不甘人后，纷纷出言请梁洛仁挑起重担。 梁洛仁假意推辞一番后，便答应了官员们的提议，以摄政王、太子太师、中书令的三重身份，署理梁国朝政，成为了朔方的真正掌权之人。 朔方的权利，就如此顺利的完成了交接。促成此事的原因有多方面，一来，赵云泽和梁洛仁的计策几无破绽可寻；二来，朔方作为投靠突厥的中原势力，有骨气之人都对梁师都嗤之以鼻，很多官员和百姓，因为看不惯梁师都的作为，早就逃出朔方投奔大唐了。留在朔方的官员，都是一些没骨气、没原则之人。这些人最精通之事，便是阿谀奉承、见风使陀。他们见梁师都已经死了，脑子自然立刻就转过弯来，大拍梁洛仁的马屁了。第三，李绩的并州兵马陈兵朔方城下，也给朔方的官员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他们需要有人领头对抗唐军，梁洛仁就是最好的人选。 多方面原因使然之下，一件最容易引发动乱之事，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风平浪静的顺利解决了。 计议已定，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抚朔方臣民和突厥人，以及应对朔方城下的唐军了。 众人又商议一番后，梁洛仁以太子梁康和他的宰相名义发布了“联名通告”，言称梁师都暴病身亡，由太子梁康继任帝位，择日登基，并为梁师都治丧。至于梁洛仁新晋的太子太师职事和摄政王爵位，则要等梁康登基之后正式册封了。 参与议事的官员，也都在这份通告上署名，并用了各自掌管的衙门的印章。 在通告发出的同时，梁洛仁也向阿史德乌默啜和李绩发去了梁国的“国书”，分别向大唐和突厥通告了梁师都驾崩，梁康继位之事。 给突厥发去国书，是想得到颉利对此事的认可；而把国书发给李绩，一来梁洛仁是想借国书通知李绩，他和赵云泽的计策已经成功。二来，也属于梁国和大唐正常的外交礼节。 阿史德乌默啜接到朔方的国书后，便想着立即回突厥，向颉利通报此事，可无奈唐军未撤，他也不敢撤兵。 李绩接到梁洛仁的通知后，当即便与程咬金在中军帐中摆下酒宴庆祝梁师都之死。之后，李绩又假惺惺的给朔方城写了封信，信中表达了对梁师都驾崩的“惊闻”和哀悼。并且再次言明，大唐对朔方绝无敌意，他此来，只为接孙思邈师徒回唐境。 第190章各方反应 大唐长安城。 距离赵云泽和秦茉儿失踪已过去数日。除了当天夜里长安城戒严，搜查劫匪弄出了些大动静之外，从第二天开始，长安城就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一切，看起来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不同。 然而在长安城之外，各支搜寻队伍却并没有撤回，他们仍然按照上官的命令，沿各自划分的地域、路线搜寻着赵云泽和秦茉儿。 沿渭河两岸搜寻的官兵，在第二天上午，就发现了突厥人掳走赵云泽的那艘船。官兵便立刻朝那艘船喊话，让他们靠岸接受检查。可是喊了半天，那艘船也毫无反应，甲板上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出现。 看那船的航行速度，也只是随着河水的流动慢慢的向下游漂流，这队官兵便起疑了。于是，他们到就近的村庄找了条小船，乘坐小船登上了那艘可疑之船。 上了船，官兵便发现了被捆绑于船舱中的那些船工。 解救出这些船工之后，官兵从他们口中也得知了船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些船工不明就底，可是官兵一听了船工的讲述，便知道这艘船就是劫匪乘坐过的船只了。 于是，他们立即将这些船工带回了长安城，向他们的上官禀报敌情。很快，李世民就得知了在渭河发现线索的事情。 李世民召集心腹文武重臣商量一番后，便派出数支百人骑兵，沿通往朔方的几条道路继续追查敌踪。同时，也撤回了其他的搜查兵力。 那些后来派出的骑兵，因为要沿路仔细搜查敌踪，并没有追上掳走赵云泽和秦茉儿的“梁突联军”。直到赵云泽和梁洛仁杀死梁师都的那天，他们才陆续赶到了大唐与朔方交界的边境。 李绩原先在边境扎营之处，留下了约三百人留守。长安城派出的骑兵，自然发现了李绩留守的人马。 李绩营中留守的士兵与长安城派来的骑兵接洽一番后，长安城派来的骑兵便又去了朔方城下寻找李绩。 朔方城早就收缩了防御，因此这些骑兵一路行来并未受到窒碍，他们很快就见到了李绩。 而这时，李绩刚把向李世民奏报朔方之变的奏折写好。见到长安城来人了，李绩干脆也不再派信使去长安了，直接对长安城来人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委托他们将奏折带回长安面交李世民。 长安城来人听说了朔方的变故，都感到非常震惊。但既然事情已经出现变故，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了。于是，这些人在李绩军营中稍事休息之后，就带着李绩的奏折踏上了回途。 梁洛仁收到李绩写给朔方的信后，又召集官员商量了一下如何回复李绩。 说是商议，其实还是以梁洛仁的意见为主。梁洛仁提出，在太子身体痊愈之前，孙思邈是断不能放的，既然李绩对梁国无敌意，那梁国也便任由他扎营朔方城下好了。 梁洛仁如此说，那些梁国官员自无意见。于是，梁洛仁就给李绩写了回信。信中，梁洛仁解释了暂不放归孙思邈的原因，还邀请李绩来朔方城做客。 李绩是不会进城的。他收到梁洛仁的回信，与程咬金商议后决定，继续在朔方城下“做客”，也好照应城里的赵云泽和孙思邈。万一梁洛仁这家伙反复无常，害了赵云泽呢。 至于孙思邈，李绩和程咬金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人家孙老道是神医，宝贝着呢，梁洛仁才不忍心害他呢，最多就是扣住他不放。还是那句话，会门手艺是多么重要呀 李绩不进城，但阿史德乌默啜却进了城。 接到梁国通报梁师都死讯以及欲立梁康为新君的国书后，阿史德乌默啜便派人将这国书送回突厥，请颉利定夺此事。 之后，阿史德乌默啜就把军务交给了营中其他军官，他自己则带着几名护卫进了朔方城。 反正，就算李绩真的攻打朔方，自己带的这一千突厥兵也打不过李绩。也不知道那李绩清不清楚自己暗中投靠大唐的事情，万一李绩不知此事，真打起来的话，那自己可就有生命危险。与其留在朔方城下吹冷风加担惊受怕，还不如到朔方城中享福呢。爱咋咋地 阿史德乌默啜就如此不负责任的扔下他带来的那一千突厥兵，自己进了朔方城。对外说法，阿史德乌默啜只说自己去朔方城吊唁梁师都。 对于突厥人，朔方城的官员可不敢得罪。一听说阿史德乌默啜要入城吊唁梁师都，梁洛仁便亲自带着梁国官员将阿史德乌默啜迎进了朔方城。 梁师都的遗体，已经装入棺椁转移到了梁国皇宫之中。而梁康，则被梁洛仁以刚经历剖腹治疗不宜轻动为由，继续留在梁府接受孙思邈的术后护理。梁洛仁还告诫梁国的官员和府中下人，在梁康身体未痊愈之前，不准告诉梁康梁师都的死讯，以免梁康悲痛之下病体承受不了。 所以，梁康也一直不知道他老爸已经呜呼哀哉了。事实上，梁康现在也顾不上关心别的事了。他正遭受着手术之后的肌体疼痛。为此，孙思邈又数次少量的给梁康喂服他配制的那种麻醉药，来减轻梁康的术后肌体反应。梁康便晕一阵醒一阵的度过了术后的第一天。 梁国官员虽然是一帮没有骨气没有原则的汉奸，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办事的能力。这些官员要是没有一点能力，那梁国单靠梁师都和梁洛仁，也支撑不了十几年了。 梁国官员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阿史德乌默啜进城之时，皇宫里已经设好了灵堂。梁师都的棺椁就停放在灵堂里。阿史德乌默啜在梁国官员的陪同下装模作样的拜祭了梁师都一番。便随着梁洛仁回到了梁府。 梁洛仁听阿史德乌默啜说他要在朔方住几天，便赶紧给阿史德乌默啜安排客房。阿史德乌默啜便在梁洛仁家中住了下来。 期间，他见到了赵云泽。 赵云泽对此大感意外。与阿史德乌默啜交谈之后，赵云泽才知道他来朔方的原因。 既然阿史德乌默啜和梁洛仁这两个暗中投唐的人凑到了一起，那对于朔方局面的掌控就更好办了。 赵云泽把阿史德乌默啜和梁洛仁请到一块儿，向他们点明了彼此的真实身份。梁洛仁和阿史德乌默啜在震惊之余，也升起彼此惺惺相惜之感。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梁洛仁每每发布命令，阿史德乌默啜都表态突厥全力支持，梁国的官员对梁洛仁的命令也变得更加顺从。朔方的局面，也被梁洛仁牢牢掌控。 数日之后，颉利派出的使者来到了朔方。使者向朔方官员宣读了颉利的可汗诏书。颉利在诏书中表达了对梁师都突然逝去的哀悼，同时，也承认了梁康继任梁国皇帝的事情。颉利在诏书中，册封梁康为“袭度设毗伽可汗”，并准予梁康承袭梁师都“解事天子”封号。 由此，梁国的新旧君主交替，也在法理上顺利通过。 第191章李二要阴赵云泽 长安城太极宫武德殿。 李世民正在与众臣议事。今日到场的官员，多为文官。有高士廉、萧瑀、封德彝、裴寂、封德彝、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温彦博、魏征、孔颖达等人。 李世民君臣议事的主题，是关于大唐的农业发展问题。其中，又以如何应对自然灾害为主。 赵云泽和秦茉儿被掳走后，李世民说不担心他俩的安危是不可能的。 秦茉儿自不用说，是在李世民的姐姐平阳公主身边长大的，秦茉儿的言行举止，也与平阳公主极为相似。李世民对秦茉儿的感情，直如对待妹妹一般。 而赵云泽，虽然才入朝为官几个月，可他从一走入李世民的视线开始，就表现出了极为不凡的才干。李世民对赵云泽也极为欣赏。 赵云泽被掳走后，李世民想起了赵云泽为官以来的种种作为。忽然想起赵云泽曾经提起过应对自然灾害之事。正好今日朝中无甚大事，李世民散朝后就把主要官员招进了两仪殿，商议此事。 李世民君臣正在议事，忽然有内侍进殿禀报，说是有并州李绩军报送达。李世民赶紧让送军报的人进殿。 等送军报的人进来，李世民一看，这不就是自己派往朔方追查赵云泽和秦茉儿下落的一名宫中侍卫校尉卢云嘛。 “卢云，为何李绩的军报是由你送来的莫非你们已经到过并州”李世民连忙问这名校尉。 卢云说道：“臣带兵一路往朔方追查敌踪，直至朔方城下见到了并州都督李绩将军的兵马。” “李绩去朔方城下作甚”李世民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了。 卢云道：“李都督言称，赵校尉和秦姑娘都已救出，但赵校尉却又陪同孙思邈去了朔方城。李都督陈兵朔方城下，也是出于帮赵校尉的考虑。” “孙思邈怎么又跑到朔方了赵云泽陪孙思邈去朔方作甚朔方究竟发生了何事”李世民越听越糊涂了。.网 “陛下，臣到达朔方后，李都督便托臣将他的军报带回长安城面交陛下。朔方那边的事情，李都督在军报中都已详述，请陛下过目。”卢云拿起军报双手高举着说道。 “快快呈上来” 有内侍接过卢云手中的军报，交给了李世民。 那军报是装在一个竹筒中的，竹筒开口做了密封处理，加盖了火印。李世民验看过火印密封，便又让内侍打开竹筒。 那内侍将竹筒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三本卷起来的小册子。李世民挨着看了一下那三本小册子的题头，脸上立刻现出疑惑的神态。他又拿起李绩的奏折，详读起来。 两仪殿中的官员，接下来就见到了李世民精彩纷呈的变脸表演。只见李世民一会儿皱眉疑惑，一会儿又现出震惊之色，一会儿又眉开眼笑。 李世民看完李绩的奏报，又分别看了另外的两本册子。 之后，李世民就对那些前来议事的官员说道：“朔方出现了变故，梁师都死了。” 啊 那些官员都一下惊到了。 李世民拿起其中一本小册子，在手中扬了扬说道：“这是李绩转呈的朔方所谓的国书，梁师都暴病身亡，梁师都的儿子梁康继位。” 众臣见到国书，才从受惊中回过神来。 李世民又道：“梁师都投靠突厥，其行径令人不耻。但朔方终究是突厥所承认的属国。大唐与突厥新盟才几个月，既然朔方依礼数向我大唐通报了梁师都的死讯和新主继位之事，那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朕打算传旨李绩，令他作为大唐的使者就近去朔方吊唁梁师都，顺便参加梁康的继位大典。众卿以为如何” 众臣小声交互了一下意见，长孙无忌出班说道：“陛下，吊唁梁师都没有什么不可。但是，若大唐派使参加梁康的继位大典，那不就等于大唐承认了朔方自成一国的地位了吗” 李世民道：“就算大唐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朔方自成一国的事实。不过，既然众卿对于派使参加梁康的继位大典有疑，那就在回复朔方的国书中好好斟酌下词句，既不能失了礼数，又不能承认朔方自成一国之事。” 说完，李世民就望向萧瑀和孔颖达，又道：“时文、冲远，回复朔方国书之事，就交予你二人商拟。” “臣遵旨”萧瑀和孔颖达连忙应下。他们二人都是当世大儒，拟份国书纯属小菜一碟。 李世民又把朔方的国书交给了萧瑀。之后，李世民就说道：“朔方有变，今日所议之事就暂且到此，众卿且回吧” 众官员便起身向李世民陛辞。李世民又把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留在了两仪殿。 其他官员退出后，李世民直接来了一句：“梁师都是被赵云泽算计死的。”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一听李世民之言，都有些愣了。 “陛下，赵云泽不是被突厥人掳走了吗，他又怎么跟梁师都之死扯上关系了”长孙无忌问出了杜如晦和房玄龄同样想问的话。 李世民拿起桌案上剩下的那两本小册子说道：“赵云泽说降了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他又混入朔方与梁洛仁定计杀死了梁师都。若不是李绩亲笔奏报，加上李绩又送回了梁洛仁的降书，此事朕也实难相信。此事的详情，你们看过李绩的奏折便知。” 说完，李世民便把李绩的奏折和梁洛仁的降书交给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传阅。 长孙无忌三人传阅完后，又把两本册子交还给李世民。 “唉，这个赵云泽，还真能折腾啊不声不响的，就为大唐谋了朔方之地。”长孙无忌感叹道。 房玄龄也点头说道：“因时就势，赵云泽单凭口舌之利说降梁洛仁，迫他弑杀梁师都投唐，此举，倒颇有辅机之父季晟公以一人之力乱突厥的风采呀” 房玄龄说的“季晟公”，是指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长孙晟为隋朝名臣，其一生最大的功绩，就是他游走于突厥各部之间二十多年，凭借奇谋和不凡的口才，将强大的突厥分化瓦解，削弱了突厥实力，稳定了隋朝北疆。可以说，一个强大的突厥帝国，从根本上就是毁于长孙晟之手，此功非常人所能及也 长孙无忌听见房玄龄夸赞自己的父亲，脸上也不由现出骄傲之色。不过他还是谦虚了一句：“先父能乱突厥，却未能谋一国，这点，倒是赵云泽占了上风了。” 杜如晦忽然来了一句：“早知如此，真该不管赵云泽，让突厥人把他带到草原去。” 杜如晦的话令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都是一愣。随即，他们便一起会意的大笑起来。 杜如晦的话很好理解，既然赵云泽能祸害梁师都，那不如让他到草原去直接祸害颉利。 笑了一阵，李世民说道：“玄龄刚才也说了，赵云泽此功，是因时就势而成。没有梁师都的儿子病重、且孙思邈又入朔方，没有梁师都对梁洛仁的信任，没有李绩兵马在朔方城下给赵云泽撑腰，赵云泽此计也实难成功。若把他放到突厥，怕是就没有如此作为了。” 杜如晦也笑了起来：“臣也只是开个玩笑。不过陛下，赵云泽终究是立下大功了，您打算如何酬赵云泽此功啊” 一听杜如晦的话，李世民皱起了眉头。他叹了一口气道：“赵云泽虽然立了大功，但此事却暂时不宜声张。该如何酬功嘛” 李世民想了想，忽然玩味的一笑，随即就板起脸说道：“你们也不要一个劲夸赵云泽，此子怂恿李绩出兵朔方，简直胆大妄为。等他回来，朕要好好找他算下这笔账”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房玄龄一听李世民此话，先是一愣，随即就都偷笑不已了。赵云泽啊赵云泽，陛下这是要阴你啊，你自求多福吧 第192章梁康登基 也许是梁康命大，也许是冬天细菌不活跃，也许是孙思邈照料的仔细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吧，梁康手术后身体并没有出现二次感染。 开始几天，梁康还很虚弱，进食都需要别人喂。慢慢的，梁康的身体一天天见好，在第五天的时候，他就能在别人的搀扶下离榻活动几步了。到了第八天，即使不用人搀扶，梁康也能自己解决大小便了。 直到此时，孙思邈和赵云泽才放下心来。梁洛仁见到梁康的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大为惊讶。 要知道，梁康可是躺了好几个月了。没想到被孙思邈和赵云泽一通瞎折腾，居然真的好了。 别人不知道孙思邈的底细，梁洛仁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谓给梁康剖腹治病，那纯粹就是赵云泽随口一提，然后孙思邈就那么拿梁康当起了试验品。 梁洛仁对孙思邈的医术赞不绝口，直夸他是华佗再世、扁鹊复生。而对于剖腹手术的提议之人赵云泽，梁洛仁似乎忘记了，他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对赵云泽说。为此，赵云泽大为郁闷。 看到梁康的身体一天天转好，孙思邈也非常兴奋。他倒是时不时的对赵云泽称谢，说是若没有赵云泽，他就无法学到这剖腹治病的法子。 看到孙思邈一脸的兴奋，赵云泽打击他说，您可千万别以为外科手术就真的这么简单。这次能治好梁康，纯属侥幸。以后，若是再有肠痈之症，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您可以试着用给梁康治病的法力施治。可是别的病，一定要谨慎。千万别动不动就给病人开膛破肚。 孙思邈顶了赵云泽一句，你以为贫道是随便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的庸医吗 不过孙思邈还说了，赵云泽帮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医术大门，以后，他要多研究这“外科手术”。 对此，赵云泽倒是乐见其成。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孙思邈就能成为大唐的“白求恩”呢。 十二日之后，梁康的身体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虽然，他的身体较正常人还有些虚，但是好歹摆脱卧榻之苦了。 梁洛仁见到梁康好的差不多了，便召集朔方的官员商议，决定把梁师都的死讯告诉梁康，并尽快为梁康举办登基大典。 梁康在得知梁师都的死讯后，倒是没有梁洛仁和朔方官员们所想象的那么悲痛，他只是哭了一阵后，就睡觉了。待醒过来，梁康就直接问梁洛仁，那以后梁国的皇帝谁当 梁洛仁说，自然是太子您即位了。梁康便笑了。 梁洛仁见到梁康这反常的举动，大感意外。他在琢磨，这个梁康难道这么小就有了当皇帝的野心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还真不好操控他。 可是梁康说出的下一句话，就让梁洛仁释然了。 梁康听说他要当皇帝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娶刑部员外郎家的小姐当皇后了我去年答应过她的，等我当了皇帝就娶她当皇后。” 梁洛仁恍然大悟，原来梁康这么急着当皇帝的根子在这儿呢。你一个小毛孩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想着娶媳妇了，还真是好的很 梁康毕竟才十岁出头，他还不知道梁师都死了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当时乍听到梁师都的死讯他也有些悲伤，可是悲伤过后，他就又动起他自己的小脑筋来了。 梁康所说的“刑部员外郎家的小姐”，梁洛仁自然知道。人家那小姑娘今年也才九岁，居然被梁康给惦记上了。年轻人的世界，梁洛仁看不懂了。 不过对于梁康陛下的第一份“诏令”，梁洛仁是不会反对的。“陛下是天子，梁国您最大，您想娶谁当皇后都可以。”梁洛仁是如此答复梁康的。 于是，数日后梁康的登基大典上就又多了一项仪程，那就是册封皇后。 梁康的登基大典，是在十一月十八举行的。这时，赵云泽离开长安城已经整整二十天了。 李绩作为唐朝的使节，与突厥使节阿史德乌默啜一起参加了梁康的登基大典。在此之前，李绩就已经以大唐使节身份对梁师都进行了吊唁。 李世民之所以派李绩为使吊唁梁师都和参加梁康的登基大典，一来是外交礼节的需要；二来，李世民也借此向梁洛仁表达他的态度。 之前，赵云泽和梁洛仁的一切谋划，都是私自进行的，并没有通过李世民的准许。既然李世民派出了正式的使节吊唁梁师都并参加梁康的登基大典，那就说明李世民已经应准了梁洛仁暗中投唐之事。梁洛仁也终于放下心来。 登基大典过后，李绩又以私人身份拜访了梁洛仁一次，两人见面后经过了一次密谈。密谈的内容，便是李世民对于梁洛仁的一些许诺和今后行事的指导意见。 对于李世民的许诺，梁洛仁千恩万谢；对李世民提出的一些建议，梁洛仁也无不应承。 梁康既然已经康复，孙思邈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朔方了。孙思邈给梁康开了几服调理身体的方子，交给了梁洛仁。在梁康登基后的第三日，孙思邈和赵云泽便离开了朔方城，到达了城外李绩的军营。 秦茉儿一直在李绩营中等候赵云泽出城。两人见面之后，四目相对，虽然当着很多外人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但二人眼神中的真情流露，却是实打实的。 孙思邈已然知道赵云泽和秦茉儿私定终身之事，见到这对小儿女深情款款的眼神，孙思邈只是一脸玩味的笑容。 而程咬金这魔头却有些纳闷了。他使劲的以手抓挠着后脑勺，略有所思。 当晚，李绩在军营中设宴，欢迎孙思邈和赵云泽的归来。这顿宴席，也有着为孙思邈和赵云泽庆功的成分。 “赵老弟，你替大唐谋了朔方之地，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回长安后，陛下一定会封你爵位的。”席间，程咬金对赵云泽如此说。 李绩也点头说道：“鹏羽此功，非常人所能及。封男爵都小了，想来，一个子爵的爵位是跑不了的。” 听了程咬金和李绩的话，赵云泽也不禁憧憬起来。封爵呀，那不就是说，哥们儿以后也是大唐的贵族阶级了 第193章疯疯傻傻到天涯 十一月中旬的气候，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都已经非常冷了。朔方又位于北方之地，气温也格外的低。 但是今天晚上的天气却有些异常。没有一丝风，让人感觉还有一点点温暖。不过天上却是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 “懋公老弟，这天不对劲啊，好像要下雪。”程咬金站在帐篷门口，昂着头望着天空说道。 此时，酒宴已然散去多时。孙思邈、赵云泽、秦茉儿都已离开了李绩的帐篷。唯独程咬金，大概是酒喝多了太过兴奋，他一人留在帐篷里，拉着李绩一个劲的吹嘘他以往的那些光彩事迹。 李绩虽然也想休息了，可他也不好意思赶程咬金离开。只好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程咬金。 终于，程咬金说话也累了，便要回自己的帐篷睡觉。李绩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把程咬金送出帐篷。 一出李绩的帐篷，程咬金便抬头看天。 听到程咬金的话，李绩说道：“也该下场雪了，去年这个时候，并州早就下好几场雪了，今年却一个雪花未见。” “可是，咱们不是明日启程嘛，要是下了雪，这道路可就不好走了。”程咬金说道。 “再大的雪还能拦住咱们大唐的军士”李绩反问了程咬金一句。 “说的也是”程咬金点了点头，“记得那是武德四年正月，俺随当今陛下率玄甲军驰援与王世充交战的屈突通、窦轨，那天也是下了大雪，雪厚都能没到马膝盖了，可俺还不是一马当先” 李绩一听程咬金又打开话匣子吹嘘起他那点陈年旧事来了，顿时一头黑线了。 “程兄，这一节你方才在帐中已经说过了。”李绩连忙提醒程咬金。 “说过了吗”程咬金挠了挠头。“那俺再给你说说俺破宋金刚的事情，有一场战事也是下了大雪” “程兄，天不早了，明天咱们还得拔营呢”李绩赶紧打断程咬金的话。 “哦那你怎么还堵在俺的帐篷门口赶紧去你自己的帐篷睡觉”程咬金瞪着一对牛眼对李绩说道。 “那个程兄，这明明是某的帐篷好不你的帐篷在东边呢”李绩很有撞墙的冲动了。 “噢，俺的帐篷在东边啊”程咬金终于清醒了一些，举目望向东边。 “咦，那个白影是谁他她要干什么去”程咬金忽然抬手一指军营东侧。 李绩随着程咬金手指的位置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纤瘦的白衣人，正在往军营外走。 “好像是秦姑娘。”李绩说道。 “是她呀这么晚了她这是要去哪儿不行，俺得跟过去看看，万一秦姑娘出了事，咱们就功亏一篑了。”程咬金很难得的没有犯酒醉迷糊，还很难得的使用了一个成语。 李绩赶紧拉住程咬金。“程兄，人家秦姑娘一个女子，或许是出营小解呢，你跟过去作甚放心吧，突厥人的军营在西边，秦姑娘不会有事的。” 程咬金又挠了挠头，道：“这样啊，那俺就不去凑热闹了。走了，睡觉去了” 说完，程咬金就歪歪扭扭的迈动大步，往他自己的帐篷走去。 李绩望着程咬金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回了帐篷。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赵云泽和秦茉儿前后脚出了军营。 赵云泽先出的军营，他走到离军营两百多米的地方，坐在地上发呆。他在琢磨回长安后怎么跟李世民说他和秦茉儿的亲事。 忽然，赵云泽感觉身后有人来了，他连忙回过头。只见在他身后两米多处，站着一个模糊的白影。 “瓜女子，是你吗”赵云泽开口问道。 “不许再喊我瓜女子，登徒子” 听话音，不是秦茉儿是谁 “嘿嘿，我觉着瓜女子叫起来挺顺口的。”赵云泽笑道。 秦茉儿抬起头，对着乌黑的天空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对赵云泽说道：“顺口那你怎么不吃下去” “咱俩还没成亲，就可以吃了吗”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呸，登徒子” 赵云泽：“嘿嘿，反正早吃晚吃都得吃” 秦茉儿：“” 幸亏夜里黑，要不然，赵云泽就该看到秦茉儿此时脸上那哭笑不得、又羞又气的精彩表情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赵云泽主动打破沉默道：“过来坐呗” 秦茉儿只是稍一犹豫，就挨着赵云泽坐了下去。 “你方才在想什么呢”秦茉儿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在想怎么才能吃到你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在想回长安后我该怎么跟陛下说咱俩的事情。”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秦茉儿娇斥了一句，又弱弱问道：“你真的愿意娶我不嫌我年龄大吗” 所谓的患得患失，正是秦茉儿这样情窦初开的女孩那复杂的心情。 “在船上时，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嘛，这辈子，我赵云泽非你秦茉儿不娶。” 你才二十二岁，就说自己年龄大，你让后世的那些“剩女”们怎么活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这话，鼻子没来由的发酸了。下意识的，她把头轻轻靠到了赵云泽的肩膀上。“赵郎，谢谢你，不只是安慰我。”秦茉儿悠悠说道。 赵云泽伸出胳膊，揽住秦茉儿的肩膀，说道：“可是，咱俩认识的时间毕竟不长，万一陛下怀疑我对你的情意。” “噗嗤”秦茉儿一下笑了。“真傻人家别的夫妻很多成婚前都没见过面的，说什么认识的时间长不长的呢。难道人家没见过面的，就不做夫妻了” 哦，原来大唐流行闪婚呀。那哥们儿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嘿嘿，是呀，你是疯子我是傻子，疯疯傻傻到天涯嘛”赵云泽调笑道。 “你说什么鬼话呢，该打”秦茉儿没好气道。 “莫动手莫动手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是一首歌，歌名叫做你是风儿我是沙。”赵云泽赶紧解释。 “你是风儿我是沙好有诗意的歌名”秦茉儿说道。“赵郎，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赵云泽一听秦茉儿又上来听歌的瘾了，便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唱：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珍重再见，今宵有酒今宵醉。 对酒当歌，长忆蝴蝶款款飞。 莫再留恋，富贵荣华都是假。 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 叮咛嘱咐，千言万语留不住。 人海茫茫，山长水阔知何处。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 秦茉儿听着赵云泽的歌声，整个人都痴了。 第194章回长安 程咬金的预料很准。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开始下雪了。 一开始，雪下得并不大，只是有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但是天亮时，雪花就已经连成片了。举目望去，天地间如柳絮漫舞，一片白茫茫。因为无风，雪落很轻柔，像是怕吵醒了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休酣的人们似的。 在朔方城中大多数人还在赖床的时候，朔方城外的唐军已经开始收拾营帐了。今日，是李绩军队拔营回太原的日子。 并州将士训练有素，在大雪中仍然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营帐。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起行的准备。 大约是上午九点钟的样子，朔方城南城门行出了一队车马，这是梁洛仁带领着朔方的官员来为唐军送行。 突厥人那边，阿史德乌默啜也带着几名将领来到了李绩的军营。 “李都督，你们的动作太快了，幸亏梁某早来一步，要不然就失礼了。”梁洛仁见唐军这么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大感意外。 李绩呵呵一笑，道：“劳烦梁大人和诸位大人冒雪出城，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这点雪怕什么，又不是下雨。”梁洛仁说道，“倒是你们，雪天路滑，怕是道路难行啊。要不，李都督再多留几日，等道路通顺了再走” “哈哈哈，梁大人此话怕有些违心了。我们唐军多在朔方城下一日，朔方臣民就多一日担忧，我们还是不做这恶客了。”李绩笑道。 “李都督说笑了，梁某可是巴不得您能来朔方做客。” 就在这时，站在李绩旁边的程咬金不耐烦了，他对梁洛仁说道：“梁大人，你们来为我们送行，可准备送行酒了要是准备了，那咱们赶紧喝了酒，我们好上路。” 梁洛仁讪讪一笑，道：“自是准备酒了。本来，梁某还想多跟诸位叙谈一会儿，但天公不作美，降下大雪，某多留诸位片刻，道路就多几分阻滞，梁某只好失礼了。” 说完，梁洛仁便命随从自马车中抬下一大坛酒来。那酒坛开着口，正冒着热气。看来，马车中有温酒之物。 随从又取下一张小几和一摞酒碗，分开酒碗布上了酒。 唐军、朔方、突厥三方官员将领，各取一碗酒在手。 “诸位一路顺风”梁洛仁举碗祝愿道。 “承梁大人吉言”李绩客气了一句。众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李绩又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阿史德将军，今日劳烦你来为我们送行，他日你离开朔方时，李某倒是无法为你送行了。” 阿史德乌默啜一笑，道：“朔方诸事已毕，明日，我们也该回去了。诸位保重” 送行酒也喝过了，该客套的话也都说了，李绩大军便踏上了归途。 因为下雪，道路有些难行，唐军的行军速度很慢，直到半下午时分，才到了朔方和大唐交界之处的留守军营。 唐军又在此地歇息一晚，第二日早上重新上路，回转太原。 孙灵儿已在太原李绩府上住了多日了。她一直在担心着孙思邈和赵云泽。见到孙思邈和赵云泽平安归来，孙灵儿总算是放心了。 赵云泽等人又在太原逗留数日，一直等雪化之后，才踏上了回长安的路途。有程咬金和他那一百亲兵随行，李绩也就不用再另派人护送赵云泽等人了。 一路晓行夜宿，赵云泽、秦茉儿、程咬金等人回到长安时，已是十一月末了。 孙思邈和孙灵儿并没有来长安，而是途经泾阳时便留在了泾阳城。程咬金和赵云泽、秦茉儿都劝孙思邈去面见李世民受赏，可人家孙思邈淡漠名利，根本就不把功劳放在心上。无奈之下，赵云泽、程咬金、秦茉儿三人也只好由着孙思邈了。 不过，程咬金也叮嘱孙思邈，让他不要再到处跑了。李世民绝对不会对孙思邈的功劳置之不问，该给的赏赐，是一定会给他的。别到时候给孙思邈送赏赐的人来了泾阳，孙思邈又出门了，那就不好了。 孙思邈说，眼看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未出来年正月之前，他都会住在泾阳。程咬金和赵云泽总算放了心。 一回到长安城，程咬金和赵云泽都顾不上回家，就直接往太极宫而去。秦茉儿本来就住在宫中，她自然跟程咬金、赵云泽一路。 程咬金的队伍刚进长安城，李世民就收到了消息。其实程咬金在回程中，也一直派出信使，经常性的向李世民通报行程。 李世民在武德殿接见了程咬金、赵云泽、秦茉儿。 赵云泽三人行完拜见之礼，李世民开口说道：“义贞、茉儿，你俩平身，一旁就坐” 程咬金和秦茉儿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便谢恩起身，自到一旁落座。 还跪在地上的赵云泽不高兴了，李老大搞什么名堂呢敲边鼓的人都有座，怎么哥们儿这个大功臣反而连平身都不让呢 “赵云泽，你可知罪”李世民忽然冷着脸说道。 啊这什么情况 不光是赵云泽傻眼了，程咬金和秦茉儿也搞不懂李世民的意思了。 见赵云泽愕然，李世民也不等他回话，就直接又说道：“赵云泽，你私自怂恿李绩出兵朔方，陷我大唐于不义，其罪，不可饶恕”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赵云泽恍然大悟。 “陛下，事急从权” 赵云泽刚想置辩，李世民就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事急从权你今日事急从权怂恿李绩调动三千兵马，他日再遇事急从权之事，难不成还要怂恿别人调动三万乃至三十万兵马不成” 这我有那么大能耐吗您老人家也太牵强附会了。赵云泽低头不语了。 “陛下，其实吧是俺怂恿李懋公出兵的。”程咬金弱弱的说了一句。 李世民朝程咬金一瞪眼，道：“义贞无需替赵云泽揽过，若不是他私自打朔方城的主意，你和李绩又怎么会配合他” 程咬金见李世民似乎动了真怒，也很识趣的闭上了嘴。但他也一个劲的朝坐在他对面的秦茉儿挤眼睛，意思是让秦茉儿为赵云泽求情。要是李世民真要追究赵云泽怂恿李绩出兵朔方的罪过，那这可不是小罪。私自调兵啊，等同谋逆了。 秦茉儿刚要为赵云泽求情，还没等开口呢，李世民就又说话了：“赵云泽，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念在你计谋成功，暗中为大唐谋取了朔方一郡之地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怂恿李绩出兵的罪过了。” 一听李世民此话，程咬金和秦茉儿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你也不要因为这点功劳就沾沾自喜。你有错在先，有功在后，功过相抵，你也别想着朕会给你加官封爵了。”李世民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靠，合着哥们儿被李老大阴了呀吓唬我半天，就为了给我来个功过相抵李老大，你当皇帝当的这么不厚道，你老爹李渊知道吗 第195章提亲（上） 揭过了赵云泽怂恿李绩出兵朔方之事，李世民又详细询问起了赵云泽和秦茉儿被掳走的经过，以及朔方之变的全过程。; 当李世民听说是王晊带着突厥人掳走的赵云泽和秦茉儿之后，立即吃惊的问道：“王晊居然投靠了突厥人你们可曾将他抓获了” 赵云泽和秦茉儿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有愧意。 “陛下，后来我和梁洛仁定计，杀死看守我和茉儿的人时，漏过了王晊。他不知逃去何地了。”赵云泽解释道。 “你们也太大意了”李世民失望的说道。 赵云泽道：“当时，事发突然，李都督的兵马和梁洛仁的护卫并不知道彼此的底细，差点发生误会。臣只顾着向李都督解释，一时忘了查点有无漏网之鱼。等回过头来查点时，王晊已不知去向。” 程咬金也帮腔道：“对对对，当时乱糟糟的，天色又黑，谁也不知道那王晊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李世民叹气道：“唉，王晊逃掉就逃掉吧，此事也不要对别人说起了。” 说完，李世民又望向秦茉儿：“茉儿，你们那边该好好整顿一下了。”他说的“那边”，自然是指“护龙会”。 秦茉儿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茉儿自知能力有限，难以驾驭护龙会。我想是时候为护龙会择一正式的会主了。” 李世民听了秦茉儿的话，眉头一皱，随即脸上就露出玩味的笑容。“怎么，茉儿已经找好夫婿了” 秦茉儿的脸儿立刻红了。她先是低头不语，随即又抬起头望向赵云泽，娇嗔道：“死人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咦，这俩人有事啊李世民和程咬金立刻好奇的望向赵云泽。 “那个陛下，臣臣想让陛下应准应准臣娶茉儿为妻。”赵云泽吞吞吐吐的对李世民说道。 “啊”李世民和程咬金惊的一起大张口嘴。 愣了半天，李世民脸上现出十分怪异的表情，他问赵云泽：“鹏羽啊，你想娶茉儿为妻” 赵云泽用力点头。反正说都说出来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哈哈哈哈，在朔方时俺就看出你俩不对劲了，果然有猫腻啊”程咬金大笑起来。 秦茉儿低着头，羞红着脸玩弄起了衣角。赵云泽呢，只是挠着头嘿嘿干笑。 李世民的目光在赵云泽和秦茉儿脸上来回巡视了几次，之后他也笑了：“你俩这算什么，患难成姻缘” “算是吧，算是吧。”赵云泽一个劲点头。 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看到秦茉儿的表现，李世民哪里还不知道秦茉儿对赵云泽的心意。不过他仍然问秦茉儿：“茉儿呀，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赵云泽，并让他接任护龙会的会主” 秦茉儿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陛下，茉儿以为，鹏羽比我更胜任护龙会的当家人。” “那你是因为护龙会，才愿意嫁给赵云泽的呢，还是即使没有护龙会这回事，你也愿意嫁他”李世民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最终说道：“茉儿愿意嫁与鹏羽为妻，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愿意” 李世民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他看着赵云泽，语气不善道：“赵鹏羽，你可听到茉儿对你的情意了今后你若负她，朕必替茉儿讨个公道” “臣岂敢负了茉陛下，您的意思是，答应臣和茉儿的亲事了”赵云泽一下反应过来。 李世民又笑了：“哈哈，朕与茉儿非亲非故的，既然你俩情投意合，朕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臣多谢陛下成全多谢陛下成全”赵云泽大喜，忙不迭的向李世民道谢。然后，他又一脸傻笑的望向秦茉儿。 秦茉儿也正在看赵云泽，见到赵云泽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她立刻啐了一口：“傻样儿” 赵云泽对着秦茉儿嘴唇张合了几下，秦茉儿立刻明白了他的唇语，她望向他的眼神中便溢出挡不住的绵绵情意了。 “赵云泽，你对茉儿打什么哑语呢”李世民也看到了赵云泽的唇语，他好奇的问道。 “赵鹏羽在说，疯疯傻傻到天涯。”程咬金忽然来了一句。 赵云泽和秦茉儿马上惊愣的望向程咬金。 “程大将军，你居然懂唇语”赵云泽问程咬金。 “哈哈哈哈，俺懂个屁的唇语。”程咬金道，“俺是猜的。” 一听程咬金的话，赵云泽的脸色不好看了。“程大将军，你不会那晚偷听我和茉儿说话了吧” “什么偷听，俺是喝多了酒出营瞎溜达，无意间听到某人说了句疯疯傻傻到天涯。”程咬金大着嗓门说道。 “那你还有没听到别的话”赵云泽心虚的问程咬金。 程咬金道：“俺那晚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记得那么清了。嘿嘿，不过赵老弟唱的歌还真特娘的好听。” 完了完了，程咬金这个臭不要脸的，哥们儿那点破事他全知道了。亏他刚才还装出那么惊讶的样子。 秦茉儿此时也是羞得不可自抑，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都怪你”秦茉儿白了赵云泽一眼。 李世民听的满头雾水，他连忙问程咬金：“义贞啊，这疯疯傻傻到天涯是个什么典故啊鹏羽又唱什么歌了” 程咬金脸上立刻露出猥琐的笑容，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您听俺跟您说” “咳咳”赵云泽连忙大声咳嗽，同时也对着程咬金一脸怒容。 程咬金一见赵云泽要恼了，连忙对李世民改口道：“不可说不可说” 李世民刚刚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顿时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等鹏羽和秦姑娘不在的时候俺再说给陛下听。”程咬金又小声对李世民说了一句。 李世民心中的八卦火焰又重新升腾起来了。 “我俩不在你也不许说”秦茉儿立刻横了程咬金一眼。 “嘿嘿，弟妹呀，嘴长在俺自己身上，这你就管不着了。”程咬金贱笑道。 一声“弟妹”的称呼，让秦茉儿又羞得低下头了。 赵云泽一脑门黑线。程大将军，你这么臭不要脸，你老妈呃不，你老婆和儿子知道吗 第196章提亲（下） “陛下，既然您已经同意了臣和茉儿的婚事，不知臣什么时候能迎娶茉儿过门呢”赵云泽硬着头皮问李世民。. “你居然这么着急”李世民玩味的笑了起来。 “那个臣的年龄，实在不小了，早一日成婚，也好早一日给大唐的人口繁衍做点贡献嘛” 秦茉儿听了赵云泽此话，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她离赵云泽坐得远，要是坐在赵云泽身边的话，她恨不得狠狠的掐一把赵云泽腰上的软肉。说什么理由不好呀，偏偏说这个。 不过，秦茉儿见赵云泽如此着急迎娶自己过门，心里倒也生出了几分甜蜜。这说明赵云泽对自己是真心的。 听完赵云泽的话，李世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赵云泽一见李世民忽然似有疑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好，老李难道是想反悔 “鹏羽、茉儿，朕忽然想起来，你们的婚事不好操作呀”李世民说道。 “怎么不好操作了”赵云泽立刻问道。 秦茉儿听了李世民的话，也一下疑惑起来。 李世民道：“常言道，无媒不成婚。你俩是私自订的终身，没有媒人呀” 还没等李世民把话说完呢，程咬金就抢过话说道：“这还不好办嘛，俺老程来当这个媒人。哈哈哈，俺这辈子还没喝过冬瓜汤呢。” 其实程咬金所说的冬瓜汤，并不是真的指冬瓜汤，而是古人对于给媒人谢仪的一种通俗说法。程咬金的意思，就是说他这辈子还没当过媒人。 李世民见程咬金抢话，也不恼，他笑了笑说道：“义贞愿意为鹏羽和茉儿保媒，自是最好。不过，朕的话还没说完。鹏羽和茉儿都已无至亲在世，如此一来，鹏羽又该向谁家下聘，从谁家迎娶茉儿呢总不能从宫中把茉儿接走吧若是普通百姓，下聘、迎亲之事一切从简也无不可。但鹏羽终究是朝廷官员，又是迎娶正妻，这该有的仪程，却是马虎不得。” 听了李世民的解释，赵云泽、秦茉儿和程咬金三人这才意识的症结所在。 程咬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陛下，要不，俺认秦姑娘当妹子，让鹏羽从俺家里接亲” “义贞，你糊涂了呀既然你想当鹏羽和茉儿的媒人，哪有从媒人家里迎亲的道理”李世民连忙说道。 “说的也是哈”程咬金尴尬的一笑，“要是俺给自己的妹子当媒人，那可就落下笑柄了。” 赵云泽和秦茉儿两人已是大眼瞪小眼了，他俩都傻了。赵云泽没有想到在古代结个婚还这么麻烦；秦茉儿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哪里知道还有这诸多讲究。 李世民又道：“不过，义贞的话倒是提醒了朕。”说到这里，他望向秦茉儿：“茉儿，不如，朕就替你寻一户朝臣之家，认作干亲，让鹏羽往那户朝臣家行诸般婚事礼节如何” 秦茉儿想了想，又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冲秦茉儿点了点头。秦茉儿便对李世民说道：“茉儿一切但听陛下安排。” “哈哈哈，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李世民大笑起来。“鹏羽啊，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这下，你可不能说朕薄待你了。朕待茉儿，可是如亲妹子一般。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可取之处，朕才不舍得把茉儿许给你呢” 赵云泽此时光剩下傻笑了。 “陛下，那护龙会的会主一事，是否也由鹏羽接任呢”秦茉儿又问李世民。 李世民想了想，反问秦茉儿：“茉儿，你是不是已经告诉鹏羽护龙会的事情了” 秦茉儿连忙起身，有些愧意的说道：“当时，茉儿生死未卜，便也没顾上许多，将护龙会的事情都告诉鹏羽了。” 李世民道：“既然事已至此，朕也不责怪你了。你也无需愧疚，坐吧” “谢陛下”秦茉儿又重新落座。 李世民又问赵云泽：“鹏羽，你对护龙会是怎么看的” 赵云泽稍作犹豫，就说道：“臣听茉儿说了护龙会这个组织的前因后果之后，臣认为，护龙会的那些先人，可敬可佩。但是，护龙会的运作方式却大有问题。臣以为，当今形势之下，护龙会需要做点大动作了。要么，直接解散护龙会；要么，就要对护龙会下大力整顿。”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眼神就是一亮。他连忙问道：“那你可有具体整改护龙会的措施” “这个臣这段时间忙于应对自身被掳之事，还没有想好如何改革护龙会。” 李世民点点头，又望向秦茉儿：“茉儿，鹏羽说的很对。单单是护龙会出了王晊这个叛徒一事，就暴漏出了护龙会在运作中的诸多缺失。护龙会，已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秦茉儿牙齿咬着嘴唇琢磨了一阵，道：“陛下，若鹏羽接任会主，他要如何整改护龙会，茉儿必全力支持” 李世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待你俩成亲之后，再议鹏羽接任护龙会会主一事吧。鹏羽，你也好好想想护龙会的整改之事，尽快拟份条陈给朕。” “臣遵旨”赵云泽和秦茉儿一起应道。 李世民站了起来，说道：“那朕这就去找皇后商议一下茉儿的亲事，争取在年前，为你俩办喜事。哈哈哈哈” 李世民一边笑着，一边就往武德殿外走。 “臣恭送陛下”程咬金、赵云泽、秦茉儿一起向李世民施礼。 李世民摆摆手道：“你们自便吧” 说着话，李世民就出了武德殿，有内侍和宫中护卫连忙跟上李世民。 等走出武德殿一段路了，李世民忽然想起，他还没问过赵云泽朔方之事的详细经过呢。 “这个赵云泽，真是会给朕搅合呀”李世民苦笑一下，就要回转武德殿。可他又一想，反正朔方之事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都可以问朔方之变的详细经过，今日就先放过赵云泽吧。等有时间，把程知节喊来问一下也是一样，顺便问问程知节“疯疯傻傻到天涯”是个什么典故。 李世民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继续往皇后的寝宫走去。 第197章桃花运泛滥 “陛下怎么比我还着急呀” 赵云泽见到李世民急吼吼的去找皇后商议他和秦茉儿的婚事，不由感叹道。 程咬金道：“要俺说呀，秦姑娘的年龄真的不小了。也就是陛下和皇后宠着你，要是搁在平常百姓家，像秦姑娘这般年纪的女子，要是还未出嫁，恐怕父母早就被官府罚的倾家荡产了。唉，女大不中留，陛下和皇后也着急啊” “程大将军，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秦茉儿冷着脸对程咬金说道。 “好好好，俺就不搅合你俩的事了。”程咬金赶紧服软。随即他又一叹气，道：“唉，媒人难当啊，这还没成亲呢，就对俺使脸子了。也不知道那冬瓜汤俺还能不能喝上。” 程咬金边说着，就边往武德殿外走去。 秦茉儿在程咬金身后扬了扬小拳头。 等程咬金出了大殿，赵云泽问秦茉儿：“瓜女子，你是跟我一块儿回延康坊呢，还是留在宫中” “登徒子，你乱说什么呢，咱俩还没成亲，我随你去延康坊算怎么回事”秦茉儿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了。嘿嘿”赵云泽尴尬了。他还当这是在二十一世纪呢，确立了关系就可以同住一屋，做羞羞的事了。 武德殿中留下的那些宫女和太监，见赵云泽如此急不可耐，一个个都偷笑不已。 赵云泽瞪了人家那些宫人一眼，恶狠狠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着急娶媳妇的呀” 那些宫女和太监连忙憋住笑，一个个强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人家招你惹你了”秦茉儿很无奈的对赵云泽说道。说完，她又摇了摇头，道：“鹏羽，来日方长，你先回家吧。离家这么久，明月彩霞和刘管家也为你担着心呢。” “好反正最多再熬一个月，我就做新郎官了，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赵云泽一脸贱笑道。其实他现在很想问问秦茉儿，你的表字是不是唤作“方长” “走吧，我送送你。”秦茉儿又说道。 之后，秦茉儿一直把赵云泽送到太极宫门口，看着赵云泽出了宫门，她才又转回宫中。 太极宫外，程咬金正在和一名黑脸大汉闲谈。那黑脸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恭。 赵云泽出了宫门，见到尉迟恭在这儿，大感意外。 “尉迟大将军，您在等谁”赵云泽问尉迟恭。 “他还能等谁，等你呗”没等尉迟恭说话呢，程咬金就抢先说道，“也不知道你小子哪儿来的那么旺盛的桃花运，被人掳走一趟，居然遇上两桩姻缘” “两桩姻缘啥意思”赵云泽蒙圈了。 程咬金不理赵云泽，而是对尉迟恭说道：“老黑，正主儿来了，还是你亲自跟他说吧，俺可要回家去搂婆娘了。唉，快一个月没见了，还真想的慌” 程咬金丢下这句没羞没臊的话，就直接走向在宫门外等候着他的那些亲兵。然后，他就跨上马，带着那些亲兵走了。 “尉迟大将军，程大将军刚才为什么说我遇上两桩姻缘啊”赵云泽连忙问尉迟恭。 尉迟恭冷着脸，没好气的对赵云泽说道：“想你的美事吧，还两桩姻缘，你只能选一桩” “这您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赵云泽弱弱的问道。 “唉，怪某多事，刚为你小子寻了门姻缘，谁知道你居然已经跟秦姑娘定下终身了。这倒是让某为难了。”尉迟恭皱着眉头说道。看来，刚才程咬金已经告诉他赵云泽和秦茉儿的事情了。 赵云泽越听越糊涂了。 不等赵云泽再问，尉迟恭就又继续说道：“虽然你被人掳走了，可某答应给你寻门亲事的事情，某却还挂着心呢。前几天，你老婶子去秦叔宝家串门，刚好遇上他家来了亲戚。那亲戚是秦家嫂子的一个堂妹，秦家嫂子这堂妹是带着一个女儿来的叔宝府上。你老婶子一见人家那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又正值妙龄，便问起人家许亲没” 赵云泽听到这儿，要是再不明白程咬金所说的“两桩姻缘”是怎么回事，那他的脑袋可真就被驴踢了。 “难道，那姑娘尚未许亲，我那婶娘便替我向那姑娘的母亲提亲了”赵云泽连忙问尉迟恭。 尉迟恭道：“可不就是这样嘛你老婶子为你说了诸多好话，秦家嫂子那堂妹倒是对你的情况很满意，直说改天见见你，听听你的意思。秦家嫂子那堂妹夫，是山东齐州刺史府长史，从五品上的官员。他闺女嫁给你，倒也不辱没于你。 “某今日听说你回长安了，便想着来告诉你此事。趁着你未来的岳母和媳妇还没走，也好带你去叔宝府上与人家见上一面，早点定下这门亲事。可谁知，你小子居然跟秦姑娘搞一块儿去了，这可让俺怎么做人呀” 听了尉迟恭的话，赵云泽在大感意外之余，也很无语了。我还连人家的面都还没见呢，您老人家就称呼人家为我的“岳母”和“媳妇”了，您这是着急把我卖了的节奏啊 “那个小子多谢尉迟叔叔和婶娘的操劳，只是，我刚刚向陛下求亲，陛下也答应了我和茉儿的亲事。您看，秦大将军那边” “休想让某替你推掉这门亲事”尉迟恭立刻明白了赵云泽想说的话，“你老婶子亲口向人家提亲的，这事儿才过了没几天，某就再去推掉这门亲事，这不是拿人家当猴儿耍嘛某和你老婶子的脸皮，还要不要了” 赵云泽也感到事情大条了。他也知道，尉迟恭的夫人之所以向秦夫人的堂妹提亲，看中的还是秦琼这层关系。可反过来说，这要是再去推却这门亲事，那也是打秦琼的脸呀 “要不，干脆我把茉儿和那姑娘一块儿娶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赵云泽狠了狠心，不经大脑的说道。 “啪” 赵云泽的话刚说完，后脑勺立刻挨了尉迟恭一巴掌。 “你小子想什么美事儿呢”尉迟恭怒道，“还三妻四妾平常事那你是打算让秦姑娘当妾呢，还是让那五品官的女儿当妾” “好像都不行哈”赵云泽的美梦立即破灭了。 “你还知道不行啊某告诉你，要么，去向陛下退亲；要么，自己去跟叔宝退亲” “这个我还有的选吗得，还请尉迟叔叔陪我去秦大将军府上一趟吧。大不了，让秦大将军揍我一顿出出气。” 第198章辞亲？结亲？（上） 秦琼的府邸，位于常乐坊内，与程咬金的府邸挨着。 常乐坊离皇城不远，赵云泽和尉迟恭行没多久，就来到秦琼的府门前。 对于秦琼此人，赵云泽未穿越之前那是相当耳熟能详的。 高中时，赵云泽听评书响马传，对于评书中对秦琼的评语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单八县，镇山东半边天，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秦琼秦叔宝”，在响马传中那是作为一号男主的存在。 可是艺术形象毕竟不同于历史上真实的人物。穿越之后，赵云泽跟秦琼的私下接触并不多。无非就是在一起喝过几顿酒。而且，还都是一大帮子人在一块喝酒，赵云泽跟秦琼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对于活生生的秦琼，赵云泽还是欠缺了解的。 秦琼给赵云泽的印象，一直很淡。这个人虽然是武将，可是言行举止却很斯文，而且话也不是很多。再者，秦琼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很大众化，远没有程咬金和尉迟恭有特色。加之秦琼每次出现在赵云泽面前时，都是跟一大帮子大唐的名臣良将在一起，因此，他给赵云泽的感觉总有种酱油党的味道。 可赵云泽也知道，秦琼绝非酱油党。 秦琼的爵位是“翼国公”，这点倒没有什么可书可表的，毕竟大唐现在的国公太多了。赵云泽见多了国公们，也不拿这爵位太当回事了。秦琼的官职是左武卫大将军好吧，唐朝现在有十六卫，十六卫大将军都是三品官，唐朝的三品官也不少，那就暂且也不把这官职当回事吧。但是，秦琼还有一个勋位，是上柱国，这个勋位可就不得了了。 所谓勋位，是一种荣誉官位，非立大功者，不授予勋位。说白了，勋位就相当于后世的战斗英雄、各种模范等称号。上柱国是最高级别的勋位，正二品，目前的大唐，只有秦琼一人获此勋位。凭此一点，还能说秦琼是酱油党吗 如果说，李靖是大唐的军神，那么秦琼便是大唐的战神。论行军布阵、指挥作战，秦琼远不及李靖。可是要说到冲锋陷阵、斩将夺旗，那十个李靖也比不上秦琼。 秦琼跟随李世民征战四方，干的就是带兵冲锋陷阵的活儿。李世民打仗，遇两军对垒野战时，他最善于以麾下精锐玄甲军铁骑，直冲对方中军，行“斩首”之计。而秦琼，就是玄甲军的箭头。 可以说，秦琼的功劳，那都是靠一刀一枪血拼换来的。晚年的秦琼，恶疾缠身，那都是因为身上有太多的旧伤发作使然。也正因为秦琼的功劳是用鲜血换来的，他才获得了“上柱国”的殊荣勋位，而且，是大唐如今唯一的一位上柱国。 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名，秦琼排在了最末一位。其原因，也是因为秦琼中年之后便疾病缠身，无法再参与战事，少了很多建功立业的机会。但在此时武德九年的年尾，秦琼的功劳，却在大唐开国众臣中属于金字塔塔尖的那几块石头中的一块。 正是因为知道秦琼的不凡，所以对于要向秦琼推却亲事这件事，赵云泽还是很忐忑的。别看他在皇宫门前时说的轻巧，大不了让秦琼揍他一顿出出气。可是如今到了人家秦琼家门口了，他还真怕进去后会挨秦琼的一顿暴揍。 战神的怒火，可不是咱这小身板能承受的住的。 翼国公府门口的门丁，是认识尉迟恭的。一见尉迟恭来了，那门丁连忙上前问候。 “某那叔宝兄长可在家”尉迟恭问那门丁。 “公爷此时正在府里。”那门丁答道，“宿国公程知节大将军刚进府没多久。程国公说，一会儿吴国公您肯定会来，没想到，您还真的来了。” 程咬金居然也来秦琼家了他不是说急着回家搂老婆吗赵云泽大感意外。 “程老妖精居然也来了”尉迟恭也有些意外。 那门丁一听尉迟恭对程咬金的称呼，便有些愕然。但他立刻就一脸堆笑道：“我家公爷得知您老人家要来，已经吩咐过了，您来了直接进府就行，无需通报了。” 尉迟恭点点头，便对赵云泽说道：“走吧，都到人家家门口了，您还想着逃避不成” 赵云泽苦笑了一下，便跟着尉迟恭进了府门。 尉迟恭对秦琼家很熟悉，他带着赵云泽一路穿廊过栋，来到了秦府会客的正堂。 一走进正堂，就看到秦琼正和程咬金同坐在一张面对正堂门口的矮几后面喝着茶。 “敬德和鹏羽果然来了”秦琼微微一笑，对程咬金说道。 尉迟恭道：“叔宝兄，某这会儿感觉无脸见你了。” 从尉迟恭和秦琼两人见面后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要不然，绝不会连句寒暄的话都不说就直接步入正题。 秦琼一笑，道：“是为鹏羽和秦姑娘的亲事吧，义贞已经对某说过了。” 赵云泽一听秦琼的话，心里立刻把程咬金给骂上了，这个“长舌妇”，放着快一个月没见面的老婆不急着见，反而跑到秦琼家嚼舌头来了。 “嘭”赵云泽屁股上忽然挨了尉迟恭一脚。“臭小子，你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向翼公赔不是”尉迟恭骂赵云泽道。 经尉迟恭这一提醒，赵云泽才晃过神来。他连忙朝秦琼一拱手，道：“小子行事冒失，给翼公添麻烦了” 秦琼摆摆手，道：“敬德和鹏羽先坐吧。” 尉迟恭横了赵云泽一眼，便坐到了一旁的一张矮几旁。 对于秦琼的涵养，赵云泽大为敬佩。他连忙又朝秦琼说道：“多谢翼公宽怀大量”说完，他便坐到了尉迟恭旁边。 秦琼忽然诡异的一笑，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某让你入座，是待客的礼节。可是，这不代表某就原谅你了。你与我们秦家的亲事，是万万辞不得的” 赵云泽一听秦琼的话，顿时傻眼了。合着，不叫的狗也照样咬人啊呃不对，应该是说，有涵养的人也照样难缠啊 第199章辞亲？结亲？（下） 赵云泽一听秦琼一口咬定说秦家要与赵云泽结亲，当即就傻眼了。 “翼公，可是陛下那边，已经答应了某和茉儿的亲事。并且，陛下还急吼吼的找皇后商量此事去了呀”赵云泽立刻说道。 秦琼脸上还是那副神秘的笑容，他与程咬金对视一眼，两个人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赵老弟啊，你这会儿知道桃花运太旺也不是好事了吧”程咬金取笑赵云泽。 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 “叔宝兄啊，某也知道，鹏羽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可是秦姑娘那边”尉迟恭果然是个厚道人，见赵云泽陷入两难境地，就想替他向秦琼解释。 秦琼一摆手，道：“敬德不必替鹏羽张目，某的话还没说完呢。” “叔宝兄请讲。”尉迟恭道。 秦琼道：“某说秦家要跟鹏羽结亲，并非是让鹏羽取某那表甥女。某的意思是，鹏羽依然与秦姑娘成亲。” “这这话怎么说的”尉迟恭纳闷了。 赵云泽听了秦琼的话，虽然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他心中的那点不安立马去无踪迹了。 程咬金这时说道：“老黑呀，秦二哥的意思是，他认秦姑娘为义女，这不就结了嘛” 尉迟恭和赵云泽一听程咬金的话，两个人立刻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现出喜色。 “叔宝兄，你真是这么想的”尉迟恭连忙问秦琼。 秦琼点头说道：“义贞说陛下想着给秦姑娘寻门干亲，完成婚嫁之礼。某一想，某与秦姑娘同姓，干脆，某来当秦姑娘的义父得了。如此，既解了陛下的难题，某又依然与鹏羽做亲戚。也成全了敬德对鹏羽的关爱之情。;” “叔宝兄这个主意好”尉迟恭连忙大赞。但他随即又皱眉道：“可是，嫂夫人的堂妹那边，又该如何解释呢” 秦琼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敬德家弟妹向某那亲戚提亲，本就是平常之事。某那亲戚还未见过鹏羽，两家也未立下婚约，鹏羽这也算不得退亲，此事无碍。某让拙荆亲自跟我那亲戚解释一下，此事也就揭过去了。” “唉，倒是让叔宝兄难做人了，某心里过意不去呀”尉迟恭叹气道。 秦琼摆摆手道：“敬德无需愧疚，此事，平常之至” 程咬金也插话说道：“我说老黑呀，你对赵云泽这小子就是太好了。这事儿本来就是赵云泽惹出的麻烦，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程老夯货，你不是一直称呼鹏羽为老弟的嘛，怎么改口称他小子了”尉迟恭问程咬金。 程咬金对于尉迟恭称呼他为“夯货”也不恼，他嘿嘿一笑，道：“如今，赵云泽这小子眼看就要成秦二哥的女婿了，俺这辈分自然要长一长了” 尉迟恭恍然大悟：“说的也是，你与叔宝兄的关系非同寻常。你们是同乡，早年就已行过八拜之礼，确实不宜再与鹏羽称兄道弟了。” “哈哈哈，赵小子，以后啊，你该称呼俺老程一声叔丈了。”程咬金对着赵云泽大笑。 赵云泽无语了。人家都是成亲了辈分儿往上涨，怎么到了我这里，反而往下降辈呢 “那个，程大将军，那某与处默又怎么论”赵云泽忙问程咬金。 “处默啊”程咬金也犯难了，“你是处默的师父，就是他的长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层关系是不能变的。可你又是俺的侄女婿，就是俺的晚辈，也就是说，处默成俺孙辈了” “哈哈哈哈” 听程咬金算辈分把自己的儿子算成了孙子，秦琼和尉迟恭顿时放声大笑。 赵云泽也很想笑，可他自己就是当事人，他也苦恼着呢。 “不行不行，赵老弟，你不能给俺秦二哥当女婿。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免得乱了辈分儿。”程咬金立马改口，又称呼赵云泽为“老弟”了。 赵云泽这会儿是彻底无语了。合着为了你不乱辈分儿，我还不能娶媳妇了 秦琼忍住笑，对程咬金说道：“义贞啊，哪里有那么多事。各论各的就是了。要照你这么算，那前隋的那位义成公主，就无脸活在世上了。抛开突厥是蛮夷不讲，大唐民间，姑母去世，侄女嫁于姑父做续弦的也大有人在，那人家的辈分儿又怎么算只要不是至亲，乱点就乱点吧” 秦琼所说的前隋义成公主，是隋朝宗室之女。开皇十九年，义城公主作为和亲突厥的政治婚姻牺牲品，嫁予了突厥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后，她又先后嫁给了启民可汗的三个儿子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和颉利可汗。秦琼拿义成公主说事，未必没有暗讽义城公主的成分。 赵云泽听到秦琼似乎在讽刺义成公主，心道：还说人家突厥是蛮夷，大唐在这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李世民的子孙后代，干出这种不论之事的人似乎也不少。 程咬金听了秦琼的话，便用商量的语气对赵云泽说道：“那咱就各论各的” “好好好，各论各的，某以后还喊您老哥。”赵云泽说道。 “狗屁”程咬金立马把赵云泽骂上了，“俺说的各论各的，是说你喊俺叔丈，你和处默依然是师徒相论。” “哦哦哦，那就这样那就这样”赵云泽忙不迭说道。 秦琼和尉迟恭见到赵云泽的窘态，又一次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秦琼又说道：“事不宜迟，某这就进宫去禀报陛下某收秦姑娘为义女之事，免的陛下把秦姑娘许给别人做了义女。鹏羽这乘龙快婿，某可不想错过。一人单凭口舌之利就谋了一郡之地，这份功劳呀，足以让某的女婿封爵了。哈哈哈哈” 赵云泽一听秦琼说起了他谋划朔方之变的事情，当即尴尬道：“秦大将军，某封爵是指望不上了。” “为何呀”秦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尉迟恭脸上也现出疑惑之色。 程咬金道：“陛下嫌赵小子胆大妄为，私自怂恿李绩出兵朔方，对赵小子来了个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秦琼一听程咬金的话，又立刻笑了。“鹏羽啊，此事你不必责怪陛下。其实，陛下记着你的功劳呢。朔方之事，如今不宜声张，朝中知道此事的官员也寥寥无几。如此情势下，陛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封赏于你。不过，陛下绝非寡恩之君。某琢磨着，等转过年来，陛下定会封你爵位的。” “真的”赵云泽一脸喜色的问道。 尉迟恭接过秦琼的话，说道：“鹏羽，你现在的功劳就跟某当初在玄武门之事中一样，陛下不是不赏你之功，只因时机未到啊” “原来陛下是在逗我玩儿呢”赵云泽咧着大嘴，挠着后脑勺说道。 “哈哈哈哈”秦琼、尉迟恭、程咬金一起大笑起来。 第200章瞌睡来了遇枕头 前文曾经说过，太极宫的后宫，如今仍然是太上皇李渊和他的一众嫔妃住着，所以，大唐皇帝李世民一大家子，现在是住在东宫的。 李世民离开武德殿后，就直接去了东宫的丽正殿。 丽正殿位于东宫最中间位置，既是李世民的寝宫，同时也是长孙皇后的寝宫。换言之，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是“帝后同宫”。原先历史上，贞观二年时，长孙皇后就是在丽正殿生下的李治。 李世民来到丽正殿，没有让内侍惊动长孙皇后，而是直接走进了殿中。 在正殿没有看到长孙皇后，李世民又直接去了卧房。 一走进卧房，李世民就见到长孙皇后正在窗台前侍弄插花。花瓶中的花枝，是腊梅。那梅花的花瓣是金黄色的，外圈有一抹淡淡的殷红，正是腊梅中的极品“喜绕金”。 李世民脚步很轻，长孙皇后太过于专注于插花，根本没有听见有人进来了。李世民站在卧房门口，看着长孙皇后曲翘优美的背影，默默欣赏起了这幅活生生美人插花图。 长孙皇后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美丽的年龄。长孙皇后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是极美的，也难怪李世民会一时看呆了。 “皇后好雅兴”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出声打破了卧房的宁静。 长孙皇后回过头，冲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今日陛下回来的倒是早了些时候。” 李世民走到长孙皇后身后，伸手揽住了长孙皇后的腰肢，戏笑道：“朕若回来晚了，又哪里能见到这幅美人插花图啊” 长孙皇后脸儿一红，然后就很自然的把头靠到了李世民的肩膀上。; “今年这腊梅花开的倒是比往年早了几天。这还没进腊月呢，就开的大盛了。”长孙皇后手上继续摆弄着几根花枝说道。 李世民道：“宫中有喜事，腊梅花也衬人意啊” “啊宫中哪儿来的喜事莫非，陛下又看上了哪个美人，想赶着时候迎娶进宫，好看美人插花”长孙皇后戏谑的问道。 李世民老脸一红，道：“朕哪有观音婢说的那么不堪是茉儿有喜事了。” “茉儿要嫁人”长孙皇后一惊，“是哪家郎君有这本事，能打动茉儿的芳心呀” 李世民松开搂抱长孙皇后的双手，走到窗台旁的一张矮几前坐下，说道：“观音婢可还记得两个多月前，朕与你在两仪殿合掌参计之事呀” 长孙皇后一愣，随即就恍悟道：“难道，茉儿要嫁的人是那位翊麾校尉赵云泽” 李世民笑道：“可不就是他嘛那日，朕说要给赵云泽找个女人管管他，观音婢便与朕一同在手心写下了给赵云泽相中的人选” 没等李世民把话说完，长孙皇后就接过话茬说道：“没想到，陛下和妾写下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秦茉儿”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同时说出了答案。 “哈哈哈，本来，朕还想着挑个时间帮这俩人说说媒，谁知还没等朕开口呢，人家茉儿自己就与赵鹏羽私定终身了。” “陛下，他俩是什么时候看对眼儿的呀”长孙皇后坐到李世民对面，好奇的问道。 “呵呵，是这么一回事” 李世民便把赵云泽和秦茉儿的事情对长孙皇后说了一遍。 听完李世民的讲述，长孙皇后称奇不已：“这还真是一桩奇缘呢，倒也算是大唐的一桩佳话。” “是呀，茉儿那丫头，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情投意合的良配了。这下，朕跟观音婢也了却了一桩心事。朕对故去的平阳皇姐，也能有个交代了。”李世民大发感慨。 长孙皇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又问李世民：“那他俩的婚期可曾定下” “尚未定下。”李世民答道，“茉儿已无至亲在世，鹏羽无法行三书六礼啊” “这倒是桩难事。”长孙皇后深以为然道。 所谓的“三书六礼”，是指中国古代的传统婚姻习俗礼仪。所谓三书，是指聘书、礼书和迎书；所谓六礼，是由求婚至完婚的整个结婚过程。“六礼“即六个礼法，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长孙皇后皱眉思索起来，李世民也不说破他已经有了主意，只是玩味的盯着长孙皇后的脸看。 过了一会儿，长孙皇后眼神一亮，道：“陛下，何不为茉儿寻一门干亲，让赵云泽向茉儿的干亲家行三书六礼。” “哈哈哈，观音婢果然与朕心有灵犀啊”李世民大笑起来。 “陛下，原来您早有主意了，却白白让妾费尽思量。”长孙皇后娇嗔道。 “观音婢啊，依你看，朝中大臣，谁适合当茉儿的干亲啊”李世民问道。 “不如，就让茉儿认妾的哥哥长孙无忌为”长孙皇后刚说到这里，忽然止声。 “为义父”李世民玩味的笑问。 长孙皇后道：“我是想这么说来着。可又一想，陛下和妾对茉儿都是当作妹妹看的不妥不妥。” 就在这时，长孙皇后的一名贴身宫女忽然走进卧房，对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福了一礼，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宫门卫士禀报，翼国公秦叔宝递牌欲觐见陛下。” “秦叔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同时出声。然后，他们两人的眼神又同时亮了起来。 “观音婢以为如何”李世民问道。 长孙皇后道：“翼公与茉儿同姓，年龄上也是茉儿的长辈，最合适不过了。” “哈哈哈，那就他了”李世民大笑起来。 那宫女却听得一头雾水了，皇帝和皇后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传朕旨意，命秦琼至武德殿候朕，朕稍后就去武德殿。”李世民对那宫女说道。 “遵旨”宫女又福了一礼，便退出了卧房。 “哈哈哈，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巧的很巧的很”李世民大笑起来。 长孙皇后道：“想来，翼公对此事也定无不允。妾这便去告诉茉儿这个消息。” 第201章午宴 赵云泽的中午饭是在程咬金吃的。. 秦琼离府进宫后，程咬金、尉迟恭、赵云泽三人也离开了秦琼的府邸。 本来，赵云泽还想着回家。可是程咬金却说，都已经到了常乐坊了，干脆直接去他家吃饭得了。于是，赵云泽和尉迟恭就去了程咬金家。 程咬金刚进长安城时，就已经派人先回宿国公府报信，告知了他回来的消息。因此，宿国公府早就做好了迎接程咬金的准备了。 进府没多久，宴席便摆了上来。因为赵云泽和尉迟恭的到来，程咬金回长安后的第一顿饭便没法与家人一起吃了。他只喊了程处默在前厅陪客。 程咬金家宴客的前厅中，摆的都是新式家具。尉迟恭对此各种羡慕嫉妒恨。 “义贞老弟啊，某也在你那家具厂定了两套家具，这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做出来呀”兴许是尉迟恭有求于人，对程咬金说话的称呼都变的客客气气的了。 “老黑呀，你就慢慢等吧年前，家具厂光是做宫里的家具都忙不过来了。你们这帮老兄弟的家具，最早也得出了明年正月才能做好。”程咬金说道。 尉迟恭失望道：“本来，某还想着过年就换上新家具呢。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程咬金没好气道：“嫌耽误事你找别家做去” “你这夯货，别以为长安城就你家能做新家具”尉迟恭恼了，“某还告诉你，半月前，裴寂那老货也开了一家家具厂。做的家具，跟你家的一模一样。” 程咬金和赵云泽一听尉迟恭的话，两个人都是一惊。 “此话当真”程咬金连忙问尉迟恭。 尉迟恭道：“裴寂家的家具厂就在东市，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这个老货，不地道啊”程咬金立刻把裴寂给骂上了。“早知道这样，俺的家具厂开业那天，就不请他了。要不是他见了俺店里的新式家具，也不会生出歪心思。” “哼，你还不是冲着人家裴寂的贺喜份子钱才邀请的人家。”尉迟恭当即揭程咬金的老底。 “嘿嘿，裴寂这个老东西，真以为俺能开得家具厂，他也能开得呀老黑呀，你看着吧，不出半年，俺就让他的厂子关门。”程咬金说道。 因为有赵云泽教的“流水线标准化作业”，程咬金还真不怕竞争。 尉迟恭一听程咬金的话，连忙说道：“老程，你可别瞎搞。虽然某也巴不得裴寂那老货的家具厂关门，可是听说，裴寂的家具厂里有太上皇的份子呢。” “俺的家具厂里还有当今陛下的份子呢，谁怕谁啊”程咬金大大咧咧说道。 尉迟恭又道：“裴寂和太上皇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俩关系可是亲密的很。太上皇这人又最是护短，你要是敢对付裴寂，太上皇少不得给你吃瓜落。” “哼，各做各的生意，俺又不用歪门邪道对付裴寂那老货，太上皇总不能不讲理吧。” “你真的会这么老实”尉迟恭怀疑道。 程咬金一瞪眼，道：“俺老程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嘛” “你那人品，早就被狗吃了”尉迟恭骂了一句。 “嘿我说老黑，俺好心请你吃酒，你倒好，怎么还骂俺呢”程咬金也恼了。 赵云泽一看这俩人要打起来了，连忙劝架道：“程大将军，其实吧，新式家具才刚出现，这个市场大着呢，光咱们自己做也做不过来。人家裴司空开厂子，根本就影响不到咱们的生意。” 因为牵扯到和秦茉儿的亲事，赵云泽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程咬金了，只好换成这个很正式的称谓。 程咬金朝赵云泽一瞪眼，道：“别人跟俺抢生意俺不在乎，就是这个裴老儿，俺听见他的名字就来气” 赵云泽疑惑道：“难道程叔叔跟裴司空有过结” 尉迟恭连忙小声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老程年轻时，看上了裴仁基的一个女儿，裴仁基跟裴寂是同族，就是裴寂对裴仁基说了老程的坏话” “我说尉迟老黑，你跟一个小辈瞎咧咧什么呢”程咬金一听尉迟恭揭他老底，连忙拦住了尉迟恭的话。 尉迟恭赶紧闭嘴，投给了赵云泽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赵云泽恍然大悟，难怪后世的演义小说中说程咬金的老婆是裴仁基的女儿裴翠云呢，合着老程跟裴家还真有点故事呀 赵云泽很想问问程咬金看上的裴家女儿是不是叫裴翠云，可是程咬金已经恼了，而且又当着程处默的面，这种话还真不好问。 于是，赵云泽赶紧转移话题，问程处默道：“处默，今日又不是沐休之期，你怎么没去武库别署” 程处默答道：“师父，你都失踪了，我这个通讯员给谁当反正去武库别署我也没事干，干脆就留在家里多陪陪母亲。” 程处默的话刚说完，后脑勺就立刻挨了程咬金一巴掌。因为程咬金家宴客用的是新式的高脚和配套的椅子，所以，此时宾主都是同桌就餐。程咬金跟程处默坐在一边，尉迟恭跟赵云泽坐另一边。程咬金揍程处默倒是方便的很。 “你个兔崽子，少说的那么好听”程咬金骂程处默道，“还在家陪你母亲老子没在家这段时间，你没出去鬼混才怪了” 程处默不敢说话了。 赵云泽连忙转移程咬金的注意力，便问程处默：“那武库别署这段时间做事可还顺利” 程处默道：“有阎大人和方大人看着，武库别署那边倒是开工了。我前几天去过一趟，霹雳弹已经做出上千个了，火箭筒也做了几百个。” “内卫团的旅帅胡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作为吧”赵云泽又问程处默。 “胡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哪里会去注意他呀”程处默说道。 “师父，你不问别人，怎么单问胡江啊”程处默又疑惑道。 赵云泽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胡江，是武库别署的内鬼” 第202章内鬼要倒霉了 “这个胡江，是武库别署的内鬼” 赵云泽的一句话，让程咬金、尉迟恭、程处默三人都大吃一惊。 “胡江做什么了”“武库别署的秘密被泄漏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同时发问。前一句话是程咬金问的；后一句话是尉迟恭问的。 赵云泽道：“掳走我和茉儿的王晊身上，有一枚纸壳霹雳弹。据王晊所说，这枚霹雳弹，就是他花重金委托胡江从武库别署偷出来的。” “那这枚霹雳弹到了突厥人手中了”程咬金连忙问道。 赵云泽摇摇头，道：“在渭河上时，王晊和突厥人闹了点内讧，王晊把那枚霹雳弹燃放掉，用来吓唬突厥人了。” 程咬金长出一口气，道：“吓死俺了，俺还以为咱们大唐的秘密武器被突厥人得到了呢” 赵云泽道：“就算那枚霹雳弹真落到突厥人手中也不打紧，突厥人不知道火药的配方，光得到一枚霹雳弹也没大用处。更何况那枚霹雳弹还是纸壳的，几乎没有杀伤力。” 稍一顿，赵云泽又道：“但是这个胡江，却不能等闲视之。武库别署乃大唐机要所在，决不允许出现内鬼” “此事，陛下知道了吗”尉迟恭问赵云泽。 “某还没等告诉陛下此事呢，茉儿就催我向陛下提亲，此事还没顾上跟陛下说。”赵云泽说道。 “那你打算怎样处置这个胡江”尉迟恭又问。 赵云泽两眼冒出寒光，说道：“武库别署才刚开衙，就出了胡江这个内鬼。对于这个胡江，某一定会严肃法纪重惩，也好震慑武库别署众人，杜绝此类事件。” 程咬金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个胡江居然敢为了金钱就罔顾法纪，要俺说，直接砍了他都不为过。” 尉迟恭横了程咬金一眼，道：“老程，你不知道这个胡江的背景，他是裴寂的内侄。” “啊裴寂这老货，怎么什么事儿都跟他扯上关系了”程咬金骂了裴寂一句，又道：“胡江是裴老儿的亲戚又咋样，犯了法，该杀就杀，该罚就罚，裴老儿难道还敢替他出头不成” 尉迟恭没理程咬金，他又问赵云泽：“鹏羽，你可掌握胡江的不法证据了” “没有但既然王晊说此事是胡江所为，那就绝对错不了。”赵云泽说道。 尉迟恭道：“若没有证据，那这件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呀你若单凭王晊一人之言便处置胡江，他定然不服。说不定，胡江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诬陷他。再有裴寂给胡江撑腰，别到时候你自己落了不是。” 赵云泽一听尉迟恭的话，也认识到此事的棘手之处了。他皱起了眉头。 尉迟恭又道：“裴寂是太上皇自小到大的玩伴儿，太上皇对他极为宠信，他如今是司空，在朝中也颇有势力。若他从中作梗，你还真就拿那胡江没办法。” 对于裴寂，赵云泽以前了解不多。但是后来编组武库别署内卫团时，尉迟恭就提醒过赵云泽，要他留意胡江，并且也把胡江与裴寂的关系告诉了赵云泽。事后，赵云泽便向阎立本详细打听了裴寂这个人，这才对这位大唐朝的司空大人有了深刻的了解。 裴寂此人，据说年轻时生的极为俊美，也不知道是给哪个隋朝的官员当过男宠，反正他十四岁就成了隋朝的正式官员了。后来隋炀帝杨广见到裴寂后，对裴寂也是一见生情，于是，裴寂的官运便一路亨通了。他二十来岁那会儿，一直留在隋炀帝身边，深得宠信，官至侍御史、驾部承务郎。 再后来，隋炀帝杨广命李渊在太原修建行宫晋阳宫，裴寂又成了晋阳宫的副监。或许那会儿裴寂已经年老色衰，隋炀帝对他也玩腻了吧，反正就这么打发他去了太原。 正因为这一去太原，倒是给了裴寂一飞冲天的机会。当时的唐国公李渊任太原留守，裴寂因为与李渊有旧交，深受李渊礼遇。两人经常饮宴至深夜。至于饮宴完李渊与裴寂还有没有别的节目，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李渊太原起兵时，就是李世民委托裴寂说动的李渊。后来杨广被奸相宇文化及弑杀后，隋恭帝杨侑即位。李渊攻入长安后，杨侑欲禅位于李渊，李渊推辞不受。裴寂又带众将劝进，李渊仍不同意。裴寂进言道：“桀纣皆有后代，但成汤周武却没有辅佐他们。我裴寂的封爵、地位，都来自于唐国。陛下若不称帝，臣当辞官。”李渊这才同意。 李渊受禅称帝，建立唐朝。裴寂因功被拜为尚书右仆射，成为宰相，每日还获赐御膳。当时，李渊临朝，必请裴寂同坐，散朝之后也把他留在宫中，对他言听计从，只称“裴监“，而不直呼其名。裴寂所享有的待遇，满朝文武无人能及。 李渊每逢出巡，必命裴寂留守长安。武德四年，麟州刺史韦云起告发裴寂谋反，但查无实据。李渊抚慰裴寂，命三位贵妃携带美食宝器到裴寂家中饮宴，至次日方回。后来，李渊改铸钱币，又赐裴寂自行铸钱的特权。 武德六年，裴寂升任尚书左仆射。李渊在含章殿赐宴，裴寂请求道：“当初起兵太原，臣曾与陛下约好，天下平定之后准臣辞职归田。如今四海太平，请准臣退休。”李渊极力挽留，泪下沾襟，表示要与裴寂相偕终老。 武德九年，李渊册封裴寂为司空，赐实封五百户，并命尚书员外郎每日到他府中值守。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继位，裴寂的食邑又被加至一千五百户。 赵云泽在得知裴寂的以往事迹后，对李渊的这位好基友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啊。 看看人家裴寂，那简直就是卖菊花的大神呀从隋朝开始，卖菊花一路卖到了唐朝，那官都做到顶了。李渊对他哪里是宠信，简直就是宠爱了。不但要和裴寂相偕终老，裴寂被人告发谋反时，李渊为了抚慰裴寂，还让自己的三个妃子去裴寂家饮宴留宿。这份感情，简直“感天动地”啊 裴寂是否真的是靠卖菊花当官的，人家阎立本可没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赵云泽从阎立本对裴寂的介绍中自行脑补的。 也正因为对裴寂的了解，赵云泽在听了尉迟恭的话后，对裴寂也生出忌惮之心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胡江了。 “至少，胡江是不能再留在武库别署了。”赵云泽说道，“大不了，我向陛下建议，把胡江调离武库别署。” 程咬金这时忽然露出一脸诡笑：“只是把他调离武库别署岂不是便宜了他。鹏羽，这件事情你别管了，交给俺老程来办。保准让那胡江当不了官，裴老儿还无话可说。” “老程，你不会又想使下作手段对付胡江吧”尉迟恭问程咬金。 程咬金眼睛一瞪尉迟恭，道：“什么叫又俺老程啥时候使过下作手段了” 尉迟恭翻了个白眼，直接不解释。 “嘿嘿，鹏羽放心就是，俺老程一出手，那胡江就等着倒霉吧” 赵云泽紧紧盯着程咬金的脸看，他发现，程咬金此时笑的很猥琐，极其猥琐 第203章回家 赵云泽回到延康坊时，已是半下午时分。 离开长安一个多月，重新走进延康坊，赵云泽感觉延康坊的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的亲切。 “青石小巷，是望不到头，那里住着我的亲戚和朋友。”踏足在延康坊的青石小巷中，赵云泽唱了起来。 “这谁唱的歌，怪声怪调的，不会唱歌别瞎唱”小巷拐角处，忽然冒出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 下一刻，赵云泽险些撞在两个“大馒头”上，他连忙退后一步，抬头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方直的婆娘。 方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冷的天，衣服领子却依然很低，隐隐约约的，胸前露出一点点沟壑。 “是方大嫂啊，小弟这厢有礼了。”赵云泽心情大好之下，说话都拿腔拿调的了。 “哟，是赵郎君你还活着呢” 方夫人的当头一句话，让赵云泽有撞墙的冲动了。 “瞧我这张嘴我的意思是说，赵郎君总算平安归来了。”方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 “某今日刚回长安。”赵云泽答道。这位方夫人的心直口快，赵云泽早就领教过了，他对方夫人刚才的话也不以为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夫人忙不迭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啊，你失踪这段日子，你家的明月彩霞天天落泪呢。多亏了奴家陪她俩说话宽心，要不然，那俩丫头的眼睛就该哭瞎了。” 赵云泽心道：就您那张嘴，不给明月彩霞宽心还好，您要是一劝，估计明月彩霞真该哭瞎眼睛了。 “方大嫂，你这是要出坊”赵云泽问道。 “对，我出去我出去我要干什么来着”方夫人忽然失忆了。 赵云泽无语了。 “咳，不想了反正左右不是要紧的事。”方夫人倒干脆，想不起来就直接不想了，“正好赵郎君回来了，我赶紧去告诉明月彩霞。” 说完，方夫人也不理赵云泽，直接回转身就跑。“明月、彩霞、老刘，你家赵郎君回来了。” 见到方夫人那风风火火的样子，赵云泽哭笑不得了。这儿离我家还远着呢，您这就喊，我家的人也听不到啊。 方夫人这一喊，倒是把小巷的住户给惊动了，很多人都打开门往外面观瞧。有认识赵云泽的人，见到赵云泽忽然出现在小巷里，他们便忙围上来与赵云泽寒暄。 天子脚下，百姓对当官的并没有敬畏之心。这些人拿赵云泽也只当是普通邻居。有的人问赵云泽这一个月的经历，有的人向赵云泽讲述他出事之后延康坊的事情，一时叽叽喳喳，如上千只鸭子乱叫。 但赵云泽却没有感觉厌烦，反而感受到了邻里间的情谊，很暖心。 赵云泽一边回避着不该说的事情，一边跟这些邻居叙着话。 “大家都散了吧，人家赵郎君还急着回家呢”终于有人替赵云泽着想起来。 众人一听，这才放过了赵云泽。 赵云泽歉意的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继续往家中走去。等他走近家门时，就看到刘善宝和明月彩霞已经站在院门口等他了。方夫人自然也在列。 走到距家门还有将近十米左右的地方，赵云泽的脚步停了下来。望着熟悉的家门，望着熟悉的仆从丫鬟，赵云泽的心情激动不已。 明月和彩霞望着赵云泽，已经珠泪涟涟了。 “老刘，明月彩霞，我回来了。”赵云泽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郎君”明月彩霞两人同时发一声喊，冲着赵云泽就扑了过来。还没等赵云泽反应过来，明月彩霞就同时扑进了他的怀里，一人靠在他一个肩头抽泣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赵云泽傻眼了。这也太突然了吧，两个小丫头好歹先打声招呼嘛 赵云泽犹犹豫豫的伸出两手，轻轻拍了拍明月和彩霞的后背，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老刘和方大嫂还看着呢” 这会儿，赵云泽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他还是比较清醒的，也不能在大街上就跟两个小丫头抱头痛哭呀 经赵云泽这一提醒，明月和彩霞也晃过神来了。她俩连忙离开赵云泽的肩头，相视尴尬的一笑，脸儿都红了。此刻她俩的眼眶中还满是泪水，那又哭又笑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意。 “走吧，咱们回家”赵云泽说道。 明月彩霞便跟在赵云泽身后，往家中走去。 “老刘，我不在家这段时间，让你操劳了。”走到刘善宝身边，赵云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刘善宝此时的眼珠也红红的，他冲赵云泽一笑，道：“郎君平安就好半个时辰前，翼国公府上来过人，我和明月彩霞也便知道了郎君已回来的消息。家中已经给郎君预备了香沐，郎君先沐浴更衣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翼国公府上有人来过”赵云泽诧异道。 刘善宝点点头，说道：“来人是翼国公府上的管家。说是翼国公交代郎君，尽快去他家下聘。” 赵云泽一听刘善宝这话便明白了，定是李世民已经答应了让秦茉儿拜秦琼为义父的事情，秦琼便惦记上自己的聘礼了。秦琼并不知道自己去了程咬金家，他便打发人来延康坊通知自己。 “我知道此事了。”赵云泽点头道。 “哟，赵郎君这是要娶亲了呀”方夫人一听刘善宝的话，一脸的惊喜的说道，“不知赵郎君要取翼国公的哪个女儿呀” “呵呵，不是翼国公的亲闺女，是他的义女。”赵云泽解释道。 “义女那也是闺女呀赵郎君还真攀了门好亲事呢”方夫人感慨叹，“本来，我还想着给赵郎君保媒呢，谁知道赵郎君竟然攀上了翼国公家，倒是省了奴家的事儿了。赵郎君，成亲的时候可记得给奴家分喜糖哦” “呵呵，一定一定”赵云泽说道，“某家中没有长亲，成亲之事，还要多靠方大嫂提点呢。” “放心吧，赵郎君有不懂的事情尽管问我。”方夫人拍着胸脯说道。 说完，她又道：“赵郎君今日刚回家，奴家就不打扰了，这就走了”说着话，方夫人就迈脚往她家那边走去。 “方大嫂慢走”赵云泽朝着方夫人拱手说道。 第204章又遭遇经济危机了 因为赵云泽的归来，赵家的晚宴十分丰盛。 明月的厨艺本就不凡，又加上她从赵云泽那里学了很多新式的烹调技法，一桌晚宴让赵云泽吃的大快朵颐。 “一个多月了，总算是吃到了人吃的东西。”赵云泽摸着鼓胀的肚皮大发感慨。 明月和彩霞相视一笑，明月开始数落赵云泽了：“郎君真是矫情，别人家吃的饭菜，难道都是猪食不成” 刘善宝道：“还别说，自从来到郎君家里当差，我以前吃过的那些饭菜呀，还真就成猪食了。郎君要是开家饭馆，保准红火” 赵云泽道：“我倒是想开家饭馆，可也总得有本钱呀” 明月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郎君，您马上要成亲了，咱家的钱可不宽裕了呀” “啊我不是从家具厂预支了二十贯嘛，再加上我领的两贯多俸禄，难道还不够办场婚礼的”赵云泽惊异道。 明月道：“郎君呀，您还惦记那二十来贯钱呢，实话告诉您吧，咱家现在的余钱只有十五贯了。” “怎么花的这么快”赵云泽大感意外。自从明月和彩霞进府以后，赵云泽家里的开支便都交给了明月打理，所以他并不知道家中财务状况。 明月开始扳着指头算账：“现在长安的米价是两百来文一斗，咱家光吃米，一个月就要去一贯半钱；再加上下饭的菜肴，也得去一贯半。光是吃饭，一个月就花三贯。这还是郎君经常在衙门用餐的结果。再去掉马料、杂七杂八的开销，婢子们和刘管家的月例钱，一个月又得去一贯。对了，咱家花钱的大头，就是郎君的纸张耗费，一个月也得去一贯。您自己算算吧，您那点钱还觉着挺多是吧” 赵云泽一算，一个月就是五贯的开销。我靠，幸亏哥们儿还有点产业，要不然，那点可怜的俸禄连家都养不活。 “郎君呀，您是九月里把钱交给婢子的，这会儿马上就进腊月了，您觉着咱家还能剩多少钱呢实话告诉您吧，刘管家只领了一个月的月例钱，我和彩霞的月例钱，根本就没领。也多亏了您这个月没在家，否则，咱家现在能剩下十贯钱就不错了。又哪里能剩下十五贯” “唉，难怪人家说长安居大不易呢”赵云泽感慨道。 明月又道：“郎君，不是婢子说您，您用纸也太多了。纸张本来就贵，您还拿纸擦擦屁股人家那些国公家里也没有这么糟蹋纸的呀一个月光给您买纸就花一贯钱，也没见您写几个字。您这作为呀，要是让那些读书人知道了，不把您骂死才怪呢” 赵云泽被明月数落的脸红了。可是，他真的不习惯用那种叫做“厕筹”的竹片来揩屁股呀。 不算帐不知道，这一算帐，赵云泽也觉着自己有点过分了。光是擦屁股，就用掉一半的俸禄啊。这败家程度，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估计能赶上晋朝时拿蜡烛当柴烧的石崇了。可是，真的不习惯用竹片清洁“菊花”呀 “也不知道您以前是生在多富贵的人家，花钱简直跟烧钱似的。”明月又数落了赵云泽一句。 刘善宝插言道：“郎君，其实，您给我定的月例钱，的确是高了一些。明月和彩霞一个月才两百文月例，您却给我五百文。这笔钱，都赶上衙门里做事的胥吏了。要不，您把我的月例钱减减吧。” 赵云泽摆摆手，道：“老刘你不必如此，你的月例钱，还包括着租用你的牲口和马车的钱呢。这点钱，就算减了，也给家里省不出多少。” “是呀，您少用几张纸擦屁股，就都省出来了。”明月今天跟赵云泽的屁股杠上了。 “呃”赵云泽很惭愧，真的很惭愧 明月还不放过赵云泽，继续说道：“如今您又攀上了翼国公这门亲戚，那咱们家下聘，可不能寒酸了。婢子记得，您和宿国公的家具厂开业时，人家那些到贺的人随的份子，少的都是十贯八贯，多的都到十五六贯了。咱们家给翼国公的聘礼，能少的了吗十五贯钱，置办聘礼都不够，您还用什么钱来娶亲呀” 唉，看来不管什么年代，结婚都是烧钱的事儿呀。本来还觉着自己也算个小财主，这下倒好，又要回到解放前了。赵云泽在心中大发感慨。 “唉，成亲用的钱，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先借债了。”赵云泽说道，“反正，就快到年底了。家具厂虽然才开业没多久，可是程公爷收的定金可不少。年底了，他怎么着也得给我点分红吧，借点债也很快就能还上的。” 明月道：“不管您怎么弄钱，反正，咱们家也是官宦之家，娶亲可不能太寒酸。否则，坊间的议论还是小事，您成了亲之后，在秦姑娘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茉儿不会计较这些的。”赵云泽说道。 “那您也得为秦姑娘争脸啊”明月又道，“人家好歹是国公家的义女，从情理上说，义女跟亲闺女也没什么区别。您总不能拿出仨核桃两枣的，就把秦姑娘娶进门吧” “诶哟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好像我欠了你钱似的。”赵云泽实在招架不住明月的这张嘴了，赶紧讨饶道。 “噗嗤”一声，明月和彩霞都笑了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彩霞忽然来了一句：“郎君，您本来就欠明月的钱。” “对对对，你俩的月例钱还没领呢。”赵云泽恍然大悟，“明月啊，你也别拉着一张脸了，等会儿，先把你和彩霞、老刘的月例钱领发了吧。” “郎君，我只是开个玩笑。”彩霞赶忙解释。 赵云泽摆摆手，道：“钱再紧巴，我也不能扣你们的月例钱呀。反正，花大钱的事还在后面呢，也不差这一贯两贯的。” 唉，结婚是好事，可是这经济危机，让人承受不起啊赵云泽很苦恼的想到。 第205章意外的惊喜 回长安后的第二天，赵云泽便去武库别署出勤了。 阎立本、方直等武库别署的官员见到赵云泽回归，自有一番热闹，无需赘言。 众人热闹一番散去，赵云泽便让阎立本和方直向他介绍武库别署这一个月来的情况。总得来说，武库别署运转良好，似乎离了赵云泽这个大掌柜的，根本就没受什么影响。其实，前期的工作赵云泽已经做得几近完美，即使他不在，武库别署的官员只需按照他拟定的套路做事就好了。 了解了武库别署这一个月来的情况，赵云泽便在阎立本和方直的陪同下去工坊参观检查。 赵云泽先去了配制火药的工坊。这个工坊内做事的，都是李世民拨过来的宫中太监，由原两仪宫的管事太监刘安带领。这些太监别看肢体残缺，但做事还是很认真的。这一点，从工坊内的摆设和卫生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整个工坊井井有条，各种物资分门别类各归其位，完全按照赵云泽以前定下的规矩执行的。 赵云泽在火药工坊内转了一圈，感觉非常满意。因为他事先并没有通知武库别署他今天会出勤，所以，可以很肯定的说，火药工坊并没有搞形式主义，赵云泽所看到的，就是火药工坊平时工作的场景。 可别小看这种摆放生产物资和做好车间卫生的细节，在后世，这种生产管理被称为“5s管理”的，既能提高生产效率，又能有效避免生产事故的发生。打个比方说，如果各种物资摆放凌乱无序，你找件工具或者找样原材料，可能都要花半天时间。而且，也大量占用车间的空间，给人员、车辆的活动、进出带来不便，还极容易引发事故。 武库别署制作的都是易燃易爆品，就更得加强这方面的管理了。这也是赵云泽极为看重的一项工作，完全放在了跟保密工作等同的地位上。 赵云泽对火药工坊的员工大加夸赞一番后，就去了火器制造工坊。赵云泽对于火器制造工坊内的“5s管理”也很满意。他把检查的重点放到了工匠们所制造的火器上。 目前，火器制造工坊只生产两种火器，一为手投霹雳弹，一为竹管火箭筒。因此，火器制造工坊内也分成了两个区域，各负责制造一样火器。 制造主事房遗直陪同赵云泽对火器工坊进行检查。走到手投霹雳弹的制造区域，赵云泽一眼就看到工匠们在做一种超大号的霹雳弹。那霹雳弹的大小，比一个篮球还大。 “怎么把霹雳弹做的这么大”赵云泽疑惑道。 于志宁道：“赵大人，这是阎大人新设计出的用投石机来抛掷的霹雳弹。” 赵云泽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怎么忘了大唐军中还有投石机了阎兄，还是你想的周到。” 阎立本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是加大了霹雳弹的形体和引线长度，这算不得什么。这种霹雳弹，也只能用来对付密集队形下的敌军，否则就有点浪费了。” 赵云泽没再说什么，又去看竹管火箭筒的制造。 到了竹管火箭筒的制造区域，同样让赵云泽大吃一惊。只见那些工匠们不但制造单个的火箭筒，还在制造一种将多支火箭筒捆绑在一块，共用一根引线的新武器。 我靠，这不就是简易版的火箭炮嘛 “阎兄，这也是你的主意”赵云泽指着简易火箭炮问阎立本。 阎立本道：“这可不是阎某的功劳。这是一个工匠想出来的主意。那工匠说，一根一根的点燃火箭筒太耗费时间，他便向某建议将多支火箭筒捆绑在一块儿，共用一根引线。某觉得这方法可行，试验过后又没出问题，就命他们这么制作了。” 赵云泽点了点头，便仔细看那些工匠们的操作。赵云泽发现，那些工匠并不是简单的将多支火箭筒捆绑在一块儿，而是在捆绑时，单支火箭筒相互之间，还垫入了竹片。如此一来，一套多管火箭筒，每只火箭筒的开口朝向角度就有了细微的差别。 赵云泽稍一琢磨，就明白工匠们这么做的用意了。“这是用来对付骑兵的吧”他问阎立本。 阎立本点点头，道：“正是用来对付骑兵的。骑兵冲锋时，单骑之间隔着很大的距离，调整一下单支火箭筒的角度，就可以覆盖更广的面积，能对骑兵形成有效的打击。” 赵云泽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大为佩服了。人家这举一反三的才智，比自己可强多了。看来，今后自己只要做个领路人就可以了，至于细节问题，武库别署的官员和工匠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而且人家还会做得更好。 “这主意是哪个工匠想出来的”赵云泽问阎立本。 阎立本指了指赵云泽身边的一个操作台，道：“就是这个年轻人，他叫冯钧，就是东汉末年时魏国的那个马钧的名字，多了两点。” 赵云泽仔细一看这位冯钧，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虽然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极为灵动。 被阎立本点到名字，冯钧只是羞涩的一笑，也不跟赵云泽说话。这个人的性格似乎有些腼腆。 赵云泽拍了拍冯钧的肩膀，道：“小伙子不错。东汉的那位马钧，便是工于格物匠作之道的大师，你的名字比马钧还多了两点，某希望你能在格物匠作一道上也能比那马钧多两点成就。” “谢谢谢大人。”冯钧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赵云泽愕然了，三国的马钧就有口吃的毛病，这个冯钧难道也口吃 阎立本似乎看出了赵云泽的想法，他轻轻一笑道：“冯钧性格腼腆，他是太紧张了。” 赵云泽会意，便又抚慰冯钧道：“不要紧张，你做得很好” 说完，他又对方直说道：“方兄，回头让冯钧去许敬宗那里领五百文钱，就说是对他想出多管火箭筒的奖励。” 方直点头应下。 冯钧听见赵云泽说要奖励他，一张脸顿时激动的更红了。其余的工匠也对冯钧投去了艳羡的神色。 唐朝工匠的地位是很低的，就算是在朝廷的工坊中做事的工匠，待遇也很差劲。武库别署对工匠的月例钱定的算是比较高的，也仅仅是一百五十文。这个工资标准，在长安成连一斗米都买不到。也好在这些工匠都是管吃管住的，否则，这点微博的收入连自己都养不活。当然，这也是时下米价太贵的原因。 所以，五百文钱的奖励，虽然听上去不多，但对于工匠们来说，却是一笔厚赏了。 赵云泽见到那些工匠羡慕冯钧的眼神，便笑了笑说道：“大家也不要羡慕冯钧，以后，只要大家都开动脑筋，在生产技术和火器的设计上有好的点子，某绝对不吝奖赏” “大人英明”那些工匠全都高兴起来。 赵云泽又对阎立本和方直说道：“二位，麻烦你们尽快制定一个奖励细则，用来鼓励像冯钧这样勤于动脑的工匠。咱们武库别署上下齐心，群策群力，一定能造出更好、威力更大的火器。” 稍一顿，赵云泽又道：“奖励细则也不要只局限在火器的设计和制造上，只要是对武库别署有利的建议，都可以给予奖励。” 阎立本和方直连忙应下。 第206章喂兔子借钱 因为刚回长安城，又牵涉到与秦茉儿的婚事，所以赵云泽出勤视衙的第一天，并没有在武库别署留宿，而是早早的回了长安城。 既然赵云泽回来了，刘英豪所率领的亲卫自然再次履职，当起了赵云泽的跟班。 对于赵云泽被掳走一事，刘英豪等人深感愧疚。武库别署内卫团校尉苏定方对此事也大为恼火。事发之后，便狠狠的训斥了刘英豪等亲卫队成员一顿，还每人赏了三十军棍。 赵云泽抚慰亲卫们说，那天是我大意了，与你们无关。弟兄们都没有折损，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回到家时，赵云泽很意外见到程咬金在自己家。 “程大将军，您又到我家来蹭饭”赵云泽弱弱的问程咬金。 “狗屁你家的饭好吃还是咋的”程咬金当即骂了赵云泽一句。不过随即他又腆着脸笑道：“也对，你们家的饭确实比俺家的好吃。本来俺还想着跟你交代完事情就走，既然你想请俺吃饭，那俺也总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今晚就在你家吃了。快喊明月彩霞去弄菜” 赵云泽一听程咬金的话，顿时想抽自己大嘴巴了。没事跟程老妖精开什么玩笑呀，你跟人家很熟吗这会儿好了，惹祸上身了吧 “程大将军，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于某”赵云泽赶紧问程咬金，却决口不提饭菜的事了。 “你先安排明月彩霞去做菜，俺再告诉你俺来你家的目的。”程咬金一脸贱笑道。 赵云泽没法，只好让明月彩霞去准备酒菜。明月彩霞刚走出客厅，赵云泽又赶紧追出去，对她俩交代了几句。 回到客厅后，赵云泽给程咬金添了添茶水，又问道：“程大将军这会儿可以说事儿了吧” 程咬金道：“明天是沐休之日，你找个长辈带你去俺秦二哥家行纳彩之礼。记着，午时之前必须到。” 赵云泽一愣，“这么快就纳彩啊” “快什么快成亲之前的礼仪那么多，不赶着点，你休想在年前摆脱光棍的身份。”程咬金没好气道。还好，老程同志不知道“单身狗”这个名词。 “可是，我家中并没有至亲长辈，我该找谁陪我去翼公府上行纳彩之礼呢”赵云泽犯难了。“要不，您陪我去” “放屁你要娶的是我侄女，俺陪你去行纳彩之礼，那成什么了俺家侄女就那么不值钱还得俺们家上赶着你小子” 骂完赵云泽，程咬金又道：“你可以找尉迟老黑呀。笨蛋” “对对对，我怎么把尉迟叔叔给忘了。”赵云泽一下明悟。 程咬金横了赵云泽一眼，道：“还尉迟叔叔，叫的那么亲热。俺这正儿八经的叔丈，也没听你喊俺一声叔叔。” “您不是还没给改口费嘛”赵云泽笑道。 程咬金的大巴掌抬了起来，就要往赵云泽头上落。但他又立刻收回手掌，点点头道：“说的也对，不能这么轻易让你改口。你总得给俺磕几个头才行。” “头是一定要磕的，不过要等亲迎那天。”赵云泽说道。 定下了陪赵云泽行纳彩之礼的人选，程咬金又对赵云泽交代了一番纳彩时应该注意的诸多问题。 听完程咬金的讲述，赵云泽挠了挠头道：“程大将军，别的事情都好说，可是这大雁大冬天的，你让我去哪里弄活的大雁” 原来，古人纳彩，男方登门，是要带一对活雁的。仪礼士昏礼注:“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就因为这个习俗，古代北方人行纳彩之礼，多数在秋季之前举行。一来，活雁好寻；二来，纳彩之后便可在冬季农闲时正式成亲了，不耽误劳作。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纳彩都在秋季举行。前文曾经说过，古代官府注重人口繁殖，女子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出嫁，否则官府便会给予处罚。因此，一些赶着快点嫁女的人，也就不计较纳彩时用不用雁了。礼仪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变通之法的。 但程咬金却没有告诉赵云泽变通之法，他直接冲赵云泽一瞪眼，道：“那俺可就不管了。你找尉迟老黑商量解决的法子去” 程咬金这就是在摆女方长辈的谱啊赵云泽见状，也便不再纠缠程咬金。 就在这时，彩霞进入客厅，说是酒菜已经备妥。 “那还等什么，端上来呀”程咬金直接喧宾夺主了。 等菜肴一端上桌，程咬金傻眼了。 “赵鹏羽，你就是用这些东西招待俺老程你喂兔子呢”程咬金指着桌上的菜肴，大怒道。 我们来看看赵云泽是用什么来招待程咬金的。一共四样菜，分别为炖菘菜、炒菘菜、凉拌菘菜心、醋溜菘菜帮。菘菜，即后世称作“白菜”的蔬菜也 “唉，不瞒程大将军，某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就今晚做菜的这两棵菘菜，还是明月去隔壁方直家借的呢”赵云泽苦着一张脸说道。 “你小子，少跟俺哭穷”程咬金恼了，“你堂堂七品官，要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那大唐的寻常百姓还不都饿死了” “程大将军，某刚刚做官，朝廷给某的职分田，如今还没有产出，某全家人的吃喝，全靠那点俸禄。唉，穷啊”赵云泽继续哭穷。“眼看着，某都要成亲了，可如今，别说下聘、娶亲的钱了，就连明天置办纳彩之礼的钱，某也拿不出了呀” 程咬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随即就抬起大巴掌，照着赵云泽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你小子，是不是惦记上家具厂的收益了”程咬金终于明白了赵云泽的用意。 “咦，程大将军不说我还忘了，我还有家具厂的股份呢”赵云泽装出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道。 随即，他就一脸贱笑的对程咬金说：“您看，我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是不是先把今年家具厂的分红给我呀” “家具厂的分红哈哈，你小子就别惦记了”程咬金大笑道。 “程大将军，您是厚道人，可不能吞没某那点分红”赵云泽连忙说道。 程咬金道：“鹏羽啊，你也知道，咱们的家具厂，今年全是给宫里做的家具。陛下说了，买这些家具的钱，从他的分红里扣。陛下一个铜板都没给咱，你说说，家具厂今年还有收益吗” 老李呀老李，你丫也太会做生意了赵云泽听完程咬金的话，就在心里把李世民给骂上了。 “不对呀，咱们家具厂开业时不是收了不少贺礼和定金嘛”赵云泽又惦记上这笔钱了。 程咬金没好气道：“那点贺礼和定金，全用来采购木料和给付工匠的工钱了。俺还往里搭钱了呢你要不信，自己去家具厂查账。” 赵云泽这下蒙了。 少顷，他又腆着脸对程咬金说道：“程大将军，可我成亲却是要花一大笔钱的。要不，您就预支我点明年的分红” “明年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程咬金绝不上当。 “那算了，某也等明年有钱了再成亲好了。反正茉儿又不会跑了”赵云泽耍起了无赖。 “赵小子，你可不能这么不地道。俺秦二哥都已经让秦姑娘去他家住着了，朝中很多官员也都已经知道了你和俺那侄女的婚事，你要是撒手不管了，俺秦二哥的脸面往哪儿放”程咬金急了。 “可我没钱，怎么成亲” “你可以借债啊谁家办婚事不是东取西借的。” “那程大将军借我点钱呗”赵云泽终于笑了。 “呃合着你小子绕了这么大一圈，在这儿等着俺呢”程咬金终于回过神来了。 第207章纳彩、问名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马车进了延康坊。.网马车在延康坊的街巷中行进一会儿，停在了赵云泽家门口。 半个时辰后，那辆马车离去。赵云泽怀里抱着一口装满了铜钱的小木箱，眼望着堆积在门房里的一大堆绢、绸、锦缎、瓷器等物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程大将军是个厚道人呀” 赵云泽在大发感慨的同时，也在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偷着骂程咬金了。 昨夜，程咬金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赵云泽借债之事。那些东西和钱，自然都是程咬金派人送来的。 程咬金在答应借给赵云泽钱物之后，赵云泽便立刻吩咐明月和彩霞上硬菜。为此，程咬金大骂赵云泽不地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赵云泽是不用再为成亲的财物发愁了。他琢磨着，等婚礼过后，客人们的随礼和份子钱，定能还上向程咬金的借债。 尉迟恭的府邸位于平康坊，离程咬金和秦琼住的常乐坊不远。昨夜程咬金回家时，顺路就去了尉迟恭家，告诉了尉迟恭今日陪赵云泽去秦琼家行纳彩之礼的事情。 赵云泽虽然没有亲自去尉迟恭家，但他认为尉迟恭肯定会答应此事的。所以，今日一早，收下程咬金派人送来的物资后，他便在家中等着尉迟恭上门。 果然，就在后世上午八点多钟的时候，尉迟恭便带着二三十个护卫、仆从来到了赵云泽家。 “鹏羽啊，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嘛一大早某就在家等着你上门，可左等右等就是见不到你人影。没办法，某只好来寻你了”尉迟恭一见到赵云泽，就是一顿埋怨。 “尉迟叔叔，这倒是我的不对了。我本来琢磨着，我家离西市比较近些，等着您来，咱们一块儿去西市买东西，也省得绕路。”赵云泽赶紧解释。 “那你就不怕某有别的事情，不能陪你成行”尉迟恭没好脸色道。 “嘿嘿，要是您今日有事，那您昨晚肯定会派人来我家中告知了。”赵云泽笑道。 “算你小子有理”尉迟恭也笑了起来，“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咱这便启程。” 赵云泽皱起眉头，道：“别的东西倒是好说，可就是最重要的礼物活雁不好寻啊”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某替你带来了。”尉迟恭说道。 “啊这个时节您居然能寻到活雁”赵云泽大吃一惊。 尉迟恭也不解释，直接让他的一名仆从去拿雁。 过了一小会儿，赵云泽就听见了“嘎嘎”的叫声，尉迟恭的那名仆从，提着两只又大又肥浑身灰色羽毛的鸟禽走了过来。 “这不是大鹅嘛”赵云泽疑惑道。 “某说是雁就是雁，你哪只眼睛看出这是鹅了”尉迟恭一脸玩味的笑道。 “对对对，是雁是雁”赵云泽赶紧点头。他也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变通之法吧 “嗯，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尉迟恭笑道，“到了叔宝家，无论何人质问，你就咬死了说这是大雁。” “尉迟叔叔，纳彩为什么非要用活雁啊”赵云泽很有求知欲。 尉迟恭诧异的望着赵云泽：“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居然不知道此义” “嘿嘿，第一次成亲，以前还真没关注过这些礼仪。”赵云泽尴尬的说道。 尉迟恭只好解释道：“雁是候鸟，寒暑迁徙，取阴阳相合之意；又因为大雁最为忠贞，所以婚礼便用大雁了。至于为什么用活雁，这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明白明白，办喜事嘛，总不能用死雁，不吉利。”赵云泽说道。 尉迟恭见刘善宝已经把诸多礼物都装上了马车，便催促赵云泽道：“走吧，你还去西市买东西吗” 赵云泽道：“既然有了雁，那就不用去西市了。咱们启程吧” 于是，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离了赵云泽家，往秦琼家赶去。 去秦琼家，需要跨越大半个长安城。赵云泽一行人因为带了很多礼物，行进速度比较缓慢。等到秦琼家时，已快后世十点钟的样子了。 秦琼夫妇和程咬金夫妇将尉迟恭和赵云泽迎进了家中。 纳彩是婚礼的第一项礼仪，其实就是正式的提亲。 在秦琼家的正堂内，尉迟恭代表男方向秦琼献上纳彩用礼。除了大雁，纳彩之礼并没有特别的规定。赵云泽只是应付事一般准备了四匹绢、四匹绸缎，还有几样瓷器、数本书籍。 其余的礼物是由尉迟恭带来的仆从抬进正堂的，但是那对“活雁”，却是要由赵云泽亲自献给秦琼的。 要是女方家长收下了这对活雁，那就代表着同意了男方的求亲。当然，这些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如果女方不同意亲事，那也不会与男方商定行纳彩之礼了。 赵云泽提着那两只灰鹅走进了正堂，两只鹅的“嘎嘎”叫声顿时响彻整个正堂。 “赵小子，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程咬金明知故问。 “嘎嘎”两只鹅很自觉的为程咬金和声。 “自然是大雁了。”赵云泽把两只鹅举得高高的。 “嘎嘎” “哈哈，你这雁的叫声倒是奇特”程咬金大笑起来。 秦琼也一脸淡笑道：“而且还很肥硕。某活了半辈子了，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雁。” “嘿嘿还请翼公笑纳。”赵云泽硬着头皮说道。 “嘎嘎” 秦琼手捋胡须，作稍稍犹豫状一会儿，然后说道：“好吧，某便收下你这对雁。” 正堂内秦府的仆人连忙上前，接过了赵云泽那两只鹅。 赵云泽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秦琼会拒绝收鹅，非逼着他去寻活雁。 “快快，把这两只大雁请出去吧”程咬金故意咬着“大”字，对那名拿鹅的仆人说道。 那仆人便提着鹅往正堂外走，“嘎嘎”的叫声渐行渐远。正堂内终于清静了。 直到现在，秦琼才请尉迟恭和赵云泽入座。这并非是秦琼失礼，而是人家故意端一下女方家长的架子。总不能别人来求娶你家女儿，你便立刻巴巴的请人家上座看茶，好像自己女儿嫁不出去了似的。 “叔宝兄，既然收了纳彩之礼，小弟便恳请叔宝兄赐予某家令嫒的名帖吧。”尉迟恭向秦琼说道。 这便是婚礼的第二项礼仪“问名”了。纳彩之时，女方若是答应了男方的求亲，便要与男方互换儿女的名帖，名帖上写着男女双方儿女的名字和生肖、生辰八字。交换名帖过后，男女双方的家长便会请人卜算一番吉凶，看是否命理相合。当然，这些也都是走过场的事情。 秦琼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封交给了尉迟恭，那红封内装的便是秦茉儿的名帖。 尉迟恭接过秦琼的红封后，也将一个红封交给了秦琼。由此，也便完成了“问名”之礼。 既然女方答应了男方的求亲，便要留男方众人在家中用餐。于是，秦府便大摆宴席，招待尉迟恭和赵云泽一行。 用过午餐之后，尉迟恭才和赵云泽离去。 此行没有见到秦茉儿，赵云泽有些遗憾。但礼仪就是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第208章仙人跳（上） 永阳坊位于长安城的西南角。相对于那些靠近皇城和长安城主干道的坊来说，永阳坊算是长安城最偏僻的地方了。 无论哪个时代，就算再繁华的城市，也总有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而这些不起眼的地方，往往与其所在城市繁华的外表格格不入。 永阳坊可以说是长安城的棚户区了。这个坊间，没有高门大户，住的都是一些贫寒百姓。 永阳坊很小，虽然名字叫做“永阳”，可是处于长安城高大的城墙底下，又是一个夹角位置，永阳坊中那些低矮的房舍，有很多一天中有一大半的时间见不到阳光。 这里，是长安城中最阴暗落后的一个地方。坊间的治安也很不好，三教九流充斥其中，械斗、聚赌、坑蒙拐骗等事件层出不穷。 唐初，因为国力民生尚未恢复，朝廷对于一些奢靡行业，是明令禁止的。比如开设赌坊，就是朝廷命令禁止的一个行业。 然而，好赌之人在古今中外都不缺乏，大唐长安城中有不乏好赌之人。朝廷不准开赌坊，不代表长安城的赌民们就没有了可去之地。一些坊间偏僻之所，都有暗中营业的黑赌坊。 这些黑赌坊，多是在百姓家中开设的。从外表上看，就是普通的民居，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被用来开设黑赌坊的民居门口，总有那么一两个小厮时不时的往外探头探脑。这些小厮既是黑赌坊的迎客门子，又是望风之人。 永阳坊中就有好几处这样的黑赌坊。最大的一处，位于永阳坊的中间位置，是一处有着五间正房加两侧厢房的院子。这样的院落，在永阳坊这个偏僻的坊间，也属于中等靠上规模的建筑了。 十一月三十这天，是朝廷的沐休之日。衙门里的官吏，在这天都放了假。这对于非法营业的黑赌坊来说，就是大发利市的好日子了。他们不用担心官府会突然查访。 永阳坊最大的那处黑赌坊中，比起往日来客人更是多出不少。五间正房内人头拥挤，叫嚷声此起彼伏。 然而两侧的厢房中，却较为安静。这两侧的厢房，同样是赌室，但却只用来接待大赌客，相当于vip赌室。 东厢房中，此时有一桌赌客。这桌赌客有四人，分坐于一张方形矮桌的四边。矮桌上，码着一叠纸卡，那纸卡长约两寸，宽约一寸。四名赌客，正在轮流摸取纸卡，然后拿在手中按一定的规律暗暗排列。 这四名赌客玩的，是一种叫做“花会”的赌法。那些纸卡上面，画有不同种类的花草，每种花草在纸卡上所画的数目也不同。其实这就是叶子戏的前身，其打法与麻将比较相近，也是通过排列组合，来完成各种赢局。 花会牌共有六十张，四名赌客每人摸十四张牌，留底四张，以备抠底所用。因为牌少，比起后世的麻将来，花会玩法技术含量很低，更注重于运气。 那四名赌客其中一人，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生的斜眉吊眼，一脸猥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库别署内卫团的旅帅胡江。 胡江是个老赌鬼了。还在校场时，他就经常自设赌局，领着校场的那些士兵聚赌。到了武库别署内卫团之后，军纪严明，胡江平时没有了想赌就赌的机会，这难得的沐休之日，便成了他过把赌瘾的时间。 每次沐休，胡江都会来永阳坊的这家黑赌坊参赌。一来二去，他也成了这家黑赌坊的常客了。 昨天，赵云泽回武库别署出勤视衙，还真把胡江吓了一跳。 虽然朝廷极力隐瞒赵云泽被突厥人掳走的消息，可能瞒住的，也仅仅是普通百姓，对于武库别署中的文武官员，自然是知道赵云泽失踪的真相的。 胡江偷出霹雳弹卖给王晊，开始他并不知道王晊的真实身份。可是赵云泽出事后，胡江一琢磨，也便明白他把霹雳弹卖给什么人了。 见到赵云泽平安归来，胡江非常担心赵云泽已经知道他偷卖霹雳弹的事情了。可是，昨日赵云泽对此事却绝口不提，对待胡江的态度也如往常无二。胡江也由此放下心来。 为了安慰自己昨日受伤的小心灵，今日，胡江便跑到永阳坊来赌博了。 胡江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开赌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已经连着赢了数局。他面前的矮桌上，也堆了厚厚几摞筹码。 因为能进厢房参赌的，都是大赌客，一个筹码便是一百文的赌注。胡江面前的筹码，已经不下二三十个了。这就是两三贯的赢利了，比他一个月的俸禄都多。 胡江脸上的笑容从开赌以来，就没有消失过。那张本就猥琐的脸孔，看上去更加的猥琐了。 又玩了约半个时辰，终于有一名赌客带的赌资耗尽。又没有新的赌客补入，这牌局便玩不下去了。于是局终人散。 胡江今天赢多输少，最后清点一下战果，他居然赢了五贯多钱，这足以顶得上胡江三个月的俸禄了。 胡江是哼着小曲离开黑赌坊的。走在永兴坊的街巷中，胡江感觉看什么都顺眼了。 那些平时让他见之生厌的衣衫破旧之人，如今也让胡江倍生好感。他还往一个街边乞丐的碗中丢了十个铜板；那些大街上追逐嬉戏的顽童，也让胡江觉得可爱无比了。平日里永阳坊街上的那些身着粗布的妇人，胡江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今天，他也往人家脸上、腰臀上打量了起来。 还别说，这些不施脂粉的妇人，看上去也别有一番味道嘛。咦，那户人家门口的那小娘子不错，头上居然插着花呢，脸上似乎也抹了粉儿，这倒是在永阳坊极为罕见。 咦，那小娘子是在朝我招手吗 胡江四下看了看，确定那个二十四五岁的妇人不是在招呼别人，他便走向那妇人。 等走近了，胡江才发现这个妇人的面容一点都不好看，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两道眉毛画的又黑又粗，一张嘴涂的血红血红的，像是吃过死孩子肉似的。这化妆水平，庸俗，相当庸俗。 胡江顿时没了兴趣。 “郎君，奴家一个人在家，寂寞的很，郎君陪陪奴家呗。” 那妇人一开口，胡江就明白她的身份了，这是个做半掩门生意的，也就是暗娼。 胡江刚刚丧失的兴致，又一下提了起来。他的眼神往妇人的胸脯上打量起来了。 嗯，很鼓很圆手感应该不错。 “小娘子，你让爷陪你，要不要钱啊”胡江调笑道。 “哟，瞧您这话说的，不要钱咱们还不饿死了。咯咯咯咯”那妇人边笑着，边故意颤抖着胸脯。 胡江盯着妇人那汹涌起伏的波涛，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大爷，奴家只收你二十文大钱就好了。”妇人说着，一只手便搭上了胡江的肩膀，整个胸口都贴到了胡江的前怀里。 胡江身体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了。不管了，这妇人虽然面容不好看，可这身段好呀，大不了不看她的脸就是了。 胡江一把揽住妇人的腰肢，就往那小院里走去。 第209章仙人跳（下） 就在胡江揽着那妇人进入小院后，这小院门前忽然出现了三个男子。; 领头一人，身着白袍，高高的个头，身材也极为壮硕。其余两人皆中等身材，一人着黑衣，一人着青衣。 “头儿，咱们现在就进去”黑衣之人问那领头的白袍人。 “先等等，总得让那胡江快活一阵儿。要不然，他这顿打不是白挨了嘛”白袍人玩味的笑道。 “头儿，要我说呀，直接弄死那胡江就是了。国公非让咱们只打折他两条腿，太便宜那小子了。”青衣人小声说道。 白袍人两眼一瞪，道：“国公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就是了，你小子哪来那么多话” “是是是”那青衣人连忙点头不迭。 再说胡江，他与那妇人来到房中，直接就把妇人抱上了床榻。 胡江的脑袋趴在妇人胸前，像舔虱子似的不停的舔着那两团白腻。 妇人被胡江弄得浑身烫热，两条腿不停的绞来绞去。可胡江却只顾着在妇人胸前努力，没有别的举动。 “好人，奴家受不了了，快点入港呀”那妇人不耐的催促胡江。 “嘿嘿，看爷雄威大发，非弄得你哭爹喊娘不可”胡江淫笑着，分开妇人两腿就要动真火。 “嘭”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胡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吓，跨间丑陋之物顿时软了。 “臭婆娘，敢背着某偷汉子”一个白袍人一脸怒容的进入房内。 那妇人一把推开胡江，光着身子就下了榻。她边扑向白袍人，边哭喊道：“夫君，是这人强行要与奴家做这事的，奴家是被他害的呀。呜呜呜” 那白袍人两眼盯着妇人**的身体，嘴角都要流口水了。待那妇人扑过来，白袍人伸手在妇人胸前抓了一把，随即就把妇人往旁边一推：“滚一边去” 那妇人被推了个趔趄，嗔怪的横了白袍人一眼。 胡江惊慌的抓过被子，边往身上盖边望向进入房间之人。这一看之下，他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你”白袍人和胡江同时出声。 这白袍人不是别人，正是陪胡江在黑赌坊耍钱的三人中的一个。 “你这人忒不地道，赢了某的钱，还跑到某家里玩某的婆娘，说吧，你想怎么死” 那白袍人朝着胡江一声怒吼，冲上前照着胡江的脸就是一巴掌。 “兄台息怒，兄台息怒，是嫂夫人主动勾搭某进来的呀，某还花了二十文钱呢”胡江一手捂着吃痛的脸解释道。 “你姥姥的，二十文钱才买一斤大米，哪个女人这么便宜，你撒谎都不会”那白袍人说道。 胡江刚想再解释，那白袍人却又望向了那个光着身子的妇人。 “死婆娘，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袍人问那妇人。 那妇人此时双臂抱着两个膝盖，如受惊吓的小兽一般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中正抽泣不止。 “夫君，奴家本来想出门看看你回来没有，可是这个人这个人见奴家生的貌美，就起了坏心思，一把抱住奴家就进了咱家院子。奴家死活不从，他便说要杀了奴家。奴家为了保命，只好只好呜呜呜呜” “你你你”胡江一听那妇人的话，顿时气的浑身颤抖了。 “你什么你你这狗东西，敢欺负某的婆娘，某今日非好好修理你一顿不可”白袍人说完，抬脚就要去踹胡江。 别看胡江是个武官，可他却不会武艺。他本来就是靠裙带关系进入的军中。他一从军就是军官，干的也一直是轻松的活计，根本就没操练过几天。见那白袍人身材魁梧，胡江自知打不过人家，便赶紧讨饶：“兄台莫动手，我赔你钱还不行吗” 胡江也不傻，听了那妇人的话，他便怀疑自己遇上“仙人跳”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破财消灾吧 白袍人听了胡江的话，便收回了那条要踹出去的腿。“算你小子识相穿上衣服，随某去外间谈” 丢下一句话，白袍人便出了这间卧房。那妇人到现在还光着身子呢，白袍人不敢再呆下去了，他怕自己流鼻血。 胡江慌乱的穿好了衣服。他又狠狠的瞪了那妇人一眼，便走了出去。 胡江本来想一出去就立刻撒丫子逃跑的，可是等跨出房门他才发现，原来在外间等着他的不止那白袍人一人，还有两个人，就堵在堂屋门口呢。那两人，也是在黑赌坊时见过的。 还真是“仙人跳”啊胡江更加确认了他的猜测。看来，这些人只是图财。说不定是输钱输急了眼，故意设套让我钻的。唉，破财免灾吧 “兄台，我把赢你们的钱还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吧”胡江可怜巴巴的对那白袍人说道。 白袍人笑了笑，忽然抬起一脚，照着胡江的肚子就踹了过去。“那你还不赶紧的” 白袍人这一脚用力不大，胡江只被踹了一个趔趄而已。胡江心道：这些刁民真不讲理，都说还他们的钱了，怎么还打我呢。永阳坊这地方太邪性，以后再也不来了。 胡江站直身体，连忙从衣袋中摸出五串铜钱，双手捧着递给那白袍人。五串钱就是五贯，在胡江的手上呈现很大一堆，也很重。要是钱再多点，胡江还真拿不了了。 “放桌上”白袍人朝屋中一张矮桌努了努嘴。胡江忙把那些钱放到了矮桌上。 “这是你赢了我们的钱，赔我婆娘贞洁的钱呢”白袍人冷冷问道。 胡江一愣，但他马上就一脸堆笑道：“有有有，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们还不行么” 说完，他又拿出两贯钱，放到了桌上。这胡江也是个不嫌受累的主，出门带这么多钱，他也不嫌坠得慌。身上带七贯钱，估计也是胡江的极限了，再多，他就要拿袋子装了。 白袍人朝那堵在门口那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便上前搜起胡江的身来。又从胡江身上搜出二三十个铜板，那两人把这些钱也丢到了桌上。 “你小子不老实呀，明明说把所有钱都给我们，居然还敢藏私”白袍人语气不善的说道。 “兄台，这些钱是我准备租坐马车的钱呀，您能不能留给我”胡江可怜巴巴的说道。 “呦呵，还敢向某要钱给我打”白袍人终于把最想说的话喊了出来。 “莫动手、莫动手啊别打脸啊啊疼疼疼啊” “停”白袍人喊了一声。正在用大耳刮子“啪啪”打着胡江脸的两人便停下了手。 胡江的脸此时已经肿成猪头了。但他却对白袍人感恩戴德的说道：“多谢兄台饶恕” 白袍人玩味的看了胡江一眼，又板着脸训斥那两个刚才动手之人：“我说你俩是不是聋了没听见人家不让打脸嘛打别的地方。” 胡江一听，顿时傻了。可也没等他傻多久，他就又杀猪一般痛叫起来了。那两人还真听话，拳脚只管往胡江身体其他部位招呼，就是不打脸。 只一会儿，胡江就被揍的在地上打滚了。 “你俩够了，这么打什么时候能打死他，给我来下狠的。”那白袍人又说话了。 胡江一听白袍人的话，吓得连喊痛声都忘了。“兄台饶命啊”他连忙大喊。 “停”白袍人又叫停了打胡江的那两人的动作。 胡江心中终于又松了口气。 “好吧，我就饶你一命。”白袍人说道，“别把人弄死了，把腿打折吧。” 白袍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胡江吓了个半死。可是很快，他就不害怕了。 那两人听了白袍人的话，便立刻有了动作，一人压住胡江的上身，一人搬起那张矮桌，照着胡江的双腿就砸了下去。 “喀”、“啊”骨头断裂的声音伴着胡江的惨叫声同时响起。胡江一下晕死过去。这下他也不用惊吓、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完活儿收钱撤”白袍人上前踢了胡江几脚，然后对那两个手下说道。 那两个手下上前捡起那些钱，就要与白袍人一起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里间那妇人怯怯的探出脑袋，说道：“你们答应我的钱还没给呢” 白袍人一拍脑袋，道：“差点把这茬给忘了。”随即，他就又吩咐那两个手下：“把这些钱都留给她吧。” 那妇人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她光着身子就跑了出来。白袍人和他的那两名手下，盯着那妇人的身体直咽口水。 “谢谢三位大爷了。”那妇人两手把那一堆铜钱抱在怀里，一张脸都笑开花了。黄铜色的铜钱和妇人白腻的胸脯相映生辉，只把三个男爷们儿看得飙升。 “这些钱，足够你去偏远点的地方买房置地的了。赶紧收拾一下离开长安吧。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起。”白袍人强行把目光从妇人胸口移开，对那妇人说道。 “那他呢”妇人望向晕死在地上的胡江。 “别怕，他只是晕过去了，死不了。”白袍人说道，“你就别管他了，你赶紧走就是了，越快越好反正，你这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舍的就都舍了吧。”。 “我明白我明白”那妇人连连点头。说完，她忽然又冲那白袍人挤了挤眼，又道：“三位爷给了奴家这么多钱，要不，奴家陪你们玩玩儿像你们这么壮的男人，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呢，咯咯咯咯” “呃”白袍人和他的两个属下都傻眼了。 第210章胡江之殇（上） 程咬金在秦琼家吃完纳彩宴，刚一回到家，他的亲卫队正张高轩便请见。 “事情办完了”程咬金见到张高轩后，直接就问张高轩。 张高轩点头应道：“已经办妥了。” “动作挺快呀”程咬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说，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胡江今天一出门，我们三人就跟踪上他了。这家伙去了永阳坊的一家黑赌坊。我们一商量，便决定在永阳坊动手。那地方乱的很，胡江出事也不会引人注意。”张高轩说道。 原来，设套将胡江的双腿打折的那三人，就是程咬金亲卫队正张高轩和另外两名亲卫士兵。 “你们不会是在赌坊动的手吧”程咬金皱起眉头问道。 “自然不是了。我们是” 张高轩凑到程咬金跟前，压低声音把事情的经过对程咬金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你小子挺聪明的嘛，还知道设个仙人跳的局让胡江钻”程咬金听完张高轩的禀报，大笑起来。 “嘿嘿，这种小伎俩，哪里入得了您老的法眼。”张高轩说道，“就是某和那两位弟兄的钱折了不少。” “狗屁五贯钱也算钱”程咬金轻飘飘的说道，“一会儿你去管家那里，支上十贯，就算俺奖赏你们三个的了。” “嘿嘿，让国公破费了。”张高轩不好意思道。 程咬金两道眉毛一翘，说道：“不破费不破费，回头俺找赵鹏羽讨这笔钱。” 张高轩：“” “那小娘子你们三个没搂草打兔子，顺便吃上一口吧”程咬金一脸猥琐的问道。 张高轩正气凛然道：“国公，我们是您的兵，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可话刚说完，张高轩又立刻腆下脸说道：“关键吧，是那个做半掩门生意的小娘子长得真不咋地。嘿嘿” “你小子，哈哈哈哈”程咬金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他又问张高轩：“那小娘子走了没有” “走了，某亲自送她出的长安城。”张高轩答道。 程咬金点点头，道：“如此，就没有后患了。谅那裴寂老儿也怀疑不到俺头上。” “那家黑赌坊，你还记得位置不”程咬金又问张高轩。 “记得记得” “记得就好，等哪天轮到咱们右武卫巡防，便去捣了这家黑赌坊，兄弟们也能得些利钱。”程咬金杀气腾腾的说道。 胡江醒转过来时，那个暗娼的家中已经人去屋空了。胡江本想站起来，可是一用力，他的双腿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胡江这才知道，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 “来人啊救命”胡江躺在地上大喊。 可是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进入这个小院。 永阳坊实在太乱了，住户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乱象，也养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理念。别说胡江的叫喊声有没有人能听见，就算真有人听见了，也没人会进来看一眼。 无奈之下，胡江只好强忍着双腿的疼痛，慢慢的往外面爬去。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爬到了院门处，却发现院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胡江只好再次大声叫喊，希望能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是永阳坊的百姓太冷漠，还是巡街的武侯太不尽责。反正，胡江喊破了喉咙，也没见到有人来救他。那位叫做“破喉咙”的大侠，也没有现身。 胡江没辙了，只好又艰难的爬回了屋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胡江受不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家人来永阳坊寻他了。 腊月初一，结束了昨日短暂的一日沐休，朝廷各个衙门的官员再次出勤上工。 与后世的周一相同，休息日之后的大唐官员，第一天出勤时总是带着一点惫懒。 武库别署的官员也是一样，早上点卯时，还有不少官员在打着呵欠。 腊月初一至初九，武库别署由房遗直担任值旬官。众文武官员列队于正堂门前，房遗直对着花名册挨个点卯。 等点到胡江的名字时，房遗直喊了多声，都没见到有人回答。 赵云泽的眉头皱了起来。武库别署开衙以来，从无官员迟到早退，今日倒是头一遭出现有官员不应卯的事情。而且，这个没应卯的官员，恰恰是胡江，这就让赵云泽狐疑起来了。 他想起，程咬金说是由他收拾胡江，难道，程咬金已经出手了 点完卯，众官员便分赴各自的岗位做事。 带着程处默回到正堂，赵云泽便立刻问程处默：“你爹是不是对胡江动手了” 程处默道：“那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昨日我爹从翼国公府上回到家时，我见到张高轩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去见我爹了。” 赵云泽心中了然，看来，胡江今天是来不了了。 等到了巳时，胡江还没来武库别署，赵云泽便让程处默回长安城，去胡江家看看。 虽然，赵云泽已经猜测出胡江出了意外，可是有些事情，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交午时许，程处默回来了。 “胡江昨天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断腿了。”程处默见到赵云泽后，一脸兴奋的说道。 “啊”赵云泽一愣。他想到了胡江会出意外，但没想到程咬金下手这么狠。 “处默，你这表情不对劲啊。胡江怎么说也是你的同僚，人家腿都被打断了，你怎么还幸灾乐祸呢”赵云泽一脸玩味道。 “嘿嘿，难道师父你就不幸灾乐祸”程处默笑道。 “瞎扯胡江是我的属下，我关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幸灾乐祸”赵云泽板着脸说道。可他的眼神中，分明藏着几分喜色。 “师父，这里又没别人，您就别装了。”程处默说道。 赵云泽摇了摇头，轻叹道：“胡江这下倒是不用来武库别署了。可是，没有对他明正法典，震慑别署一众上下，我总觉着有点遗憾啊” 程处默道：“师父，反正咱们武库别署除了胡江这颗老鼠屎，别人都挺循规蹈矩的。震慑不震慑的，似乎也没必要吧。” “说的也是”赵云泽道，“只要胡江离开武库别署，他原先那班人便群龙无首了，还不任凭咱爷们儿拿捏” “师父呀，我喊你师父是本分，可是论起来，您可是要当我姐夫了。这爷们儿的说法不合适吧” “滚犊子去，买点东西，咱们下午去看看胡江。”赵云泽笑骂道。 程处默一伸手：“买东西没问题，可是钱呢” “胡江是你的同僚，你出点钱买点礼物，难道不应该吗” 程处默：“” 第211章胡江之殇（下） 胡江是昨天夜里被他的家人弄回家的。 胡江虽然浑蛋，但是他也有一样好处，去什么地方，临走前都会告知家人。天黑以后，胡江的家人等了很久都没见胡江回家，便立刻去永阳坊找寻。 永阳坊的武侯本来没拿胡江失踪当回事，可是听说胡江是朝廷命官后，武侯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武侯们立刻带着胡江的家人，挨家挨户找寻胡江。也好在永阳坊很小，没用多久，一行人便找到了胡江。 而这个时候，胡江已经面色惨白，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了。 家人将胡江弄回家。永阳坊的武侯也不敢耽搁，立刻向永阳坊所隶属的长安县衙报了案。 胡江回家后，他的家人便立刻请大夫为他接骨。可是，那大夫看了胡江的断骨后，摇头说道：“断裂的太严重，又耽误了时间，没法续接了。” 那大夫是被胡江的家人一顿暴打轰出家门的。 轰走了这位大夫，胡江的家人又请了别的大夫。可是新请的大夫依然说他医术不精，无法为胡江接活断骨。于是，这位大夫又步了前一个大夫的后尘，挨了一顿暴打。 胡家人连续打了两个大夫，带来的后果就是，胡江家附近的医馆，都听说了那两位大夫的遭遇，谁也不敢去胡江家了。 胡江最后没了办法，这才想起他的那位亲戚裴寂大人来了。 第二日一早，胡江便让家人用马车把他送去了裴寂家。 裴寂此时还未散朝归家，他的妻子把胡江安置到了家中一间房舍当中，便问起了胡江的遭遇。 胡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的遭遇跟他这位远房姑妈说了一遍。 “江儿，那些人定是你的仇家派去的。你可知道是谁算计的你”裴夫人问胡江。 胡江琢磨了半天，这才说道：“我一向与人为善，以前也没得罪什么人。就是到了武库别署之后，那位署令赵云泽一直看我不顺眼。” 遭了一天一夜的罪了，胡江也把事情想明白了。那三个人绝非是因为自己赢了他们的钱而打断自己的腿的，人家就是设了个套让自己钻。 其实胡江以前得罪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因为他是朝廷官员，那些他得罪的人都是些平头百姓，人家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再者，胡江进入武库别署以后，也没有了撒野的机会，倒是安稳了不少。所以，胡江一琢磨，就把目标定在了赵云泽身上。 他倒是不认为赵云泽已经知道了他偷卖霹雳弹的事情，他只认为，赵云泽是想用这种方法把他赶出武库别署。他的腿断了，就算是治好了，那腿脚也不灵便，再也当不了武官了，赵云泽也便达成目的了。 裴夫人也是个不讲理之人，她一听胡江报出赵云泽的名字，连问都没问胡江是怎么跟赵云泽不对付的，直接就说道：“赵云泽是吧，这个名字老身记住了。回头，老身定让你姑父收拾了这个赵云泽。” “姑妈，收拾赵云泽的事情倒是不急在一时。我这腿可不能再拖了呀”胡江说道。 裴夫人道：“江儿你先忍忍，等你姑父散了朝回来，老身让你姑父去太上皇那里请位御医来家，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胡江只好继续忍受着疼痛。好在，疼了一天一夜了，他的腿也有些麻木了，倒也能忍得住。 裴寂是司空之职。司空与司徒、太尉并称“三公”，地位仅次于被称作“三师”的太师、太傅和太保。唐初，朝中并未设三师之职，三公便是位极人臣的最高职位了。 三公虽然位高，但权力却并不大。尤其是在唐初，实权都掌握在三省六部九卿手中，三公只能算是一种荣誉官位。 裴寂平日里没多少公务，除了隔三差五的去他的好基友李渊那些联络联络感情，散朝后他基本都回家喝茶玩耍打豆豆。豆豆是谁谁知道呢 今日裴寂刚回到家，他的老妻就哭着喊着找上了他。 “可不得了了，咱们家江儿被人家把腿都打断了呀”裴夫人的哭喊声响彻诺大的裴府。 “江儿是谁”裴寂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有个名字中带“江”字的儿子。 “你当官当傻了吧江儿就是我那侄儿胡江呀”裴夫人不哭了，直接训斥起裴寂来了。 “胡江”裴寂眉头一皱，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道：“你说他呀他不是在校场当旅帅嘛。校场那地方一年带头除了演武时，就没几个人去，他惹着谁了怎么还把腿打断了呢” 裴寂那副淡然的态度，让裴夫人心里很不舒服。“江儿早就调去那个那个武库别署了。你对我们娘家人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裴夫人抱怨道。 “行行行，某知道此事了。江儿现在在哪儿” “就在东跨院呢” “走吧，某去看看他。” 裴寂随着裴夫人来到胡江养病的卧房。胡江一见到裴寂，就哭诉起了自己的遭遇，还恶人先告状的把赵云泽好一顿黑。 裴寂听完胡江的话，捋着胡须不发一言。 “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江儿被那个赵云泽派人打断了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裴夫人对着裴寂恼道。 “不就是个七品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某抬抬手指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裴寂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裴寂压根就没怀疑胡江说的话，他也不想去弄清此事。在裴寂看来，一个七品官，实在不值得他一位司空去耗费精力。管他谁对谁错呢，只要老妻不对着自己发飙就行了。 裴寂这些年都被李渊宠坏了，他也养成了跋扈乖张的性子。赵云泽只是一个七品官，还真没放在裴大人心上。 裴夫人见裴寂表了态，脸色顿时由阴转晴，道：“这还差不多。江儿的腿还断着呢，你赶紧进宫一趟，找个御医来给江儿看看呀” 裴寂道：“那某这便去拜望太上皇。” 裴寂进家门后根本就没来得及换下朝服来，这下也省了事了，他直接又坐上马车，往太极宫而去。 第212章宰相门前七品官 下午，离武库别署散衙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之时，赵云泽便与程处默离开了武库别署，他俩要回长安城看望胡江。 武库别署所有的官员和工匠、杂役，都建立了详细的档案，其中就包含着家庭住址。赵云泽自然知道胡江的住处。 可是来到胡江家时，门口的家丁却告诉赵云泽，胡江已经搬到裴寂家去了。 赵云泽本打算直接回家，可是他又一想，还是去裴寂家瞅瞅胡江吧。一来，自己身为胡江的上官，胡江出了事故，自己不去看望一下显得太薄情；二来，他也想看看胡江究竟伤成啥样了。 于是，赵云泽便又向胡江的家丁打听清楚了裴寂家的住处，与程处默又往裴寂家而去。 胡江家与裴寂家都是住在永宁坊内，离得并不远。赵云泽和程处默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裴寂家门前。 还没进入裴寂的家宅，光是站在裴寂门前，赵云泽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处宅院的奢华了。 别的不说，单看那座门楼，就把赵云泽的眼睛晃花了。他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门楼的奢华了。反正，就一个感觉，贵 赵云泽估摸着，光是裴寂家的门楼，就值他那处狗窝的价钱了。看看人家这门楼，那木材用料、那琉璃瓦，那些琳琅满目的装饰，那紫铜的大门管中窥豹，跟人家裴寂的住宅比起来，自己住的那个小院，连狗窝都算不上了。 “你们可是要进府”裴府门口的门丁，见到赵云泽在张望府门，便上前问道。 赵云泽对那门丁一拱手，道：“某乃大唐武库别署署令，听闻某的下属胡江身遭事故，又闻胡江已搬来魏国公府上疗伤，某特来看望于他。;” “武库别署署令尊客是几品官呀”很意外的，那门丁居然问起了赵云泽的品级。 “某的散衔是翊麾校尉，乃从七品上。”赵云泽答道。 “从七品的小官等着，某去为你通报。”那门子一脸傲慢的说道。说完，他就拍拍屁股，迈着方步一摇一晃的进了府门。 “一个给人看门的，怎么谱比我还大呢”赵云泽望着那门子的背影说道，“还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程处默一笑，道：“师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魏国公裴寂向来得太上皇宠信，那是朝中第一人啊。人家魏国公府的下人，自然也水涨船高，看不起您这样的小官了。” 赵云泽苦笑道：“都说京官儿不值钱，看来此话真不假。我一个七品官，放到地方的县城，那就是一城之主官，可是在这长安城，却连一个国公府的门子都不假辞色。” 程处默道：“也不是所有国公府的门子都这样。这裴家，那是向来乖张惯了。师父，您等着看吧，一会儿接待您的，最多也就是裴家的管家。” “这话儿怎么说”赵云泽不解道。 “长安城有个传闻。说是魏国公府接待来客，无官衔之人，连府门都别想进。七品以下官员，由管家接待；五品、六品的官儿，由魏国公的儿子接待；想见魏国公本人，那至少也得是四品官。” “还有这说法魏国公这谱儿，比当今陛下摆的都大”赵云泽惊诧道。 程处默道：“嘿嘿，太上皇临朝那会儿，人家魏国公上早朝，都是陪同太上皇一块儿坐着的。这点谱儿，又算得了什么呀”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门子又走出了府门。 “赵云泽是吧，我家大管家说了，胡江少爷正在接受御医的诊治，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打扰胡少爷。您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那门子一脸嘲讽的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朝程处默一耸肩膀，自嘲道：“得，我连管家的面都见不上呢。那咱就再回武库别署” 程处默抬头看了看西方天色，道：“师父，您没吃错药吧，这会儿回武库别署，等到了那儿，都已经散衙了。” “没听见人家叫咱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吗”赵云泽没好气道。说完，他骑上马就走。 “师父，您还真回武库别署呀”程处默大声问道。 “我回家睡觉不行啊”赵云泽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门丁倒是没骗赵云泽。这会儿，裴寂请来的御医正在给胡江看伤。裴寂和裴夫人就在胡江的住房内陪伴着。 那御医仔细看过胡江的伤势后，便冲裴寂使了个眼色：“裴大人，某来的匆忙，未带纸笔，还请裴大人借某纸笔一用，某好开方子。” 裴寂看明白了御医的眼神，连忙会意道：“请随某来。” 御医和裴寂出了内室，来到了外堂。裴老夫人也是聪明人，她一见方才御医说话时眼神有异，便也跟着出了内室。 “我这位内侄的伤势如何，还请明言。”裴寂对那御医说道。 御医摇了摇头，道：“恕某直言相告，胡公子这伤势太重了，两条腿的断骨处，都已然碎裂。此等伤势，难以复原啊。” 这个时代的医者治疗骨伤，并不懂得开刀接骨。对于轻度的骨折，只是打上夹板固定，然后以药物助其愈合。可是对于严重的骨折，这办法显然没什么效果。是以，御医才有此一说。 “真的没办法了吗”裴寂问道。 “唉，某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裴大人还请恕罪。”那御医拱手说道。 裴老夫人一听御医的话，顿时放声大哭：“这天杀的赵云泽啊，可把我们家江儿害惨了老身该怎么向我那堂兄交代啊” “你小点声”裴寂边对裴夫人说着，便往御医身上使眼色。 裴夫人这才意识到她失态了，连忙闭上嘴，又问那御医：“那江儿的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御医道：“某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且将胡公子的断骨固定，再为他开几服药。不过，这也只能是了尽人事而已。” 裴寂道：“那就如此吧。” 那御医摇头叹息一声，又进了内室。 裴夫人冷着脸对裴寂说道：“江儿伤成这样，你断不能饶了那赵云泽。至少，也得打断他的双腿不，连胳膊一块打断。” 裴寂道：“你就别嚎了，我自有计较，包管让那赵云泽倒霉” 裴夫人这才止声。 第213章裴寂眼里的沙子 程咬金并没有想到，他一个随意做出的决定，给赵云泽惹出了一场大麻烦。.网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偶然。所谓的蝴蝶效应，莫过于此。一点细微的变故，很有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程咬金安排人把胡江的腿给打断了，胡江又把仇人当成了赵云泽。此事带来的后果，就是赵云泽这个原本让裴寂看不上眼的小官，此时却变为了掉入裴寂眼中的那粒沙子。 对于赵云泽，裴寂也见过几次，对他的那些能够示人的事迹，裴寂也多少知道一些。可他以前对赵云泽还真没怎么重视。 直到胡江出了事，裴寂想替胡江报仇，他又仔仔细细的把赵云泽这个人的一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这个赵云泽不简单呢。 裴寂认为赵云泽不简单，并非是震惊于赵云泽以往的那些事迹。毕竟，赵云泽现在做下的许多事，李世民还不能对百官宣之于口，也只是李世民的几个亲信大臣知道。 赵云泽让裴寂重视的，是他与李世民的那些亲信大臣的关系。 裴寂想了半天，发现朝中重臣居然有好几个人都能与赵云泽扯上关系。右武候大将军尉迟恭，那是赵云泽的老上司，就是他把赵云泽带入朝野的；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跟赵云泽一块做着生意，而且程咬金的儿子还是赵云泽的徒弟；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听说要跟赵云泽结亲了；还有，赵云泽的那个武库别署中，一班中层官员皆是秦王府旧臣的子嗣在任职。如此一来，赵云泽又跟房乔、杜如晦、于志宁等人扯上了关系。 另外，左武侯大将军长孙无忌和刑部侍郎温彦博，似乎对这个赵云泽也另眼相看。 一想到赵云泽居然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裴寂的心肝脾肺胃都不舒服了。 这些人，除了温彦博，其余人全都出自秦王府，那都是当今陛下的信重之人。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取代裴某人在朝中的地位了。 裴寂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但他能做到现在的司空之位，更多的，却是靠了唐高祖李渊对他的宠信。 李渊禅位于李世民之后，裴寂在朝中的地位虽然暂时还没有动摇，李世民登基后还给他加了食邑。可是裴寂也知道，李世民那纯粹是为了安抚他们这些武德旧臣，才会那么做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裴寂已经感受到威胁了。李世民未登基之前，手下就有很大一班谋臣良将。如今的大唐，已经是李世民的天下了，难道他还会重用像自己这样的武德旧臣吗 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李世民会重用别人，估计也不会用他裴寂。最多，就是把他捧上高位供奉起来。现在，自己的权力不就一天比一天少了么。 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裴寂自然不甘心自己成为落架凤凰。李世民信重的那班大臣他拿人家没办法，可是，要收拾一个赵云泽，他裴寂还是很有把握的。 无形之中，裴寂要收拾赵云泽的目的，已经由为胡江报仇转变为发泄他对秦王府旧臣的不满了。 你们不是都宠着赵云泽这小子，把他当成香饽饽嘛好，我裴寂就偏偏要让这小子变成一坨大粪。不为别的，就为了膈应你们。 裴寂开始思索起了对付赵云泽的办法。 “来人呢” 裴寂一声喊，一个下人立刻走进了他的书房。 “拿我的名帖，去把奉议郎许敬宗请到府上来。”裴寂将一张名帖递给了那名下人。 “老爷，可是家住宣平坊的那位许敬宗”下人问道。 “正是他”裴寂点了点头。 “诺”那下人退出了书房。 宣平坊与裴寂住宅所在的永宁坊紧挨着，裴府的那名下人到达许敬宗家时，许敬宗刚从武库别署回来。 一听说是裴寂请他过府，许敬宗连官服都没顾上换，就立刻随着裴府的下人来到了裴寂家。 裴寂就在书房中接见了许敬宗。 “老大人唤下官过府，可有什么吩咐”许敬宗对着裴寂一脸谄媚的笑容。 对于裴寂，许敬宗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他又对裴寂有些羡慕嫉妒恨。这位司空大人，论及治国安天下的本事，比起许某人来差远了，可人家却照样坐到了司空的高位。凭借的，还不就是给太上皇捧臭脚嘛。 许敬宗捧不上李渊的臭脚，他只好捧裴寂的臭脚了。因此，他在裴寂面前摆出了一副绝世小受的模样。其实，在许敬宗没去武库别署以前，他就是见臭脚就捧之人。裴寂的臭脚他也没少捧，可人家裴寂根本就看不上他。今天，好不容易裴寂主动找了他，他自然要对裴寂的那双臭脚大捧特捧了。 “延族啊，老夫喊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有些日子没见了，就想找你叙叙话。”裴寂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茶碗盖撇着茶末说道，“听说你调去兵部的那个武库别署当主簿了，在那边可还过得顺意啊” “劳您过问，许某在武库别署还过的去。”许敬宗说道。 “你呀，放着好好的中书省秘书郎不当，偏偏去当个主簿。高职低就，你所为何来呀”裴寂又问许敬宗。 “唉，老大人既然问了，那下官便实话实说吧。”许敬宗叹气道，“下官在中书省都待了三年了，可这职位却一直纹丝不动。下官也是有上进心之人啊，见武库别署是新立的衙门，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呵呵，听说你们武库别署的那位赵署令，可不是好相与之人。你一个主簿，怕是斗不过赵云泽的。”裴寂玩味的笑道。 许敬宗这个人，裴寂太了解了。这人就是个官迷，却又只知道投机倒把，他去武库别署，还不是看赵云泽初登官场，认为人家好欺负，想去跟赵云泽别别苗头，好揽过武库别署的大权来。 其实，裴寂和许敬宗就是一类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许敬宗的心思猜的这么透了。 许敬宗一听裴寂话里的意思，好像对赵云泽不满意，他眼珠一转，便立刻顺着裴寂的话说道：“唉，要说这个赵署令啊，还真是个毛头小子。咱大唐有的是衙门，武库别署一个新衙门，照着别的衙门的规矩办事就是了。可是人家赵署令却偏偏特立独行，制定这规矩那规矩的。把个好好的朝廷衙门，当成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不是下官背后说人坏话，下官是忧心国事啊。要是任凭赵署令瞎搞，武库别署很快就要变的乌烟瘴气了。” 裴寂一见许敬宗如此上道，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延族啊，你能为朝廷着想，敢于向老夫揭发赵云泽的不法之事，老夫很欣慰啊” 许敬宗一愣，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说的，怎么就成了我揭发赵云泽了 不过许敬宗也是人精，他立刻便明白裴寂的心意了。“老大人，您但有差使，下官必效犬马。” “哈哈哈，延族果然是青年俊杰。实话跟你说吧，赵云泽得罪太上皇了，太上皇想出口气。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裴寂也不跟许敬宗绕弯子了，直接拿李渊来说出了他的目的。“你若能扳倒赵云泽，老夫保你坐赵云泽的位子。” 许敬宗愣愣的看着裴寂。 裴寂以为许敬宗在怀疑他的能力，当即铁青着脸道：“怎么，延族莫非以为老夫是在空口说白话你就是不信任老夫，还不信任太上皇么别看太上皇已经不理朝政了，可是太上皇说句话，当今陛下也是要听的。有太上皇出面保举你，你还怕前途暗淡吗” 其实许敬宗倒不是在怀疑裴寂的能力。裴寂与太上皇的关系，满朝皆知。现在的李世民又刚刚即位，要是裴寂想保举哪个人做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职，还真不是难事。只要他跟太上皇一说，太上皇必会向李世民开这个口，李世民也不可能不卖太上皇的面子。 许敬宗这会儿发愣，是他在想赵云泽哪儿得罪太上皇了。他忽然想起来了，苏定方一次酒醉后曾经说过，赵云泽在太极宫撞破了太上皇的荒唐事。苏定方说，就是因为当时他在甘露门当值，没有拦下赵云泽，他才被调去武库别署的。 许敬宗一想起此事，便相信了裴寂说的话。 “老大人想哪里去了，下官刚才只是在走神罢了。”许敬宗连忙解释。 裴寂点点头，道：“那太上皇能不能出这口气，就看延族你的了。” “老大人只管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第214章七大罪（上） 裴寂的判断还真没有出错，许敬宗当初想去武库别署，还真就抱着架空赵云泽的心思。 许敬宗是个官迷。但凡官迷，都贪恋权势。许敬宗这个人能力还是挺强的，可是他的人品不行。此人毫无信义可言，还在隋朝时，为了抱奸相宇文化及的大腿，连他的亲爹都可以出卖。 明君用大臣，首重人品，次重能力。唐高祖李渊怎么说也是开国之君，也算的上是明君了。因此，虽然许敬宗出仕很早，可李渊一直就没怎么看得上他。有了事情，把他拉出来顶一下差事。没事就又把他丢一边了。所以，许敬宗当了这么多年官，才只是个从六品的本衔。他的职事也只是个中书省的秘书郎，说白了，就是个文书，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 对于李渊，许敬宗自然是满腹怨言。李世民登基以后，许敬宗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好歹，他也是出自秦王府之人啊。可是，现实却给了许敬宗迎头一击。眼瞅着秦王府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被李世民调整了职事，唯独他许敬宗，仍然当着中书省的文书。 武库别署一成立，许敬宗敏锐的意识到了武库别署的重要性。他再一看武库别署的官员构成，好嘛，全是一帮小青年。尤其是武库别署的主官赵云泽，还是个刚刚出仕的菜鸟。这下，许敬宗动起心思来了。 自己好歹也为官十多年了，要是自己去了武库别署，这帮小青年还不任自己拿捏自己也可以尝尝大权在握的感觉了。 于是，许敬宗就主动向李世民申请去了武库别署。 可是，令许敬宗没有想到的是，赵云泽这个官场菜鸟，做起事来居然一点也不菜。而且，他弄出的很多规章制度，比起别的衙门来更有约束力。 最让许敬宗佩服又气恨的一点就是，赵云泽可以将别的权力下放，偏偏把人事权和财务权抓的死死的。抓住了这两项权利，赵云泽就等于把整个武库别署拿捏在了他自己手中。 尤其是财权，赵云泽制定了详细的财务管理制度，把武库别署的钱粮使项都控制的死死的。就算是杂项开支，也有着严格的申报、核销规定。动用五十文以下，必须经方直审核同意；动用五十文至一百文，必须经阎立本审核同意；动用一百文以上，则必须经赵云泽本人审核同意。 许敬宗身为主簿，身兼文书和会计的双重职责。别的事情，许敬宗插不进手，他就想着打打钱粮的主意。可是，在赵云泽制定的严格的财务制度之下，许敬宗完全沦为记账员了。 许敬宗原本以为赵云泽有管理能力，但他不一定懂做账。毕竟，算学一道，在这个时代不被重视，习算学的读书人很少。于是，许敬宗就想着在账本上动动手脚。 武库别署刚开衙时，用钱的使项太多了。许敬宗便故意记错一笔账，只是十几文钱的错漏。他把账本交给赵云泽审核，想借此试探赵云泽。 也不知道赵云泽是怎么审的账，反正许敬宗只看到赵云泽用鹅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大片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然后就点出了两笔错账。一笔是许敬宗故意记错的那笔；另外一笔，只是两文钱的错漏，这却不是许敬宗故意记错的了。 这下，许敬宗傻眼了。要知道，他做这一期的账本时，可是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账本做完的，可人家赵云泽审核账本，也就用了两刻钟的时间。 就是这样，赵云泽还摇头叹气说，要是有把算盘就好了，那他最多耽误许敬宗一刻钟的时间。赵云泽还说，等武库别署的工匠得闲了，先让工匠们做上几把算盘，然后，他再教许敬宗如何运用算盘算账和如何用复式记账法做账。 我用的着你教许敬宗很失落。 其实许敬宗对赵云泽的怨气，不光是公务上的。 还在武库别署的官员第一天到兵部应卯时，许敬宗就大拍赵云泽的马屁，主动给赵云泽擦坐凳。可是赵云泽对许敬宗当时的举动却大为嘲讽。 赵云泽当时说的话，就像钉子一样扎进了许敬宗的心脏上。从那时起，他就把赵云泽给恨上了。他就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收拾了赵云泽，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恰巧，这个赵云泽居然得罪了太上皇和裴寂。有了太上皇和裴司空这位朝中第一人撑腰，许某人自然是乐颠乐颠的要对赵云泽下手了。 许敬宗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为赵云泽罗列好了罪名。 第二日武库别署散衙之后，许敬宗一回长安城，就拿着他为赵云泽罗列的罪名跑到了裴寂府上。 裴寂看完许敬宗写的东西，对许敬宗大为夸赞了一番。 许敬宗又与裴寂密谋一番过后，便直接在裴寂家写了份弹劾赵云泽的奏折，署名却是署的胡江的。 胡江也是个傻缺。当裴寂把许敬宗写好的奏折拿给躺在床上的胡江看时，胡江简直是以乐疯了的态度，欣然同意了裴寂和许敬宗的做法。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裴寂和许敬宗在拿他当枪使。 于是，第二天散朝过后，李世民的书案上就有了一份胡江弹劾赵云泽多行不法之事的奏折。 许敬宗为赵云泽罗列了七大罪： 一，居心叵测。赵云泽将武库别署称之为“祝麓山庄”，其“祝麓”二字，合“逐鹿”之音。赵云泽其心可诛。 二，私制法令。武库别署各项规章制度，皆出自赵云泽之手，且多与朝廷各衙门规制相悖。 三，暗植党羽。赵云泽到任武库别署署令后，极尽拉拢人心之能事，武库别署一班官员，唯赵云泽之命是从，不论对错。 四，骄横跋扈。赵云泽执掌武库别署，其令出必践，容不得他人意见。赵云泽常挂在嘴边两句话。其一，“第一，署令大人说的都是对的，第二，若署令大人说的不对，请参照第一条执行。”其二，“我的命令，你们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那就在执行中加深理解。” 五，公器私用。赵云泽对别署官员吏役及工匠，只以个人好恶乱行赏罚。 六，挥靡国财。赵云泽私自改工匠一日两餐为一日三餐，且伙食丰盛。赵云泽以武库别署公帑，私行酿酒、净盐之事。且把所得之酒、之盐，作为赏物分发于别署众员，以国财为其拉拢人心。至于赵云泽有无私下售酒、售盐，尚未查证。 七，疑其行凶。赵云泽对别署内卫团旅帅胡江，向来恶之。胡江被凶徒打断腿一事，疑为赵云泽指使。其目的，就是想将胡江赶出武库别署。 第215章七大罪（下） 许敬宗为赵云泽罗织的这七大罪名，尤以前三条罪名最为严重。居心叵测、私制法令、暗植党羽，这完全就是在告赵云泽谋反了。谋反，无论在哪个朝代，那都是最重之罪。 至于后面的四条罪名，倒也算不上重罪。 赵云泽的这些罪名能不能成立呢这不是许敬宗说了算的，也不是赵云泽说了算的。得由李世民说了才算数。 除了最后一桩“疑其行凶”之罪，尚需要通过调查取证之外，其余的罪名，那完全就是可成立可不成立的。如果，李世民对赵云泽生厌了，不用别的罪名，光是第一条“居心叵测”之罪，就可以摘了赵云泽的脑袋。祝麓，逐鹿，你赵云泽想跟谁逐鹿 这种用牵强附会的文字狱来给官员定罪杀头的事情，在封建王朝举不胜举。 不过，李世民不是昏君，唐朝这时也还没有出现过以言定罪的案例。所以，许敬宗也没指望就靠着第一条罪名就把赵云泽弄死。所以，他才又为赵云泽罗织了后六条罪名。 许敬宗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为赵云泽所罗织的这些罪名，很多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你还不能说他是诬告。最多就是言过其实。 若李世民真的怪许敬宗大惊小怪，那人家许敬宗也有话说了，我是替朝廷着想，看到赵云泽有做坏事的苗头，不能不为此担忧啊 当然，李世民现在还不知道这封弹劾奏折是出自许敬宗之手。 奏折当中，还有两处是以质疑的方式提出的。一处便是怀疑赵云泽还在用武库别署的公款做生意牟利，偷偷卖酒、卖盐；另外一处，就是第七条罪名“疑其行凶”了。.网 这两处，许敬宗没有直接给赵云泽安罪，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怀疑。他这做法也很圆滑。就算是最后查出来，赵云泽这两件事都没干，那他许敬宗也不担责任，我本来就是怀疑嘛。 总之，许敬宗的这份弹劾奏折，能不能让赵云泽倒霉，那就要看李世民的态度了。 李世民看完这份奏折，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胡江这个人怎么对赵云泽这么大的怨气”李世民自言自语道，“从武库别署开衙至今，赵云泽好像在武库别署呆了还没有两个月吧，他居然做下这么多不法之事” 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了。 但是这奏折他却不能置之不问。唐朝官员向皇帝递折子，必须先经过门下省，由门下省先对官员的折子进行审核，看看有无格式、措辞、语句上的疏漏之处。若折子符合要求，门下省便对折子进行登记，然后再将奏折分门别类，传递给皇帝审阅。 皇帝对奏折做出批示以后，再发给门下省，由门下省再次审核，看皇帝的批示有没有错漏，或者是不合理之处。然后，或驳回皇帝的批示，或将奏折发还给上奏的官员。 如果皇帝对于某一份奏折，太长时间没有做出批示的话，门下省的官员还有权催促皇帝，过问此事。 所以，既然有人弹劾赵云泽，李世民就必须要对此事做出回应。再者，署名为胡江的这份弹劾奏折，还是由裴寂代为转交的，李世民就更不能不拿这份奏折当回事了。 李世民手指轻轻击打在桌案上，思考起来。 想了一回，李世民忽然问伺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黄德海：“杜如晦和赵云泽这会儿是不是在显德殿” 黄德海道：“应该是吧。” “去看看，要是他俩在的话，请他们来武德殿一趟。” “诺”黄德海应声出了武德殿。 割 显德殿位于东宫。自打显德殿演武过后，这里便成了“讲武堂”的授课之所。每日里，都有大唐十六卫挑选出的将卒二百余人，在此学习训练。 李世民让赵云泽担任讲武堂的队列教员。前段时间，赵云泽因为失踪了一个多月，他也没顾上到讲武堂履职。今日上午，赵云泽便来到显德殿，为讲武堂的学员授课。 杜如晦是兵部尚书，今天恰好轮到他来为讲武堂的学员讲解大唐的军制、军法。因此，他也在显德殿。 黄德海来到显德殿，见杜如晦和赵云泽果然在此，便向他们传达了李世民的旨意。 赵云泽和杜如晦不敢耽搁，连忙去武德殿觐见李世民。 杜如晦和赵云泽向李世民见礼后，李世民赐座。 “克明，你看看这份奏折。”李世民将那份弹劾赵云泽的奏折命黄德海拿给了杜如晦。 杜如晦接过奏折，打开一看，便立即瞥了赵云泽一眼。那奏折的题头是：臣武库别署内卫团旅帅胡江参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不法疏。 待杜如晦看完奏折，他气的立刻大骂：“诬告这全是诬告” 李世民笑道：“克明，你为何如此生气” 杜如晦道：“这份弹劾奏折中，所罗列的罪名，要么是牵强附会，要么便是夸大其词。武库别署是置于兵部之下的，鹏羽对武库别署所做的一切，臣也禁知。依臣观之，这奏折中所弹劾鹏羽的各种罪名，倒不如说是为鹏羽表功” 赵云泽一听杜如晦的话，他便愣住了。怎么着，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也有人弹劾我得罪谁了 李世民笑了笑，对杜如晦说道：“朕自然也知道这奏折中提到的鹏羽之罪，纯属欲加之罪。可这奏折，朕却不能不回应啊” 说完，李世民又变了脸色，一脸怒容的对赵云泽说道：“瞧瞧你办的好事，人家把状都告到朕的案头了。” “我怎么了”赵云泽纳闷道。 “克明，让他自己看看。”李世民对杜如晦说道。 杜如晦便把奏折递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看完奏折，他顿时哭笑不得了。胡江要是有这水平，那老母猪都上树了。 “陛下，这份奏折绝非出自胡江之手。”赵云泽说道。 “怎么，难道你以为是别人冒胡江之名参你”李世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份奏折是裴寂递上来的。朕听说，胡江是裴寂的内侄。” “裴寂老程还真把他给惹出来了”赵云泽惊讶之余，一句话脱口而出。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完了，我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第216章浮出水面（上） “裴寂老程还真把他给惹出来了” 赵云泽的话一出口，李世民马上就问道：“老程什么老程” “呃，臣的意思是说裴司空为人老成，断然不会冒胡江之名弹劾臣的。”赵云泽赶紧打马虎眼道。 李世民盯着赵云泽看了起来，赵云泽受不了李世民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心虚的低下了头。 “为何不敢看朕呀”李世民玩味的问赵云泽。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神威，臣不敢直视龙颜。”赵云泽赶紧找了个借口。 “哈哈哈哈，你赵鹏羽什么时候这么怕朕了。在渭水河边喊朕老李时的胆子哪里去了”李世民大笑起来。 “呃，您还记着臣这点破事呢臣那天不是喊醉了口无遮拦嘛”赵云泽尴尬不已了。 “胡江的腿，是程知节派人打断的吧”李世民忽然问道。 “啊”赵云泽愣了。“这个这个臣哪里知道” “黄德海，安排个人去把程知节召来武德殿。”李世民对黄德海说道。 “遵旨”黄德海应下，便安排了一名小太监去宣程咬金。 赵云泽一见李世民派人去召程咬金进宫，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李世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对赵云泽说道：“赵鹏羽，胡江被打断腿一事，等程知节来了朕自会问他。这折子中参你的七大罪，多数朕也不以为然。可是有一条，人家参你挥霍公帑，拉拢人心以权谋利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赵云泽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陛下，关于这一条，折子里倒是没有捏造，全都属实。折子中参臣用武库别署的公帑酿酒、净盐，其实臣是为了实验提出硫磺和硝石的方法。臣也非酿酒，而是蒸酒。至于净盐一事，陛下已经知道，臣也无需解释了。” “臣实验时所获取的白酒、净盐，数量也很少。武库别署开衙之初，一众属官多有辛劳，臣便把实验所得的白酒与精盐，每名中层官员都发了几两。因为数量少，也只发了中层官员” “等等”李世民忽然打断了赵云泽的话。“你所说的蒸酒还有白酒，是怎么回事” “对呀，黄酒某倒是听说过，这白酒是什么酒呀”杜如晦也好奇的问赵云泽。 “哦，所谓的白酒，就是用黄酒经过蒸馏之后，只取其精华，所得的透明如水的一种酒。臣将其称之为白酒。武库别署用蒸馏白酒的方法来蒸馏提纯硫磺。”赵云泽解释道。 李世民和杜如晦听了赵云泽的话，都思考起来。 少顷，杜如晦说道：“用蒸馏法提取黄酒中的精华某明白了，酿酒之时，所散发出的酒香气，就是鹏羽所谓的黄酒中的精华吧。” “没错，某将这种蒸馏出的精华，称之为酒精。”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听了杜如晦的话，也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种白酒定然比黄酒更为好喝了。” “陛下，白酒比之黄酒，烈了不知多少，就酒香味也甚浓。比之西域的三嘞浆，都要浓烈的多。”赵云泽说道。 “赵鹏羽，有这么好的酒，居然不献于朕品尝，你该杀”李世民顿时火了。 赵云泽：“” 不带您这样的呀，人家都弹劾我谋反了，也没见您对我发火。不就没让您尝尝白酒的味道嘛，您至于喊打喊杀的吗 “陛下，鹏羽倒还不至于该杀。”杜如晦说话了。 赵云泽一见杜如晦为自己说话，顿时对老杜好感大增。 “不过，赵鹏羽有了好酒只顾着自己，却不知孝敬陛下和臣等长辈，此举，有失为臣者、为后辈者之德。臣以为，狠狠的打他板子还是应该的。”杜如晦紧接着说道。 呃，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老杜也不是好东西赵云泽望向杜如晦的目光如刀似剑。 “听见没有，连杜爱卿都看不惯你的作为了。”李世民冷着脸对赵云泽说道，“若不想挨板子，就赶紧蒸点白酒给朕和杜爱卿尝尝。不许用武库别署的公帑，你自己掏钱” “臣遵旨” 赵云泽还能说什么呀遇上老李和老杜这俩酒鬼，他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了。 李世民这才满意的捋了捋他嘴唇上那两撇八字胡，又对赵云泽说道：“你继续吧。” “啊继续什么”赵云泽傻愣愣的问道。 “继续辩解人家弹劾你的罪名”李世民气恼的说道。 “哦哦哦”赵云泽总算回过神了。“奏折中说我私自调整工匠的伙食，将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三餐，此事也属实。臣之所以为工匠们多加一餐，是因为臣觉着一日两餐对工匠们来说实在少了点，他们根本就吃不饱。要是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能干好活呢” 原来，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大多数都是一日两餐。只有富贵之家，才一日三餐。朝廷的官员，如果在衙门中用餐，也是按照一日三餐供应的。但是工匠们因为身份地位地下，是享受不到一日三餐的待遇的只能一日两餐。 赵云泽刚解释到这里，杜如晦说道：“陛下，武库别署改善工匠们的堂食待遇，此事鹏羽是向臣报备过的。臣也认为此举没什么不妥。武库别署的工匠，已然在人身自由上受到限制了，若不在别的方面给予他们一些补偿，也说不过去。” 李世民点点头，对赵云泽说道：“那此事也揭过去吧。说说，你有没有私自用武库别署的公帑谋利啊” “陛下，臣哪里会做这种损公谋私的事情。武库别署的账目，就是一文钱的开支都记得清清楚楚，臣有没有私自动用武库别署的公帑来为自己牟利，陛下派人一查便知。” 说完，赵云泽又嘀咕了一句：“当初制作实验用的火器的钱，还是臣自己掏的腰包呢。” “你在嘀咕什么”李世民问道。 “没什么。臣是说，许敬宗是武库别署的主簿，武库别署的账目也都归他管。陛下若是怀疑臣以公帑为自己牟利，唤许敬宗” 话刚说到这里，赵云泽忽然止声。 许敬宗我怎么把这只老狐狸给漏掉了。 第217章浮出水面（下） 一想到许敬宗，赵云泽立刻便怀疑那份弹劾他的奏折是许敬宗写的了。 裴寂不是武库别署的人，就算他想收拾自己，他也不可能知道武库别署的事情；胡江虽然是武库别署之人，可他是内卫团的旅帅，只负责站岗值卫和训练兵士，对武库别署的内部事务，也是知之不多。而且，那份奏折写的很有文采，为赵云泽所罗列的那些罪名，也很见头脑，胡江可没有那份水准。 武库别署的其他官员，与自己还从来没生过矛盾。唯独这个许敬宗，当初到兵部应卯时，自己一句话不留神得罪过他。而且，根据后世的史学家对许敬宗的评价来看，这个人也极为阴险，且又毫不知道德廉耻。再综合那份奏折的遣词用句和主要内容来看，许敬宗就是最可疑之人了。 “你为何不说下去了”李世民见赵云泽面色有异，连忙问道。 赵云泽稍一犹豫，便说道：“陛下，臣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臣了。” “你是否怀疑这份奏折是许敬宗所为”没等李世民说话，杜如晦直接问赵云泽。 赵云泽点点头，又诧异的问杜如晦：“杜大人如何知我心中所思” “某刚才观阅这份奏折之时，就觉出奏折中行文颇为熟悉。刚才鹏羽提到许敬宗便面色有异，某这才想到了此人。某与许敬宗曾同列秦王府文学馆十八学士，某对他写文章的习惯，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份奏折中的字迹虽然不是许敬宗的，但其行文措辞，却与许敬宗的习惯极为相似。”杜如晦解释道。 李世民的眉头皱了起来：“许敬宗他怎么与裴寂走一块儿去了” 杜如晦一笑，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许敬宗颇有上进之心，裴司空论地位，朝中无人能及。许延族与他走的近些，也不算什么奇事了。” “哈哈哈，克明还真会说话，许敬宗确实颇有上进之心。”李世民大笑起来。 赵云泽暗道：你俩够了，直接说人家许敬宗是官迷不就得了。 “赵鹏羽，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许敬宗。这下，朕也不知该如何维护你了。”李世民望向赵云泽说道。 别看李世民说话的语气严厉，可他话里的意思却分明告诉赵云泽，许敬宗弹劾你的这些罪名，我是不信的。其对赵云泽的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见到李世民摆出这个态度，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哥们儿这次不会有事了。 就在这时，去宣召程咬金的那名小太监回到了武德殿。 “陛下，宿国公已来至殿外等候。”小太监向李世民禀报道。 “宣” 不一会儿，程咬金就走进了武德殿。他一见赵云泽和杜如晦在此，微微有些诧异了一下。 随即，他就要给李世民行礼。 李世民大手一挥，对程咬金说道：“义贞不必参礼了。朕听赵云泽说，你派人打断了武库别署内卫团旅帅胡江的双腿，有无此事”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顿时叫苦不迭。我滴个乖乖啊，皇帝不是金口玉言嘛，老李陛下怎么空口白牙说瞎话呢，我什么时候对您说是程咬金派人打断的胡江的双腿了 赵云泽刚一张嘴，李世民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赵云泽顿时哑火了。 “赵小子，你不地道啊，俺老程替你出气，你却跑到陛下这儿来告俺的刁状”程咬金立刻对着赵云泽怒吼。 “义贞，胡江的腿果然是你派人所伤”李世民立刻说道。 程咬金一愣，随即就明白李世民刚才是在诈他了。“陛下，您耍俺”程咬金不高兴道。 “唉”赵云泽摇着头叹了口气。老程啊，你肚子那么大，敢情里面装的全是大粪啊，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赵云泽、程知节，你二人该当何罪”李世民忽然一拍御案，怒吼道。 程咬金吓得立刻双膝跪倒，赵云泽也连忙跪正了上身。 “陛下，胡江的腿的确是俺派人打断的，可这件事情赵鹏羽才是主谋啊”程咬金赶紧解释。 赵云泽一听，顿时气乐了。这个程咬金怎么一点都不讲义气啊，这就把我给卖了。我好像也没有让你把胡江的腿打断吧。决定了，以后还是叫他程老妖精。 “赵云泽，看来人家许敬宗还真没怀疑错呀，你刚才对朕，还是有所欺瞒了”李世民脸色铁青，似乎是动了真怒了。 赵云泽硬着头皮道：“陛下，胡江一事，臣另有隐情禀奏。” “讲”李世民冷然说道。 接下来，赵云泽便把他从王晊那儿得知胡江盗卖霹雳弹的事情，以及程咬金决定收拾胡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李世民说了一遍。 听完赵云泽的话，李世民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忽然看向杜如晦，一脸正色的说道：“克明，替朕拟份旨意。着兵部尚书杜如晦、刑部侍郎温彦博、谏议大夫魏征，率员彻查胡江参举赵云泽一事。赵云泽按制暂停武库别署履职，不得离长安城。武库别署日常衙务，由阎立本暂代。” “臣遵旨”杜如晦应下。 “就在这儿拟旨吧。”李世民又对杜如晦说道。 武德殿中内侍一听李世民的话，便为杜如晦搬来了一张矮几，又取文房四宝置于矮几之上。杜如晦便在武德殿内拟起了中旨。 赵云泽一见李世民忽然认真起来，他顿时蒙了。哥们儿何德何能啊，居然才当了三个月的官就被调查了。 “赵云泽，你可听清朕刚才的旨意了”李世民又冷着脸问赵云泽。 “臣已听清，陛下是让臣停职，配合朝廷对臣的调查。”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武库别署你暂时不用去了。反正，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阎立本和方直也做的不错。不过，显德殿那边，你每日上午还要来操训那些将卒。” “臣遵旨”赵云泽连忙应下。 程咬金忽然呵呵一笑，道：“这倒好，赵小子每天就有半天空闲了，正好用来筹备婚事。” “义贞，你也别幸灾乐祸。你派人打断胡江双腿之事，同样要等着接受杜如晦、魏征和温彦博的询问。至于该如何惩处你和赵云泽，朝廷自有法度。”李世民对程咬金说道。 程咬金一听，顿时哑火了。 第218章旨意背后的文章 杜如晦被李世民留在武德殿谈事，赵云泽和程咬金离开了武德殿。; “唉，想不到我赵云泽也有被调查的一天。”赵云泽抬头望天，长叹一声。 程咬金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装什么失魂落魄呢，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陛下只是在走过场。” 赵云泽一听程咬金的话，连忙问道：“程大将军，你这话是何意陛下都已经下旨让官员调查我了，又怎么会是走过场” 程咬金盯着赵云泽的脸看了一会儿，发觉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便问道：“你难道真没听出陛下旨意背后的态度来” “我第一次被人弹劾，哪里懂得陛下的态度”赵云泽说道。 程咬金便压低声音对赵云泽解释：“鹏羽，你仔细想想，陛下指定的查胡江弹劾你之事的官员都有谁” 赵云泽想了想，眼神一下亮了：“难道，陛下是在有心回护我” 程咬金点点头，道：“像你这种被人弹劾的事情，通常是由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官员查访。可是，陛下却让杜如晦、温彦博和魏征查你，杜如晦和温彦博都与你有旧，自然不会害你。魏征此人，最是认死理，陛下把他塞进去，也只是为了避免朝中官员的非议罢了。 “再说，陛下旨意中说的是让他们查胡江参举赵云泽一事，这句话背后大有文章啊” “我怎么没听出这句背后有什么文章”赵云泽疑惑道。.网 程咬金道：“第一，陛下用的是参举，而不是弹劾，也就是说，胡江只是举报你行不法之事，还没上升到弹劾的地步。这就把你和胡江置于了平等的地位，你要接受查问，胡江也要接受查问。第二，陛下说的是一事，而不是一案，这就等于说，你并不是人犯。就是那些查问你的官员，对你也得客客气气的。你等着看吧，此事最终会给谁定罪，还不一定呢” “还有这么多道道呢”赵云泽惊讶的说道。 “哈哈，赵小子，当官的学问大着呢，你还嫩了点”程咬金拍着赵云泽的肩膀大笑道。 “是是是，小子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赵云泽谦虚的说道。 “赵小子，俺来的晚，只从陛下的话里听出你被胡江弹劾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程咬金又问赵云泽。 “唉，还不是您把胡江的腿打断了惹出来的麻烦。” 赵云泽叹了一声，就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对程咬金说了一遍。 “嘿嘿，不管此事最后的结果如何，许敬宗要倒霉了。”程咬金听完赵云泽的讲述，忽然说道。 “啊您这么肯定”赵云泽诧异道。 程咬金点头道：“吃里扒外，又借他人之名行龌龊事，陛下最看不起这种人。你等着瞧吧，最不济，许敬宗也会被调离武库别署。” 赵云泽听了程咬金的分析，心中对程咬金更加佩服了。这才是真正的人精呢，把什么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可表面上却成天装傻充楞。 “程大将军，那您派人打断胡江双腿的事情，不会连累到我吧”赵云泽又弱弱的问道。 程咬金两眼一瞪：“明明是俺受你连累的” “程大将军，您得讲理啊我可没让您打断胡江的双腿。”赵云泽连忙说道。 “嘿嘿，算了，到底是俺连累你还是你连累的俺，俺也不跟你计较了。”程咬金又腆着脸说道。“你放心吧，胡江行不法之事在先，俺打断他的在后，此事，陛下不会把俺怎么着的。再说了，杜如晦肯定是要查问胡江盗卖霹雳弹之事的。胡江这小子最后能不能留住命还说不定呢。” 这会儿，赵云泽总算是彻底明白李世民那道旨意的意思了。李世民之所以下那道旨意，一来是给朝中大臣一个交代；二来，未尝不是存了借着许敬宗弹劾赵云泽一事，调查胡江盗卖霹雳弹一案的心思。 想明白了李世民的目的，赵云泽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了。这倒也挺好的，最起码，每天都只上半天班就可以了，还不用跑那么远的路去武库别署了。 “赵小子，你打算哪天去给俺那秦二哥下聘啊”程咬金忽然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程大将军，对于婚礼之事，我是一窍不通的。您觉着我哪天去合适” 程咬金没好气道：“你爱哪天去哪天去是你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 “可我真的不懂这些事情呀”赵云泽苦恼道。 程咬金瞥了赵云泽一眼，道：“你还是去问问尉迟老黑吧” 说完，程咬金不再理赵云泽，一个人往太极宫外行去。 赵云泽挠了挠头，心中叹气道：唉，看来又得麻烦尉迟恭了。 不过，赵云泽这会儿是没空跑去找尉迟恭的，他还要回显德殿继续授课。 割 武德殿内，赵云泽和程咬金离开后，李世民仍然在与杜如晦谈论赵云泽被弹劾一事。 “赵云泽所说的胡江盗卖霹雳弹给王晊一事，克明怎么看”李世民问杜如晦。 杜如晦道：“此事鹏羽断不会编造。既然是王晊告诉的鹏羽，那胡江盗卖霹雳弹一事也定然属实。” 李世民点点头，冷然说道：“里通外国，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就算那胡江不知道王晊的真是身份，可他为了钱财居然敢盗窃所在衙门的重要物资，这个人，也该重处” 杜如晦道：“陛下委臣查问赵云泽被胡江参举一事，臣定然是要查一下胡江盗卖霹雳弹一事的。” 李世民见杜如晦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头道：“赵鹏羽寻不到胡江犯案的证据，可朕相信克明一定能查清此事。” “陛下放心，臣乃兵部尚书，胡江乃武将，归兵部辖制。臣定会查清此案，对胡江明正典刑。以此震慑屑小”杜如晦对李世民拱手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又道：“克明，赵云泽被参举一事，看上去简单，可这背后却牵扯众多。你对此事知道的最为详尽，能不能查清这背后的诸般隐情，就看你的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第219章纳征（上） 接下来的几天，赵云泽过得颇为逍遥。 每天上午，到显德殿去折腾那帮子学员。下午就没事了，只管在家喝茶聊天打豆豆。 至于他被许敬宗弹劾一事，虽然朝廷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可是专案组的人却没有调查到他的头上，这几天人家只是在询问胡江和武库别署的那些人。 赵云泽只是在专案组成立的第一天，被杜如晦喊到兵部衙门去问了一次话。然后，魏征又让赵云泽写了一份自辩书。再然后，就没赵云泽什么事了。 唉，哥们多久没过这种舒坦日子了一年，两年，十年 赵云泽坐在自家院子中，晒着午后的阳光，在心中大发感慨。呃呸，我穿越到唐朝也才三个多月好吧，哪来那么久可是，我怎么感觉来唐朝好像很多年了呢好吧，看来我已经完全融入唐朝了。 赵云泽此时的屁股底下，是一把摇椅。这是他被放假以后又找人做的。赵云泽躺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着，那摇椅便来回摆动，发出轻微的“咯吱”之声，像是一位哄婴儿睡觉的母亲在哼唱着摇篮曲。 唉，真该感谢许敬宗。若不是他的那道折子，哥们儿哪里捞得着这么舒坦的日子过呀 早知道被人弹劾之后，会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那我干脆早让许敬宗上道折子好了。 程咬金说许敬宗会倒霉，最不济也会离开武库别署不行，要是许敬宗离开武库别署了，那今后我找谁弹劾我去啊这样的人才，可是不多啊 有个这样的人才在身边也挺不错的。哪天自己想休假了，就让他上道弹劾折子呃呸，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郎君，那些要送往翼国公府上纳征用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了。”刘善宝忽然出现在赵云泽身边。 赵云泽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 “哦，知道了。”赵云泽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朝刘善宝的肩膀探了探。 刘善宝站着，赵云泽坐着，他的手自然探不到刘善宝的肩头。 “老刘，弯腰”赵云泽缩回伸出的那只手，在自己胸前朝刘善宝招了招。 刘善宝不知道赵云泽要干什么，但他还是顺从的弯下了腰。他的脑袋快要靠到赵云泽前怀了。 赵云泽在此伸出一只手，拍了怕刘善宝的肩膀道：“老刘，你办事，我放心” 啊刘善宝被赵云泽弄得一头雾水了。 敢情这位爷费这么大劲，就是想学学那位伟人的做派。 赵云泽自顾自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成亲还真是件折腾人的事啊” “郎君，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刘善宝陪着笑说道，“您去看看我买的东西” “老刘啊，不是说了你办事我放心嘛，东西就不用看了。”赵云泽说完，又躺了回去，还把眼也眯上了。 噢，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呢刘善宝恍然大悟。唉，这位主儿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懒了 所谓的“纳征”，是古代婚礼习俗的第四礼，也就是俗话说的“下聘”。 男方家带上一对大雁，到女方家正式提亲之后，男女双方便互相交换庚贴。 当接收庚帖后，便会将庚帖置于神前或祖先案上请示吉凶，以肯定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当得知双方并没有相冲相克之征象后，婚事已初步议定。 如此，便完成了婚俗六礼的前三礼，纳彩、问名和纳吉。 纳征是婚俗六礼中比较重要的一礼，又称之为过大礼。即男家把聘书和礼书送到女家。礼记士昏礼注:“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先纳聘财而后婚成。“经此仪礼婚约完全成立。 赵云泽与尉迟恭商定的去秦琼家下聘礼的纳征的日子就在明天。一应所需准备，自然有尉迟恭为赵云泽讲解。 纳征不似纳彩那般随意。纳征对于男方的随行人员和下聘用的财物，都有着详细的规范。男方除了家长和准新郎要亲至外，还需要请两位或四位女性亲属陪同。这陪同的女性亲属，必须是全福人，也就是丈夫、父母、公婆都健在，儿女双全的妇女。 赵云泽家自然找不出这样的“全福人”亲戚来，所以，这随行的人员，便由尉迟恭老两口来定了。反正，尉迟恭已经充当起了赵云泽的家长，也不差这一回了。 纳征所用的财物，虽然要视男方的经济条件而定，可是有些涵义吉利的礼物，却是一定要有的。 刘善宝所去购买的，就是用于明日纳征的聘礼。 “老刘，花了多少钱”赵云泽这才想起问刘善宝最重要的事情。 “五十二贯多点。”刘善宝答道。 “唉，老刘啊，看来我又成穷人了。”赵云泽叹气道。 五十多贯钱的东西，用来当作聘礼自然是寒酸了点。可是这些东西，只是士族间婚礼的必备之物。还有很多东西，是赵云泽向程咬金借的实物。根本就没算在这里边。 另外，尉迟恭还让赵云泽带上六十六贯的礼钱。赵云泽干脆又朝尉迟恭借了这笔钱。 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下聘用的钱物，赵云泽最后得出一个结果，差不多三百贯。这还只是下聘，等成亲那天，怎么也要再花两百贯才能办完这场婚礼。哥们现在一个月的俸禄是两贯多点。五百贯的债务，要是只靠俸禄来还的话，不吃不喝也得还两百多个月，差不多二十年。我靠，这跟后世还房贷、车贷也差不多啊。我以后就得给程咬金和尉迟恭打工了。 唉，哥们儿这官当的憋屈啊，结个婚而已，居然要欠下二十年的债务。 “对了老刘，纳彩这事儿，女方也要回礼是吧”赵云泽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问题。对，很重要 “嗯，女方当然要回礼了。”刘善宝答道。 “那咱们家要是给翼国公家值三百贯的聘礼的话，你觉着翼国公家回的礼，会值多少钱” “这个嘛不好说，反正，肯定要比咱家的聘礼值钱。”刘善宝说道，“郎君是七品官，翼国公可是三品官，要是回礼轻了，他的脸上也无光啊” 赵云泽一听这话，顿时乐了。什么二十年债务哥们儿娶个白富美就一切解决了。哈哈哈哈 “郎君，人家翼国公家给的回礼，是要算作嫁妆的，您可不能乱用。” “呃” 赵云泽刚升起的希望之光，立刻消失，他又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黑暗中、暗中、中 第220章纳征（下） 第二天一大早，尉迟恭就带着一大帮子人来到了赵云泽家。.网 这些人，有尉迟恭家的亲戚，都是作为赵云泽的长辈要随行的；有抬聘礼的仆从，也有护卫。林林总总有四五十人。尉迟恭的妻子苏氏，也随着尉迟恭一块儿来了。 赵云泽家的小院一下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了。来的人中，女眷不少，这些妇人凑到一块儿，便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再加上那些仆从吆三喝四的往外面的马车上抬装聘礼，整个小院里顿时如沸水一般，乌央乌央的。 “鹏羽，来来来，某给你介绍几位长辈。”尉迟恭朝着正在跟刘善宝说话的赵云泽招了招手。 赵云泽连忙跑到尉迟恭跟前。 “这是你老婶子苏氏。”尉迟恭首先向赵云泽介绍他的妻子。 “小子见过婶娘。”赵云泽连忙行礼。 苏氏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体态略微发福，生的很端庄，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赵云泽见苏氏如此年轻，心中便不免腹诽起尉迟恭来了：尉迟宝林今年二十七，就算苏氏今年四十岁，那也就是说，她在十三岁便生了尉迟宝林。尉迟恭这老流氓，怎么下得去手 “鹏羽不必多礼，老身常听公爷念叨你呢，今天总算见到你本人了。”苏氏满面含笑的说道，“还真是一表人才呢，比我家宝林强多了。” 赵云泽不好意思道：“是小子失礼了，早该去府上拜望婶娘的。” 尉迟恭又向赵云泽介绍其余的几个女眷。“这是你大姑，这是你三婶，那是你四舅妈，这位是你二姨” 赵云泽忙不迭的行礼：“大姑好，三婶好，四舅妈好，二姨好，三姨好” “呀，郎君，你拜错人了。”赵云泽忽然听到彩霞一声惊叫。 他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在对着彩霞喊“三姨”呢。 “呃，昏头了”赵云泽尴尬不已。彩霞也羞的满面通红。 “哈哈哈” “咯咯咯咯”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贤侄，你就这么去你未来的岳父家”一个女眷指了指赵云泽的衣服问道。 赵云泽也记不清这是哪个长辈了，便打着哈哈道：“那个有什么不对劲嘛” “今日是办喜事，你穿一身白袍怎么行”那位女眷说道。 赵云泽一拍脑门：“忙蒙了，我这就去换衣服。” 彩霞道：“婢子就是来喊郎君换衣服的。谁知郎君却喊婢子” “走走走，赶紧换衣服去”赵云泽见彩霞又要说他的糗事，连忙拉着彩霞往后院走。 “那丫头，记得给你家郎君擦粉儿，再戴朵花”一个女眷大声喊道。 “婢子记下了。”彩霞回过头应道。 赵云泽无语了。唉，反正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了，尽着人家折腾吧。 等赵云泽再次出现在前院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头上的璞巾也同样是大红色的。璞巾耳鬓处，还插了两朵红色的梅花。 明月和彩霞还为他惊心画了妆容，眉毛描画的漆黑，脸上施了薄粉，嘴唇也涂上了一点樱红。 这个妆容，简直如后世日本国的男子优伶上台表演时的化妆一般。也幸亏这个时代的人用的是铜镜，映像比较模糊。如若不然，要是赵云泽能清晰的看到他现在的这副尊容，怕是当场都得把自己恶心吐了。 “打扮的跟个兔爷儿似的。”尉迟恭讥笑道。 苏氏拉了尉迟恭的袖子一把，嗔怪的瞪了尉迟恭一眼。尉迟恭这才连忙改口，道：“嗯，这样子才像是办喜事的模样嘛” 赵云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分割线 常乐坊翼国公府上，今日洒扫一新、披红挂彩。天亮没多久，就有数名小厮被派到常乐坊门口，等候着赵云泽家纳征队伍的到来。 巳时许，大街上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那队伍中的人皆披红着绿，很上去分外喜庆。 “来了来了，快去告诉公爷和夫人。”翼国公府的小厮连忙喊道。 便有一名小厮赶紧往回跑。 待赵云泽、尉迟恭来到翼国公府时，秦琼夫妇和程咬金夫妇已经领着一大帮人在门前迎候了。 今日是纳征，因为亲事早已定下，因此秦琼家倒是不好再端着架子了。 尉迟恭见到这么多人迎候，连忙领着赵云泽上前见礼。 “赵小子，你今天怎么打扮的跟个兔爷儿似的。哈哈哈哈”程咬金一见到赵云泽，就大笑起来。 尉迟恭终于遇上知音了，也跟着一起大笑。 赵云泽恨不得上前给程咬金俩大嘴巴子。 “义贞，休得胡言”秦琼扭头对着程咬金说了一句。可看他那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似乎也很认同程咬金对赵云泽的评价。 众人热热闹闹的寒暄一番，便一同进入了府内。 双方亲属唉正堂落座，便有尉迟恭府上的管家将礼书交予秦府的管家。秦府的管家又照着礼书上所列的聘礼，一项项的唱出。 每唱出一项礼品，尉迟恭带来的随从便将礼品抬入正堂。这些礼品，每一样都用木箱单独装盛，木箱上还都绑着大红花。但是这些木箱，就花了赵云泽十贯铜钱。那可都是上等的木料再加工匠精雕细琢做出来的。 尉迟恭专门交代赵云泽，礼物可以次一点，但装礼物的箱子，断不能马虎。这也是卖面子的事儿。若非如此，赵云泽才不舍得花那么多钱订做这些木箱呢。十贯钱啊，都能在长安城买处宅子了。 赵云泽的礼物虽然不是很贵重，可人家礼书上写的却很是高端大气。比如说，两套普通的茶具，到了礼单中便成了“上等镶玉紫金茶具两套”。其实哪里镶玉了，那茶具也只是黄铜做的。 这也是秦琼特意交代尉迟恭的。人家秦琼很体谅赵云泽，知道他穷。所以，只要个面子就行。毕竟，今天可是当着很多外人的面过礼，不玩点花活儿，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虽然赵云泽觉着花了不少钱准备聘礼，可这已经是秦琼在为赵云泽节省了。摊上这样的老丈人，也算是赵云泽的福气了。 不管怎么说吧，正堂中的那些礼物摆的满满当当的。光从外表看，倒是非常上档次，倒也给赵云泽和秦琼赚足了面子。 第221章赚钱的点子泡汤了 与纳彩一样，纳征时，女方家是要设宴招待男方和宾客的。 翼国公府中午宴开五十多桌，整个正堂内摆的满满当当的。五十桌听上去挺多，其实也就是一百来宾客。因为秦琼家用的还是传统家具，宴客用的都是矮几，一张矮几只能坐两个人。 上的菜肴，也是流水席，新的菜肴端上来后，便把宾客已经用过的菜肴撤掉。这种就餐方式是分餐制，每人都只食用自己的那份菜肴，倒是卫生的很。可缺点就是太浪费。宾客还没动几筷子呢，菜肴就被撤下去了。也只有富贵人家会用如此方式宴客，若是普通百姓，是浪费不起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便开始互相敬酒了。程咬金端着个杯子，直接找上了赵云泽。 “来来来，侄女婿，咱爷们儿走一个。”程咬金直接坐到赵云泽身旁，揽着赵云泽的肩膀说道。 纳征宴，实际上也可以看做是订婚宴。行了纳征之礼，亲事便正是确定下来了。所以，程咬金此时称呼赵云泽为侄女婿，倒也不算出错。 赵云泽端起酒杯，跟程咬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说侄女婿，你弄出的那白酒还有没”程咬金小声问赵云泽。 “莫非您老已经尝过那白酒的味道了”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程咬金道：“处默那兔崽子拿回家了一小坛，那滋味，啧啧喝过那白酒，再喝这种米酒，简直跟喝白水似的。” 赵云泽道：“程叔叔，那白酒只是用来做实验，就弄了一点点，现在早就没了。” “那可不成”程咬金不高兴了，“俺还想着，你今天来下聘，怎么也得带几坛白酒呢，可俺连酒味都没闻到。俺不管你怎么弄，反正，等你成亲的那天，俺可是要喝白酒的。对了，俺还是你的媒人，到时候你给俺的谢仪，至少得有两呃不，得有二十坛白酒。” “你杀了我吧”赵云泽要哭了。 “我杀了你谁给俺弄白酒喝哈哈哈哈咱就这么说定了哈。”程咬金大笑起来，“来，咱再走一个” 这次，赵云泽没敢跟程咬金干杯，要是干了这杯酒，那程咬金肯定就会说是赵云泽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赵云泽得防着程咬金来这一手。 “程叔叔，难道处默没跟你说，想让你跟我合伙开一家酒厂，专门蒸那种白酒”赵云泽问程咬金。 “呃，这事儿啊，处默倒是跟俺说过。” “那您干嘛还管我要酒喝呀等开了酒厂，那您不就想喝多少酒都有嘛。”赵云泽诧异道。 “这个侄女婿啊，这弄酒厂可不比家具厂，不好办呀”程咬金说道，“弄不好，会被陛下责怪的。” “陛下还管开酒厂的事情”赵云泽惊讶道。 “唉，你不知道，现在大唐粮食紧缺，酿酒是要用粮食的。朝廷对于开酒坊管的很严，陛下更不允许我们这班老兄弟开酒坊。”程咬金说道。 “啊还有这说法”赵云泽大感意外。“可是，阎立本还说要参股呢，难道他不知道陛下不让你们开酒坊的事情” “阎立本是小字辈，他老爹又是前隋的驸马爷，四朝元老，陛下当然会给阎家一个面子。可是，我们这班老兄弟，陛下就没那么客气了。你不知道，太上皇的那班老臣，巴不得我们犯错呢。为什么陛下会让杜如晦他们查你，还不是因为裴寂盯着那件事情嘛”程咬金解释道。 “那陛下那天还说让我给他弄白酒喝呢，他这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嘛”赵云泽说道。 程咬金道：“自己酿酒喝没什么，可是拿来卖，就让陛下不喜了。糟蹋粮食啊” 赵云泽总算明白了，这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吧”。李世民这面子工程做得唉，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小说里真的都是骗人的呀人家别的穿越人士，做什么什么顺，那钱赚的哗啦哗啦的，可到了我这儿，怎么想开家酒坊都不成呢 “所以啊，那开酒坊的事情，还是等大唐国力强盛一些的时候，粮食多的吃不了了，咱们再打算吧。”程咬金又说道。 “唉，好好的一个赚钱的主意，就这么泡汤了。”赵云泽失望道。 “哈哈，侄女婿啊，别看俺是粗人，可俺也明白一个理儿，只有大唐富足了，咱们的钱才能赚的安心。”程咬金说道。 赵云泽一听程咬金这话，顿时对程咬金生出敬意。难怪李世民和李治两代皇帝都宠着程咬金，看来，不光是他会装疯卖傻当弄臣啊，关键是，人家的这份情操呸，千万不能上了这货的当，他有个屁的情操 “程叔叔所说的，就是有国才有家的意思吧”赵云泽也很有情操的说道。 “有国才有家，鹏羽这话说的好，当浮一大白”秦琼端着杯子正好经过赵云泽身前。他听到赵云泽的话，大赞道。 “小子敬国公”赵云泽连忙端着杯子站立起来。 “该叫岳父了”程咬金提醒赵云泽。 “呵呵，不迟，不迟，等亲迎那天再改口便是。”秦琼倒是相当矜持。 “二哥，这小子有好酒，却没有拿出来当聘礼，该打”程咬金当着秦琼的面告了赵云泽一状。 赵云泽：“” 我说什么来着，程老妖精果然跟“情操”二字绝缘啊赵云泽心中对程咬金腹诽不已。 秦琼道：“哦，义贞说的是那叫做白酒的酒吧。怀玉从武库别署带了一些回来，某虽然觉着那酒冲了些，可是喝下那酒之后，某这身上的一些旧伤之处，倒是颇觉着舒服。” “翼公难道这就身体有所不适了”赵云泽一惊。 原先的历史上，秦琼晚年就是遭受着旧伤的折磨，连榻都下不了。可他如今才是中年啊，身体这么快就不行了 秦琼道：“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翼公，您可不能小看您身上的旧伤。你为大唐征战多年，身体受伤太多，亏了元气，要是现在不注意，等您老了，那些旧伤可是忒能折磨人的。”赵云泽说道。 “哈哈，二哥，俺为你挑的这女婿不错吧这就知道关心你了。”程咬金又为他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反正有了好事，这货总得让这好事跟他沾点边不可。 “呵呵，鹏羽是茉儿自己看中的，茉儿的眼光，自然是错不了的。”秦琼笑道。 赵云泽道：“翼公，等哪天我给您弄点药酒喝，对您的旧伤有好处。” “那就多谢鹏羽了。”秦琼欣然点头。 “喂，赵小子，你叔丈我还站在这里呢，你可不能只记挂着岳丈，忘了我这叔丈，俺身上也有的是旧伤呢”程咬金眼红了。 你身上是有旧伤，可您老人家传说活了一百多岁呢，就您那体格，喝不喝药酒有什么打紧 赵云泽虽然这么想，可他说出的话却是：“都有都有我哪能忘了您老呢” “哈哈哈哈”程咬金终于高兴了。 咦，药酒不能当酒卖，我当药卖总可以吧赵云泽忽然又想到了赚钱的点子。 “鹏羽，你们在说什么好东西呢，某也讨点。”尉迟恭也过来凑趣了。 “我们在说大粪种菜不错，你连这也要”程咬金对尉迟恭说道。 “要我要来喂你”尉迟恭道。 程咬金：“” 第222章秦府后花园 酒正酣，杯莫停，人生非醉不能轻。 翼国公府的午宴正是热闹之时，一个小丫鬟悄悄走到赵云泽身边。 “茉儿小姐在后花园等郎君，请随我来。”那小丫鬟对赵云泽悄声说道。 赵云泽一听这话，心跳立刻加速了。他四下一观望，还好，这会儿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赵云泽便不动声色的起身，跟着那小丫鬟离开了正厅。 在秦府院中七拐八绕，那小丫鬟领着赵云泽来到了后花园。 一处凉亭边上，那沐浴着阳光俏丽的身影，不正是秦茉儿么。 “郎君去吧，婢子回避了。”小丫鬟掩嘴一笑，便转身离去。 赵云泽又四下看了看，后花园中空无一人不对，是除了自己和秦茉儿，再没别人了。 赵云泽赶紧走向秦茉儿。 “真丑”秦茉儿一见到赵云泽，便讥讽起他的妆容打扮来了。 “嘿嘿，他们非要把我弄成这样子。”赵云泽挠着后脑勺傻笑。 “没喝多吧”秦茉儿又问。 “没有。”赵云泽说道。 虽然只是很平淡的两句话，可赵云泽却感觉很温馨。有了女盆友，是不一样了，总有个人为你嘘寒问暖。 “过了今日，我便不能再见你了。”秦茉儿说道。 “嘿嘿，反正最多还有二十天，咱们便成亲了。以后，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赵云泽安慰秦茉儿道。 “十二天。”秦茉儿没头没尾的说了三个字。 “什么十二天”赵云泽茫然了。 “义父已经找李淳风查过日子了，腊月二十二亲迎”秦茉儿小声说出亲迎两个字，便羞得低下了头。 “啊不是还没行请期之礼嘛，这就查好日子了”赵云泽稍稍惊诧。 秦茉儿的脸色立变：“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亲迎太早，你没机会胡作非为了” “呃，我巴不得明天就迎娶你呢不，最好今晚就洞房。”赵云泽赶紧表明心迹。唉，女人呀，这思维老爷们儿要是头脑笨点，还真跟不上溜。 “呸，登徒子”秦茉儿脸上冰霜化冻，啐了赵云泽一句。 “请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日子当然要事先查好了。”秦茉儿又对赵云泽解释道。 “明白了十二天唉，难熬啊”赵云泽摇头叹息。其实他是想说十二天太急促的。 “噗嗤”，秦茉儿掩嘴笑了，眼神中满是甜蜜。“等转过年来，你当了护龙会的会主，我便向陛下请辞。以后，安心在家在家” 说着说着，秦茉儿又羞得低下头了。 “在家干什么”赵云泽一脸玩味的问。 “安心在家收拾你”秦茉儿没好气道。 “不要，我好怕怕”赵云泽双两手抓住耳朵，装模作样的。 “哼，知道怕就好”秦茉儿开心的笑了。 稍一沉默，秦茉儿又道：“你接任护龙会会主的事情，我已经跟会中长老说过了。” “他们同意了吗”赵云泽问道。 秦茉儿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到底同意没”赵云泽疑惑了。 “他们说，你原先不是护龙会的人，要接任会主可以，但是必须要按规矩来。”秦茉儿解释道。 “什么规矩”赵云泽问道。 “闯三关，过五将。”秦茉儿答道。 “什么意思”赵云泽更加糊涂了。 秦茉儿解释道：“护龙会的规矩，接任会主之人必须在护龙会待满五年。若是不足五年，就需要闯三关、过五将，以此检验要接任会主之人的能力。 “所谓的三关，是指文、武、运。分别由会中五名长老守关，文两名，武两名，运一名。文，就是检验你的文韬和才学；武，自然是指武力；而运，则是指运气，就是关中长老于你占卜，看上天是否要你接任会主。” “还这么麻烦”赵云泽愕然了。 一听赵云泽这话，秦茉儿的脸色又变了。 “我赵云泽最不怕麻烦，放心吧，这三关五将我一定要闯一闯。”赵云泽又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这还差不多” “那我要是过不了这三关武将，是不是就不能娶你了”赵云泽忐忑的问道。 “那倒不是。最多，你先娶我，再加入护龙会，等五年之后，再接任会主。”秦茉儿说道。 “哦，只要不阻止我娶你就好” “赵郎，虽然有这个变通的法子，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那三关武将。护龙会如今已然是一盘散沙了，若是再等五年，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护龙会，现在急需一名会主来统带。”秦茉儿忧心忡忡的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问秦茉儿：“那这三关武将，具体都有些什么内容呢” 秦茉儿摇摇头，道：“这个规矩以前从来没实行过，那些长老会怎么难为你，我也不知道。” “唉，那就只好临场发挥了。”赵云泽叹气道，“什么时候安排我闯三关过五将呢” “这要等明年了。陛下那里，也还没有对你接任护龙会会主的事情表态。我现在告诉你，是要你有个心理准备。最好，这段时间多读点书，练练武艺，免得到时候不好应对。” “嗯，我会的”赵云泽应下此事。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秦茉儿便催促赵云泽回正厅。 赵云泽回到正厅，过了没多久，宴会也便结束了。于是，男方一帮人又带着秦府的回礼打道回府。 一回到家，送走尉迟恭他们过后，赵云泽便迫不及待的跟明月彩霞和刘善宝查点秦府的回礼。 明月彩霞出身程咬金府上，见多识广，对于秦府的回礼，大多数也都能估算出价值。最后粗略的一算，秦府的回礼最少值五百贯。 “唉，果然是义女，比起亲闺女来是差了那么一点。我们给了他家价值三百贯的聘礼，老秦同志才回五百贯。忒抠门”赵云泽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郎君，您就知足吧，人家的回礼都比咱们的聘礼多出一倍了。”明月说道。 “要是再多一倍就更好了。”赵云泽道。 明月彩霞和刘善宝无语了。 别看赵云泽说风凉话，其实看到秦府给了这么多回礼，他内心已经狂喜了。难怪古人娶那么多老婆，这买卖划算呀，简直就是快捷致富的门路。 就是这回礼自己现在还不能取用唉，闹心啊 第223章物证 在赵云泽往翼国公秦琼府上行纳征之礼的第二天，赵云泽被一名武库别署的小吏喊去了武库别署。 那小吏是奉了杜如晦的命令传讯赵云泽的。 终于查到我本人头上了。赵云泽如是想到。 武库别署正堂内，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面门而坐。三人面前各有一张矮几。杜如晦居中，温彦博居左，魏征居右。这座次，一看就是按照官职大小排的。杜如晦官职最高，所以居中而坐；古人尚左，温彦博的官职比魏征要高，所以他坐了左边。 杜如晦和温彦博都是赵云泽的老熟人了，而赵云泽对于魏征，以前也是见过几面的，只是没有过交谈。 魏征今年四十六岁，瘦瘦的身材，留着长长的胡子。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实际上，魏征年轻时的确当过道士，这一点，隋唐演义上倒是没有杜撰。 赵云泽进入正堂后，便对着那三尊大神行礼。 “鹏羽不必多礼，一旁坐吧”杜如晦含笑说道。 赵云泽在一旁落座，杜如晦又道：“今日喊你来，是为了胡江参举你之事。魏征大人有话要问你。” 赵云泽一听，便望向魏征。 魏征此时宝相庄严对，就是宝相庄严魏征如一尊泥塑似的，身子一动不动，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对于魏征，赵云泽还是有些害怕的。魏征可是“人镜”的说，此人在后世风头太劲，史传李世民都怕他，赵云泽不怕他才怪。 “敢问魏大人有何事问下官”赵云泽一紧张，心虚之下居然学着许某人的口气，自称起“下官”来了。 “赵署令倒是谦虚的很。”魏征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夸赵云泽呢，还是嘲讽他。 “魏大人面前，赵某不敢拿大。;”赵云泽也意识到自己掉节操了，便改口说道。 “赵署令，你们武库别署内卫团的胡江，参你七大罪。前五条罪名，某与杜大人和温大人俱已查问过武库别署一干人等。今日要问你的，是关于第六条罪名挥靡国财之事。”魏征说道。他只说了已经查问过赵云泽的“前五罪”，对于查问之后的认定结果，却并没有告诉赵云泽。 “魏大人但请询问，某无不可告人之事。”赵云泽说道。 魏征点点头，又道：“胡江的参举奏折中，言称你利用武库别署的公帑，私自净盐、制白酒。净盐某自然知道，可是这白酒是为何物，某却是第一次听闻。为了查实此事，某特把赵署令喊来，欲让你制出白酒实物，某与杜大人和温大人也好对此事有详尽的了解，免得误下结论。” 赵云泽明白了，人家魏人镜同志这就是要“物证”了。 “既然魏大人有此吩咐，某这便去制白酒。”赵云泽说道。 “嗯，去吧，速将白酒制来。”魏征点头道。 赵云泽便离开正堂，去了原料提纯工坊。 “哈哈哈，魏兄啊，有你一句话，他赵鹏羽就屁颠屁颠的去为咱们制酒喝了。”杜如晦在赵云泽离去后忽然大笑出声。 魏征道：“杜大人请慎言，咱们只是想见一见那白酒实物，以利于分析案情。” “对对对，就是为了分析案情，咱们才让赵鹏羽去制白酒的。”杜如晦会意道。 温彦博玩味的看了看杜如晦和魏征，只是笑眯眯的用手捋着胡须，也不说话。可是，他的喉头分明在咽动，许是馋酒了吧。 分割线 “赵兄，你上当了” 提纯工坊内，阎立本听赵云泽说完他蒸酒的原因，便立刻对赵云泽说道。 “怎么呢”赵云泽纳闷道。 “在你来之前，那三位大人早就问过我等净盐和蒸酒的事情了。他们让你制酒，分明是听我等说及白酒的味道，馋了。”阎立本解释道。“原本，杜大人还想让某为他们蒸酒喝，可我说我只会净化硫磺，不会蒸酒。他们这才把赵兄喊来了。” 我勒个去，魏人镜也会耍人啊赵云泽恍然大悟。 “那个谁，锅别刷那么干净了，就这么给他们蒸酒。”赵云泽很不地道的对着那名正在清理硫磺锅的工匠说道。 再分割 半个时辰后，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盯着他们各自面前那如清水一般的一杯白酒，都有些发愣了。 “果然是清澈如水，这便是酒中的精华了吧”杜如晦感慨道。 温彦博端起杯子，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赞道：“酒香浓烈，果然是酒中精华呀” 魏征则低着头，一个劲盯着那酒杯看，似乎真的是在勘查“证物”。 “三位大人尝尝吧，也好分析案情呀”赵云泽窃笑道。 “温大人、魏大人，请”杜如晦端起了酒杯。 “杜大人请”温彦博和魏征也举杯相邀。 可能是三人都已经得知了白酒的浓烈，所以他们只是小抿了一口杯中之酒。 “这酒倒是浓烈的很，可怎么有股硫磺味呢”杜如晦砸吧着嘴唇说道。 “嗯，是有股硫磺味，太冲了”温彦博也说道。 “赵署令，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在欺瞒于我三人从来没听说过酒会有硫磺味。”魏征直接铁青着脸质问赵云泽。 “那个蒸酒的锅一直用来提纯硫磺，可能是没刷干净吧。”赵云泽找借口道。 “赶紧去把锅刷干净，再蒸一锅白酒。”杜如晦吩咐赵云泽。 赵云泽：“” 我这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嘛，这三个老官，还真会使唤人。 又半个时辰过后，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终于喝上了纯正的白酒。 “唉，某喝了大半辈子酒了，今日才知何为酒中精华呀”温彦博红着脸大为感慨。 “鹏羽，胡江参你私自将这白酒分与武库别署的官员，可有此事”杜如晦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此事是有的，但也只是一回。那些白酒，是为了实验提纯硫磺的方法才蒸出的。数量也很少。” “那犬子杜构，可曾分得”杜如晦又问赵云泽。 “杜构啊，他是武库别署的中层官员，自然也分了一点点。”赵云泽回答道。 “这个不孝子，那白酒定是被他偷喝了，某居然连酒味都没闻到”杜如晦怒了。 赵云泽和温彦博偷笑起来了。 魏征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他天生就不会笑。“赵署令，今日你蒸出多少白酒只说第二锅的数量便可。”魏征问赵云泽。 “不多，有三四斤吧。”赵云泽答道。 “去，将这些白酒装坛，某与杜大人和温大人，要将这些物证带回长安，细细勘查。”魏征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必须细细勘查，这些物证，一滴都不能留下。”杜如晦也应和起了魏征的话。 赵云泽：“” 无耻啊，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尤其是那个魏征，您还“人镜”呢，“人精”还差不多赵云泽认为他有必要重新认识魏征了。 第224章胡江入坑（上） 杜如晦、温彦博和魏征把赵云泽喊到武库别署，最主要的事情还不是调查他被弹劾的第六条“挥靡国财”的罪名，而是为了调查胡江盗卖霹雳弹的事情。这也牵扯到赵云泽被弹劾的第七条罪名“疑其行凶”。 温彦博和魏征已经从杜如晦那儿得知，真正派人将胡江的双腿打断的，并非是赵云泽，而是程咬金。 而程咬金这么做的目的，却是因为惩罚胡江盗卖霹雳弹。温彦博和魏征都是聪明人，他们也知道，程咬金做下的这件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所以，他们干脆绕过胡江被人暗算的事，直接切入最根底，调查起了胡江盗卖霹雳弹的事情。 魏征虽然喜欢给李世民找不自在，可人家老魏同志那也是职责所在，谏议大夫，本来就是专门瞅皇帝脚后跟的差事。 如果，要是因为魏征经常犯李世民的龙颜直谏，就以为魏征是一根筋，那可就特错特错了。若是魏征不知变通，一有看不顺眼的事情就要发表下意见的话，那他恐怕早就回家种地去了。 能够当上高官的，绝对没有傻子。魏征知道什么事情他可以在李世民和朝臣们的面前表现一下风骨，什么事情他该选择沉默。要不然，怎么没见魏征对玄武门之变的事情瞎。魏征的耿直，与程咬金的装傻充愣一样，都是给自己故意贴上的一个标签，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程咬金暗算胡江，这属于私刑，按说，是要受到法律的惩处的。可是，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都知道李世民不会追究程咬金的罪责，毕竟事出有因。所以，他们都选择了不过问此事。 如果魏征真是一根筋，他就应该把程咬金暗算胡江的案子和胡江盗卖霹雳弹的案子分开来审。可是魏征知道，他若真这么做的话，李世民必然不喜，他也会得罪包括程咬金本人在内的原秦王府的那一大帮子人。 魏征原本是出自息王李建成府上，李建成和李元吉欲谋害李世民之事，魏征也没少参与谋划。甚至于，就是他劝李建成对李世民动手的。因为这件事，秦王府的那一帮人对魏征都相当仇视。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没有追究魏征的罪责，反而对他重用。魏征也知道，李世民这么做并非真的看重他，而是为了表现新君的宽怀大度。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魏征可不想马失前蹄。毕竟，魏人镜也是很有上进之心的。 所以，魏征才跟着杜如晦和温彦博的步子走。既然人家那两位比自己职位高的大人都选择了无视程咬金暗算胡江的事情，魏征也只好装聋作哑。 说起胡江盗卖霹雳弹的事情，杜如晦的眉头皱了起来。 “此事不好查呀，能跟胡江对质的，只有王晊。我们抓不到王晊，便没有人证。胡江若是咬死了不承认，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杜如晦手捋胡须说道。 温彦博想了想，便问赵云泽：“鹏羽，难道武库别署的其他人，就没有发现胡江偷盗霹雳弹的蛛丝马迹的” 赵云泽道：“武库别署开衙之前，某便对所有的官员和士卒都进行过保密教育。一再强调泄漏武库别署任何事务都属于重罪，胡江也是知道盗卖霹雳弹的严重性的。所以，他既然敢做此事，我想，他不会傻到被别人发现的。” 杜如晦对赵云泽的分析深以为然：“某已经让苏烈暗中调查过那几日值守的内卫团士卒，他们都说没有发现胡江的异动。” “诈一诈胡江如何”魏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诈怎么诈”杜如晦和温彦博对视一眼后，便问魏征。 魏征道：“找个内卫团的士卒，做一份假口供，就说他发现过胡江私藏了一枚霹雳弹。” 赵云泽一听魏征这话，大感错愕：魏人镜啊魏人镜，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这可与你“人镜”的身份不怎么相符啊。你哪里是“魏人镜”，简直就是“伪人镜”啊 “魏大人这个主意某看可以一试。”温彦博说道，“审案子嘛，就该变通一些，该使些手段的时候，也不能太过拘泥了。” 杜如晦望向赵云泽：“鹏羽，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来做这份假口供” 赵云泽想了想，眼神一亮，道：“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此人名叫周琦，是胡江原先的部下。但此人却看不惯胡江的作为。武库别署开衙那会儿，胡江想在阅兵时捣乱，就是这个周琦向某告密，让某知道了胡江的阴谋，某才提前做出了应对的。” “速把周琦找来”魏征迫不及待的吩咐赵云泽。 分割线 周琦来到正堂后，赵云泽把要他做假口供的事情一说，周琦自然满口子答应。 于是，三个审案的大佬便和赵云泽一起，教着周琦写起了口供。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可是涉及到周琦发现胡江偷盗霹雳弹的时间时，众人却犯起难来了。 正因为是假口供，才更要做的滴水不漏。要是连胡江偷盗霹雳弹的时间都弄不明白，那这份假口供便经不起推敲。 最后，还是赵云泽想起了大概的时间。武库别署制造的用于庆典的霹雳弹，成品数量不多，都是在一天之内制作出的。而且，这些霹雳弹都有登记，并没有发现丢失。那么，胡江偷盗的霹雳弹，应该是前期实验时做出的那一批。因为那一批霹雳弹的质量良莠不齐，赵云泽直接交给苏定方拿到试验场全部听了响。胡江如果私藏霹雳弹，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试验场时。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云泽又调出武库别署的工作日志册一查，便查到了实验那批霹雳弹的具体日期和时辰。 也幸亏后世的华夏军队有记连队日志的制度，而且在记录上还规定的非常详细，几点几分至几点几分做了什么事情，都由值日官记得清清楚楚。赵云泽把这套制度搬入了武库别署的管理上，这会儿，就起到作用了。 如此一来，周琦的假口供便再无漏洞。 杜如晦和温彦博、魏征看了武库别署的衙务日志，对此大赞不已。杜如晦还收走了一本衙务日志，说是要交给李世民观阅，并建议在大唐的所有衙门推广这项制度。 第225章胡江入坑（下） 胡江的双腿被打断以后，在裴寂家休养了三天，便搬回了他自己的家中。 裴寂虽然找御医来给胡江看过伤势，但御医也只是对胡江的伤腿做了固定处理，然后开了一些救治骨伤的药。至于这些药有没有效果，那就只有胡江自己知道了。 反正，胡江算是残了，连床榻都下不了。 胡江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他跟裴寂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亲戚。所以，胡江也不能一直赖在裴寂家不走。 腿伤无法愈合，胡江也只能把一腔怨气都寄希望发泄于许敬宗和裴寂搞出的那份弹劾赵云泽的奏折上了。 在裴寂家休养三天之后，胡江的妻子便带人将胡江转移回了他自己家中。 这天是腊月十一。下午，胡江的家中突然来了一大帮子人。 这些人，就是杜如晦、温彦博、魏征所带领的联合调查组。 对于李世民派人调查赵云泽被弹劾一事，胡江是知道的。他是听裴寂说的。这几日，胡江一直在盼着调查组的人找他，他好吐吐苦水。今天下午，胡江终于把杜如晦他们盼来了。 “三位大人啊，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胡江躺在榻上，对着杜如晦、温彦博和魏征嚎啕大哭。“那个赵云泽，就是大唐的蛀虫啊，你们可一定要严办他” 此时，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都在胡江的卧房当中，另外还有几名书吏，也来到了胡江的卧房，做询问记录。 “胡旅帅，你先不要激动。某等来此，就是为了查问你参举赵云泽之事的。”杜如晦对胡江说道。 “杜大人啊，某参赵云泽的那些罪名，都是实实在在的，你们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定然知无不言。”胡江对杜如晦说道。 裴寂早已教过他如何应对朝廷的调查，所以，胡江此时一点都不紧张。 杜如晦道；“胡旅帅，你参举赵云泽的七大罪，前六项我等已然去武库别署查问过了” 杜如晦的话还没说完，胡江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可曾查实他的那六条罪名了” “胡旅帅，不该你过问的，你无需过问，你只管回答我等的问话便是。”杜如晦冷冷说道。 胡江顿时哑火。 杜如晦又道：“我等今日来此，是为了查问你参赵云泽疑其行凶的罪名。你在奏折中说，你怀疑是赵云泽派人伤你的，此事，你可有依据” 胡江想了想，说道：“那赵云泽自从到任后，就多行不法之事，某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多次当面向他谏言。可是，赵云泽对某的谏言不但毫不理会，还对某暗恨在心。他派人打断某的双腿，就是想将某赶出武库别署啊。” 魏征似乎看不惯胡江的惺惺作态了，他冷然说道：“胡江，据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说，你涉嫌盗卖武库别署制造的军械，可有此事啊” 胡江一听魏征的话，脑袋嗡的就是一下子。他整个人都傻眼了。他没有想到，原来赵云泽已经知道了他盗卖霹雳弹一事。 “怎么你刚才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不敢说了吗”魏征的眼神如鹰隼一般盯着胡江问道。 “三位大人，这纯属是赵云泽血口喷人。某是武库别署内卫团的旅帅，平时除了带兵值卫武库别署，就是训练兵士。某从来都未进过武库别署的工坊和库房，又怎会盗卖武库别署所制造的东西”胡江辩解道。 “周琦这个人，你可知道”温彦博开口问胡江。 “周琦我自然知道，他是我的部下啊，大人为何问起他”胡江搞不懂状况了。 杜如晦向一名书吏使了个眼色，那书吏会意，便将一张纸拿给胡江，道：“你看看这份供状。” 胡江狐疑的接过那张纸，就躺在榻上看了起来。 那纸上所写的，自然是周琦的假口供。胡江越看越是心惊，他的双手都已经剧烈颤抖起来了。 周琦的那份口供，是集合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以及赵云泽四人的智慧造出来的。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都是官都当老了的人了，对于刑名之事也都无比熟悉，他们造出的口供，几无漏洞可寻。该模糊的地方，口供中的用词非常模糊，皆是模棱两可之句；该清晰具体的地方，却又一针见血。又有赵云泽在一旁查遗补阕，这份假口供自是真的不得了。 胡江看到那些模糊的词句之时，自己就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往上套了。再加上供词中还有一些东西具体鲜明，胡江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份假口供。他还真以为自己行事不够隐秘，被周琦发现了呢。 杜如晦等人看到胡江此时的表现，便知道胡江已经入坑了。 “我冤枉啊”无可奈何之下，胡江只有抵死喊冤了。 “大胆胡江，今有周琦的证词在此，你还敢抵赖，莫非以为你身上有伤，某就不敢对你用刑吗”魏征站了起来，一脸威严的对着胡江喊道。 “我我我我没有盗卖霹雳弹。”胡江连忙说道。 “哼哼，某何时说过你盗卖霹雳弹了某只说你盗卖武库别署的军械，周琦的证词中，也只是提及秘密武器，从未有霹雳弹三个字出现，你却一口喊破了那秘密武器的名字，这不是不打自招，又是什么”魏征冷笑起来。 胡江这时才想起来了，魏征刚才问他的话中，以及周琦的证词中，还真就没出现过“霹雳弹”三个字。他也是心虚之下没有多想，自己把这三个字喊了出来。 “我武库别署制造的秘密武器就是霹雳弹，我说是霹雳弹，又怎么能算作不打自招呢”胡江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 杜如晦插话道：“胡江，据某所知，武库别署不光制造霹雳弹，还制造火箭筒。另外，某再告诉你一事，从你那儿买走霹雳弹的人叫做王晊，此人是突厥的探子。他已经在武功县落网，明日就会押至长安城。你现在承认罪行，某还可算你是主动交代。若是待明日王晊押至，与你当堂对质，那你可就连主动认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杜如晦自然又是在诈胡江。胡江一听杜如晦的话，顿时心死如灰了。 第226章红色罚款单 在胡江认罪两天过后，李世民在早朝上公布了对胡江参举赵云泽一事的处理结果。; “经查，武库别署内卫团旅帅胡江，勾结突厥，盗卖军械。因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察觉此事，欲查办胡江之罪。胡江畏罪，便为赵云泽罗织罪名，妄加参举。胡江所参举赵云泽之过错，无一属实。胡江身为武将却里通外国，盗卖军械，按军法当诛。但念胡江身体残疾，特法外开恩，罢去胡江一切官衔及俸禄，贬为庶民，令其五年内留居长安城，由所居之地官吏监管。” 杜如晦当庭宣读了对于胡江的处理意见。此案便就此结案。这份结论，把赵云泽被弹劾一事归结为胡江恶人先告状，而对于写奏折的许敬宗，却是丝毫没提。实际上，杜如晦和温彦博、魏征也没有调查许敬宗。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还真没法拿到明面上说。 裴寂听闻胡江还有勾结突厥盗卖军械的罪行，顿时在心里把胡江好一顿骂。自己真被这个破亲戚坑死了。早知道他还做过如此不法之事，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掺合到这件事情当中。 好在，李世民对于裴寂掺合进此事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态。裴寂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 李世民没有要胡江的命，这未尝也不是存了卖给裴寂一个面子的心思。裴寂对此，也能想明白。 处理结果中，对于程咬金暗算胡江的事情只字未提。知道这件事情的仅有几人，当事人胡江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打断了他的腿。李世民对此秘而不宣，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处理结果中也没说赵云泽要不要恢复武库别署署令的履职。只是还了赵云泽的清白，却没有说他官职之事。这让好几个和赵云泽私交不错的官员都想不明白。比如尉迟恭、秦琼和程咬金。 一散朝，杜如晦便被秦琼等人拦住了。 “克明，既然鹏羽的事情纯属诬告，那为何陛下没有说让他继续到武库别署履职呢”秦琼问杜如晦。 杜如晦呵呵一笑，道：“这是陛下在照顾鹏羽呢，他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嘛，陛下特意给他点时间，让他筹备婚事。” 秦琼恍然大悟，道：“说的也是，鹏羽亲迎的日期是定在腊月二十二。今天都腊月十一了，就算让鹏羽去武库别署继续履职，他用不了几天就又要休假了。还不如干脆先这么晾着他。” 杜如晦道：“其实，昨日陛下还说，他打算年后调整鹏羽的职事，不再让他担任武库别署的署令了。” “什么这小子上任才三个月，中间还被人掳走了一个多月，他当武库别署署令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最多两个月。陛下这就又要给他升官了”程咬金惊异。 “赵鹏羽这算什么，因祸得福吗老黑，赶明儿你参俺一本，俺也想升官。”程咬金又对尉迟恭说道。 “还用的着某参你，你派人打断胡江双腿的事情，陛下还没跟你算账呢。要不，你自己参自己一本得了，说不定陛下明天就给你升官。”尉迟恭小声说道。 “嗯，这主意不错。克明，麻烦你帮俺代笔。”程咬金一本正经的对杜如晦说道。 杜如晦哭笑不得道：“某可没说陛下会给鹏羽升官。义贞若是弄巧成拙，被降了官，可别怪某。” “啊不是升官啊，那俺不参自己了。”程咬金又立刻改口。 “哈哈哈哈”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分割线 赵云泽得知朝廷的处理结果后，总算舒了口气。对于自己要不要去武库别署上班，赵云泽倒是没放在心上。既然老李同志不说这件事，那自己也装傻好了，不上班还拿工资，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正好，利用这点空闲好好筹备下婚事。 想到婚事，赵云泽就摇头苦叹了。唉，结婚这玩意儿太折腾人了，不但花钱跟流水似的，还要操心受累啊 别的事情，赵云泽还不怎么犯愁，毕竟还有别人帮他拿主意，可是宴客的事情，别人可就不好插嘴了。 这是花钱的事，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规范，你赵云泽弄得宴席好坏，想花多少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人家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就算与你的关系再亲密，人家也不好替你做这个主。 宴席啊，这可是个重头戏，既想少花钱，还不想被客人们骂，这事儿很不好办呀 赵云泽想了半天，最后想出了一个主意，干脆，我用火锅来宴客得了。火锅在大唐还是个新鲜东西，连李世民和程咬金这些人都喜欢，想来别人也一定喜欢。最主要的就是，用火锅宴客既省钱又省事儿。连请厨子的钱都省了，弄一堆食材往那儿一堆就行了。实在不行，让客人们自己diy吧，你想吃大块就切大块，想吃薄片看你自己的刀工了。 咩哈哈哈，哥们儿太有创意了，全自助式的婚宴，想来再大唐还是独一份儿嗯，一定很受欢迎。必须很受欢迎。 赵云泽这想法，要是放在后世，估计得让人骂死。可是在大唐或许真的很受欢迎。 有了宴客的主意，赵云泽便开始动手写请帖了。刚要动笔，他忽然想起来还没有行“请期”之礼，自己现在就急吼吼的大散请帖，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于是，赵云泽又立刻跑到尉迟恭家，跟他商量行“请期”之礼的事情。 第二天，赵云泽又跑了一趟太史局，找李淳风装模作样的查黄道吉日。既然李淳风已经对秦琼说过腊月二十二亲迎，那么在赵云泽这儿定然也没有变动，同样是定的腊月二十二。 隔了一日，也就是腊月十四这天，尉迟恭又陪着赵云泽去秦琼家行了请期之礼。 至此，距离赵云泽成亲的日期还有八天了。再不下请帖，可就来不及了。 于是，赵云泽开始广撒“红色罚单”，把他能想到的人都撒了一遍。就连远在泾阳的孙思邈都没有漏掉。 想到泾阳，赵云泽又补了一份请帖，是给泾阳县的主簿谭庚的。赵云泽跟谭庚只是因为办理永业田的交接之事有过接触，他也把人家列入了宾客的行列当中。反正，孙思邈住在泾阳，既然要派人跑去泾阳给孙思邈下请帖，那也不差谭庚这一份了。人家来不来是另外一会儿事，咱不能失了礼道啊 呸，赵某人看中的还不是人家谭庚的随份子钱。这家伙，已经跟程咬金学的节操欠费了。 第227章娶媳妇的规矩 腊月二十一的晚上，东宫丽正殿。 李世民正在与长孙皇后用晚膳。 菜肴很少，只有两大两小四个碟子。一盘盐水煮菘菜，一碟五香萝卜干，一盘水煮羊肉片，一碟小咸鱼。外加一小盆蛋花汤。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是同桌用餐的，也没有分餐，就像普通百姓一般食用同一盘碟中的菜肴。 两人都没有饮酒，直接就着菜肴吃米饭。皇家规矩大，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谁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饭。 长孙皇后不时的给李世民夹一片肥嫩的羊肉片，李世民也不拒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便将长孙皇后夹给他的羊肉片吃进嘴里。偶尔的，李世民也会给长孙皇后夹上一筷子菜。两个人都毫不做作，也没有客气的言语，似乎这都是很平常的举动。一帝一后的用饭场景很温馨。 待吃过饭，宫女撤掉碗筷盘碟，又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布上了茶水。 “二郎，明日就是茉儿那丫头和赵鹏羽的大婚之期了吧”长孙皇后喝了一口茶水后，开口问李世民。 “嗯，腊月二十二亲迎。”李世民点头说道。 “那咱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呀”长孙皇后又问。 “去，当然去了”李世民说道，“咱们去叔宝家，赵鹏羽那儿咱们就不去了。” 长孙皇后微一诧异，随即便领会了李世民的意思。“咱们也算是茉儿的娘家人了，去叔宝家倒是应当应分的。” “这只是其一。”李世民又道，“其二，赵鹏羽毕竟才是七品官，朕不能给他太多的恩荣。要不然，朝中七品官多了去了，以后哪个大婚，朕不去都落埋怨。” “正反都是陛下的理儿。”长孙皇后笑了起来。 分割线 同一时刻，赵云泽也正在家中吃饭。比起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俭朴来，赵云泽家今晚的晚宴很奢侈，居然在吃火锅。而且，还喝了酒。 陪同赵云泽一块儿饮宴的人不少。有尉迟恭、程咬金、杜如晦、阎立本、方直、程处默、杜构、房遗直。 明日是亲迎之日，今晚到赵云泽家饮宴的，都是明日帮着赵云泽办婚礼的人。尉迟恭是充当赵云泽的家长的；程咬金算作媒人，明日要陪赵云泽亲迎；杜如晦是赵云泽的直属上级，明日充当主婚人；阎立本和方直，明日都替赵云泽招待客人；而杜构和房遗直，明日则充当宾相，也就是伴郎；至于程处默好吧，明日他为赵云泽牵马。 今晚这些人凑一块儿，自然是商量明日的亲迎之事。杜如晦、程咬金、尉迟恭都是长辈，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赵云泽讲解亲迎的各个环节和注意事项。赵云泽只有听的份儿。 亲迎的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太多，赵云泽只听了一会儿就搅成一锅粥了。 “三位叔叔，你们能不能慢点讲，我去找张纸记下来。”赵云泽弱弱的说道。 程咬金一拍赵云泽的肩膀，道：“用不着记，反正明天还有俺老程跟着你，到了该做什么的时候，俺会提醒你的。” “老程，就你那脑子，记得住吗”尉迟恭翻了个白眼，问程咬金。 “嘿嘿，老黑呀，俺老程别的事情上糊涂，单单这娶媳妇的事儿，最是明白不过了。估计孔颖达那老夫子不查书的话，都不如俺对亲迎的规矩清楚。”程咬金厚着脸皮说道。 “哦，处默呀，知道你爹为什么对娶媳妇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吗”尉迟恭忽然问程处默。 程处默正在抱着碗大吃涮羊肉，一听尉迟恭问他话，便连忙吞掉一嘴的羊肉，问道：“为啥呀” “他是又想给你找个小妈了。”尉迟恭说道。 “哦，这事儿归我娘管，不关我的事。”程处默脸不红面不臊的说了一句，就又对付起了他碗中的羊肉。 众人一愣，随即都偷笑起来。 程咬金一瞪尉迟恭，道：“你这老黑，就知道在小辈面前臊我。娶小妾又用不着那么多礼数，一乘小轿抬进院里就是了，俺记那么多规矩作甚俺把娶媳妇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是惦记着教给处默呢。” 这下关程处默的事了，众人都把目光移到了程处默身上。 “俺娶媳妇的事情也归我娘管。”程处默说了一句，又埋头对付起了碗中食物。 “鹏羽，你教的好徒弟呀，记住了一句话，走遍天下都不怕。”杜如晦朝赵云泽笑了起来。 “啊杜叔叔，你搞错了吧，人家程叔叔家父子两代人娶媳妇的事情都归程婶娘管，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儿。”赵云泽凑趣道。 “哈哈哈哈”尉迟恭带头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玩味。 “你个老黑，说鹏羽娶媳妇的事儿呢，怎么还扯到俺们爹俩身上了”程咬金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 杜如晦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亲迎的事情你也不用记得那么清楚，你只听听，有个大概的了解就行了。不过，你今晚可得多准备几首诗。别的事情别人可以提醒你，甚至帮着你做，可这催妆诗，可得你自己来。” “催妆诗什么催妆诗”赵云泽纳闷了。 “你小子，刚才俺们这些人费了那么多口舌，你都白听了”程咬金气咻咻的对赵云泽说道。 “唉，你们讲的太多，我都听糊涂了。”赵云泽说道。 “赵兄，这催妆诗是叫门用的，你要是做不出诗，明天可是叫不开翼国公家的大门的。”阎立本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挠了挠头，道：“那这催妆诗该怎么做” 尉迟恭道：“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小儿女的那点破事。催妆嘛，就是催着新娘子快点跟你回家拜堂，你作诗的时候往这层意思上靠就行了。实在不行，夸夸新娘子人长得漂亮也行啊。” “哦，这个我拿手。”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不就是写情诗嘛” “对，就是情诗”程咬金一拍大腿道。 赵云泽有底气了，情诗还不简单，哥们儿不会写，还不会剽窃吗 第228章大婚（上） 腊月二十二，赵云泽大婚之日。 似乎老天爷也在庆贺赵云泽终于摆脱光棍身份了，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也没有一丝风。 一大早，赵云泽家里就忙成一片了。 尉迟恭的正妻苏氏，在领着一帮婆子丫鬟收拾洞房、喜房、贴窗花什么的。方直的妻子和阎立本的妻子，今天也来了赵云泽府上帮忙。 因为赵云泽大婚，武库别署的很多官员都要来帮忙，李世民很人性化的给武库别署放了假。武库别署是个生产部门，与外界没有交往，事情也少的很，放天假也不打紧。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朝廷的衙门也都已经开始做过年的准备了。能不办理的公务，也都停止了办理，官吏们忙着拢帐，封存档案什么的。 院子里，刘善宝和尉迟恭的管家在指挥着一班仆从摆设宴客的场地。 院中，已经搭起了花棚，花棚底下整整齐齐的摆了数十张桌几。院子东西两头，各摆了一排高脚的桌案，这是准备用来盛放涮火锅的食材的。 昨天晚上，赵云泽说打算用火锅来宴客时，杜如晦、尉迟恭他们都对此大赞。这会儿，从尉迟恭和杜如晦府上赶来帮忙的几个厨子，正在厨房里听从明月彩霞的指挥，准备着各种食材。 程咬金家的厨子则在程夫人的带领下去秦琼府上帮忙了。今天，程咬金和他的夫人是以不同身份参加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婚礼的。程咬金担任男方的亲迎媒人，也就是迎亲主管；程夫人则以娘家人的身份去了秦琼家。 为了准备火锅，杜如晦、程咬金、尉迟恭、阎立本、方直等人家中的炭盆和小铁锅，都让赵云泽给借来了。不够用的，干脆拿铜盆当锅子使用。其他的锅碗瓢盆、茶壶茶具什么的，赵云泽也借了不少。 其实不光是这个时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很多农村，办喜事也仍然要借邻居家的餐具使用，这倒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忙活了一个上午，赵云泽家才布置的差不多了。 中午饭自然是火锅，这也算是提前演习一下了。 古人结婚，是在傍晚时分拜堂，正式的婚宴是晚宴，所以，上午并没有贺喜的客人上门。 一过了中午，阎立本和方直两人就在赵云泽家门口摆下了桌几，一来迎客，二来收礼。 赵云泽带着刘善宝和程处默，也在门口等候着客人的到来。 刚交未时下午一点钟，便有两辆马车停在了赵云泽家门口。前头一辆马车安有车厢，显然是坐人的；后面一辆马车是平板车，车上装着很多东西，都用箩筐盛装着。 前面一辆马车最先下来的人，是孙灵儿。赵云泽一看，就知道孙思邈来了。他连忙领着刘善宝和程处默迎了出去。 果然，第二个下车的，就是孙思邈。令赵云泽稍微有点意外的是，泾阳县的主簿谭庚，居然真的来了。他是在孙思邈之后下车的。 最后一个下车的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此人虽然衣着很整齐，可那紫铜色的脸孔上却写满了田间劳作的字符，一看就是农民。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云泽的永业田所在地泾阳县赵家庄的村正赵守义。 赵守义居然也来了这让赵云泽大感意外，他可没给赵家庄的人下请帖。 “赵大人，恭喜恭喜啊”谭庚走向前，对着赵云泽连连拱手。 “谭大人能来，草居蓬荜生辉呀”赵云泽客套道。 “赵大哥，今天我可以改口叫秦姐姐大嫂了吧”孙灵儿一脸调皮的问赵云泽。 “可以，当然可以”赵云泽笑道。 说完，他就走向孙思邈，道：“孙道长，您居然跟谭大人一路前来，你们是怎么走一块儿的” 孙思邈道：“是谭大人主动邀请我和灵儿同行的。” 谭庚道：“那天赵大人府上下请帖的人告诉某，孙道长也收到了请帖，某这才知道赵大人和孙道长有旧，这便邀请孙道长同行了。” 这时，赵守义走了过来。“赵郎君，谭大人的马车经过赵家庄，老朽刚好在庄头晒太阳，一听说是赵郎君办婚事，老朽便不请自到了。还望赵郎君勿怪。” “不怪，不怪，您老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也是不忍您老长途跋涉，这才没给您老下请帖，倒是小子的不是了。”赵云泽对赵守义拱手说道。 赵守义上前拉住赵云泽的胳膊，拉着他来到那辆平板马车旁，指着马车上的东西说道：“山野小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贺礼。这些东西，都是赵家庄的乡亲们凑的，他们托老朽一并带给赵郎君，权作贺礼了。” 赵云泽这时才看清，马车的箩筐中装的，是一筐筐的小米、鸡蛋和宰好的整只山羊、还有活鸡、兔子、獐子。 看到这些东西，赵云泽的鼻子发酸了。 “乡亲们太厚爱赵某了，赵某也没有为乡亲们做过什么，受之有愧啊”赵云泽感慨道。 “我们租种赵郎君的地，您又收那么低的租子。您好不容易成亲一回，乡亲们怎么能没有表示呢就是全都是些粗鄙之物，让郎君见笑了。”赵守义说道。 “您老可别这么说，这些东西，我喜欢的紧。”赵云泽说道。 孙思邈这时手捋胡须说道：“赵老刚才说鹏羽好不容易成亲一回，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赵小子，如果贫道没有记错，你马上就二十六岁了吧，还真是好不容易成亲啊” “呃”赵云泽无语了。 “哈哈哈哈”门口的众人齐声大笑。 程处默引着孙思邈等来客进入了院子。孙思邈和谭庚又在阎立本、方直处上了份子钱，他们几人便去院中就坐。 刘善宝则喊了一些人，往院中搬赵守义带来的东西。 赵云泽很想去看看孙思邈和谭庚都给了多少礼钱。尤其是孙思邈，他们从朔方回长安不久，李世民便派人去泾阳给孙思邈行赏。据说，李世民可是大出血了一回，人家孙思邈现在可是有钱人。 不过，赵云泽也在暗暗告诫自己，哥们儿好不容易成亲一回，一定要矜持，千万不能闹笑话。 第229章大婚（中） 申时许，赵云泽家的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其实赵云泽在长安城相熟识的人并不多。今天所来的客人，除了延康坊的左邻右舍，就是武库别署的一班官吏。林林总总，有四五十人左右。加上来帮忙的一班人，也不过六七十人。 这些客人，对于婚礼来说，实在是少了点。 赵云泽撒的请帖倒是不少，朝中他所认识的官员，不管有没有交往，凡是能叫上名字的，他都撒了一遍。但是很多人并没有来。 跟赵云泽相熟的官员，比如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等人，他们都去秦琼家了，只是让府上的仆从来赵云泽家送上了贺礼。 赵云泽对此也能够理解，自己官小嘛。人不来没关系，礼来就行了，还给自己省点食材和酒水。 申时二刻十五点半，程咬金带领着迎亲的队伍，在一众宾客的欢送下，往常乐坊出发了。 古人的“婚礼”二字是写做“昏礼”的。意思就是昏了头才会举行的礼仪呃不，是在黄昏时举行的成亲之礼。 延康坊到常乐坊，需要跨越大半个长安城。冬季天黑的又早，迎亲时，还要在秦琼府上耽搁不少时间，所以，赵云泽的迎亲队伍便在半下午时就出发了。 前方，二十名鼓乐手吹打开道；鼓乐手后面，是骑着马并行的赞引宾相房遗直和杜构；再往后，便是赵云泽亲自驾驭的一辆马车。 唐代迎亲，新郎并非骑马，而是御车亲迎。那么新郎要是不会驾车怎么办比如赵云泽，今天就是第一次赶车。无妨，没看到程处默步行为赵云泽牵着那匹驭马嘛。赵云泽只是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这辆马车并非是接新娘的，而是载着程咬金这位媒人。媒人是作为迎亲主管的存在，迎亲的一应事项，都要由媒人随时提点新郎官。所以便让媒人坐新郎官的马车。 唐代女子出嫁并非是坐轿，而是坐马车。新娘的马车，需要娘家自备。成亲之后，男方需在三个月内将这辆马车送回，谓之“返马”。这里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男方对新娘不满意，返马时可以将新娘一并送回娘家，婚姻也自然解除。这三个月，说白了就是新娘子的试用期。在唐代，结婚后还真的可以“退货”。 赵云泽的迎亲队伍一出现在大街上，便有喜欢凑热闹的百姓和孩童一路尾随。位于队伍后方的一些丫鬟婆子，便将提篮里的糖瓜、坚果等往人群中抛洒。这便是“分喜”，让大家都沾沾喜气的意思。 迎亲队伍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秦琼家门前。 秦琼家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若不是门楼上挂着大红的彩绸，任谁也看不出翼国公府是在办喜事。 一见来到丈人家门前，赵云泽就要急吼吼的往马车下跳。坐于车厢中的程咬金一把拽住了赵云泽。 “别急，先等会儿。让人家有个准备时间。”程咬金提醒赵云泽。 赵云泽一听，便又稳稳的坐了回去。 队伍虽然停了下来，可鼓乐手们却吹奏的更卖力了。这鼓乐，便是给女方的一个信号，俺们接亲的来了，娘家人该准备大棒子的赶紧准备，没换好衣服的赶紧换衣服；，上厕所的也麻利一点吧。要是还有没起床的您接着睡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那肯定是有病。 鼓乐手又吹打了大约一刻钟时间，便停了下来。 赵云泽回过头，目光询视程咬金。 “下车叫门啊，你还等着人家把媳妇儿给你送出来啊”程咬金没好气道。 “哦哦哦”赵云泽忙不迭的应道。 房遗直和杜构陪着赵云泽来到了秦府门前。杜构上前叩响了门环。 “干什么的”门内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暴喝声。那声音穿金裂石一般，炸的赵云泽耳膜直响。上前敲门的杜构直接吓得蹬蹬蹬退后数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赵云泽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望向了此时站在他身后的程咬金。 “你告诉她，你是来秦家吃大粪的。”程咬金一本正经的对赵云泽说道。 “哦”赵云泽点点头，便开口道：“我是来秦家吃啊” 赵云泽一下回过神来，连忙住口。 “我们家没有啊，你到别处去吃吧。”门内那大嗓门的女人又说道。 “哈哈哈哈” 程咬金、房遗直、杜构等人被逗的大笑起来。 赵云泽一脸羞恼的对程咬金说道：“程叔叔，你耍我呢” 程咬金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是来干嘛的还要问我干脆吃大粪去吧” 赵云泽无语了。这个程老妖精，开玩笑也不看场合。 “刚才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赵云泽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警告房遗直和杜构。 杜构憋笑道：“署令大人，这恐怕很难保密。毕竟，刚才听到你要吃啊的人太多了。” 完了，这才刚开始接亲呢，哥的一世英名便毁了。 “外面那谁，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门内的女人又问了一句。 “门内的大姐请了，某是赵云泽，特来迎娶你家秦茉儿小姐。”赵云泽这次不用问程咬金了，直接自己回答道。 “哦，原来是赵云泽啊。我不是你大姐，是你二姐。”门内女人说道。 “呃”赵云泽再次出糗。 “二姐，天色已不早了，还请速速开门。”赵云泽连忙对着门缝说道。 “想进我家大门，可以催妆诗速速吟来。”门内女人又说道。 来了，终于可以展露一下哥们儿的才华了。 赵云泽清了清了嗓子，张开嘴就要吟诗。可是，他此时忽然大脑脑袋短路，把昨晚背的滚瓜烂熟的几首诗全忘掉了。 都怪程老妖精，害我出糗，这会儿弄得伦家死机了。赵云泽一边着急的想着诗，一边在心里骂程咬金。 “快吟诗啊”程咬金推了赵云泽一把。 “就来就来”赵云泽应道。可他就是来不了。 “署令大人，您不会没准备催妆诗吧”房遗爱一脸担忧的说问赵云泽道。 “准备了呀，我足足准备了六首。”赵云泽说道。 “那你倒是快吟啊”程咬金又催促赵云泽。 “一着急，全忘掉了”赵云泽丧气道。 “快想快想”程咬金道。 赵云泽急的抓耳挠腮了。 “赵云泽，你倒是吟诗啊”门内的“二姐”也催促起了赵云泽。 杜构这时一脸玩味的对赵云泽说道：“您慢慢想，天黑还早呢。大不了，咱今晚就在翼国公家门口打地铺呗。” “闭嘴”赵云泽狠狠瞪了杜构一眼。 “要不，某替赵大人现做一首催妆诗”房遗爱很有雷锋精神的问赵云泽。 “是你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呀”赵云泽没好气的对房遗爱说道。 “赵小子，知道是你娶媳妇，就快做催妆诗，要不然，你那新娘子脸上的花钿都要枯萎了。”程咬金不耐烦道。 “花对了，就是它”赵云泽终于想起了一首催妆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赵云泽终于吟出背出了一首催妆诗。 “好诗”门外和门内，同时响起了赞美之声。门外的声音是房遗爱发出的，而门内的，是一名女子，听音色却不是那位“二姐”。 “二姐，这回可以开门了吧”赵云泽问门里之人。 门里二姐说道：“诗做的倒是不错，不过，好事成双，一首诗哪够呀，再来一首。” 来就来，谁怕谁呀。 有了第一首诗打底，赵云泽这会儿灵台已开，把昨晚背过的五首诗全想了起来。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赵云泽又背出了一首诗。 这会儿不等有人点赞，那门内便立刻响起了门栓的响动声。 “算你过关，推门进来吧。”门里的二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云泽此时再听这声音，直如三伏天吃了冰块一般，就一个字爽 可他刚要上前推门，却又被程咬金一把拉住了。 赵云泽疑惑的望向程咬金。 程咬金也不说话，只是向房遗爱和杜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俩上前推门。 房遗爱和杜构也都是未婚人士，他们此时也只知按程咬金的吩咐做。于是，他俩便一人推开了一扇门。 门刚被推开，还没等赵云泽抬步呢，门内忽然涌出一群女子。那些女子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缠着红布的大棒子，那些大棒子噼里啪啦的就往房遗爱和杜构身上落。 “叫你来领走我家妹子，害我们今后少了亲近，叫你来领走我家妹子”那些女子边打着房遗爱和杜构，嘴里边恨恨有声。 赵云泽一看这场景，先是惊得大张开嘴，然后就一脸感激之色的望向程咬金。 还是程老妖不，还是程叔叔心向我呀，让房遗爱和杜构当了替罪羊，要不然，这会儿挨打的就是我了。 程咬金得意的捋起了胡子。 “打错人了，打错人了，要领走你家妹子的人在后面呢”房遗爱和杜构一边躲避着大棒子，一边大声叫喊。他俩这会儿估计想掐死程咬金的心思都有了。 那些大棒子都缠着厚厚的红布，其实打在身上也并不痛。可是谁挨打也不高兴呀 大棒子停止了挥动。那些女子这才发现，他们打的是两个人，而且这两人也没穿喜服。而那身着喜服的人，正站在挨打的这两个人身后不远处，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着呢。 “竟然敢使诈，姐妹们，给我狠狠的打”一个女子喊了一声，那群莺莺燕燕便举着大棒子奔着赵云泽冲了过来。 赵云泽下意识想往后退，可是，他身后的程咬金却忽然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唉，终究没漏掉这顿打呀 第230章大婚（下） 赵云泽在秦府大门口挨了莺莺燕燕们的一顿“棒杀”，这才得以进入大门。 秦府大院中，此时也乌央乌央的全是人。秦琼的大儿子秦怀玉和他的妻子就在影壁墙前迎接赵云泽一行。 双方简单寒暄几句，程咬金便指挥着人往院子里搬迎亲所用的各种备礼。秦怀玉则领着赵云泽、房遗直、杜构、还有一班接亲的丫鬟婆子，往堂屋走去。 路过院中，很多认识赵云泽的朝中官员便上前道喜，赵云泽不停的拱手答谢，应付的胳膊都酸了。 穿过天井，众人来至堂屋。 堂屋中，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秦琼老两口四人面门而坐。秦琼老两口的位置稍稍靠前，以示君臣有别。 两侧相对而坐的，是朝中一班高官和他们的夫人。都是一对夫妻共用一张矮几。 赵云泽一进入堂屋，一看堂屋中的架势，便有些恍惚。怎么跟上朝似的所不同的是，夫妻一同“上朝”。 到了这时，赵云泽也知道自己该去给秦琼夫妇行礼了。这也是迎亲的一个步骤。 可是，因为没有想到李世民也会在此，赵云泽一时不知该先给谁行礼。 赵云泽是第一次见长孙皇后，但他不用打听，也知道跟李世民坐一块儿的就是那位千古贤后了。 只是稍一犹豫，赵云泽便走到了李世民夫妻身前，跪下参拜道：“臣赵云泽，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鹏羽平身吧，朕与皇后今日是来凑热闹的，你无需多礼，该做什么只管做什么便是。”李世民笑呵呵的对赵云泽说道。 “谢陛下” 赵云泽起身，又挪至秦琼夫妇面前，再次跪下，向秦琼夫妇行礼。 秦琼夫妇颌首答礼。秦琼问赵云泽：“郎君今日登门，所为何来” “为迎娶令爱茉儿小姐而来。还望尊慈严早让令爱发家。”赵云泽答道。并双手将迎书交给秦琼。 秦琼打开迎书虚瞄几眼，便点头道：“那便去吧” “多谢尊慈严”赵云泽起身，在秦怀玉的带领下又出了堂屋。他与秦琼的对话，也是程式化的，但这个过场必须要走。否则，便是没有经过人家新娘子父母的同意就把人家闺女领走了。于礼不合。 一班迎亲的人又来至后院秦茉儿的闺房门前。 门口，有四名小丫鬟拦门。 这时，同样要念催妆诗。但这却没赵云泽的事了，这时的催妆诗，应由傧相来念。听诗之人也不是新娘子，而是拦门的那四名丫鬟。意思就是催促着四名丫鬟，快点为新娘子梳妆打扮。 房遗爱和杜构各吟了一首诗，那四名丫鬟中的两人，各答了一首诗。之后，那四名丫鬟进屋，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搀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走出了闺房。 秦茉儿头上蒙着红盖头，右手持一把团扇，以扇遮住面容。 赵云泽此时很想看看秦茉儿今天的模样，于是，他便走到秦茉儿身边与秦茉儿并肩前行。唉，还是忍忍吧，这会儿要是揭了红盖头，那可真就闹笑话了。 一众人等要来至堂屋，向秦家亲属辞行。秦琼夫妻对着赵云泽和秦茉儿叮嘱一番，又行完正式的改口之礼，秦琼夫妻各送与赵云泽和秦茉儿一件小礼物。 最后，赵云泽又搀着秦茉儿向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跪拜。 长孙皇后这时对赵云泽说道：“鹏羽，陛下与本宫，向来视茉儿为妹子，你以后可莫要欺负她。否则，本宫可是不依的。” “皇后娘娘但请放心，臣必与茉儿相敬如宾。”赵云泽答道。 “相敬如宾可不成，你们要亲亲密密才对。”李世民忽然开了一句小玩笑。 “对嘛，相敬如宾可生不了娃娃。”宾客当中的其中一人接了一句。 赵云泽望向说话之人，记得这人好像是叫牛进达的。 “哈哈哈哈”堂屋中的人都被牛进达这句话逗的大笑。赵云泽有些脸红了。 待众人笑够了，长孙皇后站了起来。她褪下手腕上一只玉镯，拉过秦茉儿的左手，亲自为她戴了上去。 “这玉镯是一副，本宫留一只，另外这只就送与茉儿了。”长孙皇后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秦茉儿的声音从掩扇后传来。 “茉儿，今后若是赵鹏羽敢欺负你，你就凭这只玉镯，代本宫收拾他”长孙皇后笑吟吟的说道。 赵云泽一听长孙皇后这话，心里就发怵了。老婆大人这就有了尚方宝剑了呀 秦茉儿道：“赵郎不会欺负我的。” “哟呵，这就维护起自己的男人来了。皇后娘娘呀，您可做了恶人了。”牛进达又开口了。 “就你话多”长孙皇后白了牛进达一眼，笑道。 众人又一起笑了起来。 赵云泽眼巴巴的望向李世民。 “看朕作甚难道你还想让朕赐你一件御用之物，好压过茉儿去不成”李世民没好气的对赵云泽说道。 “那个臣是想问问陛下，我和茉儿可以走了不”赵云泽尴尬道。 “哈哈，这个朕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你岳父岳母。”李世民大笑起来。 秦琼手捋胡须微微一笑，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这便启程吧。” 赵云泽这才和秦茉儿一起出了堂屋。 秦府的亲属和一众宾客将赵云泽和秦茉儿送出大门。 大门外，秦府送嫁的队伍也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那队伍中除了有秦茉儿专用的马车，还有数辆大车，拉的都是陪嫁之物。送嫁的人也不少，林林总总有四五十人。 两个丫鬟将秦茉儿搀上马车，并陪同秦茉儿一起在马车中就坐。 赵云泽也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唐代，亲迎归家时，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是不能同时启程的。迎亲队伍先行，送亲队伍后行。 在赵云泽的迎亲队伍走出常乐坊的坊门后，送亲队伍便要启程了。 “小姐，该哭了” 新娘座车内，一名丫鬟提醒秦茉儿。秦茉儿一听，便放声大哭。这便是哭嫁之礼。哭嫁，是表示出嫁的女子对娘家的留恋之意。后来引申为哭嫁是为娘家留财。据说，哭的声音越大，将来娘家便越兴旺。要是不哭，那娘家将来就有厄运。 秦茉儿是习武之人，气息十足，哭起来声音惊天动地。连秦府堂屋中的李世民、秦琼等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叔宝啊，你这闺女好啊，哭声这么大，将来你家还会更兴旺。”牛进达对秦琼说道。 秦琼也不答话，只是笑眯眯的捋着胡子。 新娘子一哭，也是一个让送亲队伍出发的信号。于是，鼓乐手吹打起来了，送亲的队伍也正式启程。鼓声、唢呐声伴着秦茉儿的哭声，一路往常乐坊外飘去，倒是热闹的很。 直到出了常乐坊，丫鬟才提醒秦茉儿，可以停止哭了。秦茉儿这才止声。 “香儿，有水吗”秦茉儿弱弱问道。 一个丫鬟答道：“小姐，马车里没水呀。您渴了吗” “嗓子哭哑了。”秦茉儿说道。 “噗嗤”。四个丫鬟顿时忍俊不禁。 “小姐，您也太卖力了。”一个丫鬟说道，“不过小姐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好听，一点都不哑。” 既然没水，秦茉儿也无法，只好忍着了。 等送亲队伍到达赵云泽家门前时，迎亲的队伍也早就到了。 在来路上，程咬金又对赵云泽细细叮嘱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赵云泽见送亲队伍已至，便上了秦茉儿的马车。 进入车厢后，赵云泽手拿锥子照着秦茉儿的脑袋虚扎三下。这是给新娘子的下马威，以此树立夫权的表现。同时，锥子又与“追子”谐音，暗含早生贵子之意。到了辫子朝，这给新娘子下马威的工具换成了弓箭，却是不知有何含义了。难道是要新娘今后在丈夫面前“躬、贱” 之后，赵云泽便下了马车。四个小丫鬟把秦茉儿搀下马车，与赵云泽并肩而立。 此时，作为主婚人的杜如晦已经来至门口，接下来要走的程序，便由杜如晦指挥赵云泽完成了。 在古代，主婚人相当于现代的婚礼主持人，又同时兼着证婚人的身份。后世的很多古装电视剧，在播放剧中人婚礼时，都有一名唱礼之人。这唱礼之人便是主婚人。但是，很多电视剧中的唱礼之人，却打扮的如小丑一般，其身份也很低下。这点是不对的。主婚人一般由男方的长辈或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若是皇家的婚礼，主婚人通常由宰相担任。也就是说，主婚人是很受人尊敬的差事，绝非插科打诨的小丑。 其实在现代，婚庆司仪还没有职业化之前，婚礼上的主持人也都是由长辈或单位领导担任的。这点与古代非常相似。 在杜如晦的唱礼声中，赵云泽和秦茉儿跨过了门槛处的火盆、马鞍、米袋，走进了院中。 火盆是去邪，同时象征日子红红火火；马鞍寓意平安；米袋则寓意富足。 接亲入门，要先拜祖宗祠堂。在唐朝，女子是可以进入祠堂祭祖的。比如李世民立李承乾为太子时，旨意中便有后宫诸嫔妃、皇子、皇女、诸皇室亲王、郡王、嗣王、诸王妃、郡主、县主随祭太庙的说法。 但是到了宋朝理学盛行后，女子一生便只有一次机会进入祠堂了。那便是嫁入夫家过门之时。所以说，唐朝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开放、包容的一个朝代。这个时期不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平等，而且女子的社会地位较其它朝代也都高出很多。 赵云泽因为以前说他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所以，赵家的小祠堂中只供奉着“秦川散人”的牌位。这位秦川散人便是赵云泽为自己虚构的那位师父。 跪在秦川散人的牌位前，赵云泽一时百感交集。若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能亲眼看到自己结婚，那该多好呀 第231章洞房花烛夜 “新人拜天地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在杜如晦的唱礼声中，赵云泽和秦茉儿对着一张桌子跪拜。 桌子上有天地牌位和香烛，另外还有六样杂物，分别为盛米的木升、剪刀、尺子、镜子、算筹、秤。 这六样杂物，称之为“六证”。米有多少，升作证；衣服裁的好坏，剪刀作证；东西的长短，尺子做证；容貌美丑，镜子做证；赚了多少钱，算筹做证；东西的重量，秤做证。 宋朝之后，因为已经出现了算盘，六证中的“算筹”，便换成了“算盘”。 拜完天地，杜如晦又唱礼道：“新人拜高堂，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赵云泽便和秦茉儿对着尉迟恭夫妇跪拜。 “夫妻对拜”杜如晦的唱礼声又起。 赵云泽和秦茉儿面对面，秦茉儿先给赵云泽福了一礼，然后赵云泽拱手还礼。 在现代，夫妻对拜时往往司仪会让新郎新娘头碰头。其实这种前额接触的对拜之礼，是用于义兄弟结拜的。汉族传统的夫妻对拜，应由新娘先拜新郎，然后新郎再还礼。 夫妻对拜只行礼一次。杜如晦便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在客人们的起哄声中，赵云泽搀着秦茉儿，进入了洞房。 既然拜完了堂，宾客们便来到院中，开始了饮宴。 洞房中，有“全福人”的妇人，指挥着赵云泽和秦茉儿又行完了坐帐、撒帐、踩榻等诸般礼仪。 秦茉儿由随她而来的两名丫鬟在洞房中坐榻，赵云泽便来至院中陪宾客们饮宴。 来宾当中，多是赵云泽的左邻右舍和武库别署的官吏。邻居们对赵云泽本就没有敬畏之心，因此一个个的拉着赵云泽灌酒；武库别署的官吏虽然都是赵云泽的下属，可是，亲迎当日无大小，这些官吏们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了一次在赵云泽面前放肆的机会，哪里会客气，灌起赵云泽的酒来也毫不含糊。; 一场婚宴下来，赵云泽一口菜都没吃，倒是喝了个肚圆。也幸亏唐朝的米酒度数很低，赵云泽在后世又喝惯了白酒，身体对于酒精多少有点抵抗力。要不然，赵云泽这会儿估计路都走不成了。 即便如此，赵云泽的脑袋也已经嗡嗡作响了。 送走一众宾客时，也快到了宵禁之时了。这会儿，赵云泽家再没外人。不过倒也多出了五人。一个自然是新娘子秦茉儿；而另外的四个，便是秦府随秦茉儿一块嫁过来的两名陪嫁丫头和两名仆从。两个丫鬟一个名叫香兰、一个名叫麝玉。那两名仆从，一个唤作秦平，一个唤作秦安。 赵云泽在明月彩霞的陪伴下，进入了洞房。 此时，要首先行的便是却扇之礼。 所谓却扇，便是新郎吟诵“却扇诗”，要新娘将遮掩面容的团扇拿开，然后再用秤杆挑开新娘的头红。 “郎君，想看我家小姐的真容，就快快将却扇诗吟来。”一个陪嫁丫头催促赵云泽道。这个丫鬟也不知道是香兰还是麝玉。 “闺里红颜如蕣花，朝来行雨降人家。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须罗扇百重遮。”赵云泽随口吟出了一首却扇诗。 这首诗把秦茉儿的容颜比作了蕣花。蕣花就是木槿花。这首诗的意思是说，我媳妇长的就像木槿花一样美丽，今天终于嫁到我家了。你身上五彩的嫁衣，就是对你的美丽容颜最好的陪衬，就不要再用扇子挡着脸了。 赵云泽的诗吟完，秦茉儿右手一动，就要拿开遮面的团扇。谁知坐于秦茉儿身旁的另一个丫鬟却一把挡住了秦茉儿的胳膊。 “郎君啊，蕣花倒是挺美的，可哪里又衬得上我家小姐的身份你这首诗不中，再来一首呗。”那丫鬟笑嘻嘻的对赵云泽说道。 这丫鬟也是成心为难赵云泽。可赵云泽又哪里怕她的为难。人家赵某人可是准备了好几首却扇诗的。 “宝扇持来入香阁，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赵云泽立刻就又吟出了一首却扇诗。 这首诗把秦茉儿比作了月里的嫦娥。诗中在对秦茉儿说，嫦娥呀，你也不能整夜都在月中啊，赶快跟我洞房吧。 “此诗可能衬上我家娘子身份”赵云泽问那名为难他的丫鬟。 “咯咯咯，您都把我家小姐比作月中仙子了，自然是衬得。”那丫鬟笑道。 秦茉儿这才拿下了挡住面容的团扇。 然而，赵云泽还是失望了。团扇后面，秦茉儿的脸依然被红盖头蒙着。 “郎君，秤”明月提醒了赵云泽一句。 赵云泽这才想起来，连忙拿起彩霞捧着的一杆缠着红布的秤，用秤杆挑开了秦茉儿的红盖头。 再看秦茉儿，一张脸描画的非常精致，尤其是那如樱桃一般红艳的双唇，让赵云泽很有咬一口的冲动。 还好还好，秦茉儿没有化成日本的优伶那种鬼样子。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这一下午，他一直担心揭开红盖头时，看到的是一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大白脸。 “傻样儿”秦茉儿见赵云泽呆呆的端详自己，便娇笑道。 “嘿嘿，你今天真好看”赵云泽的样子更傻了。 “郎君啊，有什么话，等婢子们离去了再慢慢跟小姐说，婢子们还是先为郎君和小姐行结髻之礼吧。”一名丫鬟提醒赵云泽。 所谓的结髻之礼，就是在新婚之夜，新郎新娘各剪下一缕头发，合在一起打成同心结。象征夫妻一体、夫妻同心。也叫做结发礼。在古代，只有正妻才会与丈夫行结发之礼的。因此，“结发”二字又指元配。 行完结发之礼，便是喝“合卺酒”了。卺，瓢也。古代喝“合卺酒”是用小瓢而非酒杯。而且，还必须是一个葫芦做成的两个小瓢。两个小瓢的瓢把上，还要用红绳连在一起，这才叫“合卺”。 葫芦，寓意福禄；合卺，寓意有福同享，夫妻合心。至于有难同当，既然夫妻合心了，自然要有难同当了。中国传统婚礼只取吉祥的寓意，是不会出现“有难如何”的说法的。 赵云泽和秦茉儿饮完合卺酒，明月彩霞便与秦府的两个陪嫁丫鬟笑嘻嘻的出了洞房，把时间留给了一对新人。 洞房中沉默下来了。过了很大一会儿，赵云泽学着电视剧中的新郎官的样子说道：“夫人，一刻值千金，红烛已燃过半，我们且安歇了吧。” 秦茉儿羞涩的点了点头。 于是，一对新人便上了榻，放下了红帐。成婚当夜，洞房中的蜡烛是不能吹灭的。 忽然，赵云泽一下掀开红帐，赤着脚就来到了窗前。 打开窗子，赵云泽把头探到外面瞧了瞧。咦，居然没人听窗根儿 哦，府中除了我和媳妇，现在就还剩下五个人了。老刘是厚道人，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那两名随嫁过来的仆人，应该没有胆子听他们家小姐的窗根儿；至于那四个丫头，她们还小，还不懂得那种龌龊心思。 赵云泽这下放心了，关上窗户就又钻进了红帐。 没一会儿，红帐内就传来喘息声和悉悉索索的宽衣之声。 忽然，秦茉儿的萤萤细语响起：“赵郎，亵裤不能脱” “为啥不脱亵裤如何洞房” “我月事来了。” 红帐中又静默了一会儿。少顷，赵云泽气急败坏的喊道：“李淳风，我要杀了你你特么的查的什么日子还黄道吉日，今天明明是红道” 红道、红道、道、道、道 第232章腮帮子疼 第二日一早，赵云泽便哼着小曲走出了卧房。 这很奇怪按说，秦茉儿昨日来红，赵云泽洞房花烛夜便不会那么愉快，他今天应该一脸灰败之色才对。可是，人家赵大公子却偏偏嘚儿意的笑，嘚儿意的笑。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以为要结束撸啊撸的生活时，却发现周公没有眷顾自己。但是，人生最幸福之事，莫过于“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昨夜的洞房之夜，赵云泽原本对李淳风这位查大婚日子的人恨的咬牙切齿，可是，接下来，新娘子秦茉儿羞羞涩涩的趴在赵云泽耳边轻声耳语几句后，赵云泽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后来的事情，就不能详尽表述了，会被和谐掉的。 感谢丈母娘，教会了自己的媳妇诸般房中技艺。唉，老丈人秦琼有福啊 早就听说，古代女子大婚之时，嫁妆中有压箱底的技艺之书。就算没有那本书，家中的长辈也会提前告诉新娘子洞房是怎么一回事的。看来，秦夫人也知道秦茉儿昨天来红了。为了不让自己这位新郎官失望，从而对秦茉儿不满，秦夫人便把她自己那修炼了数十年的本事传授给了秦茉儿。 啊哈生活，真是太美妙了 赵云泽走出洞房，明月彩霞和秦府随嫁过来那两个丫鬟，早已在门外候着了。 “婢子们拜见郎君”四个丫鬟齐刷刷的给赵云泽行礼。 赵云泽笑嘻嘻的一摆手，道：“咱家没那么多俗礼，以后都不要如此。” 明月道：“郎君，往常您不让我和彩霞给您行礼，我们也便听您的吩咐了。可是，从今天起，咱家后院的规矩可不是您说了算了。婢子们今后，要听夫人的了。” 这这这怎么一结婚，我这家主的地位还动摇了呢 “哈哈，男主外女主内对吧我懂我懂”赵云泽笑道。 明月又道：“郎君，咱家的账本，奴婢也要交给夫人了。今后，你若是再想入厕时用纸，那这笔开支可就不归奴婢管了。” 呃赵云泽又尴尬了。这小丫头怎么还惦记着我用纸擦屁股的事呢还好，她说的很委婉。要不然，我这家主今天就要在两个新入府的两个小丫头面前丢人了。 “明月呀，你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今后咱家由夫人说了算了。对不” “郎君明白就好”明月点头道。 一旁的香兰和麝玉见到身为丫鬟的明月居然用如此随意的口气跟赵云泽对话，便有些吃惊了。 “你俩谁是香兰，谁是麝玉啊”赵云泽问那领个秦府随嫁过来的丫头。 “婢子是香兰。”一个瓜子脸的丫鬟答道。这丫鬟便是昨晚为难赵云泽，要他做两首却扇诗的那位。 “那你就是麝玉了。”赵云泽望向另外一名丫鬟。 “对，婢子是麝玉。”另一名丫鬟答道。这名叫麝玉的丫鬟生着一张苹果脸，两腮有些许婴儿肥，看上去很萌。 赵云泽点了点头。瓜子脸的是香兰，就像兰花一样，尖尖的；圆脸的是麝玉，就跟玉佩似的，圆圆的。嗯，很好区分。 “郎君，如无他事，婢子们要进去服侍小姐了。”香兰说道。 “去吧去吧”赵云泽让开了房门。香兰和麝玉又对着赵云泽福了一礼，这才进入卧房。 “郎君可曾洗漱”彩霞问赵云泽道。 “还没呢”赵云泽说道。 “啊难道夫人没服侍郎君洗漱”明月压低声音，问赵云泽。“往日里我和彩霞可以伺候郎君洗漱，可是今日，要由夫人服侍您的呀” “那个夫人她昨夜太卖力，腮帮子疼。”赵云泽口无遮拦的说道。 “登徒子，你瞎说什么呢”卧房里，传出秦茉儿的一声羞斥。 “那个我去前院了。”赵云泽赶紧落荒而逃。 明月和彩霞疑惑的对视一眼。她们两人都在想，夫人腮帮子疼也不至于无法服侍郎君洗漱呀。 “肯定是夫人下不了榻了。什么腮帮子疼，郎君净会蒙我们。”明月像是很懂似的，窃笑着对彩霞低声说道。 “啊夫人为什么会下不了榻”彩霞眨动着大眼睛，一脸的茫然。 “这个嘛，等你出嫁就知道了。嘻嘻”明月一脸的神秘之色。 分割线 赵云泽来到前院堂屋时，刘善宝和秦府随嫁过来的那两名仆从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平秦安拜见郎君” 那两个秦府的仆人一见赵云泽来至，便一齐朝他拱手。 既然人家自报家门了，赵云泽也不用打听他俩谁是秦平、谁是秦安了。 这两人都是中等的身材，年纪大约在十岁的样子，长相也很端正。而且，这两人的面容有些相似。 “你俩是兄弟”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回郎君的话，某与秦安，是堂兄弟。”秦平回答道。 “堂兄弟那怎么一块到了翼国公府上”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秦平又道：“秦安是某二叔家的，我的二叔和二婶在秦安三岁那年便在一场瘟疫中亡故了。是某的父母抚养秦安成长的。八年前，某的父母也在战乱中亡故了。某便带着秦安乞讨为生。翼国公行军时遇上我俩，便收留了我们。” 赵云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唉，这也是俩苦命人啊天灾、战乱，对百姓来说就是劫难啊 秦安这时说道：“郎君，翼国公待某与堂兄甚好。让我俩随府中的公子一块习文练武。我俩对文武之事，虽不精，但也通。不知郎君打算如何安排某与堂兄” 赵云泽一听秦安的话大喜，哥们家中终于也有人才了，老丈人秦琼待自己还真不错。 “你俩先暂时跟着刘管家做事吧。至于今后让你们做什么，某还没想好。”赵云泽说道。 “诺”秦平和秦安一块对赵云泽拱手应下。 过了一会儿，秦茉儿在四名丫鬟的陪伴下也来到了堂屋。于是，赵云泽便和秦茉儿坐上主位，刘善宝、秦平、秦安、明月、彩霞、香兰、麝玉一同给赵云泽和秦茉儿见礼。 新妇第二日一早，是应该给家中公婆和长辈、兄嫂敬茶的，赵云泽家中没有这些亲眷，这道礼节也便省去了。 看着下方对着自己行礼的七个下人，赵云泽有些发愁了。又多了四张嘴吃饭，这以后的经济状况不妙啊 唉，愁人啊，愁的我腮帮子都紧绷绷的了呃，好像今早忘洗脸了。 第233章赵家庄（上） 今天是赵云泽新婚的第二天，又恰逢腊月二十三小年，赵家要做的事情很多。 按说，第二日是要上坟祭祖的。可是赵云泽一直说自己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便不用祭祖了。 秦茉儿提议去给赵云泽的师父秦川散人上坟。赵云泽又说了，我和师父以前隐居的地方离长安城远着呢，咱们要是去给他上坟，那今天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再说了，昨天入门时就已经祭拜过师父了，今天不去给他上坟，他也不会怪罪的。 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家中所有的事情，赵云泽都交给了秦茉儿打理。他自己则一头钻进书房，对着昨天阎立本和方直记录的来宾贺礼账本算了起来。 一番计算之后，赵云泽得出了所收礼钱的结果，二百二十二贯多点，很吉利呃不，很二的数字。 昨天的来宾虽然不算多，但是有几个大头，上的礼钱不少。比如尉迟恭和杜如晦，就给了二十贯。阎立本给了十二贯，方直穷点，只给了六贯。还有李靖、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孔颖达、温彦博、魏征、褚遂良等人，虽然人没来，却也都打发家人送来了十到二十贯不等的贺礼。 剩下的宾客，给的贺礼就都很少了。武库别署的那班官吏，好歹还给个一贯两贯的；可是那些延康坊的街坊们，却都是几百个甚至几十个铜子。这也可以理解，平头老百姓本来日子就过得紧巴，人家能来就不错了。 赵云泽又算了一下昨日迎亲和婚宴的花费，一百六十来贯。好，还赚了六十多贯呢。 不过，要是再算上下聘和其他花费，那赵云泽的这场婚礼便亏了老本了。; 唉，也不知道秦茉儿的嫁妆一共值多少钱。下聘时秦琼就已经给了价值五百多贯的回礼了。想来，昨天随嫁的嫁妆，也不会值太多钱了。关键是，那些嫁妆就算再值钱，自己也不能这就拿出去卖了呀秦琼还给自己又送来了四张吃饭的嘴唉，心塞啊 “郎君，夫人问你算好帐了没。要是算好了，夫人喊婢子把账本拿给她。”明月来到书房，对赵云泽说道。 “算好算好了。”赵云泽连忙应道。 他刚要把账本交给明月，却又有些不舍了。账本一交，自己在家中的财政大权可就被剥夺了。交还是不交呢这是个问题呀 唉，看在昨晚媳妇把腮帮子都累酸的份儿上，还是交吧。 “拿去拿去”赵云泽一把将账本交给了明月。那决绝的语气，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的。 “嘻嘻，看郎君今后还能不能随便花钱。”明月丢下一句幸灾乐祸的话，抱着账本走出了书房。 唉，心塞啊婚姻果然是自由的坟墓。赵云泽双手抱着脑袋大叹。 分割线 下午，赵云泽与秦茉儿坐着刘善宝的马车出了长安城。他们是要去赵家庄。 赵守义代表赵家庄的乡亲参加了赵云泽的婚礼，还送了一大车的土特产。这让赵云泽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那些当官的同僚的贺礼钱，赵云泽只会嫌他们给的少。可是对于赵家庄的那些乡亲们，赵云泽却觉着受他们的礼有愧。 赵家庄还不足五十户人家，可昨天那一大车的东西，光小米就有三百多斤，鸡蛋也有好几百个。还有那些羊肉、鸡鸭、兔子等物。这些东西论价值，可能还及不上一个武库别署的官吏给的贺礼多。可是赵云泽也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赵家庄的乡亲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所以，在秦茉儿忙完了家中的事情之后，赵云泽便对秦茉儿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带上点东西去赵家庄串门，答谢赵家庄的百姓。 秦茉儿听说了赵云泽和赵家庄的渊源后，满口子的答应了此事。秦茉儿说，人家赵家庄的乡亲们可都是出了贺礼的，却只有村正一人来赴宴了。于情于理，她和赵云泽都该去赵家庄走一趟。另外，秦茉儿还说，她顺便去看看自家的地。 于是，赵云泽便让刘善宝挑选了一些办婚礼剩下的吃食之物当作礼物，装了一马车，便和秦茉儿往赵家庄而去。 赵云泽和刘善宝来到赵家庄时，恰好看见赵守义坐在庄头的一块大青石上晒太阳。赵守义的膝头，还揽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老赵正在逗弄那小男孩，一脸的怡然。 直到马车在赵守义身边停下，赵守义才诧异的抬起头来。 赵云泽赶紧钻出车厢，跳下了马车。 “赵老伯，您老这是在看孙子呢”赵云泽笑着向赵守义打招呼。 “小郎君是你呀，这正是我的小孙子。”赵守义抱着那孩子站了起来朝赵云泽笑了笑，又疑惑的问赵云泽：“郎君今日才大婚第二天，怎会有空到此” “赵老，家中诸事都忙的差不多了，我便与拙荆一起来看看您老和赵家庄的乡亲们。” “诶哟，这话说的，论起来，您是我们的东家，怎么还跑来看我们呢”赵守义赶紧说道。 “呵呵，什么东家，我的地还得劳烦乡亲们照料呢。再说了，昨日赵某大婚，乡亲们都出了贺礼，却没有到场。不领着新媳妇来见一见大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这时，秦茉儿也下了马车，赵守义端详了一下秦茉儿，便笑着对赵云泽说道：“郎君好福气，您这位夫人生的比那画上的人还俊上三分呢。” 昨日赵守义虽然去了赵云泽家，可拜堂时秦茉儿还带着红盖头，又以扇遮面，所以赵守义并不知道秦茉儿的长相。 一听赵守义夸自己媳妇长得漂亮，赵云泽立刻毫不谦虚的说道：“赵老这话说的一点都对，我赵云泽看中的媳妇，哪能见不得人呢。” “哈哈哈哈”赵守义和刘善宝一起笑了起来。 “夫君，哪里有你这么厚脸皮的”秦茉儿嗔怪的说了赵云泽一句，便对着赵守义福了一礼：“茉儿见过赵老。”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是贵人，哪能给老朽行礼。”赵守义放下怀抱的孙子，就要伸出两手阻止秦茉儿施礼，可又因为男女有别，他便有些不知所以了。 “您老是长辈，当得起茉儿一礼。”秦茉儿施完礼，便自己站直了身子。赵守义这才收回双手，神态也自然了一些。 “赵老，咱这就去您家”赵云泽说道。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走走走，咱们回家”赵守义一拍脑门道。 第234章赵家庄（下） 赵守义的家就位于村头，是一个有着五间正房和东西两侧厢房的院子。农村的房子，都是泥坯垒的草房，也非常低矮。但院中却收拾的非常干净。 赵云泽和秦茉儿来到赵守义家后，赵守义便让他的老妻烧水煮茶。 今天的太阳很好，也没有一丝风。赵云泽和秦茉儿也便没进赵守义的屋子，只是在院子中跟赵守义聊天。刘善宝根本就没有进院，在门外看着马车。 赵守义和赵云泽、秦茉儿坐在蒲团上，聊起了家常。这一聊，赵云泽也知道了赵守义家中的情况。 赵守义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成家。赵守义刚才抱着的那个小男孩，便是他的小儿子的孩子。今天因为是小年，附近的庄上有庙会，赵守义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带着孩子赶庙会去了。家中便只有他和自己的老妻留守。 “您老好福气呀，儿孙满堂。”赵云泽对赵守义说道。 “唉，儿孙多了也没什么好的。庄户人家，多一张吃饭的嘴都是愁事。好在，这几年关中安稳了些，地里的庄稼也没有乱兵祸害了。这日子，总算是有了点盼头。”赵守义说道。 “赵老，我那一百二十亩地，你们明年还种谷子吗”赵云泽问道。 赵守义点头道：“自然是要种谷子的，这东西虽然产出少，但耐折腾。只要不是大旱，地里总有点收成。” “谷子抗涝吗”赵云泽又问道。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他惦记着明年关中地区的大涝。 赵守义道：“谷子抗旱，但却不抗涝。水大了，茎叶疯长，不结籽实。;要是太涝了，还会烂根，谷子也便毁了。咱关中这块下雨少，所以大家都种谷子。” “那有没有耐涝的粮食呢”赵云泽又问。 赵守义想了想，说道：“稷子和黄菽倒是抗涝些。”注：稷，音季，高粱；菽，音书，大豆。 赵云泽犹豫了一下，说道：“赵老，钦天监的李淳风告诉我，说是他占星所得，明年关中很可能大捞。要不，你们就不要种谷子了。多种些稷子和黄菽吧。” 赵守义听了赵云泽这句话就是一惊。秦茉儿也狐疑的望向赵云泽。 “这老朽活了六十多了，关中大涝的年份，可是数的上来的呀”赵守义有些不相信赵云泽的话。 “可终究还是有大捞的年份不是吗。赵老，您若信我的话，明年便让大家尽可能多的种稷子和黄菽；谷子还是少种点吧。最好别种” 赵守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老朽便信郎君一回。反正，稷子和黄菽既耐涝也耐旱，就是产出太少了，也不如谷子吃起来香。但若真如郎君所言，明年关中大涝，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总比种谷子颗粒无收要强。” 见说服了赵守义，赵云泽多少心安了一些。以赵守义在赵家庄的威望，他说话应该能管用。自己能为赵家庄的乡亲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之后，赵云泽便让刘善宝将带来的东西搬进了赵守义家。又向赵守义说明想法之后，赵守义也不推辞，便直接出了门，去通知各家各户来领东西。 不一会儿，赵守义家门前便陆陆续续有赵家庄的百姓来至。但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往院里瞧，却不进院。 赵云泽知道庄户人腼腆，便主动的招呼大家进院，又与众人一番说笑。慢慢的，来的人也放开了，便与赵云泽和秦茉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赵守义回来时，庄上的人家都差不多来齐了。基本上每家都有人来。于是，赵守义便喊了几个年轻后生，张罗着给大家分东西。 庄户人实诚，也都不计较分的公不公平，反正，每家都领了一份东西。他们又对赵云泽和秦茉儿千恩万谢一番，这才离去。 分完了东西，赵守义又陪着赵云泽和秦茉儿去看了下赵云泽的那一百二十亩地。 然后，赵云泽和秦茉儿便辞别赵守义，又往长安城赶。 回城的路上，秦茉儿问赵云泽：“夫君，你说的李淳风占卜明年关中大涝之事，属实吗” 赵云泽道：“你去问下李淳风不就知道了。” 秦茉儿歪着头审视了赵云泽一会儿，说道：“李淳风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精于算学历法和天文之术。虽然，他也会占星卜卦之术，但是，若说李淳风能占卜明年的旱涝天象，我却是不信的。” 赵云泽肃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明年关中大涝，十有会应验。” 秦茉儿刚想问赵云泽是怎么知道的，但她还没开口呢，赵云泽就又说道：“不行，我得去告诉陛下，让他发布旨意，劝关中的百姓明年种抗涝的作物。还有，河北、山东的百姓明年要多种抗旱的作物。” “不可”秦茉儿连忙出声。“夫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确信明年关中会大涝哦，还有你刚才说的河北、山东大旱。别说陛下不可能相信你的话，就算他真的信了，诏令一下，那这三地的百姓必然遵从。可万一你说的事情不会应验，明年这三地的粮食又改种了低产的作物，收成必然减少。那百姓就会骂陛下昏庸，陛下也会将你推出来治罪，以平息众怒。” 赵云泽一听秦茉儿的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去跟李世民如此说，那李世民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话。再说了，明年就是贞观元年，自己却跑去告诉李世民明年大唐有天灾，这不是给李世民添堵嘛 然而，史书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明年关中大涝，河北、山东大旱的。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事儿，若什么都不做，那又于心何安 “茉儿，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赵云泽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点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明年的旱涝之情的，可你既然劝赵老明年改种抗涝的粮食，那你必定是对自己所说的话有信心的。” “茉儿，我若说，是在梦中得我那死去的师父指点，你说陛下会信吗”赵云泽弱弱的问秦茉儿。 “这夫君，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赵云泽苦笑了一下。看来这办法行不通。 “夫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知明年大唐的旱涝之情的”秦茉儿问赵云泽。 赵云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难道，我说我来自一千五百多年以后 第235章推背 “实际上，明年大唐有天灾之事，确实是我师父秦川散人所预言的。;” 赵云泽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解释的理由，便对秦茉儿说道。 “夫君，莫非师父真托梦给你了”秦茉儿笑得一脸玩味，显然不相信赵云泽的鬼话。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师父托梦于我，而是师父在生前，就已经预卜出了大唐在贞观元年，河北、山东大旱，关中大涝之事。” “贞观元年这年号难道师父他老人家也知道”秦茉儿狐疑道。 “师父自然知道。”赵云泽很肯定的点头说道。 “不对吧，夫君不是说，师父已经去世大半年了么，陛下是四个月前才登基的，贞观的年号也是陛下在登基之后才确定的。那时，师父不是早已亡故了吧，他又怎会知道这个年号夫君，莫非你又蒙我”秦茉儿一听此话，立刻置疑道。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了嘛，师父是预卜而知的。” “国势气运能预卜，这帝王的年号也能预卜而知”秦茉儿更加狐疑了。 “这听起来确实很玄乎，不过，我师父还就是有这个本事。”赵云泽说道，“师父曾经以占卜之术，作推背图一书，将大唐五百年以后的大事全都推演出了。” “我的天呀，能知后事五百年，这不是活神仙嘛” 赵云泽的话刚说完，坐在车厢前驾车的刘善宝就是一声惊喊 “呵呵，说我师父是活神仙，也不为过。我师父若没有那么大的本领，也教不出我这般厉害的弟子了。”赵云泽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道，“其实，我连师父一成的本事都没有学到。” “夫君，你这厚脸皮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呀”秦茉儿哭笑不得道。 叹了口气，秦茉儿又道：“你说师父推算出了大唐五百年以后的大事，妾先不说信与不信。且说那书名，为何叫推背图啊” 为何叫推背图难道我会告诉你，这推背图一书其实是李淳风那家伙未来的著作么 推背图，被称之为中华预言第一奇书。传说，大唐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为推算大唐国运，下令当时两位著名的天相家李淳风和袁天罡编写的。 李淳风用周易八卦进行推算，没想到一算起来就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到了唐以后中国2000多年的命运，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说道：“天机不可再泄，还是回去休息吧”，因此这本预言奇书得名推背图。 推背图共有六十幅图像，每一幅图像下面附有谶语和“颂曰”律诗一首，预言了从唐开始一直到未来世界大同发生在中国历史上的主要事件。 此时还是武德九年，李世民也还没有让李淳风和袁天罡推算大唐的国运。那推背图一书，也必然还没出世。 赵云泽就是想用这推背图来为解释自己能预见明年大唐的天灾之事的。至于推背图的作者，自然不能再说是李淳风所著了。赵云泽又一次把功劳推到了他那位并不存在的师父身上。反正，那位秦川散人也已经替赵云泽背黑锅背习惯了。 一听秦茉儿问起书名的来历，赵云泽叹了口气，说道：“那是去年的时候，我师父有意让我出世历练，又怕我选错了所奉之主，便偷偷的对当时的太子建成和秦王的命运进行推算。同时，这也是推算大唐的国运。可是这一推算，师父就根本停不下来了，他竟然一气推算到了五百年以后。直到我走进师父的卧房，喊了他几遍他都没有听到，我便上前推了师父的后背一把，师父这才惊醒。师父所做推演的那本图册，便被他命名为推背图。” 赵云泽编的这一番说词，完全就是照原先历史上李淳风和袁天罡的剧本走的，基本上也没有大的改动。 “原来这书名是如此来的。”秦茉儿点头道。“夫君，你讲的故事很精彩，不过这故事的真伪，就有待商榷了。” 赵云泽见秦茉儿还不相信自己的话，便又说道：“茉儿，你还别不信我，实话告诉你吧，当今陛下玄武门上位之事，我师父就清清楚楚的推算了出来。正因如此，师父才让我出世侍奉秦王。可我那时也不相信师父的推算，便想着再等等看看。直到师父去世后，玄武门的事情也果然发生了。我这才相信了师父的推演，便出世加入了尉迟大将军的军队。唉，我若早相信师父的话，哪怕早两个月加入秦王帐下，那也是从龙的功臣呀悔之晚矣啊” “夫君，你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若早两个月入陛下麾下，陛下肯不肯收你还不一定呢呵呵呵” 秦茉儿掩嘴笑了几声，又问赵云泽：“那这推背图一书，现在何处” 赵云泽道：“师父做出推背图奇书后就后悔了，他只叹自己一时入迷，窥破了太多天机，怕是命不久矣。于是，那书就又被师父毁掉了。可饶是如此，半年之后，师父也离世而去了。或许，他老人家真的因为推背图一书而得罪了上天吧。” “夫君可曾看过那推背图的内容”秦茉儿又好奇的问赵云泽。 也许是赵云泽编故事的水平太高，也许是古人对这些神乎其玄的东西本就比较容易接受，反正到了这会儿，秦茉儿似乎已经相信了赵云泽所编的这个故事。 赵云泽点点头，又马上摇头，道：“我只是看了前几页，就被师父将书夺走了。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若知道太多天机，对我是没好处的。之后，师父就把那书烧掉了。” “那夫君到底知道了多少天机”秦茉儿耐不住好奇，问赵云泽。 赵云泽神秘的一笑，说道：“既然是天机，自然不能传六耳。反正，明年大唐河北、山东、关中三地的大灾，师父可是清清楚楚的推演了出来。我相信师父的推演。” “既是天机，那夫君为何又要将此事告知陛下呢”秦茉儿又问。 “唉，明知道将来会有大灾降于大唐百姓头上，我却因为怕受天罚而不管不问，我实在做不到。”赵云泽一脸慨然道。 听了此话，秦茉儿被感动了，她坚定的说道：“夫君，若上天真要惩你泄露天机之罪，妾愿与你同担” 这下，被感动之人换成赵云泽了。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第236章开中法（上） 腊月二十四，是赵云泽和秦茉儿新婚的第三天。.网这天，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 赵云泽和秦茉儿带着诸多礼物，来至秦琼府上。 秦琼府上，今日再次设下酒席，招待新女婿。秦家的亲戚和与秦琼交好的官员，也来了不少。自有一番热闹不提。 腊月二十五，朝廷诸衙门封印。过了今日，朝廷的各个衙门便不办理公务了，除非有紧急事情。 前文曾经说过，唐朝有着一套系统的休假制度，国家规定的假期，除了正常的沐休假，还有节令假和事假。在休假制度的完善上，唐朝的休假制度在中国古代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春节，无论在中国的哪一个朝代，都是时分重要的一个节令。唐朝的官员，春节可以享受七天的假期。这七天是从腊月二十九一直到转过年来的正月初五。 腊月二十五，朝廷各衙门封印。从明日开始，各个衙门便忙于打扫卫生，为官员发放过节的福利物资等事了。可以说，从腊月二十六开始，大唐官方便也正式忙年了。 武德九年，大唐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大事。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帝的宝座上换人了。 如果说，另外还有一件不为人所注意，但对大唐来说并不亚于皇帝的宝座换人的重要性的事情，那就是一个名叫赵云泽的人，穿越一千五百年的时空，来到了大唐。 腊月二十六这一日，李世民和赵云泽这两个大唐的重要人物，又一次在太极宫的武德殿相会了。.网 “鹏羽啊，朕不是给你放了婚假了嘛。你连婚假加年假，可是要歇息整整二十三天的。你怎么这么快就跑来见朕了”李世民坐在御案后面，懒洋洋的问赵云泽。 忙活了一年了，老李同志也想歇歇了，可是赵云泽却一大早就跑进宫里叩阙求见。这让老李同志很不爽。 “陛下，非是臣闲得无聊来打扰陛下，而是臣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若是不在年前向陛下奏报，那等转过年来，怕是来不及了。”赵云泽说道。 “哦，那你就说说有何事要奏于朕吧。”李世民的语气依然很慵懒，似乎并不认为赵云泽要奏报的事情有多重要。 “陛下，几个月前，臣曾经跟您提过大唐对于农业灾害的防治之事，不知您可曾召集官员议过”赵云泽问道。 李世民道：“你说此事啊，你去朔方的那段日子，朕倒是召集众臣议过。” “不知可有结果”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道：“众臣们出的主意，无非是从水利、屯田等事上改进和加强。魏征倒是提出，朝廷要仿效前隋，设立义仓和常平仓，以应对救灾和稳定粮价。可是，现在大唐粮食本就紧缺，这义仓和常平仓设立起来，阻力重重啊” 义仓和常平仓，也可以看作是一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中国古代的粮食储备仓库。在丰年，朝廷以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进粮食，以免谷贱伤农；灾年和歉收之年，朝廷则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往市场上放粮食，以稳定粮价。 另外，遇上大灾之年，朝廷赈灾用的粮食，也多从常平仓划拨。有的朝代，还会在春耕时，将常平仓的粮食借贷与农民当粮种，秋收之后再还贷。北宋时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又被称之为“常平新法”，就是基于常平仓的做法而定立的。 隋开皇三年，置常平监于京都；开皇五年，又置义仓。隋末，常平仓、义仓废置，唐立国之初，并未复置。原先的历史上，唐贞观二年，朝廷令州县置义仓，凡置地亩纳二升粟米储之，凶年赈给或贷民为种秋熟纳还；十三年，令洛、相、幽、徐、齐、并、秦、蒲诸州置常平仓。太宗之后，历代唐帝均重视常平仓和义仓的设置。宪宗元和元年806年，规定诸州府于每年地亩税内十分取二以充常平仓及义仓，依例籴、粜或赈、贷。自此常平仓与义仓职能合一，并称常平义仓。 武德年间，大唐立国之初，因为国家尚不稳定，并未置常平仓、义仓。魏征的提议虽好，但此时大唐粮食紧缺也是事实。在古代，粮价就是评测社会安定与否的晴雨表。越是战乱之年，粮价越贵。越是太平盛世，粮价越便宜。 武德年间，粮价最贵之时，曾经高至斗米数千钱；而贞观年间，粮价最便宜的时候，才七八钱一斗米。现在长安城的粮价是二百来钱一斗，这已经很贵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大唐此时的国力贫弱。 “鹏羽，朕记得曾让你也考虑一下此事，不知你可有善议。”李世民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想了一会儿，说道：“陛下，目前大唐市面上的粮食虽然紧缺，可不代表大唐真的无粮。据臣所知，那些门阀世家手中，怕是不缺粮食的。朝廷何不向他们买粮置义仓、常平仓呢”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大唐门阀世家，五姓七族，天下近半的土地都握在他们手里，他们自然是不缺粮的。如今大唐粮价居高不下，也未尝不是这些门阀世家囤积居奇，在背后哄抬粮价造成的。可话又说回来，别说现在朝廷没钱向这些门阀世家买粮，就是朝廷有钱，他们也未必会卖粮于朝廷。” 赵云泽对李世民的话深以为然。唐时，门阀势力可是完全可以跟朝廷抗衡的。李世民所说的五姓七族，从晋朝时就是士族的代表。俗话说，没有千年的朝廷，却有千年的世家。这些世家大族，因为掌握着大量的土地资源和人才资源，历朝历代，都是当政者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 就现在的唐朝来说，朝中的官员，也大量的充斥着门阀世家之人。甚至于，那些老的门阀世家，对于新兴而起的李氏皇族都看不上眼。李世民如果想向他们买粮，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云泽听了李世民的话，也沉默了。他在默默的思索着，看有没有办法从世家门阀手里买粮。 “开中法”赵云泽喃喃说出了三个字。 第237章开中法（下） “开中法对，就是开中法”赵云泽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鹏羽在说什么”李世民听到赵云泽的自言自语，不解的问道。 赵云泽道：“陛下，臣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实行开中法。” “开中法何为开中法”李世民疑惑道。 “这开中法嘛，就是就是”赵云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开中法，原出自明朝。明代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又称开中。 开中之制系沿袭宋﹑元制度﹐但明代多于边地开中﹐以吸引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洪武四年1371年制定中盐例，根据里程远近﹐一至五石粮食可向政府换取一小引二百斤盐引。此例以后随形势变化﹑米价高低而不断有所变动。 赵云泽听李世民说买粮难，于是便想起了明朝的开中法。 “陛下，臣所说的开中法。就是用盐引向那些世家门阀换取粮食。”赵云泽想了想，向李世民解释道。 盐引，就是食盐专营证。古代的食盐，都是由朝廷控制的，盐商们想贩盐售卖，光有钱还不行，还必须向朝廷购买盐引。凭借盐引规定的数量，贩取定量的食盐。如果没有盐引就卖盐，那便是贩卖私盐了。.那可是大罪。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若有所思道：“用盐引换粮食这办法，成吗” 赵云泽道：“陛下，臣所说的盐引，不是普通的盐引，而是精盐的盐引。陛下不是说，等明年就要用臣所献的净盐之法来大量提取精盐了嘛，精盐一旦出产，那些糙盐必定没有了市场。咱们便用这精盐的盐引，来换取世家门阀的粮食不，不是换，而是让他们向朝廷献粮、捐粮。他们献捐的粮食越多，就可以得到越大数额的盐引。若是不向朝廷献捐粮食，便不给他们精盐的盐引。如此一来，咱们可就变被动为主动了。” “妙啊”李世民击案而起。“哈哈哈，赵鹏羽啊赵鹏羽，你可真是个奸商。这开中法，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赵云泽笑了笑，道：“臣这也是突发奇想罢了。至于这开中法合不合时宜，能不能推行，臣心里也没底。” 李世民琢磨了一会儿道：“此法定然可行一来，精盐本就稀缺，那些世家门阀所贩卖的都是糙盐，这开中法只针对精盐，而在糙盐的贩卖上却没有轻动，这就不落人口实；二来，正如鹏羽所说，一旦朝廷的盐场出产精盐，那糙盐必定不好卖了。那些世家门阀要是还想着得售盐之利，就必定弃糙盐而就精盐。抬高粮价，世家只能获一时之利；而售盐，却是长久之利。况且，盐利要高于粮利数倍，这笔账，那些世家之人还是会算的。开中法一推行，就不是朕求他们，而是他们求朕了。大善大善哈哈哈，鹏羽啊，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一谋乱朔方，如今又一谋取粮。朕得鹏羽，今后无忧矣” “这陛下谬赞了” 李世民的话，让赵云泽大感受用。甭管是不是真心话，但让人听了舒服呀 “开中法，好一个开中法明年，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行新的盐政有了粮食，朕就可以设立义仓常平仓。今后，大唐的灾情，也总能消弱一些。”李世民目光坚定的说道。 赵云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陛下，若设了义仓和常平仓，臣建议先在关中和河北、山东三地设置。” 李世民不解的望向赵云泽：“为什么要先在这三地设置” “这个嘛”赵云泽不知该不该向李世民说明贞观元年关中和山东、河北有灾情的事情了。 他今天进宫，本意就是为了来向李世民说明此事的。可是临了了，他却又犹豫了。必定，自己能提前预知未来之事太过匪夷所思，李世民会不会相信，赵云泽的心里实在没底。搞不好，李世民就会把赵云泽当成坑蒙拐骗的神棍给处置了。 “陛下，臣的师父曾预言，明年关中有涝灾，山东、河南有旱灾”赵云泽咬了咬牙，对李世民说道。 赵云泽此话一出，李世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鹏羽，莫不是在诓朕” “陛下，此事关系到国运，臣怎敢信口雌黄。”赵云泽连忙说道。 “你那师父，又是如何得知明年大唐有天灾的”李世民目光咄咄的望向赵云泽。 迎着李世民的目光，赵云泽的心跳加速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简直就如要择人而噬的老虎一般。千古一帝的威严，果然不是盖的呀 赵云泽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神，便又用忽悠秦茉儿的那一套，对李世民说了推背图的事情。 “推背图世间难道真有如此高人，竟能预卜未来”李世民惊疑道。 赵云泽道：“陛下，不管臣的师父所预卜之事能不能应验，反正朝廷都已经要设立常平仓和义仓了，那么，就先设在这三地，也没什么不可呀”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等过完了年，朕推行了新的盐政得粮之后，就先在关中、山东、河南三地设置义仓与常平仓吧。” “陛下圣明”见李世民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赵云泽总算是舒了口气。 李世民又道：“天灾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来年朕也是要下旨鼓励屯田和兴修水利的，就先在关中、山东、河南三地试行吧。” 赵云泽又犹豫了一下，说道：“臣在想，陛下是不是还下道旨意，让山东、河南两地的百姓多种抗旱的作物，关中的百姓多种抗涝的作物呢”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鹏羽倒是有一番爱民之心。可是，朕的旨意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呀。如今天下土地，多被门阀世家掌握，他们又岂会听朕的。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既然李世民都这么说了，那赵云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他已经尽力了，至少，问心无愧。 第238章又见《推背图》 “鹏羽，你既然说曾看过尊师所做的的推背图，可还记得其中的内容” 李世民好奇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臣只是偷瞄了几眼，只看了推背图的前几卦。而且，也只是记住了卦象。至于这几卦的卦象做何解，我也不懂得。师父只告诉我要尽心辅佐陛下，以及明年大唐的关中、山东、河南有旱涝灾害之事，其他的，臣就不知道了。” 李世民失望道：“要是朕能知道未来的一些事情，那施政起来，可就得心应手多了。” 赵云泽道：“陛下，天机本不可测，若强行窥探天机，必遭天谴。臣的师父，就是因为推演了推背图而遭了天谴唉” “话虽如此，可世间之人，又有谁不对未来之事好奇呢。要不然，那些卜卦算命的，可就要饿死了。”李世民笑了笑，又肃然说道：“朕身为一国之君，想预知未来，并非私心，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啊” 赵云泽道：“陛下，对未来之事无需惶惑，只要您凭本心做事，大唐必国泰民安。师父曾经说过，陛下，乃是千古一帝。” “哈哈哈，怪不得朕刚在渭水河边见你时，你酒醉后说老李是注定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呢，原来这话是令师说的。” “呃陛下，您就别提臣那点糗事了吧。”赵云泽又尴尬了。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了。”李世民说道，“不过，鹏羽啊，朕还是对那推背图好奇。不如，你就将所记住的前几卦的卦象写下来给朕，待过个几年，朕再看看这卦象，是否应准了所发生的事情。” 李世民的这个要求，对赵云泽来说倒不是难事。他以前就曾经看过推背图，虽然记不全那六十条卦象的全部内容，但是写个三两条，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赵云泽便就着李世民的书案纸笔，写下了推背图的前两条卦象。 推背图第一象，是“甲子，乾下乾上，乾卦”。画的是交错在一起的两个圆圈，圆圈之内，写着一“白”一“红”两个字。第一象没有什么实际的预言，只是说世间万物如日月更迭，周而复始之意。 第二象，是“乙丑，巽下乾上，姤卦”。画的是一个果盘中堆放了二十一个李子。第二象的预言，是说李姓之人得天下，并历经二十一帝。 至于第三象，本来是画的一个戴皇冠的女人，预言武则天乱唐朝的。赵云泽提起笔来了，却不敢写不敢画了。最终，他只给李世民写了推背图的前两卦。 本来，人家李淳风做的推背图上，每一个卦象下面还都附有谶语和“颂曰“律诗一首的，赵云泽没有记住那些谶语和律诗，干脆连写都不写了。反正，本来就是忽悠李世民的东西，越是看不懂，就越容易被忽悠。 “陛下，臣就只记住了这前两卦的卦象和图象，其他的，臣实在想不起来了。”赵云泽收笔，对李世民说道。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李世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陛下，如无别的事情，臣这便告退了。”赵云泽又道。 李世民挥了挥手，道：“赶紧回家陪茉儿去今天才新婚第四天，你就把新娘子丢家里独守空房，实在不当人夫。” “那臣告退了。”赵云泽对着李世民行了陛辞之礼，便出了武德殿。 李世民目送着赵云泽消失在武德殿门口，他又盯着门口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自言自语道：“头脑够灵活，也颇有忧国忧民之心，对朕的忠心，也不似作伪，就是你这身世也不知道你所说的推背图，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莫非，是朕多心了，你真有一个厉害的师父不成” 以前，赵云泽刚进入李世民的视线时，李世民曾怀疑赵云泽所说的那个师父秦川散人，是他编造出来的。可是，如今听赵云泽说了推背图的事情，李世民对他自己以前的看法也怀疑起来了。 李世民又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喊了一声：“黄德海，速命人宣李淳风来见朕。” “诺”近侍黄德海应了一声，便安排一名小太监去宣李淳风。 李淳风来至武德殿后，李世民便要他用卜卦之法推演大唐的国运。 李淳风大惊，直说自己对于卜卦之术不精，不敢行此推演之事。 李世民断然不听李淳风的推诿之词，硬要他推演，直道要李淳风只管推演，至于推演的结果如何，又是对是错，他一概不计较。 李淳风无法，只好应下了这个差事。但他也说此事不可轻易施之，他要择黄道吉日，沐浴焚香之后再推演。李世民也不急在一时，便应了李淳风。 三天之后，也就是腊月二十九日，李淳风再次进宫，来向李世民交差。 李世民接过李淳风递交的一本册子，只一看那册子的题头，心下便是一惊。那本册子上赫然写着推背图三个字。 “你所做的推演结果之书，为何叫做推背图”李世民不动声色的问李淳风。 “陛下，臣是昨日在家中进行推演的。恰逢臣的好友袁天罡来拜会臣。袁天罡对于卜算之术，胜臣多矣。臣便自作主张请袁天罡帮臣推演大唐的国运。这一推演之下，臣与袁天罡便收不住手了，一气推演出了六十个卦象。直到袁天罡推了臣的后背一把，提醒臣不可窥探太多天机。臣这才醒过来停了手。因此，臣便将所推演的六十个卦象，录成一册，并将此册子取名为推背图。”李淳风解释道。 “推背图，又是推背图竟如此巧合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不成”李世民自言自语的说道。 赵云泽跟他说过的推背图之事，竟与李淳风所做推背图的际遇是如此的相似，这不能不让李世民吃惊。 “陛下在说什么”李淳风好奇的问李世民。 李世民摇摇头，道：“没什么” 驱散掉了心中的惊异，李世民翻看起了李淳风所做的推背图。这一看，李世民又一次震惊了。 “第一象，甲子，乾上乾下，乾卦；第二象，乙丑，巽下乾上，姤卦” 李世民念着李淳风所做推背图的卦象，又翻出了赵云泽前天留下的写有两个卦象的那张纸。一对比，卦象竟丝毫不差，李世民彻底惊呆了。 第239章解 原先的历史上，李世民让李淳风推算大唐的国运，还要在十几年之后。.网那会儿，李淳风卜卦的技艺比现在要精湛一些，所做的推背图，也比较详细。不但有卦象和图画，还附有谶语和“颂曰”的律诗。 可是因为赵云泽提前山寨了推背图，让李世民对于窥知未来产生了兴趣，也便随之让李淳风的推背图提前面世了。 但是，也许是李淳风这时的卜卦技艺还不精湛，也许是其他的原因，李世民此时看到的推背图，却只有卦象和谶语，没有“颂曰”的律诗和图画。 这本推背图也有图画，但那图画，只是画出了卦象，就是一上一下的两个八卦符号，并非赵云泽所画的那种有寓意的图画。 “新和，你之前可曾跟赵云泽有过交流”李世民有些怀疑的问李淳风。 “臣与赵大人倒是见过两次面，也说过一些话，但不知陛下所问的，是哪方面的交流”李淳风问李世民。 李世民道：“就是关于推演大唐国运方面的。” “赵大人也懂卜卦之术”李淳风惊疑道。 只看李淳风现在的态度，李世民就知道他和赵云泽并没有交流过推背图一事了。 “哦，他自然不懂卜卦之术。他只是对与卜卦之术好奇罢了。”李世民说道。 说完，李世民又看了一下李淳风所做的推背图中对于卦象的谶语批注，然后问道：“这些批注，是什么意思呢” 李淳风道：“臣惭愧，这些批注，是臣的好友袁天罡写的。臣只推演出了卦象，但这卦象具体有什么寓意，臣却是不懂的。” “那袁天罡可能解出这些卦象的寓意”李世民又问道。 “这个臣委实不知。”李淳风愧疚的说道，“臣也问过袁天罡，可是他却告诉臣，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遭天谴。” “唉，又是天机不可泄露”李世民又一次失望了。“有个人倒是曾经解出过这些卦象可那人却已不在世了。那些解出的卦象，也被他自己毁掉了。” 李淳风一听李世民这话，便疑惑的问道：“陛下，莫非，您之前已经找人推算过大唐的国运” 李世民笑了笑，道：“不是朕找的那人，是那人自己推演的。” 说完，李世民便将赵云泽写的那两个卦象交给了李淳风，道：“新和，你看看这个。” 李淳风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这这这这卦象，与臣推演的竟如出一辙” 李世民道：“是呀，以前朕还有些不相信卜卦之术，可是现在，朕信了” “陛下，做出这推演卦象的是何人呀，他又为何只推演了两卦”李淳风好奇的问道。 “你手中的那张纸，是赵鹏羽写下的。做此推演的，是他的师父秦川散人。”李世民解释道，“秦川散人与你一样，也是推演出了六十卦。并且，还对这六十卦的寓意画出了图象。可是，秦川散人怕泄漏天机，便又把那写有六十卦卦象和图解的书给毁掉了。这两个卦象，是赵鹏羽偷看那本书时记下的。” 李淳风盯着那两个卦象的图解看了一阵，忽然说道：“臣好像有所得了。” “噢~，莫非新和看出前两个卦象的寓意了”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李淳风道：“臣看了这图解，又结合袁天罡所写下的谶语，有了那么一点见解。至于是对是错，臣也不知。” “那你且上前来说说，你对前两个卦象的见解是什么”李世民又问。 李淳风拿着那张纸，走到李世民的御案前，又翻开他所做的推背图第一页，说道：“这第一卦乾卦，袁天罡做的谶语是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而赵大人的师父则画了一红一白两个交错的圆圈。依臣看，这一红一白两个圈，应该是代表日月。这与袁天罡的写的谶语相合。这一卦并没有实际的寓意。其意就是说万物如日月交叠，周而复始。” 听了李淳风的话，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第二卦又作何解” 李淳风道：“第二卦，赵大人的师父画了一盘李子；袁天罡写的谶语是累累硕果，莫明其数。一果一仁，即新即故。累累硕果，寓意李实，应该是说我大唐能一统天下。这一果一仁，即新即故，应该是指我大唐的帝位传承了。” 李世民一听李淳风此解，立刻问道：“那我大唐能传多少代” 李淳风摇了摇头，道：“袁天罡也说了不知其数，可见他也解不出我大唐的帝位传承具体能传多少代。” 李世民想了想，忽然说道：“数一下赵鹏羽的师父画的李子数是多少” 李淳风一听，便立刻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他赶紧数了一下那一盘李子的个数。等数完，李淳风头上冒汗了。 “多少个”李世民问道。 “二二十一个”李淳风硬着头皮说道。 “这么说，我大唐能传二十一代帝王了。”李世民道。 “陛下，也许不是此解。也许，赵大人是随意画的。”李淳风一脸紧张的安慰李世民。 李世民笑了笑，道：“不管你这解法对不对，也不管鹏羽又或者他的师父是不是随意画的李子的个数，若我大唐真能传二十一代帝王，也不算少了。虽然，朕也想大唐能千秋万代。可这只是奢望罢了。” 见李世民如此想的通，李淳风总算松了口气。 李世民又道：“可惜，赵鹏羽的师父不在世了，要不然，他定能为朕解出这六十个卦象的寓意。” 李淳风也道：“臣的解卦之术，比不上袁天罡。而从赵大人画的这两个卦象来看，那位秦川散人的解卦之术，比袁天罡又精了几分。” 李世民道：“赵鹏羽说，他的师父预言，明年大唐关中、河北、山东三地有天灾。你怎么看” 李淳风道：“臣自是相信赵大人的师父此推断的。” 李世民点点头，道：“看来，朕也不得不信秦川散人的这个推断了。” 说完，他又拿起李淳风的那本推背图，交还给李淳风，道：“你这东西朕也看不懂。且拿回去，再精研一番吧。什么时候有所得了，再来跟朕说说。让那位袁天罡道长也好好帮帮你。” “臣遵旨” 李淳风走后，李世民又默默的思虑了很久。最后，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明年朕得派人巡视天下了。” 第240章东风夜放花千树（上） 腊月二十八日，是大唐武德九年的最后一个早朝。过了今天，大唐的官员便正式放年假了。 这最后一个早朝，上朝的人数也非常多。不但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全部上朝，各个衙门、各有司的主官，不论官职大小，这一天也是要参加朝会的。 赵云泽虽然在休婚假，可他毕竟还是武库别署的主官，所以，今天的大朝会他也来参加了。 最后的一个早朝，象征意义要更大一些，并没有什么朝务议论。这个早朝就相当于一个年度总结会。 朝会上，李世民作了一份很长很长的年度总结报告，将满大唐的文武官员大大夸赞了一番，又勉励大家在来年再接再砺，为大唐朝的繁荣稳定多做贡献。 之后，大臣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拍李世民的马屁，表态要在李二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再立新功。 后世的年度总结会，有一项最重要、也最受人瞩目的程序，那就是颁发各种奖项。可是大唐的年度总结会，却并没有这项程序。虽然，皇帝和朝廷诸司也会对大唐的官员这一年的成绩进行评定，可是奖励却是要等到来年再发放了。通常，转过年来的头几个朝会，是一定会调整官员的职事的。 所以，这年末的最后一个朝会，便没有了任何一点实质性的东西。纯粹沦为了大唐君臣互拍马屁的恳谈会。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朝会，却从天刚蒙蒙亮一直开到了正午时分。大唐君臣互拍马屁整整拍了一个上午。 赵云泽站在乌央乌央的官员之中，只听得昏昏欲睡。同时，他又对大唐官员拍马屁的本事大为佩服。瞧瞧人家，这么多人说了那么多话，都不带重样的。看来，哥们儿当官的本事比起这些老油子来要差得远了。光是这拍马屁的功夫，哥们儿就需要加强学习呀 “诸位爱卿，天也正午，今日的朝会就到此吧。” 李世民的一句话，听在赵云泽的耳中直如天籁一般。这懒婆娘的裹脚布一般的朝会可算是结束了。 “朕在两仪殿已设下午宴，酬谢诸臣工这一年来为大唐操劳。请诸位移足两仪殿，与朕一同用膳。” 李世民的下一句话，又让赵云泽更为兴奋了。难怪今天的朝会开的又臭又长呢，合着是在拖时间等会后的聚餐呀 于是，大唐君臣便呼呼啦啦的出了太极殿，又来至位于太极殿后面的两仪殿。 两仪殿中，早已摆好了宴席。大唐君臣来至后，按照各自的职位高低，对应着各自的席位入座。 赵云泽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与他同桌用餐的是褚遂良。 虽说是聚餐，但这顿饭也是象征意义居多，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大唐的官员，一个个都拿捏着，并没有出现酒醉放浪形骸之事。 午宴散后，参加朝会的官员便各自回衙，主持衙中的放假会议了。赵云泽因为在休假，倒是不用去武库别署。不过，赵云泽却主动留了下来。 李世民刚回到武德殿，便有内侍通禀，说是赵云泽求见。李世民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等赵云泽进入了武德殿，李世民一点好脸子都不给他，直接说道：“鹏羽啊，你平时在武库别署履职的时候，也没见你往朕这儿跑几趟。怎么朕放了你的假了，你反而往朕这儿跑的这么勤快了呢” “陛下，这不是要过年了嘛，臣特意来给您拜个早年。”赵云泽腆着脸说道。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拜早年就免了吧，朕也乏了，你若没有别的事，便回家陪茉儿去吧。” 赵云泽见李世民要下逐客令，赶紧收起那副嘴脸，对李世民说道：“臣今日来见陛下，是有一样小玩意儿要献于陛下。” “哦~鹏羽的小玩意儿，向来新奇的很。不知今日你又有何物要献于朕呀”李世民显然已经生出了兴趣。 赵云泽从袖中掏出一个长约半尺，粗约十公分的小铁筒，呈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那铁筒，先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又翻来覆去的端详了一下那铁筒。铁筒的一头密封，留有一个小孔，小孔中插着一根火药引信。另一头虽然也是密封的，但却不是与铁筒一体的，而是空心的筒口用胶泥封严了。 “这难道又是一种新式火器”李世民猜测道。 赵云泽道：“陛下，这东西叫做礼花筒，里面装填的虽然也是火药，但却不是用来打仗的。此物，夜间点燃之时，会从那小孔中冒出五彩火光，是用于节日庆典助兴的。” “冒出五彩火花”李世民大感惊奇。 赵云泽道：“这铁筒内，装填的是火药和一些金属粉末。点燃之后，火药的剧烈燃烧会让不同的金属粉末呈现不同的颜色。由于整个铁筒密封，只留有一个小孔，火药膨胀之下无处可去，就只能从那小孔中喷射而出。陛下可别小看了这个铁筒，它喷出的五彩火光，能达到一丈多高。那景象，直如万千灯花一般，可美丽了” “灯花可是上元节民间用木炭和生铁做的那种东西”李世民问道。 “对对对，就是那东西。灯花只有一种颜色，而且是平着施放的。但臣做的这中礼花，却能施放五彩颜色的灯花，而且是往天上喷射的。”赵云泽又说道。 李世民所说的灯花，是元宵节时民间施放的一众原始礼花。用小铁笼盛装木炭和砸碎的生铁，铁笼用绳子系于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顶端，点燃木炭后，体壮之人便摇动木棍，让铁笼做环形飞舞，被木炭烧红的生铁，便会从铁笼中抛向四周，煞是好看。 “陛下，您可以试着想象一下，若是在大年夜，宫中同时点燃上百个礼花筒，那皇宫的夜空，定如万千霞光放射，又如彩星笼罩一般，那场景啧啧”赵云泽继续诱导李世民道。 李世民听完赵云泽的解释，微微闭上眼睛，想象起了赵云泽所描绘的场景。 第241章东风夜放花千树（中） 赵云泽呈献给李世民的礼花筒，是他昨天才做出来的。 这种礼花筒其实很好做，赵云泽小时候每逢元宵节，都会自己制作。用一个顶端只留有小孔的小铁筒，先在小孔中插入引信，然后将火药和各种金属粉末的混合物装入铁筒，最后再用胶泥封住铁筒的另一端，将胶泥捣实便成了。 赵云泽做这种礼花筒，也是想拍李世民的马屁。人家别的大臣拍皇帝的马屁耍的是嘴上功夫，赵云泽没有那么好的口才，便只有来点实际的东西了。 如果，真如赵云泽所说的，在除夕之夜皇宫中点燃数百个礼花筒，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五彩光焰当中，那李世民的虚荣心定会大大满足。 “鹏羽，这种礼花筒，你做出了多少”李世民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臣如今休假在家，闲着无聊之下，便做出了这一个礼花筒。陛下若是想要更多的礼花筒，臣让武库别署的人制作便是。” “今天可是腊月二十八了，后天就是除夕，来得及吗”李世民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这种礼花筒制作起来很简单。只要材料备齐了，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制作一个。而制作礼花筒的材料也很好寻找，武库别署内都有库存。制作铁筒稍微麻烦点，但却可以用竹筒代替。武库别署的工匠要是同时动员起来，只做这种礼花筒，一个下午便能做出数百个。” “那好，你这就去武库别署，争取在今日做出三百六十个礼花筒，能做到吗”李世民问赵云泽。 赵云泽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吧，武库别署定然能在今日交差。” 分割线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武德九年的除夕之日了。 延康坊赵家的小宅院内，秦茉儿正在指挥着明月彩霞和香兰麝玉、以及秦平秦安忙碌着。 因为过年，刘善宝也被赵云泽放了假，回了泾阳。如今，这家中就只剩下赵云泽小两口和六名丫鬟仆从了。连一个外人都没有。 除夕之日要做的事情很多，洒扫宅院，挂桃符、贴窗花，还要准备年夜饭，祭祖之类的。 赵云泽成亲之后，秦茉儿便成了这个宅子中的女主人了，家中一应事务，也都是秦茉儿在操持。别看秦茉儿初为人妇，可掌管起家务来却做得有模有样的。赵云泽倒是轻松了不少。 别看赵云泽家的人不多，可是赶上过年，家中的事情却是不少，也幸亏在年前赵云泽便结婚了。这个家有了秦茉儿，赵云泽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了。若非如此，忙年的那一应琐事，就够赵云泽头大的了。 此时，别人都在忙碌着，赵云泽也没闲着，他正在书房中裁红纸，写春联。 春节贴春联的习俗，原本起于宋朝，明代大兴。此时，还是唐初，大唐并没有贴春联的习俗。 可是赵云泽却不管那么多，过年不贴春联，他总觉得少了一些年味。于是，他便自己找出了红纸，开始写春联了。刚刚大婚不久，家中红纸自然是不缺的。 “夫君，我们在外面忙的团团转，你却在书房中躲清闲。”秦茉儿一脸“别人欠她钱不还”的表情走进了书房。“咦，你裁红纸做什么” “写春联呀”赵云泽抬起头，对着秦茉儿笑了笑，就又继续忙他的了。此时他已经裁到了最后一张红纸。 “春联什么东西”秦茉儿茫然了。 也就在这时，赵云泽裁完了所有的红纸。 “欲知春联为何物夫人，且为某磨墨”赵云泽拿腔拿调的说道。 秦茉儿娇嗔的横了赵云泽一眼，但她还是耐不住好奇，乖乖的替赵云泽磨起墨来。 赵云泽铺开一张红纸，提起笔来饱蘸浓墨，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起字来。 “新年纳余庆”秦茉儿一字字的念出了赵云泽写下的字。 写完第一张红纸，赵云泽放下笔，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红纸抬起，放到了一边。然后再次提笔，写起了下联。 “佳节号长春”秦茉儿又随着赵云泽的笔锋，念出了下联。 待赵云泽将一上一下两联红纸摆在一起，秦茉儿又念了一遍：“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夫君，你这是作诗怎么只做了半阙呀” 赵云泽摇摇头，道：“这不是诗，是对联一会儿，等字迹干了，便让秦平和秦安将这副对联贴到大门口去。记住了，上联贴正对大门的右边，下联贴左边。” “对联”秦茉儿搞不懂了。想了半天，她终于心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夫君这是用这种对联来代替桃符吗” 赵云泽笑道：“不不不，桃符该挂还得挂，这对联也要贴。茉儿，我跟你打个赌，今年咱家一贴对联，或许用不了几年，整个大唐的人过年都不挂桃符了，而是改为贴对联了。” “哼，我才不信呢，也就是你喜欢标新立异”秦茉儿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出了书房。 赵云泽心道：这个标新立异之人，原先的历史上可不是我，而是五代十国时的蜀后主孟昶。人家老孟同志一贴春联，很快就在华夏大兴其道了。我就不信，我这一贴，就起不到这个作用。 原先历史上，在宋代之前，家家户户过年时都是在大门上挂桃符的。所谓的桃符，就是用桃木做的两块小木板，上面写着“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或者用纸画上这二位大神的画像，贴挂于大门两侧。意在祈福灭祸。这也是最早的门神。 到了五代之时，蜀后主孟昶喜欢标新立异，便在桃符上写下了“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的对联。这便是中国的第一幅春联。 后来，人们便干脆用春联代替了桃符，过年时改挂桃符为贴春联了。不过在明代之前，春联也仍然被叫做“桃符”的。 赵云泽望着秦茉儿在书房门口消失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便又继续写春联和福字了。 第242章东风夜放花千树（下） 第一个发现赵云泽家贴出春联的，是方直的夫人。; 方夫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生怕秦茉儿初为新妇，不懂得除夕这天该做些什么事情，就到赵云泽家串门。方夫人来到赵云泽家门口时，刚好碰上秦平和秦安在贴大门口的春联和福字。 “秦平、秦安，你家的桃符倒是新鲜，怎么换成红纸了上面还写了这么多字”方夫人好奇的问道。她从赵云泽大婚后，就经常跑到赵云泽家找秦茉儿聊天，倒是对赵家的人全都认识了。 一听方夫人把春联当作了桃符，秦平便笑了笑说道：“方夫人，这可不是桃符，您没看我家的桃符已经挂在门边了嘛。我家郎君说了，这叫春联。” “春联做什么用的”方夫人又问。 “我家郎君说，跟桃符一样，是祈福用的。但这春联大红大红的，看着喜庆。”秦平又解释道。 方夫人端详了一下已经贴好的春联，点头道：“还别说，这红底黑字的，看着还真舒服。不行，我也让我家那死鬼照着你家郎君的做法，往大门口贴上春联。” 说完，方夫人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她又停下了。“我好像有件事情忘了做。是什么事情呢算了，不想了，贴春联要紧” 方夫人的脚步继续迈动起来，进了她自己家的家门。 过了没多久，方直家果然也贴出了一副春联。方直的对联跟赵云泽的内容不一样，他写的是“腊梅辞旧岁，春信报吉祥”。 赵云泽家和方直家的春联一贴出来，很快便引起了延康坊的街坊们的注意。延康坊中的读书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那么几十个的。这些读书人见到赵云泽和方直家贴的春联后，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便都跟着模仿了起来。而且，就跟比赛似的，每家贴出的对联内容都不一样，遣词用句都很讲究，那春联上的毛笔字也都很见功底。; 到傍晚时分，延康坊中便有数十户贴春联的了。 等到了大年初一，长安城的人们开始走动着拜年，很多人便发现了延康坊中的那几十幅春联。春联这东西，既文雅又喜庆，一下子便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于是，又一年之后，从贞观元年的除夕开始，长安城中贴春联的人家便一年比一年多了。又过了数年，这种除夕贴春联的习俗，也以长安城为中心，慢慢开始往大唐的各个地方辐射开来。不过，至于是谁家第一个贴的春联，大唐大多数的百姓却是不知道的。反正，人们把这种对联称之为“贞观红”。 那时，已近不惑之年的沪海候赵云泽，想起了他和秦茉儿在武德九年的除夕之日曾经打的那个赌，便对秦茉儿旧事重提。秦茉儿愿赌服输，任赵云泽发落。于是，赵云泽就又添了一个孩子。此是后话，先略过不提。 分割线 除夕之夜，长安城的风俗便是吃团圆饭，而后守夜。 赵云泽家的年夜饭是火锅。两主、两仆、四个丫鬟围坐在一间堂屋之中，酣畅的吃着火锅聊天。这种主仆同桌共餐的情景，在长安城别的大户人家是见不到的。 赵云泽是来自后世之人，没有那些阶级观念。没成婚之前，他就一直和刘善宝、明月彩霞一块用餐。成婚之后，赵家的当家人换成了秦茉儿。别的事情，赵云泽都依着秦茉儿的意思办，唯独对待下人一事上，赵云泽坚持自己的观念。秦茉儿对此也不以为意，心里反而挺高兴的。毕竟，秦茉儿本人就曾经当过平阳公主的侍女，她比赵云泽更对下人亲近。 于是，赵家的主仆，便生活的很和谐很和谐的了。 吃火锅最容易消磨时间，不知不觉的，时间便快到子时了。 “夫君，你说今夜子时皇宫会有很神奇的异象，到底是什么异象啊”秦茉儿好奇的问赵云泽。 “呵呵，茉儿先容我卖个关子。反正子时就快到了，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咱们便都爬到房顶上去，往皇宫那边看。”赵云泽神神秘秘的说道。 一听赵云泽的话，众人连忙加快了消灭碗中菜肴的速度。 又过了一会儿，赵家主从八人，便都爬到了东厢房的屋顶上，一起眺望皇宫方向。 今夜是个阴天，没有一丝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暖意。赵云泽等八人穿的又厚，呆在屋顶上也没觉着冷。 当巷道中子时的打更梆子声刚刚敲响之时，太极宫所在位置的天空，忽然一下明亮了起来。 紧接着，便有五彩的焰火突然出现在太极宫上方。焰火覆盖的面积很大，依赵云泽的判断，至少能把太极殿前的大广场整个覆盖住。焰火的高度，应该有三四丈高，赵云泽等人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一团团的光华。 赵云泽让武库别署的人加班做出来的礼花筒，装药量十足。那些礼花筒一被点燃，便持续不断的往高处喷射着焰火。赵云泽曾经实验了一个礼花筒，光是喷射焰火的时间，就有近两分钟。 “这是太极宫走水了”秦平的乌鸦嘴惊呼道。话刚说完，秦平就立刻改口：“不对，这是五彩霞光，绝对不是走水” “哇，太漂亮了”几个小丫鬟震惊喜的叫了起来。 “夫君，那究竟是什么呀”秦茉儿也好奇的问赵云泽。 “那是上天为陛下降下的圣光”赵云泽神神在在的说道。 秦茉儿横了扎云泽一眼，道：“少来了定是你又做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在自己家燃放，却全送给了陛下。” 赵云泽道：“这第一次，不交给陛下不行啊” 话刚说完，赵云泽自己就恶寒不已了。什么第一次什么要交给陛下唉，哥的节操啊 焰火还在持续的喷射着，忽然，太极宫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天空中也绽放出了一团团的光焰。这次的光焰出现的位置更高，直接跑到天上去了。而且，这些光焰是在天空中突然炸开的。 赵云泽看到后来出现的这些礼花，整个人都兴奋了。这才是真正的礼花弹嘛，哥的实验又成功了。 原来，赵云泽在让武库别署的工匠制作在地上燃放的礼花筒的同时，还让他们做出了往天上发射的礼花炮。说白了，就是把竹筒火箭的弹头换成了掺杂着金属末的纸壳火药包。 “呀，这些更漂亮，太神奇了”明月抬头望天，惊奇的喊道。其他几个小丫鬟，也都兴奋的大呼小叫。 秦茉儿为了保持主母的端庄，倒是没有跟着大呼小叫，可是她此时也是兴奋的不得了。秦茉儿表达兴奋的方式很奇特，她是用力掐赵云泽的胳膊。赵云泽的胳膊都快被掐肿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许多百姓也发现了太极宫方向的神奇异象。他们先是被震惊，而后，很多百姓都对着太极宫方向跪拜了起来。有一些百姓，甚至想到了三个多月前在渭水河畔天降神雷助大唐退突厥的事情。 已交子时，武德九年便结束了，大唐迎来了贞观元年。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太极宫突生异象，质朴的百姓们便把这当成了上天对李世民的眷顾。他们虔诚的对着太极宫方向跪拜，感谢上天赐予了他们一位圣明君主。 焰火持续的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很快，太极宫位置的夜空，又重归黑暗。而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有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瑞雪兆丰年，这下，似乎更应证了上天对大唐的眷顾。连赵云泽都有些惊呆了。 “万岁” 长安城的某个角落里，忽然传出了一声高呼。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长安城百姓一起跟着喊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整个长安城的夜空中都响彻起了“万岁”的高呼声 太极宫中的李世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个赵鹏羽，太会拍朕的马屁了，不过这个马屁拍的还真是令朕舒服啊李世民在心里如是想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雪。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长安城的某个房顶上，一个青年揽着一个少妇的腰肢，深情的诵吟了一首词。那少妇听完这首词，眼睛里便满是小星星了。 第243章进宫拜年（上） 大年初一。 一大早，天还不亮，赵云泽便装束一新，他要出去给那些个朝廷的大佬们拜年。 可还没等赵云泽出门呢，阎立本和方直就登门了。 “赵兄，过年好啊”阎立本和方直一见到赵云泽，便一齐拱手问贺。 “呵呵，过年好过年好”赵云泽拱手回礼。 “二位，你们今天怎么穿朝服啊”回完了礼，赵云泽又疑惑的问阎立本和方直。 阎立本和方直二人，今天居然是穿着朝服来的，这让赵云泽大感意外。 “赵兄啊，我们是来邀你一道进宫，去给陛下拜年的。”阎立本笑着回答道。 赵云泽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瞧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过年不先给大唐最大的大佬拜年，的确也说不过去。要不是阎立本和方直提醒，赵云泽还真就忘了给李世民拜年。 “赵兄，天色已不早了，你也赶快换上朝服，咱们一道进宫吧”方直催促赵云泽道。 “二位稍候片刻，某去去就来。”赵云泽丢下一句话，便立即回了卧房。 换好朝服，赵云泽便与阎立本、方直出了门，往太极宫赶去。他们三人都是坐的阎立本家的马车。在路上，三人又谈论了一番昨晚太极宫燃放礼花的事情。长安城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昨晚太极宫的异象是怎么回事。但是赵云泽、阎立本、方直三人都是武库别署的高层官员，对此事却都是知根知底的。 “咱们武库别署替陛下挣了脸面，想来，这新的一年里，陛下定会对武库别署更加照顾，咱们的经费也会更宽裕一些了。”方直一脸兴奋的说道。 赵云泽道：“那也是方兄和阎兄的事情了。某怕是无福消受这福分了。” “赵兄为何有此一说你可是咱们武库别署的主官呀”阎立本诧异的问道。 赵云泽略有失落的一笑，道：“我琢磨着，陛下很快就要调整我的职事了。” 方直和阎立本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阎立本随即便说道：“赵兄年前创立武库别署，立下诸般功劳，又一谋乱朔方，这更是大功一件。陛下调整赵兄的职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某倒要提前祝贺赵兄高升了。” 方直也一下会意，连忙向赵云泽道贺。 “现在说高升还为时尚早呀”赵云泽微微一笑说道。 他之所以判断出李世民会调整他的职事，却不是因为他立得那些功劳，而是因为护龙会的事情。护龙会是个情报机关，武库别署是大杀伤力军械制造之所，这两个部门，对大唐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所在。赵云泽推测，李世民是不可能将这两个重要部门同时交给一个人掌握的，除非他脑子秀逗了。 分割线 大年初一，朝廷的官员给皇帝拜年，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既然是不成文的规矩，那也就没有规定什么样品级的官员才有资格来给皇帝拜年。因此，今天早上来给皇帝拜年的官员就格外的多，几乎京城有品级的官员全都来了。甚至于，长安附近几个县城的官员，也赶了过来。 太极宫宫门尚未打开，数百官员聚集在太极宫门前，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一般。 官员们除了互相道贺新年，谈论的主题，也都是昨晚太极宫的异象。除了知道武库别署秘密的极少数官员能够推断出昨晚太极宫的异象是怎么回事，大多数的官员，对此异象也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有善于拍皇帝马屁的官员，也跟普通百姓一样，说是上天显现的神迹。于是，还没等见到李世民呢，太极宫门前便被一片对李世民马屁如潮的赞颂之声淹没了。 赵云泽和阎立本、方直三人来至太极宫门前没有多久，太极宫的宫门便打开了。虽然是自发的拜年，可是官员们还是按品级的高低，列班走进了太极宫。 赵云泽为官以来，正式参加的朝会只有三次。第一次是渭水之盟后的大封赏，第二次是李世民册封太子的大典，第三次便是年前的最后一次早朝。 每次参加朝会，赵云泽都是站在最后一列的位置。可是今天，赵云泽的位置却在中间靠前。在他身后，还有数不清的穿绿袍、青袍的官员。 今天来的官员实在太多，太极殿根本就站不下，有近一半的官员，连太极殿都没有进入，直接站在了殿外的台阶上。 一进入太极殿，赵云泽的位置又比较靠后了。他回头看了看殿外的那些官员，不禁暗自摇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也不知道这些人来凑什么热闹。 百官站定没多久，司礼宦官便高呼道：“太上皇驾到、陛下驾到” 紧接着，李世民便搀扶着李渊，在一大群侍卫、宦官、宫女的前呼后拥下，从太极殿的侧殿走了出来。其实李渊的身体还硬朗的很，根本就用不着搀扶。李世民这么做，也是作秀的成分居多。 百官一见太上皇也来了，都有些感到意外。但他们还是依照朝仪，向李渊和李世民跪拜行礼。 没有听到以往的“众卿平身”之声，官员们都偷偷望向李世民和李渊。 只见李世民扶着李渊，让他坐到了以往皇帝的位子上。而李世民自己，则退下御阶，行至百官的最前面，也跪了下去。 “孩儿率一众文武，给父皇拜年，父皇万福金安”李世民对着李渊磕起头来。 百官一见李世民如此作态，哪里还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太极殿内外，又响起了一片问安之声。“太上皇万福金安” 赵云泽忍不住在心里为李世民点了个赞，瞧人家李二陛下这个秀做的好一个奉孝的帝王啊 “二郎快快免礼众位卿家，朕也给你们拜年了，都快快免礼。”李渊老爷子此时很开心，手捋着胡须笑得乐呵呵的。 李世民站了起来，官员们也都谢恩起身。 早有内侍在李渊的侧手方又铺上了一块软垫，李世民便挨着李渊坐了下去。父子二人都是一身明黄色的冠冕，一模一样的服饰。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今天有两个皇帝坐朝呢。 第244章进宫拜年（下） “众位爱卿，今日是贞观元年的第一天。;能得群臣来为朕和太上皇拜年，朕不胜欣慰。”李世民开口说道。 说完，李世民又望向李渊。他的意思是让李渊也说几句。 李渊今日格外兴奋。他终于又一次坐在了他坐了八年多，却久违了近四个月的那个位子。望着熟悉的太极殿，望着眼前熟悉的文武百官，李渊一时感慨万千，眼角居然发酸了。 “呵呵，今年是二郎登基改元的第一年，朕希望众位爱卿能像辅佐朕一样，尽心辅佐二郎。大唐立国虽已九年，可朝廷这些年一直忙于一统天下，却未顾忌国力民生。朕深感愧对大唐百姓。如今，天下一统，是时候改固国之策为治国之策了。朕坚信，二郎和众位爱卿，一定能将朕未做好的事情做好。” 李渊的这一番话，与其说是新年贺词，更不如说是交接班感言。贞观元年已经来至，属于李世民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大幕。而属于李渊的时代，却一去不复返了。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这会儿心情很复杂。他的这番话，却也无可指摘之处。 李渊话语刚落，朝班中便有一人出列，对着李渊和李世民拱手说道：“太上皇于乱世之中举义旗，为天下黎民请命，立国大唐，一扫环宇，终结乱世，天下百姓方能得享太平，此乃不世之功。.网陛下天纵英才，自太上皇之手接掌大唐，又有贤臣良将辅佐，必能完成太上皇未尽之心愿，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新年伊始，臣为太上皇贺，为陛下贺，为大唐贺，为大唐百姓贺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班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太上皇李渊的好基友裴寂。裴寂这番话，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把李渊、李世民和文武百官全夸了一遍。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听裴寂高呼万岁，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赵云泽在心里把裴寂给骂上了。见过无耻的，却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你拍马屁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大家都等着回家串门呢 “呵呵，裴监所言极是。”李渊一见到裴寂，心情更好了，他一时忘乎所以，又像以往那样称呼裴寂为“裴监”了。而且，他似乎把大殿中所有人都忘了，眼中就只剩下了裴寂一人，居然跟裴寂聊起了家常。 “裴监啊，昨夜子时，太极宫的焰火你可看到了”李渊问裴寂道。 “臣自然是看到的。此乃上天为贞观元年降下的神迹，天佑大唐得明主啊”裴寂说着话，就对着李世民拱起了手。 李渊一听裴寂的话，那张老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 “呵呵，二郎啊，朕有些乏了，先去后面歇息了。你跟众位爱卿多叙会儿话。”李渊说着，就站了起来。 “儿子恭送父皇”李世民连忙站起，上前搀扶住了李渊的胳膊。临走前，他还狠狠的瞪了裴寂一眼。 “臣等恭送太上皇”群臣也一起拱手说道。 裴寂一时不察，光顾着拍李世民的马屁了，却把他的老基友李渊给得罪了。天佑大唐得明主，莫非人家李渊就不是明主咯 见到李渊意兴阑珊的离开，裴寂的额头一下就冒出了汗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赵云泽在偷笑，裴司空，您这个马屁可拍到马蹄子上了。不但老领导不高兴了，新领导也怪你把老领导气走了吧 不光赵云泽在偷着看裴寂的笑话，很多大臣此时怀的都是跟赵云泽一样的心思。让你裴寂再得瑟，大家今天本来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偏偏你臭显摆，还出班奏对起来了。这下好了，你倒是继续显摆呀 李世民送李渊离开了太极殿，又重新坐回了原位。 “昨夜太极宫的异象，并非是神迹，而是燃放的礼花。诸位爱卿都是读书明理之人，这怪力乱神的言论，以后还是莫要提了。”李世民对众臣解释道。 让裴寂这一搅合，李世民也有些兴趣乏陈了。 本来，李世民昨夜听到长安城中的百姓高呼万岁之声，虚荣心大涨。他也没想着向别人解释礼花的事情。百姓把这当作了神迹，正合李世民的心意。可是，裴寂今天好死不死的当着李渊的面大拍李世民的马屁，把李渊给气死了。弄得李世民也有些下不来台了。于是，李世民干脆就向大臣们说明了昨晚的真相。他这也是变相的在斥责裴寂怪力乱神了。 “礼花陛下，俺老程读书少，不明事理，不知道什么是礼花，也不懂得啥叫怪力乱神。俺昨晚明明看见天上下雪花来着，今早这雪才停，外面都铺了厚厚一层呢俺就知道瑞雪兆丰年。这新年第一天，老天爷就降下瑞雪，这不是神迹是什么”程咬金大咧咧的说道。 一听程咬金的话，李世民的脸上立刻笑开花了：“呵呵，上天的确眷顾大唐啊。大年初一就降下瑞雪，但愿今年是个丰年。”李世民又开心了起来。 赵云泽一听程咬金的话，又见到李世民随后的态度，他不禁在心里为程咬金点赞了。老程才是真正懂的拍马屁的人呢。相比之下，裴寂那裸的马屁，在程咬金面前简直跟“小学森水平”似的。 “诸位爱卿，今日是大年初一，诸位也都忙的很，朕就不耽误诸位的工夫了，这便散了吧”李世民随后便下了逐客令。 “臣等告退”群臣向李世民陛辞而出。 “赵云泽留一下”李世民忽然喊了一句。 刚走出太极殿大门的赵云泽，立刻止步，又转身返回了太极殿。 不管是认识赵云泽还是不认识他的官员，见李世民留下赵云泽，心中都感到惊讶。大年初一的，皇帝要与这个七品官谈什么呀 很多官员都向赵云泽投去了艳羡的眼神。皇帝放着那么多高官不留，反而留下了他这个七品官。看来，这小子要发达了。 裴寂也在盯着赵云泽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既有羡慕、又有嫉妒，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失落。 第245章送钱的人 群臣走净之后，李世民直接让赵云泽与他隔着御案对坐。;这场景，很像赵云泽第一次参加朝会之后，与李世民在两仪殿的奏对。 “鹏羽啊，知道朕为什么留下你吗”李世民笑呵呵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挠了挠头，道：“臣又不是陛下肚里的蛔虫，哪里能猜到陛下的心思。” 李世民看了赵云泽一眼，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又放下茶碗说道：“昨晚的礼花焰火，很漂亮” “哦，臣明白了陛下留下臣，是要跟臣结一下那些礼花的账单。”赵云泽做恍然大悟状。 “咳咳，鹏羽啊，你可真会想”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了。“那些礼花，不是武库别署献给朕的嘛。怎么，你还想着要钱” “这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全天下的东西，都是陛下的。臣自然是不敢问您要钱的。臣也就是说笑而已。过年嘛，不说不笑不热闹。嘿嘿”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又道：“那些礼花很好且不说百姓会怎么看昨晚太极宫的异象。至少，你让朕和太上皇、皇后、还有宫中其他人都过了一个有意思的除夕之夜。你让朕高兴了，朕也该赏你点什么才是。” “嘿嘿，陛下，您高兴就成。至于给臣的赏赐嘛您随便甩个百儿八十贯的就成。” “哈哈，你赵鹏羽还真钻进钱眼里去了”李世民大笑起来，“百二八十贯的钱说起来也不多，可朕没有” 呃，没有您还说的那么热闹赵云泽在心里腹诽道。 “虽然朕没有钱赏你，可不代表朕就不赏你，自有人替朕给你送钱的。”李世民又神神秘秘的说道。 “啊谁会替陛下给臣送钱啊”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等你到家就会知道了。”李世民依然在卖关子。 “那臣这便回家去瞅瞅”赵云泽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坐下”李世民大吼一声，“你对钱怎么比对朕不，比对你媳妇还亲” “这个臣穷啊”赵云泽道，“不瞒陛下，臣年前成亲的钱，都是借来的，现在臣外面还有五百多贯的外债呢” 李世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的那点破事就别跟朕说了。朕有正事要告诉你。” 见李世民突然正经起来，赵云泽也立刻收起玩闹的心思，肃然一拱手道：“陛下请讲” “护龙会那边，朕决定了，支持你接任会主之位。”李世民说道。“不过，能不能当上这个会主，却要看你自己的了。” “陛下是说过三关闯五将” 李世民点点头，道：“护龙会的规矩，朕也无法左右。你要想当这个会主，就必须按护龙会的规矩来。” “臣明白的”赵云泽说道，“臣一定能当上护龙会的会主等臣接管了护龙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革护龙会。定让护龙会置于陛下的绝对领导之下。” 一听赵云泽这话，李世民的眼神顿时亮了。他欣慰的点头道：“但愿如你所言” 稍顿，李世民又道：“趁着过年，让茉儿带你去护龙会总舵走走，跟那些长老们见见面，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将来你过三关闯五将之时，那些长老们也不至于太难为你。” “多谢陛下提点”赵云泽朝李世民拱了拱手。 “时候不早了，回家吧”李世民朝赵云泽挥了挥手。 分割线 因为赵云泽进宫时是坐阎立本的马车来的，他自己并没有带交通工具。他出宫时，阎立本和方直早就走了。大年初一的，长安城的脚夫也不做生意，赵云泽无法，只好步行回家。 走了大半个时辰，赵云泽才回到延康坊。他很意外的发现，家门口居然停着三辆马车。秦安也很稀奇的在家门口外面站着。瞧秦安的样子，似乎是在充当门丁的角色。 “郎君，您回来了”秦安见到赵云泽，连忙上前打招呼。 “这都是谁的马车呀来给我拜年的”赵云泽好奇的问秦安。 秦安摇了摇头，又立刻点了点头。 “你这是啥意思”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某也不认识来的是什么人，不过他们确实是来给郎君拜年的。”秦安答道。 “难道不是武库别署的人”赵云泽又问。 秦安道：“不是。武库别署的人，郎君大婚那天某都见过的。来的这些人，某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了，他们都是朝廷的官员。郎君，您还是自己去见他们吧，这会儿他们正在堂屋呢。我堂兄在替郎君会客。” 赵云泽点了点头，便走进了院子。 一来到堂屋，赵云泽便见秦平在陪三个人说话。那三个人中，有两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一个四十来岁年纪。 “赵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过年好啊”那个四十来年纪的人最先发现了赵云泽。 其他两人也连忙站起，朝赵云泽道贺新年。 “过年好过年好三位是”赵云泽明显不认识这三个人。 “某三人都是工部当差的，名帖已经交给了贵管家。”那位四十来岁的客人说道。 “哦，原来是朝中同僚，赵某慢待了。”赵云泽再次朝那三人拱手。他心中此时很不解。就算以前不认识，可好歹今天见了面了，这三人怎么不做详细的自我介绍呢，反而有些扭扭捏捏的。 “赵大人，我等三人今日登门，一来是给赵大人拜年；二来嘛，赵大人年前成亲，我等因公务繁忙，也没能抽身来向大人贺喜。今日此来，顺便补一份贺礼。还望赵大人莫怪。”又是那位四十来岁的客人说话。 “三位客气了”赵云泽一听那客人的话，心里就乐开花了，原来这三人是给自己补婚礼的份子钱来的，怪不得扭扭捏捏的呢 就在这时，秦安走进了堂屋。 “郎君，门外又有客人求见您。那客人自称是万年县的县令。”秦安说道。 赵云泽一听秦安的话，心里大是不解：哥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请人家来此吧。”赵云泽对秦安说道。 “诺”秦安应声退出。 “赵大人既然还有客人，那我等便不打搅了。改日再与赵大人亲近。”那名四十来岁的客人朝着赵云泽拱了拱手。另外的两人，便也都向赵云泽告辞。 送这三人出了堂屋，赵云泽又迎进了那位自称万年县县令的客人。互相寒暄一番后，这位万年县的县令，居然也说是来给赵云泽补一份成亲的贺礼的。 直到此时，赵云泽才彻底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些人，就是李世民说的替他给自己送钱的人 原来，太极殿散班之时，李世民是故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留下赵云泽的。皇帝在大年初一留下臣子，肯定不是找这个臣子的麻烦。那么就只能是皇帝器重这个臣子了。 那些鬼精鬼精的官员们，立刻就从赵云泽身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于是，他们便来跟赵云泽套近乎了。明明是送礼，可人家找的理由，还真就让赵云泽推却不得。 其实，赵云泽也没想着要推却。一来，人家是说补婚礼的份子钱，这无可指摘。二来，既然是李世民变着法照顾自己，那自己要是推却这些人的美意，可就是傻子了。 唉，还是当皇帝好呀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就有人上赶着替他出钱了。赵云泽对李世民佩服的醉了醉了的。 第246章护龙会总舵 修德坊位于长安城西北，与宫城的西宫掖庭宫只隔着一条大街。修德坊有六道坊门，南北各两道，东西各一道。东坊门与掖庭宫的西门斜对着。 掖庭宫属于太极宫的西宫，是太监宫女们的居住场所。同时，这里也是太极宫各个服务部门的工作之所。一些犯案朝官的女眷，也多被罚于掖庭宫从事洗衣、缝补等劳作；另外，宫中犯了错误失宠的嫔妃，也多数在掖庭宫居住。掖庭宫就是民间所说的冷宫。 居住于掖庭宫的人，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那些曾经的高贵女子，进出太极宫是不能走正门的，只能走掖庭宫的西门。外间往太极宫输送的日常用品，比如粮米菜蔬、生活用水、布料杂物等，也都是走掖庭宫的西门。 正因为掖庭宫有这道供闲杂人等进出的西门，修德坊也便成了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当中，坊门唯一能与宫城对开的坊。太极宫的东宫，东侧虽然也有两个坊，但东宫是没有东门的。 也正因为修德坊的东门能与掖庭宫的西门对开，所以，很多长安城的有钱人都想住在修德坊中。为的，就是沾一下皇宫的龙气。 也因为如此，修德坊中都是一些大宅院。 今天是正月初五。按照民间的说法，过了正月初五，春节就算结束了。 紧挨着修德坊东坊门的一座宅院，建筑规模也很大。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上午巳时许，一辆马车停在了这座宅院门前。 这辆马车的车夫，是一个十岁的小伙子，生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若是忽略他穿的那身青色短衣长裤，只从面相上看的话，还以为是个读书人。 这名车夫不是别人，正是赵云泽的仆从秦安。 既然赶车的是秦安，那么车中坐的是什么人，就呼之欲出了。 “夫人，是这座宅子吧”秦安停下马车后，打量了一下那座宅子的大门，便回头问坐在车厢里的人。 车厢一侧的车帘掀开，秦茉儿的脸孔现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儿。”秦茉儿说道。 车内坐的，除了秦茉儿，还有赵云泽。 赵云泽一听到地方了，便钻出了马车。跳下马车后，他又扶着秦茉儿下了马车。 “夫君，我又不老不幼的，用不着扶。”秦茉儿朝赵云泽笑了笑。从她那一脸幸福的表情来看，她对赵云泽的关怀很受用。 “嘿嘿，让为夫表现一下绅士风度呗。”赵云泽说道。 “绅士风度”秦茉儿显然不明白这个新词的意思。 “哦，就是就是男人在女子面前要客客气气、关怀备至。”赵云泽解释道。 “夫君是不是对别的女子也表现绅士风度呀”秦茉儿一脸玩味的问道。 “呃这个嘛为夫只在夫人面前表现绅士风度。”赵云泽一听秦茉儿的话中醋意十足，连忙很识趣的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道。 与秦茉儿并肩站在这座宅院门前，赵云泽有些感到错愕。“茉儿，这里真的是护龙会的总舵” 秦茉儿点点头，道：“此处正是护龙会的总舵。这里离掖庭宫近，护龙会的人进出太极宫，都是走掖庭宫的西门。因此，陛下便让护龙会的总舵居于此处。” 赵云泽一听秦茉儿的解释，便明白了。护龙会是一个隐蔽机关，护龙会的人觐见李世民时，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入宫，定是以某种身份为掩饰，从掖庭宫的西门进出的。 就在这时，宅院的大门一下打开，一个身着普通家丁服饰的青年，走了出来。 “小姐您怎么来了”那人见到秦茉儿便是一惊。随即，他又朝巷子的左右望了望。看得出，这人很警惕。 秦茉儿道：“陈康，今日是你当值啊。我带夫君来给大家拜年。各位长老可在家” “五位长老都在家呢。小姐快快请进”那名唤作陈康的“家丁”连忙说道。 秦茉儿冲陈康点了点头，就领着赵云泽往院子里走。秦安则留在门外看着马车。 赵云泽很失落。既然秦茉儿已经向陈康说是带着“夫君”来拜年的，陈康应该立刻便知道了赵云泽的身份。按礼节说，陈康至少也得跟赵云泽打声招呼才对，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搭理赵云泽，只把他当成了透明人。秦茉儿和赵云泽一迈进大门，陈康便一阵风似的往院子深处跑去。他定是去给护龙会的长老们报信了。 赵云泽很好奇。终于来到了护龙会这个神秘的地方，护龙会的神秘面纱，自己马上就可以揭开了。 进入了院子，赵云泽便好奇的东张西望。院中有一些人，三三俩俩的散布着。他们有的在闲聊，有的在互相递招喂招练着武艺。 见到秦茉儿和赵云泽进来，那些人并不上前跟秦茉儿打招呼，只是在原地对着秦茉儿拱手。秦茉儿则对着这些人点头致意，也不与他们说话，只是带着赵云泽往院子深处走。 穿过一进院子，秦茉儿和赵云泽走进了中院。刚一来到中院，便见到一群人从一间大房子中走了出来，朝秦茉儿和赵云泽这边走来。 那群人大约有十几人，有男有女。男多女少，男的大约人的样子，女的则只有四人。 为首的一人，是一名老者。年龄大约六十来岁，头发胡子都已全白，但这人步履轻盈，腰身笔直，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 老者身后，跟着四个人，三男一女。那女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微胖，挽着妇人的发髻。那三人年龄、身形、长相各异。有一名二十来岁身形修长、面容俊雅的青年；有一名三十来岁、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还有一名四十来岁文士装扮的人。 在这四人身后，跟着的那七八人也各有特色，不一一细表。 “夫君，最前面那五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后面的那些人，是护龙会八大执事。”秦茉儿小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只一会儿工夫，赵云泽夫妻二人便与那五大长老和八大执事碰面了。 “哈哈哈，茉儿啊，今天都初五了，你才来给大家拜年，这可有些失礼了”为首的那名六十来岁的长老一见面就打趣秦茉儿。这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中气十足，显示着强健的体魄。 “涂长老，茉儿已嫁做人妇。今年又是头一年，诸事繁杂，直到今日才带夫君来与大家会面，惭愧的很”秦茉儿说道。 “哈哈哈，老夫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茉儿大婚之时，我们碍于身份，也都没有到场，该说惭愧的应该是我们。”那长老说道。 赵云泽一听这位长老的话，心里便道：既然知道惭愧，那就赶紧补一份贺礼呗。就跟那些忙于公务没有参加哥们儿我的婚礼的官员一样。人家那些人，年初一那天一直络绎不绝的登我家的门槛。哥们儿刚好又收了二百七十贯的礼钱，你们十三个人，一人补十贯，补够零头，凑个四百贯呗。尼玛有这么补零头的吗 “涂长老，这位便是茉儿的夫君，赵云泽，字鹏羽。” 就在赵云泽无限歪歪之时，秦茉儿点起了他的名。 “哈哈哈，赵大人，幸会幸会，老夫凃墨，字偃白。任护龙会的土长老。”那老者好像不笑就不会说话似的。见面后他就说了三句话，每句都是先大笑三声。 凃墨这名字哦，人家胡子头发都白了，涂点墨染染，显年轻。赵云泽又在腹诽别人了。 “涂长老，幸会幸会”赵云泽也对着凃墨拱手。 凃墨点了点头，开始给赵云泽引见其他的人。 “这位是木长老，沐清风，字熙然。”凃墨介绍那位二十来岁的帅哥道。 “沐长老好”赵云泽对着沐清风拱手。 沐清风一脸的冷傲，只是朝着赵云泽点了点头。这让赵云泽大感不爽。不就是长得帅嘛，有什么可牛哔的当你是叶良辰呢，还是龙傲天 接下来，凃墨又向赵云泽介绍另外的三名长老。那名络腮胡子的壮汉，是火长老霍天魁，没有表字；那名四十来岁的文士，是金长老金鑫，这位金长老的字很好玩，居然是“三金”，加上他姓名中的四个金，就是七个金了，还真是金长老；那名三十来岁的妇人，是水长老，凃墨只称呼她为水五娘，真实姓名不知。 其实，赵云泽一听这五名长老的姓氏，就猜测这并非是他们的本名了，至少，姓是假的，哪可能是什么长老就对应着相同或者是发音相似的真姓呢。 那八大执事，凃墨没有一一向赵云泽介绍，他只是让那八大执事对赵云泽自报姓名。赵云泽也没记住这八大执事的名字不不不，那三名女执事的名字，赵云泽倒是不经意的记住了对，就是不经意的记住了。“不经意”这三个字很重要。一定是“不经意” 第247章刁钻的条件 众人寒暄一番后，进入了中院的堂屋。 观堂屋内的布置，不像是会客之所，倒像是议事厅。 堂屋纵深居中对门处，一左一右摆放着两张矮几。矮几下方，又有八字形斜对排列的四张矮几。再下方，便是两排坐垫，这些坐垫前没有矮几。 众人来至后，凃墨便请秦茉儿和赵云泽上座。秦茉儿直接坐到了正对门居右的那张矮几后面。看她的那份从容，这个位子应该就是属于她的。只是不知左侧的那个位子原先是谁的。难道是凃墨的 古人以右为尊，秦茉儿是护龙会的当家人，自然坐上位。从进院后凃墨的诸番表现来看，他应该是第一长老。五行之中，土居中方，凃墨是土长老，是第一长老也无可厚非。 赵云泽见凃墨把他为左侧的位子上让，便客气道：“涂长老，这不妥吧” “哈哈哈，赵大人是茉儿的夫君，与茉儿并列而坐，乃天经地义的。”涂长老大笑道。 既然人家涂长老这么说，赵云泽也不再客气，就要往左侧的位子走去。 可就在这时，那位木长老沐清风说话了：“小姐，涂长老，诸位，赵云泽非我护龙会之人，让他进入议事厅，已是破例。若再让他坐涂长老的位子，那岂不更为不妥了” 赵云泽一听沐清风这话，心里便骂开了：这个小白脸，我是把你家孩子丢井里了还是抢你媳妇了怎么刚一见面就跟我做对呢 “这”涂长老也为难了。 秦茉儿这时说道：“诸位，年前，我就已经跟大家说了，我的夫君，是要接任护龙会的会主之位的。今日夫君与我并坐，又有何不可” “茉儿小姐，你也说了，赵云泽是将要接任会主之位。但他此时，连护龙会都还尚未加入。他又如何能坐护龙会的高位”沐清风说道。 见出现了矛盾，其余的几位长老和那八大执事也都接头交耳起来，他们在议论赵云泽应不应该与秦茉儿并坐。 赵云泽见自己引发了争议，便连忙说道：“既然沐长老对赵某的座位有异议，那赵某不坐那儿便是了。我坐了涂长老的地方，涂长老也没位置了呀” “呵呵，老夫倒是无妨。我们往下顺延一个位子便是。”凃墨笑道。 秦茉儿这时说道：“顺延座次也不合适。夫君，你与我坐一起吧。” 说完，秦茉儿就往旁边挪了挪，给赵云泽空出了一个位子的地方。 “如此甚好”涂长老点头道。 “不可”沐清风又出言阻止了。“茉儿小姐，这儿是护龙会的议事厅，乃是公室。赵云泽虽然是您的夫君，但他此时，却不能与您并坐。” “你”秦茉儿脸色不好看了。 赵云泽也火了。不就是个座次嘛，怎么坐不行，这个小白脸却老是找茬，实在可恨。 “沐兄请了。”赵云泽对着沐清风拱了拱手。 “不敢当赵大人称兄。某今年二十五岁，赵大人却已二十六岁，小弟怎敢当赵大人以兄相称”沐清风对赵云泽拱了拱手说道。虽然拱手，可他的腰身却是笔直，甚至还有一点后仰，看上去很是倨傲，一点行礼的诚意都没有。 一听沐清风的话，赵云泽又气又惊讶。 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个沐清风太较真儿，称呼他声“沐兄”，这本来是客气的称呼，并非真是按年龄大小。可这人却咬着这个字眼说事，分明是表现他对赵云泽的冷漠态度。 赵云泽之所以好奇，是因为沐清风居然对赵云泽的年龄知道的如此详细。难道，他曾经调查过我赵云泽不由怀疑了。 咦，这小子在看我老婆尼玛，他的眼神中怎么还透着幽怨呢难道我去难不成这小子对茉儿有意思，我还真抢了他的媳妇啊呸，什么抢了他的媳妇，这小子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单相思呢 看来是这样的了，难怪这小子从见面就不给我好脸子呢，原来是爱情的炮灰呀 心中对沐清风找自己麻烦的原因有了猜测，赵云泽便不再客气了。他直接走到秦茉儿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还故意伸出一手，揽向秦茉儿的腰肢，并用挑衅的目光望向了沐清风。 我还就跟我媳妇坐一块儿，你个小白脸能怎么着 赵云泽的手刚搭上秦茉儿的细腰，秦茉儿的身子就是一个机灵。她横了赵云泽一眼，又偷偷推开了赵云泽的那只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茉儿也不好由着赵云泽轻薄。 见赵云泽居然就那么坐到了秦茉儿身边，沐清风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像是还想着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哈哈哈，大家都坐吧”凃墨见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连忙朝他自己的位子走去。 “且慢”沐清风又冒头了。 “沐长老，适可而止吧。”五大长老中的水长老说话了。 “是呀，今天又不是谈论公事。沐长老，还是别较真儿了。”金长老金鑫也发话了。 可是沐清风并不打算适可而止，他朝赵云泽拱了拱手，道：“赵大人，你想坐在那儿也可以，只需答应某一事。” “呵呵，我跟我媳妇坐一块，还用的着答应你的事情”赵云泽毫不给沐清风面子。你妹的，真当老子是任你拿捏的面团呢虽然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呀 见赵云泽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沐清风恨的牙根儿疼了：“你赵大人，你好歹是朝廷命官，请注意你的风度” “风度”赵云泽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沐清风大步走去。 “你想做什么”沐清风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可他又马上意识到自己露怯了，又连忙上前两步，并毫无惧色的迎向赵云泽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秦茉儿见赵云泽似乎要对沐清风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紧张的站了起来。 “夫君”秦茉儿喊了赵云泽一声。 赵云泽并不理睬秦茉儿，依然朝着沐清风走去。 近了，更近了。三步、两步、一步 沐清风毫不退缩，就那么直直站在那儿。 就在赵云泽要与沐清风撞到一块时，他忽然转变了方向，几乎擦着沐清风的肩膀走了过去，又朝着堂屋大门走去。 众人都不知道赵云泽要做什么，都好奇的望着他。 赵云泽走到离大门还有三四步距离时，终于停了下来。他朝大门外看了看，然后转过身，笑嘻嘻的说道：“今天好像没风，又哪来的度” 一听赵云泽这话，众人先是愕然，而后一下会意，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秦茉儿见赵云泽只是在搞怪，终于松了口气。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望向赵云泽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调皮的孩子一般，很是宠溺。 沐清风也明白自己被赵云泽耍了，他的脸色由青变黑了。 深呼吸几口，强压下心头的愤恨，沐清风又说道：“赵大人，请听某把话说完” “你继续便是，不用理我。”赵云泽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又走回了秦茉儿身边。 秦茉儿站起后并没有再坐下，凃墨和其他的人也都还站着，赵云泽也不好落座了。他便挨着秦茉儿站立。 “赵大人，既然您想接任护龙会的会主，按照护龙会的规矩，你必须闯三关过五将”沐风说道。 赵云泽一摆手，道：“此事我已然知晓，就不用你提醒了。沐长老请放心，这三关五将，赵某绝不会退缩” 沐清风又道：“赵大人，某的意思是，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您今天登了护龙会总舵的大门，又想坐护龙会第一个位子，那便先把三关五将过了吧。” 咦这算什么出其不意赵云泽愕然了。 沐清风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其他人也都很意外，他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了。 “沐长老，赵大人今日是来做客的。现在就让他闯三关过五将，怕是不妥吧”凃墨发表了不同意见。 “某以为没什么不妥的。赵大人要接任的是护龙会的会主。既然身为会主，若连应对突发之事的本领和胆识都没有，那也难以服众”沐清风说道。 他这个理由很站得住脚，以至于秦茉儿和凃墨都无法反驳了。其余人就更无话可说了。 “茉儿，你看”凃墨望向了秦茉儿。 秦茉儿犹豫了。 沐清风又道：“今日五位长老都在，三关也不用另外设置，就请赵大人先接受这三关五将的考验，然后我们再叙话吧” “夫君，你的意思呢”秦茉儿虽然不想让赵云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接受护龙会的考验，可是沐清风的理由又不容反驳，她只好让赵云泽自己拿主意了。 赵云泽也没想到沐清风居然如此刁钻，竟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可是，沐清风说的也很对，他今天要是退缩了，那便是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本领和胆识，就算今后他通过了那“三关五将”的考验，怕是也难以服众了。 “哈哈哈，不就是三关五将嘛，某这便闯一闯”赵云泽大笑道。 第248章闯三关过五将（一） 既然赵云泽答应了闯三关过五将，秦茉儿和凃墨等长老也便没有异议了。 于是，赵云泽和秦茉儿继续留在议事厅中，五大长老和八大执事则出了议事厅，到另一处场所做布置。 等待之时，秦茉儿将五大长老和八大执事的情况为赵云泽做了介绍。 五大长老，就相当于护龙会的常务委员，分管护龙会的主要事务。 其中，土长老凃墨为监事长老，是护龙会会主之下的第二人。主管行政、人事，以及会中的礼仪、典籍等。 其余四位长老，木长老沐清风为主簿长老，主管财政及文书档案；金长老金鑫为传功长老，主管技能培训；火长老霍天魁为护法长老，主管维护会规法纪；水长老水五娘为丞事长老，主分管护龙会的后勤诸事。 五大长老之下，又有分管具体业务的八大执事。八大执事以“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的八卦名称来命名，分管护龙会的警卫保卫、情报通讯、暗杀行动、武器药品的制作、会员的招收及培训、外事生意活动、会中礼仪祭祀、后勤保障等诸事。八大执事便是具体的业务部门，分属于五大长老。 “茉儿，这个沐清风，为什么会看我不顺眼”赵云泽听完秦茉儿的介绍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秦茉儿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沐清风是我爹的亲传弟子。在你未出现之前，他是最有希望接任会主之位的。”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恍然大悟，“这么说，沐清风对你有非分之想了” “这或许吧。;”秦茉儿脸红道。 “那你为什么看不上他呢这人长的蛮帅气的嘛”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其实，他这会儿心里酸溜溜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 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道：“为什么他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一定要看的上他两情相悦，与长相似乎也无关吧你长得那么丑，我还不是嫁给你了哼” 啊我丑吗我觉得自己也蛮帅的呀，只比沐帅哥差了一点点而已。赵云泽摸着鼻子，嘿嘿笑道：“你看不上他就好” “傻样儿” “这五大长老，他们的姓名都是假的吧”赵云泽又问道。 秦茉儿道：“沐清风和霍天魁的姓名是真的，其余三位长老都是化名。” “咦，不对呀你不是说过，护龙会的人都以秦为姓嘛，为何我今天见到的这些人，没几个姓秦的呢” “最早的时候，护龙会的人的确都以秦为姓的。后来，这个规矩也慢慢变了，只有会主是以秦为姓。” 赵云泽一听大惊，忙问道：“那我要是当了会主，岂不是也要改姓秦了” 秦茉儿道：“这个嘛你也取个化名不就成了。再说，你不是要改革护龙会嘛，将来护龙会的规矩是你来定，你不想姓秦，也是可以的。” “嘿嘿，我取个秦姓的化名也成啊，跟我的泰山大人姓嘛”赵云泽嬉皮笑脸道，“我就叫秦厉风。对，就是厉风让他沐风，我刮不死他” 赵云泽最后这句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至于他针对的是谁，就不言而知了。 秦茉儿见赵云泽居然如此跟沐清风置气，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就在这时，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走进了议事厅。这女子生的眉清目秀，身段婀娜，也算中上之姿。她是八大执事中的一个，赵云泽先前见过。 “小姐，赵大人，五位长老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移足前院。”这名女子说道。 “这是离执事方婷。”秦茉儿小声提醒赵云泽。 “哦，有劳离执事了。我与拙荆这就去前院。”赵云泽对离执事拱手说道。 “二位请”离执事伸手虚引。 赵云泽和秦茉儿便往外走，离执事领先大半步，走在前面引领。 “方姑娘这么年轻就是会中执事了，定是有大能耐的。”赵云泽边走边向离执事套近乎。 “赵大人谬赞了。”离执事微微一笑道。 “方姑娘可成婚了”赵云泽忽然问道。此话刚一问出，他腰间的软肉就被秦茉儿捏住了。赵云泽感到腰间一疼，却又不敢声张，只能强忍着。其实赵云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人家离执事这个问题。好吧，只是不经意的一问而已对，又是“不经意” “火长老霍天魁，乃是拙夫。赵大人，以后还是称呼我为霍夫人吧。虽然，我很向往姑娘这个称呼，可是岁月不饶人，我做姑娘的年岁，几年前就已然逝去了。”方婷说道。 啊那蛮厮火长老，竟然是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的丈夫唉，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赵云泽在心里为方婷打抱不平了。 “死心了吧”秦茉儿白了赵云泽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误会误会，我只是想给离执事谋个夫君的对，刘英豪或者是秦平、秦安都不错。”赵云泽赶紧找了个借口，小声说道。 “死性”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松开了掐住他腰间软肉的那只手。也幸亏方婷走在前面，她并没有发现秦茉儿和赵云泽的小动作。 三个人来到前院，方婷引领着秦茉儿和赵云泽又来至东厢一排房子前。 这排房子从外面看很宽大，单看建筑大小，倒不像是侧房，都快赶上正房的规制了。 方婷指了指最南边的一道房门，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五位长老就在此间，请入内接受考验吧” 赵云泽点了点头，便上前推开了房门。 入目处，沐清风和水五娘正对房门而坐。此二人面前，一人一张矮几。八大执事除方婷之外的那七人，分立沐清风和水五娘两侧。 赵云泽走进了房内，方婷和秦茉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入房间，方婷便站到了八大执事中缺失的那个位置上。秦茉儿则与赵云泽并肩而立。 第249章闯三关过五将（二） “赵大人，某与水五娘便是你要闯的第一关。”沐清风端坐矮几之后，对赵云泽说道。 “不知我要如何闯关”赵云泽问道。 沐清风又道：“这第一关为文关，是考验你的才华和谋划能力的。你要想过关也很简单，只需答出某与水五娘的问题便可。” 赵云泽点头会意。同时，他也明白了那八大执事在此的目的，看来他们是作为见证人的。 “赵大人准备好了吗”沐清风又问。 “尽管出题吧”赵云泽说道。 “那便请赵大人先到某这边，回答某的题目。”沐清风说道。 赵云泽便走到沐清风的那张矮几前面，坐了下去。 沐清风拿出一张纸，展现给赵云泽，说道：“某的题目，便在这张纸上。” 赵云泽一看那纸，只见上面画了一个九宫格，格子内都是空的。 “什么意思”赵云泽不解的问沐清风。 沐清风道：“某的题目，是一道算学题。请赵大人将一至九之数，分别填于纸上的九宫格中，无论纵、横、斜角，三个数字相加必须都是十五。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完成这道题目。” 赵云泽抬头望向沐清风，见他一脸的得意。莫非，他以为这道题能难住我不成 太可笑了，这不就是射雕英雄传中瑛姑考黄蓉的那道题目嘛。哥们儿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知道此题的解法了。还以为沐帅哥会考自己诗词歌赋呢，却考起了算术题，这简直就是过家家嘛不过也对，沐清风是护龙会的账房先生，算术应该是他的特长。 “若我在一炷香之内解不出此题又如何”赵云泽故意问道。 沐清风道：“那就请赵大人转身离开此地，今后也莫要再踏入这座院子了。” 话刚说完，沐清风就大喊道：“燃香” “沐长老，你声音小点，吓死宝宝了”赵云泽手捂胸口，一脸受惊的样子。 “噗嗤”一声，八大执事之中的一个女子见到赵云泽那搞怪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其他人也都一脸或惊愕或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个赵大人，太能搞了 秦茉儿似乎已经习惯了赵云泽时不时的搞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郎君，真是让她又爱又无奈。 “赵大人，还是赶紧解题吧”沐清风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又道：“某先去卧房睡一觉，等一炷香时间到了，某再来送赵大人。” “等会儿”赵云泽一抬手，“你什么意思，莫非以为我解不出此题”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沐清风一脸得瑟的笑容，“某说来送赵大人，有可能是送你离开这座院子，也有可能是送你过下一关。哈哈哈哈” 沐清风的这个解释虽然很中肯，可是任谁也听的出来，他的本意就是说送赵云泽离开这座院子。 赵云泽一脸玩味的盯着沐清风看了一小会儿，随即，便拿起矮几上的毛笔，蘸足墨汁，边往那九宫格中填数字，嘴里便念了一首口诀：“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上九下一，左七右三，五居中央。” 沐清风看着赵云泽连想都不想，就直接填写出了正确的答案，他当即惊恐莫名，那脸色就跟见了鬼似的。“这这怎么可能某可是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解出这道题目的。” 难怪沐清风会那么确信赵云泽解不出此题，原来他是用他自己的解题时间来当作标准的。既然他沐清风都用了一天时间才解出这道题，那么赵云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自然是办不到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沐清风这个人的自负。 赵云泽把笔一丢，道：“一天时间才解出这道题目呵呵，沐长老，某在七岁那年，师尊就给某出过这道题目，某解此题时，刚好用了一炷香时间。” 其实沐清风出的这道题目是最基础的九宫格算术题。解时，即使不知道口诀，只需将“五”填到中间位置，其他的数字反复试填几次，自然能解出此题。那个口诀，也并非是唯一的答案。 沐清风一听赵云泽的话，颓然坐倒，一脸的灰败之色。 秦茉儿和水五娘也好奇的凑上前，看赵云泽写下的答案。她们二人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之后，水五娘便对那八大执事说道：“赵大人解的完全正确。” 其实不用水五娘说，那八大执事只听赵云泽和沐清风的对话，就已然知道赵云泽过关了。 秦茉儿望向赵云泽的眼神中，满是小星星了。 “沐长老，可还有别的题目要我帮忙解开”赵云泽一脸得意的问沐清风。 一听赵云泽这话，沐清风脸上的灰败之色立刻消失，随即，他目光咄咄的望向赵云泽，道：“某还有一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赵云泽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连这道题目都拿出来了，这个沐清风就这点本事 “兔子十二只，鸡二十三只。”赵云泽连犹豫都没有，就答了出来。“孙子算经中的鸡兔同笼，某在五岁时便能解了。” “鸡兔同笼”是道很经典的算术题，小学奥数中有很多类似的题目。连小学生都会解的题目，自然难不倒赵云泽。 “你居然读过孙子算经”沐清风惊诧的问道。 “笑话，孙子算经又不是什么秘典，你能读，我为何不能读”赵云泽冷然道。 “夫君，你果然是护龙会的后人”秦茉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赵云泽纳闷了。 “赵大人，孙子算经是我护龙会的一位算学奇才，于二百年前冒孙子之名所著。此书从未传于外间。”水五娘解释道。 “这”赵云泽惊讶了。 据后世学者考证，孙子算经大约成书于四、五世纪，作者不详。赵云泽实在没有想到，在后世广为世人所知的孙子算经，居然是护龙会的典籍。而且，唐初时还不为外人所知。 之前，秦茉儿就曾怀疑赵云泽是护龙会中墨家弟子的后人，今天见赵云泽一口说出孙子算经，秦茉儿更确信了她的推断。 “也许我师父是护龙会的后人吧。”赵云泽只好如此忽悠了。 沐清风这时说道：“就算你真是护龙会的后人，那你的先人也必然早已脱离了护龙会。因此，今天这三关五将，你还是要闯的。” 赵云泽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闯了。还有题目吗赶紧放马过来” 沐清风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读过孙子算经，那某的那些题目，也难不住你了。请五娘出题吧。” 赵云泽又望向水五娘，对她拱手道：“请水长老赐教” 第250章闯三关过五将（三） 赵云泽轻而易举的过了沐清风这一将，便又走到了水五娘面前。. 水五娘朝赵云泽点了点头，而后又望向八大执事，道：“乾执事、坤执事，二位准备吧” 八大执事中便有一男一女出列。这二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秀丽端庄，都是一表人才。 赵云泽心里不禁感叹：这护龙会中的人，个个都不凡呀 那两位执事出列后，水五娘便抬手一指这间房子的北墙，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你往那里看。” 赵云泽望向北墙，只见墙上居然有两道房门。 “赵大人，这两道房门，一扇能够打开，一扇是钉死的。我的题目就在这两扇房门之中。”水五娘说道，“你要做的，就是找出那扇能够打开的房门。” “这我用手推一下不就是了嘛，这题目会这么简单”赵云泽疑惑道。 水五娘笑了笑，说道：“自然不会如此简单。你不能直接去推门，而是要通过询问乾执事和坤执事，再用你自己的判断找出能够打开的那道门。乾执事和坤执事，他们二人一个会告诉你真话，一个会告诉你假话。但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我也不知道，只能凭赵大人自己的判断了。” 赵云泽一听水五娘的这道题目，他便明白了：这是一道逻辑推理题。 “那个冒昧问一下，这二位执事，他们平时也是一个说真话、一个说假话吗”赵云泽问道。 “哈哈哈哈”包括水五娘在内，众人都被赵云泽的这个问题逗笑了。 赵云泽问这个问题，并非无的放矢，他一问完，便仔细观察起了乾执事和坤执事的脸色。.网按照赵云泽的想法，说假话的那人，此时应该面有异色才对。然而，他失望了，这二人都在大笑，看不出任何异常脸色。 “他们平时自然不是如此。”水五娘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便思考起来。 水五娘道：“赵大人，我的题目只有这一个。你只有三次问话的机会，找出那扇能打开的门，然后，就可以从那扇门进入另一个房间，去过下一关了。” “那我刚才问的那句话算不算一次机会”赵云泽连忙问道。 还没等水五娘回答呢，沐清风在旁边说了一句：“自然算，加上你现在这一问，已经失掉两次机会了。” 我我我我很想弄弄弄弄死你这个小白脸赵云泽对沐清风恨的牙痒了。 水五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她最终也没说出来。她这是默认了沐清风的说法。 秦茉儿也很想替赵云泽争取一下，可她最终还是默然了。她此时比赵云泽还着急，紧张的额头见汗了。 只有一次机会了赵云泽上牙齿咬着下嘴唇，默默思考着。 想了一会儿后，赵云泽露出了微笑。 他朝那二位执事拱了拱手，问道：“二位，如果我问你们的同伴哪扇门能够打开，对方告诉我的答案会是什么” 乾执事和坤执事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同时指向了左边一扇门。 “多谢你们果然是一个说了真话，一个说了假话。”赵云泽再次朝二位执事拱了拱手，随即就走到了右边一扇门前。 “这扇门就是能够打开的那扇。”赵云泽自信满满的说道。 水五娘点了点头。赵云泽猜对了 众人见赵云泽又过关了，都在思考起了赵云泽刚才那个问题的道理所在。在正确答案面前，他们只稍稍一想，也便明白了。 既然那二位执事一个说真话一个说假话，那么赵云泽问他们，对方会说什么答案，他俩所告诉赵云泽的，一定是那扇不能打开的门。赵云泽走向相反的那扇门便是了。这是一个逆向推理的解法。 沐清风见赵云泽又过了一将，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反观秦茉儿，却终于松了口气。 “我现在可以进入下一关了吗”赵云泽又问水五娘。 水五娘道：“推开门便是下一关。” 赵云泽把那扇门轻轻一推，门应然而开。 第二关是武关，守关的是金长老金鑫和火长老霍天魁。 赵云泽进入下一个房间后，秦茉儿、水五娘、沐清风和八大执事，也跟着赵云泽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内，金鑫和霍天魁二人身着武士服，并肩站立。 这个房间比第一个房间要大的多，足有上百平方。房间中间是一个大空场，四周摆满了坐垫，还陈列着兵器架。看样子，这是一个室内的演武场。 众人来至房间后，都坐到了空场边上的坐垫上，只有赵云泽留在了空场当中，与守关的金鑫和霍天魁成品字形站立着。 “恭喜赵大人穿过了文关。”金鑫朝赵云泽抱拳说道，“这一关是武关。顾名思义，就是考验赵大人的武艺。大人要不要先换下衣服” 赵云泽道：“换衣服就不必了，某脱下长袍便可。” 说完，赵云泽就脱下了外袍，只着中衣。正月的天气还是挺冷的，房间内又没有生炭火，赵云泽这一脱下外袍，登时冻的打了个寒颤。 “不知这一关如何过”赵云泽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问道。 “打败我二人”霍天魁瓮声瓮气的说道。 赵云泽一愣。这二人的武艺应该很高，我的那点后世的搏击术，能赢得了他们吗 唉，反正都到这时候了，上吧 “是单打独斗还是我一对二”赵云泽又问道。 金鑫道：“自然是单打独斗，只以拳脚功夫见输赢。”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那开始吧。哪位先赐教” 金鑫道：“某先来领教赵大人的武艺。” 说完，他忽然从衣服内拿出一块玉佩，道：“赵大人，一味的拼斗太无趣了些。这样吧，你若能从某手中夺走这块玉佩，便算你赢，如何” 赵云泽又是一愣，随即他眼珠一转，狐疑的问金鑫：“金长老，这真的是块普通的玉佩，不是暗器” 金长老笑了笑，说道：“赵大人多虑了，这就是块普通的玉佩，绝不是暗器。” “对不起了金长老，咱们初次见面，恕某信不过你。我得先查验一下这块玉佩。”赵云泽又道。 金长老摇了摇头，道：“恕某直言，赵大人如此多疑，恐非明主之德啊” 不过，他还是把玉佩交给了赵云泽。 “金长老，你已经输了”赵云泽玉佩到手，立刻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251章闯三关过五将（三） “金长老，你已经输了” 赵云泽此话一出，金鑫先是一愣，随即就一拍脑门，叹道：“大意了呀” 在旁边观看的众人也都愣住了。不会吧，这样也成 “你这是使诈”沐清风一下站起来，指责赵云泽道。 赵云泽朝沐清风瞥了一眼，说道：“金长老只说我拿到他手中的玉佩就算赢，可没说不许使诈。” “你”沐清风无语了。 金鑫摇了摇头，对沐清风说道：“沐长老，赵大人说的对，只怪某思虑不周，没有事先说明只能以武力夺取玉佩。某愿赌服输” 说完，金鑫就走至一边，当起了观众。 “金长老，多谢了”赵云泽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块玉佩又抛还给了金鑫。 霍天魁这时上前一步，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该过某这一关了。” “不知火长老可有什么有趣的玩法”赵云泽拱手相问。 霍天魁摇了摇头，道：“某就喜欢直来直去” 说完，他立刻大吼一声，冲着赵云泽一拳轰向面门。 我去，真是够直接的 赵云泽连忙一个横移步，躲开了霍天魁这一拳。同时，他借着转身移位的惯性，身体刚一转移到位，便立刻起右脚，一个边腿踢向霍天魁的后背。 “嘭”霍天魁的后背挨了赵云泽一腿，他顿时往前一个趔趄。 赵云泽也不好受，这个霍天魁的身体跟铁打的似的，赵云泽的右脚背和胫骨末端被震的生疼。若非如此，赵云泽就应该再给霍天魁一个侧踹，那霍天魁必然摔倒。可这会儿赵云泽已经顾不上补这一脚了，他疼的不停的跺着右脚。 “哈哈哈，够味道”霍天魁站定身形，大笑一声，转身又朝着赵云泽扑了过去。“再吃某一拳” 声未至，拳锋已至。霍天魁那蒜钵大小的拳头，照着赵云泽的左肩就打了过去。 也许是赵云泽右脚被震木了，他这次反应慢了点，没有躲过霍天魁这一拳。 “啊”赵云泽一声痛喊。坏了，左肩好像脱臼了 赵云泽一边下意识的喊痛，一边迅速判断出了自己的伤势。可这还不算完，霍天魁的右拳击中赵云泽的左肩后，他的左拳紧接而至，一个勾拳击在了赵云泽的腹部。 快，太快了赵云泽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又挨了一拳。 “嗯”赵云泽一声闷哼，身体弓成大虾了。 也正是他这一弯腰，救了自己一次。霍天魁此时与赵云泽正对，赵云泽一弯腰，额头恰巧撞在了霍天魁的鼻子上。 霍天魁鼻子吃疼，连忙后退了一步。任他身体打熬成了钢筋铁骨，可这鼻子却是个脆弱部位，受创后也会疼。他退后的那一步，也是本能的反应。若非如此，他定会对赵云泽发动连环攻击。 也正是霍天魁这一退，让赵云泽没有了支撑，他一下跪倒在地了。 这人，好厉害赵云泽一边强忍中招部位的疼痛，一边在心里感慨。 赵云泽在后世的军中，搏击技能也属于中上水平。穿越之后，他也曾跟掳走他的突厥人近身搏杀过，那时他还稍占上风。可这会儿一对上霍天魁，他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强中自有强中手啊原来古代还真有武术高手。赵云泽服了。 一见赵云泽跪倒在地，秦茉儿紧张的站了起来。 “夫君”秦茉儿一声惊呼。 赵云泽强挤出一丝笑容，朝着秦茉儿送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赵大人，还比吗”霍天魁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只是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问赵云泽。 赵云泽试探着活动一下左胳膊，一动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完了，真的脱臼了。 可要让赵云泽就此放弃，他也不甘心。于是，他强撑着站起来，说道：“再来” “好”霍天魁赞了一声，一个前冲，又朝着赵云泽发动了攻击。 赵云泽勉强抵挡了没几下，就又被霍天魁打倒了。这次，他是右腮挨了霍天魁一击边腿倒地的，他的嘴角都流血了。 秦茉儿又紧张了，可还没等她有所表示，赵云泽却十分艰难的又爬了起来。他用右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然后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霍天魁说道：“拳脚够硬但某不服” “那某便打到你服”霍天魁也来了性子，他的身体忽然离地跃起，照着赵云泽的前胸就是一脚飞踹。 赵云泽往旁边一躲，可还是晚了，他的右胸被霍天魁踹中，整个身子都向后飞起而后，重重的跌落地面。 “砰”赵云泽直直躺落地面，半天都没有反应。 秦茉儿急了，一下就跑到赵云泽跟前。 “夫君，你没事吧”秦茉儿蹲下来，连忙问赵云泽。 此时，赵云泽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的眼睛看东西也花了，胸膛和腹内疼的撕心裂肺一般。 迷迷糊糊的，赵云泽判断出他面前的是秦茉儿。 “没事”赵云泽一开口，口鼻忽然涌出了鲜血。这是腹内脏器受损的表现。他的肚子之前就挨了霍天魁一拳，前胸又挨了霍天魁一记狠招，落地时后背又被震了一下，便有身体脏器受到损伤了。 “夫君，你别吓我”秦茉儿一看赵云泽口鼻涌血，顿时吓坏了。她连忙将赵云泽的上体扶了起来，以免他被呛到。 水五娘见状，立刻来到赵云泽跟前。其他人此时见赵云泽似乎受了内伤，也都关心的凑了过来。唯独沐清风，此时却仍然坐在原地，一脸的冷笑。 “他这是受内伤了，必须立刻用药。”水五娘说道。说完她又埋怨霍天魁：“比武又不是厮杀，你那么卖力做甚” 霍天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一打架，我就收不住力啊” “五娘，快给夫君用药”秦茉儿着急的对水五娘说道。 “不咳咳”赵云泽此时说话了，“我咳咳，不能放弃” 赵云泽边说话边咳嗽，嘴里也边涌出血来，他的下巴和前胸顿时一片血红了。 “夫君，不比了，咱们不比了”秦茉儿的眼泪哗哗的流着。 “我答应过你，要做护龙会的会主的。”也许是咳嗽了几声，赵云泽的体内的血污排了出来，他此时说话倒是利落了一些。 “不我情愿你多熬五年再做会主。”秦茉儿大哭道。 “我们等不起了。”赵云泽虚弱的说道，“为了你，我还能坚持” 说完，他就强撑着要站起来。 “夫君”秦茉儿连忙扶住赵云泽，水五娘也毫不避嫌的去搀扶赵云泽。 赵云泽又站起来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向霍天魁。 “霍长老，我一定一定会打败你的”赵云泽磕磕绊绊的说道。 “夫君，放弃吧”秦茉儿苦劝赵云泽。 赵云泽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秦茉儿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没死，就要战斗到底。做护龙会的会主，保全护龙会众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不我不要你做会主了，咱们先回家疗伤”秦茉儿猛力摇头，大哭道。 赵云泽不理秦茉儿了，只是望向霍天魁，道：“霍长老，别愣着了，再来” 霍天魁往前迈了一步，却又马上退了回去，他此时也犹豫了。 此时，其余人都对赵云泽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就连沐清风，脸上的那股冷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的眉头，他很不解赵云泽此时为什么还在坚持。 离执事方婷已经眼角挂泪了，她被赵云泽感动了。“天魁，不许你再对赵大人动手了”方婷对霍天魁说道。 “我他还没认输呢”霍天魁此时也不忍再攻击赵云泽了，可赵云泽却还在一脸掘强的望向他。霍天魁便左右为难了。 “你要再敢出手，今晚就别进老娘的被窝”方婷气呼呼的对霍天魁吼道。 这句话，原本很有喜剧效果。可此情此景之下，这间房子里竟没有一人感到这话可笑。 “不进就不进，我说过要打到他服的”霍天魁也犯起倔来了，他毫不为妻子的威胁所动。 说完，他就大吼一声，朝着赵云泽冲了上去。 “你”方婷被霍天魁气得眼泪直流。 “呀”就在这时，赵云泽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声大吼挣开了秦茉儿和水五娘的搀扶，踉跄着步子就迎上了霍天魁。 霍天魁这次既没有出拳也没有出脚，而是直直撞向了赵云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云泽和霍天魁的身体就撞到了一块儿。 很意外的，霍天魁居然倒了，他是仰面躺倒在地的。而赵云泽，也因为收不住步子，扑倒在了霍天魁身上。 “赵大人好厉害，某被他打倒了”霍天魁忽然喊了一句。而后，他又像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倒地似的，干嚎道：“啊，好疼啊，我的功力散了。输了我输了” 一听霍天魁的“惨嚎”声，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这个死鬼”方婷破涕为笑了。 第252章赵爵爷 霍天魁认输了。或许，只有傻子不会看出他是在放水。 房间内的人没有一个傻子。然而，很意外的，谁都没有说破此事。就像是霍天魁真的被赵云泽打败了。 沐清风原本想说点什么的，可他嘴巴张了几张，最终也默认了这个结果。沐清风虽然自负，但他也很会审时度势。既然那么多人都不说破霍天魁的放水，那他也不想冒犯众怒。 如果抛开对赵云泽的成见，沐清风这会儿也是很佩服赵云泽的。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如果说，赵云泽在过金鑫那一关时使诈赢了金鑫，众人心里还有些别扭，那么现在，赵云泽那百折不挠的战斗意志，已经彻底征服了众人。当会主，不一定非得武艺超群，但却不能一遇困难就退缩。赵云泽很好的向众人展示了他坚强的意志。也正因如此，众人才默认了霍天魁对赵云泽的放水。 霍天魁一认输，众人立刻上前，将赵云泽从霍天魁身上扶起。 赵云泽刚一站起，双腿就又是一软，又倒在了秦茉儿的怀里。 “茉儿，我赢了”赵云泽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道。可他此时说话的声音却无比虚弱，嘴角也仍然在往外渗血。他的脸色，显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赢了夫君赢了”秦茉儿眼泪长流不止，用力的点头说道。 水五娘蹲下身子，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你现在需要立刻疗伤” 赵云泽艰难的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还有一关” “赵大人，老朽这一关，待你养好了伤再过不迟。”凃墨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演武厅，他在众人身后说道。 众人见凃墨现身，忙让开一个缺口，让凃墨走到了赵云泽身边。 “咳咳”赵云泽咳出一口污血，又说道：“涂长老，我还能坚持，开始吧” “唉”凃墨长叹一声，随即拿出一个卜卦用的竹筒，道：“既如此，那老朽就一切从简，看一下天意吧。想来，上天也不会因为老朽从简便不显真灵。” 说完，凃墨就双手将竹筒举至额头，闭上眼睛默默祷告了几句。而后，他睁开眼睛，一手摇动那竹筒三下，随后，将竹筒倒置，三枚铜钱从竹筒中落地。 考验赵云泽的三关，分别为文、武、运，赵云泽已经过了文武两关，那剩下的一关，便是“运”了。很显然，这一关守关的是凃墨，他是要用卜算之法测一下上天是否同意赵云泽接任会主之位。 “三枚铜钱全是正面向上，此乃上天选择了赵大人继任护龙会第五十九任会主。”凃墨目视那落地的三枚铜钱说道。 话刚说完，凃墨便朝赵云泽跪倒，双手虚交举过额头，又道：“属下拜见会主” 其余人一见凃墨的举动，也都立刻朝赵云泽跪倒，一齐高呼：“属下拜见会主” 秦茉儿的眼泪决堤了，她此时既激动又心疼赵云泽。 “诸位请起”赵云泽仍然躺在秦茉儿怀中，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下晕了过去。 “夫君”秦茉儿急喊。 “快，将会主移至后院，五娘先去做准备，尽快为会主疗伤”凃墨起身大喊。 其余人也立刻起身，七手八脚的上前抬起赵云泽，往后院而去。水五娘则直奔总舵药室，去取疗伤的一应器具和药材。原来，水五娘是护龙会的首席医者。 众人都只顾着赵云泽了，谁都没有注意到，沐清风没有随着众人离开演武厅。 待众人都离去后，沐清风捡起了凃墨刚才卜算用的那三枚铜钱。他将那三枚铜钱拿在手中一看，顿时惊的大张开嘴。那三枚铜钱，居然两面都是相同的花纹和字样，分明是特制的。 “涂偃白，为何连你也如此青睐赵云泽，你究竟想做什么”沐清风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 分割线 今日是朝廷年假的最后一天。明日，便是贞观元年第一个正式的朝会之日了。通常，在新年的第一个正式朝会之日，皇帝都有很重要的诏命发布。今年又是李世民登基后改元的第一年，明日的朝会，就显得尤为重要。 李世民今天很忙，他在准备明天要发布的数道诏书。其实，这些诏书在年前朝廷放假之前，便都已经初步拟定了。李世民今天要做的，就是对诏书再进行润色修改，而后用印。 拟制诏书，原本是中书省的活儿。中书省按照皇帝的意图，拟制出诏书之后，再交门下省审核，然后再由皇帝用印，正式发布，交尚书省或其他有司衙门执行。但因为今年是贞观元年，李世民对第一个朝会要发布的诏书格外重视，因此，他今天便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跟那几份诏书较上劲了。 李世民正在武德殿忙碌着。忽然，一名内侍走进武德殿，向李世民禀报道：“陛下，秦茉儿小姐求见，已在殿外等候。” “茉儿她今天来见朕作甚”李世民微一诧异，便说道：“宣” 那内侍退下之后，秦茉儿便进入了武德殿。 给李世民行完礼，不待李世民发问，秦茉儿就着急的说道：“陛下，鹏羽受伤了，茉儿恳请陛下宣一名工于疗伤的御医，随茉儿出宫，为鹏羽疗伤。” 李世民一听秦茉儿的话就是一惊：“大过年的，赵鹏羽因何受伤” 既然秦茉儿来请御医为赵云泽疗伤，那么李世民也自然能判断出赵云泽的伤势不轻。 秦茉儿回答道：“我今日引鹏羽去护龙会总舵与诸长老和执事们会面，长老们便让鹏羽闯三关五将。在第二关的武关，鹏羽被火长老霍天魁所伤。” “胡闹年还没过完呢，就动手动脚的，护龙会的长老们也太不知礼了”李世民发火道。 秦茉儿道：“陛下，此中别有内情，容茉儿以后再细禀。鹏羽眼下受了内伤，水五娘已经诊视过，但水五娘也拿不准鹏羽伤在何处，护龙会总舵也缺少良药，水五娘便让茉儿来向陛下求助。” 李世民一听，连忙让一名内侍去宣太医署当值的御医。 很快，一名四十来岁的御医便来至武德殿。 李世民决定要亲自去看望赵云泽。于是，武德殿中众人又忙碌一番，为李世民更换了便服。 李世民只带着六名贴身侍卫，便随秦茉儿由掖庭宫出宫，来至护龙会总舵。 护龙会中众人见李世民亲自来了，都慌乱的迎驾。李世民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带着那名御医来至赵云泽疗伤的卧室。 此时，赵云泽的外伤都已被水五娘处理好了，脱臼的胳膊也已复位。水五娘还为赵云泽服了几剂治疗内出血的汤药，赵云泽这会儿倒是不再吐血，他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那御医为赵云泽重新诊视，断定了赵云泽受损的脏器。御医说，赵云泽并无大碍，只需调养十天半月，就能痊愈。 听御医如此说，秦茉儿和李世民总算放心了。 御医开了药方，又将他带来的几味疗伤良药留给赵云泽。之后，李世民便让一名侍卫送那御医回了太医署。 水五娘又去为赵云泽煎药了。此时，这间卧室中就只剩下赵云泽、李世民、秦茉儿三人。赵云泽躺在榻上，李世民和秦茉儿就坐在他身旁。 方才在御医为赵云泽诊伤之时，秦茉儿已经向李世民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鹏羽啊，早知道你为了护龙会会主的位子如此拼命，朕就不该答应你做这个会主了。”李世民歉然说道，“好在，你的伤势不算太严重。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疗伤要紧。” “臣一点小伤，还劳陛下亲至，实在惭愧。”赵云泽说道。 “呵呵，你这可不像真心话。”李世民笑道，“若是朕不来看你，你又该怪朕了。” “臣岂敢” 赵云泽的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一摆手打断了他。“明日的大朝会，你是无法参加了。那朕便提前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赵云泽好奇道。 “朕明日会发布数道诏书，有调整官员职事的，也有颁行新政的。你跟朕提议的开中盐政，朕也会在明日颁布。”李世民此时似乎很兴奋，“另外，朕决定，封你为泾阳县开国子。” “泾阳县开国子是个什么东西”赵云泽茫然了。 “夫君，陛下封你爵位了，是子爵，正五品上的爵位。”秦茉儿兴奋的对赵云泽解释。 “子爵我也是贵族了”赵云泽终于明白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创立武库别署，又献马蹄铁、净盐之法与开中盐政，讲武堂也是你提议设立的，更有一计谋朔方的大功，朕封你为子爵，以酬你诸功” “原来陛下一直记得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呢”赵云泽也有些激动了，哥们儿终于跨入大唐贵族的行列了。而且，还绕过了最低的爵位男爵，直接成了子爵。以后，咱就是“赵爵爷”了。 第253章大朝会 贞观元年正月初六。 太极殿举行大朝会，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和诸司主官皆临会。 今日的大朝会，与会的官员都发现了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太极殿中的御案，换成高脚的了。相应的，御案之后的坐垫，也换成了高脚的坐椅。李世民垂足坐于御案之后，身子显得更加高大，帝王的气势也更足了。 这高脚的御案和座椅，自然是赵云泽和程咬金合办的家具厂出产的新式家具。太极殿的御案和座椅，是赵云泽亲自设计的。参照的，就是后世故宫博物院中乾清宫的家具制式。 年前，家具厂终于在腊月二十五那天将李世民要求的新式家具全做了出来。昨日，皇宫之中的很多宫殿，便都换上了新式的家具。包括作为朝议之殿的太极殿和两仪殿，李世民日常办公的武德殿，还有李世民的寝宫丽正殿和李渊的寝宫甘露殿。 因为是御用家具，所以这些家具的用料和做工都是极为上乘的。家具厂紧赶慢赶，所出产的成品数量，也只是满足了李世民最起码的要求。至于其他宫殿的家具，也只能拖后更换了。 大朝会上，李世民连发数道诏书。其中有一道诏书，就是评定文武官员以前的功绩。这也是李世民登基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对官员们进行评功。 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被定为第一功臣，进封齐国公，食邑三千户，实封一千三百户，迁吏部尚书。 刚为官四个月的赵云泽，因献马蹄铁、创立武库别署、献净盐之法，三功并酬，封泾阳县开国子爵，食邑五百户，实封一百八十户，升授致果校尉散衔，正七品上。; 其余功臣，也多有升赏。 其实赵云泽的功劳远不止诏书中提到的三点。还有四项功劳，李世民不能明赏。其一为献文化入侵突厥之策；其二为提议设立讲武堂；其三为提议“开中法”；其四，也是最大的一项功劳，便是一计乱朔方，暗杀梁师都，迫梁洛仁暗中降唐。 这四项功劳，文化入侵突厥和谋朔方之功暂时不能示人；讲武堂的设立，朝中很多大臣原本就不同意，是李世民乾纲独断硬执行的，也便不能拿到诏书中提了。至于“开中法”，现在还没到实行的时机，总得要等朝廷的盐场制出精盐之后，有了实物的诱惑，那些盐商才会上钩。 也正因为赵云泽的很多大功不能示之于诏书之上，所以，当参加大朝会的官员们听说赵云泽居然被封了子爵，都有些感到意外。但是诏书已经发布了，此事也就成为了事实。加之今天又是新年第一个大朝会，多数官员都受到了奖赏，满堂都喜气洋洋的，也就没有官员在这个时候对赵云泽的受爵提出异议了。 再说了，朝中的很多主要官员，都知道赵云泽做过的那些大事。既然大佬们都默认了赵云泽的封爵，小虾米们也不会傻的去冒这个头提意见。没见连最爱瞅皇帝脚后跟的魏征都保持缄默了嘛 唐朝爵位分九等。一曰王，食邑万户，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唐朝的官衔，三品以上只分正、从，而无上、下。四品以下才分正从上下。所谓的爵位，只是贵族身份的象征，并没有实际的权利。身有爵位的人，从所封之地获取食邑收入。所谓的食邑，就是税收田赋。食邑多少户，就是国家拨给该爵位的人多少户的税收田赋。但是，爵位品级所对应的食邑，也只是虚名，真正的收入，却是要看实封的。 比如长孙无忌，其新授爵位是齐国公，按照爵位等级，应享齐地三千户的食邑，但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实封食邑却只有一千三百户。因此，长孙无忌也只能享受一千三百户的食邑。事实上，在贞观一朝，国公实封一千三百户食邑已经是最多的了。 赵云泽的泾阳县开国子爵，实封食邑一百八十户，也就是说他每年能享受到泾阳县一百八十户百姓的税收和田赋钱粮。这笔收入不是固定的，是随着国家税收和田赋的高低而改变的。 唐朝有爵位的人，最大的收入还不是食邑，而是随爵位一起授予的永业田。永业田的数量和爵位品级一样，是规定好了的。 唐初因为刚结束战乱，民生尚未恢复，大量田地无人耕种。因为闲田多，爵位所对应的永业田，便都是实授。到了唐朝中后期，因为土地兼并严重，新封爵位的永业田，也便不再实授，而是改为按亩抽租，直接给付粮米了。这就等于贵族们的收入减少了。 赵云泽子爵爵位，可获永业田八顷。古代一顷为五十亩。也就是说，赵云泽还能获得实授的四百亩永业田。加上之前赵家庄的那一百二十亩地，赵云泽就有了五百二十亩地。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地主了。 除了封爵，赵云泽的散衔也由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升为了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连升了两级。 赵云泽因为受伤，没能参加大朝会。但他昨日便知道了自己今日会受封赏之事。为了方便朝廷相关部门的官员办事，赵云泽昨日傍晚便转移到了家中养伤。 大朝会的当天下午，吏部、户部、司农寺的官员就联袂来到了赵云泽家，为他办理授爵和官衔升迁后的相关手续。 致果校尉的印鉴、文书发了下来；泾阳县开国子爵的五品官服和印鉴、文书也发下来了；至于那四百亩永业田，李世民很照顾赵云泽，同样划在了泾阳县，就在赵家庄以南，距长安城约三十来里，距武库别署只有十几里地。这地方，也是泾阳县和长安城万年县的交接之地。 第254章赵云泽的忧虑 “哈哈，正五品上的爵位茉儿，这下我的官职可比你的高了” 赵云泽躺在榻上，一脸兴奋的说道。; 秦茉儿身上有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散衔。赵云泽以前的散衔只是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秦茉儿的官衔比他整整高了五级。为此，赵云泽一直觉得自己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来。 如今，赵云泽成了正五品上的子爵了，他终于扬眉吐气了。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笑道：“夫君，人家争爵位，是为了蒙妻荫子。你倒好，得来爵位，先与自己的妻子比官职大小。” “这个嘛咱们不是还没有孩子嘛”赵云泽说道，“要不，咱今晚就再努力一下，争取早点播种” “呸，受伤了还一肚子龌龊心思”秦茉儿啐道。 “嘿嘿，其实吧今晚要是努力的话，还真能播上种子。”赵云泽一脸贱笑。 “你怎么知道”秦茉儿疑惑了。 “这个这个前七后八，干了白瞎。你后八的日子不是已经过去了嘛” “什么前七后八干了白瞎”秦茉儿更糊涂了。 “嘿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女人在来月事之前的前七天和后八天，是不可能怀孕的。所以嘛就干了白瞎了。”赵云泽笑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字符防和谐 “呀你这话都是听谁说的”秦茉儿脸红了。 “这个孙思邈告诉我的”赵云泽临时拉孙思邈来背黑锅了。其实关于女人“安全期”的理论，后世学过生理的都知道。 “孙道长连这个都告诉你”秦茉儿纳闷了。 “嘿嘿，孙道长也是盼着你我早生贵子嘛” “哼，好好养伤吧你”秦茉儿娇嗔道。“陛下都说让你先什么都不要想了。” “唉，就算我现在想，也是白想啊。我这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赵云泽叹气道。 “御医说了，你的伤势昨天虽然看着吓人，可实际上并不重。只要你静心休养，很快就会好的。我还等着你陪我逛上元节的灯会呢”秦茉儿安慰赵云泽道。 “上元节是正月十五吧”赵云泽问道。 秦茉儿点了点头，道：“对呀，每年的上元节之夜，长安城可热闹了。男女老少都会逛灯会。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可就错过看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好机会了。咯咯咯咯” 呃，我这点爱好她是怎么知道的赵云泽愕然了。 “茉儿便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任何大姑娘小媳妇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我得茉儿为妻，今后再也不会看大姑娘小媳妇了。”赵云泽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 “这么说，你以前还真喜欢看大姑娘小媳妇呀”秦茉儿冷笑起来了。 “这个这个咦，正月十五，好像有一件大事”赵云泽忽然转变话题。 “当然有大事了，满大街都是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你这登徒子来说，可不就是大事嘛”秦茉儿冷嘲热讽道。 “不对不对，我说的大事与大姑娘小媳妇无关。”赵云泽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他就皱眉思索起来。 秦茉儿见赵云泽忽然变得如此严肃，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忙问赵云泽：“莫非，陛下有什么事情嘱托你在正月十五办理” “没有陛下让我安心养伤，自然不会有事嘱我办理。”赵云泽摇了摇头。 “那其他的大臣呢”秦茉儿又提示赵云泽。 “大臣”赵云泽一愣，随即眼神一亮，忙问秦茉儿：“罗艺现在是不是燕郡王的爵位” “罗艺对呀，他就是燕郡王。不过他被太上皇赐姓李，现在唤作李艺。你提他作甚”秦茉儿疑惑道。 “这”赵云泽犹豫了。 他之所以提到罗艺，是因为他想起了原先历史上发生的一件事情。贞观元年正月十七，罗艺据豳州反唐。注：豳，音“宾”。 赵云泽知道此事，是从一本小说上看来的。他之所以记得罗艺谋反的具体日子，是因为正月十七离元宵节太近了。当时看小说的时候，赵云泽还在想，要是罗艺提前两天起兵，那么大唐朝廷内外都忙着过元宵节，就没有任何防备，说不定他还真能成气候。 还在过年的前几天，赵云泽就搜肠刮肚的回忆过贞观元年历史上曾经发生的大事。罗艺谋反一事，也被他想了起来。这会儿听秦茉儿说到正月十五，他便心有所感，终于想起了此事。 秦茉儿问起赵云泽忽然提及罗艺的原因，赵云泽却不知如何回答了。 犹豫了一会儿，赵云泽终于编好了一个理由，便对秦茉儿说道：“我记得师父作的推背图中，对于贞观元年的预测，有一句话，说是正月十五燕乱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当时并不知道，可是现在我却有几分心得了。” “难道，你怀疑师父所说的燕，是指燕郡王李艺”秦茉儿狐疑道。 赵云泽道：“我正是如此怀疑的。按说，正月十五是见不到燕子的。可是师父却说燕乱舞，这不就是说，燕郡王会有异动嘛” “燕郡王能有什么异动，难不成，他还会谋反”秦茉儿似乎不认同赵云泽的话，“夫君，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赵云泽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注意一下李艺了。护龙会在李艺的封地内有没有探子” 秦茉儿想了想，说道：“李艺现在居天节将军之职，率领天节军镇守泾州。护龙会在泾州恰好有一个秘密分舵，用以监视黄河西岸的突厥之地的。” 秦茉儿所说的泾州，即现代的甘肃定西市和兰州市的部分地域。贞观元年之时，兰州以西，黄河西岸仍属突厥控制。 赵云泽一听，连忙说道：“那就立刻通知泾州的护龙会分舵，令其监视天节军。发现李艺有异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向长安总舵汇报。” 第255章秦茉儿想做生意 秦茉儿虽然不怎么相信燕郡王李艺会谋反，但赵云泽说令护龙会加强对李艺的监视，秦茉儿也是赞同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于是，秦茉儿便立即前往护龙会总舵，向五大长老传达了赵云泽的意思。 赵云泽虽然因为受伤，还没有正式继任护龙会的会主，但五大长老和八大执事也都已经认可了赵云泽的会主之位。加之，秦茉儿本身也是目前护龙会的当家人。于是，五大长老便立刻听从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吩咐，派出信使去往泾州，令护龙会泾州分舵执行监视李艺的任务。 其实，在原本历史上，李艺谋反就没成什么气候。赵云泽之所以重视这件事情，他是奔着功劳去的。 虽然，李艺谋反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赵云泽如今受伤，不一定能参与对李艺的征讨之战。可他现在已经算是护龙会的会主了，他刚接手护龙会，就能探听到一个极重要的消息的话，这无疑是开门红。 此举，既可以讨好李世民，也可以巩固他在护龙会的地位。毕竟，监视李艺的命令可是他赵会主下达的。 赵云泽受伤的消息，在正月初六这天才被外人所知。这也是因为他没能参加大朝会的缘故。其实，大多数官员也不知道赵云泽是受伤了，他们只以为赵云泽生病了。这是赵云泽的上官杜如晦散出去的消息。; 又因为赵云泽刚被加官封爵，朝中很多看好赵云泽前程的官员，不管之前跟赵云泽熟不熟，都一窝蜂的踏足赵云泽家，来看望赵云泽了。同时，也是向赵云泽道贺。 秦茉儿怕这些上门的官员打扰赵云泽休养，对于一些品级不高、又跟赵云泽不熟的官员，秦茉儿便一律挡驾。那些官员也不以为杵，留下名帖和礼物，虚客套几句，也便离去了。 但是，对于一些高层大佬，以及与赵云泽熟络之人，秦茉儿就没法挡驾了。比如秦琼、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 这一班大佬，都从李世民那里知道了赵云泽受伤的原因。所以，他们便上门来看赵云泽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班大佬的登门，又带动了更多的官员来看望赵云泽。连这些国公们都屈尊降贵去看望这位新封的子爵了，那这位赵爵爷就绝对不能小视了。不管今后用不用得着人家，起码先混个脸熟再说。当官嘛，人情可是个重要的东东。 赵云泽一下火了，大火了。火成当红炸子鸡了 这倒让赵云泽大为感慨：还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当官，也是同样的道理啊。哥们儿都当了四个月官了，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门庭若市。 直到三天之后，赵云泽家才又重归宁静。躺在床上的赵云泽，居然还有闲心挂问秦茉儿这几天收了多少礼物对，就是躺在床上。程咬金来看望赵云泽之时，赵云泽死皮赖脸的告诉程咬金，榻挨近地面，潮气太重，不利于他养伤。他让程咬金尽快给他弄出一张床来。于是，家具厂那边便加班为赵云泽打了一张双人床。 赵云泽终于睡到床上了。可他也有些遗憾，这床还是小了点。别看这会儿自己跟秦茉儿睡得开，要是今后再娶个老婆咳咳，这想法千万不能让现在这唯一的老婆知道，还是问问她收的礼物值多少钱吧。 “没法估计。”秦茉儿是如此回答赵云泽的。 “怎么就没法估计了”赵云泽大感意外，“茉儿，就算你见识少，估不出人家送的礼物的价值，明月彩霞、香兰麝玉她们可是见多识广，难道也估算不出” 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道：“怎么，夫君嫌妾的见识还不如家里的丫鬟” “不不不，夫人的见识一定是顶好的”赵云泽连忙改口。我怎么忘了我老婆出身自平阳公主府上了，人家还在皇宫住了几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哼，看在你养伤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秦茉儿白了赵云泽一眼道，“我之所以说没法估计，是因为很多人送的都是药材” “啊药材”赵云泽愕然了。哥这会儿用的药材可都是李世民赐的，难道你们送的药材还能比皇宫的更好 “咱家的药材啊，现在开药铺都够卖几个月的了。”秦茉儿笑了起来。 “那咱就卖”赵云泽忽然说道。 “你疯了药铺可不是光有药材就可以开的。还要请坐堂的大夫，懂得辨别药材真假好坏的师傅，还有账房、伙计” “我不是说卖药材，是卖药酒。”赵云泽连忙解释道。 “药酒什么是药酒”秦茉儿不明白了。 “这个药酒嘛，就是你让我香一个，我就告诉你。”赵云泽嬉皮笑脸道。 “哼，才不上你的当呢，不说算了”秦茉儿脸红了。可她只是稍一扭头，就又趴到赵云泽耳边，小声道：“我晚上再听你解释药酒是什么。” 噢，原来晚上就可以香了赵云泽恍然大悟。 赵云泽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人家送了这么多药材，那也不能糟蹋了。正好，原本哥就想着制药酒卖，这会儿有了现成的药材，这不是摆明了大唐有众多的活雷锋嘛 到了晚上，赵云泽两口子并排躺在床上，虽然没有行那羞羞之事，可是比那羞羞之事稍微轻一点的羞羞之事，却也做了不少。 香了又香之后，赵云泽便把卖药酒的打算跟秦茉儿说了一遍。 秦茉儿听完赵云泽的解说，当即便同意了此事。 按照秦茉儿的想法，等赵云泽伤好了，正式当上了护龙会的会主，她便向李世民辞去职事，安心为赵云泽持家。 赵云泽一说要做买卖，秦茉儿居然比他还兴奋。她还告诉赵云泽，这次的药酒生意，绝对不能再跟别人合伙了，她要靠自己的本事，为赵云泽赚钱。 其实在这个时代，当官的家里的产业，还真就是女眷在打理。 赵云泽对于秦茉儿的想法也全力支持。于是，两人又对将来开药酒坊的具体事项规划了一番。 至于这药酒坊什么时候能真的开起来，那可就没准儿了。 第256章泾州之变（上） 赵云泽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只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便能下床活动了。又过了三四天，他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今天是正月十三，再过两天，就是元宵节了。长安城的居民，从过了初十，夜间便开始在自家门口挂花灯了。但这些花灯都是小型的，一些大型的花灯，还要等着上元节当夜才会展出。 上元节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春节过后的第一个节日。上元节的庆祝活动，几乎是与春节紧紧连着的。民间的说法，只有过完了上元节，春节才正式过完。 长安城中的很多大户人家，都会在上元节扎制一些大型的花灯。上元节的灯会，也成了一些王公贵族或者世家大族暗中较劲的花灯大赛。 赵云泽是不会去跟别人较劲的。在他看来，有那闲钱扎花灯供别人观赏，还不如多买点好吃的来的实在。 虽然不会去参与这种暗中的比赛，但赵云泽家也是要扎花灯的。不过这种活不用赵云泽操心，自有秦茉儿带着那四个丫鬟操持。 秦茉儿带着人在后院扎制花灯，赵云泽则在前院的堂屋会客。来拜访赵云泽的不是别人，乃是阎立本和方直。 正月初六那天的大朝会上，阎立本被李世民任命为武库别署署令，方直则成为了少署。李世民又另外调了两名官员入武库别署。一个接替了方直原先的署丞之位；一个则接替了许敬宗的主簿之位。而许敬宗，则被李世民调出了长安城，跑到了江南一个偏远的地方任职了。这或许，也是李世民对许敬宗暗中为赵云泽罗织罪名的一种变相处罚。 赵云泽的武库别署之位被李世民免去了，但新的职事，李世民却没有宣布。赵云泽对此也心里有底，也许，从贞观元年开始，他的职位就要见不得光了。 阎立本和方直今天来拜访赵云泽的目的，也与上元节有关。原来，李世民令武库别署在上元节到来之前，赶制大批量的礼花，以用于上元节之夜燃放。 这就是老李同志想举行焰火晚会与民同乐的意思了。焰火晚会的具体操办，也由武库别署负责，毕竟，武库别署的人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燃放焰火，比起单纯的灯会来，更容易引发火灾，还有着未知的其他危险。阎立本和方直虽然已经掌握了制造礼花焰火的技巧，可是组织这种大型的焰火晚会，他们却毫无经验。于是，他们二人便来向赵云泽取经了。 赵云泽最后给出了几点建议。一是将燃放焰火的场地定在太极宫宫墙、皇城城墙和长安城的四周城墙上面。这么做的目的，一来增加了焰火升空的高度，能让更多百姓看到，二来，城墙上方比起其他场地来，更安全一些。 赵云泽的第二点建议，便是请军队协助维持秩序，必须设置出隔离带，以防焰火伤到看热闹的百姓。第三点建议，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大量的沙袋、水龙，预防火灾。 阎立本和方直满意的离去。 送走阎立本和方直后，赵云泽伸了个懒腰，就想回卧房眯会儿。养伤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躺懒了骨头了。 可就在这时，今日在门房当值的秦平又来到了堂屋。刘善宝被赵云泽放了大假，要过完上元节才能回来。所以，这段时间，是秦平、秦安两兄弟轮流在门房当值。 “郎君，有一位自称霍天魁的人，求见郎君。”秦平禀报道。 霍天魁他怎么又来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在赵云泽回家养伤之后，霍天魁已经来看望过赵云泽好几次了。有一次，还是与他的夫人方婷一块来的。前几次霍天魁来，都是秦安在门房当值，所以，秦平并不认识霍天魁。 “快请”赵云泽对秦平说道。 秦平退下没一会儿，就引着霍天魁进入了堂屋。 寒暄过后，秦平又回了门房。堂屋中就只剩下赵云泽和霍天魁两人了。 “会主，你的身体好了吗”霍天魁问赵云泽。 “已经完全好了”赵云泽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霍天魁忙不迭的点头，“幸亏会主的身体无碍，要不然，某就该内疚一辈子了。我那婆娘，也会数落我一辈子。” “霍兄，你前几次来，我就已经说过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不关你的事情。”赵云泽道，“等你有闲了，我还想向你请教武艺呢。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霍兄面前实在拿不出手。” “会主，你若看得起某，某定不藏私”霍天魁拍着胸膛说道。 赵云泽又问霍天魁：“霍兄，你今日上门，恐怕不只是探望我的身体这么简单吧” “差点忘了正事”霍天魁一拍脑门道，“泾州那边传回消息，昨日，有一名巫师进入了燕郡王李艺的府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会主既然交代要及时禀报李艺的一举一动，泾州那边便将这消息传回来了。” “巫师是不是个女的”赵云泽立刻问霍天魁。 “会主真神了，居然未卜先知”霍天魁惊道。 赵云泽神秘的一笑，也不做解释，又道：“霍兄，这可不是件小事。泾州分舵做的很好。你回去之后，立刻向泾州分舵传达我的命令，继续监视李艺，要白天黑夜一刻不停的监视。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知于我” “某晓得了”霍天魁冲赵云泽一抱拳道。 赵云泽忽然又皱起眉头，问霍天魁：“霍兄，你刚才说，泾州分舵是昨日发现有巫师进入李艺府上的” “对，就是昨日。” “不对呀，泾州到长安，怕有千里之遥吧。荆州分舵昨日才发现的这件事，总舵怎么今日便知道了难道护龙会还可以借用军递八百里加急传送消息”赵云泽狐疑道。 霍天魁裂开大嘴一笑，道：“哈哈哈，会主，难道我家小姐没告诉您吗，咱们护龙会，是用鹞鹰传递消息的。军递八百里加急，比咱们护龙会的消息传递速度也慢的多呢” “什么，用鹰传递消息护龙会竟有训鹰的奇才”赵云泽惊诧道。 霍天魁道：“咱们护龙会就是个大杂烩，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五年前，有一个突厥人投奔了护龙会，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训鹰。自打他入会之后，没用一年时间，咱们护龙会传递消息便都用鹞鹰了。” “这可是大本事呀”赵云泽一脸惊喜的感叹。原先，他还想着把用信鸽传递消息的方法带入大唐呢，没想到，人家护龙会这边早就在使用飞禽传信这一招了。而且，人家用的是鹰，比起信鸽来更安全。古人的智慧，不如小觑啊 霍天魁禀报完了正事，便离去了。 赵云泽送走霍天魁后，站在院门口负手望向北方。罗艺，你果然要反叛了 第257章泾州之变（中） 罗艺，隋末唐初名将。曾任隋朝虎贲郎将，驻守涿郡。隋末群雄并起，罗艺也借机自立，自称幽州总管，统辖幽、营二州，成为东北地区一大割据势力。武德三年，罗艺在其长史温彦博的劝说下归唐。李渊赐其姓李，初封燕国公，后晋封燕郡王，曾助唐击败刘黑闼，统领天节军，镇守泾州。李世民登基后，进封开府仪同三司，位比三公。 这位罗艺，就是小说隋唐演义中罗成的父亲。在隋唐演义中，罗艺是大英雄、隋朝的大忠臣，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罗成这个人物是虚构的，其原型应该是隋唐猛将罗士信。但罗士信与罗艺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隋唐演义中，还把罗艺写成是秦琼的姑父，这就更是杜撰的了。 历史上真实的罗艺，此人虽然颇有将才，但其生性凶暴狡黠，刚愎固执，不讲仁义。还在隋朝时，罗艺便与同僚不合，还有欺侮上官的恶习。归唐之后，罗艺虽然名义上是唐臣，但他却十分骄纵跋扈，听调不听宣。实际上，其在辖地泾州，就是土皇帝的存在。 罗艺刚刚归唐之时，当时秦王李世民的属官到他军营办理公务。罗艺无缘无故的将这名秦王府属官殴打了一顿。李渊对此大怒，曾将罗艺关进了牢中，但很快又释放了。罗艺对此不但不认真反思，还以为李渊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变得更加骄纵。他曾多次对左右出言折辱李世民，认为李世民也就是出身好，论打仗的本事，比起他罗艺来差远了。 或许，罗艺以前是认为将来接李渊的班当皇帝的会是李建成，所以他根本不拿李世民当回事。;可是没有想到，就是这位他罗艺不当回事的李世民，却最终君临天下了。 罗艺怕了他怕李世民会迟早跟他算以前的旧账，于是，便起了反叛之心。 恰在这时，泾州出了一个名叫李五戒的女巫师，自称能通鬼道，会以符水治疗疾病，四方之人多受其迷惑。罗艺的妻子孟氏听闻李五戒之名，便请至家中让李五戒为自己看相。李五戒讨好孟氏说:“您有贵相，必定成为天下之母。”孟氏闻言大喜，又让她偷偷为罗艺看相，李五戒又说：“您的富贵是因燕王而来，燕王的贵色将要显扬。”罗艺之妻相信了李五戒的话，也劝罗艺谋反。于是，罗艺就真的反了。 赵云泽听闻有女巫师进入了罗艺府上，便知道历史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出现分叉，罗艺肯定又会谋反了为什么说“又”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正月十五天黑后，赵云泽吃过晚饭，刚想带着一大家子人出去逛灯会，那位护龙会的火长老霍天魁就又进了赵云泽的家门。 霍天魁此来，自然不是来蹭饭的，而是告诉赵云泽，泾州那边又传来消息了。就在今天早上，罗艺以加强上元节夜里的安全警戒为由，令天节军集结于泾州之所安定县城郊外。 赵云泽一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上陪秦茉儿逛灯会了，立刻就往太极宫赶去。 罗艺要反了这个消息，必须尽快告诉李世民。否则，等大唐的其他情报部门将消息送回长安，那护龙会可就什么功劳都捞不到了。 赵云泽来到太极宫门前时，却被守卫告知，李世民已经到玄武门去了。 老李同志玩心挺大呀，他定是去看或者是亲自主持焰火晚会了。他之所以跑去玄武门，是因为玄武门外面就是渭河，而上元节夜里，长安城的城门都不关闭，当晚也不宵禁，城中的很多居民，都会跑到渭河边上放河灯。同时，渭河边上也有灯会，那里是处比城里还要热闹的所在。 于是，赵云泽又绕过太极宫，从长安城的北侧门芳林门出城，再绕到了玄武门。 玄武门已经戒严了。这里本来就是皇宫的北门，平常人进出长安城也不可能走玄武门。 率领军士执行戒严任务的，是赵云泽的老熟人于天佑，就是武库别署开衙之前，奉了李世民的命令，送一群太监去武库别署配制火药的那名侍卫统领。 有了熟人好办事。也没用通禀，于天佑直接带着赵云泽来到了玄武门的城楼上。 于天佑进入城楼，向李世民说明赵云泽求见，李世民便立刻让赵云泽进入了城楼。 城楼内，不光李世民在，还有长孙皇后和太子李承乾。另外还有几个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赵云泽却是不认识的。 没等赵云泽行参拜之礼，李世民就直接说道：“本来朕还想着让人通知你和茉儿来玄武门，陪朕和皇后一起看礼花。没想到你倒是自己跑来了。怎么，身体好了”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这前后矛盾的话，就知道李世民想请秦茉儿来玄武门是真，请自己来是假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李世民，人家李二陛下还不知道赵云泽好了没呢。 “多谢陛下关爱，臣已然痊愈了。”赵云泽连忙拱手回答。 “鹏羽，你怎么没带茉儿一块儿来”长孙皇后问道。 赵云泽心道：看来自己的地位比起老婆来差远了呀，人家皇帝和皇后都想着茉儿呢 “陛下，皇后娘娘，臣此来不是为了看烟花的，而是有要事要禀奏陛下。”赵云泽解释道。 “大过节的，你能有什么要事”李世民诧异道。 “此事非常隐秘，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赵云泽犹豫了一下说道。 李世民更加诧异了，他稍稍犹豫一下，便对长孙皇后笑道：“那朕就失陪一会儿，看看这个赵鹏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郎去吧”长孙皇后笑道。 随即，李世民便带着赵云泽出了城楼，来到了城墙上。李世民身边，只有于天佑陪同。李世民和赵云泽的脚下，就有一个礼花筒。 “说吧，你有何隐秘之事告朕”李世民问道。 “陛下，泾州护龙会分舵禀报，燕郡王李艺有异动，臣怀疑李艺他会谋反” 第258章泾州之变（下） “臣怀疑，李艺要谋反”赵云泽稍作犹豫，便对李世民说出了他的判断。 一听赵云泽的话，李世民的眉头皱起来了：“李艺会谋反鹏羽，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就判断李艺会谋反” “护龙会泾州分舵用飞鹰传信，今日早间，李艺以加强上元节的安全警戒为由，令天节军集结于安定县城郊外。”赵云泽如实回答道。“陛下，未得圣旨和兵部谕令，私自调兵，难道还不能说明李艺其心叵测吗”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鹏羽多虑了。李艺的天节军不同于朝廷各折冲府的府兵。太上皇曾许李艺有在泾州境内随意调动兵马之权，为的，就是防卫黄河西岸的突厥。上元节是事故多发的日子，李艺调动兵马集结于安定城外，虽然有点小题大做，但也只能说他过于谨慎，要说他谋反，朕却是不信的。” “陛下”赵云泽刚想用他忽悠秦茉儿的借口，拿出他杜撰的推背图中有“正月十五燕乱舞”的预言来说服李世民。可他又一下想起，他可是对李世民说过，他就只知道推背图的前两个卦象的。于是，他又立刻住口了。 “鹏羽，你也许不知道，李艺的天节军，从隋朝那会儿就是他的部曲，天节军的数量，也只有五千人。李艺就是真有不臣之心，他仅凭这五千人，又能做何事呢”李世民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赵云泽想了想，又道：“陛下，臣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泾州有一名女巫，曾给李艺看相，说他有天子之贵气。李艺若是忠臣，听那女巫如此言论，就算不将那女巫治罪，好歹也该狠狠训斥她一顿。可是，臣得到的消息却是，郡王妃孟氏，客客气气的将那女巫礼送出府，还给了那女巫很多奖赏。” 这个说法就是赵云泽的凭空臆断了。不过，这也并非赵云泽抹黑李艺，毕竟，李五戒给李艺看相的事情真实存在，李艺也真的谋反了。赵云泽的这个说法，也不无可能。 “真有此事”李世民这下动容了。但他立即又怀疑道：“鹏羽，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女巫给李艺看过相，那这件事应该非常隐秘才对，想来，李艺是不会到处宣扬的，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赵云泽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道：“是那女巫说出去的。那女巫名叫李五戒，最会蛊惑人心，她给李艺看相之事，被她当成了一件光彩的事情，到处瞎说，泾州护龙会分舵的人，也便知道了。” 听了赵云泽的话，李世民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其实，赵云泽的话编的并不严密，是经不起推敲的。但是，李世民身为帝王，对于臣子不忠之事格外敏感，李艺以前就对他颇有微词，如今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也在怀疑李艺会真的谋反了。 “陛下，不管李艺最终会不会谋反，臣认为朝廷应该重视泾州那边了。”赵云泽又提醒李世民道。反正，获取第一手情报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至于怎么对待李艺，就看你老李自己的打算了。就算李世民不重视此事也无妨，反正李艺的造反，也没闹出多大动静。 其实赵云泽对于李艺谋反一事，也很想不通。现在大唐都一统天下了，李艺仅仅凭着数千人马就想造反，而且还仓促起兵，这不是脑袋一热就犯傻嘛 李世民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对赵云泽笑了笑，说道：“鹏羽，你还没正式接掌护龙会，护龙会办事的效率就提高了这么多，看来，茉儿没有选错人呀要是搁在以往，泾州那边的消息，怕是不会这么快传回长安。” 这话我爱听，要不是哥们儿我未卜先知，泾州的护龙会分舵怕是要等李艺真的起兵了才能探到消息。 “陛下，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赵云泽面上毫不为李世民的话所动，继续纠结着此事不放。他在向李世民表达他对此事的认真态度。 李世民又是一笑，道：“此事朕自有置处。今晚是上元佳节，这些烦心事，咱们先抛在一边。来来来，时辰也快到了，你且陪朕好好看一下长安城的不夜天。” “那好吧”赵云泽也只好放弃继续表忠心了。 李世民和赵云泽又回到了玄武门城楼之中。 赵云泽被李世民安排在了一旁就坐。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城门楼外观瞧。 “赵大人，二嫂已经派人去宣茉儿姐姐了，她怕是一会儿就来了。” 忽然，坐在长孙皇后身后的一名女子，对赵云泽说话了。 赵云泽一惊，便望向那名女子。这女子一身宫装，年龄大约十二三岁，长着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很有灵气。 “鹏羽，这是朕的八妹九江公主。”李世民向赵云泽介绍道。 其实九江公主忽然对赵云泽说话，令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很意外。这位九江公主，是个内敛沉静的性子，平时很少主动跟人交谈的。更何况，赵云泽还是男子，又是外朝官员，九江居然主动跟赵云泽说话 “见过九江公主，多谢公主关照。”赵云泽忙起身，对着九江公主拱了拱手。这个小萝莉居然是李世民的妹妹李渊今年快六十多了吧，居然还有这么小的女儿，老头身体不错呀 “赵大人客气了。”九江公主也起身，对着赵云泽微微颌首。不愧是皇家金枝玉叶，别看九江年纪小，可那举止端庄从容，贵族范儿十足。 “赵大人，听闻您擅长作诗，不知今夜上元佳节，赵大人可有新作”九江公主又问赵云泽。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听九江此话，便了然了。原来这位八妹是犯了诗瘾了，难怪她会主动找赵云泽说话呢。 赵云泽一听九江的话，心中就叫苦不迭了。我好像来大唐后也没作窃过几首诗呀，怎么这位小公主就认准了我的诗才呢 第259章诗惊玄武门 赵云泽一听九江公主让他吟诗，就有些头大了。.网 虽然，赵云泽肚子里面还有颇多诗词，可要一时之间找出一首适合今夜场景的诗来，也不那么容易。 “公主殿下，某虽然也做过几首诗，可某终究是个武官，这作诗写文，实非某所长。”赵云泽对九江公主谦虚道。 李世民这时大笑道：“哈哈哈，鹏羽啊，你就不要谦虚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曾经写的那首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和那首将进酒，朕可是喜欢的很。就连萧时文、孔仲达他们几个当世大儒，也大赞你的诗才呢” “萧时文”乃萧瑀，“孔仲达”是指孔颖达，这两人都是隋唐时期数一数二的鸿儒。赵云泽一听李世民说这人也赞赏自己所作的诗，内心便沾沾自喜了。他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他那些诗都是剽窃的。 “陛下谬赞了”赵云泽假意谦虚道，“臣的那两首诗，是酒后之作，疯言疯语罢了。要是不让臣喝酒的话，却是连疯言疯语也作不出的。” “那赵大人迎娶茉儿姐姐那日，所作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和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也是酒后之作”九江公主一脸玩味的问赵云泽。 九江公主所说的这两首诗句，出自赵云泽大婚那日的催妆诗。赵云泽一听九江公主说出这四句诗，就是一愣。她是怎么知道我作过的催妆诗的 “鹏羽，你大婚那日所作的两首催妆诗，如今可是被长安城王公世家的夫人小姐们推崇的很呢”长孙皇后也凑趣道，“据说，尉迟敬德的夫人曾经替你向一些高官家的小姐求亲，他们当时都拒绝了。可你那两首催妆诗一出，那些曾经拒绝过你亲事之家的小姐，都跟她们的父母闹别扭了呢。” “那些小姐为何跟她们的父母闹别扭”赵云泽纳闷了。 “埋怨她们的父母拒绝了你这位如意郎君呗”长孙皇后笑道。 “呃”赵云泽无语了。唐朝果然是诗人的天下啊，能作两首好诗，居然成了泡妞的利器。 “赵大人，我也是听秦家二姐说起的你作的那两首催妆诗。赵大人有如此诗才，今夜又是上元佳节，火树银花不夜天，如此良宵美景，赵大人可不要辜负哟。”九江公主笑语盈盈的说道。 这个什么叫我不要辜负如此良宵美景，这话很容易让洒家想歪的。赵云泽很没节操的想到。可他再一看九江公主的那张稚嫩的娃娃脸，登时就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了。人家还是小萝莉，你丫瞎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进城楼禀报，说是秦茉儿来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连忙宣秦茉儿入内。 “茉儿，你来得倒是真快。莫非，你是在玄武门下等候鹏羽”长孙皇后问秦茉儿。 秦茉儿道：“鹏羽来玄武门，茉儿是不知道的。恰巧，茉儿想到渭河边游玩，刚行到玄武门外，就遇上了皇后娘娘的宫女。” “原来如此。茉儿呀，你来的正好，九江公主让鹏羽吟诗，可他却催三阻四的，你倒是说说他”长孙皇后笑道。 “夫君要吟诗茉儿正好洗耳恭听”秦茉儿望向赵云泽，兴趣盎然的说道。 赵云泽见秦茉儿来了不但不帮他解围，反而跟着起哄，心中就更加叫苦了。 “既如此，那臣只好献丑了。”赵云泽无奈的答道。说完，他便走到城门楼的一棂窗户前，望向城里的景色。 此时已近亥时，正是月上中天之时。银盘般的月亮高挂南天，散发着清冷的亮光。月下的长安城，灯火通明，纵横交错的一条条街道，全变成了五光十色的灯街，直如天上的哪位神仙用大手笔画出的彩光棋盘。 秦茉儿也走到了赵云泽身旁，陪他望向城中。“真美呀，天上的月亮与长安城的灯市交相辉映，妾都快分不出自己此时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了。” 月亮，灯市，佳人有了 赵云泽眼神一亮，随即就背起双手，很装13的大声吟出一首诗。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城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好诗”赵云泽的诗刚一吟出，李世民就击掌而赞。“字词浅白易懂，却又韵味悠长。鹏羽此诗，已达返璞归真之境矣”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夸赞，就有些得意了。这首诗原本是明朝唐伯虎的作品，自然是极好的，李世民果然是识货之人呀 “茉儿姐姐一来，赵大人果然就诗兴大发了。那春到人间人似玉一句，可不就是说的茉儿姐姐嘛”九江公主含笑说道。 “哼，我倒是见他只注意到满街珠翠游城女了”秦茉儿脸色不善道。 赵云泽一听秦茉儿的话，顿时哭丧起脸来了。唐伯虎，你这个风流才子可害死我了 “误会误会”赵云泽汗颜道。 “咯咯，鹏羽啊，茉儿可不高兴了，赶紧再作诗一首，让茉儿消消气。”长孙皇后打趣道。 “这”赵云泽又抓瞎了。 “皇后娘娘说的对，我现在很生气，罚你再作诗一首。”秦茉儿娇嗔道。 “长短句行不行”赵云泽问道。所谓长短句，就是“词”。词本脱胎于诗，在宋之前，词被称为“长短句诗”。 秦茉儿点点头：“也行” “那夫人敬请听真。”赵云泽装模作样的对着秦茉儿躬身一礼。 随即，他就抬头望向窗外天空，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很意外的，赵云泽的这首鹊桥仙吟完，城门楼中竟然一下变的静悄悄的了。 第260章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云泽刚才吟出的这首鹊桥仙，原本是北宋词人秦观的作品。;这首词，原是秦观作于七夕节，用来讴歌牛郎织女的爱情的。上片写牛郎织女聚会，下片写他们的离别。 全词哀乐交织，熔抒情与议论于一炉，融天上人间为一体，优美的形象与深沉的感情结合起来，起伏跌宕地讴歌了美好的爱情。此词议论自由流畅，通俗易懂，却又显得婉约蕴藉，余味无穷，尤其是末二句，使词的思想境界升华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成为词中警句。 赵云泽吟出这首词，原本是想讨好秦茉儿的。可此词一出，城门楼中众人却一下被震到了。爱情，是个永恒的主题，也最容易打动人心。秦茉儿、九江公主、李世民、长孙皇后的文学造诣都不浅，他们自然听懂了这首词的内涵。 众人只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九江公主就眼角含泪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茉儿姐姐，赵大人对你真是一片深情啊” 秦茉儿的眼圈也红了，她脉脉含情的望着赵云泽，脑海中已经只剩下赵云泽那一张不算太帅气的脸庞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似乎都有默契的话语。 “鹏羽，你用七夕的诗来应上元节的景，虽然跑题了，但这首长短句却是极好的。浑然天成，毫无刀工斧凿的痕迹。尤其是最后一句，发人深省啊”李世民出言点评道。 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最早见于诗经之中。在汉代时，七夕节已经成为了正式的节日。.李世民一下就听出了这首诗是写七夕的。 赵云泽似乎没有听见李世民的点评之语，他正在与秦茉儿深情对视呢。 “二郎，你可是做了恶人了，没见人家小两口正眉目传情嘛”长孙皇后嗔怪李世民道。 “噢，这倒是朕的不是了，哈哈哈哈”李世民大笑起来。 被长孙皇后和李世民这一打趣，赵云泽和秦茉儿终于回过神来了。秦茉儿娇嗔的白了赵云泽一眼，小声道：“算你过关了” 赵云泽挠了挠头，傻傻一笑。 “父皇，您不是说今晚有过年那天晚上的礼花看嘛，怎么还不放”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赵云泽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拽着一名宫女的胳膊往李世民身边凑。这男孩生的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很讨喜。 “哈哈，青雀着急了呀，朕这就让人放礼花。”李世民张开双臂，将那小男孩揽进了怀里。 青雀莫非这就是李世民的第四子李泰赵云泽心有所感，这家伙据说成年后是一个大胖子，原来从小就这么胖啊 “父皇，儿臣去向阎立本大人传旨，命人点礼花”就在这时，一个比李泰年龄稍微大一点的男孩，一边喊着，一边往城门楼外跑。 “恪儿，回来”长孙皇后身后一个宫装少妇急忙喊道。 恪儿难道这是李世民的第三子李恪赵云泽又有想法了。那这位担心李恪的宫装少妇，应该就是隋炀帝的女儿杨妃了。嗯，挺漂亮的，不愧是前隋皇帝的女儿呀 李世民回过头，朝那宫装女子笑了笑，说道：“淑妃莫担心，让恪儿去吧朕的儿子，替朕传达口谕，也是应当应分的。” 淑妃怎么不是杨妃哦，这应该是杨妃的封号了，“贵、淑、德、贤”四夫人之一嘛，地位可是仅次于皇后的。赵云泽暗暗想到。 “父皇，儿臣去看下三弟，免得他摔倒。”李承乾站了起来，小大人一般对李世民说道。 “嗯，去吧”李世民一脸欣慰的点头。 “父皇，儿臣也陪大哥三哥一块儿去传旨”李泰也凑热闹道。 “都去都去，哈哈哈哈”李世民心情大好。 赵云泽望着李世民的三个儿子消失在城门楼入口的小小身影，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十年之后，不知道这三个皇子还记不记得刚才的事情呢 李承乾、李恪、李泰，这可是将来争帝位最厉害的三个皇子。可是，他们争来斗去，最后却便宜了他们的弟弟李治。 李承乾是李世民的长子；二子李宽被过继给了李世民的五弟李智云承继香火，还早夭了；三子李恪、四子李泰，再加上李承乾，这三个年龄稍大点的兄弟，今晚居然齐集玄武门。 玄武门啊，李世民就是在这里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而今晚在此的三个皇子，将来为了争帝位，也是斗的头破血流。这到底是一种巧合呢，还是冥冥中真有天意 玄武门，似乎是不吉之地啊等将来我要是有了儿子，绝对不准他们踏足玄武门。赵云泽默默想到。 赵云泽又忽然望向长孙皇后的肚子。嗯，还很平。看来，那位将来登临帝位的李治，现在还只是一只小蝌蚪呢 “砰”忽然一声巨响，打断了赵云泽的胡思乱想。 紧接着，一连串的巨响声接连响起。城门楼外，天空也一下变的大亮。礼花被点燃了。 “走，都随朕出去看焰火”李世民大手一挥，率先往城门楼外走去。众人连忙起身跟上，全上了城墙。 站在玄武门的城墙上，往南望去，只见宫城、皇城、长安城外围城墙上，同时燃放起了礼花。整个长安城，空中形成了三个套在一起的四边形巨大礼花阵。 长安城的夜空被装点的比地面还要漂亮了，连那轮圆月的光华，也被五光十色的焰火遮盖了。 长安城内外，响起了百姓们的惊叹声、欢呼声，甚至还有顶礼膜拜的祷颂之声。长安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朕，定会让大唐像这礼花一样，冲天绽放”望着天空的礼花，李世民忽然一脸坚定的说道。 “二郎，妾愿陪你，看尽大唐最绚烂的烟花。”长孙皇后挨着李世民，动情的说道。 而此时躲在李世民一大家子身后的赵云泽和秦茉儿，也在窃窃私语。 “夫君，我忽然想起来，你除夕之夜作的那首长短句，似乎用在今夜更加合适。”秦茉儿说道。 “呵呵，瓜女子一点都不瓜呀那首长短句，本来就是写上元节的，只不过被我提前吟了出来。”赵云泽说道。 “茉儿姐姐，什么除夕夜的长短句”九江公主忽然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秦茉儿一笑，又把赵云泽在除夕之夜作的那首词背诵了出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九江公主小声重复了这词的最后一句话一遍，整个人都痴了。 这小妮子，莫非这么早就发“春”了赵云泽恶意想到。 第261章这个可以有 正月十五上元节，朝廷又放假一天。;正月十六，太极殿恢复朝会。 严格意义上说，从正月十六开始，大唐的各个衙门才正式办理公务了。连上元节都过完了，官员们也该收收心了。 今日的大朝会，议论的是仲春祭农大典之事。 自汉代开始，每年的仲春月亥日，皇帝要率文武百官进行祭祀先农的活动，以祈求丰收。祭农大典，也是历朝历代最为重视的一项活动。 仲春即农历二月，这时，土地已经解冻，而民间的春耕，也即将开始。朝廷举行祭农大典，表示对农业生产的重视。选在亥日，则是取丰收之内涵。因为“亥”所对应的生肖是猪，猪又一直被看作饱食的家畜，所以，便选在农历二月的“亥”日举行祭农大典。 除了祭祀先农，祭农大典中还有一项重要活动，那就是皇帝亲耕。这也是劝农之意。 到了明清时，祭农大典定为了固定的日期，即二月初二。因为二月初二这天，二十八星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是年后夜间第一次出现在地平线以上的时间。又因为“苍龙七宿”中的“角”星最先露头，所以，民间便有“二月二龙抬头”的说法。到了明清时，“龙抬头”又有了诸多神话传说。流传最广的一个传说，便是天上掌管布雨的龙神在二月二这天睡醒。同时，二月二又是土地公公的寿诞，所以，明清时的祭农大典也便定为了“二月二”。 唐时，祭农大典的日期，仍然延用古法，即二月的亥日。;贞观元年的二月亥日，是二月十二，所以，这一年的祭农大典便选在了二月十二这天。已经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了。 今日的朝会，整整用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才议定了祭农大典的诸般准备事项。 散朝时，李世民把温彦博留了下来。 温彦博在正月初六的朝会上，已经被李世民攫拔为了正四品上的中书侍郎，也就是中书省的副长官，给中书令房玄龄做了副手。如今的温彦博，也是副宰相身份了。 “温爱卿，昨日赵鹏羽向朕禀报，说是燕郡王李艺有异动。”李世民对温彦博说道。 “不知燕郡王有何异动”温彦博问道。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李艺将天节军全调到了安定县郊外，说是为了加强上元节的安全警戒。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赵鹏羽却怀疑李艺有不臣之心。这个赵鹏羽啊，还真是大惊小怪。” 温彦博一听李世民的话就是一惊。别看李世民说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他要是真不在乎这件事，也不会留下他温彦博，并告诉温彦博此事了。 “私自调动兵马，实属为将者大忌。赵鹏羽据此推断燕郡王有别样心思，也属正常。”温彦博说道。 李世民摆摆手，道：“太上皇曾许李艺统辖泾州全部兵马之权，李艺只是在泾州境内调动兵马，也无可指摘。不过，既然赵鹏羽都据此认为李艺此举颇为不妥，那难保其他官员和百姓们也对李艺有微词。是以，朕决定派爱卿走一趟泾州，安抚一下李艺。” 温彦博一听李世民这话就明白了，皇帝这是要他去泾州探探李艺的底细。又或者，起打草惊蛇的作用，给李艺敲敲警钟，让他安分下来。 “臣与燕郡王有旧交，当年燕郡王归唐，也是听了臣的劝说。臣此次去泾州，定能安抚燕郡王，让他知道陛下对他的关爱。”温彦博也打着机锋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一听温彦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点头道：“那爱卿就回家准备一下，午后便启程吧。朕让卫尉寺派兵护送你去泾州。” “臣遵旨” 分割线 当日傍晚，温彦博刚离开长安城没多久，赵云泽便又收到了护龙会总舵转达的泾州分舵的情报，李艺亲率天节军从安定县南下，用的理由，是说奉了皇帝的密诏调兵入长安。 赵云泽一收到这个消息，不敢耽搁，立刻入宫向李世民禀报。 李世民听说李艺居然真的带兵南下了，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李艺竟然真的谋反了。他派温彦博去泾州，并不代表他认为李艺真的会谋反。他的用意，正如温彦博所猜测的，是为了试探下李艺。同时也是想告诉李艺，你丫给老子安分点，长安城中有人说你要谋反呢。要是不好好听话，老子可要打你屁屁了。 “呵呵，李艺好胆区区五千人居然就敢觊觎长安”李世民被李艺气笑了。 赵云泽也道：“这个李艺，被李五戒那个女巫师忽悠傻了。还真以为他有天子贵气呢” “呵呵，朕连突厥二十万大军都不怕，还怕他李艺”李世民冷冷一笑，随即就对贴身内侍黄德海说道：“黄德海，命人去宣十六卫大将军和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吏、兵、工、户四部及卫尉寺主官进宫。” 黄德海应下，连忙派出小太监，四散而出。 “陛下这是要调兵平叛”赵云泽问李世民。 李世民横了赵云泽一眼，道：“不调兵平叛，难道朕还要派人去犒赏李艺不成” 呃你朝我凶什么谋反的又不是我赵云泽 “臣的意思是臣能不能随军平叛”赵云泽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李世民望着赵云泽皱起了眉头，“你身体刚好，凑什么热闹” 赵云泽赶紧一手握拳，砰砰砰锤了自己胸膛三下，道：“陛下您瞧，臣这身子骨，完全康复了” “那朕也不能让你去打仗”李世民摇头道，“你年前才大婚，还没出一个月呢，朕就让你远征，茉儿可要把朕骂死了” “这”赵云泽挠头了，他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争取揍李艺的机会了。他之所以上凑，是因为他知道李艺成不了气候，很快就会覆灭。稳赢的仗，谁不想打。 “鹏羽啊，你如今可不是光棍一条了，以后遇上事，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了。你还连个子嗣都没有，朕就派你上战场，刀枪无眼，万一你呵呵，所以，这次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想立功，以后机会多得是。光是北边的突厥，就够你立功的了。”李世民又道。 “陛下，那咱可说好了，等征突厥时，您可一定要点我的将”赵云泽赶紧说道。 “呵呵，那你就赶紧努力一下，争取今年就生个儿子。那以后，朕也可以安心派你上战场了，哈哈哈哈” 呃生儿子的事情嘛，这个可以有 第262章赵云泽的新任务 正月十六夜，太极宫两仪殿。; 两仪殿中灯火通明，大唐皇帝李世民端坐御案之后。御阶下方，左右相对整齐摆放着四排带靠背的高脚座椅。每排座椅有二十六张。毫无疑问，这些座椅又是赵云泽和程咬金的家具厂的产品。 两仪殿是小朝议的场所。太极殿的大朝议，百官都是站立议事。而两仪殿的小朝议，大唐君臣都是坐着议事。以前，君臣都是坐软垫。而现在，君臣的座位却都改为了高脚座椅。 大唐十六卫大将军和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主官，吏、户、兵、工四部尚书，卫尉寺卿共二十余名大臣，被李世民连夜召进两仪殿。向李世民禀报李艺谋反的赵云泽，此时也在两仪殿。 那二十余名大臣，此时内心都有些紧张。李世民连夜召见他们，定有大事发生。再见到今夜来两仪殿的人，全都能与军事扯上关系，这些官员也都在猜测了，莫非，大唐又要打仗 “众卿，朕天黑时收到确凿消息，天节将军、燕郡王李艺假称奉朕密诏，引天节军五千兵马南下。其举动，有谋反之嫌。”李世民冷着一张脸，开口说道。 李世民话语刚落，殿中众臣左首最前方一人起身道：“陛下，李艺这就是谋反。臣恳请陛下拨给臣三千兵马，将李艺老儿擒来长安，交予陛下问罪。” 此人乃皇族宗室，李渊的堂侄、李世民的族弟、江夏郡王李道宗，现任左领军大将军一职。 李道宗此话刚说出，尉迟恭就立刻站了起来。“陛下，臣请战臣只需两千兵马就能平灭李艺。” “臣只需一千兵马” “臣只需八百” “臣要五百就够了” 十六卫大将军中其余人，也纷纷请战。而且一个个互相吹牛皮。两仪殿上方空中，顿时飞过一片全身胀大的小牛。到了最后，甚至有人说只带十名亲卫，一个冲锋就能将李艺斩于马下。 将心可用啊李世民心怀大慰。 “臣”程咬金这个好战分子这次却慢了半拍，别人都请战了，他最后才站了起来。 “老程，莫非你要一人单挑李艺五千兵马”尉迟恭不怀好意的问程咬金。 “呸，俺可不像你们，一个个只顾着吹牛”程咬金反唇相讥道。说完，他又对李世民道：“俺去阵前请李艺喝顿酒，说服他自己把自己绑了，来向陛下请罪。” “哈哈哈哈”两仪殿中君臣都被程咬金逗乐了。 “义贞啊，嫂夫人快临产了吧。这次的平叛，你就不要凑热闹了。”李世民对程咬金说道。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这话，立刻明白了程咬金为什么这次不当出头鸟了。原来，老程也是顾家的好男人呀呵呵，程处默又要添个兄弟姐妹了。难怪去年腊月见到程夫人时，她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呢。 殿中君臣又对平叛之事商量一番，最后决定，由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率三千兵马，再沿路召集各地精壮府兵三千，北上平叛。 平叛之事议定，众臣便出了宫，各回衙门连夜为大军出征做准备工作。李世民的旨意，是要长孙无忌和尉迟恭明日巳时便兵出长安。好在，此次长安城只出兵三千，有一夜时间准备粮草军械、调兵遣将，时间足够了。 众臣出宫后，李世民却把赵云泽又留了下来。 “鹏羽，护龙会那边，你准备如何管理呀”李世民问赵云泽。 “陛下，臣如今还没正式接任护龙会会主，对护龙会的内务，也毫无了解。有位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以，臣如今还没有具体的方略。”赵云泽回答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此话颇令人警醒啊”李世民感叹道，“这是哪位伟人说的话” 呃，毛太祖说的。 “这是我师父说的。”赵云泽又把他那位背黑锅专用师父拉出来了。 “哈哈哈，鹏羽这个师父确是大才啊可惜他老人家早逝，如若不然，朕还真想见见他。”李世民一脸玩味的说道。 你想见毛太祖那你得像我一样穿越。赵云泽心道。 李世民稍稍沉默一下，又道：“护龙会那边，你先放一放也好，就先让护龙会维持现状吧。朕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派你执行。” “什么任务”赵云泽忙问。 “等春耕开始后，朕打算派数名大臣出长安城，巡视大唐各地，行劝农之事。” “莫非，陛下想让臣也出长安城巡视”赵云泽猜测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朕打算派魏征向东巡视。你带兵保护魏征，同时也作为他的副手。你与魏征，重点巡视河北、山东两地。” “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要臣协助魏征在山东河北建立常平仓、义仓”赵云泽心有所感。 “朕就是这个意思。”李世民道，“你不是告诉朕，今年山东、河北、关中会有灾情嘛。关中之地，多是关陇李氏士族，他们都是朕的本家，定会全力支持朕的方略。可河北、山东两地，却都是一些数百年的望族。说句难听的话，他们这些人，连我李氏皇族都看不起。要他们配合朕的方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与魏征，任务艰巨啊” 稍顿，李世民又道：“开中法是你提出的，以开中法为诱，让世家门阀向朝廷献粮，这是条妙计。由你这提议开中法之人去施行此法，定比别人要得力一些。” “臣明白了，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道：“等祭农大典过后，朕便择良臣巡视地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也多想想此事，与魏征多商量。东边的事，朕就交给你二人了。” “那臣这一个月，就不参与其他朝务了吗”赵云泽又问道。他的意思，是想问一问李世民对他的职事安排。年后，他虽然被升了官封了爵，可却没有了正式的职事，等于成为了空头官员。 “等你巡视回来，朕再安排你的职事。有这一个月的自由时间，多陪陪茉儿吧。朕说了，今年，朕可是想喝你的弄璋酒的。想在今年生出儿子，你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可要抓紧播种了。哈哈哈哈” 呃老李同志，你身为皇帝那么忙，居然还有闲心关心哥们儿的闺房之事你这么没节操，你老婆长孙皇后知道吗 第263章谋反闹剧 温彦博是正月十六下午离开的长安城。傍晚时分，他到达了泾阳县城。 本来，温彦博想着在泾阳县留宿一夜，明日天明时分继续赶路的。可是，还没到宵禁的时间，长安城的信使就来到了泾阳。 信使向温彦博传达了李世民的口谕，称李艺已起兵谋反，皇帝陛下取消了温彦博原先的任务，命他回长安。 温彦博听到李艺谋反的消息，不禁无奈的长叹。李艺啊李艺，你这是何苦来哉你身为大唐异姓郡王，已经做到人臣的顶峰了，可你居然还不知足，想过当皇帝的瘾。唉 于是，温彦博在泾阳歇息一夜后，天一亮便又回了长安城。 正月十七上午巳时，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的大军离开长安城，北上平叛。 而就在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出发之时，李艺的叛军已经到达了与泾州相邻的豳州城。注：豳，音“宾”。 豳州，位于后世陕西和甘肃交界之地。 李艺的军队到达豳州城下，豳州代理刺史职务的治中赵慈皓和统军杨岌出城询问李艺带兵南下的原因。李艺假称奉皇帝密诏，带兵入长安有重要任务。赵慈皓和杨岌不疑有诈，便放李艺的军队进入了豳州城。 李艺一入豳州，便立刻囚禁了赵慈皓和杨岌。随即，李艺正式竖起反旗，拿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逼迫李渊退位说事，言称要为大唐除不义之君，拥李渊复辟帝位。 直到此时，天节军的中底层军官和军士才知道李艺带兵南下的真正用意。可是他们此时害怕、后悔都已经晚了。李艺反旗一竖，又有天节军高层军官的支持，这些底层军官和普通军士也只有听命的份儿了。; 李艺犯了一个大错误，他虽然囚禁了赵慈皓和杨岌，却没有将他们关进军营，而是关进了豳州州衙的牢房。而且，也没有派太多兵力看守牢房。这下，给赵慈皓和杨岌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有忠义的牢卒，凭借对牢房地形的熟悉，趁夜偷偷潜入牢房，营救出了豳州的官员赵慈皓和杨岌。 李艺的确不是造反的料。他虽然兵不血刃占领了豳州，却没有下令对豳州戒严。十八日一早，豳州城门照常开启。赵慈皓和杨岌便乔装改扮混出了豳州城。 赵慈皓和杨岌一出城，便立刻召集豳州各县的府兵，于二十日反攻豳州了。 李艺的谋反，本来就事起仓促，上下又不同心，被赵慈皓和杨岌带领的府兵一攻打，军心就散了。天节军只守城半日，便有西门的军士率先投降了赵慈皓和杨岌，主动打开了西门，放豳州府兵进城。 李艺一收到西门守军投降，豳州府兵入城的消息，他的抵抗意志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李艺连豳州府衙的钱粮都顾不上卷走，只带着数百亲卫逃出了豳州城。隋唐时期的一代名将李艺，为国戍边时功勋卓著，可是带兵叛乱，却把仗打成了过家家一般。上下不同心，是李艺失败的最大原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其理莫如是也。 李艺逃出豳州后，便想着投奔突厥。于是，李艺又带着那数百亲卫，往西北而去。 一路上，又有不少将卒偷偷离队。李艺行至乌氏城今宁夏南部后，被其部下所杀。位极人臣的异姓郡王李艺，就此走完了他先荣光后耻辱的一生。 赵慈皓和杨岌夺回豳州之时，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的大军，此时却还离着豳州有二百里之遥。 起先，豳州刚被李艺占据时，逃出豳州的赵慈皓和杨岌就立刻联名写了奏折，向长安的李世民报讯并请罪。豳州的信使于半路上遇上了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的大军。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听说李艺已经占据了豳州，便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 可是，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的大军刚行到离豳州二百里地时，就又遇上了一波豳州的信使。这次信使要传递的消息，却是豳州光复李艺逃跑。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听说李艺已经兵败逃跑，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了。 “李艺老儿也忒笨了，赫赫威名的天节军，居然被豳州的府兵给打败了。辅机，咱们这不是白忙活了嘛”尉迟恭气咻咻的对长孙无忌抱怨道。 “呵呵，敬德莫气，李艺被平灭，这是好事。咱们呀，权当练兵了。”长孙无忌安慰尉迟恭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尉迟恭又问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想了想，便道：“豳州已经光复，仗是不用打了。可咱们此时已然至此，那便去豳州安抚百姓吧。至于后续的行动，也只能等陛下的旨意了。” “你去你的豳州，某可要打仗去了。”尉迟恭说道。 “敬德，哪里还有仗可打”长孙无忌不解的问道。 “某只带一百亲卫，去追李艺老儿。抓到了他，某先揍他一顿出出气。这老货，害某从长安大老远的跑来，他却溜的比兔子还快” 尉迟恭丢下这句话，也不再理会长孙无忌，直接出了帅帐，点起一百亲卫，就往西北而去。 对于尉迟恭想生擒李艺立功的迫切心情，长孙无忌也能理解。他也任由尉迟恭行动了。不过，他却不看好尉迟恭此次的行动。李艺这会儿都跑了半天了，又是逃命，那速度自然慢不了，尉迟恭怕是追不上他的。 可是，两天之后，长安城李世民的旨意还没到达呢，尉迟恭却带着李艺的人头回了豳州。 “敬德，你居然真的追上李艺了”长孙无忌大感意外。 “狗屁李艺老儿在乌氏城被他的部下在给杀了某在半路上遇上了杀死李艺的那几个小子。那几个小子也忒不是东西，居然不把李艺给某留着，害的某又白跑了几百里路。”尉迟恭骂骂咧咧说道。 “哈哈哈哈敬德在长安呆久了，出来溜溜腿也不错嘛”长孙无忌大笑道。 虽然尉迟恭没说，可长孙无忌也猜到了，定是杀死李艺的那几个人想回长安向李世民请功，结果半路上遇上了尉迟恭。那几个人，估计最少也要挨尉迟恭一顿骂，甚至于，被尉迟恭揍一顿都有可能。谁让他们抢了尉迟老黑的功劳呢。 当日，李世民的新旨意到达豳州。旨意中除了对赵慈皓和杨岌大为嘉奖，还命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入泾州，对李艺全族抄家问罪。 又三日后，李艺谋反一事尘埃落定。李艺已死，李世民剥夺了他之前的所有荣勋，并复其本姓“罗”；罗艺全族被抄家问罪，或斩首、或发配。罗艺的妻子孟氏与蛊惑罗艺谋反的女巫师李五戒，也同被问斩。 罗艺从起兵谋反到完全覆灭，先后还不到十天时间。这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第264章沐清风的阴谋 “涂老，某真不明白了，你为何如此支持那赵云泽” 护龙会总舵所在的那座宅院的一间房舍内，沐清风与凃墨隔着一张矮几对坐着，沐清风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他在质问凃墨。 “你在初五那日，赵云泽闯三关过五将之时，用特制的铜钱为赵云泽卜卦，此事某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泾州那边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会赵云泽的命令的，他现在还没正式成为护龙会的会主呢。可你却偏偏配合赵云泽，让他在李世民面前立了一功。” “哈哈，煕然呀，你想当护龙会的会主，此事总舵这边尽人皆知。可是，茉儿却偏偏选择了赵云泽这个外人，连皇帝也支持他。你又徒之奈何呀”凃墨不对沐清风做任何解释，却反唇相讥道。 “你”沐清风刚想发火，可他又立刻冷笑道：“涂长老，你也不用说我。我生出当会主的想法，还不是受了你的撺掇以前，我年纪小没有城府，现在嘛我也看明白了，其实你涂长老当初撺掇我当会主，还不是看我好摆布你真正的想法，怕是想让我当你的傀儡吧” “呵呵，贤侄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老夫当初鼓励你当会主，可是出于赏识你的才华。再说了，你与茉儿小姐郎才女貌，又是师兄妹，老朽也想促成这桩良缘啊”凃墨分辩道，“可人算不如天算，赵云泽赵大人横空出世，被茉儿小姐青睐，老朽也只好听从天意了。” 沐清风一摆手，道：“别说那些好听的了，赵云泽和秦茉儿又都没在这里，你说给谁听”稍顿，他又道：“过往的事情，不说也罢，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莫非真的要全力支持赵云泽当会主” “唉，煕然啊，那天的事情，你是亲眼目睹的。咱们五位长老，其余三位可都是很支持赵云泽的。那八大执事虽然没有表态，可他们也是默认了此事的。”凃墨叹了口气道，“再说了，就算咱们不支持赵云泽，皇帝和茉儿却是都支持他的。光是这份力量，咱们也不能与之抗衡呀” 沐清风沉默了，少顷，他又道：“涂老，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护龙会跟朝廷扯上关系，要是当初你们能听我的劝告，让护龙会自成一体的话，就算李世民当了皇帝又如何，他照样影响不到护龙会。” “呵呵，煕然啊，你还是太年轻啊”凃墨笑道，“护龙会创立至今已快八百年了，什么时候自成一体过还不都是靠着投靠掌权人才生存下来的。” “哼，现在的护龙会，与八百年前的护龙会，还是一回事吗”沐清风冷笑道，“护佑龙之骨血传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现在护龙会中人，又有几个不是向往权势与地位就连你涂长老，表面上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可实际上呢，你还不是想着荣华富贵” “贤侄啊，你这就是以己度人了。我凃墨，可是一直记得入会时的誓言的。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护龙会。” “是吗那我师父当初已经选择投奔秦王李世民了，你涂长老为何还对李建成眉来眼去甚至于，李建成死后，你涂长老也没安分。王晊投奔突厥的事情，就是你涂长老暗中安排的吧” “呵呵，贤侄，你知道的挺多的嘛”凃墨阴阴一笑，又道：“没错，王晊投奔突厥、包括他暗中掳走赵云泽，都是老夫安排的。可是贤侄呀，我这么做的目的，还不是想清理掉赵云泽，好让你当会主嘛” 沐清风一愣，随即就笑道：“涂长老，你这话我还差点就信了。可是，你似乎已经忘了，王晊掳走赵云泽时，秦茉儿还没和赵云泽有什么亲密关系呢。那时，赵云泽也还威胁不到我当会主。” 被沐清风拆穿了谎言，凃墨只是摇了摇头，笑而不答。 沐清风又道：“你涂长老之所以让王晊投奔突厥，怕是给你自己探路的吧。你这是在做两手准备呀若是大唐这边混的下去，你就呆在大唐；若是大唐混不下去了，你就去突厥。哈哈哈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凃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望向沐清风，道：“老夫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老夫自认为隐秘的事情，你居然全都知道。你在查探我” 沐清风毫无惧色，道：“涂长老，护龙会五大长老之中，就你心机最深，势力也最大。我沐清风不防着你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说出你做的事情去。你想操控护龙会，换取荣华富贵，我沐清风也想如此。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你我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贤侄想与老夫说什么亮话呀”凃墨脸上又现出了笑容。 沐清风沉默了一会儿，道：“涂长老，我先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认可赵云泽当会主了” “唉”凃墨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老夫已经说过了，赵云泽继任会主，是大势所趋。就算你我心里别扭，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 沐清风一听凃墨这句话，舒心的笑了：“有您老这句话就够了。涂老，如此说来，某若是除掉了赵云泽，你仍然支持某当会主了” “你想除掉赵云泽”凃墨惊然问道。 “哼，夺妻之仇，争会主之恨，我沐清风若是不报，妄活了这二十多年”沐清风恨声说道。 凃墨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叹气道：“你要做什么事情，老夫是不会拦着你的。可是，在赵云泽正式接任会主之前，你不许乱来。” 沐清风点了点头，道：“这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给护龙会添乱的。我想除掉赵云泽，也不会在长安城动手。” “不在长安城动手难道赵云泽会出城给你机会他现在可不是武库别署的署令了”凃墨疑惑道。 沐清风得意的一笑，道：“涂长老，你果然老了。难道你这几天没听说嘛，赵云泽这段时间老往魏征家跑。据朝中传出的消息，李世民打算在祭农大典之后派官员巡视天下劝农。而魏征，就是李世民要派出的官员之一。赵云泽不会无缘无故往魏征家跑的，他定是要随魏征一道出长安。”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那你还来寻老夫作甚”凃墨不解道。 沐清风笑道：“某来寻您老，一来是想得您个准话，看您在赵云泽消失后会不会支持我当会主；二来嘛，某想向涂老借一个人用。” “王晊”凃墨猜道。 沐清风点了点头：“别人不知道王晊的下落，您老是一定知道的。王晊被赵云泽摆了一道，他定恨赵云泽入骨。所以，某要借王晊这把刀一用。” 凃墨又沉默了半天，道：“好吧，老夫便帮你这一次。不过，不管你能不能成事，老夫都丝毫不知道你要做的事情。” “哈哈，涂老果然谨慎啊”沐清风大笑道，“放心吧，就算事情败露，也自有某一力承担。” 第265章祭农大典（上） 二月初六，护龙会总舵为赵云泽举行继任会主的大典。秦茉儿陪同赵云泽，在凃墨的组织下完成了大典的各项仪式。 令护龙会总舵的人意外的是，赵云泽正式接任会主后，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护龙会维持现状，仍由秦茉儿主持护龙会的一切。而他，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城，去执行大唐皇帝派予的新任务。 听了赵云泽的这个解释，众人这才释然。 沐清风在听赵云泽亲口说出他要离开长安城后，心中对自己的计划更笃定了。 二月十二，大唐君臣在长安城北的皇家藉田举行祭农大典。注：藉田，也写作“耤田”。 所谓藉田，就是皇帝私留用来耕种的土地。藉田，见之史料的记载最早是在周代。 周礼注曰：“古之王者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必私置藉田，盖其义有三焉。一曰以奉宗庙亲致其孝也；二曰以训于百姓在勤，勤则不匮也；三曰闻之子孙躬知稼穑之艰难无逸也。” 周礼中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天子虽然富有四海，然而也应当自己置田耕种。这么做的意义有三点。一是将耕种所得的产出供奉于宗庙，向祖宗先人表达孝心；二是天子用亲耕来训导百姓勤于农事；三是教育子孙要亲身体验耕种的辛苦，从而勤俭爱民。 天子的藉田，自周以来都是千亩。据礼记祭义记载：“昔者天子为藉千亩” 当然，千亩之地，皇帝和皇族之人不可能全部都要自己耕种。有些朝代，是由负责司农的衙门代为管理皇帝的藉田；而有的朝代，则是由宫中太监打理藉田；还有的朝代，则直接将藉田租给百姓种植。 到了明清时，天子的藉田由千亩变为了一亩三分地，已经纯粹只有象征意义了。现代用“一亩三分地”来代表自己的地盘或者势力范围，就是来源于此。 唐朝时的藉田在城北，也是因为皇宫在长安城的最北边的缘故。这样便于皇帝赴藉田亲耕。 祭农大典，所有在京皇族成年男子和文武官员都要参加。朝廷各衙门，也只留值守的人员。 城北二十里地之外，便是李世民的千亩藉田。很巧合的是，李世民的藉田与赵云泽新授的那四百亩永业田挨着。 赵云泽新授的那四百亩永业田，也都已经租种给了赵家庄的乡亲们。 藉田之内，同样建有房舍，用来给皇帝耕种时歇息之用。这些房舍建的一点都不奢华，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稍大点的农家院子。这大概也是为了对皇帝进行忆苦思甜教育吧。 皇帝的农院建在藉田的最东部正中位置。而与农院相对的，在藉田的西部正中位置，则建有藉田坛。藉田坛修的非常高大，整体呈圆形，共有三层台阶，每层台阶又有五级。取天时地利人和、五谷丰登之意。藉田坛正中，建有一长方形六神殿。六神殿青瓦覆顶，西北南三面红墙合围，向东一面敞开。殿中矗立着风伯、雨师、灵星、先农、社、稷六尊大神的全身塑像。注：藉田坛，唐睿宗时更名为“先农坛”，以后历朝都延用此称呼。 今日的祭农大典，除了皇帝率文武官员亲祭以外，还有从长安近郊地区邀请的农民耋老参加。长安城附近的老百姓，也都可以至藉田观礼。 千亩藉田之上，以藉田坛为中心，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两圈人堆。 最外面，自然是来此观礼的普通百姓。这些百姓被警戒的军士设防于距藉田坛五百步之外。藉田坛四周，又有军士布控警戒。藉田坛下，便是李世民所率领的文武官员和农民耋老。 巳时许，祭农大典正式开始。由司空裴寂主持祭农大典。 在裴寂的唱礼声中，李世民向六神塑像献三牲祭品，并亲自诵读祭文。参加祭农大典的官员、耋老和前来观礼的百姓，在李世民的带领下向六神塑像跪拜叩首。 祭礼结束后，便是李世民的亲耕仪式了。 为李世民用来亲耕的地块早已划好。在大典前几日，司农寺的官员已提前率人为这块地浇水，并将地里的石块、荒草进行了清理。 李世民要做的，就是亲自扶犁，播下五谷。 一头大犍牛两角挂着红花，身披五色彩绸，被套在了一张同样系着红花的耧犁上。两名年约五六十岁的农民耋老，一人一边牵着那头大犍牛。 李世民此时已经换下了冕服，穿上了一身短衣长裤的明黄色衣装着。头上，也去掉了璞头，只挽一个发髻，用黄巾包缠。他的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要不是他的衣服和头巾是明黄色的，此时的李世民，单看打扮，与一个农民无异。 李世民一手扶犁，右肩搭着一条皮鞭，已经做好了准备。九岁的皇太子李承乾，今天也被李世民带来协助亲耕。李承乾此时同样是一身劳作的衣着，他手里拿着一根小皮鞭，跟在牛屁股后面。 “贞观元年，岁值，仲春亥日，皇帝亲耕。行犁” 随着裴寂的一声唱礼，李世民右手从肩头拿下皮鞭，用力向前一甩，那皮鞭在牛屁股上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鞭花。 哟呵，老李同志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嘛，这鞭花甩的我怕是做不到。官员群中的赵云泽在心里为李世民点赞了。 “驾”李世民一声高呼，两名耋老牵着大犍牛向前行走。李承乾也挥动手中小皮鞭，轻轻的抽打着牛屁股。 亲耕，皇帝要播下五谷，每一样种子都是往返播三垅。李世民似乎对耕地很在行，他只用一只手就扶住了耧犁。犍牛在稳步行进，李世民手掌的耧犁，不深不浅的犁着地，同时将种子播撒在土地中。 看到这里，赵云泽皱起了眉头。老李同志居然不是先将土地深翻再播种，而是直接将种子播进地里。难道唐初的农业生产，都是如此耕播种子的 再看那头大犍牛，居然没有扎鼻圈，就那么像骡子一样用辔头套到了犁上。难怪还要有人负责牵牛呢，那两个耋老每次拉动牛头，似乎都很费力。在后世，牛扎了鼻圈，稍稍一拉鼻子就会受疼，很好操控的。耕地也不一定非要有人牵牛，有经验的农民，完全能一手扶犁一手用长缰绳控制牛的前进。 看来，大唐的农业种植技术，也还有很大的改进余地啊 第266章祭农大典（下） 李世民的亲耕仍在继续。 由于司农寺的官员提前几天为那块地浇了水，地块非常松软，所以，李世民犁地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李世民已经播下了四样种子。那地块，也只剩下最后的三垅未耕之地了。 重新给耧犁里装入种子，李世民又耕种起了最后那三垅地。 “驾”李世民再次喊了一声，驱牛前进。 那头大犍牛哞的一声叫，又拉着耧犁前进了。 可是，就在那大犍牛走出几米远时，意外突生。也不知怎么的，那头大犍牛忽然毫无征兆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意外突生，在一旁观看李世民亲耕的官员们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那两个牵牛的耋老一看牛跪倒，便立刻用力牵拉牛头，想把它拽起来。李承乾也挥动小鞭子，不停的抽打牛屁股。 可那牛似乎真上来牛脾气了，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李世民以为遇上坚硬的地块牛拉不动犁了，便提起耧犁，大声吆喝那头牛。可那牛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皇帝亲耕，拉犁的牛却突然罢工，这可不是好事。官员们和那些前来观礼的百姓，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赵云泽跑出了人群，他想上前去帮忙拉牛。他的这个动作很突兀。皇帝亲耕，未得允许，其余人是不能进入亲耕的地块的。所以，大臣们一见赵云泽跑向耕牛，都有些感到意外。 可赵云泽不管那一块了，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皇帝亲耕的这个禁忌。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快些把那头牛拉起来，让李世民完成亲耕之礼。 赵云泽跑到牛头边，拽住一根缰绳就帮着那两个耋老拉牛。李世民对赵云泽的举动，也没有出言责备。 赵云泽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用力拉拽缰绳。可那牛却仍然纹丝不动。赵云泽的脾气也上来了，他不管不顾的照着那头犍牛的牛鼻子就来了一拳。 “哞”那牛吃痛之下一声叫唤，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呼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赵云泽此时也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的举动，似乎太冒失了。要是自己那一拳没有让牛站起来的话，怕是要被御史弹劾了。最起码，一个不爱惜耕牛的过失是跑不了的了。 好在，那头牛站了起来。李世民又可以继续完成亲耕之礼了。 李世民欣慰的朝赵云泽露出一个微笑。赵云泽也不答话，只是冲李世民拱了拱手，便又退回了官员群中。 这小子无意中又立一功很多官员此时都在心里作此想。 剩下的那三垅地，再没出意外，李世民很顺利的完成了亲耕之礼。 亲耕之礼完成后，李世民又在百官的簇拥下来到百姓们面前，发表了一番劝农的谕旨。至此，祭农大典便结束了。 就在一众人等准备回长安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自东天慢慢涌来了乌云。太阳的光辉，也一下被乌云遮住。 “要下雨了，好兆头啊” “是呀，陛下刚结束亲耕，上天便要普降甘霖。今年的大唐，必然风调雨顺。” 官员们欣喜的议论起来。刚才李世民亲耕时耕牛忽然跪地所带给众人心头的那一丝阴霾，也随着天空乌云的涌来而消失殆尽了。 李世民抬头望了眼天空，也松了口气。刚才犍牛忽然跪地不起时，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紧张。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亲耕，就遇上耕牛罢工，这不能不让李世民多想。 再者，赵云泽之前就曾对李世民说过，今年山东、河北、关中三地有灾害。耕牛跪倒时，李世民一下就想起了赵云泽说过的这件事。莫非，真要应准了赵云泽那位师父的预测不成 好在，亲耕刚结束，天公作美要下雨了，这让李世民也欣喜起来。 可是，没等众人高兴太久，云层中忽然响起了隆隆雷声。 二月打雷，这可不是好兆头。按照民间的说法，正月打雷坟连堆，二月打雷谷草飞，三月打雷谷满囤。正月和二月里打雷，便预示着今年的年景不好，庄稼没什么收成。 这下，君臣百姓都大感愕然了。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很微妙的现象，每当皇位更迭，新君即位后的头一年，基本上都会出现大灾。今年是贞观元年，皇帝亲耕，先是遇上耕牛跪地不起，亲耕刚结束又遇二月响雷，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吗在场的大多数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都不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上天示警。 众人心头的阴霾更重了。 可不管怎么说，会不会出现灾害，是将来的事情，目前而今眼目下，祭农大典已经结束了，众人该做什么还得做。于是，在观礼的百姓们的送行下，李世民君臣回了长安城。 中午，李世民设宴招待群臣。这次的宴席不像以往，大鱼大肉的。而是每人只有一碗掺杂着谷糠的糙米粥。这也是让大臣们感受民间疾苦，忆苦思甜之意。 这碗糙米粥，每个官员必须喝，还得喝的一点不剩。用完这顿俭朴的午饭，李世民又对官员劝诫一番惜农爱农之德，官员们便离开太极宫，各回各家。至于他们回家后还会不会再吃点好的，那就不足为外人所知了。 李世民自然不会人前喝糙米人后补吃大鱼大肉。宴散后，他便回了东宫丽正殿。 一与长孙皇后说起上午亲耕时发生的事情，长孙皇后也是心下一惊。 “二郎，难道赵鹏羽的师父所预言的三地灾害，真的会发生吗”长孙皇后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世民苦笑一下，道：“自古新君即位，上天便降灾害磨砺新君，看来，朕也未必能幸免啊” 稍顿，他又道：“不过，赵云泽很突兀的现身，帮朕让那头耕牛重新拉犁。也许，今年的防灾救灾，就应在赵云泽身上了。他提议的那个开中法，若是真能顺利实行，即使大唐今年真有灾害，那受灾的百姓也不会饿死了。” “是呀，鹏羽此人，虽然来历不明，但他出仕以后，却在短短时间内为大唐谋划了诸多大事。也许，赵鹏羽就是二郎命中的福星呢”长孙皇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哈哈哈，观音婢很看好那赵鹏羽嘛”李世民笑了起来。随即，他又颌首道：“既是朕的福星，那朕就不能让他闲着。是时候让他出京了。” 第267章狐狸精与生孩子 二月十六，早朝时李世民宣布，派八名大臣率队，出长安城分巡天下十道。魏征自然身列这六名出巡大臣之中，他负责向东巡视河南道和河北道。 道，是唐太宗李世民独创的一级地方行政区。虽然武德年间也有“道”这一说法，但那都是打仗时临时划定的区域，以便于用兵的主帅统筹协调地方官员配合军事行动。在哪一个地方打仗，便加封领兵的主帅为“某某道大总管”。 武德年间，中央朝廷之下，便是州一级的正式行政单位了。天下共有三百多个州，这么多州，大多数官员连名字都记不全。李世民登基后，为了便于办理公务，不得不将这三百多个州的名字写在屏风上。 有感于州一级行政单位太多，不方便管理，贞观元年的第一个大朝会上，李世民便宣布，将天下划为十道，分别为：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 各道设采访使衙门，用来监督道内各州的行政事务。这时的“道”，还不属于正式的行政单位，只能算是监察区。各道采访使，对下属各州县只有监督权而没有行政权。 魏征所要巡视的河南道和河北道，即出关中地区后黄河南北两岸的广大地域。包括后世的河南、山东、河北三省全境和江苏省、安徽省北部地区。 之前，赵云泽对李世民所讲的山东、河北两地，也并非是现在的山东省、河北省，而是指太行山以东和黄河以北的地区。 这次李世民派出的巡视大臣，封的官职是巡察使，这是个临时官职，任务结束后这个官职也自然随之解职。 各路巡察使，又有佐官数名。.魏征所负责的东路巡视组，由赵云泽任巡察副使，统带一百五十名官兵保护巡视组，并协助魏征的工作。魏征、赵云泽之下，又有数名官员任巡察佐郎、给事，负责巡视组的书记、后勤等事务。 二月十八，魏征和赵云泽的东路巡视组率先出发。 长安城北渭河码头上，三艘大船已经停靠码头。巡视组的官员和一众兵吏，也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代表李世民，来为魏征送行。一众巡视组官员的家眷，今日也赶来渭水码头送行。 此时，还没到船队出发的时间，要起行的官员和来为他们送行的家人，各成一堆散于渭水南岸，说着离别的话。 秦茉儿也带着全家来为赵云泽送行。 “夫君，此出长安，山高水长，妾又不能随行，你可要” 没等秦茉儿把话说完，赵云泽就抢话道：“瓜女子，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秦安和处默跟着我嘛。” “哼，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自重，莫在外面沾花惹草”秦茉儿白了赵云泽一眼道。 秦茉儿此话一出，跟随秦茉儿前来为赵云泽送行的刘善宝、秦平和那四名丫鬟都偷笑起来。 “呃”赵云泽尴尬的挠头了。敢情是叮嘱我这个呀 “嘿嘿，这你也尽管放心便是，野花再美，哪有家花香啊”赵云泽忙对秦茉儿说道。 “哦，你的意思就是家花不如野花美了”秦茉儿板着脸问道。 “这瓜女子，你又会错意了，你知道我嘴笨，我的意思是是”赵云泽头大了。女人的思维啊，还真让人跟不上溜。 “噗嗤”一声，秦茉儿忍不住笑了。“夫君，妾逗你呢” 说完这句话，秦茉儿的眼圈就一下红了，又对赵云泽道：“夫君，多保重，无论走多远，记得妾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我会的”赵云泽的鼻子也发酸了。 可秦茉儿的款款深情之态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她随即就望向赵云泽身边的秦安：“秦安，看好咱家郎君，别让外面的那些狐狸精靠近他” “郎君对夫人一往情深，根本用不着某看着。”秦安笑道。 小伙子，有前途赵云泽对于秦安如此识趣的话大为赞赏。 “哼，在家里他倒是老实本分的很，谁知道出了门会不会老实”秦茉儿鼻子一耸说道。 “那个程处默这小子怎么还没到，再不来，可就误了开船的时辰了。”赵云泽赶紧岔开话题。 被赵云泽这一岔，秦茉儿果然分心，不再纠结狐狸精的事情了。“是呀，处默怎么还没来”秦茉儿也皱起了眉头。 年后，赵云泽交卸了武库别署的差事，他的徒弟兼通讯员程处默也跟着离开了武库别署。这段时间赵云泽没有公务办理，程处默也放了羊了，除了隔三差五的跑到赵云泽家向赵云泽和秦茉儿问安之外，其余时间就不知道他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赵云泽要随魏征出长安巡视，程咬金便把程处默又塞给了赵云泽。今天是出发的日子，船队定于巳时开船，可现在都已经辰时七刻了，程处默居然还没到。 “咦，那辆好像是宿国公府的马车，小公爷来了。”秦安手指一辆从长安城驶来的马车说道。 众人连忙望向那辆马车。没一会儿，那马车就驶至渭河边上。马车停下，从车厢里钻出一人，不是程处默又是哪个 程处默下了马车，就四处打量。 “处默，这儿呢”赵云泽连忙出声招呼程处默。 程处默发现了赵云泽，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才来”赵云泽问程处默，“你要再晚来一会儿，船就开了。” 程处默显然也知道差点误了开船时间，这从他急出的那一额头的汗珠上就看的出来。 “我娘生了”程处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说道。 “啊生了是男是女”赵云泽一脸惊喜的问程处默。罗艺造反之时，程夫人就快临产了，这又过了一个月，她才生产，已经是延期了。 “男孩我现在有两个弟弟了。”程处默裂开大嘴笑道。 哦，这个男孩应该就是程咬金的三子程处弼了。赵云泽想到。 “呀，婶娘又生孩子了，这可是大事。夫君，妾要立刻回长安城，去看望婶娘”秦茉儿说完这句话，不再搭理赵云泽，直接急匆匆的招呼刘善宝和秦平安驾车。她则与那四个丫鬟分别上了刘善宝和秦平的马车，返回长安城了。 “诶”赵云泽无语了。刚才她还又担心这担心那的呢，这会儿倒好，一听说程咬金的老婆生孩子了，蹿的比兔子还快。连我这老公也顾不上了。说好的送行呢 第268章黄河之上 第270章黄河之上 魏征和赵云泽带领的东路巡视组，自长安乘船，沿渭河漂流而下。于正午时分到达渭南县。 在渭南靠岸，稍做停留，船队又自渭水进入黄河，继续向东而去。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时间是半下午时分，赵云泽伫立在大船的甲板上，两手扶着栏杆，望着滚滚黄河水诗兴大发。 “好诗”赵云泽的诗刚一背诵完，他身后就响起了魏征的称赞声。 “魏大人，您也出来了”赵云泽回过头，跟魏征打招呼。 “舱里太闷，出来透透气。”魏征边答着，边走到了赵云泽身边。 简单的寒暄两句，魏征和赵云泽就都不说话了。两人挨着甲板边缘的围栏站立着，一起望着奔涌向东的黄河水。 船队行至此段的黄河，已经流过黄土高原。虽然唐初的黄土高原植被破坏的还不算很严重，可黄土高原本身的地形土质特征，还是给黄河水带入了大量的泥沙。这一段的黄河，已经很浑浊了。 “同样是河，天上银汉令人无限向往，可地上这条黄河，多少年了，却给无数的百姓带来了无尽苦难。难怪鹏羽要感慨同到牵牛织女家了。”魏征眼望黄河水感慨道。 “是呀，黄河向以善淤、善决、善徙著称，尤其是下游流域，黄河动不动就决口泛滥、改道。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无数良田被冲毁，无数城乡被淹没，无数百姓深受其害呀”赵云泽也感慨道。; “善淤、善决、善徙。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鹏羽对黄河之灾颇有见地啊”魏征深以为然道，“不知鹏羽可有治河的方略” 赵云泽一听魏征居然向他询问治河之计，立即摇头苦笑道：“魏大人还真看得起赵某从古至今，无数有大智的先人都致力于黄河的治理，可也没有锁住这条黄龙，某一介愚子，又有什么好的办法治理黄河” 魏征微微一笑，道：“鹏羽太自谦了。在某看来，你可是大智之才。且不说其他，单是这开中法，若是实施得力，将为朝廷获得无数粮米。以后，赈灾就不愁无米下炊了。” 稍顿，魏征又道：“此次陛下派八路大臣巡视天下，其他几路，只是安抚地方，行劝农之事。唯独鹏羽与老夫的东路，却是担负着推行开中法，设立常平仓、义仓的任务。此行，你我任务艰巨啊” 赵云泽点点头，道：“魏大人也无需太过忧心，咱们带的那一船精盐，就是最好的引子。河南道、河北道的那些门阀世家，别看一个个都挂着诗书传家的名头，可是他们的眼睛，也是盯着银钱的。为了精盐的巨大利润，他们必会支持开中法的。” 魏征笑了笑，说道：“鹏羽弄出的这个开中法，确为奇思妙想。不过，单靠让世家门阀向朝廷捐粮，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今年只是在关内道和河北、河南两道设立常平义仓，那些世家门阀捐献的粮食也许能满足朝廷需要。可将来，大唐各道、各州县都要设立常平义仓，光靠世家门阀捐粮，怕是不够的。” 赵云泽道：“朝廷现在不是穷嘛，不让世家门阀捐粮，朝廷也无处筹粮啊等将来朝廷有钱了，开中法也可以因时而变嘛” 魏征点头道：“看来鹏羽对开中法已然有了全盘考虑，那老夫就不多置评了。” 稍顿，魏征又皱起眉头问赵云泽：“听陛下说，你曾言今年关中、河北、山东三地有旱涝灾害” 赵云泽稍稍一惊，心道：李世民居然连这件事情也告诉魏征了 “那是某的师傅曾经用占卜之术做过的推算，至于会不会应准，谁也不知道。”赵云泽解释道。 魏征长叹一声道：“难怪陛下亲耕那日，耕牛忽然跪地，上天也鸣雷示警。鹏羽师父的推算，有极大可能应准啊” 听魏征又说起祭农大典那天的事情，赵云泽猛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魏征：“魏大人，某那日观陛下亲耕，是将粮种直接播于土地，难道民间也是如此做法” “哈哈哈，看来鹏羽也是知农之人啊”魏征大笑起来，“民间自然不是如此做法。民间种粮，是要先将土地深翻，然后或起垄成墒，或培土为畦，再播撒粮种的。” “那为何陛下却直接播种呢”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魏征一笑，道：“鹏羽，你既然知农，那老夫问你一句，仲春之月播撒的粮种，可能出苗” “这二月还是春寒料峭之时，无论是气温还是地温，都不适于种子发芽生根，怕是长不成粮苗的。”赵云泽一下想到了这个问题，心中也更加疑惑了。 魏征点头道：“陛下亲耕，所播撒的粮种，是用来祭祀先农的，根本就不可能长成庄稼。所以，也无需像民间那样精耕细作了。” “哦，原来只是取象征意义啊我还真以为陛下会亲自种田呢。”赵云泽恍然大悟。 魏征摇头道：“虽然亲耕只是祭农、劝农，可陛下还真的要亲自种田。不然，如何以藉田之粮供奉祖庙” “哦，是我误解了。”赵云泽会意道。随即，他又问魏征：“那现在民间用的耕牛，难道都不穿鼻环吗” “牛穿鼻环鹏羽这是何意”魏征不解的问道。 赵云泽解释道：“就是用坚韧的数枝或铁环，穿透牛的鼻中膜，然后再在铁环上系上缰绳，这样，牛就听话了呀” 见魏征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赵云泽又道：“我与师父隐居山中时，也是种过地的。师父所用的耕牛，因为穿了鼻环，很好侍弄。耕地时根本无需另有人牵牛，只一人便可一手扶犁，一手用长缰绳控牛了。” 魏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道：“老夫懂了老夫曾见过春秋时的铜牛尊，那牛尊的鼻子上，就穿有一硕大的鼻环。老夫还以为那是装饰品，如今听鹏羽一说，老夫才知道，原来春秋时的先人们，就已经像鹏羽说的一般为牛穿鼻环了。今人倒是埋没祖先的智慧了” “啊春秋时的古人就知道给牛穿鼻环了”这下轮到赵云泽惊诧了。 魏征点点头，又道：“咱们此次巡视，不妨将这牛穿鼻环的做法也一道推广开” 第269章暗算 船行两日，到达洛阳。 古都洛阳，在隋朝时就是东都。隋炀帝杨广后半生的大半时间，也是在洛阳度过的。 贞观初年的洛阳，朝廷虽然还没有正式定位为东都，但在民间百姓看来，洛阳的地位，依然仅次于长安。 事实上，洛阳城的繁华，比长安更甚。洛阳虽然不是平原地形，但其“居天下之中”、“九州之腹地”，水陆交通都极为发达，有“四面环山六水并流、八关都邑、天下通衢”之称。 独特的地理位置，发达的交通，使洛阳城成为了沟通南北东西的物资集散地，同时也造就了人口的汇聚。 洛阳城内，隋朝时建立的洛阳宫，比都城长安的大兴宫太极宫前称还要雄伟阔大。洛阳的丰都市，比起长安东西二市加在一起还要大一倍。仅凭此两点，就能看出洛阳在大唐的地位。 魏征和赵云泽的东路巡视组，其主要任务并非劝农，而是要在河北、山东两地推广开中法，设置常平义仓。因此，洛阳并非东路巡视组的重要停驻之地。但洛阳此时却是河南道的采访使衙门治所所在之城，所以，就算是应付走过场，东路巡视组也要在洛阳停留几天。 东路巡视组到达洛阳时，已近天黑。洛阳城的官员将东路巡视组迎接入城，又为他们设宴接风洗尘。之后，便安排住宿之所。一干人也就休息了。 第二日，魏征以天使身份召见洛阳城的官员，向他们传达皇帝李世民的劝农谕旨。赵云泽陪同魏征会见了洛阳城的官员。; 下午，赵云泽便耐不住性子了，他跟魏征打了声招呼，便换上一身便衣，带着程处默和秦安出门了。 赵云泽第一个去处，便是想到洛阳宫参观一番。可是，等到了洛阳宫才发现，他连宫墙都接近不了。这里居然比长安城太极宫的警卫还要森严。 无奈之下，赵云泽只好放弃了参观隋唐第一宫的想法，又领着程处默和秦安去了丰都市。 丰都市也叫“南市”，位于洛阳城南。 一进丰都市，赵云泽的眼睛就不够用了。乖乖龙地洞，这里也太繁华了 丰都市内行人摩肩擦踵，商铺摊位林立。操着各地口音的商贩，向人们吆三喝四的兜售着各种商品，居然还能看到不少牵骆驼的胡商。 如果不是知道如今的大唐国力还很贫弱，单看洛阳丰都市的繁华，赵云泽还真以为大唐已经到了盛世了呢 或许，再过几年，长安城的东西二市也能如丰都市这般繁华了。赵云泽不由想到。 赵云泽边走边看，尽情的领略着丰都市这“盛世之姿”。尤其是街上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格外吸引赵云泽的注意力。大唐不愧是个开放包容的时代，那些年轻的姑娘、少妇，走在街头一点都不腼腆。偶尔的，某个姿色不俗的女子与赵云泽的目光碰撞在一块儿，人家也不羞恼，还会对着赵云泽或羞涩或大方的一笑。 “郎君，记得夫人说过，不准您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秦安对于赵云泽这个登徒子的行为看不惯了，出言警告道。 “秦安呀，你那只眼看我沾花惹草了我只是在欣赏风景而已。”赵云泽狡辩道。 “就是就是那些女子既然走上街头，难道还会怕人看”程处默连忙附和赵云泽的话。其实，这小子比赵云泽看的还欢呢。 “处默呀，你跟了我快半年了，就刚才这句话最合我的心意”赵云泽一脸欣慰的对程处默说道。 秦安对于这一对老不正经的师徒无语了。 “师父，我发现呀，这洛阳的女子比长安的还要水灵师父，你在看啥莫非发现绝色佳人了”程处默刚想点评几句洛阳城的女子，却发现赵云泽正回着头，出神的望向一个地方。 被程处默这一打岔，赵云泽忙回过头，一脸疑惑的说道：“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呀莫非魏征魏大人不放心师父，派人盯咱们的梢”程处默问道。 赵云泽皱起眉头，道：“那人只是一打眼就消失了，好像是王晊” “王晊将师父掳去朔方的那个人”程处默也大感意外了。“他怎么会在洛阳现身”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也许是我多心了。是呀，怎么可能那么巧不管了，咱们继续逛逛。” 说完，赵云泽就又往前走去。秦安和程处默连忙跟上。 事情自然不会那么巧合。实际上，赵云泽没有看错，王晊的确来了洛阳城，他是在有意跟踪赵云泽。 却说在并州时，王晊侥幸逃脱，没有遭到梁洛仁的毒手。逃离并州后，王晊一路南下，暗中潜回了长安城。 正如护龙会的沐长老沐清风所猜测的那样，王晊其实是土长老凃墨暗中培养的一名属下。 凃墨此人，非常向往权势。可又因为他年龄太大，无法直接成为护龙会的一会之主。而且，凃墨的愿望，也不是当护龙会这个半官方半江湖组织的会主。他最大的心愿，是封候拜相。 此时的突厥，论地盘论势力，都要比大唐要强大的多。凃墨就是个投机分子，他并不完全看好大唐。所以，他才与王晊一拍即合，又安排王晊去投靠了突厥。他的想法，便是万一哪一天突厥入主中原的话，他凃墨就侍奉突厥新主子。 王晊掳走赵云泽，也是凃墨谋划的。可谁知道，王晊最终失败了。 王晊返回长安后，凃墨一直把他藏在了城外的一处隐蔽地方。沐清风想趁赵云泽出长安巡视时，暗算赵云泽。他便向凃墨借用王晊。 沐清风要除掉赵云泽的想法，正中王晊的下怀。于是，他便在沐清风的支持下，收买了一批亡命之徒，紧跟着赵云泽出了长安城。 赵云泽今日只带着两个人逛街，这就给王晊带来了可乘之机。于是，王晊便偷偷跟踪起赵云泽来，寻找可乘之机对赵云泽下手。 第270章悦来客栈 不知不觉中，赵云泽带着秦安和程处默已经在丰都市逛了半个时辰了。 赵云泽只是闲逛，却什么东西也没买。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后世下午四点的样子。东市的一些酒楼饭馆，也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古代的普通百姓，多数都是一日两餐的。上午九点钟、十点钟时吃第一顿饭；下午三四点钟吃第二顿饭。 古人夜间活动少，且因为百姓多营养不良患有夜盲症。再说，老百姓也耗费不起灯油，所以，天不黑就吃晚饭。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 就算是有钱人一日三餐，晚饭时间也都很早。尤其是在外面请客吃饭的人，因为夜里宵禁，所以也不敢闹腾到太晚。天黑不久，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所以，虽然这个时辰太阳还老高，可丰都市的饭馆酒楼已经开始晚饭时间的营业了。 此时，赵云泽三人正行到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前。赵云泽抬头一看那客栈的店匾，顿时忍俊不禁了。 “悦来客栈，呵呵，咱们居然走到传说中的江湖第一连锁客栈门前了。”赵云泽失声笑道。 “师父，为什么说悦来客栈是江湖第一连锁客栈”程处默摇了摇头，不解的问道。 “大概，是这个店名叫的多吧。”不等赵云泽回答，秦安便猜测道。 赵云泽看了看秦安和程处默，也不向他们多做解释，直接说道：“既然有缘遇到了悦来客栈，那咱们便进去尝尝这儿的酒菜味道。如何” 古代的客栈，都是连住宿带餐饮同时经营的。赵云泽一看到这里有家悦来客栈，便来了兴趣。 程处默一听要吃饭，立马来了精神了：“师父，我肚子早就空了，正好大吃一顿。” 三人走进悦来客栈，一名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三位里边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呵呵，连问候语都如此亲切。赵云泽兴致大增。 “吃饭”程处默简单明了的说出两个字。 “楼上有雅间，三位楼上请”小二唱着喏喊道。 这小二的年纪也就是在十四五岁的样子，声音极为清脆，他的唱喏声跟唱歌似的，很是悦耳。 “小哥，你连问都没问，怎么就知道我们要去雅间啊”赵云泽故意问那小二。 “看三位的衣着，定是贵人，这大堂里闹哄哄的，怎配的上三位身份呢”那小二说道。 这家客栈的大堂并不大，也就是五六十平方的样子，勉强摆的下六张矮脚方桌，每张方桌又摆着八个蒲团。 此时，大堂内还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三张方桌有客人围坐。其中一张，还只有一个客人在独斟独饮。大堂内也远远称不上闹哄哄的。小二那话，也纯属奉承。 小二此话一出，其余那些客人都毫无反应，唯独那独饮的一人不高兴了。“世间之人果然都是只会以貌取人，穿的光鲜一点的人，连进客栈都被奉为上宾”那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赵云泽听这人的口音，既非洛阳的中洲腔调，也非秦音，倒跟秦琼、程咬金和齐地口音相近。 那人坐的位置紧挨着门口，赵云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说的话。 很随意的，赵云泽望向此人。只见此人一身麻布衣袍，头上简单的挽着一个发髻。看这人的身材，十分瘦削。因为此人背对赵云泽，所以一时也看不出长相年龄。 又是个怨天尤人对社会不满无处发泄的落魄读书人。赵云泽不由想到。之所以猜测这人是读书人，是因为他穿的是长袍。可他那长袍的质地却是麻布的，所以推测出，此人的经济不宽裕。 赵云泽自然不会因为这人的自言自语就跟他计较。可赵云泽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也有这么宽容的脾气。 “我说，我们穿的光鲜一点，碍你什么事了忒聒噪”程处默边朝那人吼着，边拍了那人肩膀一下。 那人转过身了，玩味一笑道：“某自言自语感慨而已，又碍这位小郎君什么事了某又没指名道姓，小郎君又何必自寻烦恼” 这下赵云泽看清这人的长相了。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的，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看年龄，大约与赵云泽不相上下，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人虽然长相端正，可眉宇间却有一股郁郁之气，好像别人欠了他的钱没还似的。 “我你”程处默被这人一顿堵，不知该说什么了。“师父，这小子忒可气了”程处默像是受到委屈无处发泄的孩子，找赵云泽撑腰了。 “处默，人家说的对，天下人论天下事，咱们又何必自寻烦恼。”赵云泽笑着劝程处默，“走吧，咱们上楼用饭” “哼，算你小子运气今日也就是在洛阳，师父不准某惹事。要是在长安，某非揍你个满脸桃花开不可”程处默气咻咻的对那人说道。 赵云泽乐了，这个程处默，别的本事没跟我学到，这俏皮话倒是学了不少。 “呵呵，原来是长安城天子脚下来的贵客呀，难怪难怪”那人又说了一句。 “你这厮，某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多嘴，成心讨打是吧”程处默握起拳头向那人扬了扬。 “处默，算了”赵云泽用眼神制止了要暴走的程处默。“随我上楼” “哼”程处默冷哼一声，便跟着赵云泽往楼上走去。 就在这时，方才那人端起酒杯举至齐眉，眼望酒杯忽然吟诵起了诗句：“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程处默似乎成心跟这人过不去，要上楼了还讥讽了一句。 “小公爷，这是东周时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所作的离骚中的句子。”秦安笑着对程处默解释道。 “咦，你还知道离骚”赵云泽惊讶的问秦安。 “某在翼国公府上时，先生教过的。”秦安说道。 “哦，记得你说过翼公曾让你和秦平读书的。”赵云泽点头会意，“你这书没白读啊，至少比我强，我就背诵不下离骚。” “郎君说笑了，您的才华，可是连陛下都盛赞的”秦安道。 赵云泽三人边说着话边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楼梯。 就在这时，方才那人听到赵云泽和秦安的对话，一下站了起来。 “三位请留步”那人对着楼梯上的赵云泽三人喊道。 赵云泽三人止住上楼的脚步，同时望向那人。 “足下还有何指教”赵云泽诧异的问那人。 “某博州荏平马周，敢问郎君尊姓大名”那人朝赵云泽拱手问道。 马周这名字很熟悉呀 “你是马宾王”赵云泽一下想起马周是谁来了。 第271章大神马周 “你是马宾王”赵云泽一听对方报出名号，稍一回忆，便一脸惊诧的问道。 “某的表字正是宾王，郎君与某素昧平生，如何得知”那名自称马周的青年也诧异了。 果然是他乖乖，悦来客栈果然邪性，我居然能在这里遇到马周这位大神。赵云泽心潮澎拜了。 原先的历史上，在唐朝初年的政坛上，活跃着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这个人就是马周。 马周，字宾王，山东博州荏平县人。他出生于一个世代贫寒的农民家庭，幼时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但他却十分好学，不到二十岁便经纶满腹，胸藏济世之才。然而他生性豪放，爱与人争辩，行为怪异，周围的人都瞧不起他。他早年曾做过当地官府的低级文官，可他认为这对他是大材小用，做得很不开心，以至于整日饮酒作乐，不务正事。他的上官因此经常责骂奚落于他。马周一怒之下挂冠离职，开始周游天下。 后来，马周欲到长安寻找机会施展平生抱负。路途中住在一旅店中，因为盘缠不多囊中羞涩，受尽店主的冷眼。马周到达长安后，因为要解决生存问题，便投靠了当时的一位武官常何，为常何当起了门客。这一当，就是好几年。 贞观五年，唐太宗令在朝官员每人写一篇关于时政得失的文章。常何因为是个武官，不善于舞文弄墨，于是，便请马周为他捉刀。马周替常何上疏李世民，谏言时政二十余事。这篇文章就是著名的陈时政疏。 李世民阅后大惊，对文章中所言之事深以为然。于是李世民立刻召见常何，当面详询文章中所言诸事。常何也是正直之人，直言相告李世民，这篇文章是他的门客马周替他写的。李世民认为马周是奇才，便召见了他。马周与李世民奏对，李世民对他的才学极为赏识。从此，马周一下青云得志了。 马周先是被李世民安排到门下省任职，后又授其监察御史之职，再之后，马周累官至中书令，成为了唐初寒门出身的一位宰相。马周也是唐高宗李治的老师，李世民对于马周教导李治也极其放心。马周去世后，李治以弟子之礼扶棺为其送殡。 马周因为出身寒门，十分了解底层百姓的艰难。他为官期间，关心百姓疾苦，常劝李世民勤俭爱民，施行仁政。李世民对马周也非常信重，曾对人说：“朕一天不见马周就想他。” 毛太祖曾点评马周，称赞其所写的陈时政疏，是“西汉贾谊治安策以后第一奇文”。 赵云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青年居然会是后来唐朝的宰相马周。对于马周这个传奇人物的生平，他是了解的。如今，在洛阳的这家小客栈中遇到了马周，难道这悦来客栈就是马周在去长安的途中所住的那家小客店不成 “敢问郎君，是如何知道某之薄名的”马周见赵云泽望着他发愣，便又问了一次。 赵云泽这才回过神了，微微一笑道：“某曾听长安的一位山东官员说起过马兄。” 马周一愣，便又问赵云泽：“不知是哪位山东官员背后议论某” “呵呵，某也只是在一次宴会上听邻座之人说起的马兄，那人的姓名，某转眼便忘了。”赵云泽打哈哈道。“不过，某倒是记住了马兄之名，只因为，那人说马兄身怀大才。” “唉，某虚度年华二十有七，至今却一事无成，说什么身怀大才也都是妄然。”马周感慨道。 说完，他又问赵云泽：“不知郎君尊姓大名” “某赵云泽，一介俗夫而已，马兄怕是没有听过某的姓名。”赵云泽回答道。 “赵云泽可是陛下今年新封的泾阳县子”马周问道。 咦，他居然知道我赵云泽有些惊愕了。 “正是”赵云泽点头道。 “原来是赵爵爷当面，失敬失敬”马周又一次朝赵云泽拱手。别看他嘴上说的客气，可他的眼神却很平和，似乎对赵云泽的子爵身份并不以为意。 店中其他的吃客，一听说店中居然来了一位爵爷，都一脸惊敬的望向赵云泽。那名小二，也是一脸惊色。 “马兄，萍水相逢就是缘分，不如上楼同饮一杯如何”赵云泽相邀马周道。既然老天爷让自己遇上马周，要是不趁此良机结交一番，那可就对不起这份际遇了。 “固所愿不敢请耳”马周欣然拱手。 说完，他也上了楼梯。 那小二此时才晃过神来，忙躬身引领赵云泽等人继续上楼。他的态度，比起刚才来更加恭敬了。 分割线 悦来客栈外面，大街对面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五六个人在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 “王大，那人进去有一会儿了。这小客栈一点都不起眼，咱们要不要在这里动手”一个络腮胡子，满目凶光的大汉向一个三十岁许的男子问道。 那三十岁许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赵云泽的老冤家王晊。 王晊冷眼望着悦来客栈的店门，说道：“先进去个人探探路，看看店里的情况。”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一听王晊的话，便对一个斜眉耷眼、细高个的年轻汉子吩咐道：“小四，你进去一趟。” “好嘞，老几位擎好吧”那名被称为“小四”的汉子一脸烂笑的点了点头，便整了整衣衫，迈开四方步，一摇三晃的穿过街面，进入了悦来客栈当中。 王晊眼望“小四”那得瑟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陈彪，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咱们这次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行事一定要低调。你们什么时候能改掉那身破落毛病”王晊没好气的对那络腮胡子大汉说道。 “嘿嘿，王大你也知道，弟兄们都是混江湖的，横惯了的”那络腮胡子大汉不以为然道。 “哼，带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做事，实在有辱某的身份”王晊气恼的说道。 陈彪一听王晊的话，也不高兴了，他立刻说道：“王大，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弟兄们跟着您做事，是奔着钱来的。我们只要不误事，不坏您的铜子，您管的那么宽作甚” “唉”王晊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跟陈彪这个破落户一般见识。 等了一会儿，“小四”走出了悦来客栈，回到了王晊身边。王晊又向小四详细询问了一番悦来客栈内的情况，便决定在悦来客栈对赵云泽下手。 第272章大神归位 悦来客栈的所谓的二楼雅间，其实就是用屏风隔开的一个个小房间。 赵云泽、马周、程处默、秦安四人同坐一张小方桌，边吃边聊。赵云泽有意结交马周，对他极为热情，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闲谈一番后，马周与赵云泽也熟络起来。赵云泽便问了马周以往的经历。果然如原先历史上那般，马周在博州当官当的不顺心，挂冠离职了。年前，他已经游历了山东之地，如今，他正想去往长安。 “听马兄以往的这番经历，倒是颇与东汉庞士元相似啊”赵云泽感慨道。 庞士元即三国的庞统，他刚投靠刘备时，出任耒阳令，也是因为认为县令这个小官辱没自己的才华，而不理政事，耒阳县被他搞的一塌糊涂。 马周听赵云泽拿他跟庞统作比，当即苦笑道：“庞士元即使放荡不羁，可仍有诸葛孔明、鲁子敬极力向刘玄德荐之，刘玄德也终对他大用。可某却没有庞士元那样好的运气了。唉，某空有一身抱负，却苦无施展的机会，前程渺茫啊” 赵云泽听了马周的话，便有些莞尔了。这个马周自视甚高呀，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得罪上官了。这人的性子，确实不够圆滑。 虽然对马周的性格有所非议，但赵云泽却是深知马周的品德和才华的。他可不会因为马周的性格有瑕疵，就因此瞧不上人家。 “马兄，上楼之前，某听你在背诵离骚中的句子。莫非，马兄也像屈原一样，在自检得失”赵云泽问马周道。 马周之前背诵的那段文句，是离骚第一部分的句子。文中大意就是说屈原在总结自己的过往。 马周一笑，道：“世事如棋，人生无常。某以前，是有些自视甚高了。经博州一事，某也明白了，就算是抱负再大，没有施展的机会也是妄然。经世济民，也不应着眼于高屋建瓴，从小事做起，步步为营也是好的。” “马兄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幸事”赵云泽欣然道，“天下有才华之人多矣，但真正能施展才华，达成所愿之人却寥寥。盖因太多大才之人，都只爱空想，却不脚踏实地。更有许多人，认为自己的才华无需倚重他人自能施展，却不知人脉的重要性。平白错失了无数酬志的机会。” 赵云泽说出这番话，其实是在为他招揽马周垫底。 马周以前的遭遇，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以至于怨天尤人。又因为马周的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往，而错失了人脉资源。说白了，就是马周想着一步登天，看不起他周围的那些人。 赵云泽的话就是在劝马周，你也不要太自负了，没有人举荐你，单靠你自己，是做不成事的。所以，你还是先找个人投靠吧。至于投靠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马周听了赵云泽的话，陷入了沉思。少顷，他便点头道：“赵兄此话一针见血啊某此去长安，就是想寻找能赏识某的朝中官员投靠。以期许将来能受到举荐，再次出仕为官。” 赵云泽欣慰的笑了。看来，挫折是最好的磨刀石啊，这个马周在博州受尽冷落，终于认清他性格中的缺点了。他成熟了 稍稍沉默，马周又道：“上楼之前，某听赵兄与令徒、令仆说起翼国公的事情，莫非，赵兄与翼国公相熟” 哦，原来马周是想通过我接近秦琼啊赵云泽终于明白马周主动结交自己的原因了。 “老马，翼国公秦叔宝是我师父的岳父。”没等赵云泽回答马周的话，程处默就抢着说道。 马周一听大惊：“原来赵兄与翼国公的关系居然如此亲近” 赵云泽笑而不应。坏了，这个马周千万别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虽然他之前的自负令人非议，可他要是一下变成趋炎附势之人，那可就毁了。 秦安这时也凑趣道：“马郎君，我家主人还一直没告诉你这位小郎君的姓名呢。他叫程处默，是宿国公程知节大将军的长子” “啊”马周这下更惊讶了。 赵云泽也不多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马周，想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 马周沉默了一番后，忽然苦笑道：“某原本还想着求赵兄引荐，能够面见翼国公，可没想到赵兄的身份既是翼国公的乘龙快婿，又是宿国公长子的师父。如今要是某再开口求赵兄引荐，怕是有人要非议某不择手段了。” 赵云泽见马周如此，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没有被当官的念头迷失心智。 “马兄，某冒昧问你一句。你想当官，是只贪图高官厚禄呢，还是想着施展抱负，为天下百姓谋福”赵云泽忽然问马周。 “自然是为天下百姓谋福了。某读书，就是为了经世致用的”马周毫不犹豫的说道。 赵云泽点点头，道：“那马兄也不要去长安了，也不要纠结要不要面见翼国公了。眼下就有一个让你为百姓谋福的机会。” “是何机会”马周忙问。 “某此次来洛阳，并非是游玩的。而是随魏征大人巡视河南道、河北道，行劝农之事。”赵云泽说道，“另外，某再向你透漏一件秘事。某与魏大人此次出巡，最大的一项任务，就是在山东、河北两地设置常平仓和义仓。” “设置常平仓和义仓这是善政啊”马周动容道。随即，他立刻又问赵云泽：“赵兄，莫非你是想让某随你和魏大人巡视” “然也”赵云泽微微颌首。“马兄是山东之人，年前又游历山东各地，想来，对山东的情况是十分熟悉的。某与魏大人此去山东，却是两眼一抹黑。若有马兄这熟悉山东风物之人襄助，那做起事来，也定然事半功倍。” “赵兄为何不早说”马周一拍大腿道，“要是早知道赵兄是要去山东设置常平义仓，那某又何必与赵兄颇多废话没说的，某不去长安了。这便追随赵兄和魏大人回山东” “一言为定”赵云泽欣喜的抬起了一只手掌。 “一言为定”马周也抬起了手掌。 “啪”的一声，赵云泽和马周的手掌击响了。 第273章再战王晊（上） 赵云泽成功招揽到马周，心情大好之下，与马周推杯换盏更勤了。.网 马周生性豪放，赵云泽也是不拘小节之人，两个人喝着喝着，话越说越投机，酒也越喝越多。 别看这个时代的酒水都是米酒，酒精度数不高，但喝多了同样醉人。很快，赵云泽和马周就都面红耳赤酒意上头了。 “马兄啊，某看人的眼光可是毒的很。别看你现在还默默无闻，可总有一天，你会一鸣惊人的。将来，你可是可是能当宰相的。真到那时，你可要要多照拂于某。”赵云泽大着舌头对马周说道。 “赵兄，承你吉言。将来我若真当了宰相，就向陛下举荐你当我的副手”马周也疯言疯语了。 “哈哈哈，那最好不过了”赵云泽大笑道，“来来来，某再敬马兄一杯” “干” 程处默和秦安看着这两个酒疯子，顿时哭笑不得了。 “秦安啊，好好伺候我师父。等将来我师父要是当了副宰相，你可就是宰相门前的七品官了。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程处默端起酒杯，对秦安笑道。 “哈哈，那秦安也承小公爷吉言了。”秦安也笑了起来。 就在赵云泽他们所处的这间雅间隔壁，王晊等人也在吃饭。不过，王晊他们却没有饮酒，也不聊天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赵云泽那边的动静了。 “王大，姓赵的喝的差不多了。该动手了吧”陈彪压低声音，小声询问王晊。 王晊想了想，点头道：“是时候了小四，看你的了。” “嘿嘿，王大放心，对付几个醉货，对我来说小菜小碟。”小四自信满满的一笑，随即便打开一个包袱，换起了衣服。 衣服换好后，小四摇身一变，全身上下成为了一个店小二的装扮。他又拿起桌上的一壶酒晃了晃，就要出这雅间。这衣服和酒，都是他们进店之前现准备的。 “等等”王晊喊住了小四。“某叮嘱你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放心吧王大，我都记住了。”小四应道。 “那去吧”王晊摆了摆手。 小四一出去，王晊又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也立刻行动，出了这个雅间。 小四出了雅间之后，便直奔隔壁赵云泽的雅间。王晊则带着其余人埋伏到了赵云泽所在雅间的门口。陈彪直接走到楼梯口警戒，防止有人上楼。 “几位客官，这是本店掌柜的特意送于几位的一壶好酒，请品尝”小四将那壶酒放到了桌上。 “哈哈，你们掌柜的会来事。某谢了”赵云泽大笑道。 马周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皮，望了小四一言，冷哼道：“你们掌柜的可真势力，某在你家店里住了两天了，也没见你们送酒。赵爵爷一来，你们就巴结上了。” “这我是今天刚来的伙计，店里以前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小四挠了挠头说道。 “难怪某看你眼生。”马周很随意的说道。 赵云泽拿起那壶酒，倒了满满一杯子。然后，他忽然把酒杯往小四身前一递，道：“某管你是不是新来的你们这家店惹马兄不高兴了，你来的正好，赶紧敬马兄一杯酒赔罪。” “这个小的不善饮酒。”小四望着那杯酒怵头了。只因为，那壶酒里是加了蒙汗药的，小四哪里敢喝。 “喝水你会不会”赵云泽问小四。 “自然是会的。” “那喝酒又有什么难的赶紧的，敬酒赔罪别等着某让人捏着鼻子灌你。”赵云泽不高兴道。 程处默一听赵云泽的话，立刻站起来走到小四身边，阴阴一笑道：“嘿嘿，灌酒我最拿手了。”说完，他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雅间内意外突生，埋伏于雅间门口的王晊等人就是一惊。立刻就有两个人从腰间拔出匕首，要往里面冲。 王晊一把拉住这两人，朝他们摇了摇头。这两人又安分下来。 雅间内，小四已经急的额头冒汗了。他求助似的回头望向门口，可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你喝不喝不喝我可真捏着你的鼻子灌了”程处默催促小四道。 小四没法了，只好苦着脸接过了赵云泽那杯酒。 “这位客官，小的代掌柜的向您赔罪了。”小四双手端着酒，朝马周虚敬道。 马周冷着脸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小四颤抖着双手将酒杯送到唇边，稍稍犹豫一下，一狠心一闭眼，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哈哈哈，爽快”赵云泽大笑起来。 “小的可以走了吧”小四问道。 “走吧走吧”赵云泽挥了挥手。 小四立刻转身出了雅间。 “我得先睡会儿了，后面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小四苦着脸对王晊小声说了一句，就踉跄着步子回了他们之前那间雅间。 蒙汗药上头，没一会儿的工夫，小四就伏桌大睡起来。 小四一走出雅间，赵云泽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他朝门口望了望，又朝秦安和程处默使了个眼色。 “师父，怎么了”程处默不解赵云泽的眼色，小声问道。 “嘘”赵云泽抬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示意程处默。“刚才这个小二有问题。我现在可以确定了，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王晊，当时虽然只是一打眼，可我也看清了，刚才这个小二，就在王晊身边。”赵云泽趴到程处默耳边说道。 程处默的眼神一下惊愕起来。 赵云泽又道：“王晊此时定然在门口，我们且引他进来。” 程处默点了点头，又小声对秦安解说了一番。 “师父，咱们赶紧尝尝店掌柜送的这壶好酒吧”程处默故意大着嗓门说道。 “好好好，满上满上”赵云泽也大声说道。 马周见赵云泽和程处默的异常举动，此时他的酒也一下醒了大半。他用眼神询问赵云泽。 “来马兄，我敬你一杯”赵云泽一手揽住马周的肩膀，又小声对他说道：“马兄，一会儿这屋里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你只管逃出去，速请巡街的官兵来此。” “某省的”马周会意的点了点头。 第274章再战王晊（中） 王晊此时带着三个人埋伏在雅间门口。那雅间虽然是用屏风隔开的，但每面墙都是一扇**的屏风，并没有缝隙，因此王晊他们也无法观察雅间内的情况，只能听里面的动静。 雅间内，赵云泽等人推杯换盏的声音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过了一会儿，马周忽然说道：“赵兄，我不能再喝了，我这头已经昏沉沉的了。” 赵云泽道：“马兄，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某现在也是昏昏欲睡，还不是照样在喝咦，处默、秦安，你俩别装熊，怎么这就睡上了睡你麻比，起来嗨嗨我这眼睛怎么还睁睁不” “哈哈，赵兄，你居然居然比某先先” 雅间内忽然沉寂下来。 王晊四人又等了一会儿，雅间内始终没有再传出动静。王晊小心翼翼的朝屋里看了一下。只见赵云泽四人此时已然都不醒人事了。他们形态各异的或趴或躺着，只如四个死人一般。 “一人一个，动手”王晊下达了命令。随即便带着那三人进入了雅间。 王晊手握匕首，径直走向赵云泽。其余三人也各寻目标，准备杀人。 就在王晊四人刚跨入雅间时，赵云泽忽然又一下醒了过来，他的上身猛的抬了起来。 王晊等人一惊，下意识的停下了步子。 “咦，怎么又多了四个朋友”赵云泽眯着眼，浑浑噩噩的望向王晊四人，似乎很诧异。 那三人一起望向王晊，用眼神请示于他。 王晊刚想下令强行动手，可赵云泽却一下又趴倒了。王晊等人顿时又松了口气。 王晊摆了摆头，让那三人继续动手。 可是，就在他们又跨出两步之时，赵云泽又一下醒了。王晊等人又一次被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赵云泽很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指了指王晊四人。随即，他又趴到了桌子上。 “快点动手”王晊气恼的喊道。说完，他就疾步走向赵云泽。 那三人的眼光也一下变得凶狠起来，扬起匕首就奔向马周、程处默、秦安。 就在王晊四人要到达桌子跟前时，意外再生。赵云泽忽然又一次醒了，他这次一醒，便猛的站了起来。同时将桌子一下掀飞。那桌子奔着王晊和另一名恶徒就飞了过去。 秦安、程处默也不再装睡了，他俩直接跃起，朝两外两名恶徒踹去。 王晊闪过了赵云泽掀飞的桌子，可与王晊挨着的那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下被桌子击倒。 “马兄，快逃”赵云泽趁着王晊一愣神的工夫，连忙大喊。 马周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下屋中形势。他见无法从门口逃出，一狠心，居然跳窗逃走了。 我了个去，这读书人够狠赵云泽不由对马周刮目相看。 可赵云泽这想法只是一闪念，他就无暇他顾了。因为王晊已经扑向了赵云泽。 被桌子砸倒的那人此时也爬了起来。他见自己的目标马周消失了，便立刻帮着王晊对去杀赵云泽。 房间太过狭小，此时房内却有七人，谁都施展不开。可形势却对赵云泽一方不利。 王晊四人手上都有兵器，而赵云泽、秦安、程处默却是赤手空拳。施展不开的情况下，赵云泽他们稍一不慎就会受伤。 “跳窗走”还是马周方才的举动提醒了赵云泽。他当即立断大喊一声。 程处默此时离着窗户最近，他一听赵云泽的话，一个鱼跃就跳了出去。 “郎君先走”秦安大喊道。 赵云泽此时也知道不是婆婆妈妈之时，他也连忙跳出窗外。 秦安的身手还算不错。他且战且退，等退到窗边，直接一个向后腾翻，也跳了出去。 悦来客栈建的并不高大，二楼的窗台，距地面也就是三四米的高度。从二楼跳下的人，只要不是横着落地或者脑袋先着地，一般是伤不到的。 马周最先跳的窗户，他落地时只是脚扭了一下。 此时，天已擦黑，丰都市街面上的行人也没那么多了。马周跳下来，倒是没有砸到人，但却吓了街上的行人一大跳。有好奇心重的人，就凑上前想询问马周。 马周因为扭了脚，行走就不便了，他忙拉住一个行人，大喊道：“快，快去找巡街的官兵，这家店里杀人了” “呼”的一下子，马周四周的人一下四散跑开，悦来客栈楼下的街面变得清洁光溜的了。 “你们你们”马周不知该说什么了。 “咦，谁掉的钱袋哇，好大一包。”马周盯着一个地方喊道。 “呼”的一下子，又有一群人突然围了过来。“哪儿呢哪儿呢钱袋在哪儿”有人出声问马周。 “都起开捡到钱袋，需要交公”一队巡街的官兵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领头军官对着众人大吼。 马周一见到有巡街官兵现身，顿时比见到亲爹亲娘还要亲了。他顾不上脚疼，连忙一瘸一拐的走到那领头军官面前，一把抱住那人胳膊，又一指二楼窗户说道：“军爷，楼上这个房间有一个歹人在行凶，你们上去抓住他，你们的上官自然有赏” 他怕把这队官兵吓走，没敢说真实的情况。 “此话当真”那领头军官的眼神立刻亮了。 马周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程处默也跳了下来，恰巧落在马周和那名军官面前。 “什么东西”那军官吓的往后连退数步。 程处默一落地，打眼一看街上情况，连忙喊道：“都让开，还有人要跳楼，别砸着你们。” 众人一听程处默的话，有人将信将疑的立刻让开，而有的人却好奇的抬头望向悦来客栈那扇窗户。 “呼”又有一个人影飞出窗户往下坠落。街上的人连忙四下散开，慌乱之间，却又不少人被挤倒绊倒。 赵云泽刚一落地，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一个摔倒之人身上。“诶哟，我屎都被你压出来了。”赵云泽屁股底下那人痛叫道。 赵云泽一见自己伤到人心中不免叫苦：可千万别是老头儿老太太，否则定会被讹的倾家荡产。 赵云泽连忙站起，去扶那人。 可还没等他将那人扶起呢，秦安又从窗户跳了出来。巧儿她爹碰到巧儿她娘了，怎么就那么碰巧，秦安一下砸到了赵云泽要扶起的那人身上。 “啊”那人一声痛叫，便没声了。 第275章再战王晊（下） 悦来客栈楼下大街上的人都很诧异。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人跳楼跟下饺子似的。 楼上，王晊从窗户探出头了看了一下。一见楼下有官兵，王晊立刻缩回头，对那三个手下下令道：“趁着官兵还没上来，快撤” “小四怎么办”一个手下问王晊。小四现在还在隔壁雅间呼呼大睡呢。 “你们看着办。”王晊把这个难题又交还给了那三个人。说完，他就先出了门。 再说悦来客栈一楼大堂里那些人。赵云泽和王晊他们在二楼打起来时，一楼那些人便听到动静了。客栈的掌柜立刻让小二上楼查看情况。 可当那小二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却被堵在此处的陈彪拦了下来。 “爷们儿在收债，没事儿的躲一边去”陈彪冲那小二大声吼道。 小二见那陈彪膀大腰圆，又一脸凶相，便灰溜溜的下了楼。 回到一楼，小二跟掌柜的一说，掌柜的也不敢多事，便不再管二楼的事情了。他只祈盼不要打坏了店里的东西。 “掌柜的，二楼就只有那位子爵和后来上楼的那波客人，定是这两伙人打起来了，您看”那小二倒是考虑的周到，当即小声提醒店掌柜。 “对对对，万一那爵爷被伤到，咱们可担不起。快，去报官”掌柜也一下醒悟，连忙吩咐那名店小二道。 店小二当即出了店门，要去报官。 那边厢，赵云泽正在查看被秦安砸晕的那人的情况。那队巡街官兵的带队军官，也上前去看那人。; “九只手”军官将那人的身子翻转过来，一见那人的面容，当即惊讶道。 “什么九只手”赵云泽不解的望向军官。 军官道：“这人是个惯偷，绰号就叫九只手。只因为他太能偷了，一个人偷的东西，比别的小贼三个人都多。” 哦，小偷被称为“三只手”，这人一贼顶三贼，难怪叫“九只手”了。 “这厮，前几天刚放出来，居然又来丰都市干活了”那军官没好气道。 赵云泽试了一下“九只手”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没死。 “既然这人是个贼，那我们也不用负责任了吧”赵云泽问那军官。 “这个嘛某也拿不准。”那军官也没主意了。 “哟，爵爷，您在这儿呢那伙贼人没伤到您吧”那名店小二此时凑过来，问赵云泽。 他出门后见到这边围着一群人，又见有官兵在此，边立刻凑了过来。却意外的发现赵云泽居然也在这里。 “爵爷”那军官一听店小二对赵云泽的称呼，当即一惊。 “某乃泾阳县开国子爵赵云泽，方才在楼上受到贼人袭击，请你立刻带人上楼捉拿贼人。”赵云泽也一下想起正事，忙对那军官说道。 “对对对，莫让那些贼人跑了”店小二也附和赵云泽的话说道。 “弟兄们，随某去抓贼”那军官一听赵云泽的话，当即一声大吼，带着那一队士兵便向悦来客栈店门冲去。 恰在这时，王晊、陈彪一伙人冲出了店门。他们来时六个人，出来时却只剩五个人了，那中了蒙汗药的小四却没有跟着一块儿出来。定是被他们抛弃了。 “就是他们”店小二见王晊等人冲出，连忙大喊。 那队巡逻官兵会意，立刻去追王晊那伙人。同时，队伍中一名官兵吹响了手中的铜号。 号声乃示警求援的信号。丰都市因为是个市场，人流密集成分复杂，市内巡逻的官兵数量也很多。其他几处地方的巡逻官兵，听到号声也连忙往事发地点赶来。 市场内此时的人流虽然比白天少了一些，但仍然不少，王晊他们的逃跑也受到了阻碍。很快，他们就被三队官兵包围了。 官兵们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王晊那伙人。 “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最早赶到悦来客栈楼下的那名军官大声吼道。 方才，他们在追赶王晊那伙人时因为顾忌街上的行人，不敢放箭。此时已经将王晊等人包围，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悦来客栈那边，赵云泽留下秦安照顾脚扭伤的马周，带着程处默也赶到了官兵包围王晊的地方。 见到赵云泽来至，已经知道他身份的那名军官忙上前打招呼，赵云泽请官兵让开一道缝隙，他越众而出。 “哈哈，王兄别来无恙乎”赵云泽朝王晊拱手相问。 “哼，赵云泽，你少假惺惺了。”王晊冷然说道。 “王晊，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识相的，赶快投降吧，赵某优待俘虏”赵云泽也不再跟王晊假客套了，直接喝道。 赵云泽的话一出，王晊还没任何反应，陈彪等人却立刻把手中匕首往地上一扔，跪地求饶起来了。 “各位军爷，我们是被这人收买的，他才是主谋。”陈彪此时脸上的凶相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惶恐之色。 “竖子果然不足为谋”王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把手中的匕首也丢到了地上。 “拿下”赵云泽一声大喊，最早赶过来的那队官兵连忙上前，将王晊五人捆绑了起来。 “赵爵爷，该如何处置他们”那军官问道。 “劳驾诸位将这些贼人押至采访使衙门，某要亲自审问他们。”赵云泽对那军官说道。 那军官一听赵云泽要他们将贼人押至采访使衙门，更加确信了赵云泽的子爵身份。他不由暗喜自己的好运气了，无意中帮了一位子爵的忙，这可是大功 “某谨遵爵爷吩咐”那军官朝赵云泽一抱拳说道。 “等等，好像还漏掉了一个人。”赵云泽忽然发现少了那个作店小二装扮的人。 “在这呢在这呢”那名真正的店小二的声音忽然在赵云泽身后响起。 赵云泽忙回过头一看，只见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和掌柜，正领着几个人抬着一张门板走了过来。那门板上捆着一人，不是中了蒙汗药的小四又是谁 呵呵，这店小二倒是机灵，居然想到替官兵抓捕漏网之鱼了。 第276章非常审讯（上） 赵云泽是刚交下午就离开的采访使衙门。天快黑了，赵云泽还没回来，魏征便有些担心他出意外了。 魏征刚想派人去丰都市寻找下赵云泽之时，赵云泽却回来了。 “鹏羽，为何出去这么久”魏征问赵云泽。 “别提了，差点被人刺杀了。”赵云泽说道。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魏征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便把遇到王晊带人暗算他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王晊，还真是阴魂不散。幸好鹏羽将他抓获了。”魏征很有些后怕的说道。魏征身为李世民身边重臣，也已然知晓了赵云泽与王晊的恩怨。“不知那王晊现在何处” 赵云泽道：“就在这采访使衙门的一间空房之中。由咱们的人看着呢，跑不了他们。” 所谓的“咱们的人”，就是巡视组的卫兵了。赵云泽带人将王晊等人押至采访使衙门后，只与衙门内值守的官员打了声招呼，向他们说明了王晊那些人的作为，便将王晊等人带到了巡视组所住的后院。自有巡视组的卫兵看守王晊等人。 “魏大人，某来见您，一是向您销假，顺便向您通报王晊的事情。二来嘛，某带了一位大才回来，特带他来见见魏大人。”赵云泽又对魏征说道。 “哈哈，鹏羽这趟出门，倒是收获不小啊既抓到了王晊，又寻访到了贤才。不知是何人让鹏羽如此推崇啊”魏征好奇的问道。 赵云泽不答魏征的话，而是回过头朝门外喊道：“马兄，快进来见过魏大人。;” 随即，马周就在秦安的搀扶下进入了魏征的房间。 “博州马周，见过魏大人。”马周向魏征拱手道。 “年轻人不必多礼。”魏征饶有兴趣的望向马周。“你的腿这是” 赵云泽连忙解释道：“马宾王的腿帮某抓王晊时扭伤了，不过没有大碍。” 魏征会意的点了点头。 赵云泽又道：“魏大人，某要去审问那王晊了。您与这位大才好好聊聊吧，您二位定有共同语言。” 什么共同语言都爱瞅皇帝的脚后跟呗。这个马周，在原先历史上可是跟魏征一样，动不动就对李世民上谏的。不过马周上谏的方式比魏征要柔和一些，不像魏征那么直愣，经常弄得李世民下不来台。 赵云泽将马周引见给魏征之后，就带着程处默去了后院关押王晊等人的处所。 赵云泽先提审的那名假扮成店小二的小四。之前，小四中了蒙汗药昏睡不醒，被悦来客栈的人给抬到采访使衙门后，一瓢冷水浇下去，也就醒过来了。 从小四口中，赵云泽没有得到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只是搞清了跟随王晊行凶的这些人的身份。 据小四称，他们原本是长安城的一伙地痞，也不知怎么的，王晊找上了他们的头目陈彪，花大价钱收买他们做事。 审完小四后，赵云泽又提审了拿伙地痞的头目陈彪。从陈彪这儿，赵云泽倒是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据陈彪供述，长期以来，就有一个十分神秘的人隔三差五的从他们这儿收集长安城中的各种消息。如果能为这人提供他感兴趣的消息，那就会得到大笔赏钱。就是这个神秘人为他们和王晊搭上线的。王晊出了大价钱收买他们，为了钱，他们也便铤而走险跟随王晊做事了。 审完陈彪之后，赵云泽陷入了思索。他在怀疑从陈彪他们那儿打探消息的是护龙会的人。 护龙会是一个情报部门，有人从地痞们身上收集消息，这也很正常。可是，那收集消息的人却偏偏为王晊牵桥搭线，这就不正常了。 王晊背叛护龙会投靠突厥的事情，秦茉儿绝对已经告诉了护龙会的人。明知道王晊是叛徒，却还帮他的忙这么说，护龙会里还有心怀叵测之人。 更何况，王晊此次是来刺杀自己的，也就是说，护龙会里还有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难道是沐清风 赵云泽第一个就怀疑起了沐清风。沐清风对赵云泽的记恨，表现的非常露骨，他也最有动机谋害赵云泽。 可是，沐清风又是怎么跟王晊搭上线的呢这个问题令赵云泽不解了。 带着诸多疑问，赵云泽终于提审了王晊。 关押王晊等人那间房子的隔壁一间房内，赵云泽坐于一张矮几之后，他的对面，是被捆住手脚的王晊。 “王兄，你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上次，让你从朔方逃脱，至于你是如何逃脱，又如何回到长安，再如何跟踪某的事情，某虽然好奇，但却不想过问。某只问你一件事情，护龙会中，到底是何人还在与你联络” “呸”王晊一声冷应，喷了赵云泽一脸唾沫星子。还好，不是浓痰 “要想皮肤好，天天用王兄，你特么喷壶厂造喷壶卖喷壶的是不”赵云泽抹了一把脸，对着王晊一顿反喷。没念一个“喷”字，赵云泽都喷王晊一脸口水。 遇上赵云泽这个不按套路出牌之人，王晊彻底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干脆闭紧双目，一言不发了。 “哟呵，给老子装烈士是吧王晊，你够种，居然不肯出卖你的同伙。不过，老子现在还就不服。你王晊也曾经是护龙会的人，审讯俘虏获取情报的手段，你应该也会一些。那么，今天哥们儿就让你长长见识，看看我是如何审讯的” 赵云泽站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表情连变，都快赶上川剧的变脸了。 “程处默，给我死进来”赵云泽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程处默立刻进了屋子。“师父，是不是该用刑了”程处默一脸兴奋的问赵云泽。 “处默，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文明人，用刑这么粗鲁的事情，怎么能是绅士所为呢”赵云泽一脸不高兴的责备程处默，“咱们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王大侠。” “对对对，招待，是招待”程处默很受教的连连点头。然后他又抬头望向赵云泽：“那该如何招待王大侠” “这个嘛处默你附耳过来。”赵云泽朝程处默招了招手。 第277章非常审讯（下） 程处默离开了采访使衙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又引着一乘小轿重新进了采访使衙门。 那小轿直接被抬进了后院当中。轿帘掀开，程处默从轿内引出一个女子。那女子大约二十岁上下的样子，浓妆艳抹的，打扮的非常妖冶。 “一会儿见到了客人，你不用管客人如何，只管照某的吩咐去做，明白了吗”程处默叮嘱那女子道。 “咯咯，钱是小郎君给的，奴家自然只听小郎君的吩咐了。您让奴家做什么，奴家就做什么咯~”那女子一边朝程处默抛着媚眼，一边娇笑道。 “咳咳，这里毕竟是衙门，小娘子还请庄重一点。”程处默被这女子撩拨的心头火起，忙心虚的四下看了看，随即假装一本正经的对那女子说道。 “咯咯，你们这些当官的呀，别人不知道奴家还不知道嘛，一个个人前都是道德君子，可上了奴家的床榻，还不是那副样子，咯咯咯咯”那女子假意掩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嘘别笑了”程处默吓的赶紧阻止那女子的笑声。“姑奶奶，你可别把那魏老头给招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处默的话刚说完，那边，魏征，恰好送马周和秦安出门，他立刻就听到了那女子的笑声。朝廷衙门庄严之地，却传来一个女子不庄重的荡笑声，这让魏征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他顺着那女子的发声之地望去。就看到程处默在朝一个风尘女子说着什么。 “处默，过来”魏征板着脸，朝程处默喊了一声。 程处默见是魏征喊他，心里就发毛了。虽然，他没做错事，可看到魏征他就心生恐惧。废话，连李世民都怕的人物，他程处默不怕才怪呢。 “那风尘女子是谁找来的”魏征冷着脸问程处默。 “是是我师父命我找来的。”程处默硬着头皮说道。 魏征一听程处默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鹏羽他” “魏大人，我师父绝没有那种意思，他说要用这女子来审讯王晊。”程处默见魏征有想歪的趋向，连忙主动替赵云泽辩解。 “审讯人犯居然要用到风尘女子你师父在搞什么鬼”魏征惊疑道。 “嘿嘿，魏大人若有兴趣，去看看便知。”程处默笑道。 “也好，某倒要看看他赵鹏羽有什么非常的审讯手段。”魏征手捋胡须点头道。 分割线 魏征最终没能亲眼见识赵云泽是如何利用那名风尘女子审讯王晊的。因为赵云泽委婉的告诉魏征，一会儿的审讯，会很残忍，所以，魏征还是不要亲眼观摩的好。 魏征想不通一个风尘女子会有什么残忍的审讯手段。于是他的好奇心更重了。好在，赵云泽虽然不让他观摩审讯过程，却邀请他听审对，就是听审。 一同参与听审的，还有赵云泽本人，以及马周和秦安。 程处默带着那风尘女子，还有两名护卫队的军士进入了审讯王晊的房间。赵云泽、魏征、马周、秦安则躲在房门外听房间里的动静。 “你们要做什么滚开啊莫扒某的裤子。”房间内，首先传出的，就是王晊的强烈抗议声。 很快，王晊的抗议声就越来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哼哼声。那声音很荡漾，像急了男人在干某件羞羞之事时所发出的声音。 “大了大了嘿，这家伙的鸟儿不小啊”程处默感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嘻嘻，还真的挺大的。这么大的物件，连奴家也很少见到呢。”这是那风尘女子的声音。 “赵云泽，你杀了我吧”王晊的声音又怒又羞。他刚喊了这一句，就又转为情不自禁的低吟声了。 “郎君，舒服吧，奴家的小手软不软呀”又是那风尘女子的声音。 “滚开啊，求你们放过我吧”王晊刚一发怒，却又立即讨饶。 门外的人听到房间内的这些动静，要是还不明白那风尘女子在给王晊用怎样的刑罚，可真就成了啥事儿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没错，那风尘女子正在给王晊撸啊撸。 “鹏羽，这就是你所谓的残忍的审讯手段”魏征一脸气恼的责问赵云泽。此时，他是又羞又气，又有些哭笑不得。 马周和秦安此时也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魏大人，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嘛”赵云泽一点都不感到羞愧，毫不脸红的说道。似乎，他的这个审讯手段真的非常高明。 话刚说完，赵云泽就冲着房门大声喊道：“处默，换一个节目。” “好嘞”房间里的程处默很痛快的应了一声。 房间内稍稍静了片刻，就又传出那风尘女子诧异的声音：“真的要这样” “废话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程处默吼道。 “好吧。”那女子答的很无奈，不过她立刻又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奴家还真没这么玩过呢” “啊嗷嚎”房间内，王晊忽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继续”程处默的声音。 “嗷嚎嚎嚎”王晊又惨嚎起来。 房间外，魏征皱起了眉头：“这是在为何王晊的痛叫声如此怪异” 赵云泽呵呵一笑，道：“魏大人，马兄，秦安，某给你们讲个笑话哈。话说有两个人被一伙山贼抓走了。山贼首领问其中一人，你想死还是想活那人回答想活。好，拖出去弹小牛牛一百下。另一个人听着同伴发出的惨嚎声，直接崩溃了。当山贼首领问他想死还是想活时，他干脆说想死。因为他实在不愿意承受弹小牛牛的酷刑。” 赵云泽说到这里，众人立刻明白房间内的王晊正在遭受怎样的刑罚了。魏征、马周、秦安三人，下意识的夹紧了裤裆。 “要是让我遭受这种刑罚，我也宁可去死。”秦安心有余悸的说道。“郎君，这个笑话哪里可笑了” 赵云泽一笑，道：“这个笑话还没说完呢。第二个人不是回答想死嘛，那山贼首领当即说道，好，拖出去弹小牛牛弹到死。” 一听赵云泽说出这个结果，几个人当即打了一个寒战。 “王兄啊，你要是再不招，那某也只好让人弹你弹到死了。”赵云泽朝房间内大声喊道。 “赵云泽，某恨不得食你之肉”王晊大声怒吼。 “哟，还有力气叫这么大声处默，继续” “嗷”王晊的惨嚎声又响了起来。 他连续叫了四五声，随即便咬着牙喊道：“某招了，快停手” 第278章旱情现 王晊招了。 在赵云泽的非常审讯手段之下，王晊连他十三岁那年偷看隔壁刘寡妇洗澡的事情都招了。 得知了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之后，赵云泽也对王晊失去兴趣了。王晊和陈彪那伙恶徒，又被赵云泽移交给了采访使衙门，让采访使衙门的人暂时关押。待巡视组返回洛阳时，再将王晊等人带回长安。 既然是护龙会内部的事情，魏征也不好插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也只能由赵云泽自己拿主意了。 沐清风是王晊的同伙，这一点赵云泽提前就想到了。可是凃墨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却令赵云泽大感意外。 那个长得慈眉善目，一说话就先开口笑的涂长老，居然是个心怀叵测之徒。更不堪的是，这老东西毫无做人的原则，竟然两面三刀，对各个势力都抛媚眼。 依着赵云泽的想法，他想立刻赶回长安处理护龙会的事情。可巡视的任务才刚开始，他也不可能就此离去。思虑一番后，当夜，赵云泽就给秦茉儿写了一封信，告诉了她凃墨、沐清风指使王晊行刺自己的事情。信中，赵云泽叮嘱秦茉儿，先不要动凃墨和沐清风，只管与他们虚与委蛇，暗中留心便可。一切，待他回长安后再处理。 本来，赵云泽应当让人将王晊立刻押回长安交予李世民处置。可他因为怕王晊返回长安后让凃墨和沐清风察觉，这才暂时将王晊一并交予了采访使衙门代为关押。 第二天一早，赵云泽便将他写给秦茉儿的信交给了秦安，让他返回长安，将信面交秦茉儿。王晊行刺一事，也便暂告一段落了。赵云泽继续配合魏征，行使巡视的任务。 昨日，魏征与马周一番交谈之后，魏征对马周的才华大为赞赏。尤其是对于马周所认为的“帝王应该戒骄奢淫逸，勤俭爱民”的施政理念，更是身有同感。马周当即被魏征任命为巡视组的丞事，以白丁身份参与巡视组的工作。反正，巡视组的官职都是临时的，魏征这位正使完全有权利安置马周。 赵云泽见魏征如此赏识马周，倒是有些担忧了。这个马周，他可是打算回长安后自己亲自向李世民举荐，让马周协助自己的工作的。如今魏征如此欣赏马周，可千万别让老魏同志抢走了这个大才。 不过又一想，赵云泽也释然了。魏征不是自私之人，他绝不会把马周当作他自己的门客养起来的。等回了长安，魏征也一定会向李世民举荐马周。到那时，自己再问李世民要人就是了。 巡视组在洛阳又待了五天。期间，魏征和赵云泽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便是推广耕牛扎鼻圈。 魏征刚对洛阳的官员提出此事时，还真把那些官员吓了一跳。有官员当即质疑此事的可行性，他们主要是怕损伤耕牛。 魏征以春秋时的铜器牛尊举例，说明耕牛扎鼻圈在春秋时就已有成例。可那些官员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马周提议，先买头耕牛实验一下。 于是，洛阳的官员便买了一头耕牛回来。然后由赵云泽亲自动手，用一根削尖的柏树枝穿透了牛的鼻膜。虽然那牛当时流了一点血，可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又过了三天，赵云泽便将让铁匠打制的鼻环给那头牛正式带上。 洛阳的官员又请了当地一位有经验的老农，使唤这头扎了鼻环的耕牛耕地。这一实验，果然如赵云泽所说，那牛听话的很，根本不需要有人专门牵引，只那老农自己就能很好的使唤。 如此，官员们终于确信了牛扎鼻环的可行性。之后，魏征又与洛阳的几位高官联名向李世民写了奏折，介绍了赵云泽为牛扎鼻环的方法和好处，并建议李世民在整个大唐推广这一方法。 巡视组离开洛阳后，洛阳的官员便牵着那头扎了鼻环的耕牛，四处去宣传这种方法了。可别小看牛扎鼻环这件事情，牛扎里鼻环，变得好使唤了，就等于腾出了劳动力，这就能大大提高农业耕作效率。 巡视组继续沿黄河东下。每到一地，都要停留上那么几日，行劝农之事，顺便推广牛扎鼻环的事情。 一路行行停停，巡视组到达山东的清河地界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此时，距巡视组出长安城，已快过两个月了。 按说，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农作物都已经长出地面了。可是，山东一地从开春以来，却只下了一场小雨。农民当时趁着那场小雨抢种了庄稼。可谁知，那场雨之后，老天爷就再不落一个雨点。 干旱，令地里刚冒头的农作物全都枯死了。只有挨着河流较劲的村庄，地里的庄稼勉强长了起来。大多数的田地，却已经成为了赤地。 春季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多数农民家里早就没有余粮了，只能以野菜、草根、树皮充饥。苦心巴拉的留下的一点种子种到地里，却又被老天爷收去了。今年的收成是指望不上了，很多人家已经携家带口的外出讨饭了。巡视组在来路上，就看到过很多讨饭的农民。 魏征心情沉重起来了。山东一地今年的旱情已然发生了，那河北呢，说不定也是与山东一样的情况吧。 也正因如此，魏征直接带领巡视组来了清河。 之所以来清河，是因为这里有唐朝最大的一个门阀，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从汉朝时就是望族。至唐时，又历经四百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一等一的门阀士族。崔氏还分出了另外一支博陵崔氏，也是数一数二的门阀。大唐门阀“五姓七望”，崔氏就占其二。 清河崔氏居山东之地，其势力一直蔓延至江南；博陵崔氏居河北，势力也覆盖整个河北之地。毫不夸张的说，崔氏的势力范围，就占了此时大唐近半江山。 原先历史上，崔氏一族，在唐朝曾经出了二十三位宰相还有一说是二十七位，李世民命大臣编写氏族志时，负责编写的大臣曾把崔氏列为第一。李世民为此大怒，强行令大臣改写，将皇族李氏列为第一，将长孙皇后的娘家长孙氏列为第二，崔氏被降到了第三。 由此，也可见崔氏在唐初的影响力。 巡视组来清河，自然是想借助崔氏的财力和势力，来推广开中法，设置常平仓、义仓。此时，山东、河北已现旱情，设置常平仓、义仓已刻不容缓。 第279章赈灾 门阀，即大士族。是华夏封建社会特有的产物。士族，就是指诗书传家的世家门第。 在古代，尤其造纸术改进和活字印刷术发明之前，书籍、纸张造价高昂，且非常稀缺。读书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可望不可及之事。只有那些富贵人家子弟，才有书可读。因此，就形成了文化的垄断。士族，就是文化垄断的产物。 在科举制出现之前，读书人做官的途径基本都是靠举荐。那些出身士族的子弟，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的先人本就是官员，因此，士族子弟更容易跻身官员的行列。 这就导致士族门第出身之人做官的越来越多，其门第也发展的越来越大。隋唐时期，朝廷虽然已经开始以科举制选拔官员，但这时候的科举制，还只是雏形。举荐和蒙荫，仍然是出仕的主要途径。就算是参加科举的读书人，也要向朝中官员投行卷，就是将自己写的文章、作的诗投给朝中的官员。只有得到朝中官员的欣赏，参加科举后才能顺利做官。 而地方上的一些非世家出身的读书人，为了得到更大的出仕机会，也往往投靠这些世家大族。或者说，世家大族为了维持自己的势力，主动选拔当地一些天资较好的读书人培养。这些读书人为官之后，又进一步壮大了世家门阀的势力。 世家门阀不仅垄断了人才资源，其对社会的影响力，还体现在对土地的大量占有和商业行为上。 虽然，世家门阀都是以儒学正统自居，讲究诗书传家，但没有富足的经济基础，也无法支撑家族的生存和发展。因为家族中为官之人多，家族对土地的占有，也变得极为便利。越大的世家门阀，所占有的土地也越多。拿清河崔氏来说，整个山东地区，近一半的土地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山东地区，大量百姓也沦为了给崔氏耕种土地的佃农。 另外，世家门阀的人也从事商业活动。虽然，古代商人的地位很低，但这只是成分上的划分，并不代表经商的都是贱民。实际上，士族不但经商，而且他们在商业税的缴纳上，还会受到官府的照顾。毕竟，人家家里就有无数当官的，谁会傻的不顾念家族利益。 因此，在商业活动上，世家门阀对于一些小商户也形成了压制，从而对社会产生巨大影响力。.网 综上所述，世家门阀，无论是在社会地位上还是经济实力上，都属于巨无霸。对整个社会，也有着无以复加的影响力。实际上，在唐朝以前，执政者只有得到了世家门阀的支持，才能真正掌控江山。比如唐高祖李渊，就是得到了关陇世家的支持，才建立了唐朝。 李渊自称出身陇西李氏，其实他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自己上赶着硬要往人家陇西李氏的家谱上靠的。为的，就是将自己标榜为世家贵族，从而得到关陇门阀的支持。 也正因此，除了关陇李氏门阀，其余的那些门阀，对李唐皇族是看不起的。唐朝初年，李氏皇族最大的执政对手，也是以清河崔氏为代表的其他几家门阀。即新兴的关陇贵族与陈旧门阀之间的明争暗斗。 历史上，终唐一朝，门阀势力对整个社会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直到晚唐黄巢起义后，世家门阀被起义军粗暴的洗牌，才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其地位也由地主士绅阶级所取代。 如今，魏征和赵云泽奉了李世民的命令，欲在山东、河北设立常平仓、义仓，如果得不到这两地门阀的支持，那他们也办不成这件事。因此，魏征直接找上了清河崔氏。 这时，山东之地旱情已现，当地的官府也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李世民。同样，河北之地也已出现旱情，李世民同样得到了奏报。 既然真的应准了赵云泽所言，山东、河北两地出现了旱灾，那长安朝廷就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赈灾了。而要赈灾，就要有粮食。别说长安距山东路途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就说赈灾的粮食，长安如今也拨不出。一切，只能靠当地筹粮。这就又回到了常平仓、义仓的设立问题上。 一事不烦二主，李世民直接任命魏征为赈灾使，赵云泽为副使，主持山东、河北两地的赈灾之事。 实际上，清河崔氏在魏征率领的巡视组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开始赈灾工作了。毕竟，崔氏的土地也同样受到了旱灾的影响，如果不能留住那些佃农，那就算旱灾过后，崔氏的土地也会因为无人耕种而荒芜。再说了，崔阀标榜的是儒学正统，如果见死不救，也有碍他们的声望。 但自家佃农以外的那些百姓的死活，崔氏就顾不上了。 魏征来到山东后，与崔氏族长一提筹粮赈灾之事，崔氏族长的答复很简单，我们支持此事，但拿不出粮食。如今整个山东都受灾了，我们自家人和佃农也要吃饭。这旱灾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秋粮能不能种上也不知道。要是连秋粮都种不上，那别说佃农了，恐怕今年我们自家人也没粮食吃了。至于别的百姓，我们也想赈济，可却有心无力啊。 崔阀真的那么缺粮吗答案是否定的。中国古代的地主，最大的爱好就是存钱囤粮。有了粮食有了钱，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将粮食卖出去换成钱投资，而是先存起来。只有存够了应对好几年风险的钱粮，剩余的粮食和钱，他们才会拿出去做别的事情。 别看崔阀哭穷，可魏征估计，他们家族的粮仓里少了不敢说，够全族吃三年的粮食，是一定有的。 于是，魏征也不再一味跟崔氏要粮，而是在几天之后带着崔氏的族长和一班族老上了巡视组其中的一条船。在那条船上，崔阀一班掌权者看到了一仓仓、一袋袋的精盐。他们吃了大半辈子盐，卖了大半辈子盐，这么多的精盐，却是头一次见到。恐怕，他们这些人大半辈子所用的、所卖出去的精盐，全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船精盐多。 这时，赵云泽把他的开中法抛了出来。 当得知朝廷的盐场已经可以大量出产精盐之后，崔氏的那些族老们经不住诱惑了。他们在商量了几天之后，终于答应接受开中法，出粮赈济灾民。 不过，崔氏的那班族老也都是精明人，他们也向魏征提出，这次他们可以捐粮来帮助朝廷赈灾，换取精盐的盐引。但是以后，他们却不能一直靠捐粮来换取盐引，而是改为低价卖粮给朝廷。相应的，卖粮所换取的等量盐引数额，也自然减少。 这个条件，涉及到开中法的灵活运用，魏征和赵云泽、马周商议一番后，答应了这个条件。而且，赵云泽也提出，今后如果朝廷有需要，他们崔氏一门，还要帮助朝廷运粮至指定地点。自然，如果到时真有这种需要，那朝廷兑换给他们的盐引数额，也会相应增加一些。 双方谈妥了合作意向，那接下来的赈灾工作，就比较顺利了。 有了清河崔氏这边的成功经验，博陵崔氏那边也没出什么意外，以相同的条件跟朝廷达成了合作意向。事实上，清河崔氏与博陵崔氏本就同气连枝，魏征手持清河崔氏族长的亲笔信见过博陵崔氏的族长后，很顺利的就筹到了粮食。 这一忙，又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虽然，这段时间内老天爷仍然没有降雨，旱情也仍在持续，可因为设置了义仓，有了赈灾的粮食，山东、河北两地的百姓，也能挺过今年的旱灾去了。 在赈灾之时，赵云泽还向魏征建议，实行以工代赈的办法，召集灾民中的青壮劳力，大搞水利设施建设。这一项工作，本来也是劝农工作其中的一项。 旱年河流多数干枯，兴建起水利设施来格外容易一些。这是一举两便的好事，崔氏两族人也都支持。因为以工代赈这条举措，倒是让山东、河北两地的水利设施工程建设程度走在了大唐的前列。 六月中旬，老天爷终于开眼，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足足下了两天两夜，覆盖范围也极广，几乎覆盖了整个河北道范围。 土地终于得到了滋润，干枯了数月的河床，水流也充盈了起来。这时，种别的庄稼已经来不及了，但种大豆和高粱还不算太晚。虽然收成肯定会比往年降低，但有收成总好过颗粒无收。于是，山东河北两地的农民，终于种上了秋粮。 河里有了水，以工代赈所修建的那些水利工程，也可以发挥作用了。如此一来，即使下半年再遇旱情，也不会像上半年的旱灾那么严重了。至少，能保住百姓活命的粮食。 至此，巡视组的工作也终于可以结束了。巡视组从二月中旬出长安城，一路巡视，又在山东、河北之地赈灾，前后历时四个多月。七月初二，巡视组一行在当地官员、士绅、百姓的欢送下踏上了回长安的路途。 第280章又升官了 巡视组沿黄河一路西上，除了登岸补给，路途不做其他停留。十天后，就到达了洛阳。 在洛阳停留一日，赵云泽从采访使衙门提走了王晊一班罪犯，巡视组继续西上。 又过四日，巡视组才回到长安。此时，其他的七路巡视组早已回到长安城一两个月了。 渭河码头，尚书左仆射萧瑀和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带领着一班官员迎接魏征的巡视组。 长孙无忌的尚书右仆射是刚刚迁授的。六月初一，原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病逝，七月初二，李世民迁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尚书右仆射。至此，长孙无忌也终于跨入了宰相的行列。 尚书仆射，即尚书省的长官。李世民登基之前，大唐以尚书令作为尚书省长官。因为李世民曾经做过这个官职，所以他登基以后，大臣们出于避讳，谁都不愿就任尚书令。于是，尚书令一职便空置，以左右尚书仆射作为尚书省的长官。 魏征和赵云泽引着一班官员下了船，与萧瑀和长孙无忌寒暄起来。马周因为如今还是白丁身份，不便在这个场合露面。他站在船头，眼望着岸上谈笑风生的一班朝中高官，眼神一片清明。 如果放在两个月以前，马周要是能见到岸上这些高官，其眼神要么是热切的，要么就是故作不屑。可如今，他与魏征和赵云泽相处了两个多月后，其心志早已成熟，再不是以前那种既目空一切，又暗中祈盼能跻身高位的矛盾态度了。 马周知道，他的春天要来了。无论是魏征还是赵云泽，一定都会向李世民举荐自己的。 岸上众人寒暄一番后，便一起入了长安城。赵云泽让秦安先将马周带入他家中安排住所。魏征对此也没有异议。就算他再欣赏马周，人家马周也是赵云泽最先结交的，由赵云泽来安置马周，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王晊那一伙罪犯，赵云泽留下了一队军士暂时看押在船上。至于该如何处置他们，还要听候李世民的旨意。 朝官离京执行任务，回京之后是不能先回家的，要进宫交旨之后，才能回家。赵云泽和魏征进入长安城后，便立即进宫向李世民交旨。 李世民在两仪殿接见了魏征和赵云泽。魏征代表东路巡视组，向李世民做了四个月以来的工作汇报。其实魏征和赵云泽做的事情，李世民早已通过魏征阶段性的汇报奏折和地方官员的奏折都知道了。此时的汇报，也只是做一个综述，走走过场而已。 听完魏征的汇报之后，李世民欣慰的说道：“两位爱卿离京四个月，历尽辛苦，圆满的在山东、河北两地设置了常平仓、义仓，又主持了两地的赈灾之事，有大功于社稷。” “臣等只是遵照陛下旨意执行而已，若说有功，也是陛下之功在前，臣等微末之功，实在不敢自矜。”魏征朝李世民拱手说道。 咦，魏老头居然也有如此谦恭的一面还以为他在李世民面前一直摆一张臭脸呢。赵云泽惊奇的想到。 “哈哈哈，朕还以为魏爱卿跟赵鹏羽相处了四个月，会被他那毛躁性子有所渲染，谁知，魏爱卿却变得愈发谦虚了。”李世民大笑道。 赵云泽一脑门黑线了，哥们儿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忙活了四个多月，回来后你李老大不慰劳几句也就算了，怎么还上来就拿我开涮呢 魏征看了赵云泽一眼，对李世民笑道：“臣可未见到鹏羽毛躁，开中法的推行，多亏鹏羽之力。那以工代赈的法子，也是鹏羽提出的，效果也极好。” 呵呵，魏老头还是蛮可爱的嘛赵云泽高兴了。 “臣就是敲边鼓的，只会出出主意而已。臣的那些主意得以实行，也全是靠了魏大人的威望与辛苦操持。”赵云泽连忙将功劳又推给了魏征。 李世民点点头，道：“二位爱卿之功，朕都记下了。你们也与家人分离四个多月了，朕就不多留你们了，这便出宫回家吧。” “臣告退”魏征和赵云泽同时起身，向李世民陛辞。 当他二人走至两仪宫宫门时，魏征小声提醒赵云泽道：“王晊那伙人还在船上呢。” 因为牵扯到护龙会的事情，魏征是不便向李世民汇报王晊落网之事的。他以为赵云泽会记得向李世民汇报此事，可都快出两仪殿了，也没见赵云泽的动静，于是魏征便提醒了一句。 赵云泽一拍脑门：卖糕的，光想着回家见老婆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陛下，臣还有事禀奏”赵云泽连忙转身，朝李世民说道。 “呵呵，魏爱卿，你还说赵鹏羽不毛躁。看到没，他这就毛躁上了。”李世民冲着魏征笑道。 魏征朝李世民一笑，道：“臣那老妻，该等急了。”他倒是不接李世民的话茬。 “那魏爱卿回吧。”李世民朝魏征挥了挥手。魏征随即出了两仪殿。 “鹏羽啊，你这都多少次了，怎么每次都是要走了，就又想起事情来了呢”李世民颇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个陛下，王晊在洛阳被臣抓到了”赵云泽无言以对，干脆直接奏事。 “哦，此事茉儿已经向朕禀奏过了。”李世民道，“既然你提起此事，那朕也一并告知你吧，护龙会的涂长老凃墨与沐长老沐清风，三个多月前一起失踪了。连同他们二人一起失踪的，还有护龙会总舵的三位执事和诸多护龙会的典籍和情报档案。” “啊”赵云泽愣了。凃墨和沐清风倒是溜得挺快的，他们定是知道了王晊落网的事情。 “陛下，那凃墨和沐清风，就是暗中指使王晊行刺于臣之人。王晊去年掳走臣，包括他投奔突厥，也是凃墨的主意。” “此事茉儿也一并告知朕了。朕想着，你在外面为朕做事，护龙会这边不能后院起火。朕便想直接插手护龙会的事情，抓捕凃墨和沐清风。谁知，他二人的耳朵极长，朕这边还没行动呢，他二人便与亲信逃出长安了。” “唉，但愿没有后患吧”赵云泽叹气道。 “既然事已至此，也无需烦恼了。”李世民劝慰赵云泽道，“凃墨与沐清风等人自己主动离开护龙会也好，你今后就更容易掌控护龙会了。” “陛下所言极是”赵云泽点头道，“以前的护龙会，不能上下一心，就是凃墨和沐清风那伙人在搞鬼。如今他们离开了护龙会，护龙会也变得纯洁一些了。” “鹏羽，话虽如此，可你却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李世民又叮嘱赵云泽道，“对于护龙会的清肃，你还要上点心。朕决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凃墨或者是沐清风。” “臣省的”赵云泽点头应道，稍一犹豫，他又道：“陛下，臣想将护龙会改编为朝廷的一个正式情报组织，将护龙会众人，全部授予正式的职位，使其脱离江湖组织的形式，不知臣的这个想法，可行否” “哈哈，鹏羽跟朕想到一块去了”李世民笑道，“实话告诉你吧，你去年提出的建设讲武堂之事，朕打算下个月就正式实行。由李靖任讲武堂祭酒，任城王李道宗任监事舍人，你任丞事中。另外，在讲武堂内再设立一处由你直接掌控的特别有司，负责情报和研发新式军备。这负责情报的人员，便由原谛听的人任职，最好，是将护龙会全员纳入这个特别有司。”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当即兴奋起来了。这么说，哥们儿以后就是大唐准军事学院的三把手，顺便还当着情报局的局长了。至于那研发新式军备的业务，这不就是哥们原先那武库别署署令职务的一部分职能嘛，原来老李是将新式武器的研发和制造分离了呀 老李同志的这个构思不错呀，讲武堂的学员，都是大唐军中优秀的将卒，由他们顺便保护着那个特别有司，这是一举两得的设置呀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赵云泽连忙答道。 李世民又道：“讲武堂虽然由李靖和李道宗担任正副主官，可他们在朝中另外还有职事，因此，讲武堂的建设诸事，就要落在你身上了。护龙会那边的事情，也极为重要，你要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啊” “臣年轻，不怕受累”赵云泽答道。 李世民欣然笑道：“你有创立武库别署的成例，想来，再创立一所讲武堂也难不倒你。回去后，好好斟酌一下具体的事宜，尽快列个条陈给朕。” “臣遵旨”赵云泽欣然应下。 犹豫了一下，他又硬着头皮问道：“陛下，不知这讲武堂的丞事中，是几品官呀” 李世民笑道：“原本，朕是想将此职定为正七品上的，可如今你随魏征巡视河南河北两道，又立下了功劳，朕便一并酬你之功，就将此职定为从六品下吧” 呀，一不小心哥们儿又升官了 第281章夫人有喜 赵云泽一回长安城，秦茉儿就得到了消息。 延康坊赵宅门前，秦茉儿带着刘善宝、秦平、明月、彩霞、香兰、麝玉，在望着巷口翘首企盼。 虽然，秦茉儿也知道赵云泽回长安后是要先进宫的，可她却按耐不住急于见到赵云泽的心情了，不顾几个丫鬟的劝阻，秦茉儿早早出了家门口等候赵云泽归来。 等了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巷道口忽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除了赶车的车夫，车辕后面还坐有一人，正是随赵云泽出行四个月的秦安。 “郎君来了” 看到秦安坐于那辆马车之上，秦茉儿等人欢喜起来了。刘善宝忙喊了一句。 众家仆、丫鬟刚想迎向那辆马车，秦茉儿却一下拦住众人。“都别迎接他，让那负心人自己过来。” 嘴上虽然如此说，可秦茉儿望向那辆马车的眼神，却是要多热切有多热切。 很快，那马车就停在了家门口。秦安从车上跳下，朝秦茉儿就是一拜：“夫人，我回来了。郎君他” “让他自己下车，难道还要人接他下车吗”不待秦安把话说完，秦茉儿就没好气的说道。她的两眼，却紧紧盯着车厢。 “啊”秦安当即一诧，“不是，夫人，我的意思是说” 秦安还没把话说完，车厢里便钻出一人。这人却不是赵云泽，而是马周。 秦茉儿和赵家众仆一见下车的人不是赵云泽，都大吃一惊。 马周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赵宅门口的众人，随即便冲秦茉儿一笑，拱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鹏羽兄的夫人了吧。某博州马周，见过嫂夫人。” “郎君是”秦茉儿望着马周纳闷了。 秦安连忙介绍道：“夫人，这位马先生，是郎君在洛阳结交的好友，特邀来家中住宿的。”注：“先生”一词，东周时已开始用作敬称。见论语。为政、孟子、国策等书籍 “原来是夫君好友，马先生快请进院叙话。”秦茉儿对马周说道。 “嫂夫人称呼某的表字宾王即可。”马周说道。 众人又一起进了院子。秦安付了车钱，将那马车打发走后，也随着一起进院。秦平一手揽着秦安的肩膀，一边笑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握拳猛锤秦安的肩头。这兄弟二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倒是独特的很。 秦茉儿在客厅与马周闲聊了一会儿，便开始张罗着为马周安排住宿之所。 马周是外人，自然不能住在后院，秦茉儿便指挥众人将赵云泽的设在前院的书房腾到后院，将马周安排在了原先用作书房的房间。 “宾王先暂时将就几天，用不了多久，我家便要搬出这个宅院了。到时再为宾王妥善安排住处。”秦茉儿对马周说道。 “呵呵，这房间就挺好”马周笑道，“不瞒嫂夫人说，马某出身寒门，什么样的苦都吃过，若不是在洛阳得遇鹏羽兄，某现在只怕早已流落街头行乞了。” “宾王可真会开玩笑。”秦茉儿也笑了。她虽然对马周的身世已有所了解，却也只当马周是在说笑。 安置好了马周，众人又一起出门等候赵云泽。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赵云泽才骑着乌云踏雪，在十余名军士的簇拥下出现在巷子里。 乌云踏雪也跟着赵云泽出京了一趟。那队护卫，却是李世民特意安排的。赵云泽自从交卸了武库别署的署令之职后，刘英豪等武库别署内卫团的亲卫，也便不再为赵云泽服务。 赵云泽此次出行，抓获了王晊，引得护龙会的凃墨和沐清风逃离了长安城。李世民担心王晊掳走赵云泽的类似事情会再次发生，便从跟随巡视组出行的那一旅官兵中拨了一火精干军士暂时担任赵云泽的护卫。 在离着家门口还有十来米的地方，赵云泽勒住了缰绳。他望着站在家门口注视自己的秦茉儿，眼圈红了。 一别娇妻四个多月，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那个身影，如今终于活生生的站在了离自己不远处，赵云泽一时百感交集了。 秦茉儿此时眼眶已湿。是他，这次没有错，真的是他。那个狠心人，他终于回来了。 虽还未执手相看，但这隔空的对视，却同样令赵云泽和秦茉儿心潮激荡。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赵云泽甩镫离鞍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了秦茉儿。 “夫人，我回来了。”赵云泽开口说道。 秦茉儿此时已是珠泪涟涟了。可她却忽然一扭头，鼻子冷哼一声，道：“回来就回来呗，谁稀罕” 说完，她就转身走进了院子。 赵云泽傻眼了。这这这我干什么了怎么一见面还给我甩脸子呢 “郎君，夫人有喜了。”明月笑嘻嘻的提醒赵云泽。 “啊有什么喜”赵云泽的大脑一时死机了。 “哈哈，恭喜鹏羽兄，很快就要当爹了。”随同众人一起出来迎接赵云泽的马周却是听懂了明月的话，连忙朝赵云泽拱手祝贺。 “啊当爹我靠”赵云泽的脑细胞终于复活，立刻一拍额头。哥们儿出长安城之前那半个多月发射的子弹没有白费啊，居然真的命中目标了。难怪看老婆的身材似乎胖了一些呢，小肚子也微微隆起了，还以为她是这四个月里变身成吃货了呢。原来却是 “郎君，还不快去哄哄夫人”麝玉也连忙提醒赵云泽。 “对对对，该哄”赵云泽忙不迭的点头。自己老婆怀孕了，自己却一直没陪在她身边，难怪她会不给我好脸色呢。人家程咬金那个战争狂人还知道陪老婆生孩子呢。 一想明白这些，赵云泽的心头随即生出了对秦茉儿的愧意。他连忙奔进了院子，去追秦茉儿。 “夫人，慢些走，当心身子，千万别摔着”赵云泽一边追着秦茉儿一边喊道。 秦茉儿一下停住脚步，这四个月所受的委屈，也因为赵云泽这很简单的一句话全部化解了。 “呸，乌鸦嘴”秦茉儿转身朝赵云泽啐道。 第282章泰康堂 当天夜里，赵云泽家里大开宴席，为赵云泽和秦安接风洗尘。 加上马周，一大家子共十口人，一起围在一张大圆桌上用餐。赵云泽离家这段时间，他家里的家具，已经全都更换为新式家具了。这让赵云泽大为感叹：还是秦茉儿的面子大呀。以前自己几次软磨硬缠程咬金，要他给自己更换家具，可程咬金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没想到，秦茉儿居然不声不响的做成了这件事。 那些李世民新拨给赵云泽的一火护卫，当夜就留在赵云泽家当值。虽然这些护卫都有朝廷供给伙食，属于自带干粮的服务人员，可赵云泽同样安排他们饮宴。他们坐了另外一桌。两桌的菜肴，都是一样的，护卫们那桌与主桌的待遇，不同之处仅仅是没有酒。上班不喝酒，喝酒不上班，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刚来赵云泽家时，马周就对新式家具大感新奇。如今见到赵云泽家居然主仆同桌用餐，马周同样大感意外。不过，马周出身贫寒，他对于底层百姓也相当同情。见到赵云泽居然对待下人如此宽容和爱护，马周对赵云泽的好感更深了。 席间，赵云泽向家人大体讲述了一下他出巡的经过。同时，他也对马周的才干大为推崇，弄得马周倒是不好意思了。 “马兄，某刚回长安，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理。你先安心住在我家，待得了机会，某便请魏大人和某联名向陛下举荐你。”赵云泽对马周说道。 马周道：“某的前程，就拜托赵兄费心了。只是，这段时间要叨扰赵兄一家了。” 赵云泽摆摆手，道：“马兄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哈哈，那某也不矫情了。来来来，各位兄弟姐妹，马某敬各位一杯，以后，少不得辛苦诸位照顾某。”马周端起酒杯，朝刘善宝等仆从敬酒。 那些仆从、丫鬟连忙端杯回敬。他们一下对马周的印象大好。这人跟自家主人是同样的人，不会看不起下人。 酒酣耳热之际，赵云泽便对秦茉儿频送秋波了，他的眼神火辣辣的，就像刚刚冬眠苏醒要摄食的蛤蟆似的。 秦茉儿故意无视赵云泽的目光。她因为有了身孕，却是不能饮酒的，只是一个劲吃菜。对于赵云泽走后长安城和家里发生的事情，秦茉儿也只字未提。 宴散后，众人各自洗漱，回房休息。 赵云泽的卧房中，传出了以下对话。 “几个月了” “傻样儿，你说几个月” “嘿嘿，四个多月了，应该安胎了，做做游戏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不行，在妾生产以前，你老实一点” “啊那我不是还要憋半年老婆啊，你看我这都快五个月不知肉味了，好歹让我开开荤呗。不然，会憋出毛病的”某人在苦苦哀求了。 “别说的那么可怜，我说不行就不行夫君，妾成婚本来就晚，又是头一胎，妾可是小心的很。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就忍忍吧。” “那要不你腮帮子再受点累”某人的节操值又刷刷往下狂掉了。 “你就会折腾我，唉，冤家呀” 第二天，赵云泽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卧室。 “昨天是个好日子，今天也是个好日子，自从有了你，每天都是好日子”赵云泽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乱七八糟唱起了歌。 “这个登徒子，越来越不顾脸面了”卧房里，秦茉儿听着赵云泽的歌声，哭笑不得的暗啐了一句。 分割线 长安城东市，有一家名为“华宜坊”的店铺。这家店铺里，出售的全是新式家具。每一天，顾客都络绎不绝，也经常看到从华宜坊的后门行出一辆辆满载家具的大车，运往长安城各处。 这家华宜坊，就是程咬金和赵云泽开的家具厂。两个月前，华宜坊对面又新开了一家店铺，门口挂的匾额，上写“泰康堂”三个大字。 这家店里，售卖的是一种味道辛辣但却有着浓浓酒香的药水。因为这药水有酒的味道，所以被称为药酒。 店中的药酒，按照用途分类，有专门强健筋骨的，有专门保养脾胃的，有专门增补气血的林林总总。 这家店铺刚开张时，还曾受到长安城居民的质疑。喝了他们店里的那种药水真能有那么大的功效不会是骗人的吧。 可是，没过几天，就见到朝中的很多王公贵族家的仆从，都往这家店里跑了。一打听才知道，那些王公贵族，对这家店里的药酒大为推崇。尤其是翼国公府里的一个仆从讲，翼国公秦叔宝自从喝了这家店里的药酒之后，阴天下雨身上的旧伤也不感到酸痛难耐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很舒服。 宿国公程知节家的仆人更是言到，程公爷现在每餐必以这家店里的药酒佐餐，否则就食不知味。那名仆从还说，其实这家店还没开张之前，程公爷从去年就开始喝这种药酒了。程公爷今年新添了个儿子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人家程公爷说了，他那儿子，也是因为喝了这家店里的药酒才造出来的。 光是这两家国公家仆从的宣传，就够长安城的居民惊诧的了。可还有人说，曾经看到过宫里的公公也来买这家店里的药酒，而且一买就是一马车。 这下，长安城的居民不淡定了。连宫里的人都喜欢这家名为“泰康堂”的店铺里出售的药酒，那这种药酒定是极好的。于是，就有很多人进店买药酒。可一打听那药酒的价格，大多数人就只能叹息一声，转身出店了。 贵，太贵了一斤装的一小坛药酒，居然售价两百文，都赶上一斗米的价格了。要是买米酒，能买十坛。这还是最便宜的，那些说是添加了人参、灵芝、虎骨、鹿茸之类名贵药材的药酒，一坛的售价都到一贯钱了。难怪到这家店里买药酒的都是王公贵族家的人呢，这价格压根就不是老百姓能买得起的。 老百姓买不起泰康堂的药酒，可并代表泰康堂的生意就不兴隆。大唐立国之初，长安城里别的东西都缺，唯独不缺贵族。李家皇族的各个分支、开国的功臣们、前隋遗臣们，哪一个不是王公亲贵再加上那些数不清的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光是这些身有爵位的贵族，怕有上千家。再加上有点小钱的官员、地主、商人人家泰康堂一点都不缺顾客。 实际上，泰康堂药酒不是卖不出去，而是供不应求。以至于，后来泰康堂都限定了顾客购买药酒的数量了，每人每天只能买一坛。就这样，还经常有人进店空手而归。 七月二十二，赵云泽回长安城的第二天，他在秦茉儿和马周的陪伴下，领着秦安、香兰、麝玉走进了东市的泰康堂门店。 “夫人，您来了。”泰康堂的店掌柜连忙迎上前，对着秦茉儿行礼。这位店掌柜四十来岁的样子，五官端正，中等身材，眼神极为精明，一看就是老于商场之人。 “宋掌柜，我今天带夫君来看看咱家的药酒店。”秦茉儿对那掌柜说道。 宋掌柜一愣，眼神随即在赵云泽和马周身上巡视。这两个男子，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打扮，长相也都是一样的丰神俊朗，身上也流露着差不多的气质。宋掌柜认不准谁是秦茉儿的夫君了。 “某便是赵云泽。”赵云泽主动朝宋掌柜拱手道。 “原来是东家当面，老朽见过东家。”宋掌柜连忙朝赵云泽行礼。说完，他又招呼店中的三个小伙计：“都过来见过东家” 那三个小伙计也忙跑过来，对赵云泽行礼。 没错，这家泰康堂药酒店，就是赵云泽的产业。赵云泽离京巡视之前，就已经对秦茉儿说过开药酒店的想法，也把蒸酒和他所知道的一些药酒方子告诉了秦茉儿。 赵云泽离京后，秦茉儿经过两个月的筹备，居然真的把药酒店开了起来。 昨天赵云泽归家，晚上与秦茉儿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之际，秦茉儿便把药酒店的情况告诉了赵云泽。 赵云泽大为惊诧，他当初只是那么随便一提，秦茉儿虽然说要亲自经营药酒店，可赵云泽也只当是她心血来潮的想法罢了。谁知道，他离京的这段时间，秦茉儿居然真的把药酒店开了起来，还经营的红红火火的。 尤其是在初开张受挫之后，秦茉儿想出的利用秦琼和程咬金来给药酒店做宣传的主意，更是令赵云泽拍案叫绝。这老婆不但会用后世的广告宣传，还居然使用了名人代言这一招，厉害呀 就是程咬金那老流氓太没谱了，你生儿子是你自己会播种，关我们家的药酒店什么事这不是虚假广告嘛 不过，程咬金的那一番胡说八道，倒也起到了一个意外的作用，那就是没有地痞敢到泰康堂捣乱。人家宿国公家的仆人可是说了，宿国公在泰康堂没开张之前，就已经开始喝泰康堂的那种药酒了。这不就说明，泰康堂的东家一定与宿国公关系密切嘛。人家泰康堂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哪个小贼敢不开眼 赵云泽好奇之下，便提出今日来看看自家的药酒店。 第283章请示夫人 泰康堂的店面不大，也就是四十来平方的样子。店内的设置，很像一家药铺。正对店门是一个长尺形柜台，柜台后方便是陈列架。陈列架用的是药铺里的那种药匣架。每个药匣上，也用标签注明了匣中所放药酒的名称和用途。从外面看，是看不到药酒的。 陈列架上方，挂有一块横匾，上写“万民康泰”四个楷书大字。那字体风格外柔内刚、圆融遒丽，很见书底。 店中墙壁上，还挂着神农氏、扁鹊、华佗、张仲景、葛洪等古代神医的图画。 光从店面的陈设来看，不明底细的人还真以为那药酒是药而不是酒。实际上，泰康堂也是打的卖药的旗号来卖酒。不这样不行啊，皇帝陛下会生气的。 马周盯着陈列架上方的牌匾看了一会儿，忽然惊道：“这好像是虞世南的字” “马先生好眼力，这牌匾正是虞学士亲笔所书。”秦茉儿说道。 “茉儿，你居然请的动虞学士为咱家的店铺题写匾额”赵云泽也惊讶了。 虞世南其人，赵云泽还是知道的。此人现任弘文馆学士，乃是书法大家。李世民就经常临摹他的字。 赵云泽曾与魏征闲聊时听他说，有一次他进宫，恰见李世民在写字。李世民就拿起一张大字问魏征：““朕学世南，尚近似否””魏征见那大字是个“戬”字，端详后便答道：“此字中的戈字偏旁已得虞学士神韵。”谁知李世民却苦笑道：“这个戈，就是世南亲笔所书。”原来李世民在临摹虞世南的字帖，写到“戬”字时却怎么也写不好“戈”，正好虞世南进见，便提笔补写了这个“戈”字。 虞世南也是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此时，虞世南与赵云泽并没有什么交情，赵云泽实在没有想到，秦茉儿居然能请的动这位大神题字。 秦茉儿见赵云泽惊讶，一笑道：“妾哪里请的动虞学士是太上皇请虞学士为咱家店铺题的字。” “太上皇他老人家还这么关心咱这家小店”赵云泽更惊讶了。 “咱的店开张之时，妾曾经送与陛下十坛药酒，陛下大多都给了太上皇。太上皇很喜欢咱的药酒，便送了好大一个人情给咱们。”秦茉儿解释道。 “陛下对咱卖药酒的事情没说什么吧”赵云泽忐忑起来了。泰康堂打着卖药的幌子售酒，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喝过蒸馏白酒的人。李世民也是尝过白酒味道之人。杜如晦、温彦博、魏征调查赵云泽被弹劾一事时，曾逼赵云泽蒸馏了一些白酒。那些白酒虽然被杜如晦、温彦博、魏征带走了一些，但赵云泽当时也没忘了李世民这个馋鬼，留了一些送进了宫里。 李世民尝过白酒后，曾感叹说：“这种酒，在大唐富足之前朕是不会再喝了。”赵云泽当时就问李世民发出此叹的原因。李世民又道：“朕怕上瘾，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由此也可见，李世民虽然喜欢白酒，可却不想让赵云泽多造白酒。如今，秦茉儿却把药酒送给了李世民，难保李世民看破赵云泽的那点小伎俩后不会生气。 秦茉儿见到赵云泽那不安的模样，当即板起脸，学着李世民的样子说道：“赵鹏羽胆大包天，当朕好欺吗” “啊陛下居然真的生气了”赵云泽好怕怕好怕怕的了。可他又一想，就立即疑惑道：“不对呀，要是陛下真的生气了，那咱们的药酒店又怎么会开得下去” 秦茉儿噗嗤一笑，道：“这就是太上皇的照拂了。陛下当时虽然生气，可也说了，既然咱们标榜这药酒有那么多功效，且饮完妾送的那些药酒试试，若果有效用，便让咱们继续开店。后来，妾才知道，陛下将大多数药酒都送与太上皇了。” “哦，那定是太上皇喝了药酒有效果了。”赵云泽恍然大悟。 “也许是太上皇喜欢上了这药酒的味道，故意对陛下说有效果呢”秦茉儿玩味的一笑。 “嗯，也有这个可能”赵云泽附和道，“不管怎么说，咱这药酒能卖就是好的。” 药酒有功效吗当然有可要说泰康堂的那些顾客，全是奔着药酒的功效来的，也不尽然。他们之中，兴许就有很多人是为了专门过酒瘾而买回去的。 接下来，秦茉儿便让宋掌柜引着赵云泽和马周在店里参观，她自己则去后院休息了。 泰康堂与家具厂那边一样，是前店后厂的格局。前面卖药酒，后面则蒸馏白酒，泡制药酒。 赵云泽和马周将泰康堂参观了一遍，又与马周一起品尝了几种药酒之后，他便关心起了店里的收益。 “东家，咱这店开张已两个月了。前半个月生意不好，后来便好的不得了了。如今，每天做出的药酒都不够卖的。”宋掌柜对赵云泽说道。 “那为何不多招募几个伙计，多出药酒卖呢”赵云泽疑惑道。 “唉，东家也知道，泡药酒需用白酒，而白酒则是用米酒蒸出来的。如今，关中缺粮，酿造米酒的作坊也少，咱们买不到太多米酒啊”宋掌柜叹气道，“再者，这药酒虽好，却要泡制很长时间才能发挥药材的功效。是以，咱们只能经常断货了。” 听了宋掌柜的解说，赵云泽也很无奈了。没有足够的米酒就蒸不出白酒，没有白酒也便无法泡药酒。这是个死结，除非大唐不缺粮食了，朝廷对于酿酒的控制不那么严格了才能解开这个结。果然如程咬金以前所说呀，国不强，做什么事都牵手绊脚的，小民做点生意也受影响。 “那咱们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赵云泽又问宋掌柜。 宋掌柜道：“开业至今，店中所售药酒共得钱四百余贯，除去盘下店面及开业筹备的各项开销，再除掉耗费材料成本和人工开销，尚余钱二百八十余贯。” “这么多”赵云泽和马周同时惊呼。 “呵呵，这还是店中售出的多数是抵档药酒，开业成本又占去大头之下的盈利呢。”宋掌柜笑道。 赵云泽乐的咧开嘴了。我滴个乖乖，照这么下去，光是这个药酒店赚的钱，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还上欠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债务了。剩下的日子，那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但宋掌柜又立刻泼冷水道：“不过，以后的盈利怕是没有这么丰厚了。” “为啥”赵云泽不明白了。 “开业之初，夫人让某收购了大量米酒，又蒸出了大量的白酒囤积。如今，这些白酒都已快用完了。以后，咱们店中要是再蒸白酒，就只能现购米酒了。可上个月关中大涝，今年粮食必然紧缺，怕是米酒不多呀” “唉，又是这个死结”赵云泽也没有办法了。“那也只能降低产量了，少赚点钱就少赚点吧，多少是多呀等大唐富足了，咱们再发财” “赵兄这话说得在理”马周一脸赞赏的望向赵云泽，“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国力富足了，才能百业兴旺，百姓安泰呀” “马兄，你就别说这些大道理了。明明有钱却赚不到手里，我心塞啊”赵云泽苦着脸说道。 马周和宋掌柜都无语了。这位郎君，刚才还说的大义凛然呢，一转眼就又满是市井之气了。 “宋掌柜，给我拿上两坛中等价位不，最低等价位的药酒，我要送人。”赵云泽又对宋掌柜说道。 “郎君要将药酒送与何人”宋掌柜好奇的问道。 “宿国公程知节”赵云泽咬着牙回答道。 “赵兄，既然是送与程公爷的药酒，为何不送好点的”马周搞不懂赵云泽的想法了。 “那老流呵呵，程公爷喜欢喝便宜药酒。”赵云泽刚想说程咬金那老流氓不配送好药酒的，却马上改了口。 马周更糊涂了。你赵兄也是昨天刚回的长安，这泰康堂却是在你离京后开业的，你又如何得知程公爷喜欢喝便宜药酒 “郎君，虽然您是泰康堂的东家，可这从店中提货之事还是请郎君先经过夫人的同意吧。”宋掌柜吞吞吐吐的说道。 “啊”赵云泽傻眼了。我这堂堂老板，连从店里提走两坛药酒的权利都没有 “不是老朽难为郎君，而是夫人规矩大，没有她的应准，这店中任何东西，我等是不能轻动的。”宋掌柜赔笑道。 “好吧，那某便去请示夫人。”赵云泽服软了。不服软不行啊，谁让这家店是人家秦茉儿创立的呢。 于是，赵云泽便起身往后院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转身，朝马周尴尬的一笑道：“马兄，你可千万别误会，这可并不是某怕了媳妇，而是而是尊重她。对，就是尊重夫人” “呵呵，某明白。赵兄快去吧”马周一脸玩味的笑道。 “马兄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赵云泽刚离开前堂，马周和宋掌柜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笑了。 第284章敕造新宅 今日，赵云泽和秦茉儿除了来泰康堂参观，还有一件事就是串门。 秦琼家要去，尉迟恭家要去，程咬金家也要去。尤其是程咬金家，必须去。只因为，程夫人从诞下三子程处弼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这也许是程处弼那小子在娘胎里多呆了二十多天，发育的太大，程夫人生产时伤及身体的缘故。 原先历史上，程咬金的第一位夫人就是贞观二年去世的。也许，就是此次生产所带来的疾病令程夫人早早去世的。 今年，程咬金的府邸，已经由常乐坊搬到了怀德坊。贞观元年正月里，李世民对多数大臣都迁更了职事、爵位；没有得到升迁的大臣，李世民也从其他方面对他们给予了照顾。程咬金的宿国公府由常乐坊迁到怀德坊，就是李世民对他的一种照顾。赐了新府邸，自然是照顾了。 怀德坊位于长安城最西边，紧挨着西市。赵云泽、秦茉儿、马周三人及一班仆从、护卫来到怀德坊后，秦茉儿没有带赵云泽直接去程咬金家，而是来到了一座在怀德坊属于中等规模的宅院前。 赵云泽满心不解的抬头望向那宅院的门匾，只见门匾上书六个大字敕造泾阳子第。 “这是咱的新家”赵云泽一见那“泾阳子”三个字，顿时惊道。 “对呀，这是陛下为赵爵爷新建的宅子，上个月才完工的。”秦茉儿笑嘻嘻的说道。 乖乖，难怪门匾上写着“敕造”二字呢，原来是朝廷花银子给自己建的新宅子。李老大够哥们儿呀，送了哥这么大一个人情，昨天见他时居然一声不吭。; 唐朝，王爵及国公爵的宅院称“府”，五品以上非国公爵官员的宅院称“第”，其余官员及庶民宅院称“宅”。赵云泽现在的子爵身份，是正五品上的级别，他的宅子自然是可以称“第”的。 “府”，由皇宫内务省负责建造，属于皇家财产，住在府里的王公，只有宅院的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国公爵以下官员的宅院，需要自己花钱建造或购置。像赵云泽这种并非国公爵的官员，却由皇帝赏给宅院，这已经是极高的殊荣了。 赵云泽这时又想起，他现在住的那处宅子，也是李世民变相赏给他的。那次是因为自己在渭河吓退了突厥大军，这个功劳不能明言，所以李世民才用宅子补偿了自己。那这次呢李老大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特意给自己建了宅子呢 这个问题，秦茉儿也不知道。直到三天以后，赵云泽去拜会任城王李道宗时，才解开了这个谜团。 随后，刘善宝打开了新宅的大门，一众人又进入这处宅院，参观了一圈。这处新宅，仍然是两进的格局，但面积却比老宅大了一倍还多。房屋的数量，也多出了不少。 “哈哈，有了这处宅子，以后生个十个八个的儿女，也不怕没地方住了。” 参观完新宅后，赵云泽就大喜过望的说起了疯话。 秦茉儿一听这话，当即没好气道：“你当妾是母猪呢，生那么多孩子，想要妾的命吗” 赵云泽一张嘴，就想说“你生不了那么多，可以跟别的女人一块儿生嘛”。可他又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这种话，说出来摆明了欠收拾啊 “夫君想说什么”赵云泽的欲言又止，还是被秦茉儿发现了。 “呵呵，生孩子这种事啊，越生越熟练。咱们还这么年轻，就算三年生两个，生到四十岁也能凑够十个八个了。”赵云泽连忙改口说道。 “夫君，妾可不想生那么多。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一道生死关。程婶娘才生了三个孩子，就已经一病不起了。妾真的害怕。”秦茉儿感慨道。 “好好好，那茉儿想生几个咱就生几个。”赵云泽连忙安慰秦茉儿。 这两口子在大谈生孩子的事情，却把一旁的众人都当成透明的了。赵家的仆从还觉不出什么，可马周却感到十分尴尬，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恰在这时，赵云泽望向了马周：“马兄啊，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也该成个家了。” “唉，大丈夫处身立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马某又何尝不想像赵兄一样有家有业。可某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又何敢妄想娶妻生子”马周一脸愧容道。 “马兄不必妄自菲薄，以马兄的才华，很快就会出人头地的。”赵云泽又安慰马周。 秦茉儿这时眼珠一转，对赵云泽说道：“夫君，咱们既然有了新家，那原先的那处宅院，不如留给马先生安身如何” “使不得”马周连忙出声阻止，“某现在吃用赵兄的，已经有愧了，又哪能再将赵兄的家宅据为己有” “呵呵，马兄啊，我看就这么定了。我那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马兄住在那里，也不至于让宅子荒废。这房子呀，没有人气养着它可不行。”赵云泽说道。 “那那马某就当是租借赵兄的那处院子了。”马周改口道。 “好吧，随你”赵云泽点了点头，“既然是租借，那这费用可就由我这房东说了算了。马兄，你确定你现在付得起房费”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怪责的横了赵云泽一眼。赵云泽递给了秦茉儿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这唉，某也只能先欠着了。”马周又惭愧了。 “好吧，那某也得先告诉你租房的价格，亲兄弟明算账嘛，何况你我还不是亲兄弟。”赵云泽又道。 “不知租价几何”马周问道。 “那就一年以一一个铜板为租价吧。”赵云泽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拖着长腔说道。 “啊”马周当场愕然。秦茉儿却松了一口长气。 “呵呵，实话告诉马兄吧，我那处宅子，当初是从陛下手里花一个铜板买来的。”赵云泽笑了起来，“如今租给马兄住，多租一年，我可就多赚一倍的利钱呢。” 马周一听赵云泽的话，连忙说道：“陛下对赵兄还真是眷顾呢” 是呀，李世民对赵云泽的确很眷顾，当初用一文钱把房子卖给了尉迟恭，又让尉迟恭将房子转送给了赵云泽。而如今，又下旨为赵云泽造了新宅。李世民对赵云泽的这份眷顾，令马周更加看重赵云泽了。 第285章缺钱啊 程咬金的新府邸，离赵云泽的新家并不远。 赵云泽一行来到新宿国公府后，秦茉儿带着丫鬟去后院看望程夫人了，赵云泽则与马周在前院的客厅陪程咬金叙话。 赵云泽向程咬金介绍了马周，程咬金也没拿马周当回事，态度不冷不热的。其实赵云泽带着马周同来，就是想让他在程咬金等人面前先混个脸熟，以方便他将来为官。 快半年没见程咬金了，赵云泽发现程咬金的鬓角居然有了白发，而且他的气色比起半年前来也差了很多。甚至于，叙话之时，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再没有以前的那种大大咧咧的不要脸模样了。程咬金的这种改变，也或许是因为忧心程夫人的病体。 赵云泽询问了一下程夫人的病情，程咬金一个劲的叹气：“一直卧床呢，都快半年了，药喝了不少，可也总没起色。” “没去泾阳请孙思邈来看一下吗”赵云泽问程咬金。 程咬金道：“两个月前派人去过泾阳，可孙老头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云游去了。” “唉，孙道长就这点不好，到用他的时候了，就找不到人了。”赵云泽叹气道。 “鹏羽啊，下个月俺就要去蜀地任职了。处默又是个不懂事的性子，他娘留在京中，就要多劳烦鹏羽和茉儿照顾了。”程咬金忽然说道。 “您要去蜀地任职”赵云泽诧异了。 “蜀地的獠人不安分呀，又叛乱了。陛下授俺为泸州刺史，持节都督泸、戎、荣三州诸军事。俺过了七月就出京上任。”程咬金解释道。 “您放心吧，我家也马上搬到怀德坊来了，以后照顾婶娘很方便。.”赵云泽点了点头说道。 程咬金又道：“处默回来后，昨日也被陛下授官了，是从八品上的御侮校尉散衔。陛下不是要你组建正式的讲武堂嘛，你把处默弄进讲武堂里去吧。先不要给他安排职事，让他先当那个什么学员。好好学点东西。” “某记下了”赵云泽应道。 又聊了一些闲话，秦茉儿从后院回来后，赵云泽便向程咬金告辞了。 之后，他们又去了秦琼家，并在秦琼家吃了午饭。下午，又去了尉迟恭家。 分割线 王晊被赵云泽押回长安后，李世民下旨，要大理寺、刑部查办王晊。三天以后，王晊以叛国、刺杀朝廷官员的两项罪名被大理寺、刑部定罪，判了斩刑，只待秋后勾决。跟随王晊的陈彪等人，也都相应的判了监禁、发配做苦役等刑罚。 同一天，赵云泽带着他写的关于组建讲武堂的条陈进宫，交李世民呈阅。 这份条陈写的很长，涉及到讲武堂的营建、制度、教学等所有内容。李世民一边看一边思索，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这份条陈看完。 对于赵云泽提出的一些设想，李世民基本上都同意了。可唯独讲武堂的营建，李世民驳回了赵云泽建议。 赵云泽在条陈中提出，讲武堂的工程建设，应该按照城堡的标准营造。其中，还要建成各种模拟场地，以便于学员进行实地的攻防演练。 李世民对此的意见是：“鹏羽啊，你的想法是好的，将讲武堂建成城堡，既可当作一处军事堡垒与长安城成互为犄角，又可便于学员们演练攻城守城战斗。可是，国库缺钱啊。今年又是灾年，朝廷手头就更紧了。不如，先把讲武堂设成普通的军营吧。待朝廷手头宽松了，再按照你的想法建造讲武堂。” 赵云泽还能说什么，他又变不出钱来，也只好遵照李世民的旨意执行了。 议完了讲武堂的事情，李世民居然有心情跟赵云泽闲聊起来了。“鹏羽，你家的那个泰康堂，生意还好吧”李世民问道。 “哦，还行。就是如今长安城缺米酒，没了原材料，泰康堂里都快断货了。”赵云泽硬着头皮说道。他现在很担心李世民会训他一顿。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不但没有训他，反而吞吞吐吐的说道：“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喜欢那些药酒。御医也说过，那些药酒里的药材，对人的身体的确有好处。你看” “哦，那臣明日便再进献几坛药酒给太上皇和陛下。就是再缺货，也不能缺了宫里的货呀”赵云泽连忙打蛇随棍上。 “呵呵，朕是不喝的，鹏羽只送给太上皇就好”李世民舒心了。不过他立刻又尴尬道：“鹏羽啊，也不是朕要占你这个便宜，只是朕也穷啊” “陛下一片孝心，乃万民之表，区区几坛药酒，算得什么，这是臣甘心情愿送与太上皇他老人家的。”赵云泽连忙大表心意道。“再说了，陛下为臣建造了新的宅邸，这份对臣的垂爱，臣还没有报答陛下呢。”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好。好好做事，就是对朕最好的报答了。”李世民笑道。 “臣定会倾力做事，以报陛下。” “讲武堂的事情，朕就不过问了，你和李靖、任城王商量着办就是了。”李世民又把赵云泽的那份条陈递还给他。 “那臣这便出宫，去拜会李大将军和任城王。” “去吧” 赵云泽起身陛辞，刚走到武德殿门口，他忽然想起来忘了向李世民举荐马周了。 他又想转身，可又怕李世民数落他，最后干脆先放下了这件事。反正，举荐之事也不差这一两天，等联络上魏征，与魏征一起举荐，还能增加份量。 李世民看着赵云泽出了武德殿，也松了口气。“呵呵，他这回倒是没再回身奏事。”李世民对近侍黄德海说道。 “奴见赵大人方才在门口也是停顿了一下的，估计是想起什么事，却没奏。”黄德海也笑了。 “那定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李世民会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朕记得魏征巡视时，曾在奏折中提到过一个很有才华之人，这人叫什么来着”李世民忽然又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马周”黄德海想了想，提醒李世民道，“奴记得陛下跟奴说过这件事的。” “对，就是马周”李世民恍悟道，“这个马周，好像也是赵鹏羽发现的人才吧。既然连魏征都对马周大加赞赏，那这人定是有真才实学的。朕倒是对此人生出兴趣了。” “那奴这就安排人去打听一下马周现在何处，召来与陛下一见”黄德海请示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人是赵鹏羽发现的，他不向朕举荐，朕却直接越俎代庖召见马周，鹏羽面子上该不好看了。” 第286章李靖与李道宗 赵云泽出宫后，便直奔刑部而去。;他是去刑部找李靖。 李靖这位大唐的军神，今年正月刚被李世民调整了职事，由武职改为文职，就任刑部尚书一职。 如今，李世民又将讲武堂祭酒一职许给了李靖，其用意，仍然是借助李靖在军队中的威望和他的军事才能。 不过李世民也对赵云泽说过，讲武堂的祭酒李靖和监事舍人李道宗，在朝中还有其他职事，讲武堂中诸事，也大多要由赵云泽来主持。这就等于说，李靖和李道宗只是客串讲武堂的一把手二把手，他俩是为了给赵云泽镇场子的。 赵云泽见到李靖后，将他的条陈呈给李靖观看，又把李世民对于讲武堂的一些意见转述给了李靖。 李靖看完赵云泽的条陈后，手捋胡须说道：“老夫对于鹏羽的这些设想，是一点意见也没有。虽然老夫是讲武堂的祭酒，可讲武堂却是要由鹏羽来具体主持的。你让老夫做什么，老夫便做什么就是了。” 呃，这不是金字塔倒置了嘛赵云泽无语了。这个李靖，分明是想当甩手掌柜啊莫非，他现在就想着韬光养晦，不当出头鸟了李军神呀，虽然您老人家没有参与玄武门之变，可您也不用这么早就怕引起李二陛下的猜忌呀，突厥还等着您去平灭呢。 在李靖这里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建议，赵云泽只好又去找李道宗。. 李道宗现在也卸任了军职，已经改任鸿胪寺卿了。唐时鸿胪寺掌典客、司仪职能，负责接待外宾，以及高官的凶丧赙葬营墓之务。 对于李道宗，赵云泽之前没有与他打过交道，也只是见到能互相认出来而已。 可是对于李道宗这个人，赵云泽却是非常了解的。后世的演义小说和根据演义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中，李道宗可是头号大反派，专门与朝中忠良做对的角色。 不过赵云泽也知道，人家李道宗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历史上的李道宗，可是名将。唐初皇家宗室中，除了李世民，就只有李道宗和李孝恭这两个能拿的出手的将才了。李世民在晚年时，曾评价李道宗是与李绩和薛万彻齐名的本朝名将。 李道宗在将要成立的讲武堂中任监事舍人一职。这个职位与赵云泽的丞事中一样，都是李世民自己新设立的官职。李道宗的这个监事舍人，其职责就相当于后世军队中的政工干部，负责维护讲武堂的纪律和行政事务的。李道宗是宗室，由他来任这个职位，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赵云泽来到鸿胪寺后，鸿胪寺的官员引着他去见了李道宗。 当时，李道宗正坐在他的办公书案后面一脸的铁青，似乎正在跟什么人怄气。 “鹏羽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李道宗一见到赵云泽，就没头没脑的说道。 “啊王爷，评什么理”赵云泽一头雾水了，连礼都忘了给李道宗行。 李道宗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册子，道：“鹏羽先看看这个。” 赵云泽接过那册子一看，却是一本奏折。那奏折的题头写的是：臣李道宗议突厥现状疏。 一看是写突厥的奏折，赵云泽也立刻来了精神，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奏折中分析了突厥那边现在的形势，言到：突厥起初政令简质疏略，颉利可汗得到汉人赵德言后，加以重用，德言恃势专权，大量地改变旧有风俗习惯，政令也变得繁琐苛刻，百姓们大为不满。颉利又信任各胡族人，而疏远突厥本族人，这些胡族人贪得无厌，反复无常，干戈连年不息。又赶上去年大雪天，雪深达数尺，牲畜多冻死，加以连年饥荒，百姓都饥寒交迫。颉利费用不足，便向各部落征收重税，由此上下离心，怨声载道，各部落多反叛，兵力渐弱。 奏折中最后提出，认为如今突厥已弱，大唐应乘机出兵取之。 “王爷，您的这份奏折写的很中肯呀，却要某评什么理”赵云泽看完这本奏折后，更加糊涂了。 “哈哈，还是鹏羽对某的胃口”李道宗听了赵云泽对奏折内容的评价，一下乐的站了起来。 “可某这份奏折，却被陛下打回来了。”李道宗又立刻哭丧起脸来了。 哦，原来这位任城王是在跟李世民怄气呢，那就不是我这个小渣渣能参与意见的了。 李道宗其实也没有真指望赵云泽给评理，他就是在找人发泄而已。见赵云泽不说话，他又自顾自说道：“都怪长孙无忌那货” 咦，怎么又扯到长孙无忌身上去了 “陛下看了某的奏折后，问萧瑀和长孙无忌大唐是否在此时出兵突厥。萧瑀说可以出兵。长孙无忌却说，大唐去年刚跟突厥订立了盟约，突厥并没有侵我边塞，我却要背信弃义、劳民伤财，这不是正义之师的所为。陛下认为长孙无忌说的有理，就把某的奏折驳回了。” 赵云泽终于弄清李道宗是在跟谁怄气了。这位任城王，怎么跟小孩似的，你看他那一脸委屈的样子。 实际上，李道宗比李世民小了两岁，今年才二十八岁好吧，二十八岁真不是小孩了。 “王爷，其实陛下不同意出兵，也并非是因为听了长孙大人的话所决定的。”赵云泽劝李道宗道，“您也知道，大唐如今国力也很贫弱，况且今年也遭了灾，现在就打突厥，怕是没有胜算啊” “唉，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看着突厥正好病倒，此时不趁机要他的命，某实在是不甘心啊”李道宗叹气道。 好嘛，这位合着跟程咬金、尉迟恭一样，都是战争狂人呀 “王爷，某今日来，是想寻你探讨下讲武堂之事的。咱们办讲武堂，就是为了整军备武。等咱们大唐的军力强大了，还不是想什么时候灭突厥就什么时候灭嘛”赵云泽直接把话往正题上引。 “对对对，某还忘了呢，陛下让某当讲武堂的监事舍人。正好，某没事的时候就去讲武堂好好操练下那些学员。”李道宗终于笑了。 得，您好像没搞清自己的官职定位，操练学员，那是人家李靖和那些教员们的事情好吧赵云泽一头黑线了。 第287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赵云泽将他写的关于讲武堂创建的条陈拿给李道宗看。;李道宗看过条陈后，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你写的这些东西都挺好，可有一样某不满意。” “王爷，可是对您的职责内容不满意”赵云泽问道。不用李道宗说明，他就有所猜测了。 关于李道宗讲武堂监事舍人的职责，赵云泽写的是：主要负责维护讲武堂的军纪、协助祭酒做好行政管理工作，以及主抓学员的政治教育和负责讲武堂的公文档案管理。 李道宗也是武将出身，而且，此人对于带兵打仗之事也近乎狂热。赵云泽可是清楚的记得，罗艺谋反时，李世民召集群臣议事，第一个请战的，就是李道宗。 如今让他在讲武堂变身为政工干部，不让他带兵，他不憋屈才怪。 “鹏羽啊，某是武将，陛下让某当这个鸿胪寺卿，不能再带兵了，某就够憋屈的了。好不容易陛下又委了某讲武堂的职事，可你鹏羽居然还是让某做文职。某很不高兴啊”李道宗冷着脸说道。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王爷，陛下让您在讲武堂担任的职事乃监事舍人，不知您自己是如何理解此职的” 李道宗想了想，道：“虽然这个监事舍人的职位是陛下新设的，但是既然陛下让某做李靖的副手，那想来这监事舍人管的事，应该跟长史差不多。” “那某为你设定的这些职责，不也跟长史差不多嘛。而且，比长史的职责还多了不少呢。” “这”李道宗无言以对了。 赵云泽笑了笑，又道：“王爷，您也不必气恼。讲武堂成立之后，虽然成员的主体以学员为主，可我的条陈不是也写明了嘛，讲武堂中还要设警备队与教学示范队。这警备队，可是置于您的管理之下的呀” 李道宗一听赵云泽的话，眼神当即一亮：“哈哈哈哈，某还真没留意这一点。如此说来，某还是可以过把带兵的瘾的了” “只要王爷愿意，亲自操练他们自然没有问题。”赵云泽点头说道。 “那某就没有意见了。”李道宗终于释怀了。 之后，李道宗又和赵云泽针对讲武堂建设的一些细节商讨了一番。商量完诸事，时间已近中午，李道宗伸了个懒腰道：“该吃饭了，鹏羽不如留在鸿胪寺陪某一起用饭吧。” 赵云泽连忙推却道：“王爷的好意某心领了，不过，某家里还有客人，还是回去吃吧。” “那某就不留你了。”李道宗点了点头说道。 赵云泽便向李道宗告辞，李道宗亲自将赵云泽送出鸿胪寺。 “鹏羽啊，陛下不是下旨为你造了处新宅子嘛，你什么时候乔迁新居啊”李道宗站在鸿胪寺门口问赵云泽道。 “这个嘛某刚回长安没几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乔迁之事可能还要过段时间。” “迁居的时候派人告诉某一声，某可是要去你家道贺的。” “某一定会邀请王爷的。”赵云泽应道。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不解之事，便又问李道宗：“王爷，陛下今年刚封了某爵位，某前段时间也没再立什么功劳，陛下却下旨为某建了新宅，王爷可知陛下此举的用意” “哈哈哈，陛下能有什么用意，自然是眷顾鹏羽了。”李道宗笑道，“咱们的那个讲武堂，某与李靖都是王公之爵，唯独你鹏羽却只是一个子爵，你资历又浅，要是陛下不表现出对你的恩重，你如何压服进入讲武堂求学的那些骄兵悍将啊” 赵云泽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那处新宅的门匾上还特意注明了“敕造”二字呢，原来这是李世民故意让别人知道这处宅子的与众不同啊。皇帝做事，果然都是有用意的。 讲武堂可不比以前的武库别署。武库别署虽然也是新建的衙门，可其建制级别却非常低，名义上还是置于兵部之下的。讲武堂内的官员，也都是低层职官，且都是文官，比较好管理。 可讲武堂就不一样了，讲武堂是处武事学堂，而且是**的朝廷有司。将来进入讲武堂的学员，有官有兵，甚至有些军官的职衔还比较高。军队又是最论资排辈的地方，自己的官衔和资历，比起李靖和李道宗这两位正副主官来可差的远了，也只能靠着李世民这棵大树的树荫来压住那些骄兵悍将了。 分割线 拜别李道宗后，赵云泽回家用过午饭，下午就躲懒，在家陪起了秦茉儿。回长安后，一直忙这忙那的，还没好好休息一下呢。这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七月里，骄阳似火，白天时间也格外长。秦茉儿快五个月的身孕了，身子已经犯懒。赵云泽陪着秦茉儿睡午觉一直睡到太阳偏西才起床。 之后，两人便在后院的一棵大树底下喝茶聊天。一地树荫，一张小几，一领竹席，一套茶具，一对少年夫妻，其乐融融。 说是喝茶，其实只有赵云泽自己喝茶水。秦茉儿有了身孕，只喝清水。她倒不是懂的孕期保健，而是认为茶水颜色太深，怕喝多了将来生出的孩子皮肤会黑。赵云泽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怀孕了的确不宜喝茶。 茶是淡茶，只用了一点点茶饼煮成，没有加任何香料。这也是赵云泽的饮茶习惯。虽然来唐朝已快一年了，可赵云泽还是喝不惯那种煮的像粥一样的茶水。除了应酬时不得不陪客人一起喝“茶粥”，平时，赵云泽都是只饮淡茶。宅里的丫鬟，也自然熟悉了赵云泽的这种饮茶习惯。 “夫君呀，彩霞烹的一手好茶，妾也擅长茶道，而你却只饮这种淡茶，倒是让彩霞和妾的茶艺没有发挥之处了呢。”秦茉儿笑着说道。 其时，赵云泽刚将一口茶水喝进肚中。他放下茶碗道：“依着我的口味，这种茶饼都不愿喝。” “不喝茶饼，难道直接从树上采下茶叶煮水吗，咯咯”秦茉儿笑道。 “其实，茶叶不一定非要发酵制成茶饼。采下后直接炒制，饮时也无需水煮，只以开水冲泡，味道最是清新。” “炒茶这倒是头一次听说。”秦茉儿惊奇道。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本来，今年开春之时，我还想着自己采点茶叶炒的，可陛下却又让我出京巡视，倒是错过了今年的春茶了。夏茶味涩，我是喝不惯的。等白露到了，我采点秋茶，炒制出来尝尝。” “那妾就等着到时候尝尝这炒茶是何味道，要是滋味好的话，妾就再开家茶店。”秦茉儿的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了，中间的瞳孔也变成了方形。 “哈哈，夫人果然有商业头脑”赵云泽被秦茉儿的那副财迷模样逗乐了。 “哼，要不是嫁了你个穷鬼，妾又何必总想着经商之事”秦茉儿白了赵云泽一眼，娇嗔道。 “呃”赵云泽无语了。 “唉，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少顷，赵云泽吟出了一首诗。他这诗是在说秦茉儿，并非是说他自己。大半年前，秦茉儿还是个不知过日子为何事的大家闺秀，可如今，却越来越像个专职太太了。 “哼，你这诗怎么像是说我呢”秦茉儿的眉头皱了起来，“莫非，夫君是在嫌妾没有情调了吗” “误会了误会了”赵云泽连忙解释，“我是在感慨夫人为我付出了太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算你会说”秦茉儿的眉眼又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秦茉儿又问赵云泽：“护龙会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就任会主” 赵云泽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是该去护龙会露个面了。那一摊子事，越来越麻烦了。” “是呀，凃墨叛离护龙会之后，那边简直就是群龙无首了。凃墨的人品虽然不济，可能力却是有的。以前他在，护龙会倒也没出大乱子。”秦茉儿也感慨起来。 赵云泽叹了口气道：“有才无德，还不如有德无才呢。师父以前论及用人之道，曾说过，有德有才，破格重用；有德无才，培养使用；有才无德，限制使用；无才无德，坚决不用” “咦，这话有道理”秦茉儿的眼神亮了。“护龙会当中，有德有才的人其实也不少，若是夫君能用好了这些人，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茉儿，我想把护龙会的人，全部置于朝廷的直接管理之下，你怎么看”赵云泽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也好，陛下本来就对护龙会有所猜忌，如今又出了凃墨和沐清风叛逃之事，若是再让护龙会**于朝廷之外，怕是更会加深陛下的猜忌。这对夫君和护龙会众人也不是好事。” “那后天我就去护龙会跟大家见个面，商量一下护龙会今后行止。”赵云泽说道。 “为什么不明天去那三位长老可是催过夫君很多次了。”秦茉儿不解的问赵云泽。 “明天啊明天不行，我得去见太上皇。” 第288章罗神棍与丹药（上） 甘露殿，太极宫后宫第一大殿。 太极宫在隋朝时称之为“大兴宫”。从隋文帝杨坚搬至大兴宫居住，再到大唐建立之后，甘露殿就一直是皇帝的寝殿。 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居于甘露殿。李世民登基后，一直住在东宫丽政殿，与长孙皇后同殿而居。甘露殿也仍然为太上皇李渊的寝殿。 甘露殿正殿极为宽敞，殿内的设置像极了前宫的两仪殿。实际上，甘露殿也兼着两仪殿的功能，以前李渊就经常在甘露殿召见亲信大臣，有时，还会在甘露殿设宴招待群臣。 可自从李渊退居二线成为太上皇之后，甘露殿里便鲜有大臣进门了。不过李渊也不寂寞，甘露殿里少了大臣，却多了不少莺莺燕燕和身着道袍之人。 李渊退位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失落后，也认命了。可他老人家也才六十出头的年纪，让他闲下来，他也受不了那份枯燥。于是老老李同志便培养了另类的兴趣爱好。 一方面，李渊广纳美人，用他那尚未枯竭的肾水之泉，继续为李世民生弟弟妹妹；另一方面，他开始追求大道，欲脱离俗世的低级趣味，修行长生之道。这两样兴趣好吧，正常人看来有些矛盾。但人家李渊可不是正常人呀，人家是当过皇帝的。 因为李渊的兴趣爱好，太极宫的后宫中，便住进了不少方士。这些方士，以一名道号“逍遥子”的道上最受李渊宠信。 逍遥子俗名为罗蕴和，据他自己言称，他生于梁武帝天监十八年公元519年，今年已一百零八岁。他八岁开始出家修道，在六十岁时于南华山中遇仙人点化，从此开始修习仙法，以炼丹术度世人长生。 南梁的历代皇帝，从梁武帝至梁烈宗，都曾请他至宫中，可他认为南梁难以继承华夏正统，一直敷衍于南梁诸帝。后来他便避世隐居，等待真命天子出现。有一天，他修法入迷，竟一下魂魄离体，到了天宫。他在天宫与诸位神仙论道，一谈就是三天。待他魂魄归体后，尘世已过了数十年。 他说自己误了大事了，原本他就知道李渊是真命天子，要入世辅佐李渊的，可谁知他那次魂魄离体，竟误了数十年光阴，以至于他再入尘世时，李渊已经退位了。 不过他也对李渊讲，说李渊有仙根。他魂魄上天时，曾在太上老君那里的一本册子上看到过，李渊将来是能位列仙班的。但是前提条件就是李渊要修道。于是，他便自荐进宫，来帮助李渊修行。 罗蕴和的这一番忽悠，李渊还真信了。当即拜罗蕴和为师，开始跟随罗蕴和修习道法。甚至于，李渊还在甘露殿中单独为罗蕴和辟出了丹室，供罗蕴和炼丹和居住。太极宫后宫众人，也只以“罗仙人”称呼罗蕴和。 罗蕴和能忽悠，但他也不光是靠嘴皮子蒙事，这人对于道家典籍也非常熟悉。他初到李渊身边时，一些早已进宫的道士，是不相信罗蕴和的那套说词的。于是便与他辩道，谁知却没有一人能在道家典籍上辩得过罗蕴和。 由此，罗蕴和也奠定了他在李渊心目中的地位。那些道士虽然仍然不相信罗蕴和编的瞎话，可面子上却开始巴结罗蕴和了。罗蕴和也成了李渊身边最受宠信的道士。李渊与罗蕴和交谈时，只以“仙师”称之。罗蕴和也大大咧咧的称呼李渊为“吾徒”。 自从罗蕴和进宫后，甘露殿这座昔日的君臣奏对之所，也变得乌烟瘴气起来了。不但整日香火缭绕，而且李渊还每日抽出至少一个时辰，身着道袍在甘露殿的正殿听罗蕴和讲道。那些其余的道士，也身列甘露殿正殿当中。以前政治味浓厚的甘露殿，也沦为了道教“观殿”了。甚至于，还不如道教的观殿呢，至少，人家那些道观的大殿，里面也只是道士和香客。可甘露殿里，却还经常上演香艳的游戏。李渊与一群莺莺燕燕没事还玩躲猫猫呢。 赵云泽带着两坛药酒来到了甘露殿。那两坛药酒，是他昨日亲自泡制的，里面加的是鹿鞭、人参、虎骨等药材，这是给李渊老爷子壮阳的。 在甘露门等候了一会儿，便有一名道童什么，道童哦，应该是身着道袍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便宣赵云泽进入甘露殿。 赵云泽过了甘露门，便小心翼翼的往甘露殿的天井里看。还好，今天李渊老爷子没有玩那荡漾的游戏，天井里除了几个在修剪草木的太监宫女，就看不到别的人了。 赵云泽安心的进了甘露殿正殿。可一进入正殿，他顿时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正殿中香火缭绕，一群身着道袍的人分两列坐于蒲团之上，面对着里方。最里面，对门位置，一个老者也同样身着道袍，在蒲团上盘腿而坐。老者左下方一米多远的位置，也坐着一个道人。那道人此时正在讲述着什么。 正殿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赵云泽当即想打喷嚏，可他却生生忍住了。他瞪大眼睛观察那坐于最中间位置的老者，想看清他的面容。 没错，是李渊呀 “臣致果校尉赵云泽参见”赵云泽上前几步，刚想对李渊参拜。他话还没说完呢，坐于李渊近旁的那名道士却说话了。 “来者就是有缘，且坐于一旁，听某讲道。”那道士的声音很浑厚，竟似后世的美声低音歌唱家似的。 你谁呀李渊老爷子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赵云泽一肚子官司的望向那道士。 只见那道士的年龄约四十来岁，蚕眉凤眼，面白如玉，五缕长髯飘洒胸前，好一派只看面容，倒是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可这道士的身形却胖了一些，给他的高人形象略减了点分数。 “鹏羽来的正好，且坐一旁，与朕一同听听罗仙师讲的道法。”李渊也发话了。 “臣好吧”赵云泽很无奈的朝李渊拱了拱手，便坐到了殿中最末端的一个蒲团上面。 那道士又继续讲了起来。 “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务方术，皆不得长生也”罗蕴和那浑厚的声音又再次缭绕于大殿之内。 他讲的是东晋道教学家、炼丹师、医学家葛洪的道学论述。赵云泽却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只是饶有兴趣的远远观察起罗蕴和来。 这人就是那个喂李渊吃重金属丹药的罗仙人啊。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说的也满口道德言。可你丫做的事却特么的龌龊，极度龌龊 从去年刚入朝为官时，赵云泽就听说李渊在服食丹药了。他那时还想着劝李渊不要听信方士的那套鬼话。可又因为他事情太多，加上跟李渊又不熟，所以这件事情便搁下了。今天又见到李渊，他便想起了李渊服丹药的事情了。 不行，这事儿不能不管了。虽然现在跟李渊也还说不上很熟，可这老头待自己不错，不但给自己起了个应心的表字，还替泰康堂向虞世南求了字。就冲这份人情，自己也不能看着李渊再继续服慢性毒药了。 再说了，李世民晚年时也迷信方士，服食丹药求长生。也许就是嗑药嗑出了毛病，堂堂千古一帝，晚年时却性情大变，做了很多昏事。而且也正是因为他生病后服食了派人从天竺求来的丹药，结果毒发，病情恶化，导致他才五十岁就嗝屁的。 要是现在就让李渊和李世民明白丹药的坏处，那么说不定这父子二人的寿命都会比原先历史上延长一些。这也算是自己对这两父子知遇之恩的报答了。 赵云泽下定了决心，要劝诫李渊戒丹了。 罗蕴和的讲道，足足又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直听得赵云泽昏昏欲睡。 直到殿外报时的钟声响起，罗蕴和才对李渊说道：“吾徒，又到了今日服丹之时了，道法就先讲到这里吧。” “好好好，劳烦仙师快将仙丹取来。”李渊说道。 罗蕴和点点头，便唤过一名道童，去取丹药。 赵云泽此时终于精神正常了。他趁机起身，对李渊拱手说道：“太上皇，臣今日前来，是给太上皇送药酒的。” 李渊一听，立刻眯起眼手捋胡须道：“是泰康堂的药酒吧，二郎送给朕的那些，恰好快饮完了。鹏羽送的正是时候呀” “其实，这两坛药酒，也是陛下叮嘱臣给太上皇送来的。”赵云泽解释道。 “呵呵，二郎倒是一片孝心。且呈上来吧” 一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上前，接过了赵云泽手中的药酒，又拿到了李渊面前。赵云泽也拿不准那年轻人到底是道童还是太监了。 “太上皇，这药酒是新制的，最好搁段时间再饮用。”赵云泽又提醒李渊道。 李渊点头会意。 这时，刚才出去的那名道童，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他将托盘呈给了李渊。 罗蕴和又说话了：“吾徒，这是为师昨日刚炼出的九九真阳丹，你看这色泽，晶莹剔透，这可是费了为师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和大量功力才炼制出来的，比起以前的那些丹药，更有灵性。吾徒且尝尝。” 李渊欣喜的拿起一枚丹药端详了一阵，点头道：“嗯，光看这色泽就是极品丹药。” 说完，李渊就将那丹药送进了嘴中。 别吃赵云泽此时很想出声阻止李渊，可他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李渊将那丹药用水送服下去，忽然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你给朕送药酒，朕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当作回礼。恰好罗仙师的新丹出炉，朕便赏你一颗吧。” 啊我擦 第289章罗神棍与丹药（中） 李渊把罗蕴和新炼的丹药赐给赵云泽一颗，这在李渊看来，实属厚赏了。 就连此时殿中那些道士，一听李渊要赐给赵云泽丹药，也都向赵云泽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可赵云泽此时却是哭笑不得了。这还没开始劝李渊戒丹呢，倒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于是，赵云泽连忙出言婉拒：“太上皇，臣送您药酒，是为圆陛下的孝心，实属本意，当不的太上皇厚赏。” “呵呵，鹏羽就别推却了，朕话既出口，断无再收回的道理。”李渊呵呵一笑，就冲那端着丹药托盘的道童挥了挥手。 那道童会意，便又将托盘端到了赵云泽身前。 “只准服一颗哟。”李渊似乎很舍不得那些丹药，又很小家子气的提醒了赵云泽一句。 老子一颗都不想服 赵云泽观察起了托盘中的丹药。这些东西圆溜溜、明晃晃，呈半透明状态，还略微带点青色，看上去倒是颇为漂亮。 拿起一颗丹药，赵云泽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这手感怎么跟小时候玩的玻璃球似的。他又用力捏了一下，很坚硬，似乎就是玻璃。 “敢问罗仙师，这丹药是用什么材料炼制的”赵云泽下意识的朝罗蕴和问道。 他此话一出，罗蕴和还未有所表示呢，殿中那些道士却像集体被马蜂蛰了似的，纷纷出声斥责赵云泽了。 “凡身肉胎，竟然也想窥探灵药秘方”这还是比较客气的斥责。 “大胆仙家灵方，岂是你能过问的” “年轻人，不要太好奇，有些事情，是不该你问的” 赵云泽恼了，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一群神棍，当着太上皇的面就敢如此放肆 不过，赵云泽也立刻冷静下来，目光也一下变得冷然了。这些道士，被李渊惯成什么样了 那些道士被赵云泽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瞪，一个个竟都心虚起来。他们斥责了赵云泽几句，也便闭上了嘴。 “呵呵，鹏羽啊，你只管服丹便是。罗仙师这丹药，就算你知道了秘方，没有罗仙师那深厚的修为也炼不出来。”李渊倒是好脾气，居然安慰起赵云泽来了。“若是鹏羽也对修仙之术感兴趣，朕大可以跟二郎说一声，让鹏羽陪朕一起向罗仙师求道便可。” 免了我还是认为当官更有前途。 罗蕴和一手捋了下胡须，也笑眯眯的对赵云泽说道：“年轻人，本座观你一脸正气，身上隐隐有灵光泛出，倒是修道的好苗子。若你有意，大可拜入吾徒长春子门下，给本座当个徒孙。” “长春子谁呀”赵云泽纳闷了。 “呵呵，长春子便是朕的道号。”李渊笑得一脸慈祥，跟个老太太似的。 哦，原来李渊把人家宋朝全真教的掌教丘处机的道号给提前占用了呀长春长春，这位罗神棍还挺会投李渊所好的嘛。李渊想长生，他便为李渊起了长春子的道号。这人聪明啊 哼，不过你再聪明，今天遇上了比你还要聪明的小爷我，也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想着让我当你的徒孙你个孙子做梦呢吧 “罗仙师，你说某身有灵气，倒是一点没错。”赵云泽将那颗丹药又放回托盘中，大咧咧的朝罗蕴和一拱手，说道。 一听赵云泽这话，那些道士一个个的脸色顿时跟吃了苍蝇似的了。他们都被赵云泽的狂傲给激怒了，可却又发作不得。 赵云泽将那些道士的神态都看在了眼里，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就又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诸位，某出仕之前，曾跟一位高人隐居。我的那位师父，对于炼丹之术也颇有修为。某虽然不会炼丹，可对于丹药的成分，却也懂得一些。不如，且让某来猜一猜罗仙师这新炼丹药的成分，也好让罗仙师看看某的慧根如何” “呵呵，有趣有趣小友越来越让本座感兴趣了。”罗蕴和又笑了起来，他连对赵云泽的称呼都变得亲切了。只是，他的眼神却变冷了，似乎是有了一丝怒意。也许，他感觉自己被赵云泽轻视了吧。他罗仙师的丹方，岂是他人能随意窥测的 “小友且猜来，让本座听一听。”罗蕴和又对赵云泽说道。 李渊和那些道士也来了兴趣，都好奇的盯着赵云泽看。 赵云泽又拿起了那颗丹药，来回踱起了步子。 一个道士忽然很不屑的说道：“哼，真是笑话贫道炼丹三十多年了，从未炼出如罗仙师这一炉丹药这般晶莹剔透之丹。某尚且猜不透罗仙师的丹方，你一个黄毛小儿，莫非比某的造诣还深不成” 赵云泽望了那道士一眼，停下了步子。他眼睛盯着那丹药说道：“罗仙师所炼的这炉丹药，别的成分某不敢妄测，但某却知道，这炉丹药之中，必然加了砂石和石灰石，又或者是石英石。” 赵云泽的话一说出，罗蕴和的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他的这个表情，被赵云泽尽收眼中。果然没错，这个罗蕴和就是哗众取众而已，他炼的这炉丹药，分明就是玻璃球。 那些道士一听赵云泽的话，也俱都稍稍一愣，随即就一起望向了罗蕴和，等待罗蕴和的回应。 “罗仙师，不知某猜对否”赵云泽又问罗蕴和。 罗蕴和又捋起了胡子：“呵呵呵呵” 赵云泽见罗蕴和笑而不答，又说道：“罗仙师，既然您不说对也不说错，那就是默认了。” “这个丹方，可是某数十年前魂魄离体之时，在天宫太上老君那里得来的。以前吾徒长春子道行尚浅，某一直未用此方炼丹。今见吾徒道行已达一定境界，本座方才用仙方炼了这炉丹。这仙方本座从未传于外人，小友又如何得知”罗蕴和编了一通瞎话，又好奇的问赵云泽。 “罗仙师，你这丹方，怕不是取自天宫，而是从西域人那里得来的吧”赵云泽玩味的一笑，说道。 罗蕴和脸色一惊，刚想说话，赵云泽却又冲李渊一拱手道：“太上皇，罗仙师所谓的丹方，其实是西域人炼制药玉的方子。他所谓的这炉仙丹，只不过是加了佐料的药玉而已。” 第290章罗神棍与丹药（下） 玻璃，是用砂石、石灰石或石英石烧制而成的。中国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了原始的玻璃。那时的玻璃透明度很低，跟瓷器也差不了多少。 倒是埃及人，金字塔建造的时代就已经掌握了造玻璃的手艺。造出的玻璃虽然还不是完全透明的，但纯度已经相当高了。后来，造玻璃的手艺也从埃及传到了欧洲各国。 也因此，汉朝丝绸之路开通后，西域的商人便将玻璃制品卖到了华夏。西域人制造的玻璃，比起中原的玻璃来纯度高了好几个档次，以至于，中原人根本就没把西域人的玻璃和本土玻璃当作同一种物品。玻璃的成本虽然很低，但在华夏的售价却相当高。也只有豪奢之家才买得起。 中国古代最早的玻璃，被称为“璆琳”。从汉朝时，一直到明朝，又把本土制造的玻璃称为琉璃。明朝以后，中国人自己也能制出纯度很高的玻璃了，这时的玻璃又被称之为“罐子玉”，大概那时的玻璃主要用来制作罐子吧。而明清时的琉璃一词，则成为了另一种材料的称呼。 西域人在中原售卖的玻璃，在古代则被称为“药玉”。 赵云泽此时所说的“药玉”，就是指玻璃。他一点出罗蕴和拿玻璃假冒仙丹之事，李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鹏羽，你不懂炼丹之术不要乱说”李渊脸色很不高兴的对赵云泽说道。 罗蕴和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辩解道：“万物皆可入丹，本座在丹药中加入了砂石和石灰石没错，但小友也不能把本座的仙家丹药与那把玩之器药玉相提并论啊” “万物皆可入丹”赵云泽一笑，随即就又问罗蕴和：“大粪也能入丹吗” “狂徒休得污我道家至宝”一个道士立刻出言怒斥赵云泽。 罗蕴和却笑了笑，一点都不生气的对赵云泽说道：“粪便自然也可以入丹。小友岂不知，药材中的五灵脂，就是鼯鼠的干燥粪便我仙家丹药，也是要加入俗世药材的，这五灵脂，兴许就有同道用来炼丹呢。呵呵” 刚才斥责赵云泽的那名道士，听了罗蕴和的话，就有些尴尬了。他斥责赵云泽用“大粪”一词污了道家的炼丹术，可罗蕴和却点出大粪真的可以用来炼丹，这就是在打他的脸啊。 赵云泽此时无语了。这个罗蕴和的辩才还真是了得啊，我居然恶心不到他。 “鹏羽啊，你还年轻，这道家之事玄之又玄，不是你所能参透的。还不快向罗仙师道歉”老好人李渊又出语打圆场了。 赵云泽见李渊还是执迷不悟，狠了狠心，又对罗蕴和说道：“罗仙师，若您的丹药中只用药材，某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可是据某所知，道家炼丹，很多人都往丹药里添加了汞、铅等物。而这些东西，却是对人体有害的。服多了还会中毒” “呵呵，贫道炼丹服丹二三十年了，你所说的那加了汞、铅等物的丹药，贫道也不知道服食了多少，怎么也没见贫道中毒啊贫道反而容光焕发呢”刚才斥责赵云泽的那名道士，可算又找到了打压赵云泽显摆自己的机会，连忙说道。 赵云泽望了那名道士一眼，见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圈也黑的像化了烟熏妆似的。他的头发和胡子，也稀稀落落的。那头发在头顶盘了很小的一个发髻，发髻之外，都露出头皮来了。 呵呵，就您这气色，还容光焕发呢，我看您离大限之期不远了。赵云泽心道。 “敢问这位道长，您近几年是否头发胡须脱落的严重”赵云泽问那道士。 “是又如何”那道士一脸傲然。 赵云泽又朝李渊和那些道士拱了拱手，道：“太上皇，诸位道长，你们也都听到了，这位道长头发胡子脱落，这正是丹药中毒的症状。诸位道长之中，也定有懂得医术之人，敢问，健康之人，头发胡子难道会大把大把的脱落吗若说这是因为丹药的灵性所致，那某便再问诸位一句，难道天上的神仙，都是光头秃下巴的不成” 此话一出，李渊和那些道士都沉思起来了。那位斥责赵云泽的道士，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而罗蕴和，此时却一脸冷意的盯着赵云泽。他也在思考，他在想着怎样驳倒赵云泽。 “太上皇，臣说丹药有毒，并非信口雌黄。您若不相信，只需派人寻一只小猫小狗来，喂其服食丹药，看其反应就知某所言是否属实了。”赵云泽又对李渊说道。 李渊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两眼一睁，道：“来人，去抱只猫来” 立刻有一名侍立殿中的身着之人应诺，出了大殿。 “吾徒”罗蕴和又想说话了。李渊却一抬手阻止了他。“罗真人莫急，等猫抱来了，是非因果自知。”李渊说道。 赵云泽见到李渊此时眼神清明，又听他称呼罗蕴和未“罗真人”而不是之前的一口一个“仙师”了，便暗感欣慰了。李老爷子总算又恢复了他当皇帝时的睿智了。只要他对丹药起了疑心，那就没问题了。 大殿中众人都沉默了起来。过了没一会儿，刚才出去的那名太监便抱着一只猫重新入殿。 “将这丹药喂猫一颗。”李渊直接吩咐那太监。 “且慢”赵云泽此时却阻止了那太监的动作。 “鹏羽，是你提出用猫实验丹药有无毒性的，却又为何阻止”李渊不解的望向赵云泽。 “太上皇，方才臣也说了，今日这丹药，其实是加了佐料的药玉。药玉虽然不是食物，但进入腹中后，却是能被胃液溶解的。对人体也没有大的危害。臣妄测，罗真人今日炼的丹药呈绿色，想必里面加了不少药材。至于里面加没加铅汞之物，也尚不可知。因此，若药喂猫服丹药，却不能用今日之丹。”赵云泽解释道。 李渊一愣，随即就望向了罗蕴和。而此时的罗蕴和，却有些坐不大住了。 “罗真人，你说实话，今日的丹药，究竟是何成分”李渊冷着脸问罗蕴和。 “正正如赵小友所说，今日之丹是用砂石、石灰石熔炼成汁液后，又掺入了一些鲜药汁冷却成型的。”罗蕴和见李渊脸色不善，似乎吓得忘了装他的高人风度了，吞吞吐吐的答道。 “那就把你往日炼的丹取些来。”李渊又对罗蕴和说道。 罗蕴和犹豫了一下，最终无奈应道：“好吧。” 说完，他就起身往殿外走去。 “窦宝，你随他去”李渊又朝侍立在他身旁的一个身着道袍之人吩咐道。这人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下颌却光秃秃的，一看就是名老太监。 “遵旨”那老太监便随着罗蕴和出了大殿。 少顷，罗蕴和及窦太监返回，窦太监将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粒亮银色的丹丸，递给了抱猫的那名小太监。 小太监将那丹丸强行喂猫服下。殿中众人便瞪大眼睛观察起了那只猫。 第291章李渊梦醒 赵云泽揭破了丹药实乃慢性毒药的本质，李渊接受赵云泽的建议，用一只猫来实验丹药的毒性。 可那猫服下丹药后，很长时间了，却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李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罗蕴和脸上又浮现了微笑。 “太上皇，臣说过了，丹药属于慢性毒药，一时之间，这猫怕也不会表现出中毒迹象。”赵云泽连忙解释。“不如，先把这猫关起来，每天喂它服丹，过个几天再看猫是否会中毒。” “朕没那耐性”李渊冷然说道。“再喂一颗” 那名叫窦宝的老太监又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喂给了那只猫。 众人继续观察那猫的反应。罗蕴和这时似乎又想好了说词，忙对李渊说道：“太上皇，猫乃畜生，并非灵长之体。怕是无福消受道家仙法的。” 他这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告诉李渊，就算是这只猫服了丹药真的死了，那也是猫本身的问题，与丹药无关。 赵云泽一听罗蕴和的话，当即冷冷一笑，道：“罗道长，猫是畜生，就消受不起道家仙法了那天上神仙们的那些坐骑和宠兽，比如老君的青牛、二郎神的哮天犬、文殊菩萨的狮子，又是如何得道的呢” “这”罗蕴和无言以对了。 赵云泽看了那猫一眼，又对李渊说道：“小小一颗丹药，若真无毒，就算给猫当粮食，那吃个十颗八颗也撑不死它。不如，就再喂这猫一颗丹药吧。” “再喂”李渊这会儿倒是很听赵云泽的话了。 于是，那猫又被强行喂下一颗丹药。 罗蕴和的嘴唇又蠕动了一下。赵云泽见他又想说话，便抢先说道：“罗道长，你千万别说丹药不能一次吃的太多，否则就是虚不受补。你若真要这样说的话，那某这就把这一瓶丹药全吞下去，看看某这个从未修过道法之人会不会被丹药的灵性冲撞而死” 赵云泽自然不会真傻的去服丹药，他这话纯属挤兑罗蕴和。就算真的要服那些丹药，他也不怕。只因为他已经观察过那个装丹药的小瓶和丹药的大小。那瓷瓶里最多也就是能装七八颗的丹药，那只猫已经服了三颗了。况且前两颗服下后，等了那么久也没见这猫被毒死。自己的身体比猫要大的多，想来服下剩下的几颗丹药，也不会有事。大不了回家后找个大夫开点排毒的药服一服。 罗蕴和果然被赵云泽挤兑的没话可说了。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那猫终于出现了不良反应。它先是发出痛苦的叫声，而后，口鼻之中居然往外冒白沫了，那些白沫还掺杂着一些血块。 众人一看那猫的反应，全都大惊失色了。赵云泽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幸亏罗蕴和被挤兑住了，要是哥们儿真的把那瓶中剩下的丹药一次服下，会不会也像这猫一样中毒 “放开它”李渊朝抱猫的小太监吼了一声。 小太监连忙将那猫放到地上。 那只猫落地后，立刻撒腿在大殿中疯跑起来，一边跑着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以至于，把殿外的侍卫都引了进来。 那些侍卫进殿后，见李渊好端端的，这才松了口气。一名带队的侍卫就要向李渊请罪。 李渊一摆手，道：“朕明白你们为何进殿，不用解释了。既然进来了，且在一旁候着。” “诺”那些侍卫便立到一旁。 那只猫在殿中上蹿下跳了一会儿，忽然一下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浑身肌肉颤抖了一阵，便没了动静。死了 那些道士的额头都冒汗了。罗蕴和也惊的脸色苍白了。 “哼，大胆罗蕴和，竟敢以丹药谋朕性命”李渊一下站起来，怒视罗蕴和大吼道。 “本座不，贫道贫道”罗蕴和吓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亮，道：“太上皇，这只猫的确是虚不受补，一次服食了太多丹药，被丹药的灵气冲撞而亡的。若太上皇不信，可令赵赵云泽将那瓷瓶中所剩丹药全部服下，看他是否会像猫一样被丹药的灵气冲撞而亡。” 尼玛赵云泽有将罗蕴和活生生咬死的冲动了。同时他也想狠抽自己一巴掌，不作死就不会死呀，我好端端的挤兑这个罗神棍干嘛呀太上皇诶，李老爷子，您可千万别真让我服丹啊。 “呵呵，真是找的好理由啊”李渊冷笑了起来，“丹药冲撞将猫致死为何你方才不说此话，等着猫死了，你倒是有信心了” 听李渊如此说，赵云泽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李老爷子没糊涂。 “贫道贫道”罗蕴和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不是仙师嘛，既然你自称修道一百多年了，难道连丹药的灵性会不会将一只猫冲撞而死都还没搞清楚”李渊又朝罗蕴和说道，“那你之前对朕说的那些道法之事，估计也是瞎编的了吧” 李渊这会儿又恢复了他当皇帝时的那份睿智劲，竟然驳的罗蕴和毫无辩解之力了。罗蕴和只是一个劲的对着李渊磕头：“贫道的确不知丹药之害呀，贫道是真心帮助太上皇修道的。” “罗蕴和，你实话告诉朕，你今年多大”李渊又问罗蕴和。 “贫道贫道今年今年”罗蕴和支支吾吾起来。 “侍卫何在将这妖道带下去严加拷问。”李渊抬起头，朝那些侍卫大喊道。 “诺”那些侍卫一起应声，就要上前提走罗蕴和。而此时，殿中其余道士，也都紧张的浑身筛糠了。罗蕴和要被治罪了，那他们呢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罗蕴和一见那些侍卫奔过来，也不敢再犹豫了，连忙喊道：“贫道今年四十一岁” 李渊一抬手，那些侍卫又停住了脚步。 “呵呵，朕之前怎么就迷了心智，信了你的鬼话”李渊此时脸色极为难看。他的求道之梦醒了，信仰也同时崩塌了。 赵云泽见李渊一脸灰败之色，心中也有些不忍了。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直接了李老爷子此时好可怜呀 “将罗蕴和以及这些妖道，全部带下去砍了。朕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李渊朝那些侍卫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奔向罗蕴和以及那些殿中道士。 “太上皇饶命啊太上皇饶命啊”罗蕴和等道士连忙大声求饶。 “太上皇且慢”就在这时，赵云泽又出声了。 第292章废物利用 “鹏羽，莫非你还要替这些妖道求情不成”李渊诧异的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朝李渊一拱手，说道：“这些妖道，蒙骗太上皇服食有毒性的丹药，死不足惜。臣自然不会为他们求情。不过，在治罪这些妖道之前，臣还有几句话，想私下禀奏太上皇。” 李渊稍稍沉默了一下，便对那些侍卫说道：“先将这些妖道押下去，如何处置他们，再听朕的旨意。” 侍卫们便将罗蕴和等众道士押出了正殿。 李渊坐回了蒲团，他此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倦容，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鹏羽啊，朕是不是老糊涂了呀居然想着靠这些妖道的几颗丹药，就妄求长生之术”李渊苦笑着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笑了笑，道：“世人谁不想长生可道教的祖师爷李耳也说过，道法自然，有生便有死。这是自然现象，世间生灵都逃脱不了的。太上皇修道，本无可厚非。世间修道之人，也不是都像罗蕴和他们一样，只知炼丹求长生。像孙思邈道长那样的，以普济世人修道的，也有不少。道教，也并非邪教。修道之人，若真领会了道家典籍，修身养性，虽不能长生，却也能延年益寿。” 赵云泽之所以要对李渊说这番话，是怕李渊暴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天下所有的道士都记恨上了。 “鹏羽倒是明白人。”李渊点了点头，想了想，他又道：“其实，大唐本以道教为国教，道家的学说，与儒家学说一样，都是教化世人的。朕也只是钻了牛角尖，偏听偏信，去良信莠而已。” 见李渊大彻大悟了，赵云泽也放下心来。 “鹏羽想私下对朕说什么”李渊想起了正事，问赵云泽。 “太上皇，臣其实想说，罗蕴和等人固然有错，可他们自身，其实也是受害者。他们对于丹药的害处，之前也是不知的。”赵云泽说道。 “哼，他们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东西，却拿来骗朕，该死”李渊恨声道。 赵云泽苦笑了一下，又道：“臣的意思是太上皇不如把罗蕴和等人交给陛下，让陛下责有司审讯他们，明正典刑。也借此，警示世间修道之人，让他们认清丹药的害处。从而，把世间之人对道家学说的理解，拉回正道上来。” 李渊听了赵云泽的话，想了一会儿后就笑了：“鹏羽这是在废物利用了。也好，朕既然已经把大唐交给了二郎，这些事情，还是让他去烦心吧。” 话刚说到这里，李渊又一脸怒容道：“不过，罗蕴和这个人，欺朕太甚，朕不杀他不足平愤” “太上皇，臣斗胆说一句，其他那几个道士的死活，臣一点都不关心，恰恰这个罗蕴和，臣想求太上皇留他一条性命。”赵云泽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李渊一听赵云泽的话，倒是没有生气，不过他的眉头也皱起来了：“鹏羽此话何解” “太上皇，罗蕴和今日炼的那炉丹药，实际上是药玉啊”赵云泽提醒李渊。 “此事你不是已经告诉过朕了嘛。那就更要杀罗蕴和了，此人欺世盗名，胆大包天。不但编造身世骗朕，就连炼丹，也投机取巧。如此毫无信义之人，留他何用”李渊还是没有明白赵云泽的意思。 赵云泽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太上皇，您应该知道药玉的价值。大唐如今的国库，可不宽裕啊” “嘶你的意思是，留那罗蕴和烧制药玉”李渊终于明白了。 “正是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太上皇，其实这药玉，与中原工匠们所烧制的琉璃，原材料都是一样的。可咱们中原烧制的琉璃，论品质比西域的药玉可差远了。以至于，中原之人把药玉和琉璃区分对待，视药玉为奢侈之物，却把琉璃当作俗品。白白让西域人赚了中原的钱。臣见罗蕴和弄出的那些丹丸，其品质虽然还赶不上西域的药玉，但比起中原的琉璃来还是好了不少。他定是掌握了中原工匠尚未掌握的技巧。留下他，反复实验几次，总能烧出药玉的。” 李渊又沉默了。这次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李渊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然鹏羽如此看重那罗蕴和，朕也不是只为了一时私愤就不顾大局之人。那就且留罗蕴和一条狗命，让他戴罪立功吧。他的事情，朕不管了。你和二郎看着办吧” “太上皇如此英明，实乃陛下之福，大唐之福”赵云泽赶紧送上一个大大的马屁。 “鹏羽就不要挖苦朕了。”李渊哭笑不得道，“依着朕的本心，恨不得将那罗蕴和碎尸万段。以后啊，你也不要再对朕提起这个名字了。” “是是是，臣再也不给太上皇添堵了。”赵云泽连忙应道。 李渊冲赵云泽摆了摆手，道：“朕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顺便对那些侍卫传朕的口谕，将那狗东西和那群妖道，全押到二郎那里去吧。” “那臣这便告退了。”赵云泽起身告辞。刚要走，他又想起一事，对李渊说道：“太上皇，您服食了那么多丹药，还是尽快找御医开点排毒的药吃一下吧。” “都说了，莫再跟朕提这些事情滚滚滚”李渊恼了，直接把赵云泽望外轰。 赵云泽赶紧一溜烟消失。 唉，好人难当啊，明明是关心你，却挨你一顿骂。 出了甘露殿，赵云泽就向那些侍卫传达了李渊的口谕，又与那些侍卫一起，押着罗蕴和一干道士去武德殿见了李世民。 李世民见赵云泽将李渊那儿的一群道士押来见他，大是不解。赵云泽便向李世民解释了今日在甘露殿发生的一切。 听完赵云泽的讲述后，李世民久久不语。等他回过神来之后，他直接恼怒的狠踹了罗蕴和几脚。 之后，李世民马上就要传御医去给李渊检查身体。可赵云泽却劝李世民，太上皇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还是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在命御医去看他的好。 李世民一想，便明白赵云泽话里的意思了。李渊这会儿正羞恼着呢，还是别让御医去给他添堵了。反正，李渊服食丹药也不是一两天了，要给他检查身体，也不急在一时。 李世民又让赵云泽将罗蕴和一干人等押到刑部审讯。赵云泽便把他想留罗蕴和制造玻璃的事情又对李世民讲了一遍。李世民也认为罗蕴和还有用，便叮嘱赵云泽，莫让刑部给罗蕴和定死罪。 赵云泽带着宫中侍卫又将罗蕴和等道士押到了刑部受审。审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审完的，赵云泽向刑部的官员传达了李世民的旨意后，也便回家了。 第293章重组护龙会（上） 第二日，赵云泽在秦茉儿的陪伴下前往护龙会总舵，与护龙会的长老和执事们见面。.网 二人一进入总舵大院，金鑫、霍天魁、水五娘便带着一大群人迎了上来。原来他们早已在前院等候赵云泽和秦茉儿到来了。 赵云泽看了一下，在三大长老身后，只有五个人了。想来，另外的那三大执事，已经跟随凃墨和沐清风一起逃离长安了。 五大执事身后，还有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生脸孔。 待秦茉儿为赵云泽引见之后，他才知道，那十几人都是护龙会各地分舵的舵主。 秦茉儿曾向赵云泽解释过，凃墨和沐清风逃走时，带走了护龙会中的一些典籍和重要档案。他们怕因此会给各地分舵的人带来危险，便请示了李世民，将各地分舵重要人员全召回了长安。护龙会各地分舵，如今只留下了一部分人手暗中追查凃墨和沐清风等人的下落。 对于秦茉儿等人的这种谨慎做法，赵云泽是非常欣赏的。 众人寒暄一番后，便进入了后院的议事厅。 这次，赵云泽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上次他来护龙会时秦茉儿坐的位置。而秦茉儿则坐到了原先凃墨的位置上。中间的会主之位，仍然无人去坐。 “某从二月离开长安，在外忙碌了近五个月。回来后，又被一些俗务缠身，至今才来与诸位相聚，实在汗颜。”赵云泽先做了个开场白。 “赵大人公务繁忙，我等自然能够理解。只是，护龙会会主之位虚席已数年，如今护龙会又正值风雨飘摇之时，还望赵大人早登会主之位，率领护龙会度过难关。”金鑫朝赵云泽拱手道。 原先的五大长老，排名是按土金木火水的顺序。凃墨和沐清风逃离护龙会后，金鑫也便成为了剩余三大长老的第一人。因此，他才带头表态。 其余的长老、执事和分舵舵主们，也都一起朝赵云泽拱手：“还望赵大人早登会主之位。” 秦茉儿欣慰的望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站起来，朝众人拱手回礼，道：“诸位对赵某的支持，赵某心领了。某今日前来，就是要与诸位商量一下护龙会今后行止的。” “不知会主对此有何打算”金鑫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重新落座，默默整理了一下思路后，直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某想解散护龙会。”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除了秦茉儿，皆都大惊失色了。 “会主不可护龙会已传承八百年，不可亡于我等之手啊”金鑫着急之下，直接称呼赵云泽为“会主”了，全然忘了赵云泽此时还没正式上位。 “是呀，我等祈盼赵大人接任会主，原是指望你能带护龙会重现昔日盛景，你却一开口便要解散护龙会，太让人失望了。”一名分舵舵主站起来，一脸怒气的对赵云泽说道。 那些分舵舵主今日还是第一次与赵云泽会面，赵云泽正月初五那日闯三关过五将之时的风采，他们又没亲眼所见。又见赵云泽如此年轻，便对他有了轻视之心。因此，这位分舵舵主也不对赵云泽假以辞色了。 其余人也纷纷出声，有的大叫着阻止赵云泽的这个想法，有的也当场斥责起赵云泽来了。 面对群怒，赵云泽微微一笑，轻轻一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某一言。” “哼，某便看你有何说词。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你这个会主，某第一个不认”最早斥责赵云泽的那人说道。 此人三十来岁年纪，矮胖矮胖的，一张圆脸上小鼻子小眼，带着自来笑，他生气的样子也看上去挺逗的。若不是在护龙会总舵的议事厅遇见这人，要是放在大街上与这人擦肩而过，赵云泽定会把他当成一个商人。 “敢问这位舵主如何称呼”赵云泽对那人拱手相问。 “某登州分舵舵主陶旺。主要负责护龙会对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通商之事，为护龙会赚取运转资金。”那名舵主答道。 赵云泽一听陶旺的自我介绍，眼神当即一亮。护龙会居然还和海外有生意来往，这倒是没听秦茉儿说过。这个陶旺，是个人才呀 “陶舵主，你方才说希望重现护龙会昔日盛景，那某倒要问一句了，何为昔日胜景为何又要重现昔日盛景”赵云泽一脸微笑的问陶旺。 陶旺一愣，随即就说道：“我护龙会盛况最隆之时，光兵马就有数万。那时，会中有数不清的文武官员，率领会中兄弟帮助冉天王驱除胡虏，复我汉人江山。在公，可对得起江山社稷；在私，也可蒙妻荫子，对得起自己。虽然冉天王最终失败了，可会中兄弟们的血也没有白流。终究是做过大事的，也不枉来人世一遭。” 赵云泽点了点头。这个陶旺的话说的很实在，没有只讲大道理，而是把自己的前途和护龙会的发展联系在了一起。这也是护龙会的矛盾之处，既想着**于朝堂之外，可又偏偏总是投靠一方势力，帮人家做事。 “陶舵主所言极是。大丈夫立身行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古之圣贤所倡导的。某说解散护龙会，却正是为了会中各位兄弟的前途着想。”赵云泽说道。 “呵呵，护龙会都解散了，兄弟们都沦为了无根之萍，今后飘落江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陶旺冷笑道。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陶舵主先不要急于下结论。某说解散护龙会，是想把护龙会变成朝廷的一个直属衙门。会中众兄弟，人人授予朝廷职位，今后全都吃国库的粮食。” “这”陶旺愣住了。其余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了。 秦茉儿这时也说话了，她道：“我护龙会中兄弟，如今在朝廷中担任职事的也不少。没有担任朝廷职事的人，也有很多羡慕已有职事的兄弟们的。可是，已经担任职事的兄弟们，却是有苦自知。他们名义上是朝廷官员，却是见不得光的。而且，朝中知晓我护龙会底细的官员，也视那些兄弟们为另类。” 说到这里，秦茉儿又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今日厅中都没有外人，那我也说句实话。包括陛下在内，对我们护龙会也是不放心的。其原因，就是护龙会自成一体，陛下无法直接插手护龙会的事务。诸位都是明理之人，试想一下，我护龙会如此现状，如何发展壮大会中兄弟们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秦茉儿的话，令厅中众人都思考了起来。 第294章重组护龙会（中） 赵云泽见议事厅中众人的对抗情绪不那么激烈了，便又说道：“方才金长老也说了，护龙会此时正值风雨飘摇之时。为何说护龙会是处于风雨飘摇之时因为会中出了叛徒。某再问诸位一句，像凃墨和沐清风这样心生异志之人，护龙会中难道真的不存在了吗” 众人皆沉默不语，有几个人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怕是你们谁也不敢说如今护龙会中的所有兄弟，就都是对护龙会忠心耿耿的吧”赵云泽又道，“为何护龙会中会有凃墨、沐清风这样的人存在因为他们对护龙会失望了，认清了在护龙会中没有前途。” 说到这里，赵云泽从怀中掏出几页纸，亮出来道：“我手中的，是王晊的供词。据王晊称，凃墨与突厥有来往；而沐清风，则是想着篡夺护龙会的会主之位。诚然，沐清风和凃墨的行径令人鄙视。可反过来说，某认为凃墨和沐清风有志向。” 众人一听赵云泽此话，都不解的望向了他。 赵云泽又道：“凃墨为什么勾结突厥因为他想去突厥做官。沐清风又为什么想当会主因为他想获取更大权利。从这点上来说，某认为凃墨和沐清风，是勇于打破陈规，为自己的前途奋斗之人。只是，他们走了歪路而已。那么诸位呢，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众人继续沉默。赵云泽自顾自说道：“金长老说护龙会风雨飘摇，这话一点都没错。可怎样让护龙会度过这个坎儿呢古人说的好，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古人说的穷，可不光是指家贫，而是说困顿。护龙会如今就遇上困顿之时了。上，有朝廷的猜忌；下，会中兄弟们也对现状不满。那么，我们也必须要改变一些东西了。只有这样，护龙会才能走的更远。” “可你不是说要解散护龙会嘛，为何又说让护龙会走的更远”陶旺不解的问赵云泽。其余人也都盯向赵云泽，等着他的解释。 赵云泽道：“某方才也说了，解散护龙会，并不是对会中兄弟不管不问了，而是要给他们更好的前途。护龙会虽然是个组织，可说到底，构成这个组织的核心，还是人。人都没了，护龙会光有个空架子也没有用。若护龙会人人都前途光明，那护龙会这个组织，换个名称，换些规矩，又有什么不可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家今后还在一块儿做事”陶旺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点点头，道：“实话跟大家说吧，陛下欲成立一个专门从事情报的衙门，让护龙会的人全都加入这个衙门。某的意思，就是去掉众人头上护龙会成员的帽子，而让大家变身为朝廷的官员、吏员，兵卒。” 众人听了赵云泽这番解释，又都思考了起来。金鑫这时叹了口气道：“照会主所说，弟兄们是有前途了，可传承了八百年的护龙会，终究消亡了呀。我们如何对得起护龙会的先辈” “金长老，护龙会的宗旨是什么”赵云泽问金鑫道。 “护佑龙之血脉传承。”金鑫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答道。 赵云泽一笑，又问：“龙之血脉，可是光我护龙会之人身上流淌” “自然不是，我华夏万万同胞，皆是龙之传人。”金鑫答道。 “诸位，某认为，龙之血脉，不光是肌体，更重要的是精神。若我华夏万万同胞，皆存龙之精魂，则龙之血脉永远流淌；若龙魂不在，就算华夏万万同胞子孙不断，那我华夏之龙，也会变成一条死蛇。”赵云泽目光咄咄道。“从这个意义上说，护龙会存在与否，并不能决定龙魂是否不灭。护佑龙之血脉传承，也并非只能通过护龙会这一种组织方式来践行。会中兄弟直接投身朝廷，为国为民做事，让华夏更加强盛，不比护龙会因循守旧，等待消亡要强得多嘛” “可是，我等终究认为将护龙会解散，对不起那些护龙会的先辈。”火长老这时也说话了。 秦茉儿说道：“诸位，我夫君已经跟我说过了，他会用护龙会的历史和宗旨，继续勉励将来加入护龙会改编成的朝廷衙门众部曲的。” 赵云泽点了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陛下也已经答应某这一点了，陛下对于护龙会的先辈们，其实是非常尊敬的。他认为，护龙会的宗旨，乃我华夏万民应恪守的最高准则。陛下还说了，没有千年的朝廷，却有永远的华夏，愿大唐万民都能牢记自己是龙的传人。龙魂，不能灭” “如此说来，咱们护龙会以往的那些先人和护龙会的事迹，也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了”陶旺两眼放光的问道。 “至少，以后加入护龙会所改编的那个衙门的人，会一代代接受护龙会的宗旨和先人们光辉事迹的教育。”赵云泽欣慰的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陶旺终于笑了，“您说了半天，就等于只是把护龙会的名称改了一下，然后把会规与朝廷的法纪等同了嘛。某这里没什么意见了。” 金鑫这时也表态道：“其实护龙会八百年的历史上，会规也几次更改。世事变了，护龙会也不能墨守成规了，只要护龙会的宗旨能继续传承下去，换个名称，改些规矩，也不是不可以的。” “关键是，再不改，护龙会就真的要消亡了。”三大长老中的水五娘，也终于表态了。她的话虽然简短，却切中要害。 秦茉儿已经对众人说过了，大唐皇帝李世民不放心护龙会。而赵云泽也说了，护龙会内部如今也是矛盾重重。对于这两个问题，厅中众人也都认识到了。正如水五娘所说，护龙会再不顺应形势做出改变，那只有默默等待消亡了。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有了赵云泽“继续传承护龙会宗旨”的保证，众人最终都接受了赵云泽重组护龙会的提议，愿意放下护龙会中职务，等待朝廷的任职。 至少，此时厅中众人表面上是都拥护赵云泽的了。 今天能列席议事厅的人，都是护龙会的核心成员，既然他们都支持赵云泽了，那赵云泽接下来要对护龙会动的手术，就水到渠成了。 第295章重组护龙会（下） 赵云泽一开始提出要解散护龙会，其实也只是“落地还钱”而已。.他先把最不能被护龙会众人接受的结果说出来，然后再一步步向众人说出他最真实的想法。这样，远比起他一开始就说出真实想法，更容易说服众人。这也是一种谈判的技巧。 既然已经商定了护龙会的大方向，那么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的商议了。 赵云泽已经做好了功课，对于护龙会的组织架构，也有了深入的了解。因此，他在设想将要成立的情报部门的组织架构时，也尽可能的不对护龙会现在的组织架构做大的改动。这样，也更能让护龙会众人接受。 原先，护龙会有五大长老和八大执事，五大长老相当于决策层委员，而八大执事则分管具体的业务部门。可以说，护龙会的这种管理方式，还是比较先进的。他们参考了朝廷的中央集权政治架构，采取强干弱枝的管理模式，对护龙会各地分舵形成了强有力的掌控力。 但是，赵云泽也认为，作为情报部门，应该给一线的情报人员更多的自主权。这样，也能加大情报的搜集力度。因此，赵云泽决定在保留总舵必要的执行部门基础上，力量多向各地分舵倾斜。 正好，凃墨和沐清风还有三位执事逃离了护龙会，这也等于变相的精减了总舵的高层职位。赵云泽决定不再增补长老和执事，总舵这边，就用现在的三大长老和五大执事作为将来所成立的情报部门的总部主要官员。 按照赵云泽的设想，护龙会改编后，其名称改为“讲武堂特勤署”。也就是“讲武堂特别勤务署”的意思。这个新部门虽然置于讲武堂之内，却不受讲武堂其余官员的干涉，由赵云泽直接掌控。 特勤署设署令一人，为特勤署长官。下设佐官三名，分别负责业务、行政、后勤之事。特勤署总部的中层各部门，分为五处，其名称为情报处、保卫处、研器处、外勤处、通讯机要处。 赵云泽自任署令，统揽全局，并且直接掌握特勤署的人事权和财务权。任命金鑫为特勤署少署，负责指导各分舵具体的业务；任命霍天魁为署监，负责行政事务；任命水五娘为署丞，负责后勤保障。 剩余五大执事，被赵云泽任命为特勤署中层各部门负责人。情报处执事冯霄，男，三十四岁，主要负责指导各分部情报搜集和上传下达；保卫处执事关培，男，二十八岁，负责总部的安全保卫和维护法纪；研器处执事公孙鲁，男，四十六岁，负责装备研发制造；外勤处执事蒋子平，男，三十一岁，负责商业活动管理；通讯机要处执事方婷，女，二十三岁，负责档案管理和通讯联络之事。 另外，赵云泽又设直接隶属于他本人的侍从队和特战队各一支。侍从队作为署令的亲卫和秘书人员。而特战队，则作为将来执行暗杀、刺杀、突袭、破环、以及特殊警卫任务的力量，进行培养。 侍从队和特战队，临时只是定下了名分，其人员组成，赵云泽说要等讲武堂特勤署正式成立后，他自己再选拔。 至于各个分部，依然保留护龙会现在各分舵的结构和人员职事。今后是否会对分舵也进行大的改编，这也要等特勤署正式成立之后，赵云泽在酌情做出决定了。 原谛听的成员和护龙会其余成员，也尽可能的不做大的调整，依然归于他们之前各自长官领导。 总之，赵云泽对于护龙会的重组，基本按照换汤不换药的原则进行，其人员隶属和负责的具体事务，尽可能的不做改变。这样，既能淡化护龙会成员的逆反情绪，也便于特勤署尽快运作。 关于护龙会重组的大体方针定了下来，金鑫又提出，虽然护龙会要改编为朝廷的衙门了，可赵云泽还是应该先就任会主之位，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下令护龙会进行改编。其余众人，也都认为赵云泽有必要先就任会主。 赵云泽对此自然也没有异议。中国古人最注重名分，自己要是不先成为护龙会的正式会主，那么就算有长老和执事们的支持，对护龙会改编时也会底气不足。名不正言不顺啊 就让我成为护龙会的最后一任会主吧赵云泽如是想到。 众人最后商定，八月初六为赵云泽举行会主就任大典。 在八月初六之前，与会众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赵云泽对于护龙会重组的意见传达到护龙会的每一个成员，让大家充分理解护龙会重组的原因和意义，达成共识。 接下来的几天，赵云泽又就讲武堂和特勤署的组建，反复找李世民、李靖、李道宗交换各种意见，忙的不可开交。 值得一提的是，在赵云泽忙于讲武堂和特勤署组建的这几天里，大唐发生了一件令百姓震惊的大事。这件事就是，大唐皇帝亲自颁布诏书，向百姓明示道家炼丹添加重金属的害处。诏书中明令禁止道士炼制非药材丹药，并鼓励修道之人多以道家典籍教化世人，以医术普济百姓。 在诏书发布的当天，刑部对于罗蕴和那一伙道士的审判结果也出来了。方士罗蕴和编造履历，欺骗太上皇，并以有毒丹药进献太上皇服用，其罪当诛，但念其自身也是丹药受害者，免其死罪，判为终生监禁服苦役。其余道士，也都判了监禁服役的罪行。 宣判过后，罗蕴和以及那十来个道士，就被刑部秘密移交给了赵云泽。赵云泽又将他们交予护龙会总舵暂时看押。 中国古代炼丹的道士，那都是原始的化学家。李世民既然把研发新式武器装备的任务从武库别署剥离了出来，交给赵云泽单独负责，那赵云泽绝不会放过罗蕴和他们这些既专业又免费的劳力的。 至少，要让罗蕴和带着那些道士，先把玻璃烧制出来。既可以用来赚钱，又可以制作望远镜用于军事。 第296章程咬金离京 八月初二这天，是程咬金离京赴蜀中上任的日子。.网 早朝散后，李世民留下程咬金又叮嘱了一番。之后，程咬金便回家准备起行。 赵云泽和秦茉儿今天早早的来到了程咬金家中，等待为程咬金送行。 程咬金回家后，与赵云泽、秦茉儿寒暄了几句，就去后院向他的夫人辞行。 过了一会儿，程处默搀扶着程夫人，跟随程咬金又来到了前院堂屋。 “叔父，婶娘身体不适，怎么还出卧房了”秦茉儿一边上前搀住程夫人，一边不解的问程咬金。 “俺说不让她出来，她不听啊”程咬金心疼的望着程夫人说道。 “公爷此去蜀中，还不知何时方归。妾这身体，只怕熬不到公爷回转长安了。今天就让妾送公爷出府吧。”程夫人被程处默和秦茉儿扶着坐到一张椅子上，眼望程咬金说道。 “你瞎说什么呀好好养病，等俺回来，再跟你生个娃娃”程咬金这话虽然风趣，可他此时的眼圈却红红的。 赵云泽有半年多没见程夫人了。去年成亲时，程夫人还是珠圆玉润满面红光。可现在，却是身材干瘦，一脸的苍白。 “婶娘切勿说这丧气话，您还如此年轻，好好将养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赵云泽也连忙安慰程夫人。 程夫人勉强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鹏羽啊，公爷离开了长安，妾如今又是这么个病身子，处默以后就要拜托你多费心教导了。” “婶娘放心吧，我是处默的师父，教导他责无旁贷。”赵云泽说道。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进了堂屋，对程咬金说道：“爹，俺出城看过了，秦伯伯、尉迟伯伯和好多叔伯，已经在渭河边等候着为您送行了。您的行李，也都备好了，这就离家吗” 这少年赵云泽去年在程咬金家见过几面，正是程处默的弟弟程处亮。 程处亮比起程处默要生的白净一些，那脸孔像极了程夫人。而程处默，则长得像程咬金。 “夫人，既然如此，那俺这就走了。”程咬金上前几步，走到程夫人面前拉起她一只手说道。 赵云泽倒是第一次见程咬金如此柔情的一面，他在心中为老程点了个赞。却也被那离别的气氛所感，心里酸酸的。 程夫人抬起另一只手，探向程咬金的脸。程咬金连忙伏低身子，主动将脸凑到了程夫人的手掌上。 “公爷此去蜀中路途遥远，一路保重。家中尚有妾和处默撑着，又有翼公兄嫂和鹏羽、茉儿的照拂，公爷切勿挂念。”程夫人摸着程咬金的腮部，此时已是珠泪涟涟了。 “诶诶”程咬金连连点头。 “公爷这便起行吧。妾就不送公爷出门了。”程夫人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程咬金说道，“若公爷在蜀中遇到可心女子，只管纳至身边便是，也好有人替妾照顾公爷。” “哈哈，夫人可算松了这个口了。俺将来给你带回一支娘子军来，没事你就操练她们。”程咬金大咧咧的说道。可他话刚说完，眼角的泪珠便滚落下来了。 “呸，只要公爷身体熬得住，你爱纳几个纳几个。”程夫人啐了程咬金一句。稍一顿，她又道：“走吧，再多留也终究是要走的。妾等你回来。” 于是，程咬金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堂屋。 秦茉儿留下来照顾程夫人，程咬金、程处默、程处亮、赵云泽四人离开堂屋，准备起行。 堂屋外面，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等候多时了。见程咬金出来，那夫人忙凑到程咬金跟前。 这妇人是宿国公府的奶娘，她怀中那婴儿，自然是程咬金的三子程处弼了。天气炎热，程处弼只穿了一件小肚兜。胳膊腿儿圆滚滚的，似藕节似的。一张小脸也是胖乎乎的，很是惹人喜爱。 此时程处默已经半岁了，那奶娘将他竖抱怀中，他似乎很想挣脱束缚，撩胳膊蹬腿的。 程咬金接过程处弼抱在怀里，用他那生满大胡子的嘴巴去亲程处弼那幼嫩的脸孔。 程处弼显然不习惯程咬金的大胡子，大嘴一咧，就要抗议。 “臭小子，你要是敢哭，老子打你屁股。”程咬金瞪大眼睛，吓唬程处弼。 程处弼似乎真听懂了他老爹的话，那嘴巴又立刻闭上了。可下一刻，程咬金却一声惊呼：“尿了尿了” 程处弼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抗议，送给他老爹满怀童子尿。 “哈哈哈，童子尿百邪不侵，好兆头啊”程咬金大笑起来。 笑完，他就又把程处弼交给了奶娘。 “公爷要不要换身衣服”奶娘问程咬金道。 “不用了我儿子以童子尿为俺送行，俺可不能辜负了儿子的一番心意。哈哈哈”程咬金满不在乎的笑道。 他这一笑，倒是淡化了一些离别的气氛，赵云泽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了劳烦诸位照顾好家里。”程咬金对着院子里来为他送行的那些仆从丫鬟们一拱手，便大步流星出了门。 众人跟随程咬金在门外上马，往长安城外而去。程咬金带的行李也不多，只是打了两个包袱。也没用马车随行，程处默和程处亮一人一个背着包袱。 一行人来到长安城北渭河码头时，却见码头边已经设好了彩棚，长孙无忌、高士廉、杜如晦、秦琼、尉迟恭等二三十个朝中高官，正在彩棚内喝茶聊天。一艘大船，停泊在码头，船舷上列着一队卫兵。 见程咬金来了，众人忙出了彩棚，上前与程咬金寒暄。 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侍中检校吏部尚书高士廉、兵部尚书杜如晦三人，是奉旨代表李世民来为程咬金送行的，其余官员，却是自发前来。为程咬金送行的人，可是比上次赵云泽离京时多了去了。注：检校：古代官职前加检校二字，代表兼领或代理之意。 众人寒暄一番后，又与程咬金饮了送行酒，程咬金便登船。在众人的目送下，大船，离开了长安，往渭河上游而去。 第297章免租 程咬金既已离去，送行的众人，也便回城。; 秦琼和尉迟恭没有急着回城，留在原地与赵云泽聊了起来。 “鹏羽，茉儿的身子还好吧”秦琼问赵云泽。 “岳父大人请放心，茉儿一切无碍，吃得下睡的香。”赵云泽回答道。 “呵呵，那老夫就放心了。”秦琼笑了笑，又不好意思的对赵云泽说道：“茉儿送给老夫的药酒，又快饮完了，不知泰康堂可还有存货” “有有有就是先不卖，也得尽着岳父大人用啊”赵云泽连忙说道。 “呵呵，那老夫就厚颜再讨几坛了。”秦琼笑道。 “您老人家喝了药酒后，可有效果”赵云泽又问秦琼。 秦琼道：“虽然不像老夫安排人传出去的话那般神效，可老夫自打饮了那药酒后，阴天下雨的身子却也不那么难受了。” “那就好。岳父大人要坚持喝。药酒这东西，药效来的慢。” 听秦琼说药酒有效果，赵云泽也感到欣慰。若真能用药酒压制住秦琼身上的旧伤，那这位大唐的战神也能多活几年。说不定，将来还有功劳可立。凌烟阁上的排名，也能往前一些。像秦琼这样的武将，要是真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带兵，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尉迟恭这时也问赵云泽：“鹏羽啊，老程说他那三儿子，是因为喝了你家的药酒才造出来的，这话属实吗” “尉迟叔叔，您千万别听程叔叔瞎扯。处弼出生时，我家的泰康堂还没开业呢，他到哪里寻药酒喝”赵云泽一脸黑线道。 “某也觉着老程在瞎扯”尉迟恭点了点头，却有些失望之色。 赵云泽一见尉迟恭那脸色，便将他的想法猜出了大概。“尉迟叔叔，莫非您又想着给宝林兄再添个兄弟了”赵云泽玩味的问尉迟恭。 “哈哈，儿子不怕多”尉迟恭笑道。 “我家那药酒，虽然不能让人生儿子，不过某回长安后又指导泰康堂的使员泡了一种药酒，却有强壮元阳的功效，男人饮了呀，自己好，婆娘也好”赵云泽脸上现出了男人都懂的那种表情。 “那某可要试试。”尉迟恭一点都不害臊，当场就问赵云泽讨要起来。 “没问题，某过几天就送给尉迟叔叔几坛。”赵云泽满口应承道。 “哈哈，那某先谢过了。”尉迟恭笑了笑，又望向秦琼：“叔宝兄，要不要也试下鹏羽说的那种你好嫂夫人也好的药酒” “这个嘛嘿嘿嘿嘿”秦琼尴尬了，只是一个劲的干笑。 赵云泽也满头黑线了，尉迟老黑真能搞，当着我这女婿的面，你让我老丈人情何以堪啊 “哈哈，鹏羽，懂了不”尉迟恭见到秦琼那神态，忙玩味的问赵云泽。 “呃，懂了”赵云泽还有什么不懂的呢，没说的，让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好吧。唉，亏了呀药酒现在可是老贵的呢，又少赚银子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城吧”秦琼忙掩饰尴尬道。 “岳父大人，某还要去赵家庄看看某的庄稼。就不陪您和尉迟叔叔回城了。”赵云泽道。 “那鹏羽自便吧。”秦琼点了点头，又对尉迟恭道：“敬德，随某回城，至某家中饮几杯如何” “好啊”尉迟恭欣然答应。 秦琼和尉迟恭走后，赵云泽又打发程处亮回城，他则和程处默一起，骑马往北而去。 赵云泽被封子爵后，永业田又多了四百亩。那些田地，他一并托付赵家庄的村正赵守义租给了赵家庄的农民耕种。从得田到现在，他还一直没去瞅过呢。 今年，关中地区大涝，整个六月和七月，大雨小雨不断，几乎就没几个晴天。赵云泽也忧心他那些地里庄稼的长势。 如今已经进八月了，最多还有半个月，庄稼也该收割了。正好今日没要紧之事，赵云泽便想去看看自家的地。 他和程处默来到赵家庄后，在赵守义的陪伴下去看庄稼。 来到村北那一百二十亩地边，赵守义指着地里的快要成熟的大豆对赵云泽说道：“老朽听从了郎君年后所说的话，劝庄里的乡亲们今年多种稷子和菽子。今年咱这儿果然如郎君所说，遭遇了几十年未有的大涝。这块地地势高一些，又种了菽子，倒也没怎么受涝灾影响。这菽子的长势还可以，最多再过六七天，就该收割了。” “那乡亲们其他的庄稼可受了灾情影响”赵云泽问道。 “唉，今年的庄稼，收成肯定比往年还要低。尤其是不听老朽劝告，任着性子种了谷子的人家，怕是颗粒无收了，谷子全烂根死掉了。郎君庄南那四百地种的是稷子，地势又平整，却是受涝灾影响重一些，收成也指定不怎么好。”赵守义叹气道。 “泾阳县也设了义仓吧”赵云泽又问赵守义。 赵守义点点头，道：“设了。也幸亏皇帝陛下英明，早早设好了义仓。今年虽然遭了灾，可有了义仓，好歹不会饿死人了。” “赵老，麻烦您跟乡亲们说一声，今年的租子，还是免了吧。”赵云泽思考了一会儿，狠了狠心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赵守义连忙说道，“郎君本来定的租子，就比别的东家低了一成。乡亲们已经不好意思了，郎君又要免去今年的租子，那不是让大家白种您的地庄户人虽然不晓事，可真要白种您的地，那让别的庄的乡亲们怎么看我们赵家庄” “朝廷都免了受灾地区今年的赋税了，我这点地，收不收租子又有什么打紧”赵云泽笑道，“就这么说定了。赵老也不用过意不去，大不了，等丰年时把租子定的高一些便是了。” “那郎君今年可就收不到粮食了。”赵守义为难道。 “不打紧，我家里人口少，如今又做着生意，也不指望地里的租子糊口。”赵云泽说道。 “唉，既然郎君有心，那老朽也只好随郎君的意了。”赵守义感激的道。稍顿，他又问赵云泽：“郎君还要不要去看下庄南那片地” 赵云泽摆摆手道：“来时的路上，我已经去看过了。” 稍稍一犹豫，赵云泽又叮嘱赵守义：“赵老，待收完了庄稼，麻烦您告诉乡亲们一声，把地深耕一遍。” “这是为何”赵守义不解了，“老朽种了大半辈子庄稼，都是春天耕地，秋收后却从未耕过地。” 赵云泽笑了笑，解释道：“赵老，某以前也是种过地的，这秋后深翻土地，好处可是大的很。一来，可以让冬天的雪水润透土地；二来，也能冻死藏在地底下的虫子和虫卵。” 赵守义听了赵云泽的话，想了想，猛的一拍大腿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嘛亏得老朽是个老庄户了，却还要郎君这年轻人教我种地。” 赵云泽微笑不语。他之所以让赵守义带领赵家庄的人秋后翻耕土地，是因为他还记挂着明年大唐的蝗灾。不管能不能冻死蝗虫的虫卵，反正秋后翻耕土地，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第298章迁居 八月初四，赵云泽喜迁新居。; 搬家的这个日子，又是李淳风给选的。李淳风告诉赵云泽八月初四适合搬迁时，赵云泽还有些顾虑。 初四初四，怎么跟“去死”谐音啊 “新和，你确定这个日子没问题”赵云泽问李淳风。他对于去年自己大婚时李淳风挑的那个黄道吉日，至今耿耿于怀。当然，那天风和日丽，一切也都顺顺利利，日子本身绝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秦茉儿的“大姨妈”，这位“好亲戚”早不来看秦茉儿晚不来看，偏偏秦茉儿大婚之日来了。大姨妈嘛，来给外甥女贺喜也是应当应分的。 李淳风抱着黄历，向赵云泽解释道：“八月初四是除日，正适合除旧迎新、搬迁新居。而且，这日的刑煞、冲煞与赵大人和尊夫人都不相冲。好日子呀” “八月难道就没有别的适合搬迁的日子了吗”赵云泽终究不喜欢“初四”这个日子。 “别的日子倒是不少，可要么日建不好，要么干支、值宿、刑冲与赵大人或尊夫人的八字想犯。也只有初四是唯一的百无禁忌之日了。”李淳风说道。 对于李淳风说的那些什么“日建”、“干支”、“值宿”、“刑冲”之类的东西，赵云泽完全不懂。后世的人做事查日子，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大师，也多半是看下黄历上注明的宜忌就完事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既然人家李淳风都这么说了，那赵云泽也只好接受初四这个搬迁吉日了。 不过临别时，赵云泽还是对李淳风说道：“新和，要是某搬迁之日出什么意外的话，你可要负责。” 李淳风：“” 怀德坊那边的新宅，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从家具到锅碗瓢盆，全是新置的。延康坊老宅这边，倒也不用搬走太多东西。要搬走的，也就是衣服铺盖等私人用品。 老宅大多数东西，赵云泽都留给了马周使用。 马周如今也是官身了。上个月二十八，赵云泽与魏征联名上书李世民，力荐马周之才。李世民召马周进宫奏对。赵云泽陪马周进宫见驾，马周从容应对李世民提出的各种问题，并对于大唐今下时政进行了一针见血的点评。 李世民果然欣赏马周的才华，当即许他正八品上给事郎文官散衔。赵云泽又向李世民建议，让马周担任讲武堂的主簿。李世民思考一番后，接受了赵云泽的建议。就这样，马周成为了赵云泽在讲武堂的副手，这对马周来说属于低职高配了。 赵云泽既然要搬往新宅了，老宅便留给了马周居住。刘善宝也被赵云泽安排在老宅继续居住。名义上，是说让刘善宝看顾宅院，时时修葺一下什么的。可赵云泽真实的用意刘善宝和马周都知道，他分明是让刘善宝留在老宅给马周当仆从。 对于赵云泽对自己的照顾，马周自然感激不已。 言归正传，古人搬家，讲究财不外露。所以，天还未亮，延康坊赵云泽家老宅便驶出了几辆马车，出了延康坊往怀德坊而去。天亮前搬家，也有个讲究，叫做“越搬越亮”。 等赵云泽一家在怀德坊安顿好一应搬来的东西后，天刚大亮。 这时，秦琼老两口带着秦怀玉和一众仆从就上门了。秦琼他们之所以来的这么早，是奔着为赵云泽的新宅开灶来的。 搬迁新宅，第一次生灶，必须由娘家人完成。所以，赵云泽家炉灶的第一把火，就由秦夫人亲自点燃了。 秦夫人也只是做个样子走走过场而已。升起炉灶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明月和彩霞她们几个的了。 众人用过早饭后，便又开始忙碌起来。今日搬迁新居，定有很多相熟的官员上门恭贺的。新宅内今中午是要大宴宾客的。 马周临时客串起了迎宾员，陪赵云泽在家门口迎客。秦怀玉则指挥着赵家和秦府同来的那些丫鬟仆从布置场地，准备宴客诸事。秦茉儿最轻松，她陪着秦琼老两口在客厅喝茶聊天。 刚过巳时，就有客人登门了。最先来的是阎立本和方直。这两个赵云泽的老搭档和老邻居，是穿着官服来的。二人来至后各自送上随礼，与赵云泽寒暄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阎立本和方直离去的如此匆忙，倒不是说他二人薄情。而是因为今日并非沐休之日，他二人的衙门又是在长安城外，却是不敢留下用餐的。 赵云泽对此也不以为意，人离开了，礼留下就行。 实际上，今日来给赵云泽贺喜的官员，很多都是留下一份礼钱，就又匆匆回各自衙门办公了。有的人，还是直接打发仆从送来的贺礼。 即便如此，赵云泽家今天中午还是开了三四十桌。这次赵云泽宴客可是用的大圆桌，每桌能坐十一二个人的。这些大圆桌，用料和做工都很糙，是赵云泽打算在讲武堂的食堂种使用的。今日用这些大圆桌宴客，也算是公器私用了吧。不过赵云泽还真就不怕有人会因为这事弹劾他，某这是替公家先检验一下桌椅的质量和舒适度。当然，也没人会因为赵云泽用了公家的桌子，就会去弹劾他。人家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据为己有。 三四十桌客人，就算每桌八人，那也有二百多人。来的这些客人当中，又以讲武堂的教职员为多。这些教职员，实际上就是在显德殿学习训练了大半年的那些官卒。如今讲武堂要正式建立，要招收更多的学员，显德殿实验班的那二百来官卒，也便转职成了讲武堂的教职员。 数年后，讲武堂正式更名为“大唐军事学院”。显德殿实验班的这批将卒，被军事学院记为第一届学员。这一批学员共二百一十六人，后来官至五品以上名列将军的武官就有一百三十多人，占了三分之二的比例，这一届实验班，也被敬称为大唐军事学院的开院将军班。 显德殿实验班的那批学员已经结业，如今正在赵云泽的带领下筹备讲武堂的建立之事。今日赵云泽迁居，这些学员无论官卒，全都来给赵云泽贺喜了。 除了这些学员，其余客人只坐了两桌。李道宗、李靖、尉迟恭三人，陪同秦琼和赵云泽坐了主桌。马周则陪同另外一桌的中低层官员坐了。 一番热闹畅饮，一番大快朵颐，一番热闹，宾主尽欢。 送走客人后，赵云泽赶紧跑到后院问秦茉儿：“收益几何” 原来，负责收贺礼记账的马周，在开宴前就已经把礼单和贺礼都移交给了秦茉儿。 “这些”秦茉儿伸出五根手指头，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五百贯”赵云泽瞪大眼睛问道。 “五百一十二贯零六百文。”秦茉儿报出了详细的数字。 “乖乖，赚大发了”赵云泽得意的笑了。他在心里默默一算，家中积蓄还上外债，也尚余好几百贯呢。终于奔入小康行列了。 第299章马周发威（上） 长安城北，武库别署向西约三里地，乃讲武堂营地。; 将讲武堂设在武库别署外围，其目的也是为了加强武库别署的警卫力量。讲武堂成立后，行人要想再经过武库别署附近，就必须要先绕过讲武堂了。而讲武堂是光明正大的军事禁区，不像武库别署那样遮遮掩掩。普通百姓，也不会随意靠近讲武堂。 八月初五，赵云泽搬迁新居之后的第二日，讲武堂便开始了营建。 按照赵云泽最初的构想，是要将讲武堂建造为一座军事堡垒。可因为国库缺钱，也只能因陋就简，将讲武堂建造为普通的军营了。 负责讲武堂建设施工的，是显德殿实验班的那二百一十六名结业学员。这些学员都是从十六卫的基层选拔上来的官卒，对于安营扎寨都是熟手。 他们要建的，是一座能够容纳近两千人的大军营。讲武堂今年预备招收八百名学员，再加上教职员工、后勤辅兵、讲武堂直属卫队，以及改组后的护龙会总舵诸员，林林总总加在一块儿，就将近两千人了。 其工程建设，主要以设立寨墙为主。讲武堂所选择的地形，位于一片林地。将树木割倒修整后，就是现成的建筑材料。至于树墩，除了清理出必要的空地，其余的全部当作课桌椅使用。真是够简陋的了。 李靖、李道宗、赵云泽、马周这四位已经定下职事的讲武堂高层官员，今日全都来到施工现场，主持开工仪式。 所谓的开工仪式，其实简单的很，无非是将施工人员召集在一块儿，然后李靖下达命令而已。 按照李道宗的想法，是等学员招收齐以后，由学员来建造营地的。可是赵云泽却说，新招的学员不便于管理，还是让将要担任教职员工的那些人来建营吧。这也顺便磨磨他们的性子，免得在显德殿享受了大半年的荣光，养成骄横心态。 李靖也很支持赵云泽的意见。李靖说，治军先治官，先磨磨这些教职员的性子，没有坏处。 那些在显德殿苦熬了大半年的官卒，原以为自己摇身一变，成了讲武堂的教职员就可以媳妇熬成婆了，可谁知，他们居然要先当苦力，一个个自是叫苦不迭。 可军令如山，就算你不愿意，也得干。于是，这些教职员一个个就挥汗如雨的干起活来了。 虽然，讲武堂是因陋就简建成一座军营，可这座军营却是长期性的，至少，在三两年之内是不会变动了。因此，在建造上也要格外注重质量和使用功效。这就不能像行军立营一样一簇而就了，要精心施工。没有十天八天的，怕也建不成。 李靖和李道宗在工地看了一会儿后，就都回了长安城。赵云泽也偷懒，把监督施工的工作全交给了马周。他自己则带着程处默，闲庭信步的四处溜达。 溜达了一会儿，工地一处忽然传来了吵闹声。赵云泽眉头一皱，就走向了吵闹之处。 那里，刚开始埋作为营墙的木桩，围了有十几个人，马周正在对着一个人指指点点。 “你懂什么老子吃了快十年军粮了，战场也上过十几回了，安营立寨的活儿也不知做了多少，还用你一个书生来教我”被马周指点的那人朝马周大声吼道。 这人大概二十七八的年龄，一脸刚硬的胡茬，身材也很是壮硕。赵云泽认出了此人，他名叫邱光祖，是个一根筋的汉子。去年，有一次赵云泽在显德殿操训队列，练习正步踢腿时，邱光祖居然问赵云泽，为什么踢腿高度非要一脚之高。赵云泽当时就问他，你一顿吃几碗饭邱光祖说三碗。赵云泽又反问邱光祖，为什么非要吃三碗。把邱光祖好一顿噎。 “兄台，你们以往建的营寨，都是临时用的，最多也就是住三两个月。直接将木料埋在土里自然没问题。可我们现在建的军营，却是要长久使用的。若不先把木桩底部烧一下，让其表皮结碳，在土里埋久了，是要烂掉的。”马周很耐心的对那人说道。 赵云泽一听，就明白马周和那人因为什么争执了。 “太不像话了，那人这是在违逆上官”程处默说了一句，就想上前为马周出头。赵云泽却一把拉住了他。 “处默稍安勿躁，且看马宾王如何处理此事。”赵云泽对程处默微微一笑说道，“马宾王是文官，又没有任何资历，他今天要是压服不了这些骄兵悍卒，那以后他的主簿也做不安生。” 程处默一听赵云泽此话，便与赵云泽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马周和那人争吵。 “老邱，我觉得人家书生说的对，你就消停会儿吧。”旁边一个人劝起了邱光祖。 邱光祖不理那人，只是一味对马周不屑：“一个书生，居然还想指挥某你拿的动刀枪吗” 赵云泽饶有兴趣的观察起了马周。他知道，邱光祖之所以与马周争吵，怕也不光是因为怎样埋木桩的事情。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邱光祖不服马周的管理。有这种想法的，怕也不止邱光祖一人。他就是要看看马周怎样在这群骄兵悍卒面前树立威信。 马周听了邱光祖的话，却也不恼，他脸色淡然的盯着邱光祖看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道：“某是书生不假，可谁说书生就拿不动刀枪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连朝廷参加贡举的士子都要考骑射，你也未免太看不起书生了。我朝长孙辅机、李药师、李懋功、秦叔宝等大将军，那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谁说书生就带不得兵，打不得仗了” 马周所谓的贡举，就是指科举在隋唐时的叫法。此时，参加贡举的士子，的确是要考六艺中的“射”和“御”的。射，就是射箭；而御，在孔子的时代原指驾车，因为那时还不兴骑马，连打仗也是以车战这种豪华方式为冲锋战术。后来，骑马流行之后，御艺一术，也便演变成了骑术。 正统儒学是提倡君子文武兼修的，而且也并非是把读书人都教成绵羊。孔子也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在宋朝理学盛行之前，儒学也同样有强硬的一面。古时的读书人，仗剑走天下，没有武艺傍身是不行的。读书人腰间挂的那把剑，也并非只是装饰品，那也同样是用来饮血的。三国时的徐庶，就曾经做过游侠；唐时的李白，也同样是击剑高手。只是，到了南宋以后，儒学被一帮所谓的“新圣人”给歪曲了，开始只注重修文，而武道则被视为莽夫所为，读书人也变成了懦弱的代名词。 邱光祖被马周驳的一时哑口无言。可他却不想认熊，想了一会儿，他又道：“你少拿几位大将军说事，他们都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你嘴皮子说的再好，谁知道你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被马周和邱光祖的争吵所吸引，凑过来看热闹。马周听了邱光祖的话，忽然朝围观的众人一拱手，道：“哪位借弓箭一用” 虽然现在是施工，可必要的轮值警卫力量还是部署了的。参加施工的这些人，也都带有军械。有好事之人，当即去取来了弓箭，交给了马周。 赵云泽的兴趣更浓了，莫非马宾王还要露一手射箭的功夫 第300章马周发威（下） 军队，是个讲究资历与实力的地方。要么，你有过军功；要么，你有让人服你的一项技能。 若既无资历又无实力，那你就乖乖趴着吧。就算朝廷封你当大将军，那军中也无人服你管。 赵云泽当初进显德殿担任队列操训教官，并没有人刁难他。其原因是因为显德殿演武时，赵云泽以五支弩箭露了一手精准的射术，将李世民射出五支弩箭一一爆菊。从而压服了显德殿的那些学员。 而马周，如今却是一清二白，又是个书生，所以，像邱光祖这样对马周不服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马周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要来弓箭，必然是要展示箭术立威了。 赵云泽结识马周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他对马周的认识，还只停留在其政治才华上。他如今见马周要来了弓箭，顿时大感兴趣了。史书上从未记载过马周的武学造诣，今日倒要好好开开眼，看看马宾王不为人知的一面。 马周接过弓，先拉了一下弓弦试了试弓的硬度。 “两石弓”马周的眉头皱起来了。 两石弓已经属于较重的弓了。一般只用来练力，很少见人在战斗中使用。三国时的黄忠，晚年时说自己还能拉开三石弓，以此作为炫耀。两石弓虽然不及三石弓的硬度，却也不是常人能拉满的。 那好事之人居然为马周找来了一张两石弓，显然也没存好心。 “呵呵，某力气大，别人都是用一石弓或软弓，某就用两石弓。书生若是拉不开，那某为你寻张骑兵用的软弓来”那好事之人玩味的问马周。; 马周一笑，道：“两石就两石吧，反正某又不发多箭，拉满一两次还是能做到的。” “哈哈，老邱啊，你还是认怂吧。人家书生只拉了拉弓弦就能判定弓的硬度，显然是用弓的高手啊”那好事之人又对邱光祖大笑道。 “哼，某不用拉，光看就知道那是张两石弓。”邱光祖不服气的说道。可他此时的语气，明显有些发虚了。 马周此时已经搭箭上弦，他忽然把箭尖对准了邱光祖。 虽然那弓还没拉开，可却也把邱光祖吓了一跳。“书生，你想干什么”邱光祖惊问马周。 “呵呵，邱兄，你若真有胆，就站着别动。”马周对邱光祖笑道。 “不动就不动，某还不信你敢射我。”邱光祖一下丢下手中铁秋，站起了军姿。 “诸位让一下”马周朝围观的众人说道。众人连忙让开了一大片空场。 马周手持弓箭，开始迈步了。一步、两步、三步他足足迈完五十步，才转身面对邱光祖。 五十步，大概七十五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射手来说不算远。可是马周却没有寻别的靶子，而是直接对着邱光祖拉弓了。 这下，包括远观的赵云泽和程处默在内，看热闹的众人都大惊失色了。 “书生，切莫妄为”有谨慎之人，连忙出声劝告马周。 马周也不答话，大喝一声，猛地将那张两石弓拉成了满月。 “嘶”众人见到马周表现，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邱光祖此时真慌了，他真怕马周控不住弓弦，失手将他射死。因为此时马周的箭尖，分明对着他的胸膛。 “师父”程处默也不淡定了，他出声提醒赵云泽干涉马周。 “莫慌，某相信马宾王心中有数。”赵云泽说道。 其实赵云泽此时也在纳闷，要是马周真要射箭，他应该找个靶子呀，怎么还瞄准起邱光祖来了就算你要吓唬邱光祖，那应该让他头上顶个碗呀什么的当靶子。你就这样瞄准邱光祖，你想射他哪儿莫非，你以为这样就能吓的邱光祖求饶那你可打空算盘了，邱光祖那家伙一根筋的很，就算他这时害怕了，也绝不会退缩。 “书生，快放手不是，快收起弓箭来吧。光是你能拉开两石弓，我们就都服你了。你可千万别手软。”又有人因为担心邱光祖的安危，直接对马周说起了软话。 “邱兄，站好了，千万别抖”马周不理别人的劝告，一眼睁一眼闭的瞄着邱光祖，缓缓将箭尖上抬。 “哼，某倒要看你射某哪儿”邱光祖的倔劲果然上来了，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胸膛。 “去”马周忽然发出一声轻呼。 呼声既出，“嘣”的一声弦颤，箭矢脱弓而去。 下一刻，众人就看到邱光祖头顶的发髻一下散乱了。紧接着，邱光祖身后数十步开外的一棵大树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就见树干上一人高的位置多了一支尾羽激烈颤抖的箭杆。 “妈呀”邱光祖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地上了。 静默，场中陷入了静默，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了。 “好厉害”静默半晌，终于有人率先发出了惊呼。紧接着，围观的众人也都称赞起了马周的箭术。 “书生威武” “好样的，书生，您这箭术，可以跟赵大人去年在显德殿演武时相媲美了。” “咦，那不就是赵大人嘛，快快快，请赵大人再来射一下书生发出的那枝箭。” 赵云泽一听，怎么还把我扯进来了尼玛，老子今天可没带弩，论用弓射箭的技能，我可比不上马周。 “诸位都听好了马宾王乃陛下钦封的讲武堂主簿，今后，你等若再敢违逆马主簿的命令，当军法处置”赵云泽走向众人，板着脸说道。 “诺”众人一起对赵云泽抱拳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道：“讲武堂营建事宜，以后皆有马主簿负责，你等若对营建之事有不同意见，自可平心静气的与马主簿商讨，切勿再出言不逊。” 说完，他又走到邱光祖身前，没好气道：“邱光祖，念你今日初犯，某就不以军法办你了。若敢再犯，小心你的屁股。” “嘿嘿，某服马主簿了，今后他让某打狗，某绝不骂鸡。”邱光祖一脸憨笑道。 “笑个屁就你牙白吗还不赶紧把头发扎好”赵云泽抬起腿，照着邱光祖的屁股就是一脚。 嘿嘿，有了马宾王主事，某也可以放心偷懒了。赵云泽很不地道的在心里作此想。 第301章最后一位会主 八月初六，赵云泽在护龙会总舵正式就任护龙会第五十九任会主。. 仪式由金鑫主持，繁琐至极。赵云泽先是朝秦始皇画像跪拜，听金鑫在一旁念叨了一段胼四俪六的古文。而后又朝前任五十八名会主的牌位跪拜，听金鑫讲解护龙会的光荣历史。又经过数道程序，赵云泽才从秦茉儿手中接过了护龙会会主的大印。 这枚大印，一直由秦茉儿保管着。也正因如此，才免遭了被凃墨和沐清风盗走的厄运。 赵云泽双手捧印，登上了会主的座位。之后，总舵众人和各分舵撤回长安的那些人，一齐朝赵云泽跪拜，承认了他的会主之位。 仪式至此完成。接下来，就是由赵云泽这位新会主发表就职感言、宣布人事任命和护龙会下一步的发展方略了。 赵云泽朗声说道：“诸位，我护龙会从秦末建立至今，已近八百年。历代护龙会先人，秉承护佑龙之血脉传承之宗旨，抛头颅洒热血，为我炎黄一脉的传承做出极大功绩。他们劳苦功高。某与诸位，也当铭记护龙会先人的事迹，将护佑龙之血脉传承这一护龙会宗旨继续发扬下去。” “我等谨记会主教诲”众人一起拱手相答。 身临其境，赵云泽此时颇觉意气风发。这场面，颇有点上朝的架势呀难怪沐清风觊觎会主之位呢，原来当了会主如此风光。 不过赵云泽随即就将脑海中的那点虚荣心抛到了一边。.网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时刻了。护龙会众人对我这新会主是真支持还是假支持，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诸位，护龙会已历经八百年。沧海桑田日月更迭，世间也改朝换代数次。而我护龙会却依然未断传承。只因，会中弟子一心秉承护龙会的宗旨，无论护龙会遇到何种困顿之时，只要这一宗旨不变，那护龙会也必将继续传承。然，今时已不同往日。古人言，顺势者倡，逆势者亡。如今，会中诸事不顺，某思之虑之，窃以为护龙会到了顺势大变之时了。某决定，自今日起，撤销护龙会会名，将护龙会全员弟子并入朝廷。会中弟子今后皆为大唐讲武堂特勤署成员。一应会规，除保留护龙会宗旨不变外，其余诸条，也都与朝廷法纪等同。诸位以为如何呀” 赵云泽此话方落，众人又一起答道：“我等遵从会主之命” 呼赵云泽暗舒一口长气。看来，金鑫他们做的工作很到位，没有人冒头反对这件事。 “既如此，众人接圣旨”赵云泽站起来，大喊一声。 众人再次跪倒在地，齐呼“万岁”。 堂中香案都是现成的，赵云泽站在香案后面，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圣旨宣读起来。 这份圣旨是李世民的中旨，并没有经过朝廷诸司，是李世民直接拿给赵云泽的。 圣旨中，先是对护龙会以往的功绩进行了大加赞赏，而后话语一转，又说护龙会遭遇困顿，皇帝为免护龙会最终消亡，特将护龙会改编为朝廷有司，以朝廷的威信，助护龙会的宗旨继续传承下去。 最后，便是圣旨中的干货了，是对护龙会中众人的封官命令。 会主赵云泽原官职、爵位不变。免除秦茉儿从五品下游击将军散衔并谛听职事，择期另拟旨封为正五品上子爵诰命夫人。三大长老金鑫、霍天魁、水五娘，皆授从七品上翊麾校尉武官散衔。五大执事和各分舵舵主，皆授正八品上宣节校尉武官散衔。其余会中担任重要职事的人员，也都授了从九品下至从正八品下的不等散衔。会中弟子，皆授流外吏员职事，今后同样享受朝廷俸禄。 至此，护龙会的改组，正式完成。赵云泽既成了护龙会最后一任会主，同时也是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会主，从正式就任会主到自动免去会主职位，前后不到半个时辰。 之后，赵云泽就按照他对讲武堂特勤署的构想，对众人正式授予职事，调整组织架构。这些新授职事，仍然要等李世民正式下旨确认。不过那要等讲武堂正式成立之时了。 但是时间不等人，讲武堂开始组建了，特勤署也要跟上讲武堂的步伐。因此，赵云泽才提前将特勤署众人的职位和担负的职责宣布了。反正，李世民将来的旨意也只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了。 会议结束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护龙会的档案要封存，一些典籍也要整理，还有众人的官服、印信的发放等等。赵云泽又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赵云泽担任武库别署署令之时，别署的其余官员都是由李世民钦点和任命的。而现在对护龙会的改编，李世民却完全遵从赵云泽的意见。不但对他所设想的特勤署诸事全部同意，连特勤署官员的职事任命，也全由赵云泽一手包办。李世民所做的，只是定下了这些官员的本品。 通过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李世民如今对赵云泽已经非常信任了。再有一个原因就是，改编护龙会之事完全是赵云泽自己向李世民提出来的，护龙会又是一个特殊的组织，之前与朝廷只是一种合作关系，所以，李世民对于护龙会改编的事情，也便能不插手尽量不插手了。这也有利于护龙会顺利完成改编。 也许，正是因为赵云泽主动提出将护龙会解散，改编为朝廷直属的衙门，才让李世民对赵云泽完全信任了。当然，赵云泽以往的那些表现和立下的功劳，也同样在李世民心中占有很大比重。 秦茉儿如今终于达成所愿，交卸了护龙会和朝廷的职务，可以安心当她的专职太太了。 第二天，正式册封秦茉儿诰命夫人的圣旨就下到了怀德坊赵云泽的新居。 按照大唐的制度，官员的妻子，封诰命夫人一般是跟随官员的品级同步的。赵云泽如今身上最高的品级，便是他的子爵爵位了，正五品上的品级。因此，秦茉儿也被封为了五品诰命夫人。 第302章高炉 讲武堂的建设仍在继续。 马周不愧是将来能做宰相的人，其组织能力现在就已露锋芒。在他的主持之下，讲武堂施工进度非常快。 仅仅五天，讲武堂的外围寨墙就已经完成了施工。剩下的，就是营区里面分区寨墙的施工了。分区寨墙无需像外围寨墙建的那般高大坚实，施工起来也要简单的多。 八月十一这天，讲武堂的建设工地出现了一件新奇事。一群工部的工匠，在赵云泽的带领下进入了工地。 工匠们进入工地不算新奇。令人感到新奇的是，与工匠们同来的，还有另外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是由一队兵卒押解的十几个道士。 那队兵卒虽然身着大唐官兵服饰，但其举止形态，却毫无军人的样子，像极了一群江湖草莽。而那队道士，一个个战战兢兢、神色紧张，却是极像罪犯。 这些新进入工地的人，直接在讲武堂最北边扎下了帐篷。赵云泽与马周见过面，叮嘱了马周一番后，便又离开了工地。 到了下午，那些工匠就开始干活了。他们干的活，与担任讲武堂建设的官兵全然不同。讲武堂施工到现在，基本上全是用木材建造营地。而新来的这些工匠，却是用砖石在垒砌什么东西。那十几个道士，在那队兵不象兵、民不像民的“官兵”的看押下，推着几辆大车进出工地，将砖石运到工匠们的施工处。稍有懈怠，那队“官兵”就骂骂咧咧，还经常见到有“官兵”上前踹某个偷懒的道士几脚。 这一现象，让原先施工的那些官兵很是惊奇。 “喂，你们说那些工匠在垒什么东西” “嘿，我看好像是垒炉灶。” “哦，确实像是炉灶，可他们垒的也太大了吧，那么大的炉灶，要配多大的锅呀” “你这就不懂了吧。咱们讲武堂可是要有小两千人的，炉灶小了，做饭哪里供得上。” “那也不能垒那么大的炉灶啊，比一间房子还大了。” “兴许人家赵大人又别出心裁弄口那么大的锅，好几个人一起做饭呢。” 又过了两天，那些原以为工匠们是在垒炉灶的官兵，就推翻了他们之前的想法了。因为，那“炉灶”的烟囱越垒越高，而且还非常粗大，简直跟座小塔似的。 “那是赵大人建的高炉。”最后，还是马周揭破了这个谜底。 “马主簿，高炉是做什么用的”有官兵不解了。 “某也不知道。” 其实马周是知道赵云泽建高炉的用处的。赵云泽告诉他，高炉用来烧药玉，以后，还有可能用来炼钢。 赵云泽在就任护龙会会主之后，第二天就去见了关押在护龙会总舵的罗蕴和。 对于赵云泽这个令自己沦为罪犯的“恶徒”，罗蕴和是又恨又怕。 刑部衙门宣判了罗蕴和等道士的罪罚后，罗蕴和他们就被刑部衙门转交给了赵云泽。 他们被关进护龙会总舵已经快十天了。每天，除了有人送饭送水，其余时间他们连个外人都看不到。对于自己下一步的命运，这些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就让他们更加惶恐。 赵云泽终于露面了，罗蕴和立马哭鼻子抹眼泪的求赵云泽说个痛快话，问他们今后是死是活。 “死。”赵云泽轻飘飘的说道。 罗蕴和一听赵云泽这话，一下就瘫了。随即，他就歇斯底里的大骂刑部，说刑部的人行事龌龊，明明想置他们于死地，宣判时却只判他们服苦役，欺瞒天下人。 “今后，你们会死，某也会死。这全天下的人，谁都逃不脱一死。”赵云泽玩味的说道。 罗蕴和一听这话，眼神一下又焕发了神彩。 赵云泽把要罗蕴和烧制玻璃的事情告诉了他。罗蕴和哪有不应的道理。 之后，赵云泽便与罗蕴和探讨起了玻璃的烧制技术。据罗蕴和所说，他在去年曾经结识了一个卖玻璃制品的西域商人。罗蕴和垂涎于那些精美的玻璃制品，便用他的忽悠神功骗那西域人信道。那西域人还真被他说动了，送与了罗蕴和很多玻璃制品。罗蕴和又用“仙丹”，骗取了烧制玻璃的技术。 赵云泽询问了罗蕴和如何烧制玻璃，他最后得出了结论：罗蕴和烧制的玻璃，透明度之所以不高，是因为炉火的温度不够，导致原材料中的杂质析出不彻底。 而要增高炉火的温度，除了改用供热性能更好的燃料，另外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加高烟囱的高度。后世的玻璃厂、炼钢厂，不都是树立着高耸的烟囱的嘛。 于是，赵云泽便决定先建起一座高炉，让罗蕴和试验。如果这座高炉真能烧制出透明度极高的玻璃，那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用来炼钢呢。 赵云泽不懂具体烧制玻璃和炼钢的方法，但他的见识却是有的。有罗蕴和这个现成的会烧制玻璃的人才，大唐也不缺懂得炼钢的人才，赵云泽只需提点一下他们，改进现有的工艺应该没有问题。大不了，就是试验试验再试验，总能成功的。 赵云泽任命罗蕴和为玻璃烧制组的组长，带领那些道士烧制玻璃。他还告诉罗蕴和等道士，只要他们能烧出令人满意的玻璃，那赵云泽可以为他们脱罪，恢复他们平民的身份。如果他们做的好，说不定还可以授官。 有了赵云泽画下的这个大饼的诱惑，罗蕴和等道士便怀揣希望，投身到了大唐工业建设的事业当中。 赵云泽又向李世民请旨，从工部调了一批工匠，开始在讲武堂建设高炉。之所以把高炉建在讲武堂营地的最边上，是为了以后扩建工坊做准备的。当然，扩建之事，要等罗蕴和烧制出令人满意的玻璃之后了。否则，就只能是空想了。 看押罗蕴和等道士的那队“官兵”，其实是护龙会原先的总舵卫队。卫队领班，是一个名叫“黎仁”的小伙子。 黎仁才二十一岁，他是霍天魁的徒弟，一身武艺不凡。赵云泽想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此人的品德和能力都没有问题，他就任命黎仁为特勤署侍从队的队正。 第303章烟囱军 中秋节在中国，是一个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然而在贞观元年，中秋节却还没被确定为正式节日。 朝廷八月十五不放假，这让赵云泽很郁闷。 虽然此时中秋节还不是正式的节日，但是八月十五这天也是有特别活动的，那就是拜月。 礼记上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所谓春朝日，就是说天子在春天祭拜太阳，这项活动都是列入祭农大典一同进行。所谓秋夕月，就是天子在秋天要祭拜月亮。而拜月的时间，就是八月十五晚上。 祭拜日月，也与农事有关。春天拜日，农耕开始，天子祈祷风调雨顺；秋天祭月，庄稼收获，天子代万民感谢上苍。 日为阳，天子祭日白天进行，率百官与百姓光明正大的祭拜；月为阴，天子拜月在晚上进行，只率后宫嫔妃于皇宫祭拜。 拜月的习俗，从东周春秋时就已经开始了。后来，这项活动也不只是皇家的专利了，先是士大夫效仿，后来又流至民间。慢慢的也就形成了八月十五拜月、赏月的习俗。 唐初之时，民间的拜月活动，多由家中女眷主持参与。这也更符合月亮属阴的性质。这时的女子拜月，还有另外一种意义，那就是向月神祈求婚姻或者子嗣。 拜月，除了一般的水果、糕点、三牲之物，还有必要的五谷粮米。这些粮米，最好是自家地里出产的。 赵云泽在赵家庄的那五百亩地，昨天已经收获完毕。今年，赵云泽免了赵家庄乡亲们的粮租。但赵守义还是于八月十五这天，带着庄中的几名老者为赵云泽送来了一袋大豆和四袋高粱。另外还有一些鸡蛋、鸡、鸭、羊肉、果子等物。 用赵守义的话来说，这些东西是赵家庄乡亲们的心意。就算赵云泽家不缺粮食，可八月十五拜月还是要用自家地里出产的粮米的。这些东西，就当是送给赵云泽家拜月用的。 人家送都送来了，赵云泽自然不能不接着。他于中午设宴款待了赵守义和那几名老者。 赵守义他们临走时，秦茉儿还又送了他们一些布匹，让他们分给赵家庄的乡亲们，为小孩子做衣裳。这让赵守义他们大为不好意思，直说他们送的那点东西，根本就抵不上这些布匹的价值。倒是显得他们故意来要赵云泽家的东西似的。 几番推却之后，赵守义还是带着那些布匹走了。 赵云泽家今晚的拜月活动，也用上了自家地里出产的粮食了。 秦茉儿在后院设下香案，带着家里的丫鬟们拜月。赵云泽出于好奇，也去凑热闹，可却被秦茉儿赶走了。 秦茉儿说，拜月是我们女人家的事，你一个大男子凑什么热闹。 赵云泽狡辩说，皇帝也是大男子，人家也拜月呢。 秦茉儿直接噎了赵云泽一句，你是皇帝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云泽只好去了前院。 不过，临走之时，香案上的一样圆形糕点却引起了赵云泽注意，那东西莫非就是月饼 到了前院，赵云泽一问秦平，那种圆形糕点果然就是月饼。不过这时是被叫做“裴饼”的。 至于为什么叫做裴饼，秦平解释说，隋大业十三年八月十五，裴寂以圆月为构思，教唐军后勤部门做出了一种圆形小饼，广发军中充做军饷。唐军将士觉着这种饼子极为可口，有很多人舍不得食用，便给了家中的长辈和小孩吃。 也是打那时起，八月十五便有了吃“裴饼”的习俗。 赵云泽一听说最初的月饼，居然是由裴寂那老货发明的，顿时像吞了苍蝇一般。他到现在还记恨裴寂怂恿许敬宗弹劾他的事呢。 等秦茉儿拜完了月，赵云泽就要来“裴饼”大吃起来。裴饼裴饼，我吃了你个裴寂老儿。 这一吃才知道，所谓的裴饼，就是用面粉加了红糖和羊油做成的，比起后世的月饼味道差远了。 好端端的一个中秋节，赵云泽过得没滋没味的。他在想，等明年秋天，一定想个理由建议李世民将八月十五列为正式的节日，顺便把月饼“发明”出来。 分割线 八月十六，讲武堂的营地和用来烧玻璃的高炉同步落成。 长安城北边，多出了一处军事禁区。那军事禁区之内，一根粗大的烟囱高高竖立。天气晴朗的话，站在长安城的北墙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到那根烟囱。 长安城以及附近的百姓都不知道那根烟囱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人猜测说，那其实是一座密闭的塔，里面藏着宝贝呢，没看到还专门建立军营保护那座塔嘛；还有人说，那就是根烟囱，是用来烧坏人的。 对于后一种说法，有人提出质疑说，坏人直接一刀砍了就是了，还要建那么大一根烟囱来烧 又有人自行脑补说，那根烟囱是将来用来烧突厥战俘的。大唐指定会出兵突厥的。就应该这样，把那些突厥人全部抓来烧了，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赵云泽听到民间对于那根烟囱的各种猜测版本后，对大唐老百姓的八卦精神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对于大唐百姓对突厥人的仇恨，由此也可见一斑了。民心可用啊，将来征突厥时，大唐军士同仇敌忾，必无往而不利。 八月十七，李世民在李靖、李道宗和赵云泽的陪同下参观讲武堂营地。 刚至辕门，李世民先抬眼望了一下辕门上方正中的“大唐讲武堂”牌匾。 “朕最喜虞世南的字，但虞伯施的字略显圆融了些，的确不适合题写讲武堂这军事之地的门匾。反观欧阳信本的字，平正中见险绝，刚劲有力，用来题写讲武堂的门匾最合适不过了。” “陛下好眼力这门匾正是臣请欧阳询所题写。”李道宗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又被辕门口两侧的两块石碑所吸引。 那两块石碑高两米宽一米的样子。左侧石碑上刻着五个竖排大字“为大唐而战”；右侧石碑则刻着八个大字，每两个字横向一组，共排四组，分别为“忠诚、服从、勇敢、团结”。 “这石碑上的字倒是虞世南的了。”李世民说道。 李靖连忙解释说，这是赵云泽立的讲武堂堂训，称之为“五八堂训”。 李世民欣赏的看了赵云泽一眼，说：“此堂训立得好，我大唐将士，俱应铭记此十三个字。” 之后，李世民就进入了讲武堂转了一圈。除了辕门口那两块石碑别出心裁外，讲武堂内部的设置与普通军营无异。 要说有别于其他军营的，就是挨着北墙的那根大烟囱了。 李世民望着那根大烟囱，对赵云泽说笑道：“鹏羽啊，朕听说，百姓们现在都把讲武堂称为烟囱军呢。” 赵云泽一脑门黑线了。“这个嘛烟囱军也没什么不好的。青云直上，正说明讲武堂教出的学员，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 “哈哈哈，鹏羽这张嘴啊”李世民大笑起来。 第304章预备开学 八月十八，李世民在早朝上发布诏令，正式宣布建立大唐讲武堂。文武百官对此事都一致支持。 其实今天宣布建立讲武堂，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前期工作都已经做了二十多天了，朝中文武也早就听到了风声。要是有对此事持不同意见的官员，该上疏反对的也早就上疏反对了。 建立讲武堂，武官们都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而文官们，也没有一个人反对。在文官们看来，终于可以将显德殿学习训练的那些官卒调出东宫了，这才是正经做法。 大唐尚武，尤其是在开国之初，武官的地位还隐隐高于文官。再者，唐初文武官员的界线也不那么明显，不但同品级的官服文武相同，而且，官员的职事调整，也经常文武互转。 也正是以上这些原因，才让讲武堂的建立取得了朝臣的一致支持。如果把此事放在重文轻武的宋朝，怕是想都不要想。要是在宋朝有人提出建立武事学堂，那文官们能把这人喷死。 李世民发布的另一份诏令，就是对讲武堂官员的任命。至此，讲武堂也正式成为了大唐的一个衙门。 早朝过后，李靖、李道宗、赵云泽三人，前往讲武堂驻地，召集讲武堂教职员宣布了李世民的诏令。 从这一天开始，赵云泽的逍遥日子就结束了。他又要按时按点的出卯视衙了。 一支约三百人的翊卫进驻讲武堂，担任讲武堂警备队，负责讲武堂的警卫和法纪纠察任务。 兵部调拨的一支约百人的辅兵也进驻了讲武堂，负责讲武堂的后勤保障。; 原护龙会总舵成员约一百五十人，同样进驻了讲武堂，正式成为讲武堂特勤署成员。 整个讲武堂，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岗前培训。 按照赵云泽的设想，讲武堂下设教习处、行政管理处、总务处三个业务部门。李靖兼领教习处主官，主要负责教学工作。李道宗兼领行政管理处主官，负责讲武堂的行政管理，维护法纪。赵云泽本人兼领总务处主官，负责后勤保障和一应杂事。三部业务官员，由朝廷选派一部分，讲武堂从教职员中挑选一部分。 横向管理上，讲武堂则设教习营、警备营、学员营、保障营和特勤署五个单位。 教习营归李靖统带，分为教研室、教官团和示范队三部。教研室由朝中宿将担任客座成员，负责教材的编写、审定、教学方法的研究等工作，同时，朝中宿将也会隔三差五的亲自为学员授课。教官团和示范队由显德殿实验班结业的大部分官兵充任，军官担任教官；士兵则担任示范队员。 警备营由李道宗统带，由卫尉寺划拨入讲武堂的三百名原宫中侍卫担任警备营军士。 学员营归赵云泽统带。将要入学的新一届学员，会按照大唐的军制编成四团八旅十六队八十火。由教官团和示范队的成员兼任各级军官。也就是说，教官团和示范队的人，既担负教学任务，又同时担负管理学员的任务。 保障营和特勤署，自然也归到了赵云泽的名下。李世民说过，李靖和李道宗还担任朝中其他职事，讲武堂的日常运作，主要由赵云泽负责。于是，在抓工作分工上，赵云泽也便挑了大头。 马周被李世民封了讲武堂主簿的职务，讲武堂三大业务部门之外，还有一个**的机要室，由马周任机要室主官，负责讲武堂文书档案的管理。 另外，马周还被委了总务处副官的职务。这是赵云泽打算把马周当成救火队员来用的，哪里有需要，就把他往哪里塞。 罗蕴和那班烧玻璃的道士，被赵云泽塞入了特勤署研器处，当起了苦力。 光是设立好了组织架构，不代表着讲武堂就能顺利运作了。讲武堂的创建，一应事宜都是赵云泽筹划的，对于各组织架构内的每一个职务的职责，赵云泽也最是清楚。于是，讲武堂成员的岗前培训任务，也便落在了赵云泽身上。 与武库别署创立之前的岗前培训一样，赵云泽对已进驻讲武堂的人，采用上午学习理论，下午组织队列训练的方式进行。 别看这次接受培训的人数远远多于武库别署成立之前的培训人数，但赵云泽却并没有感到多累。实际上，对于讲武堂人员的理论培训，赵云泽采用的是以自习为主的方法。每人发一本讲武堂内务手册，自己去学习讲武堂的制度和各自对应的职责就是了。 而对于队列训练，也无需赵云泽亲自组织了，显德殿实验班结业的那批官兵，如今都已经掌握了新式的队列动作，择其优秀者担任教官就是了。 赵云泽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对特勤署成员的培训上。特勤署的人都是原护龙会的人，这些人以前就是江湖草莽，不把他们的毛捋顺了，那特勤署也别想做出成绩。 特勤署成员，也与讲武堂的其他人一样，接受理论学习和队列训练。无论是枯燥的理论学习还是更为枯燥的队列训练，都让特勤署的成员叫苦不迭。 赵云泽直接对他们说，不愿意学习训练的，脱下官服走人就是。于是，这些人也不敢叫苦了，乖乖的接受赵云泽的施虐。 唯一逃脱了培训的，就是罗蕴和那一班道士了。他们现在已经开炉了，每天跟各种石头木炭打交道，熏得乌黑漆墨的。 要说还有一批应该接受培训却无法做到的，那就是原护龙会分舵的那些人了。完成护龙会的改编后，赵云泽便打发分舵的舵主和主要成员回了各地分舵主持工作。 情报工作不能耽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因此，特勤署各地分署，也只能先按照以前护龙会分舵的老办法继续运转了。 不过，赵云泽也将他对情报工作的一些见解向特勤署各分署的人员做了简单的传授。至于他们能理解多少，又能带来多大效用，那暂时也还不得而知。 讲武堂的岗前培训热热闹闹的进行着。同时，新一届学员的招收工作也展开了。一切，都在为讲武堂开学做准备。 第305章活字印刷术（上） 特勤署中军帐内，赵云泽坐在一张高脚书桌后面，摆弄着一块长方形小木头。桌面上，还放着好几块同样规格的木块。 赵云泽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握着木头刻字。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站在赵云泽身后看他刻字。 男青年是程处默，那女青年，是原先护龙会总舵的一个成员，名叫黎玉。 黎玉今年才十五岁，是已被赵云泽任命为特勤署侍从队队正的黎仁的亲妹妹。她以前跟随方婷做事。特勤署成立后，方婷便向赵云泽推荐黎玉担任侍从队的秘书，帮赵云泽处理一些案牍之事。 黎玉年龄太小，没有被正式授予官衔。起先，赵云泽见她如此年幼，对她的能力还产生过怀疑。 可是很快，赵云泽就对黎玉非常欣赏了。小丫头不但写的一笔好字，而且为人机灵，又活泼大方，无论是替赵云泽处理文案之事，还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杂务，都有板有眼的。 于是，黎玉就变成了赵云泽的另一个跟班。 这也就是在大唐这个社会风气开放的朝代，赵云泽任用女子从事公务，不会被人所诟病。要是放在后来的明清之朝，赵云泽此举怕是会被读书人的唾沫淹死。 再说了，特勤署是一个特殊部门，这也属于特例。 自从黎玉调入赵云泽身边做事后，赵云泽发现程处默那小子变得勤快了不少，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人家黎玉那丫头长的又漂亮，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像咕嘟咕嘟的泉水似的，程处默这毛头小子故意在人家黎玉面前表现，也不足为怪了。 “玉儿，你说我师父在弄啥”程处默看着赵云泽摆弄了一阵木头，好奇的问黎玉。 黎玉横了程处默一眼，道：“呆头，这你都看不出大人分明是在练习腕力。” 赵云泽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喂喂喂，某是在刻章好不好”赵云泽赶紧纠正黎玉的说法。 “刻章大人，您这是刻的什么字呀”黎玉也好奇了。 “龙，飞龙在天的龙字。”赵云泽说道。 “呀，这是龙啊，怎么跟条弯弯曲曲的蛇似的” 黎玉的话让赵云泽的手一抖，小刻刀差点划伤指头。 “玉儿呀，这是篆体，不懂别瞎说。”程处默这会儿到变成明白人了。 “处默，你居然认识篆体字”赵云泽回过头，惊奇的问程处默。 “隶书、楷书我都认识，偏偏不认识篆书。师父刻的这字我不认识，自然是篆体字了。”程处默想当然道。 “咯咯咯咯，果然是个呆头。”黎玉被程处默的话逗乐了。 赵云泽很想踹程处默一脚了。你丫不认识的字就全是篆体字，好理论呀 “处默呀，等新学员入学了，你赶紧去学员营报道，别跟在我身边给我丢人现眼了”赵云泽没好气的对程处默说道。 “嘿嘿，新学员入学不是还有十多天嘛。就让我多跟师父亲近亲近呗。”程处默觍着脸傻笑道。 我看你是想多跟人家黎玉亲近才对赵云泽把程处默的心思猜的比罗蕴和这几天烧出的那些废品玻璃透亮多了。 “大人，龙字的篆体，也不是这样写的呀。再说，你这刻章的手艺太糙了”黎玉鄙视起赵云泽来了。 赵云泽气恼的把木块和刻刀往桌子上一丢，道：“原以为木头比石头要好刻些，可还是累人的很。这种细活，就不是老子能干的。” “大人又说粗话了”黎玉小丫头撅起嘴巴批判赵云泽了。 “抱歉抱歉，都怪某跟处默学坏了。”赵云泽尴尬的笑道。 程处默：“”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人，我帮您刻字吧。”黎玉忽然说道。 “你还会篆刻”赵云泽诧异的问黎玉。 “以前无聊时练过。” 赵云泽连忙让开座位，招呼黎玉道：“来来来，看看你的手艺。” 黎玉也不矫情，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赵云泽的椅子上，拿起了刻刀。可她随即就眉头一皱，问赵云泽：“大人，木头刻的印章吃墨重，不好用的。您要是真想刻章来用，还是用石头比较好。” “这章是给陛下看的，不是真用。”赵云泽说道。 “给陛下看那我可不敢献丑了。”黎玉一下谨慎起来。 “没关系，我就跟陛下说，这章是我刻的，不丢你的人。”赵云泽连忙安慰黎玉。 “那好吧。”黎玉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块新木块，刻起字来。 “一个章只刻一个字就行，总共四块章，就刻飞龙在天四字。”赵云泽对黎玉说道。 “嗯，我省的了。” 两刻钟以后，黎玉就刻好了四块印章。赵云泽看了那印章的字很漂亮反正比我刻的好就一定是漂亮的，咱不懂鉴赏这玩意儿呀 “处默，通知黎仁，某要进宫一趟。”赵云泽吩咐程处默道。 “好嘞”程处默答应一声，一溜烟跑出了中军帐。 自打讲武堂成立后，赵云泽的亲卫队便换成了以前护龙会总舵卫队的一支。原先李世民拨给赵云泽的那支卫队，则充进了讲武堂警备队。 赵云泽更换卫队，并不是说原先那支卫队不衬他的意，而是因为特勤署有太多秘密，不能让外人得知。 赵云泽在黎仁带领着一队护卫的随行下出了讲武堂营地，往长安城而去。 他这次进宫，是要向李世民献“活字印刷术”。 之所以想起活字印刷术，是因为讲武堂内务手册那本小册子。赵云泽编写完讲武堂内务手册后，想找人印成多份分发讲武堂众人。可当他问起李道宗，朝廷哪个部门负责刻印之事时，李道宗却告诉赵云泽，手册只印二百来份，实在不值得刻版，直接找人手抄来的更快。 赵云泽这时才想起来，唐朝还没有出现活字印刷术，现在的印刷术是雕版印刷。 雕版印刷费时费力，一页纸就要雕一块版，印刷量少的话，确实不值得费那个工夫。 于是，赵云泽便找上了国子监博士孔颖达，委托孔颖达安排国子监的监生将讲武堂内务手册抄写了二三百本。反正，监生们也是要练书法的，权当给他们当书法作业了。手册也不是什么秘密的典籍，也不怕示于外人。 虽然，讲武堂内务手册用手抄的方法普及了讲武堂诸员，可赵云泽也一直记挂着活字印刷术的事情。这又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功绩。再说，赵云泽还编写了讲武堂学员手册，总不能再劳烦国子监的监生们手抄吧。听说因为那内务手册的抄写作业，监生们暗地里已经把赵云泽骂成狗了。 于是，赵云泽便进宫向李世民进献活字印刷术了。 第306章活字印刷术（下） 赵云泽进宫时，李世民既没有在两仪殿，也没在武德殿，而是在东宫的后花园。 听说赵云泽进宫，李世民也没有挪窝，直接在后花园召见赵云泽。这又是对赵云泽的一份殊荣。 其实大唐皇帝在后宫召见大臣，赵云泽这也不是特例。李渊以前就经常在甘露殿召见大臣，李世民即位后，也经常在丽正殿召见亲信大臣。 这也能从一个侧面看出唐朝社会风气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当然，比起古代欧洲一些国家，国王直接蹲在马桶上与大臣开会，还有大臣在国王新婚之夜集体听床根儿的场面来，唐代大臣能进后宫跟皇帝奏对，实在不算事儿。 赵云泽的这点殊荣，比起那位裴寂老爷子来也差远了。人家裴老爷子可是经常被李渊留宿在后宫的。 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赵云泽进入了东宫的后花园西池院。 一进入西池院，赵云泽就闻到了浓浓的花香。此时是八月末的时令，正是丹桂飘香菊花绽放之时。 一路闻着花香，欣赏着满园秋色，赵云泽被领到了一处凉亭边。那凉亭座落于一个池塘边的一角。池塘里的荷花，大多已经凋谢，立着一根根饱满的青色莲蓬。 凉亭内，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坐于一边栏椅上，凉亭正中石桌旁，一个宫装少女正在弹琴。 那宫装少女赵云泽也认得，正是上元夜在玄武门城楼逼赵云泽吟诗的九江公主。 琴声叮咚，如吟如唱，很是悦耳。 赵云泽看到亭内李世民他们那惬意的样子，却不好上前参拜打扰了。 李世民看到赵云泽立于凉亭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朝他微微一笑，招手示意赵云泽进亭。 等赵云泽刚跨进凉亭，李世民又示意他禁声坐于一旁。 赵云泽会意，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拱了拱手，便坐到了李世民斜对面的栏椅上。 长孙皇后朝赵云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致意。九江公主却似乎根本没发现亭内多了一个人，只是专注的弹琴。 赵云泽望向九江公主。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九江公主的后背。 九江公主一头青丝垂至腰际，细细的腰肢，衬的那坐在石凳上小圆臀格外饱满。 这妮子发育的不错呀，长发已及腰，可以嫁人了。赵云泽很猥琐的想到。 随即，他就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了。老婆怀孕不让做羞羞之事，憋坏了是吧，对一个小萝莉也生出龌龊心思了。 琴声在一个悠长的颤音中结束，长孙皇后最先赞到：“八娘的琴艺，越发精湛了呢。” “皇嫂又取笑我了。”九江公主羞笑道。 “鹏羽觉得九江公主的琴艺如何”李世民这时问起了赵云泽。 九江公主一愣，随即便四下探看，终于发现了坐于她身后的赵云泽。 “赵大人何时来的”九江公主一脸惊喜。 “臣来了有些时候了，公主沉迷于奏琴，未发现臣入亭。”赵云泽起身，朝九江公主一拱手道。 “那赵大人觉得我的琴技如何”九江公主也问起了赵云泽。 “呃，高实在是高”赵云泽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 “如何高法”九江公主又追问道。 “如巍峨的高山一般。”赵云泽信口瞎扯，他哪里懂得琴技 “赵大人果然是懂琴之人，我刚才弹奏的，正是高山流水的前章高山曲呀”九江公主的眼神一下亮了。 这也行赵云泽惊到了。 “哈哈哈，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八娘今天倒是遇上鹏羽这个知音了。”李世民大笑道。 “呃其实，臣不懂琴的。”赵云泽尴尬道。这个知音可不敢认，要是小公主一时兴起，非要我弹奏一曲流水，那我也只有流尿的份儿了。 “赵大人诗作的那么好，怎么会不懂琴呢”九江公主笑眯眯的说道，似乎认定了赵云泽在敷衍。 这是什么理论会写诗就一定懂琴吗小萝莉的思维，果然不同一般啊。 “这个陛下，臣今日来，是有一样新事物要献于陛下。”赵云泽赶紧岔开话题，向李世民说正事。要是再任由这小公主说下去，估计又要逼人作诗了。任性的小萝莉很让人头大啊 “噢是何新事物”李世民果然来了兴趣。 九江公主一看赵云泽和李世民谈起了正事，脸上便现出了一丝失望神色。她不再看赵云泽，自己很无聊的抚摸起了那张琴。 赵云泽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上前递给了李世民。“陛下先看看这四枚印章。” 李世民接过印章，一枚枚看了一下。“飞龙在天这字刻的颇有几分功底呀”李世民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问赵云泽：“这四枚印章出自何人之手” “是某刻的。”赵云泽心虚的答道。 李世民一笑，又道：“难怪这印章的字体颇有脂粉之气呢。” 喂喂，你什么意思看穿了我在撒谎就直接说嘛，什么叫难怪颇有脂粉之气难不成我是女人 “陛下，臣并非是要您鉴赏印章的。”赵云泽尴尬道。 “朕也正纳闷呢，刻章可不是什么新事物。”李世民道。 赵云泽赶紧解释：“陛下，臣是想用这四枚印章，向陛下说明一种新的印刷技术。” “新的印刷技术与印章有什么关系”李世民不解的问赵云泽。 “陛下，我大唐如今的印刷技术，是雕版印刷。而臣所说的新式印刷技术，叫做活字印刷术。就是将常用字像印章一样，制成一枚枚活字。要印刷时，只需将活字按文章的字句顺序排好成版就行了。” “这”李世民一听赵云泽的解释，眼中立刻放出了精光。他把赵云泽呈给他的那四枚印章，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的排列了一下。 “陛下，鹏羽所说的这种活字印刷术，省去了雕版的麻烦，活字可以反复使用呢。”长孙皇后也一下窥到了活字印刷术的要害。 “如此一来，印书变得极为便利，书本的造价也必会大降。”李世民立刻悟到了深层次的东西。 随即，他一下站起来，意气风发的说道：“有了这活字印刷术，大唐将会有更多的人读得起书了。哈哈哈哈” 第307章利益同步 活字印刷术的理论非常简单，赵云泽只稍稍一说，又有那四块印章做参照，李世民、长孙皇后就立刻明白了。 这项技术虽然简单，可其背后的意义却非常重大。这可是华夏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啊。 李世民身为皇帝，还是一位英明的皇帝，一下就明白了活字印刷术的意义。 古代书籍稀缺，售价高昂。一方面是因为纸张造价高；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印刷成本导致的。 雕版印刷，每一页纸就要用一块雕版，费时费力不说，一旦雕版中出现一点错误，整块版就作废了。每印一本书，都要耗费大量的木材和人工。高成本导致了高售价，以至于书籍成为了奢侈品。 寒门的人根本就买不起书读。这也是造成门阀士族对文化垄断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活字印刷术，却很好的解决了雕版印刷的弊端。只需制出足量的活字，印书时用活字排好版就是了。即使排版出现了错误，只更换调整错误之处的活字便可。更重要的是，活字可以反复使用，这既节省了材料，又省去了人工。还无需用专门的空间来存放雕版。就算印页数较多的书，也完全可以先印一部分书页，再重新排版印其余书页。 印刷成本的降低，必然会使书籍的售价降低。而且活字印刷术比雕版印刷术更为简单高效，这就能让印刷业发展的更大，书籍的印刷量也大量增加。书籍的流通量也必然大增。 正如李世民所说，有了活字印刷术，天下读得起书的人会越来越多。以后，打破士族门阀对文化和人才的垄断，也不是可望不可及之事了。 李世民兴奋了一阵，也冷静下来了。他又向赵云泽问起了活字印刷术的一些细节。 赵云泽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活字印刷术的要点全盘托出。包括制作活字的材料和方法，如何排版固定，以及用韵脚排列备用活字等诸点。 李世民听完赵云泽的讲述后，思考了一阵，就命赵云泽先实验活字印刷术，待技术成熟后，再于朝中设置专门的有司，专嗣活字印刷术的推广。 “陛下，您不打算由朝廷垄断活字印刷术赚钱吗”赵云泽好奇的问李世民。 李世民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朝廷现在是缺钱。可相比起朝廷眼下的困顿来，朕以为教化百姓之事更为紧要。能让更多的人读的起书，这比赚钱要重要的多啊” “是啊，有了活字印刷术，陛下的文治之功可就彪炳史册了。”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皇后说的也对，朕也是人，虚荣心也同样有。可这活字印刷术，也确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功绩呀”李世民毫不做作的说道。 “可就怕，陛下要是放开了活字印刷术，最后又是让那些门阀得利。读书人，反而得不到实惠。”长孙皇后担忧道。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也确是个问题。那些门阀有财有势，也极有可能会打压印书的小商贾，继续垄断印书业。可若是单靠朝廷来印书售书，教化之效未免缓慢的很。而且，这也必然会增加朝廷的官员数量。官员可都是要发高额俸禄的，这又无形中增加了书籍的成本。再者，谁也不敢说朕任用的官员都能像鹏羽这般勤于任事啊。” 赵云泽被李世民无形中夸了一句，心中顿时大觉舒畅。 对于李世民的忧虑，他也深以为然。办实业，官办的效益往往比不上民办。官办，从业人员都抱着铁饭碗，不管效益好坏，都不会饿到他们。这也必然会导致工作拖沓敷衍，甚至滋生。而民办则不一样，其效益直接与个人利益挂钩。干好了，有饭吃，干不好，都饿着。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政府，把很多由国家控制的产业放开转为民营的一方面原因。 对于李世民的眼光，赵云泽大感佩服。 思考了一下，赵云泽说道：“陛下，臣这里倒有个法子，既可以让朝廷获益，又可以保证活字印刷术的顺利推广。” “鹏羽快快说来。” “朝廷设立一处主管书籍出版发行的有司。一方面，监督书籍的发行，不让糟粕书籍流入市场。另一方面，朝廷公开招标，以每年的售书商税率作为标价，按大唐十道，招盟十个专享活字印刷术的印书专商。由他们各自负责一道的活字印书售书事宜。为了防止印书专商私自拔高书价，朝廷的专司，还负有监督书价的职责。若是印书专商有违规行为，便取消他们的专商资格。” 赵云泽的话令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沉思起来。九江公主从赵云泽说出活字印刷术开始，就聚精会神的盯着赵云泽，听他的讲述，整个人呆了一般。 “这办法倒是不错。可印书售书也收税，这合适吗”李世民犹豫道。 “是呀鹏羽，书籍可是神圣之物，沾染了铜臭，怕是会被世人诟病呢。”长孙皇后也担忧道。 “呵呵，既是圣物，那那些标榜儒学正统的门阀，就该免费将书籍赠与天下读书人阅读。最不济，也应该只售成本价。可实际上呢，他们却把书籍当作了发财的工具。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朝廷收取书税会被世人诟病，最有可能抨击朝廷的，也是这些门阀之人。不出意外的话，那将来的十道印书专商，也必出于大唐五姓七望门阀。在印书售书上，朝廷的利益和他们的利益是一体的，他们又怎么会诟病朝廷的这一政令” “说的也有道理。”李世民点了点头。可他随即就又说道：“可朝廷收取了赋税，那不也增加了书籍成本嘛。” 赵云泽笑了笑，道：“陛下，您对天下读书人的关爱毋庸置疑。可是，有时朝廷的善政却未必能让百姓真正获益啊。就算朝廷将活字印刷术毫不计较得失的送与那些门阀，他们也断不会感激朝廷。臣所说的方法，让想用活字印刷术印书的人有了竞争，朝廷的利益也与他们的利益同步了。只有利益，才是维持友谊的根本之道。再说，臣所说的专司还负有监督书价的职责呢。若那些门阀的人觉着印书不赚钱，大可不必参与竞争嘛，相信，天下想赚这笔钱的人多的是。等活字印刷术普及了，臣看他们的雕版印刷术还有没有市场” “哈哈，鹏羽这办法，与精盐盐引开中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都是用软刀子逼迫门阀就范。好一个只有利益才是维持友谊的根本之道啊。若朝廷的利益和门阀的利益越来越同步，那这些门阀对朝廷的依赖也必然越来越重。天下大治，也就不远了。”李世民欣赏的望着赵云泽说道。 “软刀子总比硬刀子要缓和一些。”赵云泽说道，“门阀的存在，也不是十年八年了，而是数百年。臣妄言一句，存在即合理。对于他们，臣认为不能一杆子打死，而是要求同存异，用利益捆住他们，为朝廷所用。” “嗯，说的很有道理啊。鹏羽，朕不怕说句实话，朕登基以来，在如何对待门阀一事上颇为头疼。你今日倒是为朕指出了一条明路。”李世民深以为然道。 门阀，从经济方面说，那就相当于后世的大财团。他们虽然攫取了大量的社会财富，但同时也对社会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而从文化传承来说，在隋唐乃至以前历代，门阀却是维护文化传承的主力军了。 赵云泽认为，对待门阀，不能用太激进的方法打土豪斗资本家，这种方法在原先历史上的黄巢起义和二十世纪时的那场大革命中，已经被证明了其对社会发展的破坏性。因此，借着今日讲解活字印刷术的引子，又是在如此宽松的气氛之下，赵云泽也大胆的提出了他自己关于如何对待门阀势力的观点。 “陛下，那臣刚才提出的活字印刷术的推广方法”赵云泽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办朕就依着你的法子办。不过，那也要等活字印刷术真正能用了之后。”李世民说道。 “陛下放心吧，活字印刷术必然能用”赵云泽一脸坚定的说道。 “朕也相信如此。”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笑道：“鹏羽，你那特勤署的研器处，朕本来是想让你们研制军器，却没想到你居然先弄出了这活字印刷术。意外之喜啊” “不管是军器还是民器，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的，臣就想着法子去弄。” “那药玉烧制的如何了”李世民又问赵云泽。 “比以前的有些进步，可进步也不大。多实验几次，终能成功的。”赵云泽说道。 想了想，他又道：“陛下，臣在想，等玻璃哦，就是透明度很高的药玉。等玻璃烧制成功了，是不是也用推广活字印刷术的法子，将玻璃的烧制技术授予那些门阀，让他们烧制玻璃售卖，朝廷只管收取高额赋税呢” “这”李世民犹豫了。 长孙皇后这时说道：“二郎，朝廷从商，可是会被那些门阀所诟病的。倒不如也像鹏羽说的，让他们的利益和朝廷的利益同步，堵上他们的嘴。” “呵呵，那就等鹏羽烧出了玻玻璃再说吧。”李世民最终含含混混的敷衍了赵云泽的提议。 赵云泽这会儿算是看透了，李世民也是个财迷呀。他不贪图活字印刷术的巨大利润，是因为活字印刷术是用来印书的。推广开活字印刷术，这是他李世民的文治大功，他这是图名呢。可玻璃就不一样了，这东西就是奢侈品，利润高，也不能给李世民带来什么名望，所以他就犹豫起来了。 算了，反正玻璃还没烧制成功，以后该怎么销售，也先不去费那脑子了。 第308章新生入学 赵云泽离开了西池院的这个凉亭。 望着赵云泽的背影，李世民一脸的欣赏之色。 “陛下，赵鹏羽弄出的这活字印刷术，其功绩，妾以为能与汉朝蔡伦改良的造纸术相提并论呢。”长孙皇后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何止是这活字印刷术，他创立的那武库别署，所制作出的火药，何尝不是能与东汉蔡伦的造纸之功相提并论的敬德曾经说过，那霹雳弹等火器，可是能改变战争的方式的。朕对此也深以为然啊” “那陛下方才为何只字不提如何酬鹏羽此功”长孙皇后不解的望向李世民。 “啊呀，瞧朕，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忘记了呢这怕是要冷了鹏羽的心了。”李世民一拍脑门道。可他那眼神中，却满是玩味。 “陛下，您就不要装模作样了。”长孙皇后看破了李世民的虚意。 李世民笑了笑，解释道：“一来，活字印刷术还没见实物，此时言功为时尚早；二来，朕也是想看看赵鹏羽会不会觍着脸向朕邀功。这小子，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性子，这事儿他未必做不出。” “可人家鹏羽还不是什么都没说。”长孙皇后道。 “是呀，稳重多了。看来，这快一年的历练没白费啊。这赵鹏羽再不是当初在渭水河畔拉着朕的衣袖喊朕老李时候的模样了。” 就在这时，刚刚消失在通往凉亭的小径拐弯处的赵云泽，又现出了身影。他急吼吼的小跑着往凉亭奔来。 “呃，又来了，他这毛躁的性子”李世民一头黑线了。 长孙皇后和九江公主一听李世民这话，都掩嘴偷笑了。 “鹏羽，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赵云泽一进凉亭，李世民便哭笑不得的问他。 “嘿嘿，是有件事情忘说了。”赵云泽尴尬道。 “那朕便再洗耳恭听吧。”李世民很无奈。 赵云泽也没再坐下，直接站着说道：“月初，臣去了趟赵家庄的职田” “你的职田怎么了没收到粮食吗朕可是听说是你主动免了赵家庄佃农的佃租的，难道你要找朕要粮食” “不是不是”赵云泽也一脑门黑线了。;瞧把老李吓的。 “臣是说，臣让赵家庄的农民，在收获过后翻耕土地。” “收获了还翻耕土地作甚”李世民不解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陛下，臣以前跟随师父隐居时，也是种过庄稼的。每年粮食收获后，师父都带着我翻耕土地。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一是让冬季的雪水润透田地，来年便于耕种。二是可以冻死地底下过冬的害虫和一部分虫卵。” “嗯，很有道理呀”李世民的眼神一下亮了，“你的意思是，要朕下旨在大唐推广秋收后翻耕土地这一做法” “然也” “那朕知道了，明日便让中书省拟旨颁行天下。” “那臣就放心了。” 赵云泽又走了。李世民望着他的背影，道：“有时朕朕怀疑这个赵鹏羽是神仙下凡，他那脑子里，怎么就有那么多新奇的好点子呢” “人家鹏羽有个厉害的师父呀”长孙皇后笑道。 “是呀，朕起先还以为他是拿他那师父做幌子的。可现在朕相信他的身世了。他如此年轻，若无耋老高人教授，就算他在胎中就开始修习济世之学，也断不能学会那么多东西。可惜他那位师父已然逝去，若不然，此人之才，定可为相。” “赵大人再历练十年八年的，说不定也能拜相呢。”九江公主忽然出声道。 “呵呵，八娘倒是挺看好赵鹏羽的。那就且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李世民笑道。 分割线 贞观元年八月二十四日，赵云泽穿越大唐一周年纪念日。 这个重要的日子里，赵云泽虽然有所感慨，可他却没有任何格外的纪念活动。他也无暇顾及纪念了，因为这一天是讲武堂新生的入学之日。 这一届的新生，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便是大唐十六卫中选拔的优秀低层军官和优秀士卒。这一部分人有六百左右。剩下的二百人，则是长安城极其附近州县的读书人。 按照赵云泽的设想，讲武堂学员必须满足两个重要条件，一是年龄在十六岁至二十二岁之间；二是必须识字。 第一个条件很简单，光是大唐十六卫中就有数不清的适龄官卒。可是第二个条件，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军中，识字的人虽然不多，可是要从总兵力达到了二十多万人的十六卫和长安附近州县的府兵中挑出八百人还是能做到的。可要既满足年龄条件又满足识字的条件，选送的新生还不能是孬兵，这就凑不够八百人了。 这也是赵云泽故意设置的一道门槛。为的，就是增补没有过从军经历的读书人进入讲武堂。 那位伟人曾经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而愚蠢的军队是打不赢敌人的。 硬要抬杠的话，这句话的确不能说是绝对道理。可是提高一支军队、尤其是军官的文化水平，却是至理。 也因此，赵云泽才把目光盯向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其文化水平肯定比军中的官卒要高的多。没有从军经验没关系，来了讲武堂可以从零历练；可这文化水平的提高，却不是一天两天能速成的。 将读书人纳入讲武堂，赵云泽是想把他们当作参谋人才来培养。将来，他们既可以在基层带兵，又可以担任中高级军官的佐官。 如果有可能的话，赵云泽还打算讲武堂全部招收读书人呢。当然，这也只能是奢望。 唐承隋制，隋朝的贡举制度，也被大唐继承并改进了一些。唐朝的贡举，分为常选和制举两种。 常选每年进行，冬季由各地州府选取当地生徒官学学子和乡贡非官学读书人二三人不等，保送至长安，来年春天参加礼部的考试。考试合格者授予出身，然后再经过吏部的考试，委任官职。 制举是特科，朝廷根据需要，由皇帝下令不定期举行。考试的程序与常科差不多。 各地州府的读书人，肯定不止两三人，而每年有资格参加贡举考试的，却只有两三人。这两三人，也必然是当地的名人或有关系背景的人。因此，就有大量的读书人没有当官的机会。讲武堂的大门，就是为这些没有机会参加贡举的读书人敞开的。 不能以文出仕，那就赶快投入讲武堂的怀抱吧，当个武官同样有前途的，反正大唐又不歧视武官。 李世民也很支持赵云泽让读书人进入讲武堂的做法。肯当兵吃苦的读书人，也多半是出身寒门的，让这些人以武途出仕，也算是打破门阀对人才垄断的剑走偏锋之举了。 由于讲武堂今年建立的比较匆忙，从读书人中招生的文告，只散发了关内道。可就是这一道之中报名的读书人，也足够讲武堂挑选的了。最后，由各州县折冲府选送的二百名读书人终于凑够了今年讲武堂八百名新生的名额。 八月二十四日，讲武堂新生入学。 大唐十六卫挑选的官卒，在本卫军官的带领下陆续进入讲武堂；关内道的读书人新生，也在当地州县折冲府军官的带领下陆续进了讲武堂。 办理完交接手续，送新生入学的军官们都离开了讲武堂。那八百名新生，则在讲武堂教职员的指挥下，在操场上列起了队形。 之后，就是宣布分学员们的分级隶属。又由他们的队正、火长带领着他们领取各种物资。 整整忙了一天，这些新生才安顿下来。 这批新生，要在讲武堂接受两年的学习训练。第一年为共同科目学习，不分科。共同科目包括熟悉大唐的军制、军人的基本修养技能，以及基本的兵书战册学习、带兵及行军作战的基础常识等。 第二年，则分科进行专业课程学习。专业课分为步科、骑科、工科、后勤科四类。 步科主修步兵作战；骑科则是骑兵作战；工科，则为远程重军械的作战，包括火器战术。至于后勤科，需要学习的东西就多了，军械的制作、维修、保养，修桥铺路、安营立寨、粮草供给等等。 讲武堂新立，这一届的新生都是先按基础军事人才的方向进行培养。按照赵云泽的构想，将来，讲武堂还要设立中级培训班和高级研讨班。中级培训班培养通晓各兵种协同作战的中级军事人才；高级研讨班则为大战役指挥、甚至是国家军事战略建设层面的探讨。 新生虽然入学了，可正式开学却还要再过些时日。因为，总得给新生们一段适应期。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对新生们进行基本的培训，让他们知晓讲武堂的日常制度，懂得最基本的列队、出操、学习的规矩，以及讲武堂的礼仪。 李靖和李道宗在新生入学的上午露了一次面，让这些新生认个熟脸后就又回长安城了。接下来的开学前培训工作，又都落到了赵云泽的肩膀上。总之，赵云泽有的忙了。 第309章玻璃现世 九月初十，大唐讲武堂举行开学典礼，李世民率十六卫大将军出席了典礼。 就在讲武堂开学典礼的当天，罗蕴和终于烧出了透明度极高的玻璃。 玻璃的烧制成功有点意外。本来，罗蕴和是用上好的木炭来烧炉的。可毕竟是当过炼丹师的人，而且玻璃的烧制还正处于试验阶段，罗蕴和与那些道士，就非常喜欢往炉里加入各种矿石。有一日，罗蕴和将一种黑色的矿石加入了炉中，这种矿石竟像木炭一样燃烧了起来。这一现象引起了罗蕴和的兴趣，他便把更多的黑色矿石加入炉中。果然，这些黑石头都能燃烧，而且火势比木炭还要猛烈。 罗蕴和赶紧向赵云泽汇报他的新发现。赵云泽看过罗蕴和展示的黑石头后，顿时就想大骂自己脑袋被驴踢了。这是煤炭呀煤炭燃烧所释放的热量，远远大于木炭，这就能让炉内温度更高。枉自己还是穿越者呢，这事儿竟然没想到。后世的玻璃厂、炼钢厂，有哪家是烧木炭的 赵云泽连忙问罗蕴和，煤炭是从哪里找来的。罗蕴和只说他们用的所有材料，都是后勤处的人提供给他们的。赵云泽连忙又去问专门负责购买实验玻璃用材的后勤部门官员。那官员想了一会儿，便说出了他是如何买到这种黑石头的。 讲武堂平日的后勤供给物资，有的是从长安城购买，有的则是在附近乡村就近购买。据那名后勤官员说，那些黑色石头是从讲武堂附近一个乡村买来的。那里的老百姓，说他们村子的一条河沟里有这种黑石头，他们都用这种黑石头来烧火做饭的。那后勤官员见这种黑石头比木炭要便宜的多，就买了点回来，打算先试试烧火好用不好用。也不知怎么的，有几块黑石头掺进了给那些道士实验用的矿石中，就这么被罗蕴和提前烧了。 赵云泽听说讲武堂附近居然就有煤炭，大是惊喜。他立刻让那名后勤官员带他带发现煤炭的那个乡村去实地考察。 那山村在讲武堂西北七八里地的样子，出产煤炭的那条河沟并不大，也就是三四十米的宽度，河床只有二十来米的样子。据村中的百姓介绍，以前这条河里并没发现黑石头。今年夏天关中大涝，河水暴涨变宽，这种黑色石头就被河水冲刷露了出来。有村中顽童无意中发现这种黑石头能燃烧，村中的人便开始用这种黑石头来烧火做饭了。 天助我也呀赵云泽立即与村中的百姓商量，要他们采煤卖与讲武堂。村中百姓自无不允。 赵云泽很想探明这个露天煤矿的储量，可他却一点都不懂勘测技术，此事也只好作罢。 现在，罗蕴和他们用不了多少煤炭，就先从村中百姓手中购买吧，让他们也赚点钱贴补家用。待将来玻璃烧制成功，甚至是炼钢之时，用的煤炭数量多了，那就再正式建矿开采，雇佣那村中的百姓当挖煤工人就是了。这也是两利之事。那条河沟本来就是无主之地，以朝廷的名义建个煤矿，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估计那座煤矿的储量也不会太大，如果这里真有一座储量巨大的露天煤矿，那在后世不可能不被发现。或许，这座小煤矿，在原先历史上很早就被挖空了吧。 有了煤炭，赵云泽便让罗蕴和他们改用煤炭烧炉。这一改变烧炉的燃料，果然立竿见影，罗蕴和又试验了两三炉后，终于掌握了烧制玻璃的技术，成功的将透明度极高的玻璃烧了出来。 赵云泽手里拿的，是罗蕴和“献宝”的一小块玻璃。这块玻璃也就是二十公分见方的样子，厚度在半公分左右。据罗蕴和说，这是把烧出的熔浆倒在平滑的青石板上冷却而成的。 赵云泽将这块玻璃举到眼前，透过玻璃去看远处的景物。 嗯，还是比较清晰的。虽然还不是完全透明，但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透明度。用这玻璃来制作望远镜、镜子等物品，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老罗，你们做的不错”赵云泽虽然心中大喜，但面上却装出很淡然的样子，对罗蕴和说道。 “那，赵大人之前说的为我等脱罪之事”罗蕴和立即问赵云泽。 “放心吧，某说到做到。你们烧出了玻璃，这份功劳足可让朝廷同意脱去你们身上的罪罚，恢复你们良民的身份了。”赵云泽微微一笑道。 “多谢大人照拂”罗蕴和一脸激动了。 “不过，就算你们恢复了良民的身份，也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烧玻璃。这一点，你们要心中有数。”赵云泽又对罗蕴和说道。 “大人请放心，您现在就是赶我等走，我等也不走了。跟炉火打了半辈子交道了，某至今才找到烧炉的真正乐趣呢。烧玻璃比炼丹有趣多了。这下，那些西域人的药玉可被咱们中原的玻璃比下去了。”罗蕴和一脸兴奋道。 “呵呵，老罗不做坏事了，果然可爱多了。”赵云泽打趣罗蕴和道。 “呃，大人就别再埋汰某了。”罗蕴和尴尬了。 “不过老罗啊，你以后少动不动拉着人家黎玉和方婷给人家算命。你要是真懂得算命，怎么没算到你自己命中的劫数”赵云泽又没好气的教训罗蕴和。 方婷是特勤署的后勤处执事，她也偶尔会来看下罗蕴和烧玻璃，赵云泽曾经见过罗蕴和给人家方婷看手相。至于黎玉，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烧玻璃这么好玩的事情，她不凑热闹才怪呢。罗蕴和也曾给黎玉看过手相，一张嘴皮子把小丫头哄得咯咯直乐。 “嘿嘿，某也是忙中偷闲解解闷而已。”罗蕴和觍着脸解释道。 “屁，解闷你怎么不给那些汉子算命偏偏给两个女子算。老罗啊，为老不尊可要不得。” “某以后再不干这事儿了。” 稍稍沉默，赵云泽又道：“既然玻璃烧制成功了，那就再试着做玻璃器具吧。某以前跟你说的磨玻璃和吹玻璃的那些方法，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罗蕴和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先试着做面水银镜子，再做具望远镜吧。等这两样东西制作成功了，再试做别的器具。”赵云泽叮嘱道。“也不要满足于现状，还是要试着尽量提高玻璃的透明度。最好能烧出完全透明的玻璃。” “诺” 第310章献宝（上） 九月二十，赵云泽又进宫了。 他这次进宫，是来向李世民“献宝”的。 李世民在武德殿召见赵云泽。赵云泽提着一个大口袋，一进入武德殿，还没等对李世民行礼呢，李世民就直接问赵云泽：“鹏羽，你那口袋里装的什么宝贝” 既然皇帝发问了，赵云泽也不再行礼，直接说道：“这里面有四样东西，一是臣用活字印刷术印出的一本小册子；二是一面镜子；三是一块玻璃；四则为望远镜。” “快快呈上来。”李世民迫不及待道。 赵云泽的大口袋被内侍接过去，打开放到了李世民的书案上。李世民先拿起一本小册子，翻看起来。 这本小册子便是用活字印刷术印出的讲武堂学员手册。上个月，赵云泽在向李世民献出活字印刷术的技术后，就让特勤署研器处的人开始研发活字印刷术。 赵云泽让研器处的人先用胶泥烧制陶活字，待活字烧出后，便用活字排版印制讲武堂学员手册。也许是活字制作的不过关，也许是印刷技术生疏，反正最先印出的一批册子字迹很是模糊。可学员手册却急着用，无奈之下，赵云泽只好让学员中的那二百名读书人手抄完成了八百本学员手册。为了提高抄写速度，赵云泽是让这些学员用鹅毛笔和木炭笔来完成抄写工作的。 也因为这项抄写工作，让讲武堂附近乡村的大鹅被讲武堂后勤处买光了。讲武堂的学员倒是开了一顿荤。因为此事，武库别署的署令阎立本还专门发了一封信函给赵云泽，谴责他忘本，不顾武库别署也使用鹅毛笔的情况，把鹅都买光了，害的武库别署只能到长安城买鹅拔毛制笔了。 之后，特勤署研器处的人又反复改进活字的制作技术和印刷技术，活字印刷术日趋成熟，终于印出了字迹清晰可辩的书籍。这也让赵云泽大为感慨，果然是“说易行难”啊，看起来非常简单的活字印刷术，真正实行起来却也历经困难。 在活字印刷术大功告成的同一天，罗蕴和他们也成功的制作出了一具望远镜和一面玻璃镜子。之所以耗时这么长，主要是磨制玻璃的技术用了很长时间才被罗蕴和他们掌握。 于是，赵云泽便立刻进宫，向李世民献宝了。 李世民翻看了一下那本学员手册，便问赵云泽：“用活字印刷术印这本册子，用了多少人工和时日” 赵云泽答道：“这本册子共二十二页，一万八千四百七十三字。五个人，连排版带印刷、装订，两天便印了八百册。” “嘶”李世民倒吸一口冷气。“这速度也太快了要是用雕版印刷，五个人在两天的时间内，怕是连五块阳刻版都雕不完。就算用阴刻版，也不过是每人勉强雕完两块版。还必须是熟手，在不出现错漏的情况下。” “陛下，也不能这么算。毕竟，制作活字的时间没有算进去。不过，活字制作完成后，可以反复使用，排版之人也不用掌握制作活字的技术，只需认识字就成了。要是熟练之后，这排版和印刷的速度还能快一些。” “那活字能用多长时间制作起来可麻烦”李世民又问。 赵云泽道：“这次臣是用胶泥烧制的陶活字，共烧制了两千余常用字。工匠们先是在平滑的木板上刻出正体阴字，然后用湿胶泥块拓印成反体阳字，再修整后入炉烧制。五名工匠，耗时七天。这陶活字如果不损毁的话，单是正常磨损，应该能用个一两年的了。要是换成用铅来制作活字，那用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如此说来，这活字印刷术算是成功了。”李世民会意道。 赵云泽笑了笑，道：“是可以推广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拿起了那面镜子。那镜子大约三十公分见方的样子，用木框镶边、薄木板托底。 李世民对着那镜子一照，立刻惊讶道：“此中脸孔是朕” “当然是陛下了。”赵云泽笑道。 李世民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摸索着自己的脸孔。“这可比铜镜清晰多了，纤毫毕现啊。直至今日，朕才细微的得知自己的长相啊哈哈哈哈” “陛下，这镜子就是用罗蕴和等人烧出的玻璃做成的。玻璃后面刷上水银，用鱼胶粘和，晒干后再用薄木板固封，就成了陛下手中的镜子。” “好好的很这东西能卖大价钱”李世民兴奋之下，一句满是铜臭气的话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李世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尴尬的一笑。 赵云泽装作没看见李世民的尴尬，又对李世民说道：“袋中的望远镜，也是用玻璃做成的，陛下可以看看。” 李世民忙放下镜子，可他却又立刻拿起来，回头对黄德海说道：“将这面镜子速速拿给皇后，你亲自去” “诺”黄德海应了一声，便两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镜子，出了武德殿。 嘿嘿，老李同志还挺惦记老婆的嘛，有了好东西，先想着长孙皇后了。 李世民又拿起那具望远镜看了起来。 这是一具可伸缩的单筒望远镜。李世民把望远镜凑到一只眼睛上，往武德殿外面看去。 “怎么看不清东西”李世民疑惑道。 赵云泽连忙上前，指点李世民调整望远镜的镜筒。这下，李世民终于看清远处的景物了。 “这东西果然视远如近，与鹏羽那把弩上的瞄准镜一样啊”放下望远镜，李世民感叹道，“世间万物，自有妙理啊。” 赵云泽道：“此物于军事上有大用。”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们特勤署研器处的人手还是少了，就将这望远镜交予阎立本的武库别署制作吧。” “臣遵旨”赵云泽拱手道。 李世民又拿起那块玻璃看了一下。有了玻璃镜子和望远镜的新奇在前，再看到这块玻璃，李世民也不那么惊奇了。 “西域人烧制的药玉，比起这玻璃的透度可差远了。难怪他们只知用药玉制作杯碗器具，却不知制镜子和望远镜呢。”李世民点评道。“这下，我大唐可以反过来赚番邦的钱了。” 第311章献宝（下） “陛下，罗蕴和等人成功烧制出了玻璃，又制作出玻璃镜子和望远镜，这份儿功劳” 赵云泽犹豫着想为罗蕴和那一班道士请功，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呢，李世民就是一声冷哼：“罗蕴和那班道士，其罪原本该诛。.网他们烧出了玻璃，只是赎罪而已，何谈功劳” “可是臣已经答应过罗蕴和，只要他能成功烧制出玻璃，臣就恳请陛下恕他们之罪。”赵云泽忐忑道。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沉默起来。 赵云泽偷偷瞄了李世民一眼，见他对自己私自许给罗蕴和承诺的做法似乎并没生多大的气，便硬着头皮又说道：“陛下，罗蕴和他们的确有罪，可是话说回来，朝廷的罪罚，其最终目的也是与教化并行，赏善罚恶，惊醒世人。圣人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罗蕴和他们现在已经走正道了，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臣以为” 赵云泽的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叹了口气道：“也罢，朕也不能让鹏羽失信于人。朕答应赦免罗蕴和一班人等的罪名了。” “陛下圣明啊”赵云泽一喜，立刻大拍李世民的马屁。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先别急着高兴。朕可以不与罗蕴和等人计较他们以往的罪过了，可太上皇那里，朕却不能不顾及啊。所以” “陛下的意思是，只要太上皇答应不计较罗蕴和他们以往的罪过了，陛下就下旨赦免罗蕴和他们” “然也”李世民点头道。; “那臣这就去太上皇那里一趟”赵云泽连忙问李世民。 “呵呵，去吧，能不能兑现你对罗蕴和等人的承诺，就看你自己的了。”李世民此时倒是当起旁观者了。 赵云泽出了武德殿，又往甘露殿而去。 来到甘露殿时，李渊正在看书。这是好现象，多读点书，总比他沉迷于方术和女色要好的多。嗑药、贪色，老人家身体哪扛得住还是多读点书好 赵云泽朝李渊行了礼，李渊便为赵云泽赐坐。 “唉，朕看来真的老了，眼都花了，看书费力呀”李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赵云泽说。 赵云泽一听李渊这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忙对李渊说道：“太上皇，臣过几日送您一样小玩意儿，定能助您视物清晰。” “噢还有能助人视物的东西”李渊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赵云泽道：“太上皇可还记得罗蕴和” “鹏羽，莫在朕面前提他” 赵云泽的话刚起了个头呢，李渊就一脸冷色的说道。 “这”不提罗蕴和那我找您干嘛来了“太上皇，那狗东西不是会烧药玉嘛” “哈哈，对，就是称呼他狗东西”李渊这会儿解气了。 赵云泽继续说道：“那狗东西已经烧出了如水晶一般透明的药玉，臣把这种药玉叫做玻璃。臣刚才所说的那种能帮人视物的东西，正是用玻璃来制作的。” “那狗东西还真的烧出好东西了”李渊问道。 “对，那狗东西烧出好东西了。臣刚才所说的东西，也是要用那狗东西烧出的东西来制作的。而且，目前也只有那狗东西会烧东西。那种能帮助太上看清东西的东西，也只能让那狗东西来做这东西” “什么这东西那东西的说了那么多东西，朕根本就没听明白你想说什么东西”李渊被赵云泽绕蒙了。 “呃，臣的意思是，罗蕴和那狗东西是个人才，当个罪犯太委屈了。”赵云泽只好说出他的来意。 “朕如今早已不理朝政了，这种事你应该去跟二郎说。”李渊不耐烦道。 “臣已经跟陛下说过了，陛下的意思是只要太上皇原谅那狗东西，陛下就下旨赦免那群狗东西的罪过。” “哼，朕绝不会原谅那帮狗东西”李渊置气道。 “太上皇，可那狗东西也的确是人才啊他虽然做过错事，可圣人也说了” 赵云泽刚想用劝说李世民的那一套再劝下李渊。可他话还没说完，李渊就忽然朝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啊好吧，我这就过去。 赵云泽不明所以的走到了李渊的书案对面。 李渊指着书案上打开的一本书，问赵云泽：“你说的那件东西，能让朕看清这么小的字吗” 赵云泽连忙去看那书上的字。李渊所指的书页，文字大多为较大的正楷字，比较好辨认。可是中间却有一小段是用的蝇头小楷，就连赵云泽也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 “那三娘子搀着赤条条的大朗进了浴桶，又除去自身衣衫，欲进浴桶。大朗以手臂撑沿，一颗脑袋趴伏于手臂之上，直盯着三娘子观瞧。道那三娘子如何身段，却是” 赵云泽读着读着，声音嘎然而止。我擦，这特么的居然是本白话小黄文难怪这一段用了小字呢，这比后世某位名家的“此处删去多少多少字”颇有异曲同工之意啊。李渊老爷子果然难改荡漾本色。 李渊却毫不脸红，又问赵云泽：“朕若用了那狗东西做出的东西，可能看清如此小的字迹” “没问题”赵云泽信誓旦旦道。不就是副老花镜嘛，人家老罗那狗东西连望远镜都弄出来了，再制作老花镜和近视镜，那就根本不是事儿了。 “唉，朕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圣人也说了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那罗蕴和已经改好，又于国有大用，那朕也不想说什么了。”李渊含含混混的表了态。 “太上皇仁慈”赵云泽一听李渊的话，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称颂道。 “其实，朕也不是自私。既然那狗东西能做出让朕视物清晰的东西，那这东西也能帮助更多视物不清的老人。朕这也是” “太上皇也是为天下百姓谋福”赵云泽会意，赶紧说道。呵呵，您老人家不就是想掩饰您那荡漾的心嘛。 “鹏羽果然是个明白人。”李渊眉开眼笑了。 第312章被皇帝坑了 第314章被皇帝坑了 赵云泽征得李渊同意赦免罗蕴和那一班道士后，又回到武德殿，向李世民禀报。 李世民当即写了中旨，赦免了罗蕴和那一班道士的罪名。 赵云泽取了圣旨，就要出宫。可李世民却又把他留下来。 “鹏羽啊，这玻璃既然烧制成功了，你可曾想过如何把玻璃变成钱呀”李世民问赵云泽。 “陛下，臣之前不是已经提议过，要把玻璃的生产权和营销权出让给天下商贾嘛。朝廷只需收取玻璃特营税就成了。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赵云泽反问李世民。 李世民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鹏羽这个法子好是好，可朕看着玻璃的利润全让外人赚去了，这心里总有些不甘呢。” “可皇后娘娘那天也说了，朝廷经商，怕是会被天下人诟病啊。”赵云泽对于李世民的财迷之心很无奈。 李世民道：“朕也不是让朝廷经商，朕的意思是不如皇家也像那些商人一样，参与招标如何” “啊陛下亲自经商，这”赵云泽搞不清状况了，朝廷经商都会被诟病，那皇帝亲自经商，怕是更会被骂了吧。李世民不至于如此糊涂呀。 “呵呵，鹏羽可还记得那家具厂”李世民提醒赵云泽。 “哦哦哦，臣明白了，陛下是想借外人的名义经商。”赵云泽恍然大悟。家具厂里，李世民可是占着两成干股呢。 “对对对，朕就是这个意思。”李世民有些脸红了。随即，他又解释道：“其实这也不是朕的意思，是太上皇闲不住啊。前几日，朕与太上皇闲聊时说起玻璃和活字印刷术的事情，太上皇便说要做这两门生意。” “那方才臣在太上皇那里时，怎么没听他老人家说起呢”赵云泽疑惑道。 “或许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李世民说道。 真是这样赵云泽瞅着李世民那张脸，狐疑不已。怕是您皇帝陛下抹不开面子，把你老爹搬出来顶缸吧。这儿子坑爹呀 “呵呵，反正这办玻璃厂和印刷工坊的事，太上皇是要参与的。”李世民说道。 “那不知太上皇打算找何人代理经营玻璃厂和印刷工坊呢”赵云泽也不再计较办厂经商到底是李世民自己的主意还是李渊的主意了，他直接问道。话刚出口，他又立即惊道：“不会是裴寂那老老大人吧” 他是想说“裴寂那老货”来着。 “呵呵，鹏羽啊，难道你就不想赚钱吗何必想着外人呢。”李世民一脸诡笑的问赵云泽。他今天的“呵呵”比赵云泽认识他这一年多来以往见过的都多。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眼神立刻亮了：“陛下的意思是，让臣帮您不是，帮太上皇在外面经商” 此时赵云泽也可以确定了，这办玻璃厂和印刷工坊的事情绝对是李世民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李渊的主意，那自己跟李渊的关系，比起裴寂来可差远了。李渊真要经商，也绝对会找裴寂替他出头。 李世民点点头，道：“太上皇说鹏羽天资聪颖，无论是做官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呀。把生意交给你打理，太上皇放心。” 您也真是够拼的，为了赚点私房钱，居然拍起我这当臣子的马屁来了。 赵云泽对李世民的想法也心知肚明。朝廷收取商税，那是入国库的钱。就算再多，他花起来也不便利啊。还是自己做点生意，把钱揣到腰包里花起来方便。要是国库的钱不够用时，人家老李说一句由内府出钱贴补国库，那也是一桩佳话呀。 “陛下，既然您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臣斗胆问一句，不知臣能占几成份子”赵云泽硬着头皮问李世民。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公是公私是私，在商言商，您可别想着让我白干活。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太上皇的意思是这个数。” “三成”赵云泽问道。 似乎不少了。从皇帝腰包里掏钱，还是个财迷皇帝，能掏出三成也够了。 “如果鹏羽嫌少，那再加一成也行。朕替太上皇做主了。”李世民又说道。 “啊”赵云泽嘴巴张的合不拢了。老李同志今天怎么如此大方了 “不能再多了，四成已经不少了”李世民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这个，臣” “好吧，再加半成”李世民咬着后槽牙说道。 我擦这这这什么时候生意场的谈判变得如此简单了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赵云泽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了。 “鹏羽，做人不要太贪心”见赵云泽还不表态，李世民生气了。 “够了够了四成半就四成半吧。”赵云泽终于回过神，点头表态了。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李世民的脸变得比狗还快，又立刻笑了。“其实，太上皇又不出本钱，收五成半的份子也不算少了。” “什么陛下您太上皇他老人家不出本钱”赵云泽一下惊的不要不要的了。 “内府没钱呀鹏羽如今有着家具厂的收益，还开着泰康堂，比朕和太上皇可宽裕多了。”李世民哭起穷来了。 被坑了李二呀李二，你丫比程咬金可狠多了。你这分明是看我赚钱眼红，打土豪来了。 “其实，臣至今还欠着外债呢。”赵云泽也连忙哭穷。 “鹏羽啊，你可别忘了，你那新家还是朕下旨为你建造的呢。”李世民说道。 赵云泽一听这话，出不得声了。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李世民这就挟恩图报了。 “其实，臣能为太上皇他老人家做点事，荣幸的很”赵云泽违心说道。他此时的心肝脾肺胃都在滴血了。 “呵呵，鹏羽对太上皇的孝心，朕一定会说与太上皇听的。”李世民笑得一张脸稀烂。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鹏羽，你虽然是帮皇家做生意，可朝中的职事，也莫懈怠了。无论是讲武堂还是特勤署，都是朝廷要害。茉儿不是闲着嘛，朕观她做生意的头脑不亚于你，还是多让她打理生意吧。” “臣明白，臣只管抓总，具体的生意，就交给茉儿打理好了。”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弄出了活字印刷术，这是大功。那玻璃也能增加朝廷的税收，同样是份功劳。朕也不亏待你，等茉儿生产了，如果生的是儿子，朕便封他为男爵。” 第313章全乐疯了 赵云泽初献活字印刷术之时，长孙皇后就对李世民说，此功可与汉朝蔡伦改良造纸术之功相提并论。 李世民不是寡恩之君，他当时也说，要等活字印刷术真正能用之后再酬赵云泽此功。 如今，活字印刷术已经成功，也到了该酬赵云泽之功的时候了。可这也让李世民犯难了。赵云泽今年刚被封了子爵，官职也升迁了，总不能一年之内两次大肆封赏于他吧 赵云泽去李渊那里时，李世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最终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决定封赵云泽的后代一个爵位。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说要封他那还未出生的儿子爵位，顿时乐疯了，他连忙问李世民：“不知实封多少采邑” “这个嘛呵呵，一个小孩子，又花费不了多少用度，这实封嘛呵呵，呵呵。” 李世民这次一连三个“呵呵”，其意不言自明了。聊天，果然止于“呵呵”啊。 其实这并不是李世民小气，而是他对赵云泽的关爱。封赵云泽的后代一个空头爵位，大臣们也不会有多大意见。可真要实封采邑，那就让人嫉妒了。这不是为赵云泽谋福，反而是把他架到火上烤了。皇帝对臣子的恩宠，也得适可而止呀。尤其是像赵云泽这般年轻的官员，圣眷太重，不是好事。 赵云泽此时却没顾上思考李世民的苦心，他只知道李世民又放空炮了。封个空头爵位，那就是下道圣旨的事儿。对老李来说惠而不费呀 “那臣要是生的女儿呢”赵云泽被李世民泼了盆冷水，也冷静下来了。他连忙又问李世民。 “要是女儿”李世民思考起来，“朕与鹏羽做亲家如何” 啊想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还是免了吧，您老人家那些儿子，除了那还是蝌蚪状态的李治，其余似乎下场都不怎么好。下场好的，恐怕要等好几年后才出生呢，这不耽误我女儿嫁人嘛。如果是李治给我做女婿也免了吧，我可不想把女儿交给武则天祸祸。 “这个还是等茉儿生产了再说吧。”赵云泽含混的说道。 “也好”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道：“那帮太上皇做生意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说定了”赵云泽连忙点头。 既然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赵云泽便向李世民陛辞。 等赵云泽的身影消失在武德殿殿门外后，李世民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与皇家结亲的机会，别人都巴不得，可他赵鹏羽却毫不为之所动，似乎一点都不想当外戚。可见，他不是有野心之人。” “陛下，赵大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与皇后娘娘颇像。”李世民身后的黄德海说道。 “嗯，确实像。”李世民又点了下头。 李世民和黄德海说的，是指长孙皇后阻止李世民让长孙无忌当宰相的事。长孙无忌与李世民是发小，又是长孙皇后的哥哥，还帮着李世民登上了皇位立有大功。李世民对长孙无忌无比信重，几次想提拔他当宰相。可长孙皇后却劝李世民说，自己身为皇后长孙家已经荣耀无比了，实在不愿她的兄、弟再去执掌国政。汉代的吕、霍、上官三家外戚都是痛彻骨髓的前车之鉴，望陛下体恤明察 可李世民最终也没听长孙皇后的劝告，还是在贞观元年七月将长孙无忌迁升为尚书右仆射，位列宰相。 历史证明，长孙皇后的担忧最终应验了。长孙无忌在李世民去世后权势到达顶点，最终为高宗李治和一些大臣所忌，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贬官流放岭南，最后又被逼迫自缢身亡。 当然，这是原先历史上长孙无忌的人生结局。现在的大唐历史，有了赵云泽这个穿越者蝴蝶翅膀的扇动，长孙无忌的人生轨迹会不会改变，也尚未可知。 言归正传，赵云泽因为知道李世民的儿子们的结局，没有直接答应李世民与他结亲家的事情，倒是无意中让李世民更加欣赏他了。赵云泽要是知道了这一点，恐怕又该偷着乐了。 分割线 九月二十六日的朝会，对上朝的大臣们来说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因为在此次朝会上，很久没有上过朝的赵云泽，向大臣们展示了用活字印刷术印出的书籍和一些玻璃制品。 对于活字印刷术，赵云泽只介绍了其印书的效率，却没有展示实物，也没对活字印刷术的工作原理做介绍。盖因这东西太过简单，让人一看就明白。李世民还要用活字印刷术招商呢。朝中可有的是出身五姓七望门阀的官员，让这些人把活字印刷术的关窍都看明白了，那也不用招商了。 而对于玻璃制品，赵云泽展示了镜子、近视眼镜、老花镜、墨镜、还有一些玻璃器皿。 大臣们对活字印刷术的效率大为感叹，对那些玻璃制品，则是垂涎不已了。尤其是玻璃镜子和眼镜，在大唐还是第一次出现，那是要多新奇有多新奇。有好些大臣，拿到这些东西观瞧后，就再不愿传递给下一个官员了。而那些玻璃器皿，也同样让大臣们爱不释手。 李世民一高兴，竟然说要送与每位大臣一面玻璃镜子和一套玻璃杯。对朝中一些上了岁数的大臣，李世民还说要额外送他们一副老花镜。大臣们都乐坏了。 对于玻璃制品的成本，李世民早就问过赵云泽了，那东西的成本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李世民送的一点都不心疼。 可是赵云泽的心却滴血了。成本低，可售价却高呀。老李同志实在不会过日子，他这上下嘴皮子一动，至少五百贯银子没了。 李世民又宣布要在全大唐招商，将活字印刷术和玻璃的制作工艺放给民间经营。大臣们没有一个反对的。于是，今日的朝会主题便成为了商议活字印刷术和玻璃的经营事宜了。 几日过后，大唐又立了两个新的有司。一为版印司，置于礼部之下，主管大唐的书籍刊印、销售之事。一为市易司，置于户部之下，主管大唐商业交易、监督物价之事。 其实这两个新设的有司，原先的礼部和户部都有相关的职事官员。这次将这两个有司特别立名，只是将其权责更加明确、细化了而已。新的有司，也没另外增设官员，仍由礼部和户部的相关官员充任其中各级职事。 由赵云泽牵头，版印司和市易司官员为主体的大唐招商会，也开始筹备起来。以尚书省的名义拟写的招商会布告，也发往了大唐各地。 第314章与胡商谈判（上） 已过立冬的节气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九月三十，朝廷沐休之日。似乎天公也作美，今天是个无风的暖阳之日。因了这好天气，长安城中也格外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东西二市更是人头攒动。 东市泰康堂的旁边，有一家胡商开的商铺，名为“西珍阁”。 西珍阁主要经营皮货、手工艺装饰品、刀剑、药玉等一些西域的特产。同时也收购中原的瓷器、丝绸、茶叶等商品。 店主年近四十，本名不知叫什么，他倒是有个中原名字，叫范亭举。此人在隋朝时就已经来往于中原和西域做生意了。隋末中原大乱，范亭举的生意停滞了数年。今年春天，他才又回长安，在东市开了这家西珍阁。 赵云泽听说西珍阁的店主名字后，不禁一阵恶寒。挺举，你丫这名字与张根硕、古巨基有的一拼了。 上午，赵云泽在泰康堂店店掌柜宋东莱的陪同下进入了西珍阁。 一踏入店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就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宋掌柜，您来了。这位贵客是” 显然，这店伙计跟宋掌柜很熟。 “小黑呀，这位是我们泰康堂的东家，赵云泽郎君。”店掌柜向“小黑”介绍赵云泽。 “原来是赵东家当面，失敬失敬”小黑连忙朝赵云泽拱手。 赵云泽微笑着朝小黑点了点头，便打量起西珍阁内的陈设来。前堂很小，连个柜台都没有，只有几张圆桌和配套的凳子。桌凳都是高脚的新式家具。堂后墙左右两侧，各开一道房门，通往后面。 看这样子，这前堂应该只接待客人，要看货买货，怕是要进入后面。不愧是来自的西域商人，这营业方式与中原大异啊。 “你们范东家可在”赵云泽问那店伙计。 话刚说完，前堂后方左侧一扇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衫、头戴璞巾的人就走了出来。此人个子高挺，虽然身穿中原服装，但高鼻深目、满脸大胡子，显然是个胡人。 赵云泽这还是穿越后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见到西域人，他兴趣大增之下，一句问候的英语脱口而出：“howareyou” 那胡人眉头一皱，似乎没听懂赵云泽的话。 咦，听不懂哦，这人看长相似乎是阿拉伯那旮瘩的。“啊瑟兰姆啊累一库姆”赵云泽又换了阿拉伯语向人家问好。他也就会这一句了。 那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还不懂那我再换 “这位郎君，莫再说些某听不懂的话了，某懂中原话的。”那胡人却在这时开口了。 此人汉语极好，还颇有秦腔的声调。 赵云泽这下惊讶了，你妹的，关中话比我还地道 “郎君，这位便是西珍阁的范东家。”宋掌柜主动为赵云泽介绍。 哦，这位就是挺举兄啊 宋掌柜又向范亭举介绍了赵云泽。 “哦哦哦，原来是赵爵爷。”范亭举连忙朝赵云泽拱手，一脸的热情。 这西域人可以呀，竟然知道我身有爵位。果然是做生意的材料，人情世事精明的很。 “范兄客气了。某此来，是有桩生意想与范兄谈谈。”赵云泽开门见山的说道。 “呵呵，欢迎之至啊子爵大人请入内与某详谈。”范亭举倒也干脆，直接把赵云泽往内室让。 赵云泽与宋掌柜进入了西珍阁的内室。这里却也不是陈列货物之处，而是一间客厅。客厅的家具倒是旧式的，矮几加坐垫的组合。 落座后，有一名同样高鼻深目的丫鬟端上了茶水。这名丫鬟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很典型的西域美人。赵云泽不禁多看了人家几眼。 “范兄来自西域何处呀”赵云泽好奇的问范亭举。 “某的家乡唤作泰西封，是个小地方，赵大人想来没听说过的。”范亭举回答道。 泰西封这名字很熟悉呀 赵云泽努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终于想起泰西封是哪儿了。 “范兄谦虚了，泰西封虽然比不上长安阔大，可作为萨珊王朝哦，你们当地人应该叫做埃兰沙赫尔王国的，泰西封作为埃兰的国都，要说是小地方，那底格里斯河流域内，可就再没大地方了。” “赵大人去过西域”范亭举一听赵云泽的话，大惊。 “呵呵，世界很大，其实也很小。范兄切莫以为我中原之人对西域之事一无所知。”赵云泽不做解释，却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对范亭举说道。 萨珊王朝是古代波斯帝国的最后一个王朝，公元224年立国，于公元651年被拜占庭帝国所灭。萨珊王朝统治四百多年，最盛之时，疆域囊括了现代伊朗、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高加索地区、中亚西南部、土耳其部分地区、阿拉伯半岛海岸部分地区、波斯湾地区、巴基斯坦西南部，控制范围甚至延伸到印度。 古典时代晚期的萨珊王朝被认为是伊朗或波斯其中一个最重要及最有影响力的历史时期。萨珊王朝统治时期见证了古波斯文化发展至巅峰状态，影响力遍及各地，对欧洲及亚洲中的成形起着显著的作用。 上述内容，赵云泽读书时就曾经学到过，如今拿出来显摆一下，果然把范亭举唬的不轻。就连宋掌柜，也满是惊讶的望着赵云泽。 “大唐人杰地灵，不乏有如赵大人这般见识广博之人，某对大唐的敬意，犹如对我的母国埃兰的敬意。”范亭举连忙朝赵云泽拱手，一脸谦恭的说道。 “呵呵，我们还是谈生意吧。”赵云泽摆了摆手说道。能把挺举兄唬住，谈起生意来就不怕他欺我了。 “不知赵大人是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范亭举也不再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与胡人做生意就是这点好，干脆不像与唐朝人谈生意，必定要先云山雾罩的瞎客套半天，累的很 赵云泽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道：“某买东西。” “哦，那赵大人请随某到库房，挑选喜欢的货物。某必给赵大人最优惠的价格。”范亭举说着，就要起身。 “范兄先别忙，且听一听某想买什么东西也好。”赵云泽说道。 范亭举又坐正身体，道：“赵大人请讲。” “某要买你的店铺” 第315章与胡商谈判（下） “某要买你的店铺。” 赵云泽此话一出，范亭举大吃一惊。 “赵大人，您说什么”范亭举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赵云泽。 “某说，某想买下范兄这家西珍阁。”赵云泽笑着说道。 范亭举沉默了，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像是牙疼病犯了。 “赵大人，这家西珍阁虽然不大，可却是某在长安的所有产业了。某不卖”范亭举一脸为难道。 “呵呵，范兄先别急着拒绝嘛，某还没开出条件呢。”赵云泽说道。 “赵大人” 范亭举还想再说些什么，赵云泽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宋掌柜，把咱们的东西给范东家看一下。”赵云泽扭过头对宋掌柜说道。 宋掌柜是抱着一个小木箱进入西珍阁的。一听赵云泽的话，他便将那小木箱放到了范亭举面前的矮几上。 “赵大人，这木箱内是”范亭举疑惑的盯着木箱子看。 “自然不是钱，范兄打开看看便是。”赵云泽抬手示意道。 范亭举小心翼翼的先将木箱开了条缝，似乎怕里面会蹦出可怕的怪物似的。 他往木箱里瞄了一眼，两眼立刻就睁大了，随即就一把将木箱打开。 “水晶这么多的水晶”范亭举惊叹道。 木箱内的自然不是水晶，而是玻璃制品。 “这些都是某送与范兄的见面礼。”赵云泽说道。 “什么送与我的不是买我店铺的易资”范亭举惊疑道。 赵云泽又是一笑，说道：“某既然说是送与范兄的，就绝不会有别的意思，范兄尽管收下便是。” “这这这”范亭举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他就两眼放光的拿起一个玻璃杯看了起来。 “这似乎不是水晶，水晶也没有如此干净剔透。而且水晶也要重的多。”范亭举看了一会儿玻璃杯，皱起了眉头。 赵云泽道：“范兄好眼力，这的确不是水晶。若真是水晶，某可舍不得送人” “敢问赵大人，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范亭举好奇的问赵云泽。 “范兄先别急着打听，且再看看另外几件东西。”赵云泽指了指木箱，又对范亭举说道。 范亭举这才注意到，木箱内除了玻璃杯，还有另外几件东西。 放下玻璃杯，他又拿起了一面玻璃镜子。 一照镜子，范亭举又是惊奇的感叹连连。赵云泽又向他介绍了箱内的近视镜、老花镜和墨镜。每一种眼镜，都让范亭举惊奇不已，直叹大唐神奇，造器的技艺巧夺天工。 把玩了一阵赵云泽送的东西，范亭举这才回过神来。 “赵大人，这些精美的物品，您从何处得来的”范亭举犹豫了一会儿，弱弱的问赵云泽。 “某自己做的，制作这些器具的材料，叫做玻璃。”赵云泽轻飘飘说道。 “啊”范亭举又是一惊。 “赵大人，您买店是假，想与范某做生意是真吧”范亭举思考了一阵，笑眯眯的问赵云泽。 “呵呵，范兄误会了，某就是想买你的店铺。”赵云泽说道。“范兄切莫以为某是想向你售卖这种玻璃器具，某可是贪心的很，有了钱只想自己赚的。” 范亭举又沉默了。他盯着赵云泽的脸看了起来。赵云泽却只是端着茶碗喝茶，一脸的从容。 又犹豫了一会儿，范亭举一咬牙，道：“赵大人，某的店铺可以白送给您，只求您能将这种玻璃制品售些于我。” 赵云泽一听范亭举的话，心中暗乐。这胡人的魄力不小啊，居然打算将店铺白送，省钱了呀 “范兄，你想让某售于你玻璃制品，想来是要贩卖到西域吧”赵云泽问道。 “然也”范亭举点头道。 “范兄，你连这些东西的售价都不问，也不问产量如何，居然就敢下决心要跟某做玻璃生意”赵云泽好奇的问范亭举。 “赵大人既然舍得将这些物品当作礼物送与某，那成本必然不会太高。” “成本低不代表售价就低啊，某要是狮子大开口呢” “这些东西太精美了，比瓷器和丝绸还要精美。不管赵大人以何种价格售于我，我运到西域，都不愁卖出去。至于产量那某更不关心了，哪怕只有一件，某也能赚出这家店的钱来。至少，某收获了赵大人的友谊啊” “哈哈，范兄果然精明。物以稀为贵，你们埃兰也不缺有钱人，范兄倒是打的好算盘。”赵云泽大笑道。 “实不相瞒，光是赵大人送与某的这一箱玻璃，某带回埃兰献给国王陛下，定能换个爵位了。这生意，某稳赚不赔啊”范亭举说道。 见范亭举如此坦诚，赵云泽觉的他越发可爱了。 “范兄，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这玻璃虽然制作起来麻烦，可也能量产。既然范兄想交赵某这个朋友，那赵某也不矫情了，你的店，我收了。以后出产的玻璃制品，某也售一些给范兄便是。” “太好了赵大人就是真主赐予某的贵人呀”范亭举兴奋之下，两只手搓来搓去，不知该做什么了。 宋掌柜此时却惊得嘴巴大张，他实在没有想到，赵云泽居然如此简单的谈成了生意。赵云泽说想收购范亭举的店铺时，宋掌柜还曾说，怕是谈不拢呢。 赵云泽又道：“范兄，某再跟你说句实话吧。某是想开家百珍阁，除了卖我们大唐的稀罕物，西域的物件，某也同样售卖。以后，你我的生意范围，可不止是玻璃呢。” “那就更好了，某必定以最优惠的价格给赵大人供货。”范亭举说道。 “呵呵，某也不会亏待范兄的。实不相瞒，这玻璃制品，用不了多久，我们大唐就会有很多商家出产了” 赵云泽的话说到这里，范亭举就是一惊。“不过，范兄请放心，这玻璃是某发明的，范兄从某这里拿货，价格绝对是全大唐最低的。”赵云泽又道。 范亭举这才安下心来。 “赵大人啊，您果然是生意人啊。某这才醒悟过来，你一开始就是打的跟某做生意的主意啊”范亭举一脸苦笑道。 “哈哈哈，是又如何难道范兄还要反悔不成”赵云泽玩味道。 “不不不，就算此刻有人拿大棒子揍我，我也绝不会反悔了。”范亭举连连摆手道。 “哈哈哈哈” 赵云泽和范亭举、宋掌柜一起大笑起来。 第316章胎教与信鹰 赵云泽回到家时，已近中午时分。 秦茉儿此时正在后院晒太阳。她慵懒的躺在一张躺椅上，眯着眼睛，一脸的惬意。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她的肚子挺得很明显了。 丫鬟麝玉紧挨着秦茉儿坐在一张小圆凳上，正在对着秦茉儿的肚子唱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麝玉唱歌的声调拖的很长，听在赵云泽的耳中便有些怪异。 “麝玉啊，你这唱的什么歌呀好好的一首采薇，让你唱成踩尾了。”赵云泽嘲讽道。 “啥意思”麝玉停止歌唱，疑惑的问赵云泽。 “踩狗尾巴呗。别吓着我儿子”赵云泽翻了个白眼，就走到秦茉儿身后，给她揉起了肩膀。 “”麝玉一脑门黑线了。 “咯咯咯咯夫君嘴可真损。这首诗经采薇本来就是这个调子呀。”秦茉儿笑了起来。 “就是，说让胎教的是郎君，嫌奴婢歌唱的不好的也是郎君。奴婢不干了。”麝玉赌气似的站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麝玉”秦茉儿喊了一声。 “让她走呗，咱们正好说说悄悄话。”赵云泽一边望着麝玉，一边对秦茉儿说道。 麝玉回过身朝赵云泽吐了一下舌头，手指刮着脸蛋羞了一下赵云泽，又一扭头跑进屋里。 “谈拢没”秦茉儿问赵云泽。 “夫君出马，哪有谈不拢的道理。”赵云泽大言不惭道。 “真的什么价格”秦茉儿一惊喜，一下坐直了身子。 “诶哟，悠着点，莫伤了肚子。”赵云泽赶紧去扶秦茉儿。 “哪有那么娇贵”秦茉儿一脸幸福的说道。说完，她又问赵云泽：“很贵吧” “嗯，很贵”赵云泽说道，“足足花了六个玻璃杯、两面镜子，六副眼镜呢。” “啊这不是你送给人家范东家的见面礼嘛，那店铺” “一个铜板都没花。老范白送给咱了。”赵云泽笑了起来。 “这” “呵呵，是这么回事”赵云泽便把跟范亭举谈判的经过跟秦茉儿说了一遍。 “夫君贼精呢”秦茉儿也不知道是夸赵云泽呢还是夸赵鹏羽呢还是夸赵丞事大人呢。 “只精就行了，不要贼。”赵云泽笑道。 “就是贼，偷心偷身子害的妾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了。”秦茉儿小声娇嗔道。 “哈哈哈哈”赵云泽大笑起来。这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要是搁在成婚之前，如此露骨的话秦茉儿绝对说不出来。 “夫君，天冷了呢，夜间该生炭盆了。”秦茉儿忽然说道。 “生一定生”赵云泽立即点头。 “可妾怕炭盆的烟对孩子不好。”秦茉儿又道。“夫君也许不知道，往年，冬天里总会有人被炭盆炝死呢。” “是呀，这倒是个问题，碳毒害人呀”赵云泽也皱起了眉头。 他家去年冬天用的是上好的雪花碳，那是一种发白的木炭，一氧化碳含量极低，倒也没觉着炝人。可今年不一样了，秦茉儿有了身孕，赵云泽可不敢再大意了。 再说了，老百姓可烧不起好木炭，每年冬天都会因为生炭盆而出现事故。这一点，赵云泽也是知道的。 想了想，赵云泽说道：“先挨几天，等我做一个能往室外排烟的炉子，就再不会怕碳毒了。” “夫君又有新点子了”秦茉儿兴奋的问道。 “只是有个大体的想法，试试看吧。”赵云泽答道。 说完，他就坐到麝玉原先的圆凳上，对着秦茉儿的肚子说道：“赵男爵，爹爹给你唱首歌哈。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 “夫君呀，你这歌还不如麝玉的呢。快别唱了”秦茉儿的脸色不好看了。 呃 分割线 讲武堂的沐休日期，跟朝廷是一致的。不过讲武堂的学员大多数却不能离开营区。 沐休之日，十人一火的讲武堂基本单位中，只能有两个人可以离开营区，在每队一名火长的带领下外出放放风，或者到附近的市集买点东西。 程处默如今是讲武堂工科的一名学员。按照程咬金的期望，赵云泽安排程处默主修火器作战。但第一年并不学专业课程，程处默如今也是像其余的学员一样，每日里啃书、操训。 沐休这一天，程处默原本是打算回长安城看望他母亲的，可两个客人的意外到来，让他回不去了。 这两个客人是武库别署的尉迟宝林和秦怀玉。 程处默跟尉迟宝林和秦怀玉都是打小的交情了。听说他进了讲武堂，有快一个月没见到程处默了，尉迟宝林和秦怀玉就利用沐休之日，早早的来讲武堂找程处默。他俩本打算一块看望赵云泽的，可赵云泽回了长安城，倒是没有见上面。 尉迟宝林和秦怀玉是带着弓箭来的，他们约程处默外出射猎。 讲武堂外面就有大片的山林，这个季节虽然草木已现枯相，可也正是小兽忙着储存过冬食物之时，活跃的很。而且，因为刚刚经历了秋收时的饱餐，兔子、獐子等小兽也是最肥美之时。 尉迟宝林、秦怀玉、程处默三人，进入山林后很快就射到了几只猎物。三人也不贪心，并没有继续射猎，而是找了块空地，开始了野味烧烤。 “处默啊，你的箭法不行啊，浪费了十几只箭，才射到一只兔子。”一边收拾着猎物，尉迟宝林一边数落程处默。 “宝林大哥，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岁呢，箭术比我高又有什么可炫耀的。”程处默不服气道，“等我到了你这个年龄，我不但能射地上的走兽，天上的飞禽也例无虚发。” “怎么，你是说某不能射天上飞禽吗某这就射给你看。”尉迟宝林说着，就放下手里的猎物，拿起了弓箭。 “宝林兄，处默只是说笑而已，你跟他置什么气。”秦怀玉劝尉迟宝林。 “呵呵，某倒不是跟他置气，是想教教他射箭。”尉迟宝林抬起头，打量着天空说道。 “怀玉哥哥，你让他射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射下只鸟来。还教我射箭，我师父的箭术那是举世无双，我用的着你教”程处默嘟嘟囔囔道。说完，他也抬头望向了天空。 “这也没看到只大鸟啊”尉迟宝林失望道。 “没大鸟射小鸟啊，那不更显示出宝林大哥你箭术高超嘛。”程处默戏笑道。 “我射你个小鸟”尉迟宝林诡异一笑，忽然把箭尖对准了程处默的裤裆。 程处默连忙捂住裤裆跳开。“宝林大哥，切莫开玩笑，万一你失手，我的下半辈子可惨了。” “快看，有鹰”秦怀玉忽然指着北天说道。 高高的北方天空，现出一只黑色飞禽，看那飞翔的样子，定是一只老鹰。 “唉，太高了，射不到。”尉迟宝林叹息道。 可就在这时，那只鹰却忽然降低了飞行高度，像是要俯冲似的。 “就是此时”尉迟宝林连忙瞄向那鹰，射出了箭矢。 也不知是瞎猫碰了死耗子，还是尉迟宝林的箭术确实高超，那鹰真被他射中了。 鹰蒲扇着翅子，翻滚着落向地面。 “哈哈，某射中了”尉迟宝林把弓箭一丢，就去寻找落地的猎物。程处默和秦怀玉连忙跟上。 寻了一会儿，三人终于发现了落地的鹰。那只鹰是前胸中箭，箭杆把鹰的身体都射穿了。此时已经死去。 “处默，这下你服了吧”尉迟宝林一边笑着，一边上前捡起了鹰。 “咦，这只鹰莫非是人养的腿上怎么还绑着个小竹筒。”尉迟宝林忽然惊奇的说道。 程处默和秦怀玉一听，连忙凑上前去看。果然，那鹰的腿上有一根细细的竹筒。竹筒开口朝向鹰腿上方，用一小团布塞着，外面还封了一层蜡。 “看看竹筒内有什么。”秦怀玉好奇的说道。 尉迟宝林拆下竹筒，刮掉蜡封，拔掉布塞，倒置着拿在手上磕了几下。竹筒口露出了一小截布卷。 尉迟宝林抽出布卷，展开来看。 “这是什么鬼画符”尉迟宝林惊疑道。只见那块布上写着一些横线和墨点，都排的一行行的。 “坏了，这只鹰是讲武堂特勤署的信鹰”程处默一见那布上写的东西，大惊失色。 第317章王君廓之死(上) 讲武堂特勤署，是以护龙会为班底组建的。使用飞鹰通信的方法，也被继承了过来。 特勤署成立后，赵云泽对负责通信联络的机要处的人和各地分部的负责人进行了培训，教会了他们用密码书写信件的方法。 尉迟宝林射下的这只鹰，鹰腿上带的信件，就是用讲武堂特勤署的通讯密码写成的。程处默以前一直跟着赵云泽，虽然不明白书信上那些横线和黑点代表什么意义，可他却是知道特勤署的通信方式的。所以一见到那鹰腿上的书信，程处默就吓坏了。 “什么信鹰”尉迟宝林一听程处默的话，连忙问道。 “信鹰就是我不能说。反正这只鹰很重要，如今被宝林大哥射死了，我师父该恼了。”程处默说道。 “一只鹰而已，有多重要又关赵鹏羽什么事”尉迟宝林不以为意道。 程处默急了，连忙又道：“宝林大哥，这鹰腿上的信件，是一种特殊文字，写的定是军国大事。你还是赶紧去长安城交给我师父吧” “啊”尉迟宝林这下也慌了，“你不是唬我” “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拿军国大事开玩笑”程处默说道，“宝林大哥，我师父喜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是知道的。这种特殊文字，就是我师父创出来的。专门传递重要消息用的。你道为何这只鹰突然飞低它是要在讲武堂降落” “是呀，处默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的，我们闯祸了。”秦怀玉也惊道。 尉迟宝林挠了挠头，道：“运气怎么这么背呀”随即，他又望向程处默：“你为何不去给赵鹏羽送信” “我可不敢去，师父会吃了我的”程处默一脸怕怕的说道。 “宝林兄，莫误了大事，某陪你去长安见我妹夫。”秦怀玉说道。 “好有你这内兄陪某去，他赵鹏羽也不敢怎么着我。”尉迟宝林安心了。 分割线 尉迟宝林和秦怀玉来到赵云泽家时，赵云泽刚要开午饭。 见到尉迟宝林和秦怀玉，赵云泽当即开玩笑道：“你俩倒是会赶时候，不会是专门来蹭饭的吧” “呵呵，某有些日子没见赵兄了，今日正好沐休，便与怀玉一起来看望赵兄了。”尉迟宝林笑道。 “来看望某，还空着手，这可不是做客之道。” “谁说某空着手了刚好打了只鹰，给赵兄下酒。”尉迟宝林从怀里摸出那只死鹰，递给了赵云泽。 “我说你这衣服里怎么鼓鼓囊囊的呢，原来还藏了这么个玩意儿。”赵云泽接过鹰说道，“小了点，下酒吃不着呀，我看你是来向某炫耀你的箭术的吧” “嘿嘿，不是成心射的，某教处默射箭呢，这只鹰自己撞到箭上了。”尉迟宝林心虚道。 “咦，宝林兄，你怎么谦虚起来了难得难得”赵云泽一脸戏笑。 “鹏羽，其实我们宝林兄，还是你说吧。”秦怀玉对赵云泽欲言又止。 尉迟宝林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你俩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赵云泽狐疑道。 “诶，算了，某实话实说吧”尉迟宝林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布。“在这只鹰的腿上，发现了这玩意儿。处默说” 没等尉迟宝林把话说完，赵云泽就一把夺过了那块布。 “宝林兄，你真厉害呀”赵云泽展开那布看了一眼，冷着脸朝尉迟宝林说了一句，就又立刻朝马棚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秦平，赶紧备马” “鹏羽，骑某的马吧”秦怀玉忙提醒赵云泽。 “好”赵云泽应了一声，又连忙朝大门跑去。出了大门，他也不管门外拴着的那两匹马哪匹是秦怀玉的了，解下其中一匹，翻身上马就又疾驰而去。 望着急匆匆离去的赵云泽，秦怀玉苦笑一下，对尉迟宝林说道：“我们真的闯祸了呀，看把鹏羽气的。” “事已至此，爱咋咋地，我还不信他赵鹏羽能吃了我”尉迟宝林一脸无所谓道。其实他这会儿也心虚着呢，可千万别真的误了军国大事啊 “弟妹，弟妹，某和你哥来了，也不赶紧请我们到里屋用饭，露个面呀”尉迟宝林又大喊着，自己朝堂屋走去。 秦怀玉叹了口气，也跟在尉迟宝林后面进了堂屋。 赵云泽骑着马一路疾驰，来到讲武堂后，直接找到了机要处执事方婷。把那块布交给了她。 “二级加密的消息，赶紧译出来”赵云泽对方婷说道。 方婷应了一声，便去译那加密信件了。 特勤署的秘密信件，加密等级分三种。三级加密为一般性消息，直接用数字当密码，总部收到信后，可由机要员直接对照密码本翻译出来；二级加密则是重要消息，用后世摩尔斯码的点线代表数字，密码本由机要处执事方婷直接掌握，先翻译成数字后，再对照密码本翻译成文字。一级加密则是极为重要的消息，密码本由赵云泽本人掌握，书写方式同样是用摩尔斯码代表数字，但与二级加密用的却不是相同的密码本。 很快，方婷就拿着一张纸回来了。 “是渭南传来的消息，幽州都督王君廓死了。”方婷把那张纸交给赵云泽说道。 “王君廓死了怎么会由渭南分部传递的这个消息”赵云泽狐疑的看起了那张纸。 只见上面写道：“一三六报零零二，幽州都督王君廓奉诏入朝，二十九晚至渭南宿驿站，夜里突杀驿卒，逃北。天明于野为山贼袭杀。君阔杀驿卒逃北之因尚不明，正详查。” 信中题头的“一三六”是渭南分部的编号，“零零二”是方婷的编号，也是重述此信是二级加密。这两个编号，也是一种对接暗号，防止他人窃知密码后，冒充特勤署的人传递假消息。 赵云泽看完信后，有些哭笑不得了。王君廓为什么杀死渭南的驿卒逃跑，渭南分部的人不知道，赵云泽这会儿却想起来了。这个王君廓，还是像原先历史上一样，干了件蠢事啊。 不过，这封信还是特勤署成立后，第一封用加密方式传递到总部的信件。除了信鹰差点失踪之外，信件的密码使用都准确无误，这也让赵云泽感到欣慰。特勤署终于发挥作用了。 第318章王君廓之死（下） 王君廓，并州石艾人，唐初名将。 王君廓早年曾聚众为盗，劫掠乡里。隋末大乱，王君廓占据井陉，成为一方小诸侯。后又投靠瓦岗寨，不久又归附唐朝。此后，王君廓跟随李世民参与了平定王世充、刘黑闼的战役。武德八年，王君廓镇守幽州时还曾挡住了突厥人的入侵。 要论军事才能，王君廓称得上名将。可是要说起品德，此人实在不堪评论。 王君廓自幼孤贫，年轻时，以贩马为生，经常偷盗，乡里都引以为患。隋朝末年，王君廓打算聚集兵马为盗，叔叔却不同意。王君廓便诬陷邻居与叔母私通，与叔叔一同杀死邻居，从此亡命江湖。 此后，王君廓便聚众为盗，祸害一方。 就算是后来当了官，王君廓也难改其盗贼本性。 武德九年，李渊命王君廓辅佐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李瑗非常依赖信重王君廓，还与他结为姻亲。玄武门之变发生后，王君廓为了争取功劳，唆使李瑗竖旗讨伐李世民。可当李瑗被他说动，真的竖旗谋反时，王君廓却以平叛的旗号杀了李瑗，以此向李世民请功。 李世民封王君廓为幽州都督。之后，他便在幽州胡作非为，骄纵不法，幽州百姓苦不堪言。长史李道玄多次劝王君廓收敛，王君廓对李道玄起了疑惧之心。贞观元年九月，王君廓奉诏入朝，李道玄托他捎信给自己的从舅房玄龄。王君廓行至渭南，私拆李道玄的信件观看。因为不认识李道玄写的草书，王君廓便猜疑李道玄是在向房玄龄告发他。心虚之下，便杀死了渭南驿站的驿卒，想逃往突厥。在逃跑途中，被山贼所杀。 可怜一代名将王君廓，没有死在守土开疆的战场上，却死于山贼之手。;究其身死的原因，纯粹是他坏事做多了心虚，自己把自己给坑死了。 赵云泽看了特勤署渭南分部传递的有关王君廓的死讯，便想起了原先历史上王君廓身死的前因后果了。 之所以对王君廓的生平了解的如此清楚，是因为赵云泽未穿越前看小说时，曾读到有人说王君廓是隋唐演义中瓦岗寨五虎上将王君可的原型。他便查了王君廓的传记。 当时，赵云泽还怀疑王君廓是王君可的原型这一说法。隋唐演义中的绿袍帅王君可，那是如关羽一般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可历史上的王君廓，做的那些龌龊事连畜生都不如。这两个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后来他又查了一些资料，便推论出了王君可的原型并非王君廓，而是唐初名将王君愕。 王君愕是与王君廓一起投奔瓦岗寨的，其人生平，也与隋唐演义中的王君可有些类似。尤其是战死于李世民征辽东的战争中，更是与王君可相同。也许是王君愕的名气比不上王君廓，所以便有很多人把王君可的原型误认为是王君廓了。 赵云泽想起王君廓的生平，尤其是他死亡的原因，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人了。贞观初年，曾发生过多起藩王和地方将领谋叛之事，可要说最脑残的谋叛，罗艺和王君廓绝对能排前两名。 罗艺是因为害怕李世民收拾他，又听信了神棍的胡说八道，所以反叛了。可人家罗艺好歹还占据了一座城池，正式竖起了反旗。反观王君廓呢好吧，只能呵呵了。 虽然知道王君廓的死因，可赵云泽此时却不便明说。一方大将意外身死，这的确是件大事。可王君廓并没有给当地带来什么大变故，所以特勤署渭南分部的人便把这件事定性为二级消息。这个定级也很准确。 既然得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赵云泽也不敢耽搁，连午饭也顾不上吃了，忙又回长安城，向李世民禀报。 赵云泽进宫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李世民听说王君廓身死的消息后，大为惊讶。 “好端端的，王君廓为什么要杀死渭南的驿卒逃跑呢”李世民大为不解。 他脑残呗 “渭南分部的人正在查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道：“鹏羽，渭南至长安，有近三百里地。今早发生的事，特勤署这就得到消息了，你们特勤署传递消息的速度不慢啊。” “陛下，特勤署是用飞鹰传递消息，自然迅速。”赵云泽说道。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其实，传递消息的飞鹰，上午便飞至了讲武堂。只是，降落之时被尉迟宝林那家伙给误射死了。幸得程处默认得特勤署的信鹰，便让尉迟宝林回长安将信件交给了臣。臣又回特勤署让人翻译信件，再回长安进宫，耽搁了不少时候。” “尉迟宝林那小子呵呵，箭法还真高呀”李世民哭笑不得了。 赵云泽道：“尉迟宝林是误射的信鹰，倒也算不上罪过。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臣。臣打算在讲武堂外围设置哨塔，严禁外人在讲武堂十里范围内射猎、放野火。同时，这也是加强讲武堂的警戒。”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思考了一阵后，点头道：“如此也好，讲武堂虽然比不上武库别署机密，可也是我大唐要害所在。加强警戒没有坏处。” 赵云泽又想起一事，便又说道：“陛下，臣还打算抽调特勤署和讲武堂的精干将卒，组建一支特殊的作战队伍。” “如何特殊”李世民问道。 “这支队伍，就是臣以前在护龙会改编条陈中所说的专门执行特殊警卫、突袭、刺杀、暗杀、敌后破坏的小分队。” “就是像去年突厥进犯时，你们在穿风谷夜袭战中的那支伞兵突击队一样的队伍吧”李世民会意道。 “对，就是一支这样的队伍。”赵云泽答道。“陛下，特种作战，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战果的作战模式，虽然不一定每次作战都要用到特战队，特战队也未必能次次得手，但只要有一次成功，就能给敌人带来重大损失，可以说是以小博大啊。” 李世民道：“朕以前带兵打仗时，遇有野战，就最喜欢用精兵直冲敌中阵斩将夺旗。今观鹏羽说的特战队，却是将这种战术更加发扬光大了。” 赵云泽道：“陛下的精骑突击战术，是明战。而臣所说的特战，是暗袭，两者倒不是同一种战术。一名特战队员的培养极为困难，而且特战队在执行任务时，得手后多半会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阻杀，极易牺牲。所以，特战队，尽量不参与阵地战。” 李世民又思考了一会儿，道：“朕明白了。鹏羽的这种战术观点很新颖，听上去也很有效。既然想了，那就去做吧。” “臣遵旨” 第319章贞观赵氏通烟炉 赵云泽组建特战队的想法由来已久。;从他去年参军后，就生出了这个想法。毕竟，他在未穿越之前就是华夏军中的特战队军官。特种作战，也是他最熟悉的作战模式。 以前没有条件，自己调动不了太多资源，又忙于别的差事，赵云泽无法完成这个心愿。如今自己掌握着原先护龙队的班底，又有讲武堂中不少资质上佳的学员可供挑选，他便要实施自己的想法了。 所谓特种部队，从广义上讲，就是有别于传统作战方式的部队。从这个意义上说，特种部队的“特种”二字，是与时俱进的。比如在东周之时，传统的作战方式是步战与车战，那么赵武灵王弄出的骑兵，就是特种部队。可当骑兵成为广泛使用的兵种后，那这“特种”也便成了普通了。再比如火器部队、坦克作战、飞机作战、远程导弹作战等等，在刚出现时因为有别于当时的传统战斗方式，也属于特种作战。可当这些战术普及之后，那这种“特种”也便失去意义了。 狭义上的特种部队和特种作战，是在二十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现雏形的。是指以经过特殊训练、使用特殊装备的小股军队，对敌进行渗透侦查、对敌重要目标和人物实施突袭、偷袭、在敌后进行破坏，执行特殊任务的作战方式。 到了二十一世纪，特种作战越来越成熟，装备和战术的科技含量也越来越高，突击战车、武装直升机、无人侦察机、无人轰炸机等高科技装备的投入使用，使特种作战变得更为精彩。特种部队已经为世界大多数军事强国所重视，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兵种。值得一提的是，后世的华夏军队，现代特种部队的组建虽然起步晚，但其发展成熟却非常迅速。原因就是在革命战争年代，尤其是抗日战争中，人民军队的游击战术就类似于现代特种作战，这就积累了大量的现成经验，为现代特种部队的组建提供了参考。实战，永远是最好的导师。 后世很多军事题材的电视剧中，都可见到特种部队的身影。这些特种战士神通广大，可在各种艰难条件下完成任务，并且多数时候还能全身而退。 其实，这是一种误导。特种部队因为其特殊的作战模式和执行任务的特殊性，实际上是牺牲率最高的兵种。试想，无论是袭击敌人的重要目标还是刺杀敌方重要将领，特种部队在得手后，也往往会同时暴露自己。敌人会放他们全身而退吗也就是在演习中，特种部队完成任务后，“敌人”要么指挥系统失灵、要么重要军事目标被摧毁，演习也就结束了。可在实战中，这却不会结束战斗。撤退，才是最艰难的战斗。 实际上，特种部队和特种作战，是一种辅助作战方式。指挥官在选择特种部队执行任务时，大多数时候是碰运气。很多时候，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中也往往因为条件不成熟而无功而返。除非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特种部队才会被指挥官下达“死命令”执行作战任务。 所以，特种部队不是万能的，诸位看官也不要被电视剧所误导，过于迷信特种部队和特种作战。不过，话说回来，在现代的反恐战争中，因为军事实力的不对等，强国特种分队的斩首突袭，还是非常有效的。这也是现代军事实战中特种部队最大的使用方向了。 言归正传，赵云泽虽然征得了李世民同意组建特种部队，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精力来办这件事。 就在赵云泽向李世民禀报王君廓之死的当天傍晚时分，李世民又收到了门下省转呈的渭南官员加急奏报，对王君廓之死的详细经过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份奏报，比特勤署晚了大半天。 但这时，王君廓的做出异常举动的原因还是没有查明。 李世民下旨，让渭南县的官员先收敛王君廓的遗体，同时加紧调查王君廓杀死驿卒逃跑的原因。 只隔了一天，特勤署就又收到了渭南分部的信鹰传报，王君廓果然是与原先历史上一样，自己坑死了自己。 李世民在收到赵云泽传递的消息后，沉默了很久。他对此事没做出任何表态，就让赵云泽出宫了。 又隔了一天，渭南县官员关于调查王君廓死因结果的奏报才送到李世民手中。到了这时，李世民该有个态度了。 他在早朝上宣布，念及王君廓以往的功劳，决定不追究他杀死渭南县驿卒逃跑的罪过了，依然以王君廓生前的本职、爵位为他治丧。 已经迁任御史大夫的温彦博出班反对，说王君廓是叛臣，不该享受身后荣耀。其余大臣也纷纷出班附议，李世民这才改了主意，剥夺王君廓一切封赏名誉，将其贬为庶民。 贞观元年的王君廓脑残谋叛事件，也终于尘埃落定。在这次事件中，特勤署高效的工作成绩，让李世民大为欣赏。为此，他还亲自去了一趟讲武堂视察，并对特勤署的官吏勉励了一番。 分割线 进入十月后，天气俞冷。赵云泽家终于烧炭取暖了。与往年用炭盆烧炭不同，今年赵云泽家烧炭的器具，是一种铁炉子。 这铁炉子是赵云泽参照后世的蜂窝煤炉子设计，让特勤署研器处的人做出来的。炉膛比蜂窝煤炉要大一些。炉子的出烟口，先是用短铁皮管接了一个带腿的长方体的铁暖箱，铁暖箱上方又接出铁皮管，一直延伸到卧室墙外。 安装好炉子后，赵云泽便亲自生起了火。 过了没多久，整个卧室内都暖融融的了，而且没有一点烟碳味。 秦茉儿和前来看热闹的赵家仆从们对赵云泽弄来的这铁炉子给予了高度评价。 “郎君，咱家赶快开家铁匠铺，专门做这种炉子卖吧。指定赚钱。”明月望着铁炉子的两眼变成了铜钱状。 秦茉儿却道：“夫君，你还是赶快将这种炉子的制作方法献于朝廷吧。有了这种炉子，大唐百姓冬天就不怕碳毒了。” 赵云泽笑道：“炉子的制作方法应该献于朝廷，可该赚的钱也不能错过。那个胡商的店铺腾的也差不多了，咱们再催催他。等咱们的百珍阁开业了，就先做这种炉子卖。其实这东西简单的很，工匠们一看就会做，这也是一种实物推广嘛。朝廷那边，就让皇帝陛下将这铁炉子的制作方法推广到大唐各地吧。” “嗯，就按夫君说的办”秦茉儿道。 赵云泽将关于铁炉子之事禀报于李世民后，李世民好奇心起，在第二天早朝后便带着一大帮官员来赵云泽家看新奇。 之后，皇宫和很多官员的家里也都用上了这种铁炉子取暖。李世民还为这种炉子取了个名字叫做“贞观赵氏通烟炉”，简称“通烟炉”。这“贞观赵氏通烟炉”的名字既表彰了赵云泽的功绩，又为老李同志自己脸上贴金了。 尚书省随即也行文大唐各地官府，介绍了通烟炉的作用和制作方法。 令赵云泽佩服的是，大唐百姓果然有创造力。一些买不起通烟炉的人，居然用砖石、瓦片垒成了炉子和贴墙的通烟管道。这是后话了。 第320章朝辩论商 大唐招商会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在十一月初六这天正式开幕。 天下大商贾，云集长安。因为招商会的召开，长安城也一下变的热闹非凡。倒是乐坏了长安城的生意人。来的都是有钱的主儿，他们的消费能力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比的。 一开始，大多数商贾还只是抱着凑热闹的想法来的。可当他们看过朝廷展示的玻璃制品后，一个个就转变了想法，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参加招商会了。 招商会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报名，参加招商会的人，需要向朝廷提供自己的身份资料和经商资历。朝廷也要对报名人提供的资料进行核实，防止有人鱼目混珠。另外，报名人还需要缴纳大笔的押金，以防止有的商人竞争到营销权后又反悔。 光是这笔押金，就将一些实力弱小的商人挡在了参与竞标的门外。不过这些商人还是可以当观众看热闹的。 第二个阶段，便是竞拍活字印刷术和玻璃的产销权了。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第三个阶段，是朝廷与中标者订立合约，并将活字印刷术和生产玻璃的技术教授予中标者。 第一个阶段的工作历时三天完成。其实能缴纳起押金的，都是出名的大商贾，这些人每年都会缴纳大笔的商税，在朝廷早就挂了号的，也不用费太大力气去核实他们提供的资料。朝中一些勋贵，也报名参与了竞标，他们的身份资料就更不用核实了。 第二个阶段的竞标会，于十一月十一在东宫显德殿举行。双十一，一个在后世网购大狂欢的日子，这天举行竞标会，倒也颇有古今相通之意。 之前，李世民在早朝上宣布在显德殿举行竞标会时，朝中还有很多大臣反对。尤其以孔颖达的反对意见最为强烈。孔颖达等人认为，显德殿是庄重之所，让一群铜臭味浓烈的商人进入其中，这是对显德殿的亵渎。 李世民却也不做分辩，只是微微一笑，问当日参加早朝的赵云泽说：“赵爱卿如何看待此事啊” 其实在显德殿举行竞标会，本来就是赵云泽的主意。;李世民起初也有些犹豫，赵云泽最终说服了他。这会儿，李世民显然是要赵云泽出头跟孔颖达等人辩论了。 赵云泽一站出来，孔颖达就有些心虚了。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去年程处默拜师时，赵云泽与他辩论新式家具之事的。对于赵云泽的辩才和见识，孔颖达深为佩服。 赵云泽问孔颖达：“孔大人，您为何看不起商人” 孔颖达道：“商人自古就是四民之末。君子重义，商人重利，他们不事生产，只以贱买贵卖盈利，一群无德之人而已。” 赵云泽也不与孔颖达争辩，直接走到民部尚书裴矩面前，一拱手问道：“裴老，小子冒昧问一句，去岁我朝国库收入是多少” 裴矩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李世民特赐他座椅参加朝议。这么大岁数的人，赵云泽还真担心他记性不好。 裴矩也不起身，直接说道：“去岁，我朝库入四千三百万一千六百八十二缗。”注：缗，原意为穿钱的绳子，后用来衡量钱额，一缗为十贯，也就是一万钱。 这老头可以呀，记得忒清楚。难怪都这么大岁数了李世民还让他当官管事呢 “裴老，您说的这个数额，是单纯的钱币收入呢还是所有赋税折合的收入”赵云泽明知故问。 中国古代的封建朝廷，从没有一朝能达到光钱币收入就有四千多万缗的。裴矩报出的这个数字，水分很大，是综合了粮米、布帛、茶贡、丝贡等实物、以及劳役人工后的折合数字。尤其是占实物赋税大头的粮米，这几年粮价很贵，那这个数字的水分就更大了。 “呵呵，自然是所有赋税按去年年末时的物价折合之后的收入了。要是我朝光钱币收入就能达到四千余万缗，那老朽这民部尚书就不用发愁了。”裴矩笑道。 听见裴矩的话，大臣都会意的笑了起来。时下国力贫弱，裴矩这民部尚书当的难啊。到处都缺钱用，经常有官员为了拨钱之事跟户部的官员大闹。要不是看裴老爷子岁数太大，恐怕他老人家也免不了经常被人喷一脸唾沫星子。 “那去岁国库单纯的钱币收入是多少”赵云泽又问裴矩。 “唉，只有一百二十万三千两百七十四缗。”裴矩叹气道。 “那商税占了几成”赵云泽又问。 “至少八成。”裴矩答道。 “多谢裴老赐教” 赵云泽朝裴矩一拱手，又走回孔颖达身边，对孔颖达说道：“孔大人，您也听到了，去岁国库的钱币收入，商税占了大头。也就是说，某与大唐所有官员，每季领取的俸禄，钱币俸禄有八成是商人们贡献的。朝廷实施的各项建设，所用的钱币，也有八成来自于商税。孔大人，您吃着商人的，用着商人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这可不是君子的处事风格呀” 赵云泽的话令大臣们都笑了。孔颖达果然好涵养，对赵云泽的话却也不恼，呵呵一笑道：“鹏羽此话有失偏颇了。某与诸位同僚的俸禄是有部分钱币，可这终究是占了小部分。更多的，则是实物和职分田的收入。” 赵云泽又道：“那某再问孔大人一句。您的职分田和爵位封田中出产的粮食，都是您和家人自己吃了吗” “自然不是，余粮要卖出去换些钱贴补家用的。”孔颖达说道。 “那若无商人，您家里的余粮不是都烂掉了”赵云泽又道。 “这”孔颖达语塞了。 赵云泽这时回过身，朝大臣们一拱手，道：“诸位，就拿粮食打个比方，我大唐富贵人家的余粮，都是要卖与商人的，然后再由商人转卖给需要粮食的百姓。若无商人，粮食就不会流通，也会有许多不种地的人饿肚子。其余诸事物，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无商人，江南的丝绸就不会运到长安，深山老林中出产的药材，也只能被当地人挖来喂猪羊。正是因为有了商人的贩运，各地的特产才能变为钱财，当地百姓也因此受益。各地百姓士绅，也才能就近买到别处的特产。更何况，商人还为朝廷提供了赋税呢。” 赵云泽此话说完，包括孔颖达在内的所有大臣，都思考了起来。 赵云泽又道：“世人看不起商人，皆是因为对孔圣人君子重义，小人重利的附凿之解，认为商人重利，便把商人划入了小人行列。可是诸位莫忘了，孔子的学生中，子贡就是个商人。若孔圣人也歧视商人，因何收子贡为徒商人是重利，可他们的小利集聚在一起，便是国之大利。国之大利，难道还不能称之为义吗” 稍顿，赵云泽总结陈词道：“某认为，国无仕不治，无农不稳，无兵不固，而无商，则不富。若把大唐比作一个人，圣人教化是其灵魂，农业则为脏腑，军兵为肌骨，而商业，则为血液。人离了血液，岂能存活只有商业发达了，国家的物品流通才更加便利，百姓也会更加富足，国家的税收，也才能增加。东周之齐国，就是以工商业发展富足的，这是历史上现成的例子。陛下让商人进入显德殿，就是彰显我大唐对商业的重视，诸位又因何不同意呢” 赵云泽的话，令那些起先反对在显德殿召开竞标会的大臣都不出声了。孔颖达沉默了一阵后，对赵云泽拱手道：“鹏羽一番话，让某眼界大开呀。之前，是某愚钝了。” “孔大人客气了。” 孔颖达又朝李世民拜道：“陛下，某被赵鹏羽说服了，再不反对商贾进入显德殿了。” 孔颖达都熄火了，其余反对此事的大臣也都不冒头了。就这样，显德殿召开竞标会之事也便定了下来。 第321章招商会（上） 十一月十一，上午巳时，太极宫东宫南门嘉福门大开。;参加招商会的数十名商贾和上百个看热闹的商人，手持朝廷颁发的招商会名帖，由嘉福门侧门进入了东宫。 参加竞标的商人，大多数都来自大唐各门阀和朝中勋贵之家。门阀和官员虽然也经商，可他们是不会亲自出头的，都是找一些家族的远支子弟或者仆从代名。毕竟，时下商人还是被世人看不起的职业。 能够进入大唐的皇宫，这对那些商人们来说都是前所未有之事。他们一个个激动非常，却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不慎言行会亵渎了皇宫这庄严之地。 在礼官的带领下，商人们排着队穿过重明门、显德门，进入了显德殿。 显德殿内，会场早已布置好了。大殿前方御阶之下，正中放一套桌椅，左右两侧又各有数套桌椅。正对御阶，左右各摆放近百把椅子，这些椅子便是给与会的商人坐的。每把椅子的椅背上，还用红纸贴着人名。 会场的布置很简单。本来，赵云泽还想挂上大红的横幅和彩绸等装饰物的，可与他一起筹备招商会的其他官员反对，认为显德殿庄重之所不宜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赵云泽也只好放弃了。 与会的商人们在礼官的指挥下，各自寻找自己的椅子入座。 商人们入座后不久，显德殿门口便又走进了数名大唐官员。为首一人，乃鸿胪寺卿、任城王李道宗。李道宗身后，又跟着赵云泽和三名朝廷官员。 李道宗是今天竞标会的主持人，赵云泽和那三名朝廷官员，则是具体的负责人。 本来，李世民还想着亲自来显德殿凑凑热闹。可赵云泽却劝他说，您就不要再刺激那些歧视商人的官员了，能让他们答应让商人进入显德殿已然不易，您若再亲自与商人会面，怕又引起朝中官员的反弹。再说了，能让商人进入显德殿，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极高的殊遇了。陛下重商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免得把商人们宠骄了。李世民这才打消了今日来显德殿的想法。 李道宗是宗室成员，又是鸿胪寺卿，由他主持竞标会，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商人们见到一身紫袍的李道宗和赵云泽等人进入显德殿，便立刻起身朝他们拱手致敬。李道宗一脸笑容，边频频点头边走向了御阶下正中的座位。赵云泽和两名官员坐了御阶下左侧座位，另一名官员则坐了右侧座位。 与赵云泽同坐的两名官员，是礼部版印司的主官卢卓和民部市易司的主官韩恺。右侧位那名官员，则是鸿胪寺的一名主事，名陈昭。由他担任今天的竞标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木鼓和木锤。 “某乃鸿胪寺卿、任城郡王李道宗。各位到来，某欢迎之至啊”李道宗站起来，朝众商人一拱手道。 “见过任城王。”商人们一起朝李道宗拱手见礼。 “各位无需客气，请坐吧”李道宗说完，自己先坐下，那些商人又都落座。 “各位，今日之竞标会，于东宫显德殿举行，乃陛下和朝廷重商之举。望各位能体会陛下和朝廷的苦心，诚信经营，做好本分，为我大唐的市井繁荣尽一份力。”李道宗又说道。 “我等谨遵任城王教诲，必尽忠陛下，报效朝廷。”商人们齐声答道。这一看就是经过了提前演练的。 李道宗点点头，道：“某也不多说了，咱们直接切入正题，开始今天的竞标吧。”说完，他望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站起来，也不做自我介绍，直接说道：“竞标会这件事，朝廷是第一次举办，在大唐也是件新鲜事。可想来各位已然对竞标会的方式和流程都提前了解过了，那咱们便开始竞标。今日上午，是对活字印刷术产销权的竞标。有请礼部版印司郎中卢卓大人向诸位介绍竞标规则。” 赵云泽坐下，卢卓站起来，朝众人拱了拱手，道：“活字印刷术的竞标，按大唐十道，每道只择取一名产销商，负责本道内活字印刷术的推广和刊印、售书事宜。不设标底，以每年的售书税率作为竞标报价。税率高者得。每次加价，最低为一分税率。中标者，请立刻到某这里签订中标书。中标书的有效期限为两年。两年之后，重新竞标。下面开始竞标。” 卢卓坐下后，竞标师陈昭直接说道：“第一道，关内道，各位请出价。” “某出七分税。”一个商人起身喊道。 “某出九分。”又一商人喊道。 “某一成。” “某一成一” 大唐十道的活字印刷术产销权竞标，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全拍了出去。中标者，五姓七望门阀中人占了七道，另外的三道，中标者也来自于门阀世家。单纯的商贾直接连出头的都没有。 这也很正常。活字印刷术虽然是新技术，可大家毕竟没有见过实物，对于用活字印刷术印书的利润没有足够的认识。再者，这些人前几天已然得知，朝廷今后对于售书的价格上限是定死了的。即使用最好的纸张和工艺，书价每页也不得高于十文。再除去上交朝廷的商税，利润空间已经很小了。单纯的商人根本就不看好这项生意。门阀中人参加竞标，也大多数打的用售书来增加本族名望的主意，实际上也没真想用活字印刷术来赚多少钱。 也正因如此，中标者出的报价，也都不高。标价最高的河北道，也才一成三的税率。最低的一道岭南道，甚至到了六分的税率。这是因为岭南太过荒僻了，读书人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半年之后，今天没有出头参与活字印刷术竞标的人就后悔了。那东西印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算书本售价低利润空间小，可架不住卖的多呀。于是，贞观三年年底举行的第二届招商会上，活字印刷术的竞争也变成了热门。此乃后话，先略过不提。 上午举行完活字印刷术的竞标，再无他事。玻璃产销权的竞标，将在明日实施。 下午，赵云泽带领参加招商会的商人们参观了他的玻璃厂。这个玻璃厂是上个月新建的，就位于赵云泽的封田内。赵家庄的乡亲们，青壮者和有空闲的妇女，被赵云泽雇佣为了玻璃厂的工人。玻璃厂的厂长便是罗蕴和。与罗蕴和一起的那些道士，则成为了玻璃厂的技师和管理人员。 商人们参观过玻璃厂后，一个个眼界大开，对于玻璃的产销权，也更加热衷起来。 第322章招商会（下） 十一月十二，竞标会第二日。; 今日的竞标会，是对玻璃产销权的竞标。这也是本次招商会最大的热点了。 本来，商人们来参加招商会，奔的就是那比药玉还要精美的玻璃来的。昨日参观过玻璃厂后，他们对于玻璃的产销权就更加热衷了。这东西成本低廉，售价却一定高昂无比，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傻子，生产玻璃售卖绝对是一本万利。 商人们摩拳擦掌，都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参加今日的竞标会。 显德殿内，李道宗和赵云泽又是最先开言说了一番没营养的话。之后，便是民部市易司郎中韩恺介绍竞拍规则了。 与活字印刷术以税率竞标不同，玻璃的商税税率，朝廷是定死了的，玻璃特营税为两成五的高额税率，而且是每季度一结算。竞标者出的报价，为两年营销权的购买费用，这笔钱是现金交割。 也就是说，商人们要想取得大唐一道之内两年的玻璃营销权，先要花一大笔钱购买，之后每个季度还要抽出营业额的四分之一缴纳商税。这个条件非常苛刻，简直是无良资本家的做派了。 赵云泽当初制定这个规则时，李世民还很犹豫，他也认为这规则太苛刻了，别把商人们都吓跑了。可赵云泽却说，玻璃不同于活字印刷术，活字印刷术是公益技术，朝廷可以放宽加盟条件。可玻璃却是奢侈品，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起，也不会去用这种易碎物品，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会买玻璃制品。奢侈品这东西，越贵就越有人追捧，商人们不会认识不到这一点。您看着吧，玻璃的竞标绝对火爆。. 事实也被赵云泽料中了，参加竞标会的商人根本就不在乎朝廷制定的苛刻规则。反正是羊身上拔毛，大不了多薅几把，提高售价就是了。玻璃的售价朝廷又不管。 玻璃的产销权中还有一项很灵活的内容，那就是大唐境外的玻璃生意，不受十道产销权的限制，十道产销商谁有能力都可以做。这也是最被参与竞标者看重的一点。就算大唐境内有钱人少，可番邦“钱多人傻”的却是大有人在，大不了往番邦卖玻璃呗。 竞标会一进入实质阶段，就火药味十足了。刚开始竞拍的河北道产销权，底价是十万贯，每次出价不低于一万贯。陈昭刚一说完，商人们就纷纷出价。一开始，商人们还是一两万贯的加价，可很快就直接五八万贯、甚至是十万贯的加价了。最终，来自博陵崔氏的商人以六十八万贯的报价中标。 这个标价，直接把实力弱小只能看热闹的那些商人吓傻了。乖乖，原来大唐还是有不少有钱人的，看看人家崔阀的人，再看看自己得了，人比人气死人。 李道宗和其余几个官员也大吃一惊，他们刚开始还认为最后的竞标者，最多也就是以比底价高于一半左右，也就是十五六万贯的价格中标。可事实却令他们的心脏受不了了。照这么下去，朝廷光是今日的竞标会，就得收入好多好多钱呀 赵云泽也有些小惊讶，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大门阀的经济实力和经商魄力呀。也难怪人家那些大门阀能立世数百年不倒了，光是这份眼光和魄力，就非一般人能比。 接下来，河南道的产销权以七十二万贯的报价被荥阳郑氏门阀之人夺得。河南道之所以高于河北道，大概是因为有洛阳这个世界大都市存在的关系。 竞标会继续，剩余大唐各道的产销权，也一一拍出。江北之地，大多被五姓七望门阀中人夺去了。而江南之地，除了有门阀之人中标外，还有两个非门阀出身的大商贾中标。这倒是两匹“黑马”了。 最后，备受关注的关内道玻璃产销权的竞标开始了。关内道有长安城这大唐国都的存在，又有与西域通商的地理便利，那些还没有竞争到产销权之人，稍微有点实力的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关内道的产销权底价也格外高，九万贯。 “五十万贯”第一个开口竞标的人，直接报出了一个比底价翻了数倍的数字。可大殿内的所有人却都不觉着震惊。该震惊的，早就震惊过了，这会儿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云泽看了报价的这人一眼，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此人身材略有发福，长得倒是五官端正，而且报价时神态从容，更显得此人性格四平八稳，中规中矩。 “这人谁呀”赵云泽悄悄问了卢卓和韩恺一声。 韩恺望了这人一眼，小声道：“这人某认识，司空裴寂府上的大管家裴荣。” “裴寂也来凑热闹了”赵云泽稍稍惊讶道。 “呵呵，裴司空仗着太上皇的宠信，可是什么事都想掺一脚的。玻璃这赚钱的买卖，他老人家要不想做，那才怪了呢。”卢卓说道。 这时，又有几人出价，报价已经到了六十二万贯了。 “七十万贯。”裴荣又追加了报价。 “七十三万贯。”又有人出价。 出价到了这时，已经很高了，再想出价的人便都犹豫了起来。毕竟，前面竞标的九道，最高的河南道，也只是七十二万贯。这可是以万贯而论的买卖呀，不是一贯两贯。所谓“家财万贯”，就已经是大富之家了。可如今，一开口便要丢出至少一个大富之家的家业去，谁也不敢不慎重。 “还有没有人高过七十三万贯”担任竞标师的陈昭见商人们都犹豫了，便问了一声。 “七十四万贯”裴荣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说道。 “还有高过七十四万贯的吗”陈昭又问了。 赵云泽在观察裴荣，观察了一会儿，他狠了狠心，朝坐于商人席中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站了起来。“七十五万贯”这人喊道。 此人显然是赵云泽安排的托儿，就是在关键时刻推高竞标价的。不过前面的竞标本身就很激烈，这位当托儿的人的倒是没有捞着出头的机会。 如果不是看裴寂家的人要中标了，赵云泽这时也不会使眼色指示此人出头了。他就是成心想坑裴寂一把。 裴荣恼怒的望向了报价的这人。 “您别瞪我，公平竞争而已。”“托儿”朝裴荣笑了笑。 “已经出到七十五贯了，还有比七十五贯更高的报价吗”陈昭又问了。 赵云泽此时也很紧张，虽然他观察到裴荣最后报出“七十四万贯”的价格时的表情还不是很肉疼，可他也担心裴荣不再加价了。 要真这样，那自己可就闯祸了，李世民非收拾了自己不可。他安排的这名“托儿”，交的押金可是李世民私下出的。要是真中标了，赵云泽可拿不出七十五贯钱来。到时只能反悔，那押金就被朝廷没收了。虽然只有一千贯，可那也是钱呀，李世民又财迷的很，不吃了自己才怪呢。安排“托儿”这事，可是他偷偷跟李世民商量的，见不得光。 裴荣的上牙齿咬着嘴唇思考起来，终于一脸肉疼了。 “还有比七十五万贯更高的价格吗”陈昭又问了一次。 殿中无人发声。 赵云泽的心揪紧了。裴管家诶，再多一万贯而已，您倒是赶紧开口呀。 第323章有钱，任性！ “七十五万贯第一次” 陈昭见无人再加价，便拿起了木锤，开始倒计数了。 裴荣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他再做着艰难的取舍决定。赵云泽的心也揪的更紧了，他紧紧盯着裴荣，紧张的都暗暗捏紧拳头了。 “还有没高过七十五万贯的七十五贯第二次” 此时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会聚到了裴荣和“托儿”的身上。那“托儿”一脸洋洋得意，裴荣却在揪心揪肺。 赵云泽见裴荣还不开口，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坏了坏了，要砸手里了。 “咳咳”下意识的，赵云泽咳嗽了两声，那“托儿”听见赵云泽的咳嗽，便望了过来。 赵云泽赶紧朝“托儿”轻轻努了努嘴，又把眼神移向了显德殿门口。赵云泽的意思很明显，兄弟，趁着现在还没一锤定音，赶紧找个理由开溜吧。这也是赵云泽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那“托儿”会意的朝赵云泽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忽然一举手，喊道：“我再加一万贯，七十六万” 我擦赵云泽想撞墙了。大哥，你什么领会力呀使眼色这件事儿，算了，说啥也不好使了 大殿中那些商人见这人居然在没人跟他竞争的情况还自己往上加价，顿时弄不明白这人的意思了。他到底是有钱没处花了呢，还是今天出门时脑子忘家里了 裴荣一听“托儿”又加了价，顿时一惊。他望向“托儿”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托儿”还是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似乎就是在故意嘚瑟故意显摆。那表情看在别人眼中，意思大概齐就是：哥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赵云泽绝望了，彻底玩完了呀得了，啥都不用说了，准备给老李同志免费打几年工还债吧。 “价格已经到七十六万贯了，还有高过七十六万贯的吗”陈昭惊讶的看了“托儿”一眼，便又继续程式化的问道。 裴荣在盯着“托儿”看，“托儿”则轻蔑的朝裴荣一拱手，仿佛在说：你行你上啊你倒是上啊 “七十六万贯第一次。” 裴荣还在一边观察“托儿”的脸色一边思考。 “七十六贯第二次。” “七十六万” “等等”就在陈昭举起手中木锤时，裴荣忽然抬起了手臂。“七十八万贯。” 一听裴荣忽然报价，而且一加就是两万贯，最惊讶的当属赵云泽了。这个裴荣搞什么鬼呀，之前还一脸肉疼，这会儿居然无比的淡定从容了 哦，这家伙之前那揪心的表情，一定是在琢磨“托儿”的心理承受价。“托儿”是最后时刻忽然杀出来的，这就让裴荣摸不准“托儿”的底了。当“托儿”又自己加上一万贯时，裴荣以为“托儿”的心理价位就是这么多了。为了防止意外，他自己直接加了两万贯。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想明白了裴荣异常举动的原因，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多让裴寂老货捐献给朝廷四万贯，不错的成绩了。 “还有高过七十八万贯的吗” “托儿”又望向了赵云泽，赵云泽赶紧朝他摇头。哥呀，你可千万别再加价了，要不然真砸手里了。 托儿又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的嘴居然又张口了。 赵云泽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特么就是猪脑子啊，不然怎么会找个同样猪脑子的队友他莫非以为我摇头的意思是不让裴荣夺标卖糕的，你带我走吧、走吧、走吧、吧 “你厉害，某争不过你了，哼”托儿朝裴荣说道。 呼赵云泽的心又一下落回了肚子里。大哥，不带这样玩儿的呀，这特么太刺激了。这一上一下的，坐过山车呢 “七十八万贯第一次” “七十八万贯第二次” “七十八万贯第三次成交”陈昭手中木锤砰的一声落在木鼓上，一锤定音。 “恭喜这位掌柜中标关内道两年的玻璃产销权，请上前来签订中标书确认。”市易司郎中韩恺说道。 裴荣在商人们的贺喜声中，一边朝众人频频拱手一边走到了韩恺面前。 韩恺打开桌上的最后一份中标书，指点着裴荣看了起来。 一开始，裴荣还一边看一边点头，可是很快，就忽然听到他一声惊叫：“这位大人，你们搞错了吧关内道的产销权为何不包含长安城两县” 底下的商人们一听到裴荣的叫喊，也都诧异起来。怎么呢，关内道的玻璃产销权不包括长安城 “呵呵，长安城的长安县和万年县，本来就不归属关内道，而是归朝廷直属。关内道的玻璃产销权，为何要包含这两县在内呀”韩恺反问裴荣道。 “这”裴荣一下愣住了。 底下的商人们此时也才醒悟过来。是呀，长安城的长安县和万年县，可是归朝廷直属的，不在大唐十道的行政范围之内呀。这么说的话，关内道玻璃的产销权不包含长安城在内，也完全说的过去呀。 “可是、可是昨日活字印刷术的竞标，关内道似乎包含了长安城呀”裴荣终于想起了辩问之言。 “敢问昨日是哪位中标的关内道活字印刷术使用权”赵云泽这时站起来，朝底下的商人们问道。 “禀大人，昨日是某中标了关内道活字印刷术的使用权。”一个商人站起来说道。 “那劳驾这位掌柜的告诉裴掌柜，昨日你的中标书上，是如何表述活字印刷术使用权覆盖地域的”赵云泽又对这名商人说道。 这名商人想了想，说道：“某记得中标书上写的是，关内道三十六州府、另加长安县和万年县。” “有劳了，请坐”赵云泽朝这位商人拱了拱手。说完，他又对裴荣说道：“裴掌柜，你可听清了，昨日的活字印刷术，关内道的长安县和万年县，也是单独标注出来的。这就等于是朝廷将长安县和万年县的活字印刷术使用权送与了关内道的中标商人。可是玻璃的产销权，朝廷却不打算送了。所以，长安县和万年县便不包含在关内道产销权之内。” “可是、可是朝廷为什么不早说明这一点偏偏在某中标之后才说明，这不是坑人吗”裴荣气愤的说道。 “大胆你一个商贾，岂敢诽谤朝廷”坐在正位上的李道宗终于发话了。 裴荣一下清醒过来，连忙对着李道宗跪下，道：“王爷息怒并非是某诽谤朝廷，而是这个结果，实在让某没法接受啊” “呵呵，我大唐十道划分，年初陛下就将诏书颁行天下了。每一道包含的州县，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长安县和万年县，不在任何一道之中。是你自己理解错误，还要怪朝廷不事先说明”李道宗脸色不善的对裴荣说道。 赵云泽这时笑了笑，道：“裴掌柜，这就好比你看上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你想把两个美人一起娶回家，便向那小姐的父亲提亲说要娶人家闺女。你原本以为那丫鬟一定会被当作陪嫁随小姐一起嫁给你。可是你老丈人偏偏就没这么安排，难道你还要怪你老丈人没事先说明只嫁小姐不嫁丫鬟”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都被逗乐了。其实那些商人起先也都以为关内道包含着长安城的。可是经李道宗和赵云泽这一解释，他们才发现自己理解错了。这还真不能怪朝廷。这就如同在后世，你不能说北京和天津属于河北省一样。 裴荣的脸色却青一阵红一阵了。 “念你是一时失言，某便不怪罪于你了，起来去签中标书吧。”李道宗朝裴荣摆了摆手道。 事已至此，裴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他谢过李道宗，便又回到韩恺面前，签下了中标书。 “裴掌柜还有什么不解的吗”韩恺问裴荣。 裴荣犹豫了一下，道：“某想知道，长安县和万年县的玻璃产销权，朝廷还要不要竞标招商” 韩恺微微一笑，道：“长安县和万年县的玻璃产销权已经有主儿了，朝廷不会再拿出来竞标了。” “什么敢问朝廷将长安城的玻璃产销权给了何人”裴荣惊问道。 底下那些商人，也都小声议论了起来。大唐国都长安城的玻璃产销权居然已经有主了，朝廷不声不响的摆了大家一道，这似乎不地道啊。 “长安城长安县和万年县玻璃的产销权，朝廷给了发明玻璃的那人。怎么，你们有意见不成”李道宗这时冷着脸说道。 韩恺笑了笑，也道：“若无那人做出玻璃，并慷慨的将制作玻璃的技术献于朝廷，那诸位又怎么会有靠玻璃发财的机会朝廷将长安县、万年县这一城之地的玻璃产销权授予这人，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 “对，人家有了钱让大家赚，这是大义，我看把整个关内道的玻璃产销权送于这人都不为过。” 商人们纷纷出言说道。这些人说的话有些是真心的，有些纯粹是凑热闹。反正自己又捞不着长安城的玻璃产销权，朝廷爱送给谁送给谁。再说了，看那裴荣一脸瘪茄子的样，也很好玩啊、很好玩诶 “裴掌柜还有什么说的”韩恺又问裴荣。 “没了”裴荣一脸失落道。 第324章要生了 朝廷把长安城的玻璃产销权给了何人呢当然不是真正烧出玻璃的罗蕴和，而是罗蕴和的幕后东家赵云泽。 当初，李世民还假惺惺的说皇家也要跟其他商贾一样，参加招商会竞标。可当赵云泽给他分析了一下玻璃产销权的大体中标价格时，李世民却受惊了。 赵云泽当时估计的中标价大概在二三十万贯左右。赵云泽对李世民说，臣是绝对拿不出这笔钱的，要是公开参与竞争，那咱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李世民最后笑呵呵的说道，鹏羽啊，玻璃是你一手策划弄出来的，这是为朝廷积财的好东西。朕要是不对你此功有所表示，那也太寡恩了。不如，就将关内道不，长安城的玻璃产销权直接赏于你吧。 对于李世民的厚脸皮，赵云泽虽然早已领教过很多次了，可这次还是凌乱的不要不要的。皇帝陛下诶，我的生意都被您剥去五成半的利润了，您也好意思说赏我好吧，便宜您赚，黑锅我背。谁让我长短粗细正合适呢 长安城两县之地的玻璃产销权，就这样成为了皇家的自留地。赵云泽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他又一想，有钱不赚王八蛋。不管了，谁当冤大头算谁倒霉。做生意嘛，没有风险怎么成。那些商人自己吃不透朝廷的精神，只能怨他们自己。 这件事除了参与招商会筹备的官员知道，朝中其余人并不知道。招商会、竞标会在大唐都属于新事物，朝中官员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让他们组织是组织不来的。既然有赵云泽这个“能臣”一手包揽了这件事，那朝中官员也懒的去操这份心了。 也正因为如此，裴寂对于李世民和赵云泽暗中做得勾当一无所知。裴寂不知道，他的代言人裴荣自然也不知道。裴寂那七十八万贯钱，花冤枉了。 当裴荣向裴寂汇报了招商会的结果之后，裴寂当场气的吐血。一边大骂招商会的组织者赵云泽不是东西，一边一脚一脚的狠踹跪在地上请罪的裴荣。 甚至于，裴寂还要把裴荣扫地出门。最后幸得裴寂的一个宠妾为裴荣苦苦求情，说大管家只是无心之失，望裴寂念在大管家这么些年在裴府兢兢业业的份上，饶恕大管家这次的失误。那小妾还说，事情已然至此，今后裴家做玻璃生意也离不开大管家。 裴荣自己也表态说，就算玻璃在关内道赚不到钱，那他往西域卖，一定会为裴寂好好经营的。 裴寂这才饶过了裴荣。 那小妾为何会如此维护裴荣谁知道呢。不过听说，裴荣在进裴府为仆之前，本姓王。呵呵 分割线 当赵云泽把玻璃竞标会的账簿呈给李世民看时，李世民差点吓尿了。 “鹏羽，你们没算错吧，朝廷居然一下收入了六十四万余缗钱”李世民盯着账簿最后的合计数字，嘴巴张的合不拢了。 “绝无错漏这就是最后的合计数字，一共是六十四万三千缗。”赵云泽说道。 一万贯等于一千缗，玻璃产销权的竞标价，是以万贯为最小单位，所以这个数字很齐整。 “怎么会这么多一个竞标会的收入，居然抵得上大唐去岁半年的税币收入了”李世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赵云泽笑了笑，道：“陛下看下详单就清楚了。大唐十道玻璃产销权，最低的岭南道都以四十七万贯的标价中标，其余各道，都没有少于六十万贯的。” 李世民看了一下详单，感慨道：“商人果然有钱啊” 赵云泽道：“臣也没有想到中标价会被抬到那么高。起先，臣估计最后的收入应该在三十万缗左右。可结果却翻了一倍不止。由此也可以看出，朝廷重商是正确的。” “是呀，鹏羽说的国无商不富之言，果然有见地啊可是，商人们出了这么高的价钱购买产销权，能赚回成本吗”李世民替商人们担忧起来了。 赵云泽道：“陛下，您就不用替他们操这份心了。人家既然敢出这么高的价钱，就一定不怕亏本。” 李世民点点头，又盯着账簿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皱起眉头道：“岭南荒蛮之地，这个李云却以四十七万贯的标价中标，他的玻璃能卖出去吗” 岭南，就是现代的广东、广西和海南地区。在唐朝时，那些还属于未开发的荒僻之地。居住民也大多是少数民族，汉人并不多。那里，属于犯官的流放之地。 赵云泽道：“这个李云，是一口价中标的。他直接报出了四十七万贯的价格，连个跟他争的人都没有。可见那些商人也都不看好岭南之地。起初，臣也怀疑李云的脑袋被门挤了。可臣查过李云提交的个人资料后才醒悟，人家李云不是犯傻，而是有大智慧。” “鹏羽此话作何讲”李世民来了兴趣。 赵云泽道：“李云，字志伟，乃扬州姑苏人氏。他在扬州的生意做的很大，而且，还做着海外生意。本次竞标会，江南道的产销权被清河崔氏夺去了。李云未能夺下家乡的标，便剑走偏锋，夺了岭南道的标。依臣看，他定是想将玻璃销往海外。再者，岭南道虽然荒僻，可也不是没有生意可做。蛮族人的生活是困苦了些，可他们的头人，却也不缺有钱的主儿。” “如此说来，这个李云果然有生意头脑。哈哈”李世民释怀的笑了。 赵云泽又道：“陛下，海外和西域，乃是大市场，大唐若想富足，朝廷的眼光只盯着国内是不行的。应该像李云这般，将眼光放的再开一些。” “眼光放得再开一些”李世民手捋胡须，若有所思的望向了武德殿外。 “是呀，国人好内斗，却少了开拓之心。做生意如此，治国又何尝不是如此守成，只能越来越弱。只有不断开拓，我大唐，才能越来越强盛”李世民感慨道。 赵云泽暗中点了点头，也许，称雄世界的种子，今日已经在李世民的心中生根了。 “陛下，有开拓之心固然是好，可也不能好高骛远。大唐如今国内还很贫弱，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打铁尚需自身硬，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咱们还是先巩固国力，方是正道。”赵云泽话语一转，又劝起了李世民。 李世民本就好战，赵云泽还真怕今日一刺激李世民，使他变的穷兵黩武起来。那可就坏菜了。 “鹏羽，莫非你跟了魏征几个月，把他的爱唠叨也学去了”李世民一脸玩味的问赵云泽。 “呃臣好像没唠叨吧。”赵云泽一头黑线了，“再说，魏大人的唠叨，也是为了陛下好呀。” “哈哈哈，鹏羽这唠叨，朕爱听”李世民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武德殿。他连给李世民见礼都忘了，直接就对赵云泽说：“赵大人，您家的秦管家来报，您的夫人出现了小腹阵疼，怕是要生了。” “啊”赵云泽一下愣住了。不会吧，这么快就要生了不是都说十月怀胎嘛，这才九个多月呢。 这就是赵云泽不懂了。所谓的十月怀胎，是以女子二十八天来一次月事的周期算的。十个周期就是二百八十天，九个月稍多点。再加上还有早产的情况，所以，怀胎九个月生孩子一点都不奇怪。 “还愣着作甚，赶紧回家呀”李世民见赵云泽发傻，当即对着他大吼。 “对对对，回家老婆生孩子，可不能不在身边。”赵云泽回过神，一边嘟囔着一边就往武德殿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没有给李世民陛辞，又立即停下脚转过身。 赵云泽一拱手，刚要说话，李世民却一挥手，抢先说道：“快走” “噢”赵云泽也顾不上行礼了，又转过身，一溜小跑出了武德殿。 那小太监这会儿才恍过神来，连忙跪下，向李世民请罪。 “呵呵，朕不怪你，非常之时嘛，起来吧。”李世民很大度的说道。 那小太监谢恩起身后，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问他身后的黄德海：“朕是不是与皇后这就去赵云泽家一趟” 黄德海稍一愣，随即就笑道：“陛下，女子生产，乃是不洁之事，陛下万尊之躯还是远离这些事的好。再说，臣子的夫人生产，陛下去凑热闹也不合适呀。” “说的也是。”李世民点了点头。可他又叹了口气，道：“赵云泽刚为朝廷赚了六十多万缗钱，这份功劳当前，他的夫人又要生产了，朕既然知道了却不到场，是不是有些有些人情寡淡之嫌啊” “那陛下不妨让皇后娘娘带一名精通妇科的御医去赵云泽家瞧瞧。赵夫人第一次生产，万一不顺利，皇后娘娘也好施以援手啊。” “嗯，这个主意好”李世民点头道。“那你便安排人给皇后传旨算了，还是朕亲自去说吧。” 第325章弄璋之喜（上） 赵云泽出了宫，就见秦平在宫门口等他。 “夫人如何了”赵云泽忙问。 “某来时夫人刚出现小腹阵疼。正好方夫人在咱家串门，方夫人说这是要生产的先兆，某便立刻来通知郎君了。”秦平说道。 这时，担任赵云泽卫队长的黎仁已经把马牵了过来，赵云泽翻身上马，立即往家赶。 等回了家，来到后院，却见秦琼老两口、方直的夫人、还有一个少妇都聚在了秦茉儿的卧房门口。 那少妇赵云泽也认得，是秦怀玉的夫人。他应该随着秦茉儿叫嫂子的。 “鹏羽可回来了。”秦夫人见到赵云泽，明显松了口气。 “茉儿怎么样了”赵云泽也顾不上瞎客套见礼了，直接问道。 秦夫人道：“已经进房躺下有一会儿了，头胎生产时间长，一时半会儿还生不着。” 赵云泽一听，就要往卧房里闯。秦夫人连忙拉住他，道：“产房进不得放心吧，两个稳婆在照料茉儿呢。” 赵云泽这才安心了一点。 方夫人这时凑过来，数落赵云泽道：“赵郎君，不是我说你，弟妹都到这时候了，你家里怎么什么准备都没有啊幸亏我今日闲得无聊跑到怀德坊来找弟妹聊天。要不然，可就误了事了。” 秦怀玉的夫人这时说道：“鹏羽，多亏了方夫人。稳婆是她帮着找的，其余一应准备，也是方夫人张罗着弄的。” “有劳送嫂夫人了，某必有重谢”赵云泽感激的朝方夫人一拱手道。 “什么谢不谢的，母子平安比什么都强。”方夫人一摆手道。 就在这时，明月引着一个中年妇人走进了后院，却是尉迟恭的夫人。赵云泽赶紧上前见礼。 “翼公和嫂子来得倒是早。”尉迟夫人跟秦琼和秦夫人打招呼道。 “我们也是得了信刚来。”秦夫人说道。 赵云泽此时的心思，早跑到卧房里去了。他也顾不上礼节了，直接对着卧房门问道：“茉儿，你怎么样了” “肚子疼，想入厕。”卧房里传出秦茉儿的声音。倒是底气十足的很。 “啊”赵云泽转过头，问那一堆妇人道：“茉儿这会儿可以出来解解手吗” “咯咯，鹏羽误会了，茉儿不是有便意，而是胎儿快出生了，压迫肠道，所以才有要入厕的感觉。”尉迟夫人笑着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云泽尴尬的挠了挠头。 随即，他就不经大脑的朝房中喊道：“茉儿，你忍一忍，千万别把孩子从后门生出来了。” “瞎说什么呢你闭嘴”秦茉儿隔着房门骂道。 赵云泽的话让门外众人也都哭笑不得了。 “鹏羽啊，你就消停会儿吧，别添乱了。”秦琼尴尬道，“走，陪老夫先找间房子坐一会儿。这里就交给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吧。” “哦，好吧”赵云泽只好陪着秦琼去了客厅。 可他哪有心思陪秦琼聊天啊，只坐了一会儿，他就向秦琼告罪一声，又去了后院。 “茉儿怎么样了”赵云泽又关心的问道。 秦夫人道：“鹏羽稍安勿躁，还没开骨缝呢。” “这孩子，怎么这么磨叽啊”赵云泽气恼道。 秦夫人等人好笑的互相对视一眼，都摇起了头。 此时已快午时了，太阳很好，众人在院中也不觉着冷。丫鬟们早已搬来了圆凳和矮几，赵云泽便和秦夫人等人坐在院中等着。 赵云泽心情忐忑，不时的望向卧房房门。可那卧房里却是死寂一般。 忽然，卧房中传出一声痛叫。赵云泽一下惊的站了起来。 “茉儿，你怎么样了” “夫人没事，开骨缝了。”房中传出一个女声，应该是一名稳婆的回答。 “那就快要生了。”方夫人向赵云泽解释道。 就在这时，秦安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后院。“皇后娘娘来了。”秦安直接说道。 众人俱是一惊。还是秦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快，一起去接驾秦安，快去通知翼公。”秦夫人说道。 众人又连忙出了后院。而这时，长孙皇后已经在几名宫女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随行的，还有一名抱着诊箱的御医。长孙皇后轻装简从，一行人都是穿的便装。 秦琼这时也出来了。众人一番参拜后，赵云泽便把长孙皇后往堂屋里让。长孙皇后却说她是来等着秦茉儿生产的，要去后院。 于是，众人又一起来到了后院。 长孙皇后也不拿架子，就与秦夫人她们一起，坐在后院晒着太阳等候着。方夫人是第一次见到长孙皇后，她一改那风风火火的性格，很是拘谨。长孙皇后主动询问方夫人的情况，听说她是方直的夫人，长孙皇后直夸方直忠直能干，倒是把方夫人喜的跟什么似的。 赵云泽又安排下人搬来另一套桌椅，与秦琼一起陪那名御医聊天。主要是秦琼和那御医在说话，赵云泽此时却是没有心思的。 卧房里，秦茉儿的叫疼声又响了起来。众人开始期待着婴儿的降生了。 赵云泽的心也揪紧了，他已经坐不住了，来回的在卧房门口踱步。 卧房房门忽然大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生了没”赵云泽连忙问道。 “呵呵，已经开了三道骨缝了，快了”那妇人说道。 说完，那妇人便让人端热水。方夫人连忙风风火火的指挥着秦夫人带来的丫鬟往产房里端热水。 看着别人忙碌，自己却不能进入产房守着秦茉儿，赵云泽急的抓耳挠腮的。 “鹏羽倒是关心茉儿的很，不过你急也没用，还是静心等候吧。”长孙皇后开口劝赵云泽。 “臣遵娘娘懿旨”赵云泽下意识的朝长孙皇后拱手道。 “咯咯，本宫也只是随便一说，这种事，我可使唤不了你。”长孙皇后笑了起来。 赵云泽尴尬的挠了挠头。 秦夫人无奈的望着赵云泽苦笑了一下，就问长孙皇后：“皇后娘娘的身孕也快三个月了吧” “嗯，秦夫人倒是记得清楚。”长孙皇后有些羞赧的一笑。 赵云泽一愣，便望向了长孙皇后的小腹。又有了这孩子该是李治了吧。记得李治好像是明年出生的。嗯，绝对是他没错。茉儿可千万别生女儿呀，万一被老李同志真的许给李治那小子，我闺女的将来可就毁了。武则天那娘们儿可狠着呢。 就在这时，产房中秦茉儿的喊痛声忽然紧凑了起来，一声紧似一声了。 第326章弄璋之喜（下） “哇” 一声清脆的婴儿初啼之声，响彻“敕造泾阳县子第”后院。 “生了”好几个妇人，同时惊喜的喊道。 站在产房门口一直听着秦茉儿的痛叫声度日如年的赵云泽，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终于生了。”赵云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长出一口气道。 “瞧把鹏羽给乐的，要给土地公下拜了。”秦怀玉的夫人打趣道。 “嫂子，我这哪是乐的呀，分明是累的。生孩子这事儿，当娘的累，当爹的也不轻松啊”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的话，又逗的那群妇人咯咯直笑。 “鹏羽快起来，地上凉。”秦琼一边笑着，一边提醒赵云泽。 赵云泽刚从地上爬起来，产房的门口便打开了，一个稳婆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我夫人还好吧”赵云泽赶紧问那稳婆。 “哟，老身给人接生大半辈子了，主家的人都是先问新婴是男是女，像郎君这般先关心产妇的，老身倒是第一次见。”那稳婆一愣，随即就一脸赞赏之色的说道。 长孙皇后等妇人听了赵云泽和稳婆的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也都对赵云泽赞赏不已。 “呃，主要是她方才叫的太揪心了。”赵云泽尴尬道。 “郎君放心，母子平安。”稳婆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赵云泽拍着胸口说道。 说完，他脸色又忐忑了起来。“男孩女孩”赵云泽问道。 “赵郎君，你糊涂了呀。人家都说是母子平安了，自然是男孩了。”方夫人这时说道。 “对对对，恭喜郎君，喜得一小公子”稳婆连忙向赵云泽贺喜。 “男孩呀太好了太好了”赵云泽这会儿放心了。男孩好，省得老李惦记着跟我们家结亲。这会儿就算真跟老李结亲，那也是我儿子祸祸他闺女。 “鹏羽，莫非茉儿要是生了女孩，你还不乐意”长孙皇后玩味的笑问。 “呃这个这个，倒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而是要是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却最终要被一个小兔崽子给拐走，闹心呀”赵云泽终于想到了一个解释。 秦夫人这时插话道：“是呀，可闹心了我家茉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好不容易得了这个闺女，却被鹏羽给拐走了。” 呃 赵云泽无言以对，只好傻笑着挠头。我特么这不是嘴贱嘛，自己成“小兔崽子”了。 “咯咯咯咯”一群妇人都望着赵云泽笑了起来。赵云泽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这时，产房内婴儿的啼哭声已经消失，另一个稳婆也走了出来向赵云泽贺喜。 “鹏羽，还不快快打赏”秦琼提醒赵云泽。 “对对对，赏，重重有赏”赵云泽终于找了个台阶下。 秦安连忙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给了那两个稳婆。一人两贯铜钱。两个稳婆收起钱称谢不已。 “某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了吗”赵云泽问那两个稳婆。 “郎君稍等会儿，待老身清洁一番，郎君再入内。”一个稳婆说道。 “好吧。”赵云泽只好按耐住焦急之心。 稳婆让几个丫鬟进入房内收拾一番，又让人取来小米，遍洒产房内外。 “为何要洒小米”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方夫人解释道：“产房不洁，小米去秽。” “这也太麻烦了。什么秽不秽的，播种的时候不嫌脏，收获了倒嫌脏了。”赵云泽口不择言道。 他这话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可能听不懂，可此时后院中的那几个妇人，还有秦琼和那御医，却是一下就听懂了。他们顿时哭笑不得了。这个赵云泽，什么都敢说呀。 可这话又太内涵，不点明了众人还都能装作没听懂，要是点明了，那就好吧，古人还是很内敛的，这种事说出来，谁也兜不住场。因此，倒是没人斥责赵云泽，即便是长孙皇后在这里。 稳婆撒好小米，便请赵云泽入内。 赵云泽连忙跨入产房，长孙皇后等妇人，也都一起进了产房。 秦茉儿此时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在她枕头边，放着一个裹好的襁褓。刚完成了一项重大工程，秦茉儿有些虚弱，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也满是细密的汗珠。 “茉儿，辛苦你了。”赵云泽坐到床上，替秦茉儿擦着额头说道。 “夫君，快看看咱们的孩子。”顾不上跟长孙皇后等人说话，秦茉儿就直接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这才瞧向襁褓中那婴儿的脸庞。 小脸蛋白里透红的，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可那额头和眼角，却有些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似的。 “怎么这么丑”赵云泽失望道。 “你才丑呢，不许这样说我们的儿子”秦茉儿恼了。 “可是，真的很丑啊”赵云泽委屈道。 “咯咯，鹏羽啊，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等长开了，就好看了。”长孙皇后凑过来，望了那婴儿一眼笑道，“瞧这大眼睛，瞧这白皙的脸蛋，长大了绝对迷死万千少女呢” 那婴儿这时忽然小嘴一咧，笑了。 “哟，好像他听懂本宫的话了。高兴呢”长孙皇后惊奇道。 “笑也很丑，跟个没牙老太太似的。”赵云泽说道。 “你出去”秦茉儿真的恼了。 呃 “鹏羽，孩子你也见过了，就别在这儿添乱了。”秦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对赵云泽说道，“刚好天也正午了，老身和皇后娘娘等人可是要留下用饭的，鹏羽去张罗吧。” “那茉儿，我就先去忙了”赵云泽问秦茉儿。 “哼，赶紧出去，才不稀罕你在这里呢。”秦茉儿嗔怒道。 赵云泽在一群妇人的嬉笑声中灰溜溜的出了产房。 “鹏羽，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吗”秦琼迎上来问道。 “呀，把这事儿给忘了。”赵云泽一拍脑门道。“之前倒是想了好几个，可却没决定下来。” 那御医也走了过来，笑道：“刚好翼公这位孩子的外祖父在，赵大人不如请翼公为孩子取个名字好了。” “对对对，还请岳父大人为犬子赐名。”赵云泽连忙对秦琼拱手。 秦琼手捋胡须思考了一阵，道：“老夫就给这孩子取个乳名吧。” “啊那孩子的官名谁给取”赵云泽诧异道。 秦琼道：“皇后娘娘今天能来，自然也代表着陛下的心意。陛下既然也牵挂着鹏羽添丁之事，你不如请陛下为这孩子赐官名。如何” “好”赵云泽连忙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呀，老丈人这主意打的好。请皇帝给赐名，我儿子一出生可就抱上大唐最粗的大腿了。 秦琼又道：“既然这孩子是正午出生的，那他的乳名便唤作午儿如何” “午儿”赵云泽有些不认可这名字，他觉着有些别扭。可又一想，古人取的乳名似乎都挺别扭的，秦琼的乳名叫“太平郎”，程咬金的好像叫“阿丑”。“午儿”虽然不如“太平郎”好听，可总比“阿丑”要强些吧。算了，反正是乳名，只小时候长辈叫的，“午儿”就“午儿”吧。 “多谢岳父大人” 第327章儿名赵日天 当天中午，赵云泽家大开宴席，招待客人。 席间，秦夫人委婉的向长孙皇后提出，希望皇帝能给赵云泽的儿子赐个官名。这是秦琼交代自己夫人的事情。 长孙皇后当即答应。说是回宫后她亲自去向李世民说此事。 宴毕，客人们便都离去。长孙皇后带来的御医，留下了一道妇女产后滋补的方子。秦琼老两口则留下了两个婆子，专门照顾秦茉儿。秦夫人还说帮赵云泽再寻个奶娘的，可赵云泽却没有同意。他说母亲亲自哺乳要更好一些。对于赵云泽一些新颖的观点，秦夫人等人也都习惯了，秦夫人便也没再坚持。 按照朝廷的规定，官员添丁，有七天的假期。赵云泽又摆脱了每日按点出卯的日子，在家逗弄儿子，照顾妻子了。 第二日上午，李世民的圣旨下到赵云泽家。 圣旨中说，赵云泽创出活字印刷术，大利于天下教化；烧制玻璃、组织招商会，为国聚财。恰逢赵云泽喜添贵子，为酬赵云泽之功，特封赵云泽之子为开国石城县男，李世民钦赐赵云泽之子官名“赵昊”。 赵云泽谢恩接旨后，亲眼看到了圣旨上的“赵昊”二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妹的，我儿子成“赵日天”了，李世民给取的什么破名字 “公公，借一步说话。”赵云泽当即对那传旨的太监说道。 传旨太监随赵云泽走至一边，赵云泽问道：“陛下为我儿赐名，可有什么说法” “陛下倒是解释过，贵公子乃正午所生，正是太阳位于中天之时，所以陛下便赐名曰昊。” 唉，要不是受后世网络荼毒，赵昊这名字也挺好的。人家李世民也算是一番苦心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了，日天就日天吧，霸气。 “陛下还说，贵公子的表字他都已经想好了，待贵公子行冠礼之时，陛下再赐予。”传旨太监又说道。 赵云泽一听，顿时兴趣大增，忙问道：“公公可知陛下预为我儿取何表字” 可千万别叫“日天”啊，那以后这孩子没脸出去见人了。 传旨太监道：“陛下说，若赵大人不问，奴便什么都不要说；若大人问及，奴便告诉大人，陛下为贵公子想出的表字是凤观。” “凤观凤观什么意思呀，怎么跟昊这个字一点都联系不上呢”赵云泽纳闷道。 古人的字，一般都与名有所联系。可这“凤观”二字，赵云泽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与“昊”字有什么联系。难道是凤凰看着我儿日天这也太恶搞了。 传旨太监又道：“凤观的意思，就是说贵公子是皇后娘娘看着出生的。”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恍然大悟。这字不错，既是皇帝赐的，又让人知道皇后娘娘跟这孩子的关系。老李这恩典可重的很呀可是这一解释，还真成了凤凰看着我儿日天了。好吧，此日天非彼日天。 这时，赵云泽又想起了他儿子赵昊被李世民封的爵位来了。石城县男，这爵位是从五品上的品级，圣旨中并没提赵昊的实封采邑是多少户。这一点赵云泽也早就知道了。李世民说过，为了避免朝臣非议，只封爵不封地。可这石城县在什么地方，赵云泽却是一无所知。 虽然现在赵昊的男爵还只是个空头爵位，可备不住将来会实封呀。连封地在哪儿都不知道，将来儿子问起来如何回答 “公公可知石城县在什么地方”赵云泽问道。 “奴还真知道这地方。在幽州呢，临海。” “幽州临海” 我擦，老李把我儿子的封地和采邑弄到河北省靠近渤海的地方去了。 “对，那地方离辽东的高句丽很近。”传旨太监又说了一句。 还是边境等等离高句丽很近哦，明白了，老李这是打起高句丽的主意来了。要不然，一个边远小县，他老人家怎么会想的到。老李呀老李，突厥还没征服呢，您现在就想着揍人家棒子了。唉，果然是千古一帝呀，这心气没谁了。 “赵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奴的”传旨太监问道。 “多谢公公指点，某没有疑问了。” “那奴这便回宫了。” “等等劳公公和大家辛苦一趟，某怎么也该表示表示，给公公和诸位兄弟一份跑腿钱呀”赵云泽这才想起来要给赏钱的。 “呵呵，若是平常圣旨，赵大人给赏，奴是不该接的。可赵大人喜添贵子，奴倒要蹭蹭这喜气了。”传旨太监笑道。 再蹭喜气你也生不出儿子。这辈子都甭想 虽然心下腹诽，可赵云泽还是一脸笑眯眯的令秦安取来了赏钱，整整八贯。 这也就是赵云泽现在做着生意，有俩钱糟践了。要搁在去年，他最多拿得出八百文钱打赏人家就不错了。 传旨太监却只拿了两贯。 “给兄弟们每人分几十个铜子，有这个意思就行了。”传旨太监说道，“剩下这六贯，就当奴和同来的几位兄弟给赵大人凑的喜钱了。” 咦，这人很懂人情世故呀瞧人家这事儿办的，不但让你省了钱，他自己还没出一文钱就落了人情。 “既如此，那某也只好谢过公公和众位兄弟了。”赵云泽也不再推辞。 送走了传旨的人，赵云泽手捧圣旨，哼着歌儿就进了卧房。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儿真高兴啊” “莫非是陛下赏了你几个小妾不成，乐成这样”躺在床上被窝里的秦茉儿看见赵云泽的得瑟样，便没好气的说道。 赵云泽坐到床边，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秦茉儿的腮一下，又望向秦茉儿身边的儿子，说道：“小东西，你比你老子我厉害呀。一出生就捞了个从五品上的爵位，皇帝还亲自给你取了官名。” “什么，陛下给午儿取了官名还封午儿爵位了”秦茉儿惊喜的问道。 赵云泽展开圣旨给秦茉儿看，说道：“咱儿子以后就叫赵昊了，皇帝还给封了个男爵。” “午儿封爵了呀，太好了赵昊这官名陛下也取得不错。”秦茉儿道。 “是不错，陛下连午儿的字都想好了，只等着午儿行冠礼时再赐予呢。” “那午儿的字是什么” “赵昊，字日天。”赵云泽一本正经道。 “啊这”秦茉儿傻眼了。“虽然昊字可以拆为日天，可这两个字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觉着日天挺好呀。” “哼，你当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呢，难道不懂这日字的另外另外一层意思。”秦茉儿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儿也变红了。 “哈哈哈，逗你呢。陛下给午儿取得表字是凤观。意思就是说，午儿是在皇后娘娘的注目下出生的。”赵云泽看到秦茉儿那羞答答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你出去”秦茉儿又发飙了。 “哇哇”小日天也忽然哭了起来，仿佛在抗议他爹拿他开涮。 第328章程咬金归京 十一月十九，离京三个多月的程咬金回到长安城。 程咬金成功的平定了蜀中铁山獠人的叛乱，这次是回京述职的。 赵云泽替程处默在讲武堂请了假，再加上程处亮，三人一起到长安城北迎接程咬金。自然，迎接程咬金的人也少不了朝中的许多官员。 程咬金一班人下船。令赵云泽意外的是，在程咬金归来的队伍中居然见到了孙思邈和孙灵儿。 一打听才知道，程咬金在蜀中遇上了云游的孙思邈，便请他回长安来给自己夫人看病。 程咬金归来，要先进宫向李世民复旨，便让程处默先接孙思邈和孙灵儿回宿国公府。赵云泽牵挂着程夫人的病情，也一道去了宿国公府。 路上，赵云泽问了孙思邈这一年来的云游经历。孙思邈倒也没跑太远，就在关内道和剑南道转悠。上个月，孙思邈到达泸州，恰逢程咬金刚平定了獠人的叛乱，孙思邈便去拜会程咬金这个故人。程咬金向孙思邈说了他夫人的病情后，孙思邈才决定回长安。 孙思邈的女徒弟孙灵儿一路上很是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向赵云泽讲述随孙思邈云游中的见闻。 赵云泽快一年没见孙灵儿了，这姑娘又长高了很多，而且五官也都长开了，颇有大姑娘的风情。可那性格，却依然保持着少女的纯真，更添了几分可爱。 听说赵云泽添了新丁，孙思邈便向赵云泽连连恭喜。孙灵儿则嚷嚷的要去看小宝宝。正好去宿国公府路过赵云泽家门前，众人便又先进了赵云泽家。 孙思邈为秦茉儿和小赵昊都诊了脉，结论是母子身体都非常好。孙灵儿见到小赵昊，喜欢的不行，一个劲的逗弄他。小赵昊似乎也与孙灵儿颇为投缘，不但不拒绝孙灵儿的怀抱，还一个劲的咯咯直笑。 把孙灵儿留在家中陪秦茉儿和小赵昊，赵云泽、孙思邈、程处默兄弟等人又去了宿国公府。 孙思邈为程夫人诊视后，便将程处默、程处亮和赵云泽叫到了程夫人的卧室外面。 “程夫人病体拖的太久，元气大亏，贫道也不能保证她能痊愈。”孙思邈长叹说道。 “孙道长，难道我婶娘的病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赵云泽一下就听出了孙思邈弦外之音。他可是知道程咬金的第一个夫人是贞观二年去世的。原以为有了孙思邈这神医的帮助，能多为程夫人续几年命，可谁知孙思邈的话却打破了赵云泽的幻想。 程处默和程处亮听了孙思邈的话，直接跪倒在地，求孙思邈救治他母亲。 孙思邈扶起两兄弟，叹了口气道：“贫道只能说尽力而为，能不能治愈程夫人，贫道心里实在没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赵云泽等人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了。 程咬金过了没多时就回府了。听孙思邈说起程夫人的病情，程咬金归家的喜悦心情也一下荡然无存。 程夫人也许从众人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很淡然的笑着劝众人，说生死有命。只是，处默都已快行冠礼了还没有成家，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撒手离去。 分割线 十一月二十，赵云泽在家中设宴，庆贺弄璋之喜。 今天恰逢沐休之日，来贺喜的客人格外多。 秦琼、尉迟恭、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道宗、李靖、魏征、温彦博、孔颖达等一班与赵云泽相熟的朝中高官全都来了。这倒是第一次来的这么齐。 去年赵云泽大婚，很多朝中高官都去了秦琼家；今年乔迁新居，又并非沐休之日，朝中官员来的也不多。这次，比起前两次的大办宴席来，倒是更加热闹了。 朝中高官来的不少，中低层官员来的就更多了。赵云泽父子都被封了爵，但凡脑子没有问题的官员就能看出这位赵爵爷的圣眷来了，哪里有不上门套套近乎的也幸亏赵云泽如今的家宅比较宽敞，要是还在延康坊的那个小院，今天还真容不下那么多客人。 阎立本、方直、马周、尉迟宝林、秦怀玉等年轻人，帮着赵云泽忙里忙外，倒也没冷落了任何一个客人。 到了分桌敬酒之时，赵云泽先进了堂屋去敬朝中的高官们。尉迟恭冷着脸说道：“鹏羽，某真后悔去年将你招入军中。” “尉迟叔叔此话何意啊，难道某做错事了”赵云泽不解的问尉迟恭。 尉迟恭没好气道：“这还没出一年呢，你小子接连三次大办宴席，某这一年的钱币俸禄，大半都当随礼进了你小子的钱柜了。” “呃这个”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 “哈哈哈哈”与尉迟恭一桌的客人都被逗得大笑。 “那尉迟叔叔赶紧催宝林兄再生个孩子呗，又或者，您老人家再纳房小妾。到时候，您送出去的随礼不就都收回来了。”赵云泽说道。 “对对对，俺看还是老黑纳房小妾靠谱。有泰康堂的保健药酒喝着，包你立马再添一儿子。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啊，那贺礼指定收的哗啦呼啦的。”程咬金打趣尉迟恭道。 赵云泽听了程咬金的话，登时被雷的不轻。什么叫立马再添一儿子双喜临门老程难道是想要尉迟恭喜当爹不成 “老妖精，我看喝你家的喜酒才最靠谱”尉迟恭对程咬金说道。人家尉迟恭和程咬金显然没有赵云泽那龌龊心思。 “俺喜从何来”程咬金纳闷道。 尉迟恭朝院里努了努嘴，道：“跟处默在一起的那女娃，难道不是你将来的儿媳妇” 众人一听，连忙都透过堂屋的门口望向院子里。 众人视线越过院中饮宴的客人，就见到程处默正在南墙根的一棵大树下跟一个少女聊天。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赵云泽在讲武堂特勤署的秘书黎莉。离的太远，看不清程处默和黎莉脸上的表情，可二人之间的距离仅半步之遥，一看这二人的关系就非同一般。 赵云泽心中一动，黎莉也十五岁了，程处默十七岁，这二人也早都到了朝廷规定的男女适婚年龄了。若真的成就这桩姻缘，倒是圆了程夫人的一桩心愿。 “那女娃是何人呀”程咬金问赵云泽。 “这女孩叫黎莉，在讲武堂做事呢，颇有才情。她祖上是北魏的句容县男、鹰扬将军黎嶷。”赵云泽介绍道。 “哦，倒也算是名门之后。”程咬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哈哈，老妖精，处默厉害呀你就等着出彩礼下聘吧。”尉迟恭大笑道。 “嘿嘿、嘿嘿”程咬金光剩下傻笑了。 第329章又是一年至 腊月十六，讲武堂放寒假。.不过学员们却不能归家，而是被打乱分配到了长安城的各处军营，进行实习。一直要到明年正月十六，他们才重新回到讲武堂学习。讲武堂的营地，一下变的冷清了不少。只剩下教习营、警备营和特勤署的人了。 腊月二十二，程处默大婚，娶的，自然是黎莉。 这二人的婚事可以算是自由恋爱的结果了。也非常水到渠成。程咬金向赵云泽打听了黎莉的情况后，又问过程处默自己的意见，便托赵云泽向黎莉的哥哥黎仁提亲。 黎仁和黎莉的祖上，是南北朝时北魏的句容县男、鹰扬将军黎嶷。后又经北齐、隋两朝，黎家家世败落。家族各支也都散落了。黎仁这一支，也并非是黎嶷的正房。 隋末大乱，黎仁的父母都死于战乱之中。黎仁带着妹妹黎莉四处乞讨为生。后来遇上了护龙会的火长老霍天魁收留，兄妹二人便加入了护龙会。并且都学到了一身本事。 程咬金不嫌弃黎莉的出身，主动向黎仁提亲，黎仁自然应允。黎莉与程处默日久相处之下生情，对这门亲事也没有任何意见。 赵云泽这次大出血，给程处默上了三十贯的份子钱。让他颇为苦恼的是，黎莉成亲之后就不能再在讲武堂抛头露面做事了。她可不比方婷，与霍天魁夫妻二人本就是江湖人士，不会在意这些。国公府的儿媳妇，抛头露面终究碍于礼法束缚。 赵云泽没了秘书，无奈之下，把秦安弄进了特勤署，以流外文吏的职衔当自己的秘书。; 论武艺，秦安比不上他的堂兄秦平。可要比读书写字，秦平就稍逊秦安了。赵云泽上半年出京巡视时，又与秦安相处惯了，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赵云泽家里本就男仆过少，秦安又一出仕，家中平时就只剩下秦平一个男仆了。 赵云泽只好让秦平去人市，买了五个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孩进府，跟随秦平做事。 本来，赵云泽还想着亲自去人市挑人的，可是秦平却劝他说，郎君是个软心肠，怕是见不得人市中的那些苦命人。别到时候心一软，买回太多人来，把家里开成善堂了。 赵云泽听了秦平的话，也只好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子里，不去看这繁华的长安城背后的阴影了。 国不强，民难安，天下可怜人太多，自己也真的救济不过来。还是做好本分，让大唐早日强盛，才是济民之本。 这五个男孩，秦茉儿为他们起名为赵温、赵良、赵恭、赵谦、赵让。他们以后便是赵家的家奴了。 腊月二十八，朝廷放了年假。贞观元年就要过去了。 这一年，大唐可谓祸福并行。关中、山东、河北遇涝灾；罗艺谋反、李幼良谋反、王君廓谋反、李孝常谋反、青州、泸州少数民族叛乱；重臣封德彝六月薨，民部尚书、八十岁的老臣裴矩腊月薨，这些，都不是福事。 但因为有了赵云泽提议的开中法，设立了常平仓、义仓，关中、山东、河北三地百姓没有因灾受太大损伤；各地的叛乱，也都很快被平定；讲武堂设立、护龙会改组，开中法、活字印刷术、玻璃等举措和新事物又为朝庭聚敛了财富。大唐大部分官员也都兢兢业业，维持着行政机器的运转。这些，又都是福事。最为令人欣慰的是，贞观元年这一年，境外的异族也都很给李世民面子，没有入侵的。这与往年一年到头各地都在打仗，有着天壤之别。 对赵云泽本人来说，贞观元年算是大丰收之年了。封爵、升官、迁居、添子，可谓喜事不断。 贞观二年的新年钟声终于敲响了，大唐，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正月初六的新年第一个朝会上，李世民依例发布新年诏令，调整官员职事。 今年的调整幅度很小，高层官员几乎没有变动。但去年七月才接替封德彝当上尚书右仆射的长孙无忌却被免职，调整为了民部尚书，只领开封仪同三司的虚荣。宇文士及补了尚书右仆射之衔。 长孙无忌的降职，并非是他犯了错误。而是朝中有人说他职权过大。长孙皇后也劝长孙无忌主动辞去宰相之职。长孙无忌听从妹妹劝告，向李世民述情。李世民这才应准了他的请求，让他补了年前刚离世的老臣裴矩的民部尚书之位。 另外，讲武堂马周的本衔也被李世民调整为了从七品上的朝散郎。马周这升官的速度，除了那些勋贵子弟，也就赵云泽可比了。 正月十六，大唐讲武堂开学。年前被分配到长安城各军营实习的学员们，又都回到了讲武堂。 正月十八，讲武堂申明亭中贴出一份布告，曰：讲武堂欲成立一支特殊作战分队，拟从学员中招收一百名学员加入。条件只有两点，一是不怕死，二是死不怕。欲加入这支特殊分队的学员，在各自队正处报名。 这份布告，就是赵云泽欲成立特战队的招兵公告了。 公告说的很模糊，可学员们一看那两个条件，实际上就是一个条件“不怕死”，大家就都知道这支特殊分队的性质了。这就是要招收敢死队呀。 特战队成员，自然不是光不怕死就能胜任的。还包括政审和个人才能、技能等很多条件。但不怕流血牺牲，却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赵云泽可不想训练出的特战队员，在关键时刻因为怕死而拉稀。 至于其他条件，讲武堂的学员本就是经过层层挑选才招收的，赵云泽倒是不太在意了。再说，特战队也是要经过考核才能进入的，别的条件完全可以通过考核来检验。 先把“不怕死”这一条直接提出来，也是最直接的一道考验。 一开始，报名的学员还不算多。虽然当兵就意味着打仗，可战场上拼杀之时的舍生忘死，和平时的“让人去死”是两码事。那布告上直接说招收特战队员的条件就是“不怕死”，这让很多学员犹豫了。 不过很快，学员们就都纷纷报名了。既然有不怕死的人报名，那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也不想被人骂懦夫呀，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报名。 最后，八百名学员，无一人不报名。而且，连警备队的人和后勤的辅兵也都凑热闹，全部报名了。 第330章大比武（上） 当赵云泽得知讲武堂的学员和基层兵士全员报名参加特战队之后，无奈的苦笑了。; 这下大条了原先的制定那些考核规则已经不好使了，得了，来次新学期大比武吧。 赵云泽把自己的想法跟李靖和李道宗一说，李靖和李道宗都很支持赵云泽这一想法。 新学期嘛，就该有新气象。来一次大比武，刚好振奋一下士气。 于是，赵云泽又成立了大比武筹备组，忙了两天，制定好了大比武的细则。 大比武分为六个项目：队列操典、负重长跑、马术、射术、拳术和军政理论。在成绩排名上，既评个人成绩，又取集体成绩；既评单项成绩，又评综合成绩。 赛制采取预赛和决赛两个步骤。预赛以各旅为单位，选出二十名队员参加决赛。 讲武堂现在的编制，所有学员和警备营、后勤营的共被分为了十三个旅级单位。也就是说，最后参加决赛的，将有十三支队伍，共二百六十人。特战队选拔的队员，也将从这二百六十人中产生。 按照赵云泽的设想，特战队全员共一百零八人，分为三个中队九个小队。这一百零八人，先从特勤署和讲武堂中各挑出一百人，再进行培训考核层层淘汰，最后剩余一百零八人。 但这也只是一个构想。挑选特战队员的原则是宁缺毋滥，所以，最后能不能满足一百零八人的编制，也尚未可知。 讲武堂大比武的决赛，会有二百六十人参加，从这些人当中挑选出一百人，再加入特战队的培训。 预赛由各旅组织，讲武堂机关只是把比武的规则下发到各旅，便不再过问预赛之事。反正，你们到时候带着人参加决赛就行了。 决赛的日期，定在正月二十六。 李世民听说讲武堂有这热闹，再也按捺不住了。正月二十六这天散了早朝，李世民就带着朝中二三十名文武官员驾临讲武堂，亲自观看比赛。 因为李世民并没有提前跟李靖、李道宗和赵云泽打招呼，倒是把他们弄了个措手不及。 也好在讲武堂的制度落实的好，平时各项活动都很规范，倒也没有被李世民看到不堪的一面。 李世民来时，讲武堂已经开始了第一项军政理论的比赛了。李靖、李道宗、赵云泽三人，领着得闲的一些教员，在辕门处将李世民等人接入了讲武堂中。又领着他们来到了当作军政理论考场的操场。 二百六十名参赛队员，整齐排列在操场上，坐着小板凳，在身前的小矮桌上答着试卷。 去年朝廷因为招商会的召开，聚敛了六十多万缗钱。这笔钱，李世民吃水不忘挖井人，拨给了讲武堂一部分。赵云泽便用来改善学员们的生活学习条件了。今年一开学，每名学员都配发了一个小板凳和小矮桌。终于摆脱了去年刚入学时在树桩上学习的窘境了。 二三十名教员，穿行在参加答卷的学员们中间，担任监考。 见到李世民等人在李靖、李道宗和赵云泽的陪同下到来，这些教员和学员们也都只是诧异了一下，便又继续做他们自己的事了。 这是讲武堂内务条令中关于礼节的规定，在进行不宜打断的活动时，无需向视察工作的上级官员行礼报告，包括皇帝到来，也是一样。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走入比赛者中间，看他们答题。那些试卷，都是用活字印刷术印制的，字迹非常清晰。李世民即使站着，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试卷当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大唐军制、兵法和军人操典的试题。还有一小部分时政题。 李世民看了这些题目，频频点头。可是试卷中最后的三道拓展题，却让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媳妇和你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如果让你刺杀我讲武堂的丞事中赵云泽，你会采取什么手段请写明具体计划。” “鹏羽，你们这是出的什么鬼题目”李世民哭笑不得的问跟随着他的赵云泽。 “陛下，这三道拓展题，是用来判断参赛者的逻辑思维和灵活机变能力的。其实并没有固定的答案。这三道题，也不会计入最后的得分。只用来作为选拔特战队员的参考。”赵云泽解释道。 “呵呵，这一定是你想出来的题目吧”李世民笑问道。 “陛下慧眼如炬”赵云泽点头道。 “也就你能想出这等稀奇古怪的题目，药师和承范绝对不会这么无聊。”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往“考场”外走。 赵云泽道：“陛下，这可不是臣无聊之举。通过他们的答题，可以看出其性格和头脑的。” “那你来答，假若你媳妇和你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李世民问道。 “我母亲不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这道题对我来说不难回答。”赵云泽答道。 “好吧，那第二道题你又如何回答” “鸡蛋鸡蛋，从这个名词来看，那自然是先有鸡后有蛋了。”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回答，顿时一愣。随即他就又问道：“照你这回答，那蛋鸡又做何解” 赵云泽一笑，道：“陛下是先说的蛋后说的鸡。既然陛下的旨意如此，那臣还有什么可回答的” “你这滑头哈哈哈哈。”李世民摇头苦笑了。 “那最后一题呢算了，最后一题对你来说更不难回答了，你自杀就是了。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呃陛下这道旨意，臣只能抗旨了。家中妻儿需要照料，臣也还未见到大唐称雄世界。这会儿就死，不甘心呀”赵云泽苦着脸说道。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老李最后那句话，似乎是骂人的。 “哈哈哈哈你赵鹏羽果然滑头”李世民大乐。 这时，他俩已经走到那些随来的官员们身边，那些人听了李世民和赵云泽的对话，也都大笑起来。 第331章大比武（中） 正月二十六上午，讲武堂的大比武进行两个项目的比赛。;一是理论考试，二是队列操典。 进行完理论考试之后，赵云泽便向李世民告罪，说他要组织部分教员阅卷，后面的队列操典比赛，他便不能陪李世民观看了。他安排马周为李世民和朝中官员讲解评论比赛。 队列操典的比赛，以各旅为单位参加。动作内容包括停止间队列动作和行进间队列动作。停止间队列动作又分为立正、稍息、跨立、蹲下起立、停止间转法和敬礼；行进间队列动作则分为齐步、正步、跑步的行进与停止，以及齐正步互换和齐步与跑步的互换。 每个动作，先由个人流水作业操作一遍，再由各参赛队二十名队员集体操作一遍。 裁判员仍然由讲武堂的教员担任。 讲武堂的队列操典，全部是由赵云泽编写的教案，用的都是新式队列动作，非常具有观赏性。让李世民和那些同来的朝中官员看得大呼过瘾。 与此同时，赵云泽组织二十六名教员对理论考核的试卷进行阅卷打分。每名教员负责十张考卷，工作量也不算大。 而赵云泽自己，则负责试卷中最后三道拓展题的评阅。工作量比起教员们来要大一些。 那三道拓展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因此，参加比赛的学员们给出的答案也都各不相同。有些答案，很有逻辑性和想象力；而有的答案，则令人啼笑皆非。 “如果你媳妇和你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我不会游泳，还是陪她俩一起死吧，要不然活着也是痛苦。.网” 这孩子实在呀 “我家乡是江南的，我们那儿人人会水。所以，我站在岸上为母亲和媳妇加油就好了。” 我擦，你们家还举行游泳比赛呢 “世界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个我得尝尝才知道，牙口老的就是先有的，嫩的是后有的。” 这这这这是个吃货 “从鸡蛋一词来看，应该是先有鸡后有蛋。嘿嘿，我听赵大人对陛下是这么说的。” 这孩子有当间谍的潜质啊，要不把他调入特勤署 “如果让你刺杀我讲武堂的丞事中赵云泽，你打算用什么样的手段” “赵大人是我们最尊敬的人，我是不会刺杀赵大人的，只会替他挡刀。” 这孩子拍的一手好马屁呀 “我准备开饭时为赵大人端饭，趁机把毒药下到他的饭碗里。” 唉，以后在讲武堂吃饭绝对不能让学员们给自己端饭了，防不胜防啊 “不知道赵大人好不好男风，要不我牺牲下美色给他来个美男计” 这谁呀，这么变态吕泰你妹的，你丫是泰国来的吧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也差不多到了正午时分了。李世民和那些大臣都没有回去，就在讲武堂用午饭。 赵云泽特意叮嘱后勤营的人，不要给李世民和那些朝中官员加菜，就让他们跟学员们吃一样的饭菜。 实际上，讲武堂平时在伙食上就是官兵平等。李靖、李道宗、赵云泽、马周等高层官员与教员和学员们吃的都是同样的饭菜。 讲武堂条件艰苦，并没有大食堂，只有一个供教员们用餐的大帐篷。学员们的饭菜，都是用大盆盛到各自的帐篷中再分食的。这也是对教员们的特殊照顾了。虽然讲武堂讲究官兵平等，但也不是绝对平均主义，该对教员们照顾的地方，也会适当的照顾。要不然也没法树立教员们的威望。 李世民和那些朝中官员，被安排在了大帐篷中用餐。而那些学员们，则以各队为单位，由值日员端着盆子排着队打饭。 李世民见他们所用的饭菜和学员们是相同的，一点都不以为意，反而夸奖说，军中就应该这样，军官与士卒同甘共苦才对。 吃过午饭，教员们和学员们有半个时辰的午休时间。李世民等人则在李靖、李道宗和马周的陪同下参观起了讲武堂。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讲武堂如今就是一座大军营。要说与别的军营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讲武堂的内务设置极为规范，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怎么看都是直线与方块的结合。 操场上的训练器材如此，官员和教员们办公营帐中的文具如此，库房中的衣甲兵器如此，连学员们营帐中的被褥，也是如此。 尤其是被褥，全都叠成了豆腐块，这让李世民和那些朝臣都大呼惊奇。李世民还很感兴趣的去捏了几床被褥。结果发现，里面并没有塞木板之类的硬东西，就仅仅是被褥。 “被褥为何要叠成这样不浪费时间吗”李世民问道。 李靖回答说：“这是鹏羽制定的内务规范。鹏羽说，一切物资的摆放，都要有利于战备。要做到个人物资与公用物资分开；打仗行军时要带走的物资和后留物资分开；携行物资与运行物资分开。物资的管理，要做到定人、定物、定车、定位。这叫做三分四定。至于物资摆放和被褥的叠放上都是直线加方块的形式，鹏羽说，这跟走队列是一样的，从平时就培养官兵的服从意识和协同意识。用鹏羽的话说，士兵在叠被子和摆放物资的过程中，就慢慢把自己身上的棱角都转移到物资和被子上了，这是一个磨性子的过程。” 李世民听了李靖的解释，思考了一阵后连连点头道：“从小处着手，从平时做起，点点滴滴都是纪律，这是极好的” 李靖又道：“鹏羽说，纪律是军队战斗力的保障。而要看一支部队的纪律好坏，很简单的两点就是，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 “说得好”李世民赞了一声。随即回过头，对他身后的十几个武官说道：“药师刚才的话，你们可都记下了” “臣等记下了”那些武官齐声答道。 “光记下还不行，你们也要照着讲武堂的样子做。”李世民又说道，“讲武堂不是在假期安排学员到你们的军营实习么。依朕看，也别总让学员们学你们，你们也要向讲武堂的学员学习。下次再实习，便让学员们好好教教你们讲武堂的这一套。这些东西可不是花架子，都有大道理在内呢” “臣等遵旨” 李靖这时说道：“臣戎马半生了，要说治军，也颇有心得。可自从见识了鹏羽弄出的这些东西，臣便自愧不如了。正如陛下所说，治军，就应该点点滴滴都融会纪律。” “哈哈，朕倒是第一次见到药师在治军上如此佩服一个人。”李世民笑道。 “唉，臣老了，眼光和见识都比不得年轻人了哟。”李靖自嘲了起来。 “药师也不必如此谦虚。赵云泽此人，实用的新点子倒有不少，可他终究是少经军旅，论起带兵打仗的本事，他可差药师多矣了。”李世民说道。 “哈哈，鹏羽所缺的只是历练而已，用不了几年，定胜过臣”李靖道。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第332章大比武（下） 到了下午，大比武的比赛项目换作骑术和箭术。; 赵云泽对这两项技能都不算精通，所以，比赛的规则的制定是由李靖主导的。 骑术比赛，是远程越野障碍赛。参加比赛的人员，由讲武堂出发，骑行至长安城玄武门北边的渭水便桥返回。比赛途中，设置了各种障碍物，骑手需要控马越过障碍物，不得下马牵行。比赛成绩以参赛人员到达终点的次序排列。最后再计算出单位成绩。 值得一提的是，讲武堂至今尚未开骑术课。而且，参赛人员使用的马，都是由从其他军营借来的。这就给骑手们带来了困难，也更加检验参赛者的骑术水平。 而箭术比赛，则分为立射和骑射两项。每项又分为固定靶和移动靶两种。比赛成绩的判定，是四个项目的综合成绩。 李世民一直观看到下午的比赛结束，才返回长安城。临行前，他问李靖什么时候能结束全部比赛。李靖说明天上午比赛便全部结束，下午举行颁奖仪式。李世民便决定，明天下午再来讲武堂，参加颁奖仪式。 休息一夜，第二日上午是负重越野和拳术项目的比赛。 负重越野，参赛人员需着衣甲，带齐打仗时的军械，进行五公里的越野跑。拳术比赛则采取小组淘汰赛，两两捉对搏击，抽签决定对手，胜利者再进入下一轮比赛，直到决出冠亚军。实际上这已经成为搏击赛了。; 一开始，李靖还反对这种形式，认为直接捉对搏击会有损伤。可李道宗和赵云泽都表示不能用表演式的花架子，就是要让参赛者对打见真章。讲武堂的学员是为了实战而生的，不是用来看的。 李靖也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意见。不过，为了避免有严重损伤，参赛者都必须佩戴护具。 今天上午的比赛，是大比武中最残酷的两个项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上午的两个项目是最耗费体力的。尤其是搏击比赛，在进行完负重越野后，只休息两刻钟便立即进行搏击比赛，获胜者还要继续后面一轮轮的搏杀，这给参赛者的体力带来了很大挑战。 这也是赵云泽有意将负重越野和搏击比赛放到一起进行。为的，就是考验参赛者的意志和体能极限。毕竟，他还要从参赛者当中挑选出一百名预备特战队员。 果然，进行搏击比赛时，头几轮参赛者还比较生龙活虎。可到了后面几轮，很多参赛者连站都站不稳了。打出的拳、踢出的腿，也都绵软无力。到了这时，拼的已经不是搏击水平了，而是意志力。谁能坚持多出一下拳，多踢一下腿，多一个摔抱动作，都有可能获胜。最后冠亚军决赛时，两名参赛队员几乎是把嘴唇咬破了血才坚持下来的。 这场搏击比赛，对观众们的震撼非常大。连那些裁判员，也都为参赛者的意志所折服。 一场搏击比赛下来，讲武堂也多了很多伤员。这些伤员，基本上都是在头几轮的比赛中受伤的。越到了后面的比赛，致伤的情况反而越少了。大家都没力气了嘛。 好在，因为佩戴了护具，伤员们的伤势倒是都不大严重，大多数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也就是眉骨骨折，又或者扭伤了脚踝、手腕。学员们都年轻，这点伤势，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下午，讲武堂举行大比武的颁奖典礼和总结大会。李世民果然没有失约，又带着一班文武高官来了讲武堂。 奖项分四类。个人单项、个人全能、集体单项、集体全能。每一项，都只取前三名颁发锦旗。每一个项目的第三名，由李道宗颁发锦旗；第二名则由李靖颁发；第一名，由皇帝陛下李世民亲自颁发。至于物质奖励，对不起，军人争的是荣誉，不是物质。 倒是李世民带来了一些弓弩、刀剑等实物，发给了获奖者，弥补了讲武堂的吝啬。 不过在大比武结束后，人家获奖者们从李世民那儿领到的奖品，立马就被赵云泽下令收入了库房统一保管。说是要等学员们毕业之后，再还给他们。这也是出于安全管理的考虑。 一场大比武，无形中提高了学员们争先创优的心气，也为学员们进行了一次荣誉使命的教育。而赵云泽也通过这场大比武，挑选出了一百名预备特战队员。 这一百名预备特战队员，学员占了七成，警备队占了两成，后勤辅兵居然也占了一成。 这让赵云泽大为感慨，大唐不愧是尚武的朝代啊，连辅兵都有这么多人能在大比武中脱颖而出。也难怪唐初时朝廷对异族的战争都是以少胜多了，大唐的爷们儿就是能打呀 休整两天过后，赵云泽便把通过大比武选出的一百名预备特战队员和特勤署总部选出的一百人集合到了一起。 讲武堂外一片树林中，赵云泽站在两百名预备特战队员面前训话。 “诸位，也许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弄懂某要成立的这支特殊队伍的性质。你们可能认为把你们弄在一块儿，是要组建一支敢死队。这想法也对也不对。特战队员不能怕死，但光不怕死还远远不够。你们还要学会各种技能，经受重重考验，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 “有人要问了，那咱们特战队员究竟是什么人某可以回答你们，特战队员，是兵王”赵云泽大声吼道。 “兵王，军中的王者每一名特战队员，都拥有常人不能及之本领，都能在各种艰难条件下完成别的军队无法完成的任务。你们，将来就是将军们手中的利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赵云泽简短的几句话，让那二百名预备特战队员全都激动了起来。兵王，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一个名词呀 “可是，你们也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就是兵王了。我告诉你们，你们离兵王的要求还差的远。你们这二百人，也不是人人都最终能成为兵王。那么，怎样才能成为兵王呢很简单，通过学习训练，完成一个个科目的考核。只要有一个科目不合格，那么对不起了，那你们只能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赵云泽话说到这里，那二百人中很多人都立刻现出了紧张的神色。 “别误会我说的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不是赶你们回家，是说让你们回讲武堂的其他单位。”赵云泽笑着解释道。 队伍中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不能成为兵王虽然遗憾，可只要还让他们当兵就行。 “某刚才说的，都明白了吗”赵云泽又板着脸问道。 “明白了”众人高声回答。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就进行第一个科目的考验。” 第333章特殊的考核 “那么现在，我们就进行第一个科目的考核。” 赵云泽的话让两百名预备特战队员都大感意外。刚才明明还说要经过学习训练再考核的，这怎么上来就说要考核了 赵云泽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又道：“第一个科目，名称叫做服从意识。这是身为一名军人最基本的素养。考核方法很简单，你们从这里出发，上官道往长安城跑。到达一定的距离后，自然有人指示你们返回。记住，路途中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遇见什么东西，你们都不能停下，要一直跑，不停歇的跑。都明白了吗” “明白” “出发吧”赵云泽轻轻挥了挥手。 二百名预备队员立刻撒丫子往官道上跑，一个个争先恐后。 这个考核太简单了，不就是不停的跑嘛，遇见什么情况都不能停下，很容易做到啊。 众人纷乱的上了官道，跑了大约一公里左右，忽然见地面上洒落着一大片铜钱。 “这一定是赵大人对我们的考验，谁都不要捡，只管跑就是了。”有既聪明又好心的队员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提醒众人。 本来还有人犹豫着想捡地上的铜钱，可听了这人的劝告，众人便都没停下脚步，踩着地上的铜钱就跑过去了。 官道旁边的树林中，秦安对他身边的金鑫说道：“金大人，这些人见了钱都不捡，还真够听话的。” “呵呵，小安子，不要以为赵大人就只是设下这点小花招，那也太小看赵大人了。”金鑫笑道。 “金大人，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安子，我不是太监。;”秦安抗议道。 “好的，小安子。我们去把钱收起来吧。” 秦安：“” 预备队员们又跑了约一公里，路上忽然出现一个美丽的少女。那少女使劲摇着手，示意队员们停下。 可前面的队员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下，就全当作没看见那少女一般，绕过她继续往前跑了。 “各位大哥行行好，我的脚扭伤了。麻烦哪位大哥背我一程吧。”少女可怜巴巴的说道。 一个个队员跑过她身边，都没有停步的。后面有一个队员，一边跑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等跑到那少女身边时，一下将钱袋丢给了她。“姑娘，遇上马车，让人家搭你一程吧。”那名队员边跑边说道。 很快，二百名队员都跑过了那少女的身边。 路边又走出一个女子，却是方婷。 “咯咯，倒是有懂得怜香惜玉的。”方婷对那少女笑道。 “方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赵大哥也真是的，说是带人家出城玩，却让人家来装瘸子骗人。” 那少女原来是孙灵儿。 孙思邈回长安后，一直住在程咬金家给程夫人治病。孙灵儿也随程咬金住了下来。不过她在程咬金家是呆不住的，经常跑到赵云泽家看小赵昊。今天，赵云泽便把孙灵儿骗来充场子了。 “灵儿妹妹，赵大人这人，颇会搞怪，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方婷说完，从路边牵过一匹马，扶孙灵儿上马后，她自己也上了马，二人一骑往赵云泽所在位置而去。 二百名预备队员跑了两公里多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又跑了一会儿，路边山林中忽然传出凄厉的叫喊声。 “救命啊打劫呀” 队员们全都一愣。 “肯定又是赵大人的花招，别理会”一个队员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慌慌张张的跑上了官道，正好出现在队员们前方不远处。 “救命啊，有山贼”那少年迎着队员们就跑了过来。 前方的队员很清楚的看到，少年左肩有一道血口，把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救命，救命山贼要杀我爷爷”那少年一边跑一边大喊。 “饶命，大爷饶命啊”路边树林中又传出了一个惊恐的声音。 “好像不是假的，不管了，大不了不当兵王了。”一个队员丢下一句话，便跑进了山林。 此时，那少年已经跟队员们碰头了，他像是体力不支，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有几个队员一见那少年倒地，便立刻停下脚步去扶那少年。又有几人稍稍一犹豫，便跟随着起先进入路边树林的那名队员进了树林。 此时预备队员们的队伍已经拉的很长了。前方的人，也有几人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跑。而后面的人，却也发现了这一突发情况，很多人都犹豫了起来，放慢了脚步。 忽然，树林中传出了厮打的声音，显然是进入树林的队员遇上了情况。 “走，帮忙去”一名队员大喊一声，也进入了树林。很多队员都跟在了他身后。 “孩子，醒醒醒醒”前面几名队员抱住那摔倒的少年，一个劲的喊。那少年已然昏迷了。又有数人停下脚步，关切的看那少年。 树林中厮打声更大了。这时节草木还没返青，树林里的视线也还不怎么受影响。众多队员看清了树林中的情况。 三四十个黑衣蒙面人，在与进入树林的队员搏杀。那些黑衣蒙面人都手持兵刃，而进入树林的队员却手无寸铁，有几个队员已经受了轻伤，鲜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走，支援他们”又有更多的队员进入了树林。但也有人只是稍稍犹豫一下，就继续往前跑。 很快，二百名预备队员就分成了三部分。大部分进入了树林，十几人在围着那昏迷的少年施救，有三四十人，却在继续往前跑，忠实的执行着赵云泽的命令。 “都住手”树林当中，一棵大树顶端忽然传出一声大吼。 那些黑衣蒙面人当即住手，可是进入树林的预备队员却已经打红了眼，一点要住手的意思都没有。情况立转，黑衣蒙面人危险了。 “立正”大树顶端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口令。预备队员们下意识的，全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个站成军姿不动了。 一个人从树上滑了下来。却是讲武堂的主簿马周。 第334章大反转 一看到马周现身，预备队员们立刻明白过来了。上当了，这果然又是赵大人的花招。 那些黑衣人此时揭下了面巾，却也都是熟脸。原来是讲武堂警备营的人。 路面上那昏迷的少年也睁开了眼睛，朝抱着他的队员嘻嘻直笑。这少年与孙灵儿一样，是赵云泽特意找来跑龙套的，正是程处亮。他肩膀上的血迹自然是假的，纯粹拿红色染料染的。 “马郎君，劳你告诉赵鹏羽一声，以后这种事，少打贫道的主意。”假扮程处亮爷爷的孙思邈这时走到马周面前，没好气的说道。 马周微微一笑，道：“孙道长，还是您自己去与赵大人说吧。” 说完，马周直接集合队伍，也不对预备队员们做过多解释，带着他们就往回折返。 “唉，咱们早就应该想到是赵大人设下的圈套啊。这里离长安城这么近，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山贼，而且还都是一样的装束”一个队员说道。 “是呀，那些山贼出手时，根本就不往要害处下手嘛。都怪咱们太冲动了。”另一个队员也说道。 “你俩就少说两句吧。好歹你们还全须全尾的。你们看看我，胳膊都被伤到了。这下亏大了，不但当不成兵王了，还落下一条伤疤。”又有一个队员捂着受伤的胳膊说道。 “警备营的那帮孙子也真不是东西，演戏而已，何必动刀子呢” “你小子闭嘴老子就出身警备营，你特么骂谁孙子呢” “肃静都忘了队列纪律了”马周朝着队伍大吼了一声。队伍中人立刻止声，只剩下整齐的脚步声。 队伍行走没多久，之前没有上当坚持着跑步的那些队员，从后面赶了上来。他们见到马周带着队伍前进，而且那些黑衣人也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后面，顿时庆幸不已了。幸亏没有上当，这下好了，一下子就要淘汰掉一大半人，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少多了。 这些人没有停留，继续执行着赵云泽的命令往回跑。 出发地点，当赵云泽看到最先返回的那三四十名预备队员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又等了很久，马周才带着上当的那一大半队员返回。 赵云泽面前，列成了三个方队。坚持跑完全程的三四十名队员一个方队；上当受骗的一百六七十人一个方队；警备营的黑衣人一个方队。 赵云泽身后，则站着马周、金鑫、秦安、方婷、孙灵儿、孙思邈、程处亮等人。 “各方队报数，清点人数”赵云泽下达了命令。 各个方队一报数清点，二百名预备队员中，忠实执行赵云泽命令的只有三十七人。 “第一队的三十七人，你们可以跟随警备营的人返回讲武堂了。回去向自己的主官报道，你们被淘汰了。” 赵云泽轻飘飘的一句话，令二百名预备队员都大感意外。 “报告”第一方队中有人喊了一声。 “讲”赵云泽望向了那人。 “赵大人，我们执行了您的命令，全程都没有停下，为什么反而要被淘汰” 赵云泽盯着这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们所有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样，质疑某的决定啊” “是”那三十七名被淘汰者一起答道。未被淘汰的队员也有很多如此回答的。 赵云泽的目光在队列中来回巡视一下，然后问最先质疑自己的那人：“你回答某，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那人回答道。 “很好，你记得很清楚”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问：“讲武堂五八堂训中的八字堂训是什么” “忠诚、服从、勇敢、团结。”那人又回答道。 “那你们见有百姓遇害却不救，见有战友苦战却不援，可曾尽到军人的职责可曾执行了讲武堂的堂训，这就是你们的团结吗”赵云泽大声质问。 “我们可我们是在执行您的命令。您说过，无论途中遇上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停留的。”那人弱弱说道。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对于你们的服从意识，某很赞赏。可是，你们也不要忘了，让你们服从，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更好的履行军人的职责。如果你们现在是执行作战任务，紧急情况下，遇到一两个百姓陷入险境你们不去管，某也说不得什么。毕竟任务更加重要。甚至于，在特殊情况下，有时为了取得更大的战果，保护更多百姓免受敌人侵害，还会忍痛执行无差别攻击的命令，让一小部分百姓和自己的战友做出牺牲。可是，你们现在是在执行作战任务吗” 队列中变得静悄悄的了。 稍稍沉默，赵云泽又道：“军人，要懂得取舍。舍小家顾大家是取舍；为了救百姓、支援战友而放弃自己的功名荣誉，又何尝不是取舍。你们为了成为兵王，而不顾及百姓的死活和战友遇困，说难听点，这叫自私；说好听点，你们是在面临两难之境时不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可无论是你们的自私还是你们的不会抉择，却都不符合一名特战队员的标准。所以，你们被淘汰了。” 听了赵云泽的话，不光是三个方队中的军人们大有触动，就连站在赵云泽身后的几人，也都在思考赵云泽的话。 孙思邈手捋胡须，望着赵云泽赞赏的点了点头。马周、金鑫、方婷也对赵云泽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秦安、程处默、孙灵儿则一脸崇拜的望向赵云泽了。 “军人虽然不是侠客，但却一定要怀有一颗侠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军人的道德要求。时刻记得保护百姓，乃我辈军人的应尽之责。希望你们能通过今天这件事明白这一点。”赵云泽又说道。 “是”三个方队的人齐声大喊。 赵云泽又走到那三十七名被淘汰的队员们面前，上前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道：“你们也不要气馁，不能成为兵王，但不代表你们就不能成为优秀的军人。今天这件事，也不会给你们的前程造成影响。回去吧，好好努力，某希望将来能看到你们人人立功” “是”三十七名队员高声答道。 待警备队的人与那三十七名被淘汰的队员离开后，赵云泽又让秦安送孙思邈、孙灵儿和程处亮回长安城。 “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赵云泽对剩余的那一百六十三名预备队员说道。 队员们都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受伤的队员，不会怪某吧”赵云泽又问。 “不会不会，一点皮外伤而已。” “就是就是，训练中还难免受伤呢。” 队员都如此说道。至于他们心中是不是真的不怪赵云泽，那就不得而知了。 赵云泽道：“你们能认识到这点就行。某也告诉你们，在今后的学习训练中，像今天这样不打招呼的实战演练，你们还会经常遇到。你们不但会受伤，而且某也不能保证你们不会致残致死。所以，如果有害怕的，那么现在就可以主动离开了。” 队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列。 “某真的不是吓唬你们，如果有不愿意吃这份苦的，现在就请出列。大家也都不会笑话你的，毕竟，训练受伤甚至是牺牲，与作战时是不同的。”赵云泽又说了一句。 队列中还是没人出列。 “真的没有人退出吗” “没有”非常整齐响亮的回答。 “好都是好汉呀”赵云泽赞了一句，随即又一变脸，嘲笑道：“可某却要说，你们是一帮蠢才一帮傻子将来，你们就慢慢享受某对你们上的摧残和精神上的折磨吧。哈哈哈哈” “我们愿意当傻子” “对，我们愿意当蠢才” “呵呵，果然是一帮傻缺”赵云泽笑了，很欣慰的笑了。队员们也都傻笑起来。 “立正”赵云泽忽然下达了一声口令。 队员们立刻站的笔挺了。 “在路上给那名少女钱袋的队员出列”赵云泽下令道。 一个队员站了出来。这人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白白净净，身材也略显瘦弱，倒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可既然是通过大比武选拔出来的，那这人绝对不是文弱书生。 “是他吗”赵云泽转身问方婷。方婷看了那名队员一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叫什么名字”赵云泽问那名队员。 “报告，杨晓铭” “杨晓铭，某现在任命你为特战队预备队第一中队检校中队长。” “是”杨晓铭惊喜的答道。 队列中的人对杨晓铭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最先救治那晕倒的少年和最早进入树林的队员出列” 赵云泽又下达一道命令，两个队员立马一脸惊喜的站了出来。他们已经猜到赵云泽要做什么了。 “向后转，让大家认一认，可别冒充。”赵云泽笑道。 这两人转向了队列。自然不会是冒充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报名” “陈刑。” “金堡。” 陈刑面相粗犷、面色黝黑，金堡则长得很敦实。这两人都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陈刑，某任命你为第二中队检校中队长。” “是” “金堡，某任命你为第三中队检校中队长。” “是” 接下来，赵云泽又对那些队员进行了编队，并让他们自己推举出各个小队的小队长。 赵云泽告诉众人，今天任命的这些代理军官，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后看队员们的表现，随时会调整任命。 预备特战队，正式成立了。 第335章防蝗与特战装备 二月初七，朝廷举行祭农大典。; 由于去年秋收过后土地都进行了翻耕，今年李世民在亲耕之时，格外省力。耕牛也没像去年那样出现罢工的情况。 亲耕结束后，赵云泽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举动，他到李世民耕种过的地块里，蹲在地上挖起一捧捧的泥土仔细搓揉。 当时，大家都在忙着做返回长安城的准备，倒也没人去问赵云泽他这是要做什么。这位赵大人经常做出大异常人的举动，无论是皇帝李世民还是朝中官员，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云泽一直忙活到李世民起驾，才跟随着队伍返回了长安城。 吃完中午那顿忆苦思甜饭，别的大臣都回家了，赵云泽却没有回家，他直接绕到东宫求见李世民。 李世民在寝宫丽正殿接见了赵云泽。 “鹏羽，朕就猜到你有事上奏。”李世民说道。“祭农大典结束后，你在地里找什么宝贝” 赵云泽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呈给了李世民。道：“臣在找这东西。” 李世民打开纸包一看，纸包中包着数十粒黄色如大米粒一般的东西。 “这是虫卵”李世民惊疑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这是臣在陛下的藉田中找到的蝗虫卵。” “鹏羽的意思，莫非是要告诉朕今年会有蝗灾” “正是如此去年秋收过后，陛下下旨倡导过冬前深翻土地，您的藉田也由司农寺的官员派人翻耕过了，这些虫卵，便露了出来。臣上午仔细看了一下，藉田中虫卵的分布密度很大。今年，关中极有可能闹蝗灾。”赵云泽说道。 “可你去年不是说，冬天会冻死害虫和虫卵吗” 赵云泽叹了口气，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那也存在一定的概率，并非所有的过冬害虫和虫卵都会被冻死。再者，去年冬天关中降雪极少，土地冻的也不厉害。这就更能让虫卵逃过一劫了。从去年冬天的降雪量来看，今年也很有可能会大旱。俗话说，涝年鱼多，旱年蝗多，所以，我们不得不防啊” 李世民的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说道：“可这蝗灾，与旱涝灾害一样，都是天灾，又如何防得鹏羽可有计策” 赵云泽道：“臣也没有更好的防蝗计策。.网现在臣能想到的，就是鼓励百姓多养鸡鸭，让鸡鸭捕食蝗虫的幼虫。” “嗯，这倒是个主意。就算不闹蝗灾，百姓们多养家禽，也能换些钱贴补家用。”李世民点头道。 刚说完，李世民又苦笑了起来：“此计虽好，可百姓们不一定会听啊” “为何”赵云泽不解道。 李世民道：“自古，我中原之人便认为蝗虫是天虫，捕杀不得。若是告诉百姓们养鸡鸭是为了防蝗，百姓们怕是不会遵照朝廷的倡议执行的。” “那就不说明这一点就是了。只说是，朝廷秋后会大量收购鸡鸭劳军，鼓励百姓多养。百姓们养鸡鸭大多采用放养的形式，鸡鸭自然会捕捉地里的幼虫食用。”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笑道：“这么说的话百姓们倒是会遵从，可秋后收购鸡鸭的钱从何而来” 赵云泽道：“反正军中每年也会收购一些猪羊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今年少买猪羊，多买鸡鸭就是了。再说，陛下莫忘了精盐之利和活字印刷术、玻璃的商税呀” “呵呵，朕倒是真忘了这一点。去岁，朝廷设的盐场的利润，比往年足足翻了一倍，这倒是全拜鹏羽献的净盐法所赐了。活字印刷术想来增加不了太多商税，可那玻璃却是高额税率，想来今年朝廷的赋税收入会比去年大涨。那朕就拿出一笔钱，鼓励百姓养鸡鸭，保我大唐的粮食好了。”李世民说道。 “陛下圣明” “是鹏羽圣明才对。” “呃，臣只能说自己聪明，可不敢用圣明这个词语自夸。” “哈哈哈哈” 分割线 祭农大典的第二天，赵云泽来到了武库别署。一班老搭档、老部下相见，自有一番热闹寒暄。 中低层官员各自去做事之后，武库别署的二堂中便只剩下了阎立本和方直陪赵云泽聊天。 “阎兄，武库别署去年的产出如何呀”赵云泽问阎立本。 阎立本道：“火器生产了不少，赵兄弄出的那望远镜，也做出了数百具。” 赵云泽又问：“我大唐硝石稀缺，以前道士炼丹用的硝石极少，倒也不受影响。可武库别署大量配制火药，不知硝石可够用” 阎立本道：“硝石稀缺，但好在大唐不缺硝土，有了赵兄那提纯硝石的法子，用来提纯硝土也是一样的。火药的配制上倒是没受到影响。” “那就好”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道：“阎兄啊，某虽然现在不在武库别署任职了，可某却还是要多说一句，你们今年可要囤积下大量火药啊” “为何我武库别署都是当天配制的火药第二天就要用完的，这可是赵兄去年立下的规矩，免得造成安全隐患。”方直这时诧异道。 “唉，实不相瞒，我是担心今年大唐会有蝗灾啊。这火药，撒于农作物上，是可以杀虫的。”赵云泽说道。 “今年我大唐会闹蝗灾”阎立本惊讶道。 赵云泽道：“昨天某在陛下的藉田里挖土你们二位也都看到了，某从地里找到了大量的蝗虫卵，难保今年不闹蝗灾呀。二位还是接受我的建议，囤积点火药吧。若真有蝗灾，也能用火药杀死蝗虫。” “武库别署也做不了太多火药啊，若真有蝗灾，用火药杀蝗虫，岂不是杯水车薪”阎立本疑惑道。 赵云泽道：“能多保住一点粮食就多保住一点。目前一切也还都是猜测。就算不闹蝗灾，某估计最迟明年年底，陛下就要用兵于突厥了。今年多囤点火药，明年也可大量制造火器，免得到时候火药供不上。” “明年陛下会对突厥用兵赵兄这推论如何得出的”阎立本诧异道。 史书上写的呗。 “呵呵，阎兄啊，突厥前年大雪，去年又有很多部族叛离。如今突厥已大不如昔。我大唐自去年就开始厉兵秣马，陛下可是记仇之人，焉能不对突厥用兵” “既然赵兄这位武库别署的创建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照做便是了。”阎立本笑了起来。 “赵兄来此，怕是不只是提醒我们囤积火药一事吧”方直这时问赵云泽。 赵云泽一笑，道：“方兄猜对了，某今天来此，是有求于武库别署。” 说完，赵云泽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了阎立本，道：“这纸上画有两样军械，是某打算配给讲武堂新成立的一支特战队用的。讲武堂缺少工匠，所以，只能劳烦武库别署将这两种军械打造出来了。” 阎立本在看那纸上的图样，方直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纸上的两个图样，一为弩，一为刀。弩的样式很奇怪，大异于军中现在使用的各种弩。这弩的图纸画的非常详细，不但标出了各个部件的尺寸和用材，重要部件，还单独画有小图标明尺寸。那刀的样子很像大唐的横刀，刀身窄长。但与横刀不同的是，横刀是直身，更像是单刃剑，而这把刀的刀身却有流畅的弯度。 阎立本仔细看了一阵图纸，道：“这把刀的设计，用于劈砍应该比横刀更为犀利。不过，大唐军队的马站，习惯用矛和槊。而步战，却习惯用弓箭、长枪和陌刀。短刀更多时候是给抓差办案的差役用的。将军们配横刀，也只是作为一种装饰。不知赵兄设计出这把刀，给何人使用啊” 这把刀，是赵云泽受后世雪枫刀的启发设计的。雪枫刀是抗战时期新四军的将领彭雪枫为骑兵设计的。此刀比当时日军装备的骑兵马刀更具威力。1942年，在洪泽湖沙山集一战中，新四军某装备了雪枫刀的骑兵团，仅用九分钟时间就将日军某骑兵团歼灭大半。剩余日军也畏惧雪枫刀的威力，全部投降了。 由于雪枫刀装备量少，彭雪枫将军又牺牲的过早，真正的雪枫刀其实在后世已经失传。赵云泽设计的这把刀，实际上是华夏军队的65式军刀。65式军刀，被视为雪枫刀的兄弟版。 后世的热兵器时代的骑兵作战，骑枪和马刀是骑兵的主要武器。但在冷兵器时代，华夏军队的骑兵却嫌马刀太短，因此用矛和槊作为骑兵武器，马刀只作为备用兵器。因此，阎立本才对这把刀的用处有疑问。 见阎立本发问，赵云泽便说道：“阎兄，某成立的那支特战队，将来执行的是特殊任务。他们更多时候是与敌军斥候的遭遇战和近身暗袭。这把刀，就是为适应这种任务设计的。” 阎立本点了点头，道：“某对这刀没有疑问了。可这弩，为何如此小巧，而且样式还如此怪异” 赵云泽道：“这弩也是装备给特战队的。特战队的装备，以轻便为主。也不需要太远程的攻击军械。这把弩小巧，便于携带。样式怪异是因为特勤署研器处的人在弩簧上做了特殊的设计，使弩发射时的声音变得极小。” “不知这两种军械要做多少”阎立本问道。 “先各做二百吧。”赵云泽道。 “赵兄，二百的数量不算大，武库别署帮你制作出来没有困难。可是这花费”阎立本笑着望向了赵云泽。 “阎兄放心好了，花费由讲武堂承担。”赵云泽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一个月以后，赵兄来取军械便是。” 第336章挖墙脚 赵云泽与阎立本谈妥了制作军械之事，又对阎立本说道：“阎兄，某还有一事想求阎兄成全。” 阎立本笑了笑，道：“赵兄今天来武库别署，原来是来讨债的呀” “哈哈哈，既然阎兄都这么说了，那某可就厚着脸皮直说了。某想向阎兄要一个人。” “不知赵兄看中我武库别署的何人了咱们可得有言在先，无论官吏，某是无权将其调往赵兄麾下的。” “不是官吏，只是一个工匠而已，阎兄完全有权将其调于某。”赵云泽说道。 “工匠”方直这时搭话道：“赵兄说的，不会是冯钧吧。” “哈哈哈，还是方兄最懂某的心思啊，某正是想将冯钧调往特勤署研器处。”赵云泽笑道。 冯钧就是武库别署生产处那位将霹雳弹的体积放大，用于抛石机投掷的工匠。赵云泽去年就发现了冯钧这个人才。特勤署成立之后，研器处专门从事各种军械的研发，赵云泽便想把冯钧弄进特勤署研器处。 阎立本一听赵云泽的话，当即摇头道：“赵兄，不是某不讲情面，你若要其他工匠，别说是一个，就是要十个，某也痛痛快快的答应你。可这冯钧如今却是生产处的骨干，某实在不舍得将他调离武库别署啊。” 赵云泽一怔，随即说道：“阎兄，冯钧这年轻人头脑聪明，善于创新，他能成为生产处的骨干某一点都不意外。可是话说回来，就算他在武库别署再吃香，可也终究改变不了他匠人的身份呀。某虽然职衔不高，可若是冯钧进了讲武堂特勤署，某却有能力给他个吏员的出身，将来正式为官，也是说不准的。” 赵云泽这话并非吹牛。特勤署因为职能性质的不同，又是由护龙会的班底改编的，在人事任命上李世民一直很放权。赵云泽现在的秘书秦安，原先也只是家奴的身份，可赵云泽照样给他弄成了吏员。有秦安的成例摆在那儿，赵云泽有信心改变冯钧的匠人身份。 阎立本和方直一听赵云泽的话，两个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阎立本随即问赵云泽：“赵兄真能将冯钧的身份由匠人变作吏员” 赵云泽道：“人往高处走，若某不能带给冯钧更好的前程，那想来冯钧也不愿意跟某去特勤署啊” 方直道：“赵兄如今身受陛下器重，特勤署又是要害之地，想来改变一个匠人的身份，对赵兄来说还真不是难事。” 阎立本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某也不能耽误了冯钧的前程，便让他跟赵兄去吧。” “多谢阎兄成全”赵云泽高兴的对阎立本拱了拱手，“冯钧属于创新人才，他的才能在特勤署更合适。” 阎立本笑了笑，道：“不过，咱们可有言在先，若三个月之内赵兄不能给冯钧吏员的身份，那某可还是要将他要回来的。” “好一言为定” “唉，以后赵兄还是少来武库别署的好。你这来一趟，我们武库别署不但要多干活，还损失了一名重要工匠。亏了亏了”方直摇头叹息道。 “哈哈哈哈”赵云泽和阎立本都笑了起来。 既然事情商定了，阎立本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召冯钧来至二堂，告诉他赵云泽想将他调走的事情。 冯钧一听今后要跟着赵云泽做事，连问待遇都没问，就高兴的答应了下来。待阎立本又跟他说明赵云泽要给他一个吏员的身份，冯钧更是喜不自胜了。 辞别阎立本和方直，赵云泽带着冯钧就要离开武库别署。可还没等二人出武库别署的大门呢，一个老熟人追了上来。 “赵大人等等，赵大人，吁” “丁大顺，你丫越来越没规矩了，把老子当马喊呢”赵云泽没好气的照着追上来的丁大顺踹了一脚。 “呵呵，您老人家脾气好呗，要不然咱也不敢这么跟您老人家开玩笑呀”丁大顺嬉皮笑脸的说道。 赵云泽翻了个白眼，道：“少嬉皮笑脸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某可就直说了” “你丫什么时候变成大姑娘了说” “嘿嘿，赵大人，您把我也带走呗。”丁大顺觍着脸说道。 “你又不是大姑娘，我带走你做什么”赵云泽似乎根本没拿丁大顺的话当回事。 冯钧一听赵云泽这话，立刻尴尬了：“大人，那个我也不是大姑娘。” “啊冯钧啊，某也没说你是大姑娘啊，哈哈哈哈”赵云泽大笑起来。 丁大顺等赵云泽笑够了，才挠着后脑勺说道：“大人，听说您新成立了一支特战队” “咦，你小子耳朵挺长啊，居然知道这事儿” “讲武堂离武库别署这么近，你们大比武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丁大顺说道。 赵云泽点点头，道：“某是成立了一支特战队，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大人，某琢磨着，这支特战队是不是跟前年咱们打突厥人那次一样，专门干偷袭的活儿的”丁大顺问道。 赵云泽一笑，道：“大顺，不愧是跟着某打过仗的，一下就猜出了特战队的性质啊” 丁大顺眼神一亮，道：“大人，某要加入你的特战队” “你要加入特战队”赵云泽大为惊讶，“大顺，莫非在苏定方手下干的不顺利” “大人，瞧您说的，咱的名字就叫大顺，在哪儿混都必然顺顺利利的。” “那你为何想加入特战队呀” “那种偷偷摸摸坑敌人的作战方式，刺激，某喜欢”丁大顺说道。 “呵呵，你还上瘾了是吧这就是作死呀” “某喜欢作死，赵大人就收下我吧” 赵云泽想了想，问丁大顺：“跳伞还会不” 丁大顺道：“虽然就跳过那么一两次，也一年多没跳了，可要领却还记得清楚。” “那好吧，某可以答应你进入特战队” 赵云泽的话还没说完，丁大顺就乐颠颠的抢话道：“那某这就去收拾行李” “且慢”赵云泽一把拉住了丁大顺。“某这边是没有问题了，可人家苏定方和阎立本放不放你走，却不是某说了算的。只要苏定方和阎立本答应放你走，你的调动命令某自然可以去向兵部讨。” 丁大顺一愣，随即一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某这就去跟苏校尉和阎大人说，他们要是不放我，我就学泼妇骂街” “诶这小子”赵云泽望着丁大顺的背影，无奈的苦笑。 第337章锻造兵王（上） 丁大顺也不知有没有真的对苏定方和阎立本撒泼，反正最后他是跟着赵云泽离开武库别署的。 赵云泽又向兵部讨了丁大顺的调令，自此，丁大顺便成为了特战队的一员。而且不是预备队员，是内定的特战队军官。 赵云泽看中丁大顺的一点，就是他有着特种作战的实战经验。以前，丁大顺是军中斥候，论个人武艺和应变能力，都是军中佼佼者。而且斥候很多时候也会执行小分队偷袭、突袭的任务，这一点与特战队类似。最重要的是，丁大顺曾经跟随赵云泽和尉迟宝林，用伞降的形式参加过突袭穿风谷突厥大营的战斗。赵云泽也想在特战队教授跳伞的技能，丁大顺可以在这一点上协助赵云泽。 赵云泽自任特战队大队长，他的侍卫队队正黎仁和丁大顺，被任命为副大队长。三人之下，又设中队长三人，小队长九人。所有特战队成员按三三编制，又编成若干个战斗小组。这一套编制方式，完全照搬后世军中形式。 军队的编制方式，也是与战斗力息息相关的。科学的编制，更有利于指挥协同，从而增强战斗力。 冷兵器时代，自有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编制方式。大唐的军队经历了十几年的战争锻炼，编制已然很科学。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很科学的。对于大唐的军队编制方式，赵云泽不会傻的像小说中的那些穿越者一样去评论和试图改变。他也没那个资格。但是特战队却不一样了，因为作战方式和执行任务的不同，赵云泽便将特战队完全按照他自己的理解来进行编制。这一点，又是别的大唐军官无从评论的。 丁大顺加入特战队之前，特战队已然开始了学习训练了。前一阶段的学习训练，以理论知识和体能训练为主。 特战队的成员都是经过大比武选拔出来的，其学习能力和体能基础都非常强。尤其是体能素质，赵云泽认为队员们比后世的大多数军人都要强。 也正因如此，赵云泽没有多在体能训练上耗费工夫，仅仅是进行了半个月的理论学习和体能训练，赵云泽便组织了考核。考核结果很令人满意，包括黎仁和丁大顺在内，一百六十五名队员全部合格。 在时间进入二月下旬之后，特战队便转入了各项技能的训练。理论学习和体能训练，依然会贯穿其中。以后，也是如此，就算开了新科目的训练，老的科目也依然会继续训练。 首先进行的是搏击训练。赵云泽聘请霍天魁担任搏击教官。他自己也跟着霍天魁一起学习古武术。 实际上，从去年跟随魏征巡视回长安后，赵云泽就经常向霍天魁、金鑫、秦琼、尉迟恭等人请教拳脚功夫。虽然他在穿越之前就是军队中的兵王，可到了这个牛人遍地走的大唐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那点拳脚功夫实在不够看的。以前没有遇到高手，自己还能勉强应付一下近身搏杀，可自从在闯三关过武将时跟霍天魁交过手，他才认识到差距。中国武术不愧是国粹，古武术更是威力惊人。 搏击训练开始后，队员们也经常有人受伤，但他们往往匆匆包扎一下，就又继续投入训练。那份对自己的狠劲和不落人后的心气，让赵云泽这个老兵油子也为之动容。 这就是大唐的爷们儿啊，满满的都是血性和冲劲也难怪大唐能威压四方，成为历史上与汉朝比肩的强势朝代呢。 “这是中国古代最好的时代，但绝不是最坏的时代”赵云泽更改了狄更斯双城记中的一句话来评论大唐。 武术这东西，没法速成。赵云泽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在让霍天魁教授搏击术时，也只是让他传授最实用、最简单的搏击技术。更多的，是让霍天魁向队员们传授实战的经验和心得。讲武堂的学员都比较年轻，上过战场有过实战经验的人不多。多让他们接受一些实战心得和经验，也可以多少弥补一下特战队先天的不足。 搏击训练一开课就是近两个月。期间，赵云泽也将自己在后世军中学到的一招制敌的和捕俘战术教授给了学员。 阎立本原先说让赵云泽一个月后去取二百具手弩和马刀，可阎立本低估了那手弩的制造工艺，一个月时手弩并未完工。赵云泽也只领回了二百把马刀，装备给了特战队员进行刀术的训练。 除了马刀，特战队员还每人装备一把匕首。本来，赵云泽是想给队员们装备三棱刺的。可赵云泽在画出三棱刺的图纸时，研器处的人却告诉他，现在大唐的钢铁硬度和韧度不够，打造出这种三棱刺的话，在使用中极易折断。赵云泽也只好放弃了最初的想法，改三棱刺为普通匕首了。 工业，在任何时代都是强军的有力支撑。赵云泽也由此生出了让罗蕴和他们改良炼铁技术的想法。 在这两个多月时间里，也发生了一些其余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关中地区今年的旱灾和蝗灾，果然被赵云泽料中了。 从春节过后，关中地区就没正儿八经的下一场雨。虽然农民种上的庄稼勉强长了出来，可去年的一场大涝就导致粮食减产，春天又正值青黄不接之时，关中地区闹起了饥荒。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卖儿卖女的情况。 李世民得知这一情况后，下旨由朝廷府库出钱，赎回了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儿童，交还给了他们的父母。又下令朝廷施粥赈灾。 义仓的粮食被放了出来，可还是不够。赵云泽献计，让各地门阀出粮，朝廷以今年的玻璃商税进行偿还。同时也大力推行开中法，让更多的商人以粮食换盐引。大批粮食陆续运抵关中，终于勉强够赈灾之用了。 进了四月，庄稼地里也出现了不少蝗虫的幼虫。好在，老百姓今年养鸡鸭的数量比往年要多，鸡鸭捕食了一部分蝗虫的幼虫。有的老百姓，在遭遇无粮下锅的窘境时，还想着杀掉鸡鸭幼崽充食，也有人真这么做了。幸亏朝廷赈济的及时，才保住了那些鸡鸭。不到万不得已，老百姓也不会去做宰杀畜禽幼崽的事情呀。 武库别署囤积的那点火药，全被赵云泽调出来撒到了李世民的一千亩藉田里。藉田中的蝗虫幼虫倒是被杀死了大部分。可别的地方的庄稼，却没有火药可用了。 赵云泽想了好几天，终于想起了绿色农药。他便向孙思邈取经，两个人经过研究后，用马齿苋、升麻、白头翁草、白屈菜、龙牙草、独活、半夏、芍药、苍耳、地肤等常见的野草野菜和中药材配制出了植物杀虫剂。经过试验后，能有效杀死一些常见的农田害虫，对于很小的蝗虫幼虫，也能杀死一部分。这让孙思邈直感叹：行医大半辈子了，居然没有想到药材也能用来种庄稼。还是赵云泽脑子灵活。 李世民立刻将赵云泽和孙思邈配出的方子以诏书的形式下达大唐各地，用于防治农田虫害。多措并举之下，关中地区的蝗灾也减弱了不少。 阎立本在得知赵云泽和孙思邈配出了植物杀虫剂之后，苦笑着叹道：“武库别署的那些火药白白浪费了。要是赵云泽早点弄出植物杀虫剂就好了。” 赵云泽听说阎立本的怨言后微微一笑，对别人说道：“科学研究，总是要交学费的，哪里有那么多捷径可走。” 第338章锻造兵王（中） 四月十六，赵云泽在长安城北门送别胡商范亭举。; 范亭举带着一支商队，运送着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和赵云泽的玻璃厂产出的玻璃，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程。 范亭举原先的“西珍阁”，在去年时已经送给了赵云泽。赵云泽将西珍阁改造后，与隔壁的泰康堂打通，合并开起了一家名为“百珍阁”的店铺。 虽然名为百珍阁，但现在出售的商品种类却并不多，主要是药酒和玻璃制品。还有就是范亭举从西域运来的一些特产。去年冬天赵云泽弄出的“贞观赵氏通烟炉”，也在百珍阁大卖了一冬。 那些药酒，有一部分被换成了用玻璃瓶包装的，售价更加的高昂。眼镜、玻璃镜子、玻璃器皿、西域特产等商品，也为赵云泽赚了不少钱。 范亭举此次去西域，至少要半年以后才能返回。临走前，赵云泽交给了他一张纸。那纸上，用图文并茂的形式画了一些农作物。有棉花、花生、玉米、土豆、红薯、辣椒、西红柿等物。 这些农作物，赵云泽委托范亭举在西域寻找种子带回长安，他会出高价购买。赵云泽也拿不准这时的西域有没有这些作物，可不去找，却永远也找不到。所以，赵云泽便抱着侥幸心理委托范亭举去找了。.网 送别范亭举之后，赵云泽又回到讲武堂，继续训练特战队。这也是他今年给自己定下的工作重点。 如果历史还按原来的走向，那么明年大唐就要对突厥用兵了。赵云泽要赶在年底之前，让特战队形成战斗力。 武库别署打制的手弩终于交付使用了。特战队也开始了骑术和箭术的训练。 骑术教官是丁大顺。而箭术，则分为弓箭和手弩两种。弓箭作为中远程武器，赵云泽打算培训出一部分射手，担任特战队中的狙击手。而手弩的教官，则是赵云泽本人。手弩也是特战队的主战武器。 虽然这中手弩是新研发装备的，可赵云泽最擅长的冷兵器就是弩，他对弩有着极深的领悟。新式手弩制作出来后，仅仅一天时间，赵云泽就能熟练使用了。由他本人来担任弩射教官，也最合适。 之前的搏击术和刀术训练，结课考核时淘汰掉了二十多名队员。没被淘汰的队员一看赵云泽动了真格，也人人有了危机感。马术训练和箭术训练时，他们也更加刻苦了。 已经进入了夏季，天气越来越炎热。可队员们的训练热情却比天上的大太阳还要炙热。一个个挥汗如雨，玩命似的。 六月二十一这天，赵云泽正在监督队员们进行训练，马周忽然一脸苍白的来找赵云泽。 “马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嫂子吵架了”赵云泽疑惑的问马周。 马周在今年二月成的亲，娶的是朝中礼部一位文官的女儿。特战队一中队长杨晓铭，便是马周的大舅子。为什么是大舅子没办法呀，马周的妻子今年才十五岁，杨晓铭却十八岁了。马周虽然今年已二十八岁，可人家杨晓铭这大舅哥却是实打实的。 马周听了赵云泽的玩笑话，却一点跟赵云泽嘻闹的心思都没有，他轻声对赵云泽说道：“赵兄，赶紧回长安城吧。出事了” “怎么了”赵云泽一惊，连忙问马周。 “唉，程夫人病逝了。” 马周的一句话，让赵云泽的脑袋嗡的一下子。 程咬金的老婆还是去了。唉，没想到连孙思邈也没有留住她呀 “处默知道了吗”赵云泽问马周。 “已经知道了。一得到信儿就哭着赶回长安了。”马周说道。 赵云泽不敢耽搁，连忙让丁大顺继续组织训练，他则带着黎仁，与马周一起赶回了长安城。 回家匆匆换了身衣服，赵云泽又立刻赶往宿国公府。此时，秦茉儿早已去宿国公府了，小赵昊便交给了家中的丫鬟看着。 赵云泽和马周赶到宿国公府时，府中已一片缟素。哭灵之声也响彻整个国公府大院。 好在，程咬金今年并未到蜀中，家中倒也不至于无人主持。 赵云泽和马周去灵堂拜祭过程夫人，便帮着操持起了丧事。 孙思邈对于程夫人的离世，深感惭愧。直说自己医术不精，于妇科一道实在缺乏钻研，没能治好程夫人的病。赵云泽也只能安慰孙思邈，说程夫人寿限如此，谁也无可奈何。 也许就是因为程夫人的离世，让孙思邈开始精研妇科，以后写出了妇科千金方这本医书。此是后话。 程府的丧事忙了数日后，赵云泽就又调整心情，投入了特战队的训练当中。 马术和射术的训练又进行了两个多月，结课考核时，又淘汰掉了二十几名队员。 之后，特战队的训练科目变为了攀登术。护龙会原先就有使用飞爪的高手，也不缺乏攀登装备。赵云泽自己，也是攀登中的高手。同样由他担任攀登术的主教官，又从特勤署调了几名攀登高手，担任助教。 悬崖攀登、房屋攀登、城墙攀爬、绳索滑降、多人协同攀登等一个个细科目，一一进行训练。特战队员们同样有失手受伤的情况出现。但因为做好了防护措施，队员们的伤势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最多的，是被悬崖的突出岩石划伤。 最后的结课考核，又淘汰掉了十几名队员。至此，赵云泽原先打算编成一百零八人的特战队的编制，剩余的未被淘汰的特战队员人数已经快要接近了。 时间进入了秋季，但天气依然炎热。关中地区虽然春旱，但夏天时却下了几场好雨。蝗灾的影响，也被减到了最低。看今年的收成，虽然比去年有可能还要低，但在赵云泽看来，比起原先历史上的颗粒无收来，却已经好上太多了。至少，没有像原先历史上一样，饿死那么多人。 特战队的训练，转入了战术协同。这是一个综合的科目，前面所学习训练的科目，在战术协同中都会用到。 第339章锻造兵王（下） 一百一十六名预备特战队员列队于讲武堂外的一片山林中。 “战术，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和方式，发挥你所学到的技能，保存自己，干掉敌人的方法” 赵云泽站在队列面前，正在给队员们上课。 “如果作为一名普通士兵，你们不需要学习战术。因为你们只需按照上官的命令去勇敢拼杀就行了。可是作为一名特战队员，你们却必须学会审时度势，敏锐察觉、准确判断战场局势，然后做出最正确的应对。这就是战术训练的目的。” 说完，赵云泽忽然走到一边，从地上捡起一块长条形的石头。 拿在手上掂了掂石头的重量，赵云泽笑眯眯的对队员们说道：“现在我手里有一块石头，麻烦哪位兄弟来将它弄破。” “报告，我来” “我来” “我来” 队员们纷纷跃跃欲试。 赵云泽看了看那些队员，手指一名队员道：“盖勇，你来” “是” 队列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盖勇接过赵云泽手中的石头，下身立刻蹲成了弓步。他左腿屈、右腿蹬，左手将石头放在左膝盖上，右手成掌高高举起。 “啊开”盖勇大叫一声，右掌猛的斩向左膝上的石头。 那石头的厚度差不多一砖来厚，可是却被盖勇生生用肉掌斩为了两截。 队员们全都为盖勇的精彩表演鼓起掌来。 “大队长，某完成任务”盖勇得意的向赵云泽报告。 “硬功夫不错，入列吧”赵云泽朝盖勇点了点头。盖勇又回到队列当中。 “刚才盖勇的表演精不精彩”赵云泽问队列中众人。 “精彩”所有队员大喊。. 赵云泽点点头，道：“是很精彩。盖勇兄弟今后要是不当兵了，凭着这手硬功夫，上街打把式卖艺也不会饿着。” “嘿嘿”队员们被赵云泽逗的一笑。 可随即赵云泽就冷下脸，说道：“刚才盖勇是完成了某交给他的命令，可是他这方法，也只能是打把式卖艺的人用来赚人气的方法。身为一名特战队员，若是用这种方法来弄破石头，那就是笨蛋” “大队长，那你说该怎么弄破那块石头”盖勇委屈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望着盖勇微微一笑，上前又捡起一块跟刚才那块石头差不多大小和形状的石块，走到一棵大树前，猛地把石块往大树上一拍。那石块顿时破成了三块。 “看明白没”赵云泽问盖勇。 “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盖勇说道。 “你破石头时手疼不费力不”赵云泽又问盖勇。 “有点疼，也有点费力。”盖勇答道。 “那你说我刚才破石头时手疼不疼费力不费力” “应该不疼吧，也没见大人用多大力气。”盖勇答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对众队员说道：“大家刚才都看到了，某用来破石头的方法，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战术原则。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员们齐声答道。 分割线 特战队的战术训练，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单兵战术，主要训练伪装隐蔽、秘密渗入、清除哨兵、突击暗袭、利用地形地物等内容。第二阶段为协同配合，主要训练通讯联络、作战队形及指挥协同等内容。 战术训练开始没几天，这一日，一辆马车驶进了讲武堂特战队的小营地。马车卸下一包包东西后，又离开了讲武堂。 赵云泽将队员们集合起来，开始拆包给队员们发放物资。 原来包中放的，全是衣服。这衣服却不同于大唐时下的衣服样式，而是迷彩服。衣服的开襟，也采用了对襟，而不是大唐服装的衽襟。衣服上的纽扣，是用竹片做成的。 每套迷彩服还配了一顶迷彩渔夫帽、一双高腰迷彩靴和一副半指薄羊皮手套。 这些被装，是赵云泽特意为特战队员们设计并找匠作监的人缝制的。 一个月前，当赵云泽拿着自己从后世穿来的迷彩服，带着李世民的旨意找到匠作监的人，让他们制作迷彩服装时，匠作监的人还大摇其头。说这衣服倒是可以做，可这布却不好染。这黄一块、绿一块、黑一块、褐一块的，得分多少个步骤才能染成。 赵云泽干脆让匠作监的人带他去了染坊。接下来，匠作监染坊的官吏和工匠就见识到了一场大破坏表演。 染坊的晾晒场上，挂满了绿色的布匹。赵云泽拿着一把大笤帚，沾着别的颜色的染料就往那些布上甩。 甩了一阵，赵云泽又换一种颜色的染料，继续往那些已经变成大花脸的布匹上甩。 “就这么干，很难吗连小孩子都能染。”赵云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一脸高冷的对匠作监的官员说道。 说完，他就倒背着手，离开了染坊。匠作监的人很想提醒赵云泽洗洗他的大花脸，可人家赵大人已经消失了、消失了、消失了。 据说，赵云泽那一日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赚到的回头率比当时长安城的名妓柳蝶衣都高。 今日，匠作监终于做好了赵云泽需要的服装和鞋、帽、手套。便立即给送了过来。 队员们好奇的领取了服装。赵云泽下令，让他们回帐篷换服装。 等队员们换好了服装，重新列队在赵云泽面前时，赵云泽顿时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又回到了后世的军营之中。站在他面前的那些身着迷彩服的预备特战队员的脸孔，也与后世他的突击队的队员们的脸孔重合了。 要是渔夫帽帽顶底下没有那个突起的发髻，脸上再画上迷彩油的话，就更像了。赵云泽在心中默默想到。 “这衣服帅不帅”回过神来，赵云泽问队员们。 “怪模怪样的。” “怎么跟蛤蟆皮似的。” “不过穿着还挺舒服的。” 反正就是没有说这衣服“帅”的。 “这叫迷彩服，也就伪装服。今后，你们进入山林，草原，穿着这身衣服就更不容易暴露自己了。”赵云泽对队员们说道。 “报告”有一名忽然喊了一嗓子。 “讲” “大队长，那我们作战时穿什么样的甲胄” “呵呵，恭喜你们，成为了大唐第一批不穿甲衣作战的军人。”赵云泽笑了起来。 “啊不穿甲衣”队员们都楞了。 赵云泽道：“特战队执行的是特殊作战任务，你们的装备，以灵便为主。穿上甲衣只能是累赘。执行作战任务时，你们要么会悄无声息撤退，要么就是陷入重围。穿不穿甲衣，似乎根本不影响你们的生死。怎么，怕死了” “怕个球我们进特战队时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 “对，咱特战队的爷们儿，没有怕死的孬种” “谁要是怕死，自己干脆把卵子切了好了” 赵云泽望着一群骂骂咧咧的兵油子，嘴角翘了起来。 “那就继续作死的训练去吧”赵云泽朝队员们挥了挥手。 “是” 第340章夜枭演习（一） 转眼，又到了八月十五。.网 因为今年关中地区的蝗旱之灾，朝廷免去了百姓的赋税。赵云泽也没有收取赵家庄百姓的租子。玻璃厂的建立，赵家庄的青壮百姓都利用闲暇时去玻璃厂当雇工了。赵家庄百姓的收入，今年还增加了不少。 赵守义在八月十五这天，像去年一样带着几名赵家庄的老者来给赵云泽家送东西。送来的东西，比去年要多的多，还有很多手工制作的小木马、木头刀剑什么的，说是给小赵昊的玩具。 不过，赵云泽是顾不上在家中接待赵守义他们的。今日，是特战队战术考核的日子。 上午，赵云泽给特战队下达了考核命令。 “今天的考核很简单，你们只需在夜里潜进长安城，然后再潜入右武侯军营，干掉尉迟敬德大将军。最后，再躲过右武侯官兵的追杀就行了。”赵云泽笑眯眯的对特战队员们说道。 “啊这还叫简单啊”一中队长杨晓铭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队员们也都听出来了，今天的考核，是一场实兵演习。像这样的演习，他们在之前的战术训练中，也组织过很多次了。有时是特战队各中队偷袭与反偷袭的演习，有时是与讲武堂警备队的搜捕与反搜捕的演习。可像今天这种大动作的演习，他们却是第一次遇见。 长安城城墙高大，又有夜间戍守巡逻的将士警戒，光是潜入长安城就非常困难了，还要在两万名右武侯官兵的眼皮子底下干掉尉迟恭，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呵呵，特战队就是要完成常人不能完成的任务，今天的这场考核，也极有可能会是今后你们执行的类似实战任务。;如果你们完不成任务，那咱们训练了大半年时间，岂不成无用功了”赵云泽笑道。 “那大队长，可有作战计划”二中队长陈刑问道。 赵云泽一摆手，道：“作战计划你们自己制定，某只看结果” 队员们都默不作声了。 赵云泽又道：“本次演习代号为夜枭，演习时间为一昼夜。如果你们今夜成功实施斩首行动，干掉了尉迟敬德大将军，那你们也不能立即回营。而是要逃往长安城以南，再从南方绕回讲武堂。明日天黑时分，演习结束，某会清点人数。被右武侯官兵抓住的队员，或者是没有返回讲武堂的队员，会被淘汰。当然，如果你们连斩首行动都完不成，那这场演习也就夭折了。某不介意将你们全员解散，重新训练一支特战队。” 赵云泽的话让所有队员心里的压力更重了。这场演习，是综合渗透潜入战术、偷袭刺杀战术、反追踪战术为一体的。这就让队员们要拿出全部技能，来投身这场演习。 可赵云泽似乎还嫌队员们的心理压力不够重，又给他们加了一块重石：“某要提醒你们一点，这场演习，目前只有尉迟大将军自己知道。也就是说，你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极有可能会被长安城的守军当作真正的敌人给误伤甚至是误杀。如果有害怕的，那么现在就可以脱下衣服，交出装备，主动离开特战队了。” 一百余名队员的方队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 “有没有退出这场游戏的”赵云泽问道。 队列中没有一人回答。 “有没有退出的”赵云泽又问了一句。 “没有”非常整齐而响亮的回答。 “呵呵，都是亡命徒啊”赵云泽很开心的笑了，“那就解散，商量着制定作战计划去吧。什么时间出发，带什么装备，如何分工编组，全部由你们自己商量决定。某只等着为你们庆功或者是收尸。” 分割线 夜深了，长安城西北角的右武侯军营，大多数官兵已经熄灯就寝。只有担负巡逻和警戒的士兵，还在保持的警惕，忠实的履行着职责。 然而中军帐中，此时却还亮着灯。右武侯大将军尉迟恭和大唐皇帝李世民正坐在中军帐中，吃着喝着聊着。 “敬德啊，赵云泽可真敢冒险，居然拿他的那群宝贝疙瘩来挑战你的右武侯军营。而且还是不打招呼的演习。”李世民对尉迟恭说道。 尉迟恭呵呵一笑，道：“某起初也很担心这样的演习会出意外，可赵云泽说了，平时三百分的努力，才能换取战时一百分的成功。他这是要让那些特战队员体验实战啊” 李世民道：“朕也很不想赵云泽搞这样的演习。正如赵云泽所说，每个特战队员的价值都能顶的上一个团校尉。朕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特战队员白白损伤。可你们既然已经开始了，那朕也说不得什么了。唉，顶多就是给出了意外的将士以战时牺牲的荣誉吧。” “哈哈，陛下，某看您也很想见识一下鹏羽训练的那支特战队的本事吧要不然，您今夜为何要亲来”尉迟恭玩味的笑道。 “哈哈哈，敬德啊，朕也是出自军伍之人，遇上这种热闹，要是不亲自来看看，朕今夜怕是睡不着啊” 李世民说完，又问尉迟恭：“敬德，依你看，赵云泽有几分胜算” “一分胜算都没有”尉迟恭很不屑的说道，“他赵云泽当我们右武侯的两万官兵全是纸糊的不成只用百十来人就想干掉某，某还真不信这个邪” “敬德，你没有给下面的人打招呼吧”李世民问道。 尉迟恭道：“赵云泽是不让某跟下面的人打招呼，可某也怕真的出意外啊。伤了哪一方的人都不好。某便跟各营的营官说了一声，让他们在险要时刻叫停战斗” “敬德考虑的很周全。”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可如此一来，要是各营营官们也跟下面的人打了招呼，那这场演习可就失去意义了。” “他们敢”尉迟恭两眼一瞪道，“某对他们说了，今晚也是检验我右武侯军卒平时的尽责情况。一切都按平时的规矩办。就算我右武侯的人输了，那某也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可谁要是谁敢徇私泄漏实情，那某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说的好啊”李世民赞道，“这场演习，也是对长安城的防守力量的一场检验啊。朕倒真希望鹏羽的特战队能赢，也好让咱们知道长安城在布防上的漏洞。” “陛下，您就这么盼着某被干掉啊” “啊哈哈哈哈敬德啊，朕今晚可是在你的中军帐，你若被干掉了，朕恐怕也不能幸免啊” “哈哈，那就看他赵云泽有没本事来取我君臣的性命好了。” 第341章夜枭演习（二） 赵云泽天未黑时就带着丁大顺和黎仁回了长安城。; 天黑下来之后，三人便在赵云泽家的客厅里边喝茶边等待特战队员们发起行动。 “大顺、黎仁，一会儿要是有了动静，你俩速度可要快一点。千万别真的出了意外。某可不想我大唐将士真因为这场演习有损伤。”赵云泽对黎仁和丁大顺说道。 “大人放心吧，那帮小子一有动静，我和黎仁便秘密跟进。发现险要情况，及时叫停演习。”丁大顺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对你俩的一次考验。你俩不但要躲过长安城官兵的耳目，还要躲过我们的特战队员的察觉。你俩的任务可不轻啊如果你俩提前暴露，那也别怪某不讲情面，将你们调离特战队了。” “嘿嘿，我们要是连这帮小子的本事都不如，那也没脸当特战队的队副了。”黎仁笑道。 “你们心中有数就好”赵云泽说道。 分割线 长安城西门金光门外三里处，特战队的一百多名队员趴伏在野地里，虎视眈眈的盯着长安城。 “今晚的月亮怎么这么亮啊太特么讨厌了。”三中队长金堡望了天上的大月亮一眼，小声咒骂道。 “八月十五么，一年中月亮最亮的日子。”杨晓铭说了一句。 “赵大人可真会挑时候，这么个日子里，让咱们演习。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嘛”金堡又道。 “呵呵，老鸨子，你信不信某把你刚才的话说给赵大人听。”陈刑笑道。 “屠哥，我错了，您老人家的嘴巴可一定要严实点。我可不想被赵大人罚做俯卧撑。”金堡连忙可怜巴巴的央求陈刑。 “金哥，你还怕做俯卧撑啊找个姑娘躺你下面就是了呗。您可是老鸨子，不缺姑娘。”杨晓铭打趣金堡道。 “嘿我说小羊羔啊，你丫学坏了呀”金堡没好气道。 原来这“老鸨子”和“小羊羔”，便是金堡和杨晓铭被特战队的队员取的绰号。陈刑也有个绰号，唤作“屠夫”。为什么叫屠夫呢，因为一开始陈刑的绰号被叫做“刽子手”的，谁让他的名字里有个“刑”字呢。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叫着叫着陈刑的绰号就变成“屠夫”了。 “嘿嘿，咱们特战队专门干坑人的活儿，不学坏点，如何干活呀”杨晓铭狡辩道。 “我说你俩就别斗嘴了，还是说正事吧。”陈刑这时说道，“咱们商定的作战计划，没有问题吧” 金堡说道：“放心好了，某就是出自右武侯军营，对那里的布防情况可是门清。今夜又正值右武侯布防西城，他们的布防习惯某也清楚的很。咱们的作战计划，决无纰漏。” “唉，可今夜这大月亮，让咱们丧失了天时啊。某这心里还真没底。”陈刑又说道。 “等吧，但愿老天爷作美，后半夜阴天。”杨晓铭说道。 特战队员们在等时候，右武侯军营中的李世民、尉迟恭，怀德坊里的赵云泽、丁大顺、黎仁，也都在等时候。 时间很快到了后半夜。老天爷似乎真的听到了杨晓铭的祈盼，月亮藏进了云彩当中。夜，变得漆黑了。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长安城外野地里的特战队员行动了。 他们悄悄的接近了长安城。 离着长安城的城墙还有数百米距离，特战队员们停了下来，分作了三组。 一组继续往金光门靠近，一组则行往了金光门以南，另外一组，则绕向了长安城南。 没过多久，前两组的人都贴近了长安城的城墙。 又等了一会儿，金光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金光门城楼上的士兵，连忙探出脑袋向城外张望。可夜色漆黑，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等马蹄声越来越近，金光门城楼上忽然有人大喝：“城外是什么人，止步否则我们放箭了” “某乃并州信使。突厥犯边，某奉并州大都督李绩将军之命，特来报讯”城外的马蹄声停了下来，一个人大声喊道。 “我们放下吊筐，你到城门下，将认信放到框里。”城门楼上的人喊道。 “速度快点，军情紧急。”那人说着，便下马走到了城门外。城楼上放下一个吊筐，来人将腰牌和代表信使身份的背旗放到了筐中。 吊筐被拉了上去，很快又放了下来。 “兄弟，对不起了，我们职责所在，莫怪你坐进筐里，我们拉你上来。”城楼上喊道。 城外之人坐进了筐中，被拉上了城门楼。 这人身材魁梧，身穿一身黑甲，正是大唐军中信使的装扮。 “盖用力是吧，你这名字怎么取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拍了拍信使的肩膀说道。 “我爹没读过书，我娘生我时稳婆一个劲喊用力，我爹就给我取了这名字。”盖用力不，应该是特战队的盖勇回答道。 “盖兄弟，辛苦了，快进城报信去吧。突厥人真不是东西，居然又犯边了。”那军官说道。 “有劳诸位兄弟”盖勇朝那军官一拱手，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抢前一步，一下将那军官拉进了自己怀中。 盖勇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就架在了那名军官的脖子上。那军官和城楼上的士兵都大吃一惊。 “都别动，敢乱动某要他的命。”盖勇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军官退进了城门楼，后背贴到了城门楼的一面墙上，让自己的后背免遭袭击。而方才在城门楼外的士兵，也全都进了城门楼。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军官倒也冷静，立即问盖勇。 “某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下令，让他们开城门。”盖勇对军官说道。 “呵呵，你死了这条心吧。某死也不会下这道命令的。”那军官冷冷一笑，又对城门楼上的士兵喊道：“上啊，宰了这假冒信使的贼人” 那些士兵都犹豫了起来。 意外突生，金光门城楼两边城墙上的士兵，也全都进了城门楼，进入不了城门楼的士兵，也握紧手中兵器，将城门楼包围了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城门楼一侧城墙边缘，忽然多出了十几个飞爪钩住了城墙。 “上” 城墙下，杨晓铭低声吐出一个字，十几个特战队员立刻上前抓住绳索，往城墙上攀去。 第342章夜枭演习（三） 仅仅十几秒时间，第一批十几名特战队员就攀上了城墙。 第二批特战队员刚抓住绳索准备攀墙，可这时城门楼中意外突起。 “都进来作甚出去戒备，这人定有同伙”那名被盖勇劫持的军官，不顾自己的安危朝涌入城门楼的士兵们大吼。 那些士兵一听，有的人在犹豫着。而有的人却一下清醒过来，连忙往城门楼外退。 刚攀上城墙的特战队员一见意外发生，丝毫没有犹豫的将飞爪扔下了城墙。紧接着，他们身体在城墙上一个滚翻，贴到了城墙内侧的女墙上。 反应过来的守城士兵，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城墙外，又加上天色太黑，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城墙内侧有人。 城墙下，杨晓铭一见飞爪被丢了下来，又听到城墙上乱纷纷的脚步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坏了，出意外了。 “执行第二方案。”稍一思索，杨晓铭便悄声纷纷几名队员收起了飞爪，他们一组的人又全贴到了城墙上，将身体隐藏了起来。 城墙上，士兵们在望着城外的夜空。他们身后，城墙甬道另一侧，十几名特战队员贴在地上，头挨着脚、脚挨着头，慢慢的往城墙登梯处爬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城楼里，剑拔弩张，十几个没有撤出城楼的士兵在包围着盖勇和他劫持的那名军官。 “嘿嘿，实话告诉你们吧，某乃息王李建成的旧部，我们三万兵马，就在城外，马上就要攻城了。”盖勇不着边际的说道。 包围盖勇的那些士兵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那名被劫持的军官却冷冷一笑，道：“贼子，某虽然不知道你假冒信使上城楼让某开城门是为了什么，可你说的话纯粹是放屁三万大军，能悄无声息的来到长安城外，莫非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再说了，哪有夜间攻城的” “呵呵，小子，你胆色不错呀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如此冷静”盖勇赞了那军官一句。 “承蒙夸奖兄弟，你走不了了，大不了某豁出这条命不要，陪你死便是。”那军官说完，又立刻下令：“放箭射死这贼子” 可那些士兵却还是犹豫不决。这时候放箭，难保不把自己的上官一块儿射死呀。 就在这时，城墙上忽然有一名士兵大喊了一声：“快看，那里亮起火把了。” 金光门东侧的城外的野地，亮起了几支火把。紧接着，被点燃的火把也越来越多，渐渐由十数支变为数十支，又变成了上百支。同时，火把被点燃处还响起了击鼓声和喊杀声。 “敌袭”城墙上的士兵反应了过来，大声叫喊。 城楼中的盖勇一听城墙上士兵的叫喊，忽然把匕首一下丢到了地上。 “诸位兄弟，某跟你们闹着玩的。”盖勇放开了那名军官，嬉皮笑脸道。 这一来，倒让那名军官和那十几名士兵大感惊愕了。这人脑子有毛病吗 “看住他”那军官一声令下，四名士兵上前，用枪尖逼住了盖勇。盖勇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起来了。 那军官出了城楼，便号召士兵们全都转移到了正对城外亮起火把的位置。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外那片火把。 借着这个空档，城墙外的杨晓铭等人再次抛出飞爪，利用绳索全攀上了城墙。 一上了城墙，大多数人立即往城里潜去。却有两名身着大唐军队衣甲的队员，顺着城墙往西而去。 城门楼另一侧，那名刚刚摆脱盖勇控制的军官皱着眉头望向那片火把。而这时，那片火把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了，喊杀声和响鼓声却没有变大。城墙下也没出现敌人的踪影。 “怪事，今晚这情况有些邪门啊”那军官说道。“放两个人下去，出城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便有两个胆大的士兵主动请缨，被人用吊筐放下了城墙。 可还没等出城的士兵回报呢。布防金光门西侧更远处的一队士兵，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谁让你们来这儿的”那军官质问那队士兵。 “刘校尉，不是您派人通知我们有敌情，让我们过来增援的吗”那队士兵的队正诧异的说道。 “某还没搞清楚状况呢，怎么可能就这么冲动的派人让你们过来增援”刘校尉说道。“坏了，中计了定是有敌人冒充我的部下把你们骗了过来。” 刘校尉一下反应过来了。“通知你们的人呢” “那两个人说要入城去禀报尉迟大将军，下了城墙了呀。” “你们赶快回去加强警戒。今晚这事邪门的很。某还真得派人去禀报尉迟大将军了。”刘校尉一拍脑门说道。 那队赶过来支援的士兵，立刻又返回了他们原先值守的那段城墙。刘校尉也派人进城去向尉迟恭禀报。 可此时，第三中队的人已经借着这队士兵暂时离开城墙的空档，全攀进城中了。 刘校尉派出城的那两个士兵，来至那片火把处时，却只发现地上插了一二百支火把，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原来这些火把是杨晓铭派出士兵点燃的。那些士兵点燃火把，又敲响了战鼓大吼大叫了一阵，待杨晓铭又派人传达新命令后，他们便撤离了这地方，绕向了长安城南，去与负责接应的第二中队汇合了。 等那两名出城观察情况的士兵回到城墙，向刘校尉一禀报城外的情况。刘校尉当即一个头两个大了。“邪门，今晚真邪门” 特种作战，在大唐还是第一次出现，这名守城的刘校尉只经历过常规作战，他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用小分队的形式潜入城中作乱。 刘校尉这时才想起城楼中的盖勇。他便想着去审问一下盖勇。 城楼中，盖勇忽然望向门口。 “咦，尉迟大将军来了” 盖勇一出声，看守他的那四名士兵下意识的望向了门口。 就是此时 盖勇一跃而起，胳膊一挥便推开了两名士兵的长枪，然后一个雀跃冲出了城门楼。立刻撒丫子往城墙下跑去。 刚走近城门楼门口的刘校尉，一见盖勇逃走，连忙大吼：“抓住他” 十几名士兵，擎着刀枪就去追盖勇。 可没过多久，那十几名士兵一脸失望的回来了。 “没抓住”刘校尉问道。 “天太黑，那小子又跟泥鳅似的，我们根本就没追到他人。” “唉，看来以后城门楼中要准备绳子了。要是将这人捆住的话，他也逃不了了。”刘校尉后知后觉的说道。 “是呀，就算没有绳子，咱们解下吊筐上的绳子捆住他也是一样，可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一个士兵附和道。 刘校尉瞪了那士兵一眼，又自己抓了抓后脑勺道：“这人到底什么来路呢他的同伙又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想做什么，现在又去了哪里呢” 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怕是没人能回答他了。 城墙登梯背面，盖勇猫着腰溜了出来，向预定集结地点潜去。原来，他下了城墙根本就没往大街上跑，而是一转身躲到了登梯背面。那些追他的士兵，本能的以为盖勇往大街上跑了，哪里能追的到 第343章夜枭演习（四） 再说被金光门的刘校尉派进城向尉迟恭报信的士兵。 那三名士兵走进城中没一会儿，忽然见到大街前方出现十几支移动的火把。 “什么人胆敢违反宵禁令，站住”火把处有人大喊。 “前面巡街的兄弟，我们是金光门的戍卒，奉金光门城门校尉刘光祖之命，进城向尉迟敬德大将军禀报军情的。” “口令” “满月” “果然是自己人，兄弟们，误会了哈。” 对面的人靠近了。 那三名士兵刚想跟这队巡街的士兵寒暄几句，问声“辛苦”之类的话。可这时意外突生，那队巡街的士兵忽然发动，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人按翻在地。连嘴巴也给他们捂上了。 紧接着，亮起的火把全部熄灭，那队“巡街士兵”将他们三人捆绑结实，又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塞住了他们的嘴巴。反正那玩意儿臭烘烘的，令这三名士兵直反胃。可嘴巴被堵上了，想吐也吐不出，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三名士兵被拖到了一处隐蔽之地。 “三位兄弟受点苦吧。等明天天亮自有人会发现你们。放心吧，我们不是歹人，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大唐将士。今晚只是一场演习演习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就是” “小唐，别跟他们啰嗦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那队“巡街士兵”匆匆离开了。这些人，正是最早进入长安城的特战队员假扮的。 很快，这十几名特战队员便接应到了后续进入城中的第一中队和第三中队的队员，一共五十九人。 “知道口令了吗”杨晓铭问道。 “知道了，今晚的口令是满月。”一名队员答道。 “回令呢”杨晓铭又问。 “小羊羔，你在特战队待傻了吧咱大唐的军队平时是用两个字的短口令，只有战时才用四个字的长口令。这会儿又不是战时，哪有回令”金堡说道。 “嘿嘿，真的在特战队待习惯了，把普通军队的规矩给忘了。”杨晓铭尴尬的笑道。 就在这时，大街上忽然想起三长两短五声猫叫。 杨晓铭他们这边立即有队员回了一长两短三声狗叫。 一个人凑来过了。 “盖勇你小子居然逃出来了”杨晓铭见这人是盖勇，诧异的说道。 “嘿嘿，就那几个小子还想困住我，他们还嫩了点。”盖勇说道。 “鳖盖，你小子这下当不成烈士了。”金堡拍了拍盖勇的肩膀道。 盖勇没好气道：“都是你们制定的那破计划，非要有人做出牺牲。我手气是背，抽到了乌龟签，可咱本事大呀，又逃出来了。” “逃出来就好，最好是咱们全都当兵王。”杨晓铭说道。 金堡这时说道：“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干活吧。小羊羔，某去了” “嗯，祝好运”杨晓铭握着拳头，跟金堡对了一下。 七十名特战队员又分作两组，一组四十人由金堡带领，往右武侯军营潜去。剩下的二十名队员，则在杨晓铭的带领下往长安城西南部的大安坊而去。 而此时，正对金光门的长安城大街不远处，丁大顺和黎仁就躲在暗处，观察着城墙处的动静。 赵云泽虽然说不过问特战队员们的作战计划，可下午特战队员制定好作战计划后，赵云泽还是要来看了一遍。不过他没有对作战计划做任何点评。 丁大顺和黎仁就是根据队员们的作战计划，一交子时之后就悄悄来到了金光门附近，观察动静。他们又等了近两个时辰，金光门才有了动静。 “丁哥，咱们的队员进来多少了”黎仁小声问丁大顺。 “天太黑，我也没法数清。”丁大顺说道，“不过该进来的应该都进来了” “那咱们也转移吧。”黎仁说道。 “好你去城南大安坊，我去右武侯军营。”丁大顺说道。 二人分开，也各自朝目标潜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先说杨晓铭一组的行动。他们很轻松的就潜入了大安坊。 大安坊紧挨着长安城的南侧门安化门。特战队的作战计划是，金堡带人袭击尉迟恭得手后，要从安化门突围。而此时，第二中队陈刑所部，已经埋伏在了安化门外面，等候接应城内队员突围。 杨晓铭一组潜入大安坊，躲过巡街的武侯，二十名队员来到一户宅院门口。杨晓铭上前敲响了门环。 敲了一阵，门内响起一个很不高兴的声音：“谁呀，大晚上的，敲什么门” “老牛叔，是我，晓铭啊。”杨晓铭回答道。 “大郎”门内之人诧异了一声。随即，大门就被打开了。 一盏灯笼探了出来。 “真是你呀，大郎。”一个四十来岁的人走了出来。 “你怎么穿成这样大晚上的怎么回来了这些人又是什么人”老牛叔望着门外一身迷彩服着装的杨晓铭和那些特战队员，诧异的问道。 “老牛叔，您老别问了，快让我们进去。”杨晓铭说道。 两刻钟之后，杨晓铭的父母看着杨晓铭指挥着他的战友和家中仆人，往院子里堆着柴禾，满头雾水了。 “铭儿，你们这究竟是要做什么”杨父不解的问杨晓铭。 “嘿嘿，放火，烧咱家的院子。”杨晓铭诡异的笑道。 “啊”杨父和杨母都傻了。 “爹，娘，我就是点把火吸引安化门卫兵的注意力而已，最好是将他们引来救火。自然不会真烧咱家的院子。”杨晓铭解释道。 “接应你们的兄弟出城”杨父想到了一种可能。 “爹，您老一猜就中，干脆来我们特战队当参谋吧。”杨晓铭笑道。 “呵呵，老夫要是再年轻二十年，真就去跟着你们赵大人玩玩。你们这特战队玩的是大手笔啊” “老东西，没正经”杨母娇嗔的瞪了杨父一眼。 等院子中的柴禾堆的差不多了，杨晓铭又让家中仆人备足了盛满水的水桶和水缸，以防意外。然后，他留下十名队员在自己家待着，其余的十名队员，则一人带着一面铜锣出去了。 一名队员爬上了杨家堂屋的屋顶，手拿一具单筒望远镜望向了北方右武侯军营的位置。 第344章夜枭演习（五） 已是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多点，天就要亮了。这也是一晚当中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 右武侯军营中军帐，李世民和尉迟恭在聊了大半宿的天之后，也都困的撑不住了。两个人都趴伏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儿。 军营辕门外面不远处，金堡带领的四十名特战队员已经到位。 之前假扮巡街官兵的那一队特战队员，并没有换回特战队的迷彩服，依然穿着普通军卒的衣甲。 “小邓子，还记得某给你介绍的右武侯军营的情况吗”金堡悄声问这队特战队员的小队长。这名小队长的名字叫邓沧。 “金哥放心吧，某记得清清楚楚的。”邓沧答道。 “那就去吧，祝好运”金堡拍了拍邓沧的肩膀。 “弟兄们，走”邓沧领着其余装扮成右武侯士兵的队员，迎着辕门走了过去。 辕门两边，耸立着高大的箭楼。箭楼上挂着灯笼，有士兵在箭楼内值守。 “站住什么人” 邓沧他们一靠近辕门，箭楼上的士兵便出声问道。 “我们是金光门的戍卒，奉金光门城门校尉刘光祖之命，回营向大将军禀报情况的。”邓沧答道。 “口令”箭楼上的士兵问道。 “满月” “下面的兄弟，给他们开门。”箭楼上的士兵朝下面喊了一嗓子。 值守辕门的士兵打开了辕门。邓沧带着人进入了军营。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军情”开门的一名士兵，好奇的问邓沧。 “今晚这军情很邪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邓沧脚步都不停下，边走边说道。 “邪门难道还有鬼兵飘进了长安城不成”问话的那名士兵说道。 “嘿嘿，说不定还真是鬼兵进城了。”特战队的一名队员说道。 特战队员们都进入了辕门，右武侯军营的人又把辕门关上了。 进入右武侯军营后，邓沧参照脑海中金堡给他画的平面图，直接朝中军帐而去。一路上，也遇上了好几队巡逻的士兵，只是互相问一下口令，便就擦身而过。 快到中军帐时，邓沧身后的一名士兵忽然用手指捅了邓沧的后背一下。 邓沧连忙止住步子，回头问道：“怎么了” 那名士兵小声答道：“头儿，情况不对劲呀。中军帐前面那站岗的卫兵，有宫里的人。” 军营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灯笼，中军帐前也同样有灯笼。这名士兵显然观察到了中军帐前的卫兵。 “啊宫里的人你确定”邓沧小声问道。 “某是从警备营进的特战队，警备营可是从宫中禁卫调至讲武堂的。那二十几名卫兵，某一看就是宫中禁卫。” 邓沧仔细观察了一下中军帐门口的卫兵，点点头道：“没错，是宫中禁卫。难道，陛下在中军帐” “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大不了，咱们就当回弑君的乱臣贼子。”邓沧说道。“兄弟们，今晚咱们可要露脸了。乖乖，陛下可是龙，咱们原本是来杀大鱼的，还饶上了陛下这条龙。哈哈，想想都刺激啊” “头儿，真的要连陛下一块儿干掉”一名士兵忐忑了。 “废话，不干掉陛下，要是陛下亲自指挥右武侯的将卒围杀咱们，你能逃的出去” “说的也是。那就干吧”这名士兵说道。 邓沧又领着队伍继续前进。 行至中军帐前，卫兵拦下了他们，问明了情况。 卫兵让他们在帐外等候，自己进入中军帐禀报。 “报”卫兵的一声喊，让尉迟恭和李世民一下清醒了过来。 “什么事”尉迟恭问道。 “陛下，大将军，有金光门的士兵回营报信，说是金光门发现诡异敌情。” 尉迟恭一听，便和李世民交换了一下眼色。“诡异敌情他们终于行动了。”尉迟恭说道。 李世民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他们进入长安城了没有。” “喊进报信的士兵来问一下就知道了。”尉迟恭说完，便让卫兵传报信的士兵进帐。 特战队员们进入了中军帐，一见李世民果然在此，包括邓沧在内，八名特战队员全都紧张了起来。 “报个信而已，怎么来这么多人”不待特战队员们行礼，尉迟恭就诧异的问道。 “禀大将军，金光门出现了诡异敌情，有七八个不明身份的人潜入了长安城。刘校尉怕我们人少会出意外，便派了多人随行。”邓沧答道。 “只有七八个人潜入了进来”尉迟恭皱眉道。 “对，最多七八个人。” “他们是如何进城的”尉迟恭又问。 “大将军，那些人行动非常诡异，我们被他们耍的团团转。刘校尉写好了军报，大将军一阅便知。”邓沧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拿来某看”尉迟恭一下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说道。 “诺” 邓沧此时心头狂跳了。他一步步走向尉迟恭。 按照作战计划，他就是要在此时出手，“干掉”尉迟恭。可谁也没想到中军帐内多出了一个李世民，他此时不知该如何一次干掉尉迟恭和李世民两人了。 就在邓沧快要走到尉迟恭身前时，一名特战队员忽然说道：“大将军，我们还缴获了一件贼人使用的奇怪兵器。” “一并拿来”尉迟恭说道。 “诺”那士兵从腰间解下一具手弩，也走向了尉迟恭。 邓沧放心了。好了，一人一个。 尉迟恭接过了那纸张，打开刚要看，却又把纸递给了李世民。 就在李世民的手刚碰到那张纸时，邓沧发动了。他忽然跃起，撞进了尉迟恭怀中。 尉迟恭被邓沧撞的一个趔趄，同时，他的咽喉被邓沧右拳指间夹的一根缠了软布的小木棍给抵住了。 “大将军，你阵亡了。”邓沧小声说道。 就在邓沧发动的同时，手拿手弩的那名士兵，忽然把手弩对准了李世民，扣动了一下扳机。手弩发出一声细微的弦响，却没有弩箭射出。 “陛下，您被袭了。”那名士兵对李世民说道。 尉迟恭和李世民一下醒悟过来了。两个人都苦笑了起来。 邓沧手中虽然是根小木棍，可这只是演习，如果是实战，那根小木棍定然会被换成锋利的铁刺。尉迟恭也必然会被一下刺中咽喉，声音都发不出。所以，他很配合的没有出声。 而李世民也没有发出声音，那名用手弩“袭击”李世民的士兵，此时与他只隔着两米来远。这么近的距离，要真是射出弩箭的话，也必然命中喉部。 “继续你们的行动吧。”李世民朝队员们小声说道。 邓沧等人朝李世民和尉迟恭一抱拳，便又无事人一般走出了中军帐。 一出中军帐，他们立刻加快脚步，朝辕门而去。 “敬德呀，咱们大意了呀。中军帐中应该布置卫兵的。”李世民笑着对尉迟恭说道。 “呵呵，这可怪不得某。是陛下说有卫兵在旁，吃喝不能尽兴的。”尉迟恭也笑了起来。 “好吧，确实怪朕，让他们钻了空子。” “七八个人潜进了长安城，这就是在说他们自己呀”尉迟恭后知后觉道。“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成死人了，某不甘心呀这几个人，进出某的军营刚逛西市似的，太气人了。” “呵呵，敬德呀，长个教训吧。这也是好事，有了今晚这一遭，咱们也看到了布防上的漏洞了。比如这报信的士兵，以后可不能再让他们带着兵器进入中军帐了。”李世民说道。 “哼，某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混出长安城”尉迟恭不服气道。 第345章夜枭演习（六） 邓沧等八名特战队员得手后，轻而易举的就出了右武侯军营。 与金堡他们一汇合，金堡大感意外：“没得手” “得手了，不但干掉了尉迟大将军，连陛下一块儿干掉了。嘿嘿”邓沧笑道。 “啊陛下今晚也在右武侯军营”金堡大吃一惊，“那你们怎么这么容易就撤出来了” “中军帐中，只有陛下和尉迟大将军两人。”邓沧道。 “好得很”金堡也乐了。“赶快撤退吧，一会儿敌人该反应过来了。” 四十名特战队员趁着夜色，往预定地点撤退。 隐在暗处的丁大顺，见队员们全都撤退了，他也很是意外。他不知道队员们到底得手没有。 不过，丁大顺也没有犹豫，立刻往安化门转移。既然这边没有发生战斗，他便要去安化门观察队员们的突围。 右武侯军营中军帐前值守的卫兵，在邓沧他们出了军营有一会儿了，终于有一人反应了过来。 “奇怪，既然那些人是来传报军情的，为何没见尉迟大将军下达军令呢” “是呀，难道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个卫兵说道。 “要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那刘光祖绝不会派这么多人回来传信了。” 一个卫兵悄悄往中军帐内瞅了一眼，却发现尉迟恭和李世民居然都躺在了地上。 这君臣二人也真够卖力的，竟然真的入戏装起了死人。不卖力也不行啊，他俩都“死”了半天了，外间的卫兵居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再不装一下，那恐怕等天亮了也没人理他们。 “咦，大将军和陛下不会醉成这样了吧”那名卫兵诧异的说了一句。 另一名卫兵好奇心起，也望向了中军帐内。 “进去瞅瞅，要是陛下和大将军睡着了，就给他们盖条毯子。可别受凉了。”一个卫兵说着，就蹑手蹑脚的走进了中军帐。 尉迟恭一下坐了起来。 “别看了，某和陛下不是醉了，是被人暗杀了。”尉迟恭没好气的对那名卫兵说道。 “啊”那卫兵搞不清状况了。 “某和陛下已经是死人了。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尉迟恭又道。 那卫兵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滚出去”尉迟恭也不再过多提示这名卫兵，直接把他轰出了中军帐。 出了中军帐，那名卫兵把尉迟恭的话对别人一说，有头脑灵活的卫兵，终于明白过来了。“刚才进入中军帐的那八个人是敌人，今晚这是一场演练快去禀报长史大人，尉迟大将军和陛下被刺杀了。” 过了没一会儿，右武侯军营内热闹的如沸油溅入凉水一般了。一帐帐的士兵被叫醒集结起来，一队队的士兵手持训练用的木棍，打着火把杀奔长安城各门。到了此时，秘密演习已经成了正大光明的演习了。 不跟士兵们说明情况也不行了。要是士兵们真以为尉迟恭和李世民死了，那可就出大乱子了。 不过，长安城外围值守的将士，却依然不知情况。 分割线 大安坊杨晓铭家。 爬到堂屋顶上观察右武侯军营的那名特战队员，发现右武侯军营出现异动后，连忙下了屋顶，对一直在院子里等候的杨晓铭说道：“队长，金堡他们应该是得手了。右武侯军营的人出动了。” “弟兄们，干活了” 杨晓铭一声令下，院子里的特战队员连忙点燃了那堆木柴。 木柴上被浇了菜油，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爹，娘，孩儿这就突围去了。”杨晓铭对父母说道。 “去吧，爹等着你成为真正的兵王的消息。”杨父说道。 “铭儿，当心点”杨母关切的叮嘱。 “兄弟们，走”杨晓铭手一挥，十名特战队员出了院子，隐入了夜色。 杨家大院中火势一起，大安坊中就响起了铜锣声。 “走水了，救火呀”这是杨家的仆人在配合杨晓铭他们的行动。 大安坊这边锣声一响，长安城西城的各处大街上，也陆续响起了锣声。 “抓贼呀，莫让他们跑了。”这是杨晓铭派出的特战队员们在扰乱巡街官兵和右武侯官兵的视听。 杨晓铭他们刚潜出大安坊，就遇上了前来汇合的金堡那队特战队员。众人简单通报了一下情况，就杀奔安化门。 很快，大安坊炸锅了，坊内武侯和杨家临近的百姓，纷纷往杨家大院这边赶来，准备帮着救火。可杨家的大门却紧紧闭着，任那些人怎么叫喊，就是不打开。 这让来帮着救火的人更加着急了，别是杨家的人都烧死了吧 而大安坊外面，巡街的官兵和右武侯军营的人，则被敲锣喊“抓贼”的特战队员引的到处乱窜，如没头苍蝇一般。 大安坊就挨着安化门，此时安化门值守的卫兵也发现了大安坊内杨家宅院起火。他们全都关注着那里的火势。 一个武侯装扮的人忽然跑到了安化门，对值守的官兵报告说：“礼部员外郎杨嗣大人家着火了。火势太大，我们救不过来，请求你们帮着救火。” 一名士兵连忙去向守城校尉报告了这一情况，可得到的答复却是，长安城的军队和官差各司其职，他们的任务是守城，不能擅离职守。 那武侯无法，骂骂咧咧的走了。 回到暗处，那武侯小声对杨晓铭和金堡说道：“他们不上当。” “看来只有强攻了。”金堡说道。 “嗯，也只有强攻一途了。从里面往外面攻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陈刑他们准备好没”杨晓铭说道。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他们肯定准备好了。”金堡说道。 就在这时，大街上传来了脚步声，一支约四五十人的队伍，打着火把正在往安化门这边赶。 “定是敌人，来不及部署了，强攻”杨晓铭说道。 六十铭特战队员立刻往安化门冲去。 他们没有冲击城门，而是直接杀向城墙登梯。 队员们一冲上登梯，现身在城墙上，就朝城墙上的士兵施放了弩箭。 那些士兵原先还在观察着、谈论着大安坊内的火灾，队员们一现身，他们顿时错愕不已。紧接着，看到漫天弩箭飞来，有反应快的士兵赶紧往一边躲，反应慢的士兵当即中箭。 城墙只有不到十米的宽度，借着守卫士兵错愕的空档，六十名特战队员一下就冲过了城墙，直接往下跳。也有的队员被士兵阻挡，他们拳脚并出，将那些士兵打倒后也跳下了城墙。 值守的士兵都傻眼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都不要命了 等队员们都跳下城墙了，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中箭了么，怎么没死 再一看，刚才射到他们身上的箭矢，全都落到了地上。那些箭支的箭头，都用厚布包着呢。 第346章猎杀与反猎杀（上） 特战队员们直接往城墙下跳，当然不是自杀，而是城墙下面有接应的人。 陈刑带领四十多名队员，早早潜行到安化门城外，就是为了接应特战队员们出城的。 安化门东侧城墙底下，早已用树枝、柴草铺了厚厚的一层。上面还架起了数层渔网。 这一切，都是四十名特战队员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的成果。也幸亏下半夜天公作美，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要不然，陈刑这队特战队员们的行动，怕是早就被城墙上的士兵发现了。 特战队也还有另外两套后备突围方案。不过，今晚看来是用不上了。 特种作战，有时就是这样，运气好了顺利的难以想象。要是运气不好，那极有可能会功败垂成全军覆灭。但不管运气好坏，完备的作战预案是一定要做的。 杨晓铭和金堡他们跳下城墙，刚好落在陈刑一队人铺的“软垫”上，虽然皮肉难免会被树枝划伤，但都没有大碍。 至此，除了城中负责扰乱“敌人”视听的十名队员还未撤出城，其余队员全都突围而出了。 “不用等他们了，天亮后开放了城门，他们自然会混出城的。”杨晓铭对陈刑和金堡说道。 “那咱们赶紧撤退吧，估计一会儿追捕咱们的敌人就会出城了。”陈刑说道。 一百余名特战队员隐入了夜色，往讲武堂撤退。 金光门值守的士兵们，到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队右武侯的士兵来到了金光门。 “开城门，我们要出城追捕敌人。”一名军官对金光门的卫兵说道。 “还未到城门开放时间，不得开门。”一名士兵说道。 “把你们校尉喊来。” 很快，城门校尉便出现在了这名军官面前。 “王校尉，刚才冲上城墙的那些人袭击了咱们军营，尉迟大将军和陛下都被他们刺杀了。我们要立刻出城去追杀他们。”带队军官对城门校尉说道。 “什么大将军和陛下被人刺杀了”城门校尉大惊。 “不是真的刺杀，是演练。演练你懂不” “哦，原来是演练啊，难怪那些人射出的箭都没有箭头呢。”城门校尉恍然大悟。 “赶快开城门，放我们出城”带队军官又提了一遍要求。 “这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呀，某可不敢擅开城门。”城门校尉为难道。 带队军官火了：“王校尉，你还是不是右武侯的人咱们今晚丢人丢大发了。让人家悄无声息的就混进了军营，刺杀了大将军和陛下。要是不把他们干掉，以后咱们右武侯的人能抬起头来吗是你一个人的前程重要还是整个右武侯的名誉重要” 城门校尉听了这话，一咬牙道：“某豁出去了，开城门” 城门打开了，这队右武侯的士兵立刻出了城。 再说大安坊内。 有身手矫健的武侯，翻进了杨嗣家的院墙。他从里面打开了院门，放赶来救火的差人和百姓进入了杨家大院。 可当这些人绕过影壁墙，进入杨家的院子后，却发现杨家的人正在院子里围着数个大火堆烤火。杨家的房舍，一点火苗都没有。 “杨大人，你们这是”一名武侯上前，问杨嗣。 “呵呵，今晚惊动了诸位差人和友邻，是某不对。”杨嗣尴尬的说道。“不过，某现在却不能多做解释。至于众位，我杨家也会给出一定补偿的。” “杨大人，我们倒不是贪图您那点东西，可这大晚上的，您却来这一出”那武侯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某有错，明日自会向陛下请罪的。”杨嗣又道。“现在，劳烦诸位帮着灭火吧。” “唉，来都来了，权当是场演练好了。诸位，灭火”那武侯一声招呼，众人便都动手灭起火来。杨家早就准备好了现成的水桶和水缸，那火灭的倒也快。 分割线 天快交卯时许，李世民离开了右武侯军营，赶回太极宫上朝。演习还未结束，尉迟恭也不去上朝了，继续装死人，任凭下面的人折腾。 长安城西城这一闹，倒是让很多早起上朝的大臣都大吃一惊。怎么到处都是奔跑的士兵连长安县的官差都出动了，昨夜这是怎么了 等到朝会开始时，便有长安县的县令出班，向李世民禀报说，昨夜长安城西城不知出了何事，只闻到处鸣锣报警，却未发现有可疑之人。 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县令，是五品官，他们不同于普通的县令，是有资格上朝的。 李世民呵呵一笑说，昨夜是讲武堂和右武侯军营举行了一场实兵演练，朝廷各衙门各安其事便可，不必去理会这场演练生出的乱象。众大臣这才释然。 可武官们却对这场演练生出了兴趣，一个个问李世民演练的详情。 李世民苦笑道：“演练至今还未结束，朕也不知详情如何。不过，昨夜讲武堂有八人成功混入右武侯中军帐，将朕和尉迟敬德刺杀了。得手之后，他们又安然离去。” “啊”大臣们都傻眼了。右武侯军营足有两万人，就算除去昨夜值守城墙和巡街的官兵，营中至少还有一万两三千人，居然让八个人混进了中军帐，还把皇帝和尉迟恭给“刺杀”了。右武侯的人都是木头刻的吗 “难怪老黑今天没来上朝呢，原来已经变成死人了。”程咬金笑道。 其余大臣也都笑了起来。 李世民忽然沉下脸，说道：“昨夜朕就在右武侯中军帐，亲眼目睹了那八人混入中军帐的全过程。说句不好听的话，昨夜之事，置于长安任何一座军营，都有极大可能会被那八人得手。诸位将军，你们平时的布防，大有漏洞啊” 那些武官一听此话，都沉默了。 李世民又道：“这场演练尚未结束。如今，就看右武侯的人能不能捕杀讲武堂的兵卒了。朕与众位爱卿，拭目以待吧。” 此时，天已大亮，长安城的各个城门也都打开了。右武侯军营近三千人，编成一支支搜捕队伍，在长安城外展开了捕杀行动。一场猎杀与反猎杀的“战斗”开始了。 第347章猎杀与反猎杀（下） 也并不是所有参与追杀特战队的右武侯官兵都是等天亮后才出城的。;有很多人也像最先赶到安化门的那队士兵一样，强逼着值守城门的士兵打开了城门，天还未亮就出城了。 安化门是特战队员们突围之处，有了安化门卫卒的指引，从这里出城的右武侯官兵也最多。 最早出城的那队右武侯官兵，几乎是衔着特战队员们的尾巴追了下去。 这队官兵有四五十人，比特战队的人要少的多。 特战队被人家在官道上追了一会儿，天也透亮了。队员们一见追来的敌人只有这么少人，也不跑了。回过头来就杀向了这队官兵。 只是一轮弩射，这队官兵就纷纷中箭。 “兄弟们，你们都已经死了。退出游戏吧”陈刑对这队官兵大吼。 有老实的官兵，立刻停下了动作。可大多数官兵却并不理会陈刑的叫喊，继续向前冲。 “你们的箭没射到我”有的官兵还在强调理由。 “杀”陈刑一声令下，特战队员们迎向了冲上来的官兵。 只一个交锋，右武侯官兵便纷纷被放倒了。他们本就人少，个人搏击技能也比不上特战队员们，被轻松放倒也不足为奇了。 “嘿嘿，这下你们无法耍赖了。安心等人来给你们收尸吧”金堡对倒地的右武侯官兵说道。 右武侯官兵一个个垂头丧气了。 “快撤，又有人追上来了。” 杨晓铭一声叫喊，众人一看，果不其然，远处又有一队约百十人的官兵正在往这边奔来。; 特战队员们也不恋战，直接钻进了官道旁边的树林。 那队百十人的官兵过来后，顾不上询问“牺牲”的官兵，就直接追进了树林。 今天是八月十六。这个时节，草木还未枯萎，树林中枝繁叶茂，视线大受影响。 可特战队也是一百多人，这么多人在树林中奔跑，响动也是很大的。就算听不到响动，他们也能留下清晰可辩的痕迹。所以，右武侯的那队官兵也一直衔着特战队追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万一有更多敌人追上来，咱们就陷入重围了。”杨晓铭边跑边说道。 “二中队，留下阻敌”陈刑一声大喊。二中队四十名队员立刻止步。一、三中队的人继续逃跑。 此时，追击的官兵还没赶上来。 “散开，各自伪装隐蔽，反猎杀战术”陈刑又下了一道命令。 四十名队员四散而去。只几秒钟过后，树林中又变得静悄悄的了。 负责追击特战队的那队右武侯官兵，保持着战斗队形在树林中搜索前进。 一个小分队刚经过一片灌木丛，他们身后有数处草丛一动，三个特战队员现身，一下将队尾的三名右武侯士兵扑倒在地，一根木棍在他们脖子上一划。 “你们死了” 三名特战队员又立刻撤离，几个纵跃就不见了人影。 “往那边追”小队军官一声令下，带人朝着刚才那三名特战队员消失的位置追了下去。 这一小队只有十几个人，他们追着追着，头顶上，忽然从三个方向射来了箭矢。 箭矢很精准，立刻有三人中箭。箭矢发射速度很快，一根接一根，还没等这一小队官兵反应过来，就全都中箭了。 “你们可以退出游戏了。”一棵大树的树梢上传来一个声音。 紧接着，三个浑身插满了树枝树叶的“树怪”，分别从三根树上滑了下来。落地后，他们又立刻转移，一下又不见了。 这是丛林三角伏击战术。这种战术是后世的人民军队，在革命战争年代的游击战中创立的。是以最小的兵力，对敌进行最大杀伤的一种战术。后来在越战中，这种战术被援越的人民军队传授给了越南游击队，让美军在丛林中吃尽了苦头。 另一小队搜索的右武侯官兵，正在走着，前方带队军官的身体忽然一下飞离了地面。却是被一条从树上垂下的绳索套住了脚踝，拉到了树头上。 其余队员一惊，刚想去解救军官，他们身后却飞来了箭矢，一个个纷纷中箭。可等他们回过头来，却只是看到了几丛灌木在轻微摇摆，袭击他们的人早已不见了人影。 “聚拢全部聚拢”进入树林的这队官兵的最高指挥官终于回过神来，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决定。 还未“牺牲”的七十多名官兵，聚拢到了一块。 连续三次的突然袭击，就让他们损失了三分之一人手了。可他们却连“敌人”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邪门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神出鬼没的跟山精树怪似的。”带队的军官气恼的说道。 就在这七十多名官兵聚成一堆之后，树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 下一刻，这七十多名官兵就看到他们四周的灌木、低矮的树枝全都摇晃了起来。紧接着，几十只箭矢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头顶飞来。 箭矢连续射来三波，几乎是不间断的射来的。这七十多名官兵聚成了一个大疙瘩，根本连躲避都无法躲避，每个人都至少中了一箭。 “哈哈，各位好好在这儿等人来给你们收尸，千万别耍赖，我们不奉陪了。”一处灌木丛中传出了一个人的喊叫声。随即，各处都看到灌木丛和树枝在动。 又过了一会儿，树林中变得死静了。 “他们撤走了”一个士兵弱弱的问了一句。 “闭嘴我们现在都是死人了，死人说什么话”带队军官没好气的说道。 “旅帅，那你还说话。”那名士兵委屈的说道。 “特娘的，这是打的什么仗呀，真窝囊”那旅帅气恼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距此处树林三里之处的一处山林中，也在上演着一出伏杀的好戏。那是特战队一中队与一队右武侯的骑兵遭遇后，主动撤入了山林布置的一场伏杀。 那队骑兵约有四五十人，他们都下马进入了山林搜索。其遭遇可想而知了。他们同样全军覆没了，“死”时，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仔细。 这样的追杀与伏杀的戏码，在今日又陆续在别的地方上演了好几次。最后，右武侯军营的人也学乖了，一见特战队员们进入山林，决不入林追击。可这却错失了战机，白白放特战队逃走。 到下午申时，所有特战队员都安然撤回了讲武堂。最早回归的，却是昨夜负责在城中敲锣扰乱“敌人”视听的那十名队员。他们在天亮后，直接装扮成老百姓混出了城。 这让特战队的其余队员都大为感慨。早知道这样，还费那个劲突围作甚，直接等天亮后混出城就得了。 当然，这种话也只是队员们发泄一下而已。制定作战计划时，他们考虑的是，万一长安城今日不开城门大索全城搜捕他们，那他们可就无法按时回到讲武堂了。 此时，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呢。这场演习，特战队大获全胜。 第348章皇剑之名（上） 赵云泽天一亮就出了长安城，回了讲武堂。 下午，特战队员们陆续返回。赵云泽见特战队员一个都没少，而且这么早就都回来了，大感欣慰。 这大半年的时间没有瞎折腾啊，这批特战队员的素质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就是放在后世，用大半年的时间就将特战队训练到如此程度，也是一个小奇迹了。 不过转而一想，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大唐军人的个人素质本就不错，特战队员又是经过了讲武堂入学和大比武两道程序，优中选优择取的，训练过程中还经历了严格的淘汰，他们能达到现在这个水平也不足为奇了。 赵云泽问过了详细的行动经过，更加感到欣慰。虽然昨夜的行动，运气占了一部分，可特战队员们的战术运用和协同配合，都几无挑剔。 很快，丁大顺和黎仁也返回了讲武堂。赵云泽集合队伍，进行总结点评。 “昨夜你们的行动，某总结了三点可取之处。”赵云泽说道，“第一，作战计划堪称完美。你们制定的三套方案，把能考虑的一切意外都考虑进去了。这是你们充分发挥军事民主，所有队员共同努力的结果。以后，你们也要如此，一百个人出一百个点子，即使有馊主意，可也比两三个人闭门造车制定的方案要完美的多。” 这一点是让赵云泽最感到欣慰的一点。军事民主是后世华夏军队讲究的“三大民主”之一。每次作战，制定作战计划时让所有士兵都畅所欲言，群策群议，就能使作战计划更加完美。 千万别小看了这一点，这可是我军克敌制胜的法宝。历史上的名将，从来没有刚愎自用的。他们都是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作为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考。 “第二，你们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让特勤署的人帮着伪造信使的识别印鉴，盖勇成功登上城楼劫持守卫军官；金堡出身于右武侯军营，对右武侯的情况了如指掌，由他指挥突袭，是不二人选，你们的数次化装渗透，也都将各种便利条件利用了起来；杨晓铭家就在安化门旁的大安坊，你们利用这便利条件制造了一场火灾，吸引了安化门守卫力量的注意力，成功突围。尤其是后一点，尤为可贵。战争，就是要发动和争取一切力量，为我所用。这叫做人民战争。” “第三，你们充分发挥了训练成果，将你们的个人技能也都施展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在最后的脱困战斗中，林地伏击战术非常不错，以少胜多，成功摆脱了敌人的追击。” 赵云泽点评的三个可取之处，让特战队员们全都兴奋不已。 “恭喜你们，全部通过了考验，正式成为特战队的一员。”赵云泽说完，主动鼓起了掌。 丁大顺和黎仁也鼓起掌来。 “感谢三位大人栽培全体都有，向三位大人敬礼”杨晓铭一声喊，全体特战队员立正，朝赵云泽、黎仁、丁大顺敬起了军礼。 这个军礼，一下触动了赵云泽心中那根软弦。他一时感慨万千了。 仿佛又看到了特战队员们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浑汗如雨的场景；仿佛又看到了队员们一身泥浆、脸色苍白却咬着牙坚持的景象；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被淘汰的队员们，流着泪交出服装和装备，向自己敬礼后不舍的离开的场景 “都放下手”赵云泽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应该是我给你们敬礼才对。你们的付出与努力，让我钦佩。你们，是大唐最可爱的人” “敬礼”赵云泽一声口令，他自己和丁大顺、黎仁一起向特战队员们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不远处，刚进入讲武堂不久的李世民和尉迟恭，看着这一幕，都停下了脚步。 “鹏羽说的没错，这些特战队员，是大唐最可爱的人。每一名为大唐流血流汗的军中男儿，也像他们一样，是大唐最可爱的人。”李世民动容的说道。 李靖和李道宗此时也陪在李世民身边。李靖叹了口气，道：“这大半年来，臣亲眼目睹了特战队的训练。说实话的，他们的训练，简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鹏羽心狠呀” 李道宗道：“好在，他们吃的苦有了回报了。他们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兵王。” 李靖一笑，道：“可这也更让某钦佩。这些兵王，以后就要把命卖给大唐了。这次是演习，他们能毫发无损。可下一次的实战，他们极有可能就要马革裹尸了。明知会死，却毅然决然选择当这个兵王可敬可佩呀” “大唐正是有了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舍生忘死的男儿，才能立国，才能屹立不倒啊。鹏羽那次在朝会跟孔颖达辩论，说国无兵不固，这是极有见地的。军人，就是大唐的那根脊梁”李世民说道。 李道宗忽然问尉迟恭：“敬德，你怎么一言不发” “哼，某被这群小子干掉了。某的人，也被他们干掉了五六百。某要是还像你们一样夸他们，我缺心眼儿啊”尉迟恭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李世民和李道宗、李靖都笑了起来。 就在李世民君臣谈论之时，赵云泽已经变了脸，在教训特战队员了。 “你们也不要为这次演习的得利而沾沾自喜。你们虽然通过了考验，可是，你们也只是才迈进了特种作战的门槛。以后，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的多”赵云泽说道，“这次是演习，又是在长安城举行的，你们有一切便利条件可以利用。下一次实战呢，在异国他乡的话，你们能保证也像这次一样，不折损一人顺利完成任务战争，虽然运气这东西会影响成败，但却绝不能完全靠运气。只有将自身打造成利器，才是克敌制胜的根本。” 一盆冷水浇下来，队员们也都一下清醒了。 赵云泽继续说道：“这次的演习，你们的表现也不是没有瑕疵。最让某气愤的就是，你们在安化门突围时，居然不提前跟城外接应的人联络，就冒冒失失的直接往城墙下跳。你们的命都不值钱吗你们不惜命，可某却替你们惜命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你们训练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玩刺激的” 队员们一个个都低下头了。 “相信自己的战友是好事，但却绝不能冒险。无论何时，你们都要记住，保存自身，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以后，你们在通讯联络这方面，还要加强训练。实战中，一旦断了通信联络，是很危险的。” 就在这时，李世民等人的笑声传来。赵云泽连忙回头，就看到李世民等人正往这边走来。 第349章皇剑之名（下） “稍息，立正” 赵云泽下达口令后，疾步跑到李世民面前，敬礼报告道：“皇帝陛下，讲武堂特战队正在进行演习总结，请您指示特战队大队长，赵云泽。” 李世民还了一个军礼，道：“让大家都放松吧。” “诺” 赵云泽跑回队列面前，下达了“稍息”的口令。 李世民走到了队列面前。 “将士们，朕要恭喜你们，成为了兵王”李世民开口说道。 “为大唐而战为陛下而战”一百多名特战队员高声答道。 “呵呵，说的好呀”李世民笑了，“朕决定，将你们特战队的编制名称，由讲武堂特战队改名为大唐特战队。朕为你们特战队赐名为皇剑。朕希望你们，能成为朕手中的利剑，剑锋所指，战无不胜” “剑锋所指，战无不胜”特战队员一起复述李世民的话。他们此时全都激情澎湃了。 赵云泽也惊喜不已。乖乖隆地洞，老李同志对特战队很看重呀 “臣代特战队全体成员，感谢陛下器重”赵云泽朝李世民单膝跪地，郑重的一抱拳说道。这一跪，赵云泽跪的心甘情愿。有了老李今日的这番话，以后再问朝廷要钱要物，自己的腰杆也能硬上几分了。就是老李同志取得这名字真不咋地。皇剑，又黄又贱尼玛，节操何在 “鹏羽快快请起”李世民上前两步，亲手扶起了赵云泽。“鹏羽啊，朕要谢你呀。你辛苦了大半年，为大唐训练出了一把利剑啊” “臣不辛苦，他们才最辛苦呢”赵云泽为特战队员们请功了。 李世民点点头，又面向特战队员们，说道：“朕再宣布一个决定。众卿之中，凡是没有官衔的，朕全部封你们为从九品下的陪戎校尉。已有官衔在身的，一律晋升一级。” 这突然掉下来的封赏，让特战队员们都变的晕乎乎的了。 “谢陛下封赏，全体都有，敬礼”赵云泽下达了口令，全体队员向李世民敬军礼。 “朕期待你们在实战中立功”李世民还了个军礼，说道。 “礼毕”赵云泽又下了口令。队员们齐刷刷放下了手臂。 “嘿，某就喜欢这个新式军礼，看着就精神”尉迟恭小声说了一句。 李世民朝尉迟恭一笑，道：“敬德，你不跟大家说几句吗” “那臣就不客气了” 尉迟恭笑了笑，走到了队列面前。他忽然脸一黑，大吼道：“昨晚袭击老子的八个人，给老子滚出来” 队员们一诧，便有八个人心虚的走出了队列。 “你们能耐啊”尉迟恭板着脸，朝这八人说道，“某历经战事十几年了，居然阴沟里翻船，栽在你们八个兔崽子手里了。” 那八名特战队员都吓的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了。只是直挺挺的站着，任凭尉迟恭的唾沫星子喷在脸上。 “考虑一下，到某帐下如何某给你们最丰厚的俸禄。”尉迟恭忽然觍下脸说道。 啊所有人都被尉迟恭这忽然转变的态度给弄愣了。 “大将军，您这样公然挖墙脚，怕不合适吧”赵云泽一头黑线的说道。 “哼，他们是大唐的军人，又不是你赵云泽的私兵，难不成你还不许人家选择更好的前程” “这，陛下您看这事儿”赵云泽求助的望向了李世民。李哥，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可不能就这么被尉迟老黑给拱了。 “敬德呀，你也别惦记这群宝贝了。这些特战队员，如今可是朕手里的宝了。”李世民对尉迟恭笑道。 “嘿嘿，某就是稀罕这群宝贝。” “大不了，让鹏羽把训练特战队的方法写成教案，给你们十六卫都发一份，你们自己训练特战队就是了。”李世民又说道。 “这主意好最好再派特战队员去营中担任教官。”尉迟恭说道。 李世民又望向赵云泽：“鹏羽，敬德说的，能做到吗” 赵云泽道：“将训练特战队的方法写成教案下发给十六卫，没有问题。让特战队员担任教官也没问题。不过，他们现在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会呢，臣怕误人子弟。” “他们都这么出色了，还有东西没学会”李世民诧异道。 赵云泽一笑，道：“学无止境嘛。不但是他们，就是臣也要继续学习。别看他们在演习中获胜了，可他们如今的本事，离一名合格特战队员的标准还差的很远。臣还要训练他们野外求生、伞降技能、测绘地图、制作沙盘，以及让人教会他们突厥话，让他们明白突厥的风俗习惯，等等。” “鹏羽这就惦记上突厥了”李世民笑问道。 “难道陛下不惦记吗” “哈哈哈”李世民笑了。 李靖问道：“鹏羽，沙盘是什么东西” “沙盘就是容某先卖个关子，等某把沙盘制作出来了，诸位一看便知。”赵云泽说道。 “鹏羽又要有新事物出炉了”李世民惊喜道。 “呵呵，臣就喜欢琢磨点新东西。”赵云泽说道。 尉迟恭没好气道：“别光顾着琢磨新东西了，你快点把本事都交给这些人，再让他们给某训练出一支特战队才行” “大将军放心好了，我大唐十六卫，迟早都会有一支各卫专属的特战队的。”赵云泽说道。 “鹏羽啊，关于这次演习的详细过程你还要写一份条陈给朕。朕要拿给各卫大将军，让他们参照特战队的行动细节，整改平时布防上的漏洞啊。”李世民又对赵云泽说道，“这场演习，让朕大开眼界。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呀，看上去固若金汤的长安城，居然还有颇多漏洞可寻。你们特战队，也给我大唐将士上了很好的一堂课呀” “陛下，特种作战，就是要钻敌人布防上的漏洞。臣也希望我大唐的各个军营，布防能更加严密。也好给我们特战队当磨刀石啊”赵云泽笑了起来。 “哼，下次千万别再找我们右武侯演习了，某可再也丢不起人了。”尉迟恭气咻咻的说道。 “哈哈哈哈”众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第350章茹毛饮血 一场演习，让大唐君臣眼界大开，特种作战的威力也显现了出来。李世民欣然将特战队命名为“皇剑特战队”，并亲笔题写“皇剑”二字，令人做成军旗，授予了特战队。 三天过后，赵云泽关于演习时特战队的详细行动报告送到了李世民手中。李世民令人抄写了数十份，又在两仪殿召集朝中武将，展开了一场研讨会。 当那些武将们看完了特战队的详细行动过程，一个个冷汗直冒。 “众卿，三日前的那场演习，若将右武侯换成你们的军营，你们可有信心躲过特战队的斩首行动呀”李世民问道。 武将们全都默不作声了。 尉迟恭见到武将们如此态度，顿时乐了。“嘿嘿，一个个还笑话某，这下没话可说了吧” 李世民道：“众位爱卿都是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也都久历战事，可赵云泽训练的特种作战，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作战方式。朕这么说，也多少有失偏颇，毕竟，我们以往在作战时，也会采取一些突袭、暗袭、刺杀等手段。可把这种作战方式当作专攻术业来研习，将这种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的，皇剑特战队却是第一支军队。众卿也都看过特战队的详细行动过程了，长安城和你们各自军营的布防，漏洞颇多呀” 秦琼出班奏道：“陛下，臣以往还觉着我左武卫的布防无可挑剔。可看了特战队的行动过程，臣深感惭愧。所幸，这支特战队是我大唐的特战队。” 李世民点点头，道：“叔宝说的没错，所幸这支特战队是我大唐的特战队，如若不然，朕与敬德，三日前就身死了。可话说回来，我大唐能训练出一支特战队，难保敌国就不会训练特战队。赵云泽对朕说，千万不要低估敌人的学习能力，战争，从来是矛与盾的较量和相互转换。今日我们能用特种作战胜敌，明日敌人也会用特种作战袭我。众卿，特种作战，给我们这些老于战事之人，提出了全新的挑战啊” “陛下，臣等必查漏补缺，完善长安城的布防。”秦琼说道。 “这也是朕今日召集众卿来此的目的。”李世民说道。 接下来，君臣便针对演习中暴露的布防缺点，讨论起来。制定出了更加完善的方案。 李世民也告诉那些武将，以后，会训练更多的特战队，让大唐的将军们手中都有一把这样的利剑。这让那些武将都兴奋了起来。能打仗的军队，哪个将军不喜欢呢 友情提示：接下来的内容，最好不要在吃饭时阅读，出了问题作者君是不负责的哟 皇剑特战队经过了层层淘汰，最后正式队员的人数为一百一十六人。这个人数，超出了赵云泽起先的估计。这也让赵云泽大感欣慰。 如今的特战队员，人人都是武官身份了。这也让特战队员们更加珍惜这份荣誉，投身训练也更加积极了。 特战队的训练，转入了野外生存科目。 “野外生存，是特战队员必修的科目。你们在执行作战任务时，往往是孤军深入，在没有后勤保障的状态下，你们要学会利用大自然为你们提供的一切物资，保证自己的生存。” 赵云泽站在队列面前，对特战队员们说道。“野外生存，说白了，就是让你们抛弃人类的生活状态，回归最原始的茹毛饮血。你们，要把自己变成野人。你们要学会如何辨别方向、如何判断天气、如何搜寻水源、如何利用山石植被设置通讯联络记号，以及如何在野外进食和宿营，等等等等。” “今天，我们先上第一节课。这节课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字吃” “啊吃还要学呀”有队员诧异的说道。 “呵呵，吃可是一门大学问。” 赵云泽笑了笑，便对丁大顺说道：“大顺，把准备的食物给大家拿过来吧。” “诺”丁大顺答应了一声，便喊了几名队员，跟他去取食物。 赵云泽下达了口令，让队列中人就地坐下。 很快，丁大顺带着那几名队员提着几个包袱走了过来。 当包袱打开，里面的东西呈现在所有队员面前时，队员们全都傻眼了。 这里面都是什么呀死老鼠、死蛇、蝎子、蝗虫、青蛙、蚯蚓、毛毛虫、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生肉反正看上去这些东西都不是正常人吃的。 “你们有口福了，这可是某和两位副大队长花了一天时间才为你们备齐的大餐。”赵云泽幸灾乐祸的说道。 “大队长，您就让我们吃这些东西呀”杨晓铭头皮发怵了。 “呵呵，当然不止这些。”赵云泽笑道，“今天上的，是荤食。明日，某再带你们挖野菜、草根、树皮、摘野果，咱们补充下维生素。” 维生素是什么玩意儿，队员们不知道，他们此刻也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今天这顿大餐似乎难以下咽。 赵云泽看了看队员们哭丧着的脸，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走到了一个包袱面前。他拿起一只死老鼠，拿匕首一下划开了肚皮，老鼠肚子里的内脏就流了出来。 “内脏也不要都丢弃了，有些东西，也是可以吃的。”赵云泽说完，用两个手指捏着老鼠的胃，说道：“这是胃，里面有经过了动物咀嚼处理的食物。这里面的东西虽然味道不好，但却容易消化，这可是伤病员最好的补品了。” 话说完，赵云泽就将那脏器扔进了嘴里，大嚼起来。“嗯，这只老鼠吃的不错呀，全是谷物。” 呕看着赵云泽大吃大嚼的样子，特战队员人人反胃，想吐了。 咽下那只死鼠的脏器，赵云泽又剥下鼠皮，撕下一条鼠腿吃了起来。“老鼠肉可有嚼头了，美味的很呀” 有队员低下头，要真的吐了。 “不许吐谁要是吐出来，立刻离开特战队”赵云泽手拿匕首，指指点点道。 那名想吐的特战队员，一听赵云泽这话，吓的立刻把到了嘴里的东西又咽了下去。 这下，把他身边几名本来还强忍着没吐的队员弄得真吐了。 呕吐这玩意儿，也是会传染的，越来越多的队员吐了起来，完全不顾赵云泽说的离开特战队的威胁。这种事很难控制的住呀 “吐吧吐吧，吐空了肚子，好吃大餐”赵云泽笑眯眯的说道。 第351章被嫌弃了 待队员们吐的差不多了，赵云泽便命队员们领取今天的“大餐”。 每个队员都领到了三四样食物。望着那些“小可爱”，队员们全都愁眉苦脸的了。 “呵呵，都高兴一点嘛，某与两位副大队长亲自为你们挑选的美食，可千万别辜负了哦。”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开始呀” “报告”一名特战队员站了起来。 “讲” “大队长，为什么非要生吃，烤熟了不行吗” 不待赵云泽解释，丁大顺直接朝那名队员大吼：“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生火难道不暴露你们吗” 所有队员都像看傻瓜一样望向了那名提问的队员。 “那个我只是随便问问。”那名队员尴尬的挠了挠头，就坐下了。 “那就开始吃吧”赵云泽催促道，“怎么，还要某再给你们做个示范” “嘿嘿，大队长就不用示范了，您都已经示范过了。”盖勇说道，“我们倒是想看看两位副大队长的示范。” “对，两位副大队长还没做示范呢。”金堡也附和盖勇的话说道。 “丁大人、黎大人，来一个”有队员立刻起哄了。 别的队员也跟着叫嚷了起来。 赵云泽望向丁大顺和黎仁：“二位，既然大家这么热情，你们就来一个” “这个我俩昨天不是已经吃过了么，今天就免了吧”丁大顺哭丧起脸来了。 “丁大人，来一个”有队员喊起了号子。 “丁大人，来一个”所有队员都附和起来。 “黎大人，来一个” “黎大人，来一个” “二位，请吧”赵云泽抬手示意。 丁大顺一咬牙，道：“一群兔崽子，以为某怕了吗吃就吃” 说完，他上前拿起一条死蛇，拔出匕首扒了蛇皮，大啃起蛇肉来。 蛇一扒掉皮之后，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立刻弥散开来，队员们闻着这气味就作呕了。可丁大顺却似乎嗅觉失灵，吃的津津有味。 “这蛇肉跟黄鳝肉的味道差不多，好吃着呢”丁大顺满嘴塞满了蛇肉，含含混混的说道。 说完，他又对黎仁道：“黎兄，分你点” 黎仁一笑，道：“某来点别的吧。赵大人说昆虫的蛋白质含量高着呢。虽然某到现在不知道这蛋白质是什么东西，可既然是赵大人说的，那就一定是好东西。” 说完，黎仁就上前拿起几只蝗虫，直接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这蝗虫籽最香了，一咬直冒油呢”黎仁边吃边说道。 见丁大顺和黎仁都吃了，赵云泽便又催促队员们：“两位副大队长的示范也做了，这下，该轮到你们了吧” “吃就吃，死都不怕，还怕吃这些东西”陈刑一发狠，抓起几条蚯蚓就塞进了嘴里。然后，他一闭眼大嚼起来。 “呸呸一肚子泥”下一刻，陈刑就一个劲往外吐了。 “哈哈，陈刑啊，你饿死鬼投胎的呀先清理一下再吃嘛”赵云泽笑道。 有了带头的，队员们也都开始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一开始，还有很多队员哭丧着脸，像是被逼着吃毒药似的。可很快，队员们就都发着狠赛着吃了起来。 兄弟，你吃了几只老鼠了什么，三只你丫够狠，比我多一只。不行，迎头赶上 嘿，兄弟，你别光顾着吃青蛙呀，那玩意儿腥着呢。来来，哥哥请你来个蝎子。 你老哥都吃了两只蜘蛛了看我的，我来三条蚯蚓。 看着队员们打破了心理障碍，赵云泽很开心的笑了。就是嘛，又不是给你们上刑，吃点东西有什么可难为的 可是，等赵云泽傍晚回到家，吃晚饭时，他就笑不起来了。 “夫君呀，你昨天说，今天要教队员们吃野物。他们吃了没有啊” 饭桌上，秦茉儿问赵云泽。 “吃了”赵云泽伸着筷子，一边夹向一块羊肉，一边说道。 “真吃了呀”秦茉儿惊讶的问道。 赵云泽已经把羊肉吃到了嘴里，边嚼边点头道：“当然吃了，特战队员死都不怕，还怕吃那些野物” “那夫君吃了没有”秦茉儿小心翼翼的问赵云泽。 咕咚，赵云泽咽下了那口羊肉，点头道：“我吃了一只老鼠。” “啊” 不光是秦茉儿愣了，饭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 “明月彩霞、香兰麝玉，把那盘羊肉给咱们赵爵爷留下。其余的饭菜，咱端到另一桌吃去”秦茉儿忽然下达了命令。 赵云泽这一桌，是他和秦茉儿还有四个丫鬟。而另一桌，则是秦平、秦安和那五个家仆。 “夫人，这不好吧”明月弱弱的问秦茉儿。 “他吃过老鼠，你们愿意跟他一桌吃饭呀”秦茉儿没好气道。 下一刻，这一桌上的人立即动起手来，一人端着一个盘子就往另一桌走。也幸亏赵云泽家的餐桌够大，不然还真挤不下这么多人。 “诶诶，你们这是喂，给我留碗米饭啊，光吃羊肉哪里吃的饱”赵云泽傻眼了。 “想吃米饭，可以吃饱了自己洗碗”秦茉儿说道，“彩霞，给咱们赵爵爷留一碗米饭” 你们在那边十盘八碟，我却在这边只守着一盘羊肉。这种折磨，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是何等残忍啊赵云泽苦着脸，摇头直叹。 残忍的事情还远远不止是一顿饭。到了就寝时分，当赵云泽洗漱后欲钻进秦茉儿的被窝时，秦茉儿却一把抓紧了被子。 “夫君呀，你今天吃过老鼠诶，万一那只死老鼠的魂魄晚上来找你报仇，那不是吓着咱们儿子嘛。所以，夫君还是去书房睡吧”秦茉儿一脸诡笑的对赵云泽说道。 “老鼠也会闹鬼”赵云泽在卧室中无风自凌乱了。 “当然了，你去年说的那西游记的故事中，不就有老鼠精嘛” 好吧，被嫌弃了 夜深人静之时，赵云泽躺在书房的单人床上，不禁感慨万千。成家的男人呀，留一个舒适的书房是多么重要啊这跟后世的男人要买一套宽大舒适的沙发，其远见是一样一样滴呀 第351章沙盘（上） 讲武堂新学年的招生又开始了。因为受师资力量和营地规模的限制，今年讲武堂只招收五百名学员。 有了去年的招生经验，讲武堂的中低层官员，完全可以胜任今年的招生工作了。 马周被任命为招生办主事，带领着讲武堂的官员忙碌招生工作。这就把赵云泽替了出来，他安心的训练着特战队。 野外生存训练，不单是要学会辨别可食用的动物和植物这么简单，还有很多其它的内容。同时，特战队的野外生存训练，也把之前的训练内容融入了进去。尤其是战术，更是与野外生存训练紧密结合在一起的。 九月初二，大唐讲武堂新生入学。 九月初十，特战队进行野外生存训练考核。 全体特战队员，只带一水袋清水和一斤干粮，还有随身的战斗装备，被赵云泽带进了高陵县北部的群山当中。 从讲武堂警备队调来的五十名官兵，将队员们捆绑到了一棵棵树上。特战队员，要先完成解脱，然后按照分发给他们的地图，三个人为一组，完成按图行进。五天之后，在预定地点集结。 这五天当中，他们不但要靠大自然提供的食物和水源生存下去，还要时刻防备警备队的偷袭，躲过追杀。这是一场非常残酷的演练。 第一天，全体队员精力十足。大家都节约着水和干粮，不到渴极了饿极了绝不动用。 第二日，有的队员已经出现疲态。有很多队员的水和干粮已经耗尽。 第三日，所有队员带来的水和干粮全部耗尽，必须以野物充饥了。他们也都非常疲劳了。 第四日，队员们承受着饥渴和极度疲累的折磨，忍受着跟警备队的人一次次交战时造成的身体伤痛，仍然坚持着完成任务。 第五日，午时便是预定集结的时间。赵云泽早早来到了集结地点，等候队员们的到来。 时间越接近午时，赵云泽就越是焦急。 野外生存训练，复杂的地形，让队员们什么意外都有可能遇上。坠入山崖、陷入沼泽，以及交战中失手出现意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虽然，赵云泽在队员们出发前，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根武库别署生产的礼花筒，用作出现意外时的求救信号；虽然，这五天中一直没有礼花筒被燃放，但赵云泽还是非常担心会有队员遭遇不测。 巳时一刻，赵云泽终于看到有特战队员出现了。 首先出现在赵云泽视线中的是两个人。这两人身上、脸上全是泥浆，根本看不清面容。他们相互扶着，跌跌撞撞的向赵云泽靠近。 待他们靠近了赵云泽，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要命啊，老子活了二十多年了，就这五天吃的苦最重”一名队员说道。 “大顺黎仁你俩可以呀不愧是能当大队副的人，最早来到集结地点了”赵云泽惊喜的说道。 刚才说话的人，是丁大顺。与他同时回来的，自然是黎仁了。 “赵老大，您就别说风凉话了。这会儿，就是有个美女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都一点兴趣都生不起来了。”丁大顺躺倒在地，很贫很贱的说道。 “呵呵，都累成狗了还有那龌龊心思”赵云泽没好气的照着丁大顺的大腿踢了一脚。 “嗷嗷嗷别踢，酸痛着呢”丁大顺惨嚎起来。 黎仁一言不发的躺在地上，他显然也累坏了。 在丁大顺和黎仁来到集结地点之后没多久，特战队员们陆续赶至。他们与丁大顺和黎仁一样，浑身污染、一脸倦容。有的队员，几乎是爬着回到了集结地点。 到了午时，赵云泽一清点人数，所有队员都返回了。 警备队的人，望着躺了一地的特战队员，人人动容。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特战队员们这五天吃的苦。他们有吃有喝，还有马骑，跟着特战队员们一路走来，都累的受不了，更别说特战队员们了。 为了犒劳特战队员们，赵云泽组织警备队的人准备了一场野外烧烤，可队员们根本就没有胃口，一个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人，伤口还在流着血。 分割线 野外生存训练过后，特战队转入了侦查测绘训练。这是一门技术活。 测绘这门技术，讲究天赋。赵云泽也不是要把所有特战队员都变成测绘专业人才。与狙击手一样，特战队中能培训出十分之一的精尖测绘人才，赵云泽就大喊上帝了。 但是，每个人却必须要学这门课程。就算你不能画出精准的地图来，至少，你要能标明简单的地形特征。 唐朝的地图，非常粗糙。尤其是山川地形的标绘，与实际地形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用朝廷的地图来指导战斗，赵云泽绝对一个头两个大。也难为了唐朝的那些将军们，就用这种粗糙的地图来指挥打仗。 在野外生存训练时，赵云泽费了很大的工夫，制作了一小片区域的等高线地图。他教会了特战队员们如何辨识等高线地图。以后，辨识和测绘等高线地图，也会纳入讲武堂的课程。 测绘课程开始后，赵云泽每天带着特战队员们在长安城附近打转，游山玩水一般。这倒是最轻松的一门课程了。当然，这是就体力而言。至于脑力的辛苦，你看看队员们每天苦着的那张脸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特战队把长安城及其附近地域都转的溜熟了。每名队员，也都画了无数张地图。现在，就算让他们闭着眼睛在长安城附近打转，估计都不带摔跤的。 赵云泽选取了十名测绘优秀的队员，开始合力制作长安城及其附近地域的沙盘。沙盘比起等高线地图来，更加直观。在军事上，沙盘的出现，给指挥员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赵云泽是用泥沙和木块来制作沙盘的。其余的特战队员，便帮着打下手。 用了五六天时间，大唐第一个沙盘终于制作完成了。 第352章沙盘（下） 九月二十八这天一早，赵云泽正在指挥着特战队的人将制作好的沙盘往马车上搬，特勤署机要处执事方婷忽然寻来。 “大人，突厥那边的阿史德乌默啜有消息传回。”方婷手拿一张纸，对赵云泽说道。 “阿史德乌默啜的消息”赵云泽大感惊讶。 阿史德乌默啜自从暗中降唐之后，护龙会便有专人赶赴草原与他联络。护龙会改组为特勤署之后，与阿史德乌默啜的联络也没有中断。 阿史德乌默啜还是很得力的，向大唐传回了许多有关突厥的消息。比如去年，颉利重用汉人赵德言，所行的政令让突厥很多部族都不满的消息，就是阿史德乌默啜传回的。 赵云泽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越看，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了。 原来，阿史德乌默啜已经深深引起了颉利的猜忌，在突厥呆不下去了。他想请大唐派出兵马，接应他的部族逃离突厥。 颉利很早就想除去阿史德乌默啜了，这一点赵云泽是知道的。但是后来，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被颉利吞并后，他一直与颉利虚与委蛇，倒是让颉利打消了除去他的念头。尤其是赵云泽暗中谋取朔方时，阿史德乌默啜被颉利点了将，前往朔方支援梁师都的人马。 当时，突厥军队在朔方并没有和大唐兵马打起来。但在赵云泽的运作下，梁国的摄政王梁洛仁写给颉利的信中却对阿史德乌默啜大加赞扬。说是多亏了阿史德乌默啜不惧唐军，与李绩据理力争，才使得朔方免于刀兵之灾。 也因此，颉利放下了对阿史德乌默啜的戒心，反而对他有了那么一点器重。 可是好景不长，去年年末，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叔侄又一次反目，闹起了摩擦。突利可汗向李世民写信，请求大唐出兵帮他攻打颉利可汗。大唐君臣商议后，认为突利可汗居心叵测，只是想取颉利而代之，并非是真心实意与大唐交好。之后，李世民便以突厥内事大唐不宜插手为由，拒绝了突利可汗的出兵请求。任凭颉利和突利狗咬狗。 最后，突利向颉利服软，给颉利进献了大量的牲畜和财物，二人之间的矛盾才缓和了一些。 这件事本来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就在上个月，有颉利的部下对颉利进言，说是阿史德乌默啜暗中与突利来往密切。这又引起了颉利对阿史德乌默啜的警惕之心。 阿史德乌默啜跟突利有没暗中来往呢有 这也是阿史德乌默啜立功心切，想撺掇突利继续跟颉利斗。 颉利将阿史德乌默啜抓了起来，派人审讯他。阿史德乌默啜也是条硬汉子，死咬着牙不承认他与突利之事。多亏了与阿史德乌默啜联络的那名商人搭救，向颉利进献了很多精美的大唐器物，才让颉利释放了阿史德乌默啜。 可也因为如此，事后，多疑的颉利又怀疑阿史德乌默啜与大唐有联系。就想暗中除掉阿史德乌默啜。 也亏了阿史德乌默啜机灵，这两年又结交了很多忠心的部下，才让他躲过了颉利的暗算。 阿史德乌默啜在信中说，他已经逃离了颉利的牙帐所在地。本来，他的联络人劝他立即来大唐，但他怕颉利会对他的旧部下手，便请求大唐能出兵，帮助他接应旧部一起归唐。 “阿史德乌默啜也算我特勤署的人，接应他归唐没有问题。可要是连他的部族一起接应出来，这件事情怕不好操作呀”赵云泽自言自语的说道。 方婷听了赵云泽的话，说道：“可要是不管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这会让他寒心的。” 赵云泽道：“反正我今日要进宫，所幸看看陛下的意思，再做打算吧。” 分割线 赵云泽带着亲卫队，赶着那辆装了沙盘的马车来到太极宫时，太极宫刚刚散朝。 李世民听说赵云泽把沙盘弄出来了，立刻在两仪殿召见赵云泽。那辆马车，也驶进了太极宫。 两仪殿中，李世民把上朝的武将们也召了回来。 赵云泽指挥着一帮太监，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了两仪殿。 这个沙盘很大，足有九尺见方，是由九块木盘拼接起来的。每块木盘的长宽都是三尺。 待沙盘拼接好，那些围看沙盘的武将们的眼神一下就亮了。李世民也走下了御阶，去看沙盘。 “这是宫城、这是东市、这是西市、这是某住的安兴坊，这是渭河、这是骊山”尉迟恭手指沙盘，一一指点着各处位置，点出了名称。 “这沙盘果然精妙要是把大唐各州各县都制作成沙盘，那以后打仗就便利多了。某也不用对着地图抓耳挠腮了。” “鹏羽好机巧的心思呀，居然能想到把地形搬到一木案之中”李世民点头大赞道。 其余的武将，也对沙盘赞不绝口。 “陛下和诸位将军过奖了。”赵云泽谦虚道。 “这沙盘虽然好用，可制作起来却也不易。要想做出沙盘，首先要有精确的地图参照才行。我大唐目前使用的地图，都太粗糙，是无法用来制作沙盘的。”赵云泽又给李世民和那些将军们泼了一盆冷水。 “那鹏羽可有解决的办法”李世民问道。 “自然有”赵云泽点点头，拿出了一张等高线地图。“陛下来看此图。” 李世民接过赵云泽的地图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满头雾水，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鹏羽，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高陵县北部一处山脉的地形。”李世民说道。 “陛下，您居然看懂了”赵云泽大为惊讶。 “朕起先也看不明白，可这看着看着，这图上的线条就变成真山真水了。”李世民笑道。“这种地图，的确比大唐现在使用的地图严谨的多。” 老李是个天才呀难道后世的电视剧亮剑中的李云龙，就是大唐皇族后裔人家李云龙不是说过，等高线地图在他眼里就是真山真水嘛 第353章请战 “陛下，赵小子绘了什么样的图俺也想看看。”程咬金巴瞧着李世民手上的那张纸说道。 “呵呵，义贞只管拿去看便是。”李世民一笑，把那张地图递给了程咬金。 程咬金一看，立即摇头道：“错了呀” 赵云泽又受惊了。难道老程也是看地图的天才居然还看出了其中的错误。 “程大将军，错在何处”赵云泽向程咬金请教道。 “赵小子，水纹这东西都是圆形的，你画的却曲曲弯弯的，明显错了呀” 你妹的水纹 “那个，程大将军，陛下都说了，这是一份地形图，不是水纹。”赵云泽一头黑线了。 “地形图俺说的就是地形图呀”程咬金说道，“陛下说你画的是高陵县北部某处山脉的地形，这分明是一个水泡子嘛俺记得清清楚楚的，高陵县北边的山里有一个水泡子的。” 你妹的水泡子你脑子被水泡了吧 “义贞啊，你还是把这份地图给别的人看看吧。”李世民也哭笑不得了。 程咬金很听话，立刻把地图传给了别人。 那地图在武将们手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李世民手上。 “诸卿可看懂鹏羽绘制的这份地图了”李世民问道。 武将们当即乱哄哄的回答。有的说略有所得，有的说没看懂。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鹏羽画的这份地图，虽然比不上沙盘来的直观，可比起我大唐现在使用的地图来却是精准的多。众卿，你们务必要向鹏羽虚心求教，看懂这种地图呀” 赵云泽连忙说道：“陛下，讲武堂准备开一个高级研讨班，把朝中的高等级武官聚在一起，互相交流带兵打仗的心得体会。不如，，就让众位将军在研讨班上学习如何辨识等高线地图吧。” “有这回事”李世民诧异的望向了李靖。 李靖说道：“陛下，这是鹏羽提出的一个设想。他说，讲武堂不光要培养底层军官，也要培养能独当一面的中层军官。如果能让朝中的高层武将抽出一定的时间，大家聚在一起，互相交流提高，那是最好不过了。此事，臣也正想择机向陛下禀报呢。” “这个高级研讨班开的好”李世民点头道，“那就按你们讲武堂的规矩办，让众位爱卿互相学习。朕，也会抽出时间去参加这高级研讨班。” 李世民一句话，就让大唐的高层武将都变成学生了。连皇帝都表态要参加研讨班，那别的武将也不会有异议了。 说定了高级研讨班的事，赵云泽又掏出阿史德乌默啜传递回的消息，交给李世民道：“陛下，这是突厥那边刚传回的密信。” 李世民一诧，立即仔细观阅起来。 等看完了消息，李世民很自然的把那张纸塞进了衣袖中，对武将们说道：“诸卿，突厥那边，有一个约五千人的部族欲投靠我大唐。” “这是好事呀”一名武将立即出声说道。 “诸位先别高兴。这个部族，去年就被颉利吞并了。如今，只有他们的族长逃脱了颉利的控制。我大唐若要接收这个部族，就要派兵深入草原，把他们从颉利的眼皮子底下接应出来。” 一听李世民这话，众人都不吭声了。大唐若派兵深入草原，这无异于对突厥宣战了。如此大事，在李世民没表态之前，身为臣子的，谁也不敢乱发表意见。 李世民见众人都沉默，便主动问李靖道：“药师如何看待此事” 李靖手捋胡须思考了一小会儿，对李世民一拱手说道：“陛下，臣认为应该接应出这个部族。如今，颉利众叛亲离，突厥有不少部族欲脱离颉利的控制，或是自立，或是另奔他方。若我们不接收这个最先表态欲投奔我大唐的这个部族，势必让那些观望的部族对大唐失望。” 说到这里，李靖的话语又一转，继续道：“不过，若是亮明旗帜的派兵深入草原，却也不妥。我大唐还未做好征战突厥的准备，现在就派兵深入草原，却无异于对突厥宣战了。这场仗，不好打呀” 赵云泽听出来了，李靖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这个李靖果然滑头的很 李靖这个人，性格中非常恪守中庸之道。不管什么事情，他从不走极端。要不然，玄武门之变时他老兄怎么不凑那个热闹呢人家只等着尘埃落定，宁可不当功成后的功臣，也绝不堵上身家性命。他做人如此，用兵也是如此，向来中规中矩四平八稳。 “若暗中派兵接应呢”赵云泽下意识的说道。 “暗中派兵接应”李靖一愣，随即说道：“鹏羽，兵少了怕是不顶事。兵多了，又如何暗中行事” 李世民在盯着赵云泽看。“鹏羽，莫非你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哦，臣是这么想的，能不能派一支小部队，深入草原暗中联络被打散的那个部族之人，然后，由他们自己突围。我大唐派兵在边境接应即可。只要他们一入了唐境，若突厥的追兵敢继续追击，那我们就有理由还击了。”赵云泽说道。 “你是想动用特战队来完成这个任务”李世民又问道。 赵云泽点点头，道：“特战队的训练课程虽然还没进行完，可依队员们现在的战斗能力，完全可以担负潜入草原联络的任务。” 李世民听了赵云泽的话，思考了起来。李道宗却着急的说道：“鹏羽，特战队员的训练不易，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任务上折损了。” 赵云泽一笑，道：“王爷，这各任务可事关我大唐的名誉，岂能说是无关紧要的任务呢再说了，就算真是无关紧要的任务，那也正好用来实战练兵啊” “鹏羽说的也有道理。”李世民出声表态了。“特战队，是最适合去接应这个草原部族的队伍。” “多谢陛下给我们特战队立功的机会。”赵云泽朝李世民拱手说道。 李世民一笑，道：“你也先别急着谢朕。这件事情，朕还要再斟酌一下。你且让特战队做好出征准备吧。能不能成行，再议” 第354章准备出征(上) 十月初二，赵云泽带领特战队来到了武库别署的试验场。 今日，赵云泽要教会特战队员们使用火器。 虽然，李世民还没下定决心让特战队出征草原，可在赵云泽看来，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他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多的教会特战队员更多的技能。其中，火器的使用是重中之重。 武库别署离讲武堂并不远。武库别署这边，也经常进行火器抽检实验，讲武堂的人起初对于武库别署那边时不时传来的大动静还很是好奇。不过到了后来，他们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尤其是工科专业学员，今年分科学习之后，也都已经见过了火器的实物，只是还没进行实际操作而已。 特战队的人也早都知道了大唐有火器这种秘密武器。他们也早就盼着能亲手使用火器了。今天，他们终于如愿以偿。 赵云泽将手投霹雳弹和竹筒火箭的使用方法教给了特战队员们。之后，便让他们拿模拟器材进行训练。 武库别署的霹雳弹，今年又被赵云泽进行了改进。在霹雳弹上加装了木柄，木柄中填充了经过处理的白磷和一根细小的砂石柱。燃放霹雳弹时，只需拉出砂石柱，白磷就会被摩擦点燃，再引燃霹雳弹。这完全就是手榴弹的引燃构造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平时武库别署的霹雳弹和加装木柄都是分开存放的。只有到了要使用时，才组装在一起。 而火箭筒的燃放方式，也进行了与霹雳弹类似的改造。在火箭筒的底部又加装了摩擦起火的引信。同样，引信和火箭筒也是可以拆装组合的。 这一改造，就使得霹雳弹和火箭筒的使用，不受天气条件的影响了。 特战队员们训练了半天之后，便是实物的操作了。武库别署的训练场上又一次响起了一声声的巨响。 每个队员，只投掷一枚霹雳弹，燃放一支火箭筒。 亲眼目睹了火器的威力，特战队员们在惊愕之余，也一个个兴奋不已。他们显然没有过够瘾。 赵云泽是不会尽着特战队员们过瘾的。就算他乐意，阎立本和方直也不乐意呀。特战队员们要想再次过把使用的火器的瘾，也只能到实战之时了。 教会了特战队员们火器的使用之后，赵云泽便带领特战队员每日对着地图进行兵棋推演，制定作战计划。 三日后，李世民召赵云泽进宫。 赵云泽进入武德殿时，见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李道宗、温彦博六位大臣在场。 前五个在，赵云泽没有感到意外，他已经猜测到李世民这次召他进宫，是下定了让特战队出征突厥的决心了。这五个人，都是老于战事之人，李世民肯定找他们商议过接应阿史德乌默啜所部的细节了。 但是看到温彦博也在，赵云泽就有些意外了。老温同志可是实打实的文官的说。虽然，温老头在武德八年也以行军长史的身份上过战场，可他老人家那一仗打的可不漂亮。他在那一仗中被突厥俘虏了。 不过温老头的气节绝对杠杠的。任凭突厥怎么审问，他就是不透漏一个字的军情。这也让突厥人对温彦博的风骨大为佩服。 赵云泽又一想，也就释然了。温彦博必定在突厥生活了近一年，对突厥的情况比朝中任何人都了解。李世民召他前来商量派兵突厥之事，也不足为奇了。 “鹏羽，朕决定了，派你们特战队前往突厥，去接应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由你亲自带队。”李世民开门见山的对赵云泽说道。 果然是这件事赵云泽暗想到。 “陛下，特战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可以出发”赵云泽信心满满的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这次派你们特战队去执行这项任务，朕也是别无选择之下的决定。切记，特战队员的价值，比起那个突厥部族来大的多。遇有困难，千万不要因小失大。你们能接应出阿史德乌默啜，朕就为你们记功。” 一番暖心窝的话，让赵云泽大感受用。不管李世民本心是如何想的，起码这话听着顺耳呀瞧人家话里对特战队的那份关爱之情，也没谁能比了。 “臣代特战队全体，多谢陛下的关爱。陛下的话，臣铭记在心，也一定会转告于特战队每名队员的。”赵云泽赶紧表态道。人家老李如此给特战队面子，得赶紧兜着。 李世民又道：“朕派温爱卿出使突厥，你任使团副使。你们特战队就混进使团的队伍中。一切行动安排，自有温爱卿在路上告知于你。” 啊原来温彦博不只是来当顾问的呀，还要出使突厥为特战队打掩护赵云泽一下明白李世民的用意了。 温彦博对赵云泽一笑，道：“鹏羽啊，这出使突厥的一路上，老夫可要承你照顾了。” “温大人客气了，该是小子要多谢你的辛劳才对。” “呵呵，鹏羽果然明白朕的用意了。”李世民笑道。 “陛下，不知我们何时出发”赵云泽又问李世民。 “明天再给一天的准备时间，后日，使团出发” “臣明白了。”赵云泽点了点头说道。 这时，李世民的表情忽然变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鹏羽，温爱卿这次出使突厥，打的是与突厥协商通商之事的旗号。因此，朕需要一批大唐的精美物资，你那百珍阁里的东西，不如拿出一部分来充做大唐送给颉利的礼物吧。” 这是要让我出血啊难怪之前把话说的那么暖心呢。这就是先示恩，再图报呀，人家都把你的嘴给堵上了。 算了，反正百珍阁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买卖，里面的玻璃器具，你李老大可占着五成半的分子呢。大不了我只拿出部分玻璃器具来就是了。 “能为陛下分忧，臣何乐而不为呢”赵云泽的心滴着血，强装欢颜说道。 “哈哈哈，鹏羽果然是个痛快人呀”李世民笑了。 痛快你妹 第355章准备出征（下） 离开太极宫后，赵云泽并没有急着回武库别署，而是跟随温彦博去了温彦博供职的衙门。 温彦博将本次出使突厥的一些细节，向赵云泽讲述了一遍。之后，赵云泽又结合特战队拟定的作战计划，与温彦博仔细推敲了行动方案。 根据房玄龄出的主意，特战队联络上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后，先将他们带至西突厥薛延陀部，然后再相机投奔大唐。 如此一来，大唐在这件事中就成为了第三者。阿史德乌默啜逃离东突厥之事，也变成了薛延陀部与颉利的矛盾。 薛延陀，原为匈奴别种铁勒诸部之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 隋炀帝大业中，东突厥强大，居于漠北的铁勒诸部都臣属于它。东突厥处罗可汗征税无度，铁勒诸部颇有怨言，处罗大怒，诛杀铁勒酋长一百多人。铁勒诸部于是武力反叛，共推契苾首领哥愣为易莫真莫贺可汗，薛延陀首领乙失钵为易咥小可汗，臣属于西突厥。 贞观二年，西突厥内乱，乙失钵之孙夷男率其部落七万余户臣属于东突厥。却又逢上颉利可汗的残暴统治，夷男乃率其部众，武力反抗，颉利派大军镇压，反被夷男所败。有很多原先归属于颉利的部族，见识到薛延陀的强悍战力之后，便弃颉利而投奔了薛延陀。 李世民君臣有充分的信心，让薛延陀接收阿史德乌默啜所部。 与温彦博敲定了行动方案，时间也到了中午时分。赵云泽干脆回家去吃午饭。 秦茉儿见赵云泽居然中午回家，很是意外。因为按照赵云泽的习惯，他中午都是在讲武堂用餐的。 “夫君，以后少吃点。”秦茉儿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啥意思没头没脑的。”赵云泽懵了。 “人家讲武堂都管不起你饭了，咯咯咯咯”秦茉儿掩嘴笑了起来。 “什么呀，我是进宫了，顺便回家吃饭。”赵云泽一脑门黑线了。 “哼，原来你回家就是为了吃饭呀”毫无来由的，秦茉儿冷下脸来了。 “不不不，我是想夫人和儿子了，顺便吃饭。”赵云泽赶紧改口。 “这还差不多。”冷美人脸上冰霜消融，眉开眼笑了。 “夫君因为何事进宫”秦茉儿这才想起问赵云泽正事。 唉，女人的思维还真是奇怪呀，难道老公的一句甜言蜜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成 “后天，我要离京。”赵云泽硬着头皮说道。 打算带特战队进入突厥，接应阿史德乌默啜归唐一事，赵云泽从未敢对秦茉儿提起。离别，又是因为非常之事的离别，最是让人不忍面对。可都到这时候了，赵云泽不说也不行了。 “陛下难道又要让你出京巡视”秦茉儿想当然的问道。 “对，这次巡视的有点远。”赵云泽顺着秦茉儿的话回答道。 秦茉儿立刻问道：“去哪儿” 赵云泽抬手向北一指，道：“北边，突厥。” “突厥又不是大唐的地域，还用得着夫君去巡视什么你要去突厥”秦茉儿一下反应过来了。 “突厥早晚会成为大唐的地域”赵云泽一手握拳，坚定的说道。 秦茉儿的眉头皱了起来：“夫君，你说实话，陛下派你去突厥，是不是执行作战任务” 对于秦茉儿的敏感，赵云泽大为佩服。这种事上，她怎么就不犯糊涂了呢唉，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不是作战任务，是出使。”赵云泽微微一笑，撒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其实这也不算谎言，明面上，他还真就是出使突厥。“温彦博为正使，我为副使。”赵云泽又补了一句。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执行作战任务呢”秦茉儿松了口气。 “呵呵，突厥跟大唐的关系可不怎么好。我此去突厥，难道夫人就不担心吗”赵云泽好奇的问秦茉儿。 “担心呀，怎么会不担心呢虽然说，突厥的姑娘比不上中原的美丽温柔，可难保咱们赵爵爷就喜欢那一口呢” 这这这原来你就担心这个呀唉，女人的思维 赵云泽忽然趴到秦茉儿的耳朵上，小声说道：“那今晚，你把我的公粮全部没收，这样，到了突厥我也不会起歪心思了” “呸登徒子”秦茉儿羞红着脸啐了赵云泽一声，又道：“你要是敢带回一个突厥姑娘进咱们家门，我就拿剪刀照你下面咔嚓一下” 赵云泽立刻感到下体一凉，下意识的夹紧了裤裆。可随即，他就笑嘻嘻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我带个中原姑娘进家门就没事了对吧” 沉默，秦茉儿出奇的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嗷嗷嗷，疼疼疼，夫人，快放手我错了” 仅仅是沉默了三秒过后，赵云泽腰间的软肉就被秦茉儿揪住了。赵云泽疼的大叫起来。 “哼，看你还敢不敢起歪心思”秦茉儿放开手，得胜的朝赵云泽扬了扬。 “为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有茉儿一人，此生足矣”赵云泽笑嘻嘻的说道。 他本以为秦茉儿听了他这句话，怎么也该眉开眼笑了。可谁知道，秦茉儿却眉毛一竖，道：“少说好听的，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嘛赵爵爷身有爵位在身，要是不娶上几房小妾，岂不是让妾身落个善妒的名声。” “是呀，要是我家夫人也像房夫人一样，被陛下逼着喝下那碗醋，那我这做丈夫的，也跟着丢人呀” 赵云泽说的，是房玄龄与他的夫人卢氏的一桩趣事。 房玄龄的夫人卢氏善妒，且对老房管的比较严。朝中官员都知道老房同志怕老婆。 李世民要赐给房玄龄美女，房玄龄再三推辞而不接受。李世民便令长孙皇后召见房夫人，跟她讲明，皇上赐给大臣婢妾之流，朝廷是有严格规定的，况且房大人上了岁数，皇上赐给美女也是要对他格外优崇的意思。但是，无论说什么，房夫人决不回心转意。太宗便传令对她说：“是要不妒忌而活着，还是宁可妒忌而死掉” 房夫人说：“我愿妒忌而受死”于是李世民遣内侍酌酒一杯送给她道：“如果是这样，那就饮下这杯毒酒。”没想到，强悍的房玄龄夫人还真不是吃素的，举杯一饮而尽，毫无半点犹豫和留恋。 房夫人自然没有被毒死，因为李世民赐给她的并非是毒酒，而是一杯醋。这就是“吃醋”一词的由来。 事后，李世民评价房夫人说：“我尚且害怕看见这种人，何况是房玄龄呢” 但房玄龄怕老婆是有来由的。还是在房玄龄地位卑微时，有一次他病得将要死了，于是对夫人托言道：“我病得快要死了，你还年轻，不可守寡，你要善于侍奉那个后来人。”房夫人哭着进入帷帐中，剜出一只眼珠示于房玄龄，以证明自己决不会有二心。恰巧房玄龄的病康复了，所以房玄龄对她终身都很敬重。 秦茉儿听赵云泽拿房玄龄两口子来打趣，便噗嗤一笑说道：“要是哪天你的功绩大到陛下赐你美人的地步，那我也不会拦着，尽管领回家就是了。” 赵云泽一听这话，眼神顿时亮了。看来，哥还是有春天的 “咱家正好缺几条狗看门，把那几个美人的脖子上系条绳，往院子里那棵大树上一拴就是了。” 秦茉儿这忽然转变的话语，令赵云泽的春天立刻降起了飞雪。 第356章爸爸去哪儿 赵云泽吃过午饭，回到讲武堂后，将李世民决定派特战队出征东突厥的消息对队员们一宣布，队员们全都兴奋不已。 闻战则喜，这个状态非常要得呀赵云泽深感欣慰。 当天下午，特战队就开始打点行囊，为后天的出发做准备了。 其实也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东西，特战队这几天一直在为出发做准备，该收拾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需再重新检查一遍有无遗漏便可。 散衙时，赵云泽宣布，明日特战队放假一天，让队员们好好休息放松一下。队员们大呼“万岁”。 没错，就是高呼“万岁”，这并没有犯忌讳。因为在隋唐时期，“万岁”一词还并非是皇帝的专用词。这个词语只是用来表达一种喜悦心情的。这倒是跟现代社会对于“万岁”一词的用法相同了。 除了表达喜悦的心情。“万岁”这个词，在隋唐时期还经常被用在人名中。隋朝有位名将，就叫史万岁。这恐怕是当父母的对孩子健康长寿的祝愿。 当天晚上，赵云泽和秦茉儿的卧室中红绡帐暖，被翻红浪，果然交纳了无数公粮。其中旖旎，就无法诉之文字了。 第二日，赵云泽早早起床，参加了太极殿的早朝。 李世民在早朝上宣布，为了增强与突厥的贸易往来，决定派使团出使突厥，协商再开几处边市。 这是两利的好事。大臣们都没有反对的。 李世民便正式任命温彦博为使团正使，赵云泽为副使，明日巳时便从长安城出发，赶奔突厥。 将使团的出发日期安排的如此急促，倒是让多数大臣都有些吃惊了。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这是李世民对与突厥通商之事的重视。 赵云泽该做的准备都已然做好，今日也不用去讲武堂应卯了。他便在家好好的陪了老婆和儿子一天。 夜，又至。夜，又深。人，却未眠。明日，就是赵云泽起行的日子了，人家小两口自然有说不尽的缠绵之语。自然，也有做不尽的缠绵之事。单身汪就不要琢磨人家赵云泽两口子夜里做的事情了，心塞 分割线 第二日辰时，使团按时出发。 使团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七百多人。其中，光卫兵就占去了四百。剩下的三百人，官吏占去三四十。其余之人皆是杂役了。 与使团一起随行的，除了坐人的十几辆马车，还有五十多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 赵云泽的特战队，就混在卫兵之中。卫兵共分三队，特战队员们身着大唐普通军兵的军服，单独编成一队，由丁大顺带队。赵云泽这次偷了个懒，没有骑马，直接要了一辆马车。 此去突厥，千山万水，赵云泽可不想折磨自己的屁股和大腿。他的坐骑乌云踏雪，就拴在马车后面。给赵云泽赶车的，是秦安。 秦茉儿今天并未来给赵云泽送行。这倒不是她不关心赵云泽，而是因为好吧，赵夫人今天病了。什么病呢，据赵夫人自己说，昨晚起夜不小心扭伤了脚，走不得路了。至于她是真扭伤了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走不得路，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也许赵云泽同样知道。 使团踏上了北去的路程。一路穿州过府，晓行夜宿，七日之后，快午时许到达了并州治所太原。 并州都督李绩，早早就在太原南门等候使团的到来了。众人见面，自然少不得一通寒暄。 中午，李绩在都督府后衙设宴，招待使团中的官员。 温彦博是老臣，自然与李绩相熟。赵云泽谋取朔方时，也与李绩相处过。今日也算是故人重逢了。这顿酒宴，吃的宾主尽欢。 酒宴过后，李绩遣散了陪宴的并州官员，温彦博也让使团的人先去休息了。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李绩、温彦博、赵云泽三人。 “陛下的旨意某三天前就接到了。”李绩直接说正事，“温兄和鹏羽尽管放心去突厥，某的并州兵马，便是使团最坚固的后盾。” 温彦博一笑，道：“某倒是没有什么可让懋功劳心的，就是鹏羽那边，可能会用到懋功。” “哈哈，某是一点都不担心鹏羽会出意外啊。这小子精明着呢”李绩大笑起来，“某倒是替颉利担心起来了，万一他步了梁师都的后尘，被鹏羽给算计死了，那就有趣了。” “那个李大将军，我赵云泽又不是扫把星，不会走到哪儿哪儿就死人吧”赵云泽一脑门官司了。 “嘿嘿，突厥的人，死的越多越好，最好是让鹏羽给全部算计死。”李绩说道。 没法聊天了。这个李懋功只不过是一年多没见，他说话怎么变得跟程咬金似的了。 “李大将军，咱们还是说说配合之事吧。”赵云泽赶紧转变话题。 李绩也不再跟赵云泽开玩笑，认真的和温彦博、赵云泽商量起了行动上的配合之事。 这一商量，就是一个多时辰。赵云泽离开都督府时，已经快天黑时分了。 带着秦安跟黎仁，赵云泽逛起了太原城。 太原，这是唐朝开国皇帝李渊的龙兴之处。李渊对太原也格外重视。每年都会拨出不少的资金来加强太原城各方面的建设。太原本就是交通之要害，又有朝廷的大力扶持，自然繁华。 赵云泽三人在太原城逛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前。 “客来投。”赵云泽抬头望了望那客栈门口的匾额。“是这里吧” “没错，就是这里。某问过驿站的杂役，整个太原城，就这一家名为客来投的客栈。”秦安对赵云泽说道。 “那就进去吧。”赵云泽点了点头，三人走进了这家客栈。 “三位，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刚走近门口，一个店小二就迎上来问道。 “我们既不打尖，也不住店。”黎仁说道。 “哟，这倒是稀奇了，既不打尖也不住店，难道你们是来参加非诚勿扰相亲的”那小二听了黎仁的话一愣，随即就问道。 “不，我们是来找人的，爸爸去哪儿了”黎仁又说道。 “原来你们是来找爸爸的呀，在里间呢，三位请随我来。” 第357章故人重逢 那店小二与黎仁的对话，是在核对暗语。这家名为“客来投”的客栈，便是特勤署并州分部所在。 这联络暗语，自然是赵云泽搞出来的。一个“非诚勿扰”，一个“爸爸去哪儿”，这可都是二十一世纪时华夏电视台的热播综艺节目。赵云泽如此设置联络暗语，纯粹出于恶作剧。 可是今天，这恶作剧却落在自己身上了，这让赵云泽颇觉哭笑不得了。好吧，我是来找爸爸的。 其实，“爸爸”一次用于口语称呼父亲，并非是现代社会才如此的。成书于三国魏明帝太和年间的广雅中释亲篇已有云：“爸，父也。”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中，也可见到多以“爸爸”称呼父亲，而非“爹爹”，比如杨过即是如此，那是因为该词的确在宋之前已流存于世了。 当初赵云泽让方婷将他设计的联络暗语传达给特勤署各地分舵时，方婷就非常无语。这位赵大人，心思果然不是常人能揣摩的。让大家都去相亲和找爸爸了，这暗语，很好很强大。 赵云泽三人跟随店小二来到后院，进入了一间房舍之内。 “赵大掌柜，您果然来了” 房间内，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朝赵云泽一拱手，说道。 “王掌柜客气了，东家有差遣，某不得不来呀”赵云泽拱手回礼道。 这位男子名为王东阁，是特勤署并州分舵的执事。他称呼赵云泽为“大掌柜”，这也是特勤署内部的暗语叫法。赵云泽所称的“东家”，是指李世民。 稍一寒暄，众人分宾主落座。 “那批货的交易人现在何处”赵云泽小声问王东阁。 “就在客栈里住着呢。”王东阁答道。 “哦，那就请出来一见吧。”赵云泽点头道。 “大掌柜稍等，某失陪片刻。”王东阁告了一声罪，便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王东阁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重新回到房间。 赵云泽一见王东阁领来的那人，一下就笑了。“老阿，你这一刮了胡子，某都快认不出来了。” 来人正是阿史德乌默啜。两年前赵云泽见他时，他还是一脸大胡子。可今日再见面，他脸上却清洁光溜的了。 阿史德乌默啜朝赵云泽一拱手，苦笑道：“赵老弟可来了，某这段时间躲躲藏藏的，都快成老鼠了。” 赵云泽朝黎仁和秦安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退出了房间，到门口值守着。 阿史德乌默啜落座，赵云泽压低声音说道：“老阿，你打算带领部族归唐，陛下对你此意大加赞赏。某此来，就是为了接应出你的部族的。” “赵老弟带了多少兵来”阿史德乌默啜一听赵云泽的话，眼神一亮，连忙问道。 赵云泽道：“此次，我是以大唐使团副使的身份进入大漠。我也无法带太多兵马，只有一百余人。” “才一百来人”阿史德乌默啜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少的人，怕是不顶事啊我的部族，都已经被颉利那厮打散，充入了他的莫离卫队。要接应出他们，恐非易事。” “老阿，某既然敢带这么少的人来，那就有信心接应出你的部族。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向你详细了解一下你那部族的情况的。”赵云泽说道。 阿史德乌默啜点了点头，道：“既然赵老弟都这么说了，那某也只能相信你了。我的部族，如今是这样的” 接下来，阿史德乌默啜便将自己部族的情况跟赵云泽说了一遍。 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本有八千多人。可是，自从他在前年作战失利后，颉利便吞并了他的部族。这两年，大漠每有战事，颉利都将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用于做炮灰。经过两年的消耗，如今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只剩下五千来人了，且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几乎损失殆尽，只有不到五百人。 “看来，某还是低估了会遇到的困难。”赵云泽听完阿史德乌默啜的介绍后，皱起了眉头。“如果只靠你的族人自己突围，怕是很难呀” “是呀，如果不是我的族人缺少青壮，我也不用向赵老弟求助了。我们自己就可以逃离颉利的控制。” 赵云泽想了一会儿，说道：“陛下与朝中大臣议定的主意，是让你们先投奔西突厥薛延陀部。据某所知，原本受颉利控制的很多东突厥部族，如今也都投奔了薛延陀。老阿，你看是不是这样，我们再联络一些部族，共同投奔薛延陀。这样，就能增强我们的力量了。” 阿史德乌默啜思考了一会儿，道：“某倒是有几个中意的部族，可那些部族人口太少。大点的，只有两三千人；少的，也就是几百人。他们虽然也不满颉利，可毕竟力量太弱小了，有没有胆量与我们合谋，尚不得而知呀” 赵云泽道：“不管他们本意如何，我们总要争取一下。” “好吧，某便随赵老弟返回大漠，去联络这些部族。”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赵云泽一惊，问道：“老阿，你还不容易才逃出来，竟然还要回去” 阿史德乌默啜一笑，道：“赵老弟这个外人都在为某的族人出力，某身为部族首领，若是置身事外，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你万一暴露了，是很危险的。” “某就隐藏在你们使团当中，绝不私自行动，想来是不会那么容易暴露的。”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赵云泽想了想，道：“也罢，有你跟随某一起去大漠，行事也方便一些。你今日便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派人来接你。” 说完，赵云泽就将黎仁喊了进来。 “这位是黎仁，明日便由他来接你如何”赵云泽为阿史德乌默啜引见道。 阿史德乌默啜朝黎仁一拱手，道：“有劳黎兄弟了” 黎仁只是笑了一笑，也不说话。 赵云泽又叮嘱黎仁道：“老阿对于咱们的这次行动来说，是极为重要之人。颉利恐怕在这太原城也有耳目，你明日一定要保证老阿的安全。” “大人请放心，某一定做到”黎仁朝赵云泽一抱拳说道。 第358章易容术 使团在太原休息一天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收拾行装，准备继续上路。 黎仁天刚亮就出了驿站，前往客来投客栈去接阿史德乌默啜。 使团众人用过早饭，便准备出发了。可是黎仁却还没返回。这让赵云泽担心了起来。 他刚想派秦安去客来投看一下，黎仁就在这时返回了。 与黎仁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男子。那男子看身形极像阿史德乌默啜，可是看面容，却与阿史德乌默啜一点都不像了。 阿史德乌默啜是张黑脸，浓眉大眼的。可这人却是一张黄脸，眉毛细细的，眼睛是一对三角眼。再有，阿史德乌默啜颧骨略高，脸颊内收，可这人的脸颊却鼓鼓的。 “黎仁，这谁呀我让你接的老阿呢”赵云泽诧异的问黎仁。 没等黎仁说话，那男子一笑，道：“赵老弟，连你也认不出某来了呀” 一听这人的声音，赵云泽惊得嘴巴大张了。“你你你你就是老阿” “不是某还能是谁”那人笑了。声音与阿史德乌默啜别无二致。 “这是怎么回事一夜未见，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赵云泽懵了。 阿史德乌默啜回答道：“是这位黎兄弟帮我易了容。” “易容术”赵云泽恍然大悟。“黎仁，你居然还会这一手” 黎仁一笑，道：“这还是跟某的妹妹学的。我这技艺，比起阿莉那丫头来差远了。” “你跟黎莉学的易容术”赵云泽更惊讶了，“那丫头跟了我快半年时间，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还有这份本事” “以前阿莉没有施展的机会，大人自然不知了。”黎仁说道。 乖乖，易容术啊还以为这份技艺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之中呢，没想到今日竟然活生生展现在了自己面前。程处默那小子有福了呀，黎莉嫁给他，一天换一个模样，娶一人就等于娶了一群老婆啊今天是清纯萝莉，明日就是妖娆少妇，过两日又成了美艳，要是处默口味再重点，来个怕也不成问题 呸呸呸，我这是什么想法易容术如此高大上的一门技艺，怎么到了我这儿就直往圈圈叉叉上想呢唉，离京也七八天了，看来哥们儿有点憋坏了。 赵云泽驱散掉脑海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仔细端详起阿史德乌默啜的新面容来。这一端详，果然被他发现了端倪。 阿史德乌默啜的脸上，被涂抹了一层淡淡的颜料，他的眉毛经过了修剪，眼角则用不知什么东西粘起了一点，使他的眼睛改变了形状。 “这脸色、眉眼我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可这脸型是怎么改变的”赵云泽好奇的问道。 阿史德乌默啜一笑，张开了嘴巴。 哦，原来如此只见阿史德乌默啜的口腔两侧，各被固定上了两枚桂圆核。难怪他的脸颊变得鼓了起来。 “就是这脸型改变起来最麻烦。某费了老大劲此将那两枚桂圆核粘住。老阿都被我弄吐了。”黎仁尴尬的说道。 “呵呵，吐了也值啊。这会儿，就算颉利与老阿面对面，只要老阿不说话，他也认不出来了。”赵云泽大赞道。 阿史德乌默啜这时问道：“赵老弟，我在使团中扮演什么角色” 赵云泽想了想，问阿史德乌默啜道：“你会赶车吗” “某六岁就能单独侍弄牲口了。”阿史德乌默啜自得的说道。 “呵呵，我倒是忘了你是突厥人了。”赵云泽说道，“那就由你扮演我的车夫吧。把秦安替换下来。如此一来，你这角色不引人注意，某也能随时与你商量事。” “好” 分割线 李绩带领着太原一班文武官员，在太原城北门送别了使团。使团又踏上了北上之路。 又行两日，使团进入了梁国境内，到达朔方城下。 因为大唐提前就派出信使，向突厥通知了派人出使之事，朔方自然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得知使团快要到达朔方城时，梁国君臣便早早出城，在南门外等候使团的到来了。 迎接大唐使团之人，以梁国国主梁康为首，梁洛仁落后梁康半步，站在他左侧身后。梁康右侧，与他并立的是一名身着宫装的少女。这少女生的乖巧动人，却也不失高贵气质，正是梁国如今的皇后。 在梁康三人身后，便是二三十名梁国大臣了。又有上千军兵，撒于四周，护卫着梁国君臣。 使团来至后，温彦博和赵云泽下了马车，带领着使团中的官员，步行走向了梁国君臣。 一走近，赵云泽就认出了梁康和梁洛仁。 快两年没见梁康了，这孩子又长高了半头，看脸孔，也成熟不少。可让赵云泽纳闷的是，梁康的脸色依然没有精气神。 这不对劲呀两年前，梁康只是动了个阑尾炎切除手术而已，难道这么长时间了，他的身体还未康复 等赵云泽看到梁康紧紧的拉着他身旁那少女的手，顿时明白了。这孩子看来也是色中饿鬼呀，小小年纪，就被掏空身体了。 再看那梁国皇后，却是脸色红润，娇美如花。果然是没少得雨露滋润呀 “寡人率梁国文武，恭迎上国使臣来至。”梁康朝温彦博和赵云泽等人一拱手，说道。 他虽然年纪小，可这一国之君的派头却做得十足。虽然人家大唐根本不承认梁国是个国家。 “呵呵，劳驾诸位出城迎接，某惭愧呀”温彦博朝朔方君臣一拱手说道。 老滑头一个“诸位”，就把梁康的尴尬身份给掩饰过去了。既不失了大唐对朔方的一惯态度，又不让朔方这边人的尴尬甚至是着恼。温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赵云泽在心里给温彦博点了一个“赞”。 方才，他还在想该对梁康用什么称呼呢。喊“陛下”或者是“国主”，显然失了大唐的地位，这就等于承认朔方是自成一国的事实了。可要是称呼梁康别的，却也不合适。温彦博一个“诸位”，直接撇过了对梁康的称呼问题，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外交，果然是一门学问呀 第359章背黑锅专业户（上） “赵大人，寡人又与你见面了。”梁康竟然略过了温彦博，直接点名跟赵云泽说起话来。看来，这孩子还是嫩了点呀，完全不知外交礼仪。也许，他今天就是被梁洛仁拉来当一下纸片人罢了。“两年前，多亏了赵大人和孙神医的妙手之术，寡人才得以活命。寡人多谢赵大人了。” 梁康对赵云泽拱了拱手。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赵云泽打着呵呵说道。他也略过了对梁康的称呼问题。你还真就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两年前弄死了你老子，哪里轮得到你小子过把当皇帝的瘾 “原来你就是赵云泽赵大人呀，常听皇叔说起你呢”梁康身旁那少女忽然说话了。 其实不用别人介绍，单是看那少女的着装和梁康与她的亲密举止，大唐使团众人就已然猜出这少女的身份了。可这也让大唐使团众人鄙视起了朔方的礼仪来。一个女人，就算你是皇后，不呆在后宫，却跑出城来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瞎折腾，这算怎么回事呀 赵云泽倒是没有多想，人家梁康喜欢带老婆参加活动，光明正大的秀恩爱，只能说这孩子实诚啊 可话说回来，赵云泽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应对梁康的小媳妇的搭话了。主要还是牵扯到一个称呼的问题。 梁洛仁这时微不可查的瞪了那少女一眼，主动向大唐使团众人拱手道：“诸位原来辛苦，不如这就入城休息吧” “请”温彦博一伸手，说道。 “请”梁洛仁一闪身，也伸出了手。 此时就看出谁是朔方的真正主人了。梁康这会儿完全变成透明人了。 不过人家梁康也蛮聪明的，立刻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说道：“寡人身体有些乏累了，就与皇后先行一步了。接待大唐使团之事，寡人就全权托付给皇叔了。” 说完，他竟然拉着媳妇的手，不管不顾的直接上了他的马车，回城了。 “我梁国陛下自小体弱，在城外吹了这么久的寒风，有些耐不住了。诸位贵客切勿见怪。”梁洛仁也自己找了个台阶，为梁康掩饰道。 “梁大人客气了。”温彦博微微一笑，便与赵云泽上了朔方这边为他们准备的马车。 朔方的大臣和大唐使团众人，也重新或登车或上马，往城里行去。 中午，一顿接风宴是难免的。梁康果然当起了甩手掌柜，压根就没在宴会上露面。宴会完全就是由梁洛仁这位摄政王主持的。 赵云泽在宴会上也没与梁洛仁过多说话。不过，宴会散后没多久，他就去梁洛仁家拜会他了。 梁洛仁的府邸，比起两年前来更加奢华了。宅院也又大了不少。 赵云泽来见梁洛仁，既有公事，也有私心。 梁洛仁在客厅里接见了赵云泽。二人寒暄几句后，分宾主落座。 “梁兄，某看你这摄政王的日子如今过得很滋润呀”赵云泽很拿大的说道。 “呵呵，梁某能有今日，全拜赵兄所赐呀”梁洛仁倒也不以为意，居然也跟赵云泽称兄道弟起来。 “某就怕梁兄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忘了两年前你与大唐的约定。”赵云泽冷冷说道。 “赵兄请放心，梁某一日未敢忘记当初的约定。要不是碍于身份，某早就想去长安觐见陛下了。”梁洛仁大表起了忠心。他此时说的“陛下”，当然不是说梁康了，而是指李世民。 “大唐皇帝密旨至”赵云泽忽然站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梁洛仁一愣，随即就起身，跪在赵云泽面前，道：“臣梁洛仁恭听圣训” 赵云泽从怀中掏出一块黄绫，宣读道：“制曰，旨到，朔方更名为朔州，朕封梁洛仁为开国朔州候，实封三百六十户，加云麾将军衔，领朔州都督一职，统管朔州军政事。另着梁洛仁协助致果校尉赵云泽，完成朕之托付。钦此” 既然是密旨，自然是李世民直接发出的中旨，圣旨中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就说出了李世民的实际意思。 “臣梁洛仁接旨”梁洛仁再次叩拜过后，双手接过了这份密旨。 “恭喜梁大人了”赵云泽上前一步，双手扶起了梁洛仁。 “某还要谢过赵兄的提携之恩呀”梁洛仁朝说道。 “这些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梁兄，你还是先看看圣旨吧，与某刚才宣读的，可有出入。” 梁洛仁几眼便将圣旨看完，笑道：“赵兄也太谨慎了，圣旨中，自然与赵兄方才宣读的无有出入。” “那好，请梁兄再将圣旨还给某吧。”赵云泽忽然说道。 “赵兄，这是为何”梁洛仁迷惑了。 “呵呵，既然是密旨，自然不能示于第三人了。”赵云泽一笑，向梁洛仁伸出了手。 “说的也是。”梁洛仁会意，便将那圣旨又还给了赵云泽。他这会儿也明白了，圣旨中所说的一切，现在还只是李世民的空头许诺。要想让这份圣旨变现，怕还有一番麻烦。 赵云泽重新将密旨收好，又问梁洛仁：“梁兄可还有什么疑问” “自然有”梁洛仁点头道。 “梁兄请讲。” “其一，陛下是让朔方立刻改旗易帜吗梁康又如何置处其二，陛下旨意中所说的托付，又是何事” 赵云泽重新落座，梁洛仁也坐了回去。 “某先回答梁兄第一问。”赵云泽说道，“朔方先保持现状，何时正式改旗易帜，梁兄再等某的消息。至于梁康嘛，陛下说了，梁康少不更事，梁师都以前做的恶事，皆与梁康无关，因此不可坏他性命。等到朔方正式改旗易帜之时，梁康这位伪君该如何退位，就看梁兄的手段了。” 梁洛仁一听赵云泽的话，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便恍然大悟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某逼迫梁康自己退位，然后再由某请求朝廷，领朔方臣民并入大唐” “呵呵，这可是梁兄自己的猜测，某什么都没说。将来若落下骂名，梁兄也切勿怪责陛下与某。”赵云泽阴险的一笑，说道。 梁洛仁这会儿总算明白李世民的真正用心了。那个李二，就是要让自己背个逼迫梁康退位的奸臣骂名啊。有了这口黑锅，以后自己只能抱紧大唐的大腿了。就算自己再想背叛大唐，名声已坏，也没有人会拥护自己了。而且，自己逼迫梁康退位后，还要顶住突厥的压力。而李世民呢，却坐享其成，不费一兵一卒就收了朔方之地。狗日的，阴险啊 第360章打土豪 一道密旨，让梁洛仁先喜后气。他在心里大骂李世民的阴险。 梁洛仁其实骂错人了。真正出这个主意的人，如今就与他同室而坐呢。 原先历史上，大唐就是在贞观二年出兵朔方的。梁洛仁也是在大唐兵近朔方时，才杀了梁师都向大唐投诚的。 因为有了原先历史的参照，赵云泽认为现在让朔方改旗易帜，也绝对没有问题了。况且，他还要利用朔方改旗易帜之事来做文章，方便他完成这次的秘密任务呢。 所以，赵云泽才向李世民出了让梁洛仁背黑锅的主意。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听赵云泽的主意当即正中下怀，便写了那份密旨让赵云泽携带。 赵云泽又对梁洛仁说道：“某再回答梁兄的第二问。陛下托付的任务，与突厥有关。至于梁兄该如何协助某完成这项任务，到时只管听某的消息行事便是。” “赵兄但有所遣，某责无旁贷。”梁洛仁当即表态道。 别看面上说的好听，可此时梁洛仁心中的郁闷却更重了。好嘛，我堂堂摄政王就算归唐以后，也是个从三品的官儿，这会儿倒要听命于赵云泽这个七品官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梁洛仁的投降书还在李世民那里了，他要是反悔，那大唐只需把他的投降书送给颉利，那他梁洛仁可就遭殃了。他可就同时得罪了大唐和突厥了。以他梁洛仁的小胳膊小腿，大唐和突厥无论哪一方，随便拔根腿毛都能压死他。 因此，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听从李世民的旨意了。 赵云泽又与梁洛仁商定了联络信号。该办的公事，也就办完了。赵云泽这才问起梁洛仁这两年的情况。 梁洛仁果然是个奸雄，他虽然按照赵云泽的意思推举梁康上位，可这两年以来，他这位摄政王却牢牢的操控了朝政。梁康的“皇帝”宝座侧下方，就是梁洛仁这位摄政王的座椅。 起先，梁康还按时上朝。不过他上朝也只是做个样子，每次朝会，梁康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皇叔如何看待此事；那就按皇叔的意思办吧。 到了后来，梁康干脆连朝也不上了，每天只知在后宫吃喝玩乐。梁洛仁投其所好，从民间征集了大量的美女和玩乐之物，让梁康更陷其中难以自拔。而梁洛仁，也成为了朔方事实上的主人。 当然，梁洛仁是不会说他故意腐化梁康的。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他梁洛仁对梁国少帝的照顾。 “呵呵，梁兄这日子过得舒坦啊。某跟梁兄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赵云泽大发感慨了。“你是不知道啊，兄弟过得苦呀成婚两年了，至今还欠着外债呢。我那去年出生的儿子，连个奶妈都雇不起。只能让拙荆亲自哺育了。唉，不说这些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梁洛仁一听赵云泽诉苦，哪里还不明白赵云泽的暗示。他当即一拍大腿，“埋怨”赵云泽道：“老弟呀，愚兄可要说你几句了。你成亲添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派人给某送个信儿呢。就算某脱不开身亲赴长安恭贺，可派人给老弟送点贺礼还是能做到的嘛” 哟，小梁果然上道啊。我喜欢 “唉，这的确是兄弟我的不是了。某给梁兄赔罪了”赵云泽假惺惺的朝梁洛仁拱了拱手。 “赵老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也是某平日太忙，少了与赵老弟的来往。是某不对，某这就给赵老弟补份贺礼。” 梁洛仁说完，就冲外面喊了一嗓子：“来人” 一个小厮随即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梁洛仁一手伸入袖中，取出一串钥匙，交给那小厮道：“请上王妃，喊上管家，去库房取一匣金子过来。” “诺”那小厮拿着钥匙离去。 赵云泽静静看着梁洛仁的作为，心中对梁洛仁的性格又加了几分了解。这人不但颇有野心，而且为人相当谨慎啊。你看他，家中库房的钥匙居然随身带着，也不嫌累赘。就连让人去库房取东西，也还要再喊上他老婆和管家，他这分明是不放心家中下人啊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抱着一个小匣子回来了。那小匣子长约七八寸，宽高约有四寸，外表的涂漆也很是精美，让人一看就知道匣子里装着贵重物品。 梁洛仁接过小匣子，放在桌上推给赵云泽，道：“一点心意，赵老弟切勿嫌少。” 赵云泽打开那匣子，双眼顿时被闪花了。满满一匣子，全是黄灿灿的金条啊 唐朝虽然以铜钱作为法定货币，但黄金和白银，依然属于贵重金属。按照时下黄金、白银、铜钱三者的兑换比例，一两白银大约兑换一千二百枚铜钱，一两黄金，则能兑换九两白银。 赵云泽一估计，这一匣子金条，怕是价值四五百贯铜钱。比自己一年的俸禄还要多。 梁洛仁果然是大手笔啊这也看得出，这两年他可没少刮朔方的地皮。他自己要是没有一桶水，又如何如此大方的给自己一杯水 “唉，梁兄啊，你可真是真是让兄弟说你什么好呢既然梁兄如此厚待兄弟，那兄弟也只能厚着脸皮收下了。”赵云泽一脸的贪婪的说道。 “老弟不必客气，你我以后就同朝为官了，愚兄还要多靠老弟照拂呀”梁洛仁也不矫情，直接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说什么照拂不照拂的，梁兄对陛下一片忠心，陛下自不会亏待梁兄的。”赵云泽说道。 既然公事、私事都办完了，赵云泽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他便直接向梁洛仁告辞：“梁兄，使团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某就不多呆了。以后，你我兄弟有的是时间亲近。” “呵呵，那某也不耽误赵老弟的时间了，某送赵老弟出府。” 等梁洛仁目送赵云泽消失后，他对着赵云泽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真不是东西还有的是时间亲近咱们最好少见几次面的好。” 赵云泽回到驿站后，把那一匣子金条拿给温彦博看。温彦博只是瞅了一眼，就一脸淡然的说道：“梁洛仁怕是恨死鹏羽了。” “嘿嘿，他恨他的，关我何事这种土豪，不敲诈白不敲诈。”赵云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说完，他又对温彦博说道：“温大人，见者有份，你我平分如何” 温彦博一愣，随即就笑道：“鹏羽难道怕某揭发你你多虑了，这些金子取自梁洛仁之手，又不是鹏羽贪赃枉法所得，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鹏羽的。” “温大人想多了，某就是不好意思一个人收下这么多好东西而已。”赵云泽被温彦博说破了心思，当即有些尴尬了。 “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温彦博笑了笑，拿起一根金条塞进了袖中。“行了，老夫要一根足矣” “您不再多拿点”赵云泽大感意外了。送上门的钱居然不要，温老头是不是傻 温彦博笑了笑，道：“这些金子是鹏羽弄来的，老夫又没有出力，拿一根就心中有愧了。” “那个温大人，据某所知，您老的日子过得也不宽裕吧”赵云泽又道。 赵云泽知道，温彦博虽然是三品官，可他家中并没有别的产业，只靠朝廷的俸禄和职分田的收入，老温的生活水平也就是仅仅丰衣足食而已。这比起别的官员来，已经算是清贫了。 温彦博道：“老夫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有吃有喝，就足够了。” “那您不想着给儿孙攒点钱”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若是出息，不用老夫给他们留钱；若不出息，留再多钱也没用，早晚败光。”温彦博说道。 “您老倒是看得开，这是大智慧呀” 温彦博微微一笑，把那小匣子又往赵云泽身前一推，道：“鹏羽收起来吧，你还年轻，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呢。” “嘿嘿，那某就不客气了。” 赵云泽抱着那小匣子，离开了温彦博的房间。走出门口，他望了一眼梁洛仁府邸方向，心道：以后，老梁就是我的银行了，有事没事多往他家跑几趟。 “阿嚏”正在家里生闷气的梁洛仁，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使团在朔方城也没有多待，仅仅停留了一夜，就又上路了。 隔了一日，使团进入了地境。有颉利派出的军队早就扎营于边境了。见大唐使团来至，他们连忙与使团进行接洽。 带队的突厥官员，也是赵云泽的老熟人了执失思力。 颉利看来对与大唐通商之事也很重视，居然把执失思力大老远的派到了边境，迎接使团一行。执失思力在突厥的身份地位，可是相当于大唐的宰相，由他在边境迎接大唐使团，这规格已经相当高了。 温彦博自然也与执失思力相熟。众人寒暄一番后，不再逗留，突厥军队直接拔营，护送着使团继续往颉利可汗的狼帐所在地阴山而去。 第361章戏弄赵德言 再次启程之后，赵云泽就不再坐车了，而是改为骑马。他的官衔是武官，堂堂大唐武官不骑马而坐车，他可不想在突厥人面前失了面子。 因为使团中有太多的货车，所以行进速度也快不了。 赵云泽与执失思力并驾而行，走在队列靠前位置。突厥的军队散于外围，保护着大唐使团。 虽然已经进入突厥地境，可却还未至草原。所经之处，依然是汉民族的聚居之地。偶有百姓见到大唐使团，都用热切的目光远远望过来。 “此处，在你们中原的前朝，是属于杨隋所有的。可如今，这里却是我大突厥汗国的地境。就连东南的朔方，也是我突厥的属国。” 执失思力坐在马上，手握马鞭朝两边一指，一脸得意的对赵云泽说道。 “执失将军，人的眼光，不能总往身后看，要多看看前方。别看如今这里归突厥治理，可谁知道几年之后，又会归于何人呢。就连你们突厥颉利可汗的狼帐所在地阴山，怕也不能世代都属于突厥呀。当年的匈奴，比起今之突厥来还要强盛几分，可如今呢，匈奴何在倒是我大汉民族，历经数千年，依然雄立于世。”赵云泽一番话，让执失思力哑火了。 赵云泽本以为执失思力还会与自己辩论一番，谁知执失思力沉默一阵后，居然叹气道：“赵校尉说的倒也在理。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各领风骚数百年。突厥，今时确失了往日的盛况了。” 赵云泽一愣，诧异道：“怎么，执失将军对突厥的前景有忧虑” 执失思力苦笑一下，道：“明人不说暗话，想来你们大唐在突厥也有不少探子。这两年突厥是什么情况，莫非赵校尉不知” 不待赵云泽回答，执失思力又自顾自说道：“颉利可汗自从重用那汉人赵德言后，我突厥政令变得日益繁苛，很多部族都对可汗生出不满之心。甚至于，有的部族弃可汗而去。唉，若可汗任由那赵德言继续下去，将来这大好的草原，归于何人牧马，还真未可知呀” 赵云泽一下明白了，难怪执失思力会大老远的跑来迎接使团呢，原来是不受颉利重用了呀。一只落架的凤凰而已。看来，这个赵德言有两把刷子呀，居然能取代执失思力在颉利心目中的地位。 “这个赵德言，是个什么样的人”赵云泽对赵德言生出了兴趣。 “哼，一个只知卖弄口舌的蠢才而已。”执失思力冷冷说道。 哟，老执对赵德言的怨气不小啊。当着我这外人的面就如此骂赵德言，一点都不顾及突厥的面子呀。 “等你们到了阴山，自然会见到赵德言。他是什么样的人，到时自知。”执失思力又说道。 既然执失思力不想评论赵德言，赵云泽也不便多问了。二人暂时沉默下来，只管埋头赶路。 又行半日，渡过黄河之后，风光豁然开朗。 天是那么高远，地是那么辽阔，枯褐色的衰草与一团一团的积雪，形成了一眼望不到的边的大幅图画。使团进入草原了。 风，也变得冷厉起来了。行路的人们，全都裹严了衣衫。执失思力躲进了马车，赵云泽也不再傻兮兮的骑马了，又回到了马车里。 又行两日余，这天半下午时分，使团终于望见了颉利可汗的阴山大营。 远远望去，天地交接之处，有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白色，分不清那是积雪还是天上的云朵。那里，便是颉利的牙帐所在。那大片白色，既非积雪，也非云朵，还是连绵的帐篷。 执失思力早就派人回大营通报了使团的行程。因此，当使团走近大营时，突厥的大批官员，早已等候迎接了。 赵云泽此时又骑上了马，他与执失思力走在了队伍最前方。在他二人身后，便是温彦博的马车。此时，马车的车帘已经打开，站在马车前方，便能看见温彦博真容。 在距离突厥官员二三十米之处，队伍停了下来。 “赵校尉，为首的那个穿白袍之人，就是赵德言。”执失思力小声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望向执失思力所说之人，见那赵德言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细高的个子，白净的面容，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五官也颇为端正。赵德言身穿一身白袍，头上璞头也是白色的，是一身中原人的装扮。看上去很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派头。可在赵云泽看来，他这纯属是装13。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你打扮的这么风骚，给谁看 赵德言侧身后，紧挨着一人，却是突厥人的装扮了。这人五大三粗的，一脸的横肉，年纪大概在二十来岁。这人虽然长相不怎么样，可穿的戴的却相当不俗，那皮袍、那皮帽，只看样式就知不是凡品。 “离赵德言最近的那人是谁”赵云泽问执失思力。 “哼，赵德言的马奴而已”执失思力冷哼一声说道。 “马奴看他的装扮，我还以为是你们突厥的贵族呢。”赵云泽讶然了。 “这赵德言最喜欢搞那些花把式。他的帐篷，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他的奴隶，在外人面前也都打扮的非常光鲜。”执失思力解释道。 这时，赵德言带领着那班突厥官员走向了使团，温彦博连忙下了马车，赵云泽和执失思力也都下了马。使团官员在温彦博和赵云泽的带领下朝突厥官员走去。 “大突厥汗国太师赵德言，谨代我主颉利可汗，迎接唐国使臣。诸位辛苦”双方走近，赵德言一拱手说道。 太师你丫的，明明做的是突厥的官员，却冒出个中原王朝的官衔来，这个赵德言还真能瞎搞赵云泽心中对赵德言腹诽了。 温彦博还礼道：“有劳诸位迎接了。” 执失思力这时为双方互相介绍了身份，几人又寒暄了几句。 “温大人，请上我可汗特意为您准备的马车入营。”赵德言伸手朝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虚引，对温彦博说道。 “多谢可汗盛情。”温彦博微微一笑，便上了那辆马车。 赵德言又对他身旁那“马奴”说道：“拉伊尔将军，劳驾你为唐使温大人驾车。” “某不胜荣幸”那马奴抑或是将军，操着生硬的汉语说了一句，就直接走到温彦博的座驾旁，跳上马车拿起了缰绳。 赵云泽有些糊涂了。执失思力说那人是赵德言的马奴，怎么赵德言反而称呼他为“将军”呢 “赵副使，我突厥与大唐礼仪迥异。在对外礼仪中，由官员为贵客赶车，以表尊敬。”赵德言忽然对赵云泽解释起来。 “哦，这礼仪好的很”赵云泽随口说道。反正坐车的是唐臣，赶车的是突厥人，你们越尊敬越好。 可随即，赵德言就又说道：“不过，这礼仪之事是相互的。我突厥由一名官员为唐使赶车，大唐是不是也出一名官员为我突厥官员牵马呢” 赵云泽的眉头一下皱起来了。难怪赵德言会称呼那马奴为将军呢，合着这家伙有阴谋，想着折辱大唐呢。 可赵德言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事也做了出来，此时若是直接拒绝他的意思，那大唐也失了礼数。 “不知赵太师欲请哪位使团官员，为突厥何人牵马”赵云泽先问了一句。 “呵呵，赵大人，你我都姓赵，不如就由你为我牵马如何咱们也多亲近亲近。” 亲近你老母我们老赵家怎么会出这种人狗日的阴险啊，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赵云泽在来突厥的一路上，没少听温彦博讲解突厥的风俗习惯和礼仪。温彦博从未说过突厥对外交往的礼仪中有互相牵马或赶车之事。这分明就是赵德言卖弄聪明，故意搞出来折辱大唐使团的。 赵云泽身后的使团官员们一听赵德言的话，一个个都气的不行了。而突厥那方的官员，包括执失思力在内，都一脸玩味的望着赵云泽。 赵云泽犯难了。温彦博已经上了马车，这会儿想向他求助也来不及了。只能靠自己应对了。 忽然，赵云泽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微微一笑，道：“赵太师说的极是，你我都姓赵，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那咱们可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嘛，谁给谁牵马又有什么打紧呢。” 赵云泽先把彼此的身份由公转私，与赵德言论起了一家人。 “哈哈，赵兄弟果然爽快。那就请为某牵马吧。”赵德言见折辱了赵云泽，立刻大笑起来。他对赵云泽的称呼也变了。 赵云泽身后的大唐官员见赵云泽就这么屈服了，望向赵云泽的眼神顿时变得鄙视起来。有性急的官员，直接喊道：“赵大人，万勿失了国体” 赵云泽回头一笑，送给那些官员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又转过身来朝赵德言笑了笑，忽然说道：“太师先不急着喊某为弟。既是一家人，那咱们可要好好论一下族谱了。敢问太师是第几世” “我赵氏源自先古黄帝之孙颛顼帝的后裔造父，乃赢姓十四氏之一。我赵氏族谱，是从春秋时晋国大夫赵朔祖公开始的，传承至今，某列第三十三世。”赵德言像是在卖弄学问一般说道。 话刚说完，赵德言心有所感，就是一惊。他已经意识到赵云泽为什么要问他的排辈了。 赵云泽呵呵一笑道：“如此说来，太师果然不能称呼某为弟了。某在我赵氏族谱中，排第三十一世。你我乃是孙祖之辈呀” 赵云泽这么说，纯粹是占赵德言的便宜了。后世的族谱，少有从春秋时开始记述的，如果按照赵德言说的族谱，他赵云泽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排多少世。 大唐那些官员一听赵云泽的话，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赵德言却一脸灰败之色了。 “你我既是孙祖之辈，那某这长辈给孙辈之人牵马，就更应该了。当爷爷的照顾孙子，情理之中嘛”赵云泽说完这句话，又问赵德言：“孙儿，你的马呢” “呃，既然赵大人的辈分如此之高，那某方才说的礼仪，不谈也罢。某可不想被赵氏族人说我不懂尊老。”赵德言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 “啊呀，孙儿，还是应以国事为重啊。国礼比私礼重要，还是让某为你牵马吧。某虽然辈分高，可却年轻的很，牵马而已，某足以胜任。” 这会儿轮到赵云泽狠虐赵德言了。 “自古以礼治国，国礼也不可罔顾私礼呀，这牵马之事，还是免了吧。”赵德言很勉强的笑道。 “真的免了”赵云泽又问了一句。 “能免则免吧” “好，就依太师的意思。”赵云泽见好就收，也不再称呼赵德言为“孙儿”了。 一场风波过后，大唐使团之人与前来迎接的官员一起进入了大营。 第362章六位帝皇玩 进入营地之内，赵德言取代了之前执失思力的位置，与赵云泽策马同行。执失思力则落在赵德言身后，与温彦博的马车并行。 赵云泽虽然此时看不到执失思力的脸色，可他想也想的出来，执失思力此时望向赵德言的脸色，一定难看的很。 “赵大人观这大营如何”赵德言笑眯眯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一笑，道：“倒是颇为雄壮。可就算再雄壮，这也是人家突厥人的地盘，哪里也比不得自己故土好呀” 他这话就是在挖苦赵德言背弃祖宗，做突厥的官员了。 赵德言哪里听不出赵云泽话里的意思，他冷然一笑，道：“谁人不恋故土可故土之人若是对某人冷漠以对，也怪不得那人另奔他乡寻前程了。他乡有英主，他乡有富贵，他乡又哪里比不上故乡” 赵云泽摇头一笑，念出了一首诗：“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马蹄哒哒，像是为赵云泽打着节拍。这首红楼梦中的好了歌注被赵云泽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吟出，听在他近郊之人耳中，人人都有所感。 “赵大人倒是好文采。可这首诗，若是看破红尘之人吟出，倒也贴切。但赵大人同样身为官员，同样在追求功名富贵，却说什么甚荒唐，如此言行不一，岂不可笑之极”赵德言反过来挖苦赵云泽道。 赵云泽又摇了摇头，道：“正常人谁都向往出人头地过好日子，追求功名富贵本也没错。可这追求功名富贵的手段，却很值得商榷呀赵太师莫非以为为了追求功名富贵，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是做出数典忘祖之事也可以吗那这富贵，想来享受的也不会心安理得。夜间昧心自问，难道就不感觉愧疚这富贵，怕也不会长久，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啊” **裸的打脸，让赵德言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了。可赵云泽又没有点名提姓，他也无法发作。 稍一沉默，赵德言大笑道：“哈哈，若非某知道赵大人是武官的身份，还真以为你是大唐哪个学府中教化学子的教授呢。赵大人如此喜欢说教，不去教书育人真是可惜了。” “呵呵，大唐有的是德才兼备的先生，我这份本事呀，也就只配在蠢人面前卖弄一下嘴皮子工夫。” 赵德言又被噎住了。 “赵校尉谦虚了。你这份才学，可不是像某人一般只知卖弄唇舌，却毫无实用之术。赵校尉乃大才，刚才的一番话，也让某受益匪浅啊，某多谢了。”赵德言身后的执失思力得意的大声说道。他明里是在夸赵云泽，可暗里却是讽刺赵德言。 “呵呵，这一不留神，就要到可汗的牙帐了，咱们下马步行吧。”赵德言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于是，众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开始步行前进。 前方五六十米处，立着一个非常庞大的帐篷。那帐篷的占地面积足有上千平方。帐篷外表装点华丽，各种彩绸与装饰图案竞相斗艳。阳光下，帐篷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光华，也不知上面用了什么东西装点。 帐篷顶端，立着一根大纛，大纛顶端飘扬着一面狼头大旗。旗杆从上到下，又拉有数十条彩绸与棚顶外缘相接。与其说这是一个帐篷，倒不如是个圆拱形的建筑物更为贴切。 众人在离帐篷十来米的地方止步，赵德言向温彦博和赵云泽告罪一声，便与执失思力率领迎接使团的突厥官员进入了帐篷。 只一会儿，一名身材魁梧的突厥武士走出帐篷，大声对着使团众人喊道：“可汗有命，唐国使臣觐见。” 温彦博对赵云泽笑了笑，道：“鹏羽，一会儿进入帐中，切莫再像方才一般出言挖苦突厥之人了。不过，若是突厥无礼，鹏羽倒也不必客气，只要言辞不过分，尽管施展便是。无论如何，国体为重” “温老，您是使团正使，若颉利君臣有问，也该是您来出头才对呀。”赵云泽疑惑道。 “呵呵，老夫三年前当过突厥的俘虏。想来这牙帐里的人，大半都认识老夫。老夫在他们面前，腰杆也软上几分呀，他们也不惧老夫。所以，还是鹏羽代老夫出头的好。”温彦博解释道。 赵云泽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温老头倒也磊落，说起他自己当俘虏的事来，一点都不遮掩。 “既如此，那某就僭越了。” 使团官员在温彦博和赵云泽的带领下，排成队列走进了大帐。 一进入大帐，赵云泽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原来大帐外面看着庞大，里面却被分割成了数间房室。使团众人进入的，显然是大厅。这大厅不像长安宫城的大殿那般宏大，厅内装饰也不多，仅仅是一些粗大的木柱而已。不过那些木柱上都包着画有各种图案的兽皮，大厅的地上，同样铺有兽皮，倒也很显华丽。 大厅最里侧，正对门口有五层木制台阶。台阶上，颉利坐于一张软垫之上。颉利身旁，坐有一非常美艳的妇人。那妇人虽然身着突厥服饰，但脸孔却极为精致，很像是中原人。颉利身后，立有六名少女，手中捧着各种饰物。颉利两旁，则立有突厥武士。 大厅两侧，突厥官员排成两排，相对而坐。官员的身后，也立着腰间挂刀的突厥武士。 “那美妇便是前隋炀帝的皇后萧氏。”温彦博小声提醒了赵云泽一句。 赵云泽一听此话，立刻仔细观察起萧氏来。乖乖，这位就是历事六位帝王的那位萧皇后啊果然生的美艳，那怪会被后世网民戏称为“六位帝皇玩”呢。 第363章上国下国 隋炀帝的皇后萧氏，出身中古政治文化世家兰陵萧氏。父西梁孝明帝萧岿，母张皇后。大唐如今的尚书左仆射萧瑀，便是她的弟弟。 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后，选其为爱子晋王杨广之妃。萧后婉顺聪慧、知书达礼，又通医术，颇知占侯，深得文帝夫妇欢心和丈夫杨广宠爱，诞育三子一女，并为杨广夺嫡立下汗马功劳。杨广即位后，萧后虽年过四十，仍得到其宠爱和敬重。杨广之后多有失德，萧后婉谏无果。江都之变杨广遇害后，五十多岁的萧后带着幼孙和皇室诸女，先后流落于叛军宇文化及、窦建德处，后义成公主迎其至东突厥，流亡突厥的隋百姓奉炀帝孙杨政道为主，萧后与其居定襄。 萧氏因为生的美艳，在其之前生平中，先后历事隋炀帝杨广、弑杨广称帝的奸相宇文化及、起义军阀夏王窦建德、突厥处罗可汗，以及现在的颉利可汗。在原先历史上，大唐打败颉利后，李靖将萧氏迎回大唐，李世民为其美色所迷，毫不介意萧氏的年龄，也曾将其收入后宫。为此，李世民还颇为人所诟病。 不过这些东西，在正史中用语很含混，从没明言萧氏被那么多男人占有过。只是说萧氏在那六位“帝王”之处居住过。可这“居住”，就很耐人寻味了。隋朝皇宫有那么多佳丽，为什么那些或为英主或为奸雄的男人不接别的女人去自己的地方居住，偏偏接萧氏呢。也难怪野史中直接说她一生有六个丈夫了。 就萧氏本人来说，一生颠沛流离，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倒也颇让人同情。 赵云泽在打量萧氏。萧氏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可那容颜、那身段，却直如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般。面孔生的极美，眉眼鼻唇之间，自然流露着万种风情。岁月这把杀猪刀，也败在了这个女人身上。这女人，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人间的至宝，江南的钟灵毓秀，全集中到了这一女身上。 萧氏被义成公主接到突厥后，本与孙儿杨政道居于定襄。今日却出现在颉利的牙帐之中，倒是颇为耐人寻味了。颉利如此做法，有何用意呢 “大唐正使温彦博” 温彦博忽然出声，让赵云泽一下回过神来，他也连忙朝颉利一拱手，道：“大唐副使赵云泽” “率使团众官员见过可汗”温彦博与赵云泽一起说道。 不待颉利说话，坐在颉利左下最前方的赵德言，忽然一下站了起来。 “敢问二位尊使，你们唐国的臣子拜见君王，可是行跪拜之礼”赵德言问道。 “自然如此。”温彦博说道。 “那我突厥可汗也是一方君主，贵使身为外臣，难道不应该对我大汗行跪拜之礼吗”赵德言质问道。 温彦博微微一笑，说道：“可汗虽为一方君主，但国有上下宗藩之分，上国使臣不跪下国之君，礼制如此，请恕我等不能对大汗跪拜。” “温大人所言国有上下之分，某记得大唐立国之时，国主李讳渊公” 糟糕，这家伙要拿李渊曾向突厥处罗可汗称臣说事儿了。 赵云泽一听赵德言的话，心中就是咯噔一下。他不待赵德言把话说完，立刻抢过话说道：“大唐立国之时，突厥国主乃处罗可汗。某若没有记错，当年处罗可汗是接受了大隋的封号。也就是说，突厥乃中原大隋之藩国。如今，我大唐继承隋之社稷，那突厥与大唐的藩属地位，自然也与处罗可汗在位时相同。谁为上国，谁为下国，不是很清楚了嘛” 赵德言一听赵云泽的话，还想分辩，可他刚一张嘴，声音还没发出呢，温彦博就接过赵云泽的话说道：“正如我大唐副使赵校尉所说，突厥乃大唐藩属。也正因大唐是突厥的宗主国，我大唐皇帝陛下才怜悯突厥百姓生活困苦，派某等来使，与国主协商增加边市之事。若非如此，我大唐的东西卖与何人不是卖，又为何千里迢迢的来突厥呢” “哈哈，唐朝使臣远来是客，太师呀，就不要计较上国下国的了。” 温彦博的话，提到了突厥的实际利益，令颉利可汗立刻表态了。 赵德言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赵云泽又一次见识了温彦博的智慧。这老头在突厥待的一年没有白费啊，对突厥人唯利是图的秉性摸的门清。人家直接用利益来胁迫颉利默认了大唐的地位了。就这您老还说自己在突厥人面前腰杆子挺不起来 既然一场小小风波平息，温彦博便继续按照礼仪往下走。他呈给颉利可汗大唐的国书。那国书是用汉语和突厥语两种文字写就的。 颉利看完国书，又道：“唐朝贵使，本汗已经提前收到了贵国礼部和鸿胪寺发来的照会，又看过了贵国的国书。对于增加边市之事，本汗是非常赞同的。贵使初到，且休息几日，好好领略一下大漠风光。至于商谈边市之事，容后再议不迟。” “外臣一切遵照可汗的安排便是。”温彦博朝颉利一拱手说道。 颉利忽然转过头，对萧氏说道：“可敦，你不是说久未见到中原故土之人，想了解中原的事情么，不如就由你与赵太师为唐朝使臣安排休息之所如何” “妾谨遵大汗吩咐。”萧氏轻启朱唇，声音软软绵绵的，闻之让人身上痒酥酥的。 还真是个尤物啊，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勾人心魄，要是年轻时，那还不得罪过罪过重口味要不得 赵云泽终于明白颉利可汗让萧氏陪同接见使团的用意了。由此看来，颉利对这位比他自己大了近十岁的萧氏皇后，也非常宠爱啊一个“可敦”的称呼，就暴露了萧氏委身于颉利的事实了。难道记史之人也仰慕萧氏，因此对于萧氏生平中历事六位丈夫之事写的含含混混这萧氏，才是真正的女神啊 一套简单的会面礼仪过后，温彦博和赵云泽便向颉利可汗告退，领着使团众人，随着赵德言又出了大帐。萧氏也带着两个“宫女”，随着众人出了大帐。 第364章萧氏的请求（上） 颉利为大唐使团安排的营地，位于可汗大帐的右侧，距离大帐有二百多米。 这是一个单独的小营地，用篱笆圈有栅墙。 使团众人忙碌一番，安置下来。温彦博请萧氏和赵德言进入了营地中帐叙话，赵云泽陪同。 虽然是为使团准备的营地，可帐中陈设却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家具，都是一些软垫兽皮之类的坐卧之具。仅有的家具，就是一张矮几和几个木柜。 四人围着矮几坐下。矮几上，放有茶具。那茶具的式样，一看就是大唐的。茶壶置于矮几一角，下面的小茶炉炭火忽明忽暗，茶壶滋滋冒着热气。原来这茶早已煮好，只用炭火炜着。萧氏带来的那两个女仆，为众人布上了茶水。 “二位贵客请用茶。”萧氏柔荑一伸，向温彦博和赵云泽示意。 “多谢款待，二位请”温彦博微微一拱手，端起了茶杯。 赵云泽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腥膻之气顿时溢满口腔，令他只想吐。原来这茶是羊奶茶。突厥平日百姓喝茶，都是用马奶煮茶，羊奶茶只用于待客和贵族之人享用。可赵云泽显然不领人家突厥的待客之情。只喝了一口，他就不想喝第二口了。 四人都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萧氏说道：“大漠不比中原，一切都简陋的很，二位贵客请多担待。” 温彦博刚想客气几句，可赵云泽却抢先出声：“是简陋的很。可敦和赵太师都来自中原，不知这几年在这边可还习惯” 问完这句话，赵云泽自己就后悔了。这话好像透着讽刺意味啊，用来对赵德言说倒没什么，可人家萧皇后，可不是自己情愿来突厥的呀。 果然，一听赵云泽这话，萧皇后脸红了。 赵德言却冷冷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纵横天下，哪里不是家又有何处不能习惯呢” “孙儿真真是豪气干云啊，大涨我赵氏门风，我这当爷爷的，欣慰的很呀”赵云泽竖起大拇指，对着赵德言一脸诡笑。 “呃”赵德言一下又被噎住了。没办法呀，赵云泽的辈分摆在那里，喊他一声“孙儿”，他还真就不能着恼。谁让他之前主动跟赵云泽套近乎说两人都姓赵，要多亲近亲近呢。这会儿够亲近了，成爷孙了。 萧氏一愣，好奇的问道：“赵副使与赵大师，是如何论这辈分的” “这个呀，是这么一回事儿” 赵云泽笑嘻嘻的刚想解释，赵德言却坐不住了，他连忙打断赵云泽的话说道：“可敦且与二位唐使叙话，某还有颇多事务要处理，先失陪了。” “孙儿自便吧。我赵氏难得出了一个位列三师之儿孙，你可一定要好好做事。”赵云泽还不放过赵德言，一本正经的叮嘱他。 赵德言羞怒交加的离开了帐篷。 赵德言一离开，萧氏也不再询问赵云泽与赵德言是如何论辈分的了，她面色忽然一沉，直接对温彦博小声说道：“温大人，你与老身也算是旧识了吧” 老身哦，她都六十多了，自称“老身”完全说的过去。可看她如今那依然年轻的长相，这个自称怎么感到如此别扭呢赵云泽在心里暗想。 温彦博对萧氏一拱手，道：“某事前朝之时，确与娘娘见过几面。” 温彦博在隋朝时官至幽州司马，见过萧皇后，也是很正常的。 一听温彦博改了称呼，萧氏喟然一叹，道：“老身如今已是异乡漂泊之人，娘娘这称呼，温大人还是不要再用了。” 说完，不待温彦博再言，萧氏又道：“温大人，老身有一事相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温彦博一愣，随即就道：“可敦且说说是何事，某若有能力，自责无旁贷。” 萧氏忽然站起，对着温彦博福了一礼，道：“求温大人救老身出苦海” 一听萧氏这话，温彦博和赵云泽大惊，一下站了起来。救她出苦海莫非她想离开突厥 赵云泽赶紧走到帐篷门口，去看看有无突厥人在门外。这等大事，不管温彦博会不会答应，都不能被突厥人听去。 温彦博则手足无措的对萧氏说道：“娘娘快快请起，折煞某了” “温大人若不答应，老身便不起来了。”萧氏似乎有倚老卖老耍赖的嫌疑了。 “娘娘，你先起来，此事需从长计议啊”温彦博又道。 萧氏这才起身。 赵云泽见外面并没有突厥人，也放下心来。他回过头看了温彦博一眼，见温彦博一脸犯难了。 这时，跟随萧氏来到帐篷的两个女奴之中的一人，走到了赵云泽身边，对他一笑道：“大人，奴来看着吧。” 赵云泽一听这女奴一口流利的汉语，一下就明白了。萧氏带进帐篷的这两个女奴，是中原人。也定是萧氏的可信任之人，否则萧氏也不会当着她俩的面就敢向温彦博求救了。 赵云泽冲那女奴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这时，萧氏和温彦博重新坐下。温彦博问萧氏：“娘娘难道想回中土” 萧氏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中土之人，如今大唐已承平，我那弟弟萧瑀，又是唐臣。大唐皇帝陛下想来也不会厌弃我这前隋皇后，不给我一个安身之所。” 温彦博道：“陛下宽容，自不会厌弃娘娘。可是，据某所知，娘娘如今与政道王爷居于定襄。娘娘难道能舍得下孙儿吗” 萧氏叹了口气，忽然又脸红起来，说道：“若是老身只居于定襄，与政道一起生活，也就不会生出回归中土之心了。可那颉利可汗，却是色中恶鬼。老身虽已年老色衰，可那颉利却时不时派人将老身从定襄接至阴山老身实在是有苦难言。也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了。” 你虽年老，却未色衰。要不然那颉利又怎么会如此急色赵云泽腹诽起萧氏来了。可他随即就赶紧驱散了脑中那猥琐的想法。面对着萧氏这位老女神，赵云泽也不忍生出亵渎之意了。一个人的气质，果然微妙的很。 第365章萧皇后的请求（下） 温彦博听完萧氏的话，叹了口气道：“娘娘身世令人同情，可某这次出使突厥，却是为交好突厥而来，若是将娘娘带离突厥，难免会交恶突厥。这可违背了陛下命某出使的初衷了。” 萧氏忽然望向赵云泽，道：“温大人是为交好突厥而来，那赵校尉呢” 咦，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赵云泽心中警惕了。 “呵呵，温大人是正使，某乃副使，自然是协助温大人一同交好突厥了。”赵云泽打呵呵道。 萧氏忽然一笑，道：“老身说句实话吧，颉利的莫离千夫长阿史德乌默啜，上个月被颉利拘押。是老身劝颉利释放阿史德乌默啜的。” 一听萧氏这话，温彦博和赵云泽连忙互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满是惊讶。 “娘娘，你还知道什么”赵云泽下意识的问萧氏。 “赵校尉心虚了吗看来，并非是颉利多疑啊，那阿史德乌默啜果然与大唐有联络。”萧氏耐人寻味的笑道。 上当了这个女人分明是在诈自己。赵云泽恍然大悟。唉，自己一面对这位绝世老美女，怎么就戒心全无了呢 有的人，身上就有那么一种气质，让你一见就感到亲切和信任，对于她说的话，都不忍去有所猜疑和警戒。萧氏身上就有一种这样的气质。 “呵呵，阿史德乌默啜自然与大唐有联络。不是有位大唐商人与他交好么。可要说阿史德乌默啜与大唐的联络，也就仅限于此了。”赵云泽打马虎眼道。 萧氏又是一笑，道：“阿史德乌默啜只是突厥的一个千夫长，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赵校尉远在长安，如何对他的情况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擦，言多必失啊这会儿是自己不打自招了。赵云泽很想狠狠扇自己两个大嘴巴了。 “这个这个阿史德乌默啜前年曾经跟着执失思力出使过大唐，某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嘛，对他有所关注，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赵云泽又赶紧解释。 萧氏道：“赵校尉，你不必掩饰了。老身本来还只是对阿史德乌默啜有所怀疑，所以故意提起他看看温大人与赵校尉的反应。赵校尉既然如此不遗余力的掩饰，那更说明你心中有鬼了。” 这会儿，萧氏已经化身为神探了。 赵云泽无语了。他深深鄙视起自己来。枉你还是大唐情报机关的掌印之人呢，让一个老妇人就轻轻松松识破了一些东西。唉，看来你也就是对特种作战精通一点，你那点对于情报工作的小聪明，也只能做做学问，提点一下特勤署的人了。真正当特工的话，你的本事实在不够看的。 温彦博这时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赵云泽说道：“鹏羽，萧娘娘可不是寻常女子，当年前隋炀帝当政时，萧娘娘就深得炀帝敬重。其原因，就因为萧娘娘的睿智和品德。老夫看，我们也不必掩饰什么了，还是对萧娘娘实话实说吧。就算萧娘娘知道了我们的隐秘之事，也不会说出去的。” 赵云泽也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不光是自己这小年轻败给这个女人了，连温彦博这样的智者，也挡不住这女人的杀伤力啊 “好吧，某实话实说。阿史德乌默啜在两年前就暗中投靠了大唐，他投唐一事，就是某撮合的。这次某来突厥，也是为了接应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逃离突厥。”赵云泽对萧氏和盘托出了一切。 萧氏点了点头，道：“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如今还有四五千，要想把他们暗中接应出突厥，怕不是易事。” “再难，某也要一试。”赵云泽说道，“阿史德乌默啜有功于大唐，他的心愿，我大唐皇帝陛下愿意帮他达成。” “既然你们要接应出四五千人，那多老身一人又有何妨”萧氏说道。 温彦博道：“娘娘的身份非比寻常，况且，此事也未经过陛下的同意，我们实在不敢妄为。” 萧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或许，老身可以帮你们暗中促成接应阿史德乌默啜族人之事。” “娘娘的意思是”赵云泽连忙问道。 萧氏道：“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已被颉利打散，分布于颉利帐下各部当中。你们要想将他们全部接出，恐怕光是联络他们就非易事。而老身，在颉利大营中行动自由，可帮你们暗中传递消息。” 一听萧氏的话，温彦博和赵云泽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之前，他们曾经无数次推演过接应阿史德乌默啜族人的行动方案。其余诸事，都没有什么阻碍，可就是联络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一事，最让他们犯难。为此，赵云泽和温彦博等人制定了数道方案，可这些方案也都是冒险之举。 如今，萧氏表态要促成此事，恰恰正中温彦博和赵云泽的下怀。 可随即，温彦博和赵云泽又回过神来了。萧氏如此帮他们，那肯定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让他们带她离开突厥。这同样令他们为难了。 “娘娘，您帮我们联络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怕是我们就必须要带您离开突厥吧”赵云泽也抛开了面子，直接问萧氏。 萧氏一笑，道：“若非情势所逼迫，老身倒是愿意无偿帮助你们。可如今，老身实在不愿再在突厥呆下去了，也只能厚颜向二位谈条件了。” “温大人，你看这事”赵云泽想征求温彦博的意见了。 温彦博却是一笑，道：“接应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离开，本是鹏羽的任务。此事，老夫也不能替你拿主意了。” 老滑头关键时刻你撂挑子了。 赵云泽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斟酌一下了。想了一会儿，他心一横，道：“某可以答应萧娘娘的条件。” “多谢赵校尉怜悯老身。”萧氏一脸感激的说道。 “鹏羽，你可想好了，陛下是什么意思，尚未可知呢”温彦博又小声提醒了赵云泽一句。 他是什么意思他要是见到萧氏，指定乐得合不拢嘴。那个色鬼 “温大人，陛下若是怪罪，某一人承担便是。”赵云泽大咧咧的说道。温彦博便不再说什么了。 赵云泽又对萧氏说道：“萧娘娘，如今节外生枝，某的计划也要变动了。某要提醒您，之后的一切行动，您就要听从某的安排了。” 萧氏道：“这是自然。” 赵云泽犹豫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说道：“还有，某只负责将你接出突厥，今后何去何从，你过得是好是坏，即使遇上什么意外，也莫要怪某了。” “老身只会感激赵校尉，就算老身离开突厥立刻身死，也绝不会怪赵校尉的。” 第366章糖衣炮弹 当日晚间，颉利组织了盛大的晚宴，欢迎大唐使团。 突厥人非常热情，使团的官员都喝了不少酒。温彦博和赵云泽也不例外，被灌的醉醺醺的。 晚宴结束后，赵云泽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帐篷。刚走到帐篷门口，两个客串卫兵的特战队员便对赵云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笑个锤子，没见过本大队长喝醉酒呀”赵云泽没好气的对着那两名卫兵骂了一声，一掀帘子就进了帐篷。 帐篷内暖烘烘的，四根小孩胳膊粗的牛油蜡烛把帐篷里照的亮如白昼。四个火盆分布帐篷四角，发出红通通的光芒。当作卧具的软垫上，被子已经被打开铺好。那铺盖看上去极厚，鼓鼓囊囊的。让人一见就能想到躺在里面的舒坦。 “嘿，突厥人够贴心的，这收拾的这算五星级待遇了吧” 赵云泽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童心大起，几步走到卧具前，一个转身就向后躺倒。 “啊” 赵云泽身子底下，突然传出两声女人的痛叫。 我擦，闹鬼了 帐篷外面，两个卫兵听见帐篷里传出的痛叫声，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大人真够猴急的，上来就直奔主题呀”一个卫兵小声说道。 “嘿嘿，这一路走了快半个月了吧，大人恐怕早憋坏了。干柴遇到烈火，那还不嘭的一下子。”另一个卫兵笑道。 “斌哥，不对呀，里面明明是同时响起两声呀，大人怎么做到的”一个卫兵疑惑了。 “嘿嘿，你个毛头小子，大人除了有枪，不是还有手指嘛” “哦，厉害” 帐篷里，赵云泽被一吓，酒一下醒了大半，赶紧爬起来。 回头一望那铺盖，被子底下居然有东西在抖动。 “谁出来”赵云泽立即一声大吼。 被子一头，钻出了两个脑袋。赵云泽一下傻眼了。 那是两个少女的脑袋，虽然皮肤有点黑，但长相却也称得上标致。两个少女正用幽怨的眼神望着赵云泽。 这什么情况难怪被子看上去那么厚呢，里面居然躺了两个人 “穆里玛蓝各唛头。”一个少女说话了。 赵云泽从去年开始，便跟着特勤署那名训鹰的突厥人学习突厥话了。这名少女说的话他倒也能听懂大概意思，人家是在埋怨赵云泽压疼他们了。 “骚瑞、骚瑞呃不，弄可买，弄可买”赵云泽赶紧用突厥话跟人家说对不起。 那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忽然一起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嘿嘿，大人好本事呀，那两只小绵羊被弄乐了。”门外的士兵又想歪了。 “嗯，大人就是大人，不服不行啊”另一个士兵似乎深有同感。 帐篷里面，赵云泽此时已经嘴巴大张开，两眼瞪得大大的了。那两名突厥少女，已经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就那么羞答答的站在赵云泽面前。而且，两个人身上都不着寸缕。 “”一个少女眼波流转，对着赵云泽又说了一句突厥语，话里的意思，是说夜里冷，可汗命她俩来给贵客暖被窝。 完了完了，哥要犯罪了望着眼前那两具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曼妙躯体，赵云泽的鼻腔发热了。 该死的突厥人，这纯粹是考验哥的革命意志啊 两名少女见赵云泽只是傻傻的盯着她俩看，没有任何动作。两人又互视一眼，一了点头，便慢慢的走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的两只胳膊被两个少女一左一右拉住了。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也能感受到胳膊外侧传来的绵软。 这还不算，那两个少女还在用嘴往赵云泽的耳朵眼里吹气。一个少女还用小丁舌舔了赵云泽的耳垂一下。 此刻的赵云泽，已经化身成雕塑了。他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错了，他此刻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那股力气，一旦爆发出来，必定排山倒海。他的体内，如一团火在剧烈燃烧了。那团火，若喷发出来，能将帐篷内所有东西都烧毁。 两个小人忽然出现在了赵云泽的脑海中，他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了。 “送上门的美食，吃吧”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小恶魔对赵云泽说道。 “好啊好啊”另一个背上长着翅膀的天使居然在用力点头。 帐篷内，变的悄无声息了。一种叫做旖旎的气氛在发酵、弥散。 此刻，赵云泽脑海中闪过无数英雄先烈。 “武威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孟圣人在教训赵云泽。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屈原大夫在劝告赵云泽要加强修养。 “金莲，你可想死我了。”嗯西门庆居然也跑到赵云泽的脑海中了，这这这这可不是只好鸟 “啊” 毫无征兆的，赵云泽忽然发出一声大吼。关键时刻，他想到了秦茉儿的剪子，脑海立刻一片清明了。 这一声大吼，不但把那两个少女吓的一下躲开，连门口那两个卫兵也吓了一跳。 “不会吧，大人这么快就丢盔弃甲了”一个卫兵大感意外。 “正常，憋了那么久，一遇火头就炸，跟咱们的霹雳弹似的。”另一个卫兵很懂似的说道。“你看着吧，大人还能再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很快，这个学问很大的卫兵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因为那两个少女，被赵云泽给轰了出来。 望着衣衫不整一脸幽怨离开的那两个突厥少女，两名卫兵面面相觑。 “斌哥，这也叫三百回合” “那个大人是为了保存体力，咱们还有任务不是嘛对，一定是这样的。” 帐篷里，赵云泽躺倒在铺上，眼巴巴的望着帐篷门口。 走了真的走了没再回来吗真的没再回来突厥人怎么就这么实在呢，俺们中原人，都喜欢互相礼让推拒几个来回的好不让你们走你们还真就走了唉，走就走了吧，起码说明，咱的革命意志还是杠杠的 赵云泽发了一小会儿呆，忽然想起了正事儿，连忙吩咐士兵把阿史德乌默啜喊进了他的帐篷。 不远处，那两个被赵云泽赶走的突厥少女，其中一名少女回头又望了赵云泽的帐篷一眼。她恰好看到阿史德乌默啜进入了帐篷。 这名少女立刻惊得嘴巴大张开了。 “珠日格，快走呀那个唐官儿不懂风情，正好省了咱们的事儿了。走，回去睡觉”另一名少女催促道。当然，她说的是突厥话。 “艾伦萨，怪不得那唐官儿赶我们走呢，原来他喜欢的是男人。”名唤珠日格的那名少女做恍然大悟状，对另一名少女说道。 “啊”艾伦萨茫然了。 珠日格的脑袋趴到艾伦萨耳朵边，小声说道：“我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进入了那唐官儿的帐篷。” “男人跟男人，也可以”艾伦萨好奇加惊讶的问道。 “咯咯，我跟你说，男人跟男人” “啊呀，脏死了，这个唐官儿真变态幸亏他没碰咱们，要不然咱们就恶心死了。”也不知道珠日格对艾伦萨说了什么话，艾伦萨的脸色立刻像吃了苍蝇似的了。 当然，珠日格和艾伦萨说的都是突厥语，艾伦萨也未必知道变态这个词，反正她俩说的话就是那么个意思。 此刻，身在帐篷里的赵云泽显然不知道他被两位美丽的突厥少女划入了“弯男”的行列。他正在跟阿史德乌默啜通报萧氏打算帮他们的事情。 “太好了有了萧皇后的帮忙，咱们成功的希望又增加了几分。”阿史德乌默啜兴奋的说道。 “老阿，你现在跟我详细说一下你的部族之人的分布情况，把需要联络的人的姓名跟长相特征说一下。”赵云泽说道。 阿史德乌默啜点了点头，便向赵云泽介绍起情况来。 赵云泽拿出他随身携带的碳条笔跟纸张，把一些重要信息都记下来。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什么人，站住”门口的卫兵忽然一声大吼。 阿史德乌默啜连忙止声，赵云泽也收起了纸笔。 “赵太师令我俩来服侍唐使赵云泽大人就寝。”帐篷门口，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那声音怪声怪调的，像是男人捏着嗓子说话，听得赵云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八至里西那我撒。”又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随即响起。这人的声音倒是颇有男子气概，瓮声瓮气的。 “咯咯，巴特尔是突厥人，你们可能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刚才说的跟奴家是一个意思，我俩都是来服侍赵大人就寝的。他喜欢什么样的都行。”那怪声怪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赵云泽一脸疑惑的走出了帐篷。门外，除了那两名卫兵，还多了两个男子。一个，细麻杆的身材，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描眉画目的，打扮的跟女人似的；另一个，却是一条大汉，漆黑的脸孔，一脸虬髯。 我擦，赵德言搞什么鬼女的被赶走了就送了俩男的来，还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他这是摸不清我是攻还是受，送这两货来任我挑选呀赵云泽一脑门官司了。 “给某把这两货轰走”赵云泽撂下一句话，就进了帐篷。 第367章一树梨花压海棠 “鹏羽，昨晚睡的可好” “别提了，赵德言那家伙瞎折腾，弄了俩突厥女子到某帐篷侍寝，弄得某一晚上都没睡安生。” 时间是早上。太阳刚刚钻出地面，东方天际红通通的，给冬季的草原染了一条霞边。 温彦博和赵云泽站在他们的营地中，望着东天初生的太阳在聊天。 “突厥女子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经常骑马，身体比中原女子要健壮的多。难怪鹏羽会被折腾的一晚都不安生了。”温彦博一脸玩味的笑道。 “温大人你说的什么呀，某压根就没留那俩女子宿寝，被某赶走了”赵云泽一头黑线了。 “啊鹏羽，老夫看你身体很健壮啊，莫非还有隐疾”温彦博的目光，直往赵云泽裤裆里瞅。 赵云泽当即被噎的喘不过气来了。“温大人，某能有什么隐疾某是怕是怕突厥人有阴谋，那两个女子是探子。” 温彦博一脸奇怪的表情望了赵云泽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鹏羽啊，你可真逗。人家突厥人招待尊贵的客人，都可以安排自己的妻女为客人侍寝，两个突厥女子，能是什么探子你呀，可辜负了颉利和赵德言的一番盛情了。” “啊突厥人这风俗好吧，很强大”赵云泽有些凌乱了。 忽然，他也用温彦博方才那种玩味的表情盯向了温彦博的脸，问道：“温大人，莫非您老人家的帐篷里，昨晚也多了两个突厥少女” “哈哈，我老人家虽然岁数大了，可这该风流的时候，也不能错过呀”温彦博好不羞耻的说道。 老不羞的，说的好像你干的是多光荣的事儿似的。 “您老，还行”赵云泽开玩笑的似的问道。跟温彦博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摸透老温的性格了，只要不涉及公事，跟他开开玩笑他是不会恼的。 “呵呵，曹操说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鹏羽啊，别看老夫已经成了一头老牛，可耕起地来，还是很见功夫的。” 吹吧你就别是伸出一只巴掌，问你帐篷里那两个少女喜欢哪一根指头吧 “温老，您今年高寿了”赵云泽忽然问起了温彦博的年龄。 “呵呵，用高寿这个词还早了点，老夫今年五十六岁。”温彦博说道，“鹏羽为何问起老夫年齿” “某为您老赋诗一首如何”赵云泽笑着问道。 “鹏羽的诗才，连陛下也为之大赞，鹏羽能为老夫赋诗，老夫荣幸之至啊”温彦博手捋胡须说。 “那您老听真。二八少女天命郎，苍苍白发对红妆，昨夜红绡春帐暖，一树梨花压海棠。哈哈哈” 赵云泽大笑着离开了。 温彦博品啧了一下赵云泽吟出的这首诗，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语道：“苍苍白发对红妆，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个赵鹏羽啊，居然取笑起老夫来了。” 二八少女，是说十六岁；而“天命郎”，则是说温彦博已到“知天命”之年。再加上温彦博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昨夜可不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嘛。 分割线 今日，突厥那边为大唐使团安排的娱乐项目是狩猎。 冬季虽然草木凋零，可草原上也有觅食的小兽活动，主要就是野兔、獾猪等，也有狼群出没。 草原上冬季气候严寒，到处都有积雪，觅食的小兽，难免在积雪上留下脚印，狩猎起来也比较容易。 上午巳时许，突厥和大唐狩猎的队伍都集结完毕。突厥一方，颉利亲自带队，足足出动了两千人马。而大唐一方，则由赵云泽带队，出动了二百人，那一百多名特战队员，全员出动。 虽然温彦博等使团文官不参与狩猎，但他们也跟随狩猎的队伍同行。因为今天中午的午餐，就是野外烧烤。这也是突厥特色的待客方式了，连玩带吃，全解决了。 突厥一方，同样有随行的非狩猎人员。萧皇后也在随行的队伍之中。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老天爷似乎也很给颉利面子，无风无云的。这在冬季的草原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好天气了。 颉利一声令下，狩猎的队伍离开大营，向北方开拔。连军士带随行人员，足有三千人的队伍形成了一片硕大的乌云，在草原上漂移着。 离开大营走没多时，景色变得荒凉起来，已少有人烟。又行约半个时辰，队伍离开大营已三四十里。前方，便是阴山山脉了。 颉利下达命令，队伍止步，就在阴山脚下扎起了简易的营地。 扎营地的都是后勤人员，狩猎的队伍是没有参与这项工作的。他们根本连马都没下，只是稍稍歇了一会儿，就又继续前进，进入了阴山。 赵云泽这边，颉利本来安排了向导，可赵云泽却对向导说，他们是不会迷路的，让向导又返回了颉利处。 狩猎开始后，突厥的人马向西，赵云泽则带着队伍向东。他们约好，午时回营地汇合，进行野餐。 “大顺，叮嘱特战队员们，不要光顾着狩猎，注意下这里的地形。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要越过阴山，往北方的薛延陀部进发了。这里，极有可能会成为我们摆脱追兵的第一处战场。”赵云泽小声对丁大顺嘱咐了一句。 “诺”丁大顺答应了一声，便去悄悄传达赵云泽的命令了。 队员们在得到赵云泽的授意后，便把主意精力放在了观察和记熟地形上。 赵云泽又召来另外一队大唐军士的旅帅，对他说道：“丁旅帅，狩猎之事你们那队人要多出把力，莫让突厥人小瞧了咱们大唐人。” “赵大人请放心，某定全力以赴”丁旅帅答应一声后，回到他的队伍当中，带着人马离开赵云泽一队，开始了狩猎。 山下，营地也很快扎好了。 萧皇后带着两个女奴，在营地中散步。温彦博也带着两名仆从在散步。 没一会儿的工夫，萧皇后便和温彦博相遇了。 “可敦好兴致”温彦博主动跟萧皇后打招呼。 “温大人的兴致也不弱啊。”萧皇后笑着说道。 “呵呵，某要是再年轻十岁，就跟随鹏羽他们去狩猎了。可年岁不饶人啊，老咯。也只能在这营地中活动一下腿脚了。” 温彦博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打量四下的突厥人。见到没人留意他们这边，他忽然盯向萧皇后脚底，说道：“咦，可敦东西掉了。” 萧皇后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脚下哪里有东西。 “在可敦身后。”温彦博又说道。 萧皇后连忙又回头看地上，也同样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温彦博上前几步，走到萧皇后身后三四步处，弯下腰朝地上一伸手，然后直起身走到萧皇后身前，对她说道：“可敦且收好，莫再弄丢。” 萧皇后心有所感，便伸出了手。温彦博把一个纸团放到了萧皇后手上，小声道：“娘娘一看便知。” 说完，他又退后几步，朝萧皇后一拱手道：“某有些乏了，先回帐歇歇，告辞。” “温大人请便。”萧皇后微笑着冲温彦博点了点头。 温彦博回到他的帐篷，阿史德乌默啜和黎仁就在帐篷之中。 “成了”温彦博小声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多谢温大人”阿史德乌默啜朝温彦博拱了拱手，又道：“如今，就看萧娘娘如何施展了。” “你放心吧，萧氏可不是普通女子，论智谋，老夫和鹏羽加一块儿，都未必赶得上她。由她出手，我们只管等待消息便是。”温彦博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温大人，某刚才看了一下，留在营地中的莫离武士和辅兵中，也有很多某的族人。某想出去走走，看有没机会跟他们暗中联络一下。”阿史德乌默啜忽然说道。 温彦博想了想，点点头道：“小心，尽量只接触头领之人，寻常族人，心性未必稳重，若你表明身份，他们未免会做出令人惊异的举动。能少接触，尽可能少接触。” “放心吧，某心中有数。”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温彦博点了点头，又对黎仁说道：“黎校尉，你陪着阿史德将军，若有意外，立刻回帐。” “诺”黎仁答应一声，便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老阿，我再看看你的妆容。” 阿史德乌默啜被黎仁检查了一下妆容，又稍作修补，两人便出了帐篷，去试着联络几个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 那边，萧皇后此时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帐篷。她命一名女奴在门口把守，她自己则拿出温彦博偷偷递给她的那个纸团看了起来。 纸团上的内容是赵云泽写的。赵云泽告诉了萧皇后他的计划安排。重点是，告诉了萧皇后需要联络的人，以及那些人的姓名和长相特征，还有阿史德乌默啜本部族人的联络暗语。 萧皇后将纸上的内容反复看了几遍，记熟之后，便将那张纸烧掉了。 第368章酒后真言 那一日的狩猎，突厥的队伍和大唐的队伍最终收获的猎物并不是很多。论总体数量，大唐的队伍自然比不上突厥人；可要论平均数量，大唐就略胜突厥一筹了。 突厥人虽然出动的人多，可其中很多武士都是担任官员们的护卫，并没有参与狩猎，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大唐使团的随行部队，都是精干之士，尤其是赵云泽的特战队，更是精兵中的精兵，其中还有一部分箭术高超的狙击手，所以狩猎的收获颇丰。 单靠两支队伍打到的猎物，是无法满足近三千人的午餐的。不过这次狩猎的目的，是以游玩为主，获取食物只是次要目的。出发之时，突厥人从大营中也带出了很多食物。 中午一场独具大漠风情的野餐，让使团众人过足了瘾。赵德言兴许是怕了赵云泽，他根本就不往赵云泽身边凑了。倒是执失思力，一直拉着赵云泽和温彦博喝酒。 “温大人，赵校尉，某观你们使团这次带来了不少的货物。某厚颜说一句，那些货物，你们可不要全都给大汗了。我们执失部，也非常愿意与大唐交易。” 酒酣面热之时，执失思力大着舌头，对温彦博和赵云泽说道。 中原王朝和异族之间，在古代一场存在着一种很奇怪的贸易方式，叫做“贡易”。所谓贡易，就是指异族藩国向中原宗主国派使朝贡之时，带着大量的货物与中原王朝做交易。 这种交易很微妙，并不是说双方像商人一样直接讨价还价，而是以礼尚往来的方式进行的。也就是说，藩国带的货物是当作礼物进贡给中原王朝的。而中原王朝也会给藩国使团回赐礼物。往往，中原王朝为了面子，回赐给藩国使团的礼物价值，要远远高出藩国进贡的礼物价值。 说白了，这种贡易，就是中原王朝花钱买面子。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看重利益的藩国异族，才会乐于向中原王朝臣贡。 从这个意义上说，古代的中原王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占了一个宗主国的名分，可在与异族的交往中却根本就占不到一丝便宜，反而做的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反过来，中原王朝向异族派出使团时，也会带着大量货物与异族进行交易。当然，明面上的说法，是中原王朝赐予藩国的赏赐。藩国自然也会给一些回礼，可这回礼的价值，往往还是低于中原王朝给的“赏赐”。又是一桩赔本赚吆喝的买卖，里外都是中原王朝吃亏。 在现代人看来，古代的中原王朝做的这种买卖，带着几分傻气。可在古人看来，朝廷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宗主国的名分，也同样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话说回来，何止是古人花钱买面子，就是在现代，人们不也同样如此嘛。李嘉诚就曾经说过这样几句颇有哲理的话：当你放下面子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事了；当你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当你用面子可以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是人物了；而当你一直停留在那里喝酒、吹牛、睡懒觉，啥也不懂还装懂，只爱所谓的面子的时候，说明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芸芸众生，能够成为人物的毕竟是少数，我们大多数人，能做到用钱赚来面子就不错了。所以，对于古人的行为，也无需去苛责什么。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执失思力看来酒喝的确实不少了，他直言要与使团做交易。 温彦博一笑，道：“执失将军，我大唐使团这次带来的货物并不多，也没想着换取什么东西。我朝陛下明言，这些东西都是送给颉利可汗的。” 执失思力一听，便面现失望之色，长叹了一口气。 温彦博又道：“执失将军在突厥的身份堪比宰相，就算颉利可汗收了使团的礼物，想来也定会分给执失部一些的。” 执失思力沉默了一小会儿，苦笑道：“要是搁在两年前，颉利必不会亏待于我执失部。就是其他的部族，颉利也多半会给出一些赏赐。可如今，颉利已经不是当初那位雄心勃勃、英明神武的大汗了。他只贪图于享受，又信任投其所好的赵德言。我突厥其余各部，不但再不会收到颉利的赏赐，而且每年的贡税，也都加重了数分。这次贵使团带来的礼物，某是别想分一杯羹了。” 赵云泽冷眼旁听执失思力酒后的这通牢骚话，忽然心有所感，忙问执失思力：“执失将军，那突利小可汗那边呢，难道颉利可汗也不会分他一点” “突利”执失思力冷冷一笑，道：“颉利以前用得着突利时，对他这位侄子百般照拂。可如今，他恨不得吞并了突利。你们没看到突利这次连阴山都没来么，那是他不敢来。不但是突利，很多部族的首领也同样没敢来阴山。他们畏惧颉利呀唉，某真怀念当年阴山下旌旗连绵数十里的盛况啊说句难听的话，两年前我突厥发兵二十万一直打到长安城下，那时还是颇为风光的。可现在呢，再有战事，颉利能聚起十万狼骑就不错了。别说大唐了，连北边的小部落薛延陀都打不过。” 执失思力似乎真喝醉了，一发起牢骚来，便止不住了。他又继续说道：“突厥这两年每年都遭受雪灾，这是天灾，某也说不得什么。可颉利重用赵德言擅改我突厥的各项规制，导致下面的部落都生出怨言，这就是了。据某所知，大唐这两年也遭受了天灾，可你们大唐却无损元气，反观我突厥唉，元气大伤啊，这都是因为带来的灾害加成啊” “执失将军，这些都是你们突厥的内务，我大唐使团不便置评。来来来，我们还是喝酒吧。某敬您一杯”赵云泽端起杯子，又拉着执失思力喝起酒来。 温彦博见到赵云泽把执失思力的话全套了出来，玩味的一笑，自己端起酒杯，也继续喝了起来。 第369章搅屎棍 当天下午，狩猎的队伍便返回了阴山大营。明日，使团与突厥的谈判也要正式开始了。 夜里，吃过晚饭之后，赵云泽就来到了温彦博的帐篷。 “温老，某有个想法。”赵云泽开门见山的对温彦博说道。 “老夫就知道鹏羽会生出别的主意。”温彦博笑道。“你可是要打突利小可汗的主意” 赵云泽点点头，道：“某认为，咱们带来的那些货物，不能全部给颉利。” “难道你想用一部分东西收买突利，让他再与颉利反目”温彦博猜测道。 “温老一猜便中，我就是想制造一场混乱，然后我们浑水摸鱼。” 温彦博摇了摇头，道：“鹏羽啊，你这个想法很好，可却不好操作呀。你白天也听执失思力说了，突利现在对颉利畏惧如虎，单凭一点礼物，怕是买不动突利与颉利再次反目。” 赵云泽道：“突利也是号人物，用礼物当然收买不了他。可是有些利益，突利却未必不动心” “什么利益”温彦博忙问道。 赵云泽伸出一根手指，往颉利的大帐方向一指，道：“突厥大可汗的地位，想来突利一定会动心” “鹏羽，万万不可乱来咱们是带来了金鼓和诏书，可那是陛下册封薛延陀部夷男的，你万不可将之用于突利之身。”温彦博大惊道。 赵云泽一笑，道：“温老误会了。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这种事关一方诸侯册封的事情，某哪里敢替陛下做主再说了，那册封诏书上都写好了夷男的名字了，就算我敢把诏书颁给突利，突利也不认啊” “那你为何说用突厥大汗的地位来引诱突利对颉利动手”温彦博不解的问道。 赵云泽又往南方一指，道：“温老莫忘了朔方之局，只要将颉利调出老巢，再以言辞打动突利，他未必不会动心。至于他能不能夺下阴山大营，那咱们可就不管了。反正这是人家突厥的家事。” 听了赵云泽的话，温彦博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这计策虽好，可只凭突利那点人马，他怕是没有底气敢给颉利叫板。” “他人马少，咱们就替他联络一些人马呗。执失思力不是说了嘛，现在很多突厥部族都对颉利不满。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些对颉利不满的部族，现在只是缺一个带头的人。只要突利被我们说动，登高一呼做这个带头人，突厥定有一场好戏可看。” 温彦博又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某现在相信李绩说的话了，你赵鹏羽到哪里，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你呀，说难听点，就是一根搅屎棍。哈哈哈哈” “温老，您这纯粹是报复是对某为你赋诗的报复。”赵云泽凌乱了。 “对，老夫就是报复”温彦博耍起了无赖。 赵云泽：“” 两个人开了几句玩笑，便商量起了正事。他们又仔细推敲了怂恿突利对颉利动手的一些细节，制定好了计划。 分割线 第二日一早，使团再次正式觐见颉利可汗。 颉利大帐内，温彦博侃侃而谈：“可汗，我大唐与突厥自前年渭水结盟以来，已两年未动刀兵，这是两国百姓之福。我大唐皇帝陛下对于可汗遵守信诺的品德大为赞赏。我使团本次前来，就是为了增进与突厥的关系，再开边市，为两国百姓谋福的。为表诚意，我大唐皇帝陛下命外臣带了一批大唐的特产，送与突厥，望可汗万勿推却。” “呵呵，大唐皇帝的厚意，本汗岂可辜负。”颉利压根就没想推却，直接出言说道。 帐中其余突厥官员，一听大唐使团带来了礼物，一个个的眼中也都流露出了贪婪之色。大唐的东西，绝对都是好东西呀那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 “既如此，且请可汗和诸位首领移驾帐外，随某去点收礼物。”温彦博又说道。 于是，一大帮子人呼啦啦出了大帐。 大帐外，使团的数十辆货车都已排成方队停好。车上遮盖货物的布幔，也都揭了下来。马车上堆码的一口口木箱，展现在众人面前。 颉利带着突厥官员列队于马车方队之前，眼巴巴的瞅着那些木箱。这么多大车，携带的东西不亚于一个大商队呀。这次，大唐还真大方呀 温彦博命使团的杂役从前几辆马车上各搬下了一口箱子，当着颉利和突厥官员的面打开。 “这几辆马车中装的，都是寻常俗物，瓷器、丝绸和茶叶而已。”温彦博介绍道。 一听温彦博把这些东西称作“俗物”，颉利和那些突厥官员便有些恍惚了。你们大唐的特产，不就是这些东西嘛。这些东西在我们这边，已经算是宝物了。就这还说是“俗物”，难道你们还带来了更好的东西不成 温彦博微微一笑，又走到一辆马车跟前，命杂役搬下了几口箱子。 颉利和那些突厥官员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几口箱子。他们知道，那不俗之物，应该就在这里面了。 箱子被打开了，颉利和突厥官员的眼睛立刻就是一花。阳光下，那箱子中的物品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温彦博拿起了箱子里的一面镜子和一个玻璃杯，往颉利面前走去。 “玻璃，居然是玻璃”一名突厥官员惊讶的大叫起来了。其实不用他喊，颉利和其余官员也都认出了温彦博手中的器物。 颉利君臣的心跳全都加速了。 “可汗，这是我大唐从去年开始出产的新特产，请您鉴赏。”温彦博把镜子和玻璃递给了颉利。 “哈哈，这叫玻璃，你们大唐的商人去年就有人把这些玻璃做的东西卖到我们突厥来了。”颉利开心的大笑道。可随即他就脸色一沉说道：“那些商人心太黑了，这么一面小小的镜子，就要用二十只羊或者是三头牛才能换到。这一个玻璃杯，也要十二只羊或者两头牛才能换到啊。就这，还有价无市。本汗也只是买到了一两套而已，根本不够用啊” 赵云泽心道：您也好意思说买估计定是大唐的商人送给你的，要不然，他们也没法在你的地盘做生意。 第370章挑拨离间（上） “可汗，并非我大唐商人心黑，而是这玻璃本身就造价高昂，且不易制作。”温彦博替大唐的商人辩解道。 “哈哈，本汗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这玻璃，却是好东西呀，贵点也在所难免嘛”颉利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他又问温彦博：“不知贵使团带来多少玻璃制器” 温彦博伸出一个手掌，道：“玻璃不易制作，某这次也只带了五车而已。” “五车不少了不少了，你们大唐皇帝真是太客气了。”颉利乐不可支了。 温彦博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大唐皇帝陛下叮嘱，说是送与可汗三车玻璃，其余两车，是送给突利小可汗的。别的物品，也有突利可汗的一份。” 这是昨夜赵云泽与温彦博商定的计策。那些东西，李世民本也没说是全部送给颉利的当然，李世民也没说要送给突利。反正，这次温彦博的出使只是个幌子，如何分配礼物，全在温彦博和赵云泽拿主意。 颉利一听温彦博说还要送给突利两车玻璃，顿时一脸肉疼的说道：“我那侄儿身体不适，并未来阴山面见贵使团。不如，就由本汗替贵使团转达你们大唐皇帝对我那侄儿的厚意吧。” 显然，颉利是想昧下突利的礼物。 温彦博一听，立刻一脸惊讶的说道：“突利可汗病了那我们使团就该去探视他一下呀，要不然，岂不失了礼数。我大唐皇帝陛下给突利可汗的礼物，就由我们使团的人自己送去好了。” “这”颉利不知如何是好了。 赵德言见颉利无言以对，连忙打了个呵呵说道：“贵使团去看望突利可汗也不急在一时嘛。这礼物嘛，不如暂且交予我们大汗处保管。等谈妥了开边市的事情，我们大汗自会派人护送贵使团去突利小可汗处拜望的。” “对对对，我们谈正事要紧。”颉利忙不迭的点头。 温彦博和赵云泽自然知道，那些礼物要是送进了颉利嘴里，想让他再吐出来就难了。不过，他们也不在乎突利究竟能分到多少礼物。他们的目的，只是借礼物的发配，加深突利对颉利的不满情绪而已。 温彦博和赵云泽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满是玩味。 赵云泽开口了：“不如这样吧，协商开边市之事，就由我使团正使温大人主理。某带上礼物，率一队人去看望突利小可汗如何至于礼物嘛，某先带一小部分，也便于快速行路。就带三车好了，装上几箱玻璃器具，再装点瓷器、丝绸、茶叶什么的。别的东西，等温大人与贵国协商好了，再由温大人带至突利可汗处即可。” 颉利拿不定主意了，他望向了赵德言。赵德言趴在颉利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颉利咬了咬牙，道：“那就依赵副使之意吧，其余的礼物，本汗先待突利保管。” 温彦博见颉利上套了，微微一笑，然后一脸关切的对赵云泽说道：“鹏羽，既然突利可汗病了，那我们万不可失了礼数，越早去看望他越好，不如你今日便动身吧。” “好”赵云泽欣然点头。 温彦博又望向颉利，道：“还请大汗派出向导，指引我使团赵校尉一行。” 颉利还未表态，执失思力直接向颉利请求道：“大汗，与大唐使团的商谈既然由赵太师负责，某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就由某陪大唐的赵副使去往突利可汗处吧。” “大汗，执失大人既然主动请缨，某也认为他最合适。”赵德言巴不得支开执失思力呢，他立刻对颉利说道。 颉利点了点头，对执失思力说道：“一路上照顾好大唐的贵客。” “某省的”执失思力对颉利抚胸行礼道。 分割线 当日下午，赵云泽便带领特战队一百余人，押送着三辆大车，在执失思力带领本部一千狼骑的护卫下，往突利可汗的领地而去。 突利可汗，姓阿史那氏，名什钵苾，是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子。什钵苾的祖父曾称突利可汗，后来隋文帝杨坚将其改称启民可汗。 武德二年，始毕可汗病逝，什钵苾因年纪尚轻未能继任汗位，而由其叔父俟利弗设继位，号处罗可汗。处罗可汗继位后，任命什钵苾为泥步设，把他安置在突厥的东部，其地与大唐幽州的北部接壤。后来，突利还娶了隋朝的淮南公主。 武德四年，处罗可汗去世，什钵苾另外一位叔父咄苾继位，便是颉利可汗。颉利可汗即位后，任命什钵苾为小可汗，主管契丹、靺鞨等部，其牙廷南接幽州，号突利可汗，仍居突厥东部。 如果按照血统传承来说，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才是东突厥大可汗的第一合法继位人。可由于突利可汗的老爹始毕可汗病逝时，突利年幼，便由他的叔叔处罗可汗以“兄终弟及”的名义继承了大可汗之位。处罗去世后，突利同样没能继承汗位，却被颉利可汗给抢去了汗位。也正因为如此，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一直矛盾不断。 还在李渊当皇帝之时，李世民曾与突利结拜过，并怂恿突利与颉利反目，有过一次冲突。后来大小两位可汗又化干戈为玉帛，关系和缓了几年，还一同出兵大唐，一直打到长安城下。 渭水之盟后，颉利和突利回到草原，没过多久，就又生出了矛盾。颉利向突利征兵攻打不服从他的部落，突利却一直推诿扯皮，不给颉利兵马，二人又闹了一次矛盾。就在今年夏天，颉利出兵攻打薛延陀，令突利为先锋。这次突利倒是出兵了，可却出工不出力，大败于薛延陀。颉利一怒之下，囚禁了突利，还对突利进行鞭打，很长时间才释放了他。 赵云泽正是因为知道突利与颉利之间的矛盾冲突，才生出了怂恿他再次与颉利反目的念头。他不相信突利会永远甘心受制于颉利。再说了，东突厥大可汗的位子，本该突利来坐，赵云泽也不相信突利会对汗位没有觊觎之心。 可如今随行的队伍中多了个执失思力，事情怕是又会有变数了。这也让赵云泽深感不安。 第371章互相试探 傍晚时分，赵云泽和执失思力的队伍扎营。简易营地扎下后，执失思力的人埋锅造饭。 草原的夜，更显凉寒。赵云泽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帐篷，躲避风寒。由于是行军，所带的物资都很简易，帐篷中并没有生炭盆。只有一支牛油蜡烛，冒着微弱的火花。 执失思力走近了赵云泽的帐篷。 二人寒暄过后，执失思力坐到赵云泽对面，将一个水袋递给赵云泽说道：“赵校尉，大漠可比不得长安暖和，来，喝点酒御御寒。” “多谢执失将军。” 赵云泽接过水袋，拔掉木塞猛灌一口。酒是马奶酒，带点腥味，还带有一点咸味，奶香伴着酒香，在喉间流连。 “味道如何”执失思力笑眯眯的问赵云泽。 “还行，就是杂味多了点。”赵云泽说道。 “这里面加了盐，赵校尉喝不惯也正常。”执失思力说道，“盐在大漠，可是稀缺物资，比不得你们大唐。听来我大漠的商人说，你们大唐如今糙盐的盐价非常低廉了。就是精盐，也比以往便宜不少。可就是你们朝廷不准商人将盐卖与异国，我们也只能干眼馋啊” 赵云泽笑了笑，没有搭执失思力的话。盐、铁，都是朝廷控制极严的东西，严禁卖出大唐地境。 “执失将军，若你哪天再至长安，某送你几坛药酒。”赵云泽将酒袋递给执失思力。 “可是长安泰康堂的药酒”执失思力两眼放光了。 “泰康堂就是某的生意。如今已经改名为百珍阁了。” “赵校尉好本事呀去年，有个大唐商人送给某一小坛药酒，那味道啧啧，比西域的三嘞浆还浓烈。”执失思力一脸回味的说道。 “执失将军，您若喜欢，至长安时某多送你一些。”赵云泽又重复了一遍。 执失思力忽然一脸苦笑，说道：“某下次至长安，怕是要以俘虏的身份了吧” “执失将军此话何意” “赵校尉，某虽然在突厥的政务上不怎么插手了，可对你们大唐的动向却一直在关注着。颉利和赵德言忙于横征暴敛，顾不得大唐，某这双眼睛却明亮的很。你们大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对我突厥用兵了吧” “呵呵，执失将军说笑了。大唐与突厥乃兄弟之邦，怎么可能会发生战事呢。”赵云泽赶紧打了个呵呵。这个执失思力，不愧是突厥的智者啊，那双招子，明亮着呢。 执失思力笑了笑，喝了一口酒，又道：“他日，某若真的不幸沦为大唐的俘虏，还望赵校尉多加照拂。” 说这话时，执失思力一脸沧桑，似乎瞬间苍老了好几年。 “呵呵，执失将军若至长安，某一定尽地主之谊。”赵云泽一语双关的说道。 “那某先提前谢过赵校尉了。”执失思力对着赵云泽拱了拱手。 两个人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找不到话题了。 一会儿过后，执失思力打破沉默，说道：“赵校尉，你跟某说句实话，你此去突利处，真的只是探视他的病情” “突利真病了吗”赵云泽没有回答执失思力的话，微笑着反问执失思力。 所谓的探视突利，本来就是颉利和温彦博话赶话说起的。突利有没有病，大家都心知肚明。 “呵呵，突利是病了。心病”执失思力笑道。 “那某就是去治他的心病的。”赵云泽神秘兮兮的说道。 执失思力盯着赵云泽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某是不懂岐黄之术的，赵校尉如何给突利治病，某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了。你该如何用药，某也无法干涉。” 咦，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表明心迹 “突利乃突厥小可汗，执失将军难道不怕某用错了药，把突利给治死了”赵云泽问道。 执失思力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用在我们突厥各部之间的关系上，尤为贴切。突利也好，颉利也好，他们都不是我执失部的人，只要我执失部的人都无病无灾，某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某把颉利的药给突利吃了，执失将军也不管吗” “颉利的药未必比突利自己的药好。反正，整个突厥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是突利用了颉利的药，突厥的病，也不会再加重了。某，不管” 两个人互打机锋，把该表明的意思都说了出来。赵云泽也总算是安心了。 “我大唐有的是神医和好药材，也许，给突厥用一下我大唐的医术，这病就好了。”赵云泽又对执失思力说道。 执失思力笑了笑，道：“赵校尉这话，若是放在两年前说给某听，某定要与赵校尉分辩一番。可如今嘛唉，突厥的那位圣手，已经荒废了医术，只会以毒药治病。兴许，是该换个医者来给突厥治病了。某还是刚才那句话，不管哪个医者施治，我执失部的人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就好。” “呵呵，这个某可说了不算了，要我大唐那位给突厥治病的人说了才算。”赵云泽笑了笑说道，“不过，对于执失将军的心愿，某倒可以跟我大唐的那位圣手转达。” “赵校尉有这份心意，某就心满意足了。”执失思力朝赵云泽一拱手道。 该说的话说完了，执失思力便告辞出了帐篷。 盯着帐篷门口，赵云泽思考了起来。执失思力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将原先历史上执失思力的生平想了一下，赵云泽有了主意。也许，执失思力还真就挺想归附大唐的。 这个人，是个识实务的智者。渭水之盟时，颉利派他入朝觐见李世民，对大唐君臣进行试探。李世民怒气勃发，对着执失思力一通训斥，他便立刻向李世民跪地请罪。 执失思力当时的作为，虽然有软骨头的嫌疑，可这也说明，在他的思想里，自己的生命安全最重要，根本就没把突厥的国体放在心上。 由此推开，执失思力只为自己的部族考虑，也不足为奇了。 其实，突厥人本来就缺乏国家意识，他们也都是只关心自己部族的利益。执失思力的想法，只是众多突厥部族酋长的代表而已。 原先历史上，东突厥被大唐所灭后，执失思力入朝为官，对大唐忠心耿耿，在作战中立下很多功劳，也被后人评为唐时名将。 由此可见，至少，此时的执失思力对大唐不排斥。执失思力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说他不会介入颉利和突利的争斗，只做一个旁观者。这一点，又与大唐的李靖有些相似了。玄武门之变时，李靖采取的态度就是旁观。 这位执失思力与李靖，都是真正智者啊。能够在关键时刻如此看得开的人，实在不多。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古代历朝历代的争储斗争，有太多的官员为了那从龙之功，陷入争储斗争无法自拔。最后，却因为站错了队招来祸端。就是站对了队伍的人，也往往会在新君即位后受到新君的猜忌，被新君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不杀功臣的帝王，在历史上实在不多。 想到这一点，赵云泽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伴君如伴虎，他忽然心有戚戚了。可随即，他就又看开了。 好在，赵云泽穿越到了贞观年间。李世民的胸怀也很博大，至少，在他还没老糊涂之前，是不会做出大杀功臣之事的。赵云泽也暂时不用担心会引起李世民的猜忌之心。 想了一会儿，赵云泽拿定了主意。他决定，对于执失思力，不防范，也不利用。就让他像他自己所说的，冷眼旁观便好。 吃过晚饭之后，赵云泽并没有急着入睡。他躺在被窝里，在等时间。 等到夜深了，营地里的人都已入睡，就连执失思力安排的巡防卫兵也打不起精神之时，赵云泽悄悄将五名特战队员喊进了帐篷。 这五名特战队员，以第一中队中队长杨晓铭为首。 使团自从进入突厥地境后，杨晓铭就一直以一名普通队员的身份混在了使团队伍中，也不引人注意。 赵云泽将一个小布囊交给了杨晓铭，叮嘱道：“晓铭，你们此去任务重大，万勿有失。” “大队长放心吧，某一定将信送到梁洛仁和李绩将军手里。” “那你们出发吧，当心点，莫惊动了执失思力的人。”赵云泽拍了拍杨晓铭的肩膀说道。 杨晓铭带着那四名特战队员出了帐篷。回到他们自己的帐篷后，他们又换了一身突厥人的装束，便借着夜色悄悄潜出了营地，往南方而去。 因为是临时宿营，营地扎的很简易，根本就没有寨墙。杨晓铭他们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巡逻的卫兵，出了营地。他们此行的第一站，是朔方。 第二日，赵云泽和执失思力的队伍继续往东行去。执失思力那边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唐军的队伍中少了五个人。一百多人的队伍，少五个人也跟本就看不出来。 第372章节外生枝 阴山，颉利牙帐所在地。 大唐使团与突厥的谈判正式开始了。大唐一方的谈判正使自然是温彦博；而突厥的谈判代表，则是赵德言。 赵德言本来以为，大唐使团此来的任务既然是增加边市，那么谈判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阻碍才对。可是没想到，谈判进行的却相当不顺利。 开放边市，无论是对突厥还是对大唐来说，都是互利之事。不过，于突厥一方的利益更大。 北方游牧民族，物产不足，很多东西，都要依靠中原的供给。这也是为什么北方游牧民族动不动就入侵中原打草谷的原因。 和平时期，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通过边市，进行贸易往来。一旦遇上双方出现矛盾的时候，中原王朝往往会关闭边市，以此对北方游牧民族进行制裁。 渭水之盟时，大唐与突厥订立的合约之中，其中就有关于边市贸易的条文。赵德言本来以为，这次要增加边市，只需参照渭水之盟时的条文，走个过场就是了。可是，温彦博却提出诸多条件，令谈判阻碍重重。 先是边市的设置，温彦博要求设置在突厥境内。这倒是能接受，可是随之，温彦博就提出，边市的税收和管理以及治安守卫，由大唐一方单方面负责。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若是按照温彦博提出的条件，那就等于边市之地的领土，成为大唐实际控制了。 赵德言据理力争，可温彦博却说，以前开放的边市，由大唐和突厥共同管理，突厥的官吏和士兵不但欺压大唐的商人，还经常与大唐一方的边市管理人员闹矛盾，甚至是动手打人。反过来，我大唐的官吏和士兵却对两国商人都一视同仁。为了维护大唐商人的安全和利益，大唐不允许突厥人再介入边市的管理了。至于税收，大唐可以让给突厥一部分。但是，收税的官员必须是大唐人，突厥只需派一两人监督账目就行。 仅仅这这一点分歧，就拖了两天。 温彦博此行的任务是给赵云泽打掩护，谈判能不能达成，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也是故意提出苛刻的条件，借以拖延时间。 大唐不在乎边市，可突厥人却非常在乎。多开放一处边市，突厥人便能买到更多的紧缺物资呀。最后，还是突厥做出了让步，同意了大唐的条件。不过颉利和赵德言也留了个心眼，要求大唐的官员和士兵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边市内和周边一里。而且，还要在条文中注明，边市之地，是在突厥的领土范围内。 温彦博对此表示同意。他暗道：谁说突厥人粗枝大叶这抠起字眼来，也同样很精明啊 一个条件谈妥了，赵德言刚松了口气，可随即，温彦博就又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那就是，突厥人每年必须通过边市卖给大唐一定数量的马匹。但大唐卖给突厥的物资和数量，却没有底限限制。 若是大唐要求的马匹数量不大，突厥还能接受，可那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每年不少于三万匹，还必须是良马。 突厥人不傻，大唐要这么多马匹，大唐的骑兵数量就会猛增。用不了几年，突厥引以为傲的狼骑就不占优势了。 这可是关系到军事力量的，突厥人哪里敢答应这个条件。更何况，大唐提出的条件当中，对于本国卖给突厥的物资数量，还没有底限数字。也就是说，大唐哪怕卖给突厥一两茶叶、一个瓷碗，也是遵守了承诺。这样一来，那这边市的开放，纯粹是为了给大唐提供马匹的了。 再结合第一个条件，边市的税收由大唐单方负责。这就等于说，突厥不但要卖给大唐马匹，还要再交给大唐一部分赋税。这不是卖了自己还帮人数钱嘛，突厥人真就那么傻 颉利得知温彦博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后，气的拔出腰刀，大嚷着要去砍了温彦博那老匹夫。要不是赵德言拼死拉住颉利，老温同志还能不能回大唐真说不准。 静下心来，颉利和赵德言商量一番，决定跟大唐讨价还价。首先，突厥卖给大唐的马匹底限数目，由三万打个折扣，改成三百，这个折扣打的有点大。然后，大唐每年卖给突厥的物资，也要有个底限数量。并且，大唐对于商人的物资不能有限制，像铁器、粮食、食盐等物，都可以通过边市交易。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谈判进行到这里，就真的有了那么点意思了。可温彦博却不会自己降价，仍旧咬死了那个条件。 谈判，陷入了僵局。 为了达成协议，赵德言和颉利开始活动了。一方面，他们给温彦博送钱送女人，想贿赂老温让他松口；另一方面，突厥的谈判团队中多了很多彪悍的将军，每日指着温彦博的鼻子大骂。时不时的，还有些突厥武士跑到大唐使团的营地闹事。 可人家温彦博却成了一块滚刀肉。钱、女人，一点都不要；也任凭你们骂，人家主动把脸凑到你面前，任凭你喷唾沫星子。你们不是来我们营地闹事嘛，闹呗，不动手正好，一动手，大唐的军士便躺在地上哀嚎。然后老温再替被打的士兵出头，去向赵德言和颉利索要汤药费。 又这么过了三天，颉利见温彦博软硬不吃，也没办法了。谈判暂时中断，大家都先歇歇气吧。 于是，大唐使团和突厥人又是召开篝火晚会，又是举行骑马、摔跤等比赛，来放松双方紧绷的神经。 别看温彦博表面上轻松，可他内心却也在承受着煎熬。 一方面，赵云泽已经走了六七天了，突利那边的情形温彦博一无所知。另一方面，阿史德乌默啜和萧氏，也在暗中联络着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该联络的要害人物，也都联络的差不多了。赵云泽何时行动，温彦博心里也没底。 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越早行动越好，若是一拖，很可能就会出现变数。 谈判中断了两天。第三日，又继续进行。这次颉利亲自上阵了，陪同赵德言与温彦博谈判。 “温大人，你们大唐向来仁义，可这次你们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如果本汗答应了你们的条件，一定会被臣民骂死的。所以，温大人还是改一下条款吧。”颉利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对温彦博说道。 温彦博朝颉利一拱手，道：“大汗容禀，我大唐虽然以仁义治国，可这做生意，却是要一板一眼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嘛。我们提出的条件，不能再改了。” “呵呵，你们的第一个条件还不是略有松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哪里有不能谈的条件呢”赵德言出言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武士闯进了谈判的帐篷。他一脸慌张的对着颉利抚胸行礼，说道：“报大汗，紧急军情” “讲”颉利一愣，随即说道。 “慢着，随某出去说”他又一下回过神来，改口道。 突厥一方的谈判人员出了帐篷。 温彦博手捋胡须，一脸神秘的笑容。鹏羽啊，你终于动手了，老夫等的雪都快化了。 过了没一会儿，颉利一脸铁青的走进了帐篷。他连坐都没坐，就直接一声大吼：“把这老匹夫和那几个唐官，给某拿下” 几个武士应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就奔向温彦博等人。 “慢着”温彦博一下站了起来。“可汗这是何意” “哼，难怪你提出那么刁钻的条件，原来你们大唐派你来使是假，掩饰你们的军队行动是真某被李世民那匹夫给耍了”颉利气急败坏的说道。 一听颉利此话，陪同温彦博谈判的那几个大唐官员，全都惊愣的望向了温彦博。 “大汗，请您把话说明白，我大唐何时有军队行动了”温彦博也是一脸的惊愣，向颉利问道。 “你告诉他”颉利对那名刚才来报信的武士说道。 那武士道：“并州李绩所部，于两日前出兵一万，攻打朔方。朔方梁国派出信使，来向大汗求援。”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温彦博一脸的意外神色。 “哼，还在装。这发明就是唐朝的阴谋，一方面派使稳住我突厥，另一方面却要谋取我突厥的属国梁国”赵德言说道。 “误会，这一定有误会”温彦博连忙说道。“我大唐皇帝陛下派某来使，是真心诚意交好贵国的。李绩的行动，一定别有原因” 颉利在审视温彦博。 温彦博又道：“大汗可是要发兵朔方” “梁国乃我突厥属国，梁国有难，本汗岂能不救”颉利冷然说道。 “那不如这样吧，某愿跟随大汗去朔方，亲自问明李绩攻打朔方的原因。若果是他李绩的私自动作，某劝他退兵便是。” 颉利开始思考了起来。 温彦博又道：“若是我大唐皇帝陛下对大汗不够坦诚，大汗在朔方城下砍掉某的人头祭旗便是。” “好就依你之言。”颉利点头说道，“若果然是李世民的阴谋，某到时杀你，你也不要有怨言。” “某愿以项上人头为我大唐皇帝陛下作保。” 第373章兵围朔方 李绩为什么会发兵攻打朔方这就要从杨晓铭他们离开赵云泽的队伍说起了。 那夜，杨晓铭等五人潜出赵云泽和执失思力临时宿营的营地后，便往南方而去。 一开始，五人只是步行。待天亮后，五人发现了一个小部落。 突厥的牧民还是比较勤劳的，天刚亮，便有不少牧民早起，开始喂马匹、牛羊了。 这个部落很小，只有十几顶帐篷，帐篷外也没有设置栅栏。不过那些牲畜，却是用栅栏圈着。 一个个的大草垛堆放在牲畜圈外面。牧民们抱着干枯的牧草，摊放在地上，待牧草摊放成一大片之后，便放出圈栏里的牲畜，让它们吃草。牧民们则继续从草垛上抱出牧草，给那些牲畜不停的添加。 杨晓铭五人走近了这个部落。部落中人见有客人来至，便有几个头领模样的人上前打招呼。 “早，愿狼神保佑你们。”杨晓铭一手抚胸，用突厥人对那几个头领说道。杨晓铭的父亲是礼部官员，懂得突厥语。杨晓铭自小就对突厥语感兴趣，还未进特战队之前他就会突厥话了。特战队中，他的突厥话说的最地道。这也是为什么赵云泽选择杨晓铭带队执行这次的任务的原因。 “客人从何处来”一个部落头领问道。 “我们是突利小可汗的部下，前往阴山给颉利大可汗送信的。”杨晓铭回答道。 “大可汗的牙帐在西北，你们好像走错方向了。还有，你们的马呢”那头领疑惑道。 “昨夜，我们遇上了狼群，慌不择路之下跑错了方向。为了摆脱狼群，我们便舍弃了马匹，留给了狼群。”杨晓铭编了个理由说道。 “哦，原来如此。你们可是要买我们的马”那头领又问道。 “正有此意。” “那随我来挑马吧。” 那头领便领着杨晓铭等人走到了马群中。这个部落的马并不多，只有百余匹而已，更多的牲畜是牛羊。 杨晓铭五人每人挑了一匹马。杨晓铭拍着马屁股赞道：“你们的马喂养的真好，甚是肥壮啊”这就是“拍马屁”一词的由来。 “客人谬赞了，这两年雪灾太重，一到冬天，牲畜也都消瘦了。”那头领说道。 “对了，你们这么喂马，不怕马被人偷走吗”杨晓铭忽然问道。 “哈哈，客人说笑了。我突厥人哪有偷人东西的只有唐朝那边的人，才会出小偷小摸之人。” “未必呀，大漠虽然民风淳朴，可也照样有小偷小摸之人呀”杨晓铭玩味的一笑，边说着边朝其余四名特战队员使了个眼色。 “走”杨晓铭忽发一声喊。五人一下跃上没有鞍具的马匹，双腿一夹马肚子，便骑着马跑出了这个部落。只留下那几个头领在原地面面相觑。特战队员的身手和骑术，真不是盖的。 “他们就是小偷，快追” 杨晓铭等五人都跑出大半里地了，才有一个部落头领反应过来。 “算了，几匹马而已。权当送给他们了。”那大头领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们突厥怎么出了这种败类”一名头领气咻咻的说道。 “他们未必是突厥人，也许是唐人呢。”那大头领若有所思道，“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的长相，与我们突厥人略有差别呀” “该死的唐人，还鼓吹什么礼仪之邦呢，我呸” 分割线 有了马，杨晓铭等人的行进速度便加快了。仅仅是两天时间，便来至朔方。而此时，温彦博与赵德言的谈判，才刚刚开始，第一个条件还尚未谈妥呢。 因为杨晓铭等人作突厥人的打扮，在朔方城内可以说是横行无阻。无论是把守城门的士兵，还是巡街的官差，都不对他们盘查询问，还总是赔着笑脸相迎。唉，当伪君，也够憋屈的。 杨晓铭去拜会了梁洛仁。对上联络暗语之后，梁洛仁便把杨晓铭请进了书房密谈。 “赵大人让朔方配合李绩的兵马演一场戏。”杨晓铭开门见山的对梁洛仁说道。 “难道李绩的兵马会来朔方”梁洛仁猜测道。 “梁大人聪明，正是如此。赵大人的计划，是让朔方和李绩的兵马假意打一场攻防战。以便调动颉利来援。” 梁洛仁苦笑道：“非是我聪明，而是李绩的兵马早就陈兵并州与朔方的边境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皇帝陛下对我不放心，让李绩来监督我改旗易帜的。原来是赵校尉别有目的。” 杨晓铭心道：你还真猜对了。李绩来朔方，是一箭双雕，既是为了引出颉利，又是为了威胁你梁王爷改旗易帜。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配合上的细节，杨晓铭等人便离开了朔方，在梁洛仁派出的一名亲信的带领下，去见李绩。 李绩在赵云泽和温彦博的使团离开并州后，便开始调兵遣将了。差不多是在大唐使团离开朔方的第二日，并州一万人马就在朔方边境扎营了。扎营的位置，就是两年前赵云泽被王晊掳走时，并州兵马堵截王晊之处。 那次，赵云泽在此处说降了梁洛仁。而这两年之后，李绩又是为了配合赵云泽的行动调动了兵马。李懋功这位大将军，两次都被赵云泽这位小校尉调动，也是一桩轶事了。 杨晓铭只用了大半日时间就见到了李绩。 当天夜里，李绩便拔营，兵发朔方。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天亮后，朔方城的四门之外便都出现了唐军。 朔方城的守卫军兵见唐军从天而降，连忙去禀报梁洛仁。 梁洛仁召集了军中将官议事，并暗伏刀斧手于议事厅。梁洛仁直接对军中将官说明，他准备归附大唐。 很意外的，那些将官居然没有一人出言反对梁洛仁的决定。这也看出了梁洛仁这两年对朔方的经营。整个朔方朝野，已经被他弄成了铁板一块，文武官员皆以他梁洛仁马首是瞻。 见无人反对自己，梁洛仁便又说出了李绩发兵来此的原因，并对那些将官统一了口径，以应对颉利将来的质问。 颉利还没来，朔方的守军与李绩的兵马相安无事。朔方城也仅仅是四门紧闭，城墙上多了一些卫卒而已。 第374章往伤口上撒盐 赵云泽和执失思力的队伍，行走了四五日，才来到突利牙庭所在地。 突利听报说唐朝有使臣前来，连忙带着一众官员出迎。 执失思力此时与赵云泽并驾立马队伍最前方。“为首的那人便是突利小可汗；他身后那二人，左边的为契丹部酋长耶律真哥；右边的为靺鞨部首领乌施蒙。后面的那些人是突利本部的首领和受突利掌控的一些小部落的首领。” 赵云泽点头会意。他心中也生出了疑问：突利本部的首领们在这里倒也罢了，怎么连受他控制的一些部落的首领，也在此处，难道他们在开“趴踢” 待突利出迎的队伍走近，赵云泽和执失思力同时下马，走向对方。 “大唐使团副使赵云泽，代我主皇帝陛下问候突利小可汗，愿您吉祥”赵云泽朝突利拱手说道。 突利今年才二十五岁，比赵云泽还小了两岁。可看他的面容，却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这一方面与大漠水土有关，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突利的日子过得不顺心，过早苍老了吧。 “哈哈，本汗前几日刚得到消息，听说我那唐国的皇帝义兄派出使团来我突厥。没想到副使大人这么快就来我处了，幸会幸会”突利一手抚胸，对着赵云泽微微弯腰说道。 看突利这会儿的表现，倒是谦逊的很。 执失思力这时也说话了：“小可汗，赵副使是听颉利大可汗说你病了，特意前来探望的。” “本汗何时生过病”突利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他又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哦，前段时间是偶感风寒，我那叔叔倒是牵挂的很。贵使有此心意，某感激之至” “且请营内叙话吧”突利又道。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先不忙入营，某带来了些许礼物，献于小可汗，还请小可汗先点收吧。” “呵呵，贵使真是客气了。”突利一听说有礼物，掩饰不住的笑意。 赵云泽一招手，那三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便驶到了突利近前。 等车上的木箱被搬下来，一一打开呈现在突利等人面前，这些人看得都快流哈喇子了。 尤其是对于那几箱玻璃制品，突利简直爱不释手。他拿起这件摩挲着，又拿起那件仔细观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礼物，只是我使团送与小可汗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礼物，还在颉利大可汗处存放。因为行路不便，某便只带了这么些。”赵云泽说道。 “这才是一小部分”突利惊喜的问道。可随即，他的脸色就是一沉。 赵云泽一直在盯着突利的脸看，突利那一闪而逝的复杂表情，全被赵云泽看在了眼里。那表情，有惊喜，有贪婪，更多的，却是怨恨和失落。突利一定想到了，他的那大部分礼物，是别想再得到了。 人的**就是这样，如果赵云泽不告诉突利，还有更多原本该属于他的礼物时，突利还很满足于眼前这些东西。可当突利知道，自己眼前这些东西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礼物，都被颉利扣下之后，他再看眼前这些东西，也感觉不那么贵重了。他心疼的，是那些还没到手并且再也无法到手的东西了。 突利很快回过神来，命人将那些箱子搬进了营地。 赵云泽和执失思力、以及他们各自的几名属下，跟随突利一众人进入了营地。 突利的牙帐，比起颉利的来要小了很多，但里外陈设同样非常华丽。 进入帐中，分宾主落座，突利便向赵云泽介绍了其余的几位首领。 “可汗，某来的还真是时候，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呀”赵云泽话里有话。 “呵呵，本汗召集各部落首领来此，正是想商议一下前往大可汗之处，会见贵使团的。”突利笑着解释，“赵副使来此，倒省了我们一趟跋涉了。” “是呀是呀”有几个首领点头附和。可看他们的表情，怎么就那么不自然呢。 这里面有猫腻啊赵云泽心中暗想。 “某来此，一是探视可汗；二来，也是代我大唐皇帝陛下问候于可汗。我皇闻听今年夏天，可汗在与薛延陀部的作战中身受重伤，甚是牵挂呀不知可汗如今伤势可痊愈”赵云泽出言道。 突利今年夏天是受了伤，可却非战场上受伤的，而是被颉利用皮鞭打伤的。赵云泽这纯属往突利那受伤的小心肝上撒盐了。 执失思力玩味的看着赵云泽和突利，一言不发。 突利的脸色瞬间变了数变，恐怕听了赵云泽的话，他身上的那些鞭伤留下的疤痕，又隐隐作痛了吧。 “唉，本汗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而已，我那皇帝义兄竟如此牵挂。”突利回过神来说道，“劳贵使动问，某身上的伤势，早就全都好了。” “可汗今后再遇战事，千万不要甘冒刀矢了。您本是始毕可汗的嫡子，血统尊贵着呢。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何况是可汗这样的尊贵之人呢。” 赵云泽此话看似是对突利的关切，可他话里的意思，又何尝不是提醒突利，那大可汗的位子，本该他突利坐的。 突利听了赵云泽的话，脸色又是一沉，他显然被赵云泽的话又刺激到了。 这个突利，城府不怎么深呀，养气功夫还差得远呢。也难怪以前受李世民一挑唆，就跟颉利翻脸呢。 “多谢贵使关心”突利稍一沉默过后，便对赵云泽说道。“某也算不得什么贵人，我的叔叔颉利可汗，才是草原之主。他让某做什么，某也只能听命行事啊。” “话虽如此，可小可汗终究是始毕可汗的嫡子，在突厥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与颉利大可汗也一般无二。所以，您一定要珍视自己的身体呀。” 突利一摆手，道：“这些烦心事我们还是不说了。贵使能来我处，本汗开心的很，贵使难得来一趟，一定要多住些日子。” “那某就搅扰可汗了。” 第375章各怀心思 当晚，突利举办宴会，欢迎赵云泽和执失思力一行。 宴毕，赵云泽便与执失思力回到突利为他们安排的营地休息。 突利牙帐之内，突利可汗和那些部落首领却并没有急着休息。他们在议事。 “可汗，唐朝的使团既然有人来我们这里了，那咱们还去不去颉利那里了”契丹部首领耶律真哥问突利。 突利思考了一阵儿，说道：“原先，我们打算去颉利那里，是准备以武力胁迫颉利，让他在与唐朝的边市贸易上分给我们一部分利益。可咱们自家知自家事，咱们的兵力，实在不足以吓住颉利呀” “可要是咱们不出头，他颉利绝对不会想到咱们的利益的。那边市，恐怕也没咱们什么事儿了。”靺鞨部首领乌施蒙说道。 “是呀，咱们这几年本来就日益衰落了，要是不趁着唐朝与我们突厥开边市，多捞取点利益，再这么下去，颉利的势力愈大，咱们却日益衰微。我说句难听的话，您这小可汗的地位，还能坐几年，真是两说呢。”又有一个部落首领对突利说道。 “茂利多，你瞎说什么呢”一个突利的直系部落首领立刻出言斥责刚才说话的这人。 突利一摆手，道：“茂利多没有说错，颉利一直存着吞并我的心思。如今，我的领地内，也有很多小部落都投靠了薛延陀，我的实力大损。要是再不奋发图强，早晚会被颉利吞并。” “可汗，咱们的实力是不如前几年了，可他颉利的实力损耗，比起咱们来还要严重。我觉得那位唐朝的赵副使说的很有道理。可汗您本是始毕可汗嫡子，这突厥大可汗的位子，本来就应该是您的。干脆，咱们灭了颉利，夺回您的汗位来算了。”耶律真哥忽然说道。 “不得胡说”突利连忙斥责耶律真哥，“颉利的实力摆在那里，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跟他打过，哪一次，不是我们吃亏” “可汗，以前是以前，可现在不同了呀。今年夏天颉利征伐薛延陀，还不是吃了败仗。薛延陀帐下也就是七八万人口，能战之士，有三万就顶天了。颉利连薛延陀都打不过，咱们的兵力，七七八八凑一下，七八万狼骑还是能凑出来的，颉利未必能打赢我们。”耶律真哥又道。 突利用一根手指抹着他唇上的两撇胡子，陷入了沉思。 耶律真哥给乌施蒙递了个眼色，乌施蒙会意，连忙对突利说道：“可汗，就算不与颉利开战，可咱们还是应该去阴山一趟。当着唐使的面，想来颉利是不会当面与我们翻脸的。能争取点利益是一点。” “这话说的在理。”突利眼神一亮说道。“那就等再过两天，那赵副使回归阴山之时，咱们发兵，随他一起上路。嘿嘿，咱们与赵副使一起回阴山，颉利定会以为咱们跟唐朝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就算想跟咱们翻脸，也得掂量掂量。” “可汗圣明”几个首领一起拍起了突利的马屁。 突利舒心的笑了笑，又道：“趁着赵副使在这里，明日咱们邀请他狩猎，你们几个，也多跟他亲近亲近。做戏嘛，就要做全套。咱们越是表现的跟那赵副使亲密，颉利就越是起疑心。” 议定了计划，突利便解散了那些首领。 耶律真哥与乌施蒙是最后两个离开的。出了突利的牙帐，二人边走边聊。 “乌施蒙，这个突利太软弱了，咱们两个部落，想要强盛，光靠突利是不行的。”耶律真哥小声对乌施蒙说道。 “哼，突利和颉利，都不是什么好鸟。他突利收的税，比起颉利来也少不到哪里去。我们靺鞨部与你们契丹部，这些年也受尽了突利的鸟气。”乌施蒙骂骂咧咧说道，“本来，还以为他突利能硬气一点，再跟颉利反目打上一仗，咱们也可以浑水摸鱼，趁机自立。可他突利早就被颉利吓破胆了。唉，靺鞨部与契丹部想要崛起，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呢。” 稍一沉默，乌施蒙又道：“要不，咱们也一起投靠薛延陀” 耶律真哥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薛延陀虽然崛起的很快，可夷男终究没有名分。别看今年夏天颉利吃了败仗，那是因为突利出工不出力，第一仗便挫了士气。颉利的士兵也因此怕了薛延陀导致的。要是颉利发了狠心，想灭掉薛延陀，薛延陀未必能坚持住。再说了，薛延陀在西北，咱们两部却在东边。要投靠薛延陀，必须经过突利的地盘，突利会这么轻易放我们离去”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乌施蒙点头道，“要是咱们能投靠大唐就好了。” “呵呵，大唐那边向来讲究以仁义服天下，咱们是突利的部众，大唐是不会接收我们的。你没看到上次突利想投靠大唐，大唐都拒绝了嘛。除非，颉利和突利都灭亡了，咱们成了无主之部落，大唐才有可能接收咱们。” “那高句丽呢咱们两部的领地都与高句丽有接壤，投靠他们如何”乌施蒙又说道。 “高句丽亏你想的出来，高句丽人的骨头，比突利还要软上几分。他们现在名义上是大唐的属国，可实际上却也向突厥进贡。这种墙头草，亏你乌施蒙看得起。”耶律真哥满是不屑的说道。说完，他就撇下乌施蒙，独自上前走去。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不成咱们世代都要一直受突厥的气耶律真哥，你去哪儿” 乌施蒙一发牢骚，却发现耶律真哥已经走远，便急忙问道。 “小可汗不是说要我们多与唐朝的赵副使亲近嘛，趁着他还未休息，我去找他说说话。”耶律真哥说道。 “诶，你等等我，我也去”乌施蒙连忙追上了耶律真哥。 等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到达赵云泽的帐篷前时，刚好遇见两个突厥少女一脸羞怒的从赵云泽的帐篷中出来。 甭说了，突厥人招待贵客的习俗，在突利这儿又一次上演了。 第376章煽风点火 赵云泽并非圣人，他也并不是要有意辜负突利的待客之意，而是好吧，他怕在突厥留下遗传基因。 赶走了那两名少女，赵云泽便紧张了起来。突利可千万别像赵德言似的，再给自己派两个男人来侍寝啊 可他刚生出这个心思，门口外面站岗的两名卫兵便大声喝问：“你们是何人” “某乃契丹部首领耶律真哥，前来拜会赵副使。” “某乃靺鞨部首领乌施蒙，前来拜会赵副使。” 我擦，突利真下本钱呀，居然找了两个部落首领来服侍伦家，这也太热情了吧赵云泽一脑门黑线了。 不待卫兵入内通报，他赶紧一溜小跑出了帐篷。 “二位首领客气了，某一个人睡觉习惯了，就不麻烦二位首领了。”赵云泽忙不迭的对耶律真哥和乌施蒙说道。 一句话，把耶律真哥和乌施蒙都听懵了。 “赵副使，刚才那两名女奴，并非时我二人派来的呀。”耶律真哥显然误会了赵云泽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一定是突利小可汗派来的。你们也是突利小可汗派来的吧”赵云泽问道。 “对，突利小可汗命我们跟赵副使亲近亲近。”乌施蒙一脸诌媚的笑容，对赵云泽说道。 那笑容看在赵云泽眼中，非常的荡漾。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咱们都是大男人、伟丈夫，亲近就免了吧。某还是更喜欢跟女人亲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是觉得跟自己的女人亲近才是正理那个，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耶律真哥与乌施蒙对视一眼，两人都一头雾水了。 “赵副使，莫非您今晚喝多了”耶律真哥询问道。 “呵呵，没有没有不是，对对对，我喝的有点多了，一身酒气，咱们还是改日再叙，改日再叙。” 刚想说自己没喝多，赵云泽忽然又想起突厥人的习俗来，你喝酒不喝够，可是对主人的不敬，他便又连忙改口。 “哈哈，赵副使够朋友，今晚正好趁着酒意，咱们好好亲近一番。”乌施蒙依旧保持着那荡漾的笑容，对赵云泽说道。 说完，他一把揽住赵云泽的胳膊，就往帐篷里面拽。耶律真哥也不客气，揽住了赵云泽另一只胳膊。 “喂喂喂，别这样，我真的不喜欢跟男人睡觉啊”赵云泽大声求告。 “啊”乌施蒙和耶律真哥这才明白过赵云泽的真正意思来。他俩赶紧避嫌似的松开了赵云泽。 “其实，某和乌施蒙也不喜欢跟男人睡觉，我们只是想来跟赵副使说说话的。”耶律真哥尴尬的说道。 “呃说话好说话好”赵云泽也一下明白过来，自己想岔劈了。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一场小误会，令帐篷中的三人都有些不自在，帐篷中也陷入了沉默。 门口的两个卫兵，恰好是使团到达阴山的那日，晚间给赵云泽站岗的那两人。一个卫兵担心的说道：“斌哥，咱们赵大人不会吧” “你小子瞎想什么呢，这两个是部落首领，就是真有那种乱七八糟的爱好，也不会用在咱们赵大人身上啊。人家就是来找咱们大人聊天的。是咱们大人误会了。” “哦，那就好，嘿嘿刚才那两个突厥女人还真是水灵呢，咱们大人居然把人家赶走了。可惜可惜” “臭小子，站你的岗吧” 帐篷里，赵云泽主动打破沉默，说起话来了。“靺鞨和契丹，是在东边白山黑水之间吧那里风土如何” “风大的很，尘土自然不少。”乌施蒙回答道。 耶律真哥鄙视的看了乌施蒙一眼，说道：“赵副使是问我部的风俗和环境吧” “正是。”赵云泽微笑着点了点头。 乌施蒙一下脸红了。唉，没文化真可怕呀 耶律真哥道：“白山黑水虽然风景优美，可物产不足，靺鞨部与我契丹部，都是靠狩猎为生，百姓生活实在困苦呀” “就是就是”乌施蒙可算明白人家在问什么了，忙不迭的应声，好像表现自己很懂的样子，“我靺鞨部与契丹部风俗习惯差不多，我们那里的百姓，都穷困的很。这几年突利可汗收的税又重，我两部都苦不堪言啊。唉，要是能像大唐百姓一般，丰衣足食就好了。” 耶律真哥的眉头皱起来了。这个乌施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什么话都说呀难不成你以为诉诉苦，大唐就会生出怜悯之心，接纳你们靺鞨部他赵副使能做得了这个主 赵云泽一听乌施蒙的话，眼珠转了几转，忽然叹气道：“唉，其实契丹和靺鞨的先祖，都是商朝中原遗民，两部百姓生活困顿，我大唐皇帝陛下也有耳闻。对于两部的百姓，陛下也甚为怜悯啊” 耶律真哥一听赵云泽此话就是一惊，他目光咄咄的望向了赵云泽的脸面。 乌施蒙则大喜过望了，连忙问道：“赵副使，若是我们靺鞨部和契丹部投靠大唐，大唐皇帝陛下会不会接纳我们” “这个呵呵，今晚外面的月色好像不错。”赵云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乌施蒙急的挠头了。耶律真哥则一脸的平淡，也不说话。 “二位，某冒昧问一句，你们二位来突利小可汗牙庭，真的是像小可汗所说，要一同前往阴山会见我大唐使团吗”赵云泽收回望向帐篷口的目光，问道。 “小可汗召集我等首领来此，正是要赶赴阴山。”耶律真哥答道。 “恐怕你们要去阴山的人不少吧某观这大营，足有三四万人。大营外围的那些营地里，怕都是你们各部落的兵马吧，加在一起，也有两万多人吧。”赵云泽意有所指，“你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居然要带这么多人去会见我大唐使团” “呵呵，人多底气足嘛”耶律真哥打呵呵道。 “是呀，颉利可汗的阴山大营，如今也只聚集着本部四五万人而已，你们呼啦啦去五六万人，底气确实足的很。”赵云泽玩味的笑道。 气氛，又一下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耶律真哥一笑，说道：“赵副使果然慧眼如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突利小可汗，是想带兵去阴山，胁迫颉利可汗分割一部分边市的贸易额的。”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故作恍然大悟状。“这是你们突厥的家事，某就不便置言了。” “非也非也”乌施蒙忽然拽起文来了。“赵副使还不知道吧，突利可汗还想借重您的威名呢。” 耶律真哥此时很想踹乌施蒙一脚了。你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我看你今晚一定是喝多了。 “借重我的威名”赵云泽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乌施蒙这话的意思了。他又呵呵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威名就算颉利和突利打起来，我也只是外臣而已，只能在一边看热闹罢了。” 耶律真哥一听赵云泽最后这句话，便眯起了眼睛。 “赵副使不地道啊，难道您希望突利和颉利打起来不成”耶律真哥一脸诡笑道。 “耶律首领，这话可是你说的，某可没这么说。”赵云泽笑道。 “真打起来就好了，突利要是能当大可汗更好，至少，我们靺鞨和契丹两部的赋税，能够被别的部族分担一点。”乌施蒙一咬牙说道。 耶律真哥这次没有气乌施蒙说话不经大脑了，他又在观察赵云泽的表情。 “耶律首领也是这么想的吗”赵云泽问道。 “呵呵，我只关心我契丹部的百姓，至于他人之事，与我无关。” 又是一个执失思力般的人物。赵云泽心中暗道。 “其实，颉利和突利还真有可能会打起来，如果有人点一把火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赵云泽压低声音，贼兮兮的说道。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的眼神同时亮了。 第377章糊弄颉利（上） 赵云泽从一开始见到契丹部和靺鞨部的首领在突利的地盘，还有那么多不属于突利本部的部落首领们都一起聚集在突利的牙庭所在地，他就心中有所猜疑了。 突利召集这么多人来此，绝对不是为了开趴踢，倒像是有集结兵力作战的嫌疑。 等到耶律真哥与乌施蒙来访，靺鞨部的酋长乌施蒙这个直心肠的汉子那些不经大脑说出的话，一下就引起了赵云泽的注意。 耶律真哥也从赵云泽的话里话外听出了一些端倪，二人一番互相试探，一来二往之下，竟的达成了一种默契。 赵云泽一说到突利和颉利开战的可能性，乌施蒙立刻就张嘴问道：“那该由何人点火” “咳咳”耶律真哥忽然干咳起来，他显然是在阻止乌施蒙继续问下去。 这是个聪明人赵云泽见耶律真哥如此，心中对他暗暗评价。这人很懂得把握分寸，知道适可而止。 大家毕竟第一次见面，三分熟的牛排遇见了五分熟的披萨，大家都不熟嘛，有些话，自然不能谈的那么透彻。 之前的相互试探和小心翼翼的表露态度，彼此说的话还都非常隐喻，话里所表达的真实意思，还需要对方去猜测。这样的谈话方式很安全，就算将来出了变故，你也可以完全推翻自己原本要表达的意思，不认账就是了。 可现在的话都已经快要点到明处了，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有些事情，你懂我懂大家都懂就行了。先埋下根线头，等将来大家再熟络些，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时候，再继续进行深入对话吧。 这就跟两个人相亲一样，一上来，就算看上了对方，也只能隐喻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有见一次面就直接求婚的约炮例外 乌施蒙这会儿总算没有犯糊涂，他一听耶律真哥的暗示，也连忙住了嘴。 “呵呵，某今晚确实喝多了，头痛的很二位，不如咱们明日再聊如何”赵云泽也想结束这场会谈了。 “那赵副使早些安歇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耶律真哥直接起身，拉着乌施蒙就往帐篷外走。 “二位慢走，恕不远送。” “赵副使留步，请留步。” 分割线 颉利发兵了，他点了一万八千人马，兵发朔方。阴山大营的兵力，一下去了三分之一还多。 赵云泽原先的计划，是利用朔方的变故，将颉利的部分兵力调离阴山大营，最好是能把颉利也调开。然后，他再引突利可汗进攻阴山大营。这样，他就可以浑水摸鱼，带着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远走高飞了。 事态，基本上都在按照赵云泽预想的方向发展。但也出了一点意外，那就是颉利带走的兵马当中，有阿史德乌默啜部族的青壮三四百人。 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如今青壮本就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又一下去了三分之一，这无疑会加大他们脱离阴山的困难。 但赵云泽此时又没在阴山，温彦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应对这一变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了防止突利攻打阴山时会误伤使团的人，温彦博将使团众人全都带离，跟随颉利前往朔方。虽然，到目前为止，温彦博也拿不准赵云泽能不能说动突利与颉利翻脸。但当初他和赵云泽制定的计划就是如此，他也只能按部就班的遵照计划行事。 颉利见温彦博如此作态，不但没有怀疑温彦博是别有用心，还对温彦博好感大生。颉利此时也认定是他自己误会温彦博和李世民了，大唐使团来突厥，也不是别有目的。要不然，温彦博是不敢带着这么多人跟随颉利同行的，万一事情败露，这些人的脑袋可就都没了。 再分割 朔方城下，唐军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就那么在四门之外扎营，对朔方围而不打。 头一天，朔方城墙上的守卒还都紧张兮兮的，生怕唐军会攻城。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唐军的所作所为果然如他们的上官所说，纯粹是来朔方吹冷风的。 慢慢的，朔方的守军也松懈了下来。 第四日傍晚时分，李绩就受到了斥候传回的消息，颉利发兵了。 唐军终于有了动静，朔方四门之外的唐军同时出动，各种攻城器械也都拉了出来。 令朔方守军意外的是，唐军依然没有攻城，而是将攻城器械拖至城墙不远处，然后又把那些器械拆解成了一堆零件，上面还放上了巨石。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那些攻城器械是被砸毁的。 唐军不仅在攻城器械上作假，还把一些箭矢，也撒的遍地都是。那些箭矢的箭头，无一例外都冲向朔方城外。 一些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红色染料，也被唐军泼的这儿一滩那儿一滩的。 做完这些后，唐军又派出了一名信使，向城墙上射去了一封信。守城的军卒见那封信的信皮上写着“梁洛仁亲启”的字样，也不敢私自拆看信件，立刻把信送到了梁洛仁手中。 梁洛仁此时就在南城门的城门楼里。李绩兵围朔方之后，梁洛仁的内心是很忐忑的。 一方面，他担心朔方与唐军演的这场戏会被颉利的援军看穿。另一方面，他也担心李绩会假戏真做，真的会攻打朔方。毕竟，朔方如今还没有改旗易帜，要是李世民不放心自己，直接出兵取了朔方也是有可能的。 直到今日，他看到唐军在城外的那些布置，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他看完李绩写给他的亲笔信之后，他便下达了军令。朔方的守军也开始行动了。他们也在作假。城墙上被守军也泼上了一盆盆的黑红色染料，一些滚木礌石，也被守军丢到了城墙根下。城墙上方，同样被守军撒了一些箭矢，只不过箭头的方向是朝向城里的。 李绩见到守军的行动后，又命令唐军推了几辆云梯车到城墙底下，同样拆解成零件，压上石块撒落一地。 又一天过后，李绩收到消息，颉利的大军距朔方只有两个时辰的行军时间了。李绩再次下达军令，唐军又有动作了。 一些盔歪甲斜的唐军，跑到了朔方城下装起了死人。他们或抱着一根滚木，或胸口插着箭矢，或头上顶块礌石，身上、脸上也全是血污。远远看去，还真就跟死人没有两样。 朔方守军同样有人装起了死人。不过他们的危险系数比起唐军来就大多了。他们直接将半个身子探出城墙，就那么趴在城墙上。 如果不是走的太近后仔细观察，任谁远远一看，如今的朔方城也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的景象。 一个多时辰之后，颉利的大军行至距离朔方城二十里时，迎面遇上了约三千唐军。 两方军队在相距四五百米的距离上都停了下来。并且都摆开了战斗队形。 颉利一方，有一人单骑出阵，走向唐军的队伍。 “是温大人。”李绩身边一名校尉认出了温彦博，惊讶的喊了一声。 李绩微微一笑，双腿一夹胯下骏马的马肚子，迎着温彦博蹿了出去。 温彦博和李绩阵前相遇，二人互相拱手一笑。 “懋功可都准备妥了”温彦博问李绩。 “准备妥了。只要颉利不靠近朔方城，就不会被拆穿。”李绩说道。 “懋功放心吧，就算鹏羽失败了，也自会有人来给颉利传假情报，让他回军的。” “呵呵，莫非温兄到阴山才数日，就收买了颉利的部下”李绩好奇的问道。 温彦博神秘一笑，道：“某是没有那个本事的。这次，还真多亏了前隋萧皇后帮忙。” “萧皇后”李绩一愣，随即会意的点了点头，又道：“那这名要给颉利传假情报的人，一定是萧皇后的人吧” “不一定。”温彦博道，“颉利对萧皇后还是很宠爱的，只要你一退军，颉利又收到萧皇后忽患重病的消息，你说他还有心思进朔方城吗” “哈哈，原来萧皇后是这样帮忙啊，甚妙甚妙连某都不会想到你们还有这一番安排，想来那颉利就更想不到了。” 李绩笑了笑，又问道：“这也是鹏羽的主意” “懋功，难道在你眼里，老朽就没有脑子吗”温彦博苦笑道，“鹏羽原先打的主意是说动突利攻伐颉利，可某终觉得此计变数太大，便又把主意打到了萧后身上。” “温兄，抱歉抱歉，某对赵鹏羽那年轻人的期望是多了一些，倒是把你的足智多谋给忘记了。”李绩讪然笑道。 “唉，懋功也不要捧某了。某不服老是不行了，这次，某也只是给鹏羽拾遗补缺而已，大主意，还是他出的。”温彦博叹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大唐多一些像赵鹏羽这样的年轻俊杰，老夫就是现在西去，也可瞑目了。” 稍顿，温彦博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眼目下的事儿吧，懋功可想好出兵朔方的理由了某还要去回颉利呢。” “早就想好了，温兄上前听真。” 温彦博又驱马靠近了李绩一些。李绩压低声音，对温彦博说了几句话。 “懋功啊，你这理由，可把梁洛仁坑苦了。”温彦博哭笑不得道。 “哈哈，正如鹏羽所说的，梁洛仁就是专业背黑锅的，不坑他坑谁” 第378章糊弄颉利（中） 阴山大营在颉利走后，便由颉利的正室可敦义成公主和太师赵德言共同主持日常事务了。 义成公主是前隋宗室之女，隋文帝杨坚的侄女，隋炀帝杨广的堂妹。开皇十九年，和亲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去世，为保持与突厥和好关系，隋文帝又以宗室女义成公主远嫁启民可汗。有隋一代，突厥首领连娶两位公主者，唯启民可汗一人。义成公主在突厥生活近三十年，先后嫁给启民可汗、以及启民可汗的三个儿子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 作为和亲的公主，义成公主的婚姻自然没有浪漫可言。好在，她恪尽职守，把瑰丽的青春献给了陌生的突厥可汗，也献给了隋朝的“靖边事业”。为了完成隋文帝托付的任务，义成公主不惜把全部根须扎在塞外草原上。她先后嫁了四位突厥可汗，从父亲到儿子，从哥哥到弟弟男人，像一根又一根刺疼的钉子，扎进她柔弱的生命里。 后世的很多小说中，都把义成公主写成了一个性格古板刻薄，对大唐万般憎恨的女人。抛开她对大唐的仇恨不讲，义成公主对于中原王朝，还是做出过很大贡献的。在隋书和资治通鉴中，有数次写到义成公主“救世主”一般的事迹。 首先，她救过落难的杨广，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杨广心血来潮跑到太原附近的汾阳宫度夏。夏末北巡的时候，竟然被突厥的始毕可汗十万狼骑团团围困于雁门关外，眼看就要束手就擒了，君臣忽然想到了义成公主。经过秘密联络，义成公主极为仗义地出手搭救，她冒着被杀的危险派人给始毕可汗报信，谎称突厥边境有情况，这才骗走了始毕可汗的部队。 其次，她收留过隋炀帝的遗孀萧皇后。此事在前文已经提到过，在此就不做赘言了。 如今，萧皇后也在突厥生活了十七年了，她与义成公主姑嫂二人，一同共侍过处罗可汗，现今也在一同共侍颉利可汗。虽然，在对待大唐的态度上姑嫂二人有分歧，但私下里的感情却是不错的。 义成公主也已经快五十岁了，她的美貌比不上萧氏，也显得非常苍老了。比起萧氏的智慧来，义成公主也要弱一些，但义成公主性格刚烈，又出自隋朝皇室，见识同样不凡，颉利在政务上，倚重义成公主的要多一些。而对于美艳不减当年的萧氏，颉利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了宠物。 这次颉利亲自出兵朔方，后方便留下义成公主和赵德言守家了。 就在颉利离开阴山的第二日，义成公主忽然听闻萧氏病了，她便连忙带着一名身边的前隋御医到萧氏帐中看望。 萧氏裹在厚厚的貂皮被子里，额头上全是汗珠，脸色也非常苍白。见到义成公主前来，她只是轻声打了句招呼便不再多言了。她说话的声音，也极度虚弱。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病的这么重了”义成公主见到萧氏那一副病重的模样，便关切的问道。 “唉，年纪大了，一点风寒也受不了了。”萧氏叹气说道。 “姐姐别说话了，赶紧让胡御医看一下。”义成公主对萧氏说道。 虽然，从杨广那里论，萧氏是义成公主的嫂子，可杨广都死去那么多年了，隋朝政权也消亡了那么多年了，两人如今又共侍一夫，所以她们早就已经以年龄大小来互称姐妹了。 再啰嗦几句题外话，有些小说中，说义成公主比萧氏要大。虽然史书中对于义成公主的出生年份未做记录，但是，义成公主是公元600年嫁至突厥的，那时，萧氏已经三十三岁了，如果义成公主比萧氏还要大的话，隋朝会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嫁到突厥所以，义成公主只能比萧氏的年龄小，而且还小很多。 胡御医上前，为萧氏诊起脉来。诊着诊着，胡御医的表情就变的很奇怪了。 “怎么了姐姐到底患了什么病”义成公主见胡御医表情诡异，连忙问道。 “怎么会是滑脉这是妇人怀孕的脉象啊”胡御医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胡说八道，姐姐都已经六十多了，如何会又有身孕”义成公主斥责道。 “可是娘娘的面容，却仍如三十来岁一般，这身体”胡御医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萧氏真的怀孕了吗当然不是。萧氏本身就懂医术，她为了装病，便自己配制了一副草药喝了下去，使身体看上去极度消弱罢了。也许是弄巧成拙，那草药居然改变了脉象，让胡御医误诊了。 义成公主听了胡御医的话，也怀疑起了萧氏真的怀孕了。“姐姐，你这个月的月事可曾来” “我都五六年没来月事了。”萧氏羞的满脸通红，说道。 “那就是你看错了”义成公主铁着脸，对胡御医说道。 胡御医一听萧氏说她都已经绝经五六年了，也羞愧起来了。“是老朽误诊了，唉，年纪大了，这手上的感觉就不那么敏锐了。” 他又重新为萧氏诊脉，可那手指间脉象的触感，却仍然是滑脉的迹象。胡御医也傻眼了。 忙活了半天，胡御医最后只能昧着心思说萧氏是感了风寒，开了几副药给萧氏治疗。 “妹妹，我从未病的如此重过，怕是命不久矣了。”萧氏有上气没下气一般说道。 “姐姐别胡说，你只是感了风寒而已，吃几副药很快就好了。”义成公主安慰道。 “妹妹，还是给可汗送个信吧，我怕万一我可不想死时孤苦伶仃的。” “给可汗送个信倒是可以，不过姐姐千万别多想，安心养病就是了。” 就这样，在颉利大军离开阴山的第二日，义成公主便派出了信使，催马急赶去往朔方，向颉利禀报萧氏病重的消息。 分割线 温彦博与李绩见过面之后，便又回到了颉利阵中。 “可汗，某已经问过李绩了，的确是他私自出兵朔方的。”温彦博对颉利说道。 “谁给了李绩这么大的胆子，没有你们皇帝的旨意，他敢私自出兵”颉利有些不相信温彦博的话。 温彦博又解释道：“可汗，这还真怪不得李绩。是梁洛仁有错在先，李绩才一怒之下出兵朔方，向梁洛仁讨公道的。” “梁洛仁有何错”颉利问道。 “他派兵侵扰并州，从并州抢走了不少妇人。” “妇人”颉利皱起了眉头。他此时顾不上辨别温彦博此话的真假了，内心的八卦之火先生了起来。 “对，就是妇人李绩是这么说的。”温彦博强忍笑意说道，“据说，梁洛仁是想办一个百凤宴玩乐，又怕从朔方征集妇人会被朔方的百姓骂，所以才派兵去并州抢了一百多名妇人。” “这话本汗怎么听都像是假的，就算梁洛仁好色，那也该抢少女才对，为何会对妇人感兴趣” “呵呵，菘菜萝卜各有所爱嘛，或许梁洛仁就喜欢妇人呢。”温彦博终于可以借着这句话笑出来了。李绩编的这个理由，实在让人无语。 “这么所，李绩是来朔方向梁洛仁要人的了”颉利又问。 “正是如此。李绩说，他先是派信使传信给梁洛仁，让他送还那些被掳走的妇人回家。可梁洛仁却说那些妇人都已经成了他的妾室了，不答应放归她们。李绩一气之下，才兵发朔方，胁迫梁洛仁放人。可就是如此，梁洛仁还是不肯就范，李绩只好攻打朔方了。唉，梁大人也是痴情之人呀，为了自己的妾室，居然不惜让朔方惹上刀兵之灾。” 颉利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只是李绩的一面之词，本汗岂能相信” “某也感到难以置信。”温彦博说道，“某已经跟李绩说过了，可汗此来，并非是要与大唐开战，而是为了调停并州军马与朔方的战事的。李绩答应让可汗见下梁洛仁。此事是真是假，到时自知。” “嗯，那就按李绩说的办，本汗去朔方质问梁洛仁便是。若他真有错在先，本汗自会替你们大唐讨个公道。”颉利说道。 “那某再去会会李绩，向他转达可汗的意思。”温彦博又道。 颉利道：“温大人，你也不要来回跑了，你去告诉李绩，若他有胆，就过来与本汗同行，本汗也正好问问事情的详情。” “好，某这就去请李绩。” 李绩自然有胆，他连护卫都不带，就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来见颉利了。 事态到了这一步，唐军和突厥军也不再互相戒备了，双方收起队形，又一同向朔方开拔。 可刚走到朔方北门唐军营地不远处，李绩不干了，他对颉利说，让颉利派出信使去传梁洛仁来见，不让颉利进城。 颉利问李绩阻止他进城的原因，李绩又解释说，怕颉利出尔反尔，进了朔方城跟梁洛仁合兵一处攻打唐军。 唐军就列阵于朔方城门不远处，颉利想进城，必须经过唐军的军阵。此时，颉利也不好跟唐军翻脸，他此来的目的是为朔方解围的，进不进城也不打紧。于是，颉利便按李绩说的，派出信使去传梁洛仁。 第379章糊弄颉利（下） 颉利还未到来之前，梁洛仁见到城外李绩的兵马有异动，便猜到颉利的援军快要来了，他赶紧从南门转移到了北门。 没多久，梁洛仁就远远看到李绩的军队和突厥军队一起来到了北门之外。 见唐军并没有跟突厥人打起来，梁洛仁暗松了一口气。他又在考虑要不要出城去拜见突厥援军的将军了。 正在梁洛仁拿不定主意之时，北城门外来了一骑突厥士兵。 “城上的人听着，颉利大可汗亲自前来朔方城，调停梁国与大唐的战事。大可汗有令，请梁国摄政王殿下亲自出城，去见大可汗。” 那突厥士兵一口汉话说的非常流利，对着城门楼大喊。 这下，梁洛仁也不用纠结了，他连忙带着几名军中将领出了北门，随那名突厥士兵去见颉利。 颉利不愧是一代枭雄，胆色倒也不凡。此时，他已经到了李绩的中军帐中。而突厥的军队，却并未扎营，只是就地下马休息。 “李将军，只是为了百余名妇人，就轻动干戈折损将士，您这火气也太大了点吧。”颉利笑眯眯的对李绩说道。 方才未进李绩军的营地之前，他显然看到了朔方城下那大战过后的场景。从他这话里的意思来看，他也相信了李绩和梁洛仁共同演的这场戏。 “可汗这话就颇值得商榷了。我大唐将士，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护佑百姓。若见百姓受人欺压却不闻不问，那要我大唐将士何用”李绩一脸严肃的说道。 “呵呵，李将军倒是忠心为国啊”颉利有些尴尬的一笑。 “可汗过奖了，我李绩只是尽本分而已。”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卫兵进帐禀报，说梁洛仁来了。李绩连忙出帐去迎。颉利却摆出了他宗主国国主的架子，大咧咧的坐在帐中等着梁洛仁来拜见。 “呵呵，可算见到梁大人大驾了，我们大唐那一百余名妇人，您何时归还呀”李绩边走向梁洛仁，边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啊什么妇”梁洛仁一愣，就要询问李绩话里的意思。 这时，李绩已经走到距梁洛仁一步的位置了，他连忙截住梁洛仁的话，又道：“梁大人，难道您此刻又不想承认您做下的事情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一会儿见到颉利可汗，还望梁大人您能表现出点风骨来，莫让某看轻了你。” 边说着话，李绩还微不可查的朝梁洛仁挤了两下眼睛。 梁洛仁虽然还不明白李绩刚才那话的意思，但看到李绩的暗示，他也知道该如何做了。于是，梁洛仁脸色一变，道：“哼，我梁某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李将军何必挖苦人” “好那就请进帐吧”李绩往旁边一让，伸手虚引着说道。 梁洛仁带着那几个将领进了李绩的中军帐。行完拜见之礼后，颉利直接问梁洛仁：“听李将军说，唐军之所以兵围朔方，全是因为你派人从并州抢走了百余名妇人，还把这些妇人纳为你的妾室，此事可属实啊” 梁洛仁一听颉利这话，下意识的望向了李绩。 李绩正一脸玩味的冲梁洛仁笑着呢，还微微朝梁洛仁点了点头。 梁洛仁恨不得生吞了李绩了。这人太不讲义气了，我梁某人竭尽全力配合你们唐军演戏，你却给我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我要是承认了，那还不得被别人骂死 “此事是真是假”颉利又问了一句。 “是真的”梁洛仁最终苦着脸承认了。没办法呀，九十九哆嗦都哆嗦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这会儿要是不承认，那也没法解释李绩兵围朔方的原因了，要是被颉利知道了真相，那自己还有小命可活吗名声重要，可生命更重要啊 温彦博马上给颉利投去了一个“你看，我们李将军没骗你吧”的眼神。 梁洛仁身后那几个将领，此时却是面面相觑了，他们实在弄不懂梁洛仁和李绩在搞什么鬼了。 “唉，奉善啊，男人好色本没有错，你身为梁国摄政王，多纳几个妾室也没有错，可是你放着梁国有那么多的少女不选，却偏偏去并州强掳妇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颉利虽然是在对梁洛仁说教，可那表情，却怎么看都不自然。也许他也在为梁洛仁的“重口味”大为八卦吧。 “可汗教训的是其实，这也并非是某的本意。都是下面的人错会了我的意思，才干出这等荒唐事。”梁洛仁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李绩摆了一道，硬是想出了个理由来为自己分辩。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奉善还是早早归还了并州那一百余名妇人，与李大将军赔个不是，罢了这场战事吧。”颉利又道。 “某谨遵可汗吩咐。”梁洛仁应了一句，又转朝李绩说道：“李将军，这次是某做得出格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某这次的过错，早早退兵吧。” “呵呵，既然颉利可汗出面，你梁大人的态度又如此和善，那某还有什么说的。等你归还了那一百余名并州妇人，再赔些财物于她们，某便立即退兵。”李绩说道。 “这就对了嘛大唐与突厥如今可是兄弟之邦，又有温大人的使团正与突厥协商互利边市之事，此时朔方与并州实在不该节外生枝啊”颉利又合稀泥道。 “呵呵，倒是让可汗辛劳一趟了。”李绩说道。 “若无此事，本汗也无缘与李将军会面呀，这也是一桩缘分。”颉利笑道。 说完，他又对温彦博说道：“温大人，既然咱们都已至朔方城下了，不如就让梁国国主梁康做东，请咱们一块吃顿饭，李将军也好与奉善好好释了前嫌啊” 糟糕，千万不能让颉利进城。温彦博、李绩、梁洛仁心中同时生出了这种想法。 “可汗，朔方城中如今乱的很，不如某请国主出城，就在李将军军中设宴如何”梁洛仁赶紧说道。 “对对对，某难得与可汗见一面，就由某做东好了，可汗一定要给某这个面子。”李绩也赶紧说道。 “呵呵，既然李将军如此热情，那本汗就却之不恭了。等吃过饭，某再进朔方城，好好教一下梁国君臣做人。”颉利果然很给李绩面子。 “奉善啊，既然李将军都原谅你了，那便撤去城防，好好收拾一下吧。”颉利又转朝梁洛仁说道。 “某这便回城安排，顺便请我国主来拜见可汗。”梁洛仁见颉利没有急着进城，也松了一口气。 暂时稳住了颉利，梁洛仁便离开了李绩的军营，赶紧回朔方城去做善后事宜。只要把该收拾的收拾了，再让下面的人严守口径，那就算颉利最终入城，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同样，李绩这边也行动开了。一方面，后勤的辅兵忙着准备宴席；另一方面，也有将士进到朔方城下，将扮演死人的士兵抬回营中。再将他们单独安置于一个帐篷中。帐篷外又设了岗哨，防止有冒失的突厥兵入内。 无论是大唐一方，还是朔方一方，扮演死人的那些士兵总算是结束了挨冻的辛苦。不过，他们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李绩和梁洛仁让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只是按照上司的命令行事而已。 颉利最终没能等到梁康率领朔方君臣出城赴宴，也没能吃上李绩军中一口饭。因为，义成公主派出的报信之人，很适时的赶到了朔方城外。 见到颉利时，这报信之人已经快累虚脱了。他是一人三骑，将自己绑在马背上日夜赶路，才会这么快赶来朔方的。 颉利一听说萧后病重，急忙向李绩告辞，就要赶回阴山。李绩假意挽留了一下，就送颉利上了归途。 温彦博假说自己年老体衰，受不了长途奔波，决定在朔方休息一下后再赶往阴山。颉利也不强求，只是叮嘱温彦博尽快赶回阴山，继续商谈增开边市之事。 既然温彦博不走，那使团的一众人等也便都留了下来。 “唉，但愿阴山那边鹏羽一切顺利。”望着颉利大军离去的扬尘，温彦博叹了一口气说道。 “某倒是想去阴山看看热闹，如果有可能的话，趁乱灭了突厥。”李绩手捋胡须说道。 温彦博看了李绩一眼，道：“出发之时，某也没想到鹏羽会在突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是鹏羽的计策顺利，突利真能和颉利打起来的话，那我大唐出兵，倒是最好的时机。不过，陛下也曾说过，一定要等突厥有罪之后，再以大义名分出兵。再说，就算突利和颉利真打起来，我大唐兵马若此时介入，也只会令他们停战，共同应对大唐。还不如我们袖手旁观，让他们狗咬狗互损实力的好。” “呵呵，某只是手痒而已，这些道理，某自然也知道。”李绩笑了笑说道。说完，他就一拉温彦博的胳膊，又道：“走走走，回营喝酒去，这会儿饭也该好了。” “你不等梁洛仁出城了”温彦博问道。 “等他颉利都走了，他还出来作甚派个人通知他一声，让他在朔方好好呆着吧。” 第380章阴山之变（上） 冬季的大草原，一片萧杀。枯萎的干草，只有皑皑积雪与之相伴。 一只灰色的野兔，正在啃食着一株灌木上的枯叶。忽然，野兔一下停止了啃食的动作，竖起耳朵辩听起动静来。 距离野兔不远处，出现了十几只野狼。那些野狼的身体看上去都瘦骨嶙峋的，似乎好几天都没有饱食过了。 野兔发现了狼群，也顾不上进食了，四脚一蹬，嗖的一下子就逃离那株灌木，急急往兔窝的方向奔窜。 已经晚了，狼群也发现了野兔，灰压压的追了上去。只几息时间，头狼就追到了野兔身后。 “嗷”的一声嚎叫，头狼往前一扑，两个前爪按住了逃窜的野兔。狼嘴长开一衔，把野兔的整个脑袋都含进了嘴中。野兔的四个爪子，在不停的扑腾着。可没一会儿的时间，野兔的身体就不动了，死耷耷的垂挂在了狼嘴下面。 头狼开始撕咬着野兔进食了。其余的那些野狼，围在头狼四周，不敢去与头狼抢食。狼嘴里，都流着长长的涎液，显然也都很想吃上几口兔肉。 忽然，头狼一下抬起了头，望向了东方。其余的野狼，也都似有所觉，一起望向东方。 东方，地平线上方忽然出现一大团乌云。同时，狼群脚下的大地也都颤抖了起来。 “嗷”头狼朝天一声嚎叫，也顾不上撕咬那只死兔了，撕开四爪就仓皇逃窜。其余野狼也紧跟在头狼身后，往远处逃去。 东方的那团乌云，翻滚着往前飘荡。乌云下方，无数骑士策马疾行。那些骑士都是突厥武士。那乌云，正是马蹄扬起的尘土。 这里，已经距颉利的阴山大营不远了，最多还有五六十里路。 那些骑士，正是突利可汗的人马。赵云泽和执失思力的队伍，也在其中。 算时间，今天应该是颉利刚离开阴山的第二天。此时此刻，突利的队伍已距阴山不远，而颉利的军队，却还未至朔方。 赵云泽在突利的大营只待了一天多，过了两夜。 头一天晚上，契丹部首领耶律真哥和靺鞨部首领乌施蒙会见了赵云泽。第二日，突利为赵云泽安排了一场狩猎。狩猎进行中，耶律真哥和乌施蒙有意与赵云泽套近乎，几乎是全程陪在赵云泽身边。突利和其余各部落的首领，也时不时的凑到赵云泽身边，与他闲聊几句。 这一日夜间，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又一次拜访了赵云泽。这次的会面时间很长，三人在帐中也谈了很久。 第二日一早，赵云泽便向突利辞行。突利挽留一番，赵云泽坚决要走，突利便对赵云泽说，他正好也要去阴山拜会颉利。于是，突利的人马便与赵云泽一同上路了。 半路上，突利遇上了一名他本部的武士。那武士是从阴山大营而来的。 颉利和突利早就矛盾重重了，双方的牙庭之内，也都有对方的暗探。这名武士，正是突利安排到阴山的暗探。这名暗探告诉突利，颉利带着两万人马离开了阴山，去了朔方。 一听说颉利不在阴山，还带走了两万兵马，突利的心思也不免动了。 不过，他也未敢对部下明言，他想进攻阴山。他是想到了阴山之后，看看风向再说。 赵云泽得知颉利离开阴山后，暗松了一口气。温老头本事不小啊，居然能说动颉利亲自离巢。李绩也很给力，他显然在朔方闹出了大动静。 执失思力得知这个消息后，却默默思考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分割线 阴山，颉利牙帐大营。 赵德言已经收到了消息，得知突利居然带了五六万人马往阴山赶来，他大吃一惊。 莫非，突利知道颉利可汗离开了阴山，想趁机作乱不成 赵德言赶紧找义成公主商议对策。之后，阴山大营便进入了戒备状态。赵德言也赶紧派出信使，去朔方给颉利报信。赵德言派出的信使，比义成公主派出的那名向颉利通报萧氏病重的信使，仅仅晚了两个时辰出发。 阿史德乌默啜并没有跟随温彦博离开阴山，黎仁也没有离开阴山。黎仁把自己和阿史德乌默啜乔装改扮一番，留在了萧氏身边，充当她的护卫。萧氏此次从定襄前来阴山，护卫、仆从加起来带了三四百人。多出两个人，也根本引不起外人的注意。 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其中的重要人员，这两天都已经通过萧氏被阿史德乌默啜联络上了。这些重要人员，又悄悄的通知了他们下面的心腹之人。一切，只等着赵云泽回归阴山。 突利的军队到达阴山时，已是傍晚时分。阴山大营已经进入了全面警戒。寨墙四周，一队队的武士弓箭上弦，严密戒备着。大营内的空地上，骑兵也都上了马摆出了战斗队形，随时可以冲出大营厮杀。 突利的军队，在距阴山大营一里多地外停了下来。见阴山大营戒备森严，突利也不敢向前了。 执失思力这时驱马来至突利身边，对他说道：“小可汗，赵太师与义成可敦显然是误会了您来此的用意。不如某先进营，去向他们解释一番吧。” “也好，那就有劳执失将军了。”突利点点头说道。 赵云泽也说道：“小可汗，某也随执失将军一同进营，去与使团之人汇合了。” 突利犹豫了起来，他本来还想着借重赵云泽的身份，给阴山施压呢。要是赵云泽进了大营，那他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可他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阻止赵云泽进营。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突利对赵云泽说道：“还要有劳赵大人一同向赵太师解释一下某来此的原因。” 只要赵云泽出言为自己辩护，那突利的目的也同样达到了。 “可汗放心，某责无旁贷。”赵云泽点了点头道。 接下来，执失思力和赵云泽的人马离开突利的大队，往阴山大营正门而去。 赵德言此时就在正门。他见赵云泽和执失思力来至，却也没急着命人打开辕门。 等到赵云泽和执失思力走至辕门跟前，赵德言才隔着辕门问道：“赵副使，执失将军，你们怎么把突利小可汗的大军引来了” “太师误会了，突利小可汗此来，只是想会见大唐使团的。”执失思力说道。 “会见使团，带上千把护卫就够了，突利小可汗为何带了这么多兵马”赵德言又问道。 赵云泽道：“这是突利小可汗自己的主意。他带这么多人前来，到底有何用意，某是不便过问的。” 执失思力笑了笑，说道：“太师又不是不知道，颉利大可汗与突利小可汗这两年生了些不愉快。小可汗来阴山，自然不敢带少了兵力。太师若不放心小可汗，命他返回牙庭便是。又或者，令他先在远处扎营，等大可汗回到阴山，再做计较。某和赵副使，却是要进营的。总不能我们出营一趟，就成了外人了吧” 执失思力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赵德言也不能不放执失思力和赵云泽入营了。 辕门打开了，执失思力和赵云泽的人马进入了大营。 “小可汗大军当前，某不敢大意，二位且请自便。抱歉了”赵德言朝执失思力和赵云泽拱了拱手说道。 “太师忠于职守，某岂敢耽误太师正事。”执失思力说了一句，便与赵云泽往大营深处走去。 突利那边没有了动静，五六万人马就那么僵着。人数上万，无边无涯，五六万人的大军一摆开，足占了十数里地的地方，将阴山大营的正面，几乎全部掩盖。 同样，阴山大营这边也没有动静。赵德言在想着对策。 突利等了一会儿，见阴山大营依然保持警戒状态，也没有人前来与他联络，他顿时有些压不住性子了。 “去个人，让赵德言开门，出来迎接本可汗。”突利下令道。 一名卫士驱马来至大营辕门处。他也不下马，更别说对赵德言行礼了，直接就在马上对赵德言说道：“小可汗有令，让赵太师打开辕门，出来迎接小可汗入营。” 赵德言心道：突利好大的架子，还让我去迎接他你等着吧 “大可汗并不在营中，而是去了朔方。小可汗突然至此，某也不知该如何招待小可汗。劳你回去对小可汗说一声，让他先扎下营地，等大可汗归来后，再做计较。”赵德言对那名卫士说道。 那卫士又回到突利身边，将赵德言的话向突利转述了一遍。 突利拿不定主意了，便召集部下商议。 而此时，赵云泽已经来到了萧皇后的帐篷。 萧皇后还在装病呢。帐篷内只有四个贴身侍女和黎仁、阿史德乌默啜在。 黎仁和阿史德乌默啜也是看到突利大军前来后，立即来到萧氏的帐篷的。他们知道赵云泽一回营，一定会来见萧氏的。 赵云泽见到黎仁和阿史德乌默啜就是一愣，他没有认出这二人。 “大人，是我和老阿。”黎仁冲赵云泽一笑说道。 “吓我一跳，还以为有外人在此呢。”赵云泽恍然大悟。“黎仁，你这易容术还真有两下子” “赵大人回来了”萧氏从卧具上爬了起来。既然没有外人在，她也不装病了。 “刚回来。娘娘这边可都做好准备了”赵云泽也顾不上礼节了，直接问萧氏。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萧氏答道。 “你们那边呢”赵云泽又问阿史德乌默啜。 “该联络的都联络好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反出阴山大营。”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那就好，你们快些做最后的准备，一会儿，突利就该进攻了。”赵云泽急忙说道。 “突利真会进攻大营”萧氏问道。 赵云泽一笑，道：“就算他不想进攻，也有人会点把火，引发战事。” 第381章阴山之变（中） “赵德言说让我们先扎营，等颉利回来，再让咱们进入阴山大营。” 突利将部下将领召集到一块儿，对他们说道。 “他赵德言太不醒事了，咱们大老远的赶来，居然连大营都不让进。”一个部落首领气呼呼的说道。 “可汗，某去把赵德言拉出来揍一顿。”另一个部落首领的气性更大。 “闭嘴就你本事大阴山大营警戒的跟铁筒似的，你不怕死就去把赵德言拉出来”突利两眼一瞪那名嚷着要揍赵德言的部落首领说道。 “可汗，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赵德言不成”那首领不服气道。 “就是，他赵德言官再大，也是颉利的奴仆，他凭什么对可汗趾高气扬的”又一个部落首领出言说道。 “那依你们的意思，是要进攻阴山大营了”突利试探着问道。 他此话一出，那些部落首领反而都呐呐不言了。 突利又是失望了，他原本就想激起下面人的怒火，促成跟阴山大营开战之事。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一个个却都是软柿子。 耶律真哥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这时忽然朝乌施蒙使了个眼色。 乌施蒙会意，立刻冷笑道：“一个个吹起牛皮来都震天响，真要动真格的了，却都成怂包了。呵呵，笑死人了” “乌施蒙，你特娘说谁是怂包呢”一个部落首领当即对乌施蒙骂上了。 “谁是怂包谁自己知道。”乌施蒙轻蔑的笑道，“颉利又没在大营，咱们的兵力也比阴山要多的多，你们怕什么” 说完，乌施蒙又转朝突利说道：“可汗，打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只要攻下了阴山大营，就算颉利再回来，凭他那两万人马也拿咱们没办法了。以后，您就是草原之主了。” 突利听了乌施蒙的话，眯起眼睛思考起来。 “你们怎么看”突利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又问那些部落首领。 耶律真哥一笑，道：“我契丹部唯可汗之命是从，您说打，我契丹部愿为前锋” 乌施蒙也说道：“我靺鞨部也一切听可汗的，我们靺鞨部，没有软骨头” “你乌施蒙少说话带刺，好像我们部族的人都是软骨头似的，不就是打仗嘛，谁怕谁呀”一个部落首领听出了乌施蒙话里的暗骂，气呼呼的说道。 “对，打就打，谁怕谁”又有一些部落首领禁不住乌施蒙的挑拨，纷纷表态。好像他们不说上这么一句，就真成了软骨头一样。 突利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打，本汗不怕。可现在大唐使团还在营中，咱们若与赵德言打起来，万一误伤了大唐使团，咱们就麻烦了。” “可汗放心吧，大唐使团的人又不傻，他们不会上凑的。顶多，咱们打下阴山后，可汗去给他们赔礼就是。颉利能跟大唐谈判，咱们照样可以呀咱们把条件放宽一些，不怕大唐不接受咱们。”耶律真哥说道。 “对，这是咱们突厥的家务事，关他们唐人什么事儿。让儿郎们留心点，别伤了大唐使团的人就是了。”乌施蒙也说道。 “让本汗再想想。”突利又眯起了眼睛。 阴山大营那边，赵德言见突利迟迟没有动静，也耐不住心烦了。 “你，去催一下突利小可汗，令他退远点，赶紧扎营”赵德言手指一名士兵说道。 “诺”那名士兵应了一声，出了辕门就往突利那边跑。 等到了突利跟前，那士兵朝突利一手抚胸行礼，说道：“小可汗，赵太师请您将人马退远一些，尽快扎营。” “赵德言算什么东西，敢对小可汗下令” 突利还未表态呢，乌施蒙就暴跳如雷的对着那名赵德言派出的士兵大吼道。 “这是赵太师的命令，您冲我吼什么呀”那士兵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狗奴才，还敢顶嘴”乌施蒙突然抽出腰间弯刀，驱马上前，照着那士兵的脖颈就砍了下去。 刀光一闪，突利刚想出言阻止乌施蒙的莽撞之举，可那士兵的头颅已经落到了地上，脖腔喷出的鲜血，溅了乌施蒙一身。 “乌施蒙，他好歹是赵德言派来的，你杀他作甚”突利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某就是杀给他赵德言看的，一个汉奴，也敢骑在可汗脖子上拉屎。等攻下阴山大营，某必亲手砍了赵德言的脑袋，做成酒壶给可汗用。”乌施蒙恶狠狠的说道。 “可汗，事已至此，咱们跟赵德言的梁子结定了。就算你不攻打阴山，等颉利回来，也必会找您的麻烦呀”耶律真哥说道。 乌施蒙和耶律真哥，就是赵云泽为突利埋下的火种，他俩的任务，就是跳动突利攻打颉利。至于赵云泽许给了这二人什么好处，那就不足为外人所知了。 赵德言那边，他一见突利的人斩了他的信使，吓得赶紧下令警戒，准备抵御突利的进攻。 乌施蒙见突利还在犹豫，他那颗刚才被鲜血刺激的心已经激荡不已了。趁着热血上头的那一股冲动劲，乌施蒙一声大吼：“儿郎们，随某去砍下赵德言的脑袋来” 说完话，他一马当先，朝着阴山大营就冲了过去。 乌施蒙一动，靺鞨部的武士也急忙驱马，跟在乌施蒙身后，大喊着杀声就冲向了阴山大营。 “乌施蒙，你好胆”突利气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乌施蒙这么冲动，他还没有下定进攻阴山大营的决心呢。这也看得出来，突利没什么魄力。他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可真到事情临了，便阴柔寡断，患得患失了。 “可汗，契丹部与靺鞨部是兄弟，某不能见死不救，恕某僭越了。”耶律真哥朝突利一抚胸，丢下一句话就策马回到他的本部。 “儿郎们，攻下阴山大营，抢牛羊抢女人了”耶律真哥拔出弯刀，大吼一声“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契丹部的武士紧跟在耶律真哥身后，冲向了阴山大营。 到了这会儿，突利也不用再犹豫了。契丹部和靺鞨部都是他的隶属部落，耶律真哥和乌施蒙这一动，他要是说不是他的命令，想来颉利也不会相信了。 “都别愣着了，攻下阴山大营，谁抢到的东西算谁的，本汗一只羊都不要”突利许下了重利，对那些还在惊愣的部落首领们说道。 一听这话，那些部落首领哪里还犹豫，赶紧各回各部，下达了进攻阴山大营的命令。 一场大战，终究爆发了。 第382章阴山之变（下） 阴山大营南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无数的骑兵列成一队队方阵，横压向大营的寨墙。 突利并没有带攻城拔寨的器械，他的军队，冲锋至离寨墙一箭之地后，便弯弓搭箭射向寨墙。前方军队射完一箭，立即调转马头绕走，后面的骑士补上来，继续往寨墙射箭。 阴山大营之内，寨墙后的士兵同样以箭矢对着突利的军队还射。寨墙前方约百十米的空场上方，羽箭你来我往，像对向而飞的蝗虫群一般，黑压压连成一片。不少的羽箭，还在空中相撞，落向地面。 突利的军队以攻对守，胜在机动灵活；阴山大营以守对攻，胜在有寨墙可依，又有大型守御武器，增添了射程。一时之间，双方难判高下，人员死伤比例也相差不多。 萧氏的帐篷之内，赵云泽见突利果然发动了对阴山大营的进攻，顿时兴奋起来了。 “老阿，该你出场了”赵云泽对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某明白该怎么做了。”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说完，他就要往帐篷外走。 “等等”萧氏和黎仁同时出声。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诧。“你先说”两人又一次同声说道。 萧氏一下脸红了。 黎仁连忙对阿史德乌默啜道：“我得给你恢复本来面目啊。” “对对对，把这茬给忘了。”阿史德乌默啜尴尬的一笑。 黎仁让一名萧氏的侍女打来一盆清水，拿条布巾给阿史德乌默啜洗起脸来。 “老阿，你羞不羞，这么大人了还得别人给你洗脸”赵云泽在一旁取笑阿史德乌默啜。 萧氏刚刚缓过来的的脸色一下又红了。 赵云泽一看到萧氏脸红，当即会意，连忙又道：“萧娘娘，某可不是说您。您是贵人，别人伺候洗脸理所应当。” 赵云泽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萧氏的脸顿时红到脖子根儿了。 “你还说”萧氏羞恼的对着赵云泽一声娇嗔。 乖乖，这老女人也太妖精了一些吧，这娇嗔薄怒起来，比起少女丝毫不落下风呀难怪在原先历史上李世民会那么重口呢，这让谁都受不了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哥们儿是纯洁的孩子，千万要把持住，重口味那种事儿，还是留给老李同志吧。 阿史德乌默啜恢复了本来面目。赵云泽端详了一下，道：“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对了，胡子你胡子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某的旧部，对某熟悉的很，定能认出来的。”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要不，我拿木炭给你画上胡子”赵云泽说着，就往帐篷内的一个炭盆跟前凑。 “可别，某可不想变成碳烤猪头。”阿史德乌默啜赶紧阻止赵云泽。 萧氏这时问阿史德乌默啜：“阿史德将军，你可是要去召集旧部” “正是”阿史德乌默啜答道。 “现在乱哄哄的，你这么贸然露面，太危险了，还是带上些我的护卫吧。”萧氏说道。 “这”阿史德乌默啜犹豫了。 “还是萧娘娘想的周全。老阿，都这时候，你也别客气了。”赵云泽说道。 “那好吧。多谢可敦关照”阿史德乌默啜对着萧氏一抱拳说道。 萧氏微微一笑，便命一名侍女出帐唤过了她的侍卫统领来吩咐了一下。那侍卫统领领命，跟随阿史德乌默啜出了帐篷。 “萧娘娘，您都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那某也要行动了。”赵云泽对萧氏说道。 萧氏点点头，道：“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只要我人能回中原就行。” “那就请娘娘躺回去吧，再派人去寻义成公主，就说您得知突利攻打大营，急的一口气没上来，死了。”赵云泽硬着头皮说道。 萧氏冲赵云泽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着两名侍女叮嘱了一番，就又躺下，闭起了双眼。赵云泽又一次被萧氏那一翻白眼的风情给电到了。奶奶呀，您就饶了我这凡夫俗子吧。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别卖萌啊 “赵大人，你可千万别伤害义成。”萧氏忽然又睁开眼睛，对赵云泽说了一句。 “娘娘请放心，某心中有数。”赵云泽说道。 两个侍女装出一脸惊慌的样子，跑出了萧氏的帐篷。 此时，帐篷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了。无数的突厥武士在跑来跑去，各级头领们大声吼叫着，不停的下达命令。 方才，阿史德乌默啜因为是带着萧氏的一半护卫离开的，此时又是非常时期，倒也没人去过问阿史德乌默啜这支队伍。也没人留意到，阿史德乌默啜这个逃犯出现在了大营中。再说，普通士兵，也大多不认识阿史德乌默啜。 要说此时阴山大营中最冷静的一支队伍，就是执失思力所部了。 执失思力有着自己的部落，他的部落并不在阴山。他这次来阴山，只带了八百人马。他的军队，此时就列阵于大营之中，摆出了一副随时冲出大营与突利的军队交战的样子。其实执失思力已经暗中叮嘱了他的部下，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阿史德乌默啜带领萧氏的护卫从执失思力的军队边上经过的时候，执失思力一眼就认出了阿史德乌默啜。不过，他只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并没有声张。 同时，执失思力也有些意外，他不明白阿史德乌默啜为什么会跟萧氏的护卫走在一起。 想不明白，执失思力干脆就不去想了，只要他本部落的人平平安安的，至于别人，这位突厥智者可就懒得去操那份闲心了。 阿史德乌默啜带着一百护卫，骑着马在大营中到处乱窜。 其实阿史德乌默啜也并非是那种无头苍蝇般的乱窜，他是有目标的。他的目标，便是有他的旧部所在的军阵。 “雄鹰展翅”每经过一个有他旧部之人所在军阵的跟前，阿史德乌默啜都要用突厥语大吼一声。然后他身后的护卫们也大声吼叫。 这是联络的信号，是在提醒他的旧部们做好突围准备。等他再回来时，便是行动之时了。 一开始，还只是阿史德乌默啜这一队人在喊。也许是这句暗号很有雄壮的感觉，大营中的一些突厥武士也跟着喊了起来，以此振奋士气。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喊起了这句口号。这倒是意外之得了。这下，就算阿史德乌默啜不喊，他的旧部也都收到信号了。 第383章阴山之变（续一） 那两个萧氏的侍女一出营帐，逢人就问义成公主在哪里。然而，此时乃大战之时，那些普通士兵又哪里顾得上关注义成公主的所在位置。 终于，有一名千夫长告知了她俩义成公主的位置，还安排了二三十个手下保护这两名侍女。 此时，义成公主正在寨墙的一道侧门位置，指挥作战。她一身戎装，虽已年过半百，却不失英气。这是个有决断有担当的女人，关键时刻，就显现出她与萧氏大相迥异的性格来了。 那两名侍女出现在义成公主面前时，义成公主大吃一惊。“你俩跑这儿来作甚” “义成可敦，萧可敦她她过世了”一名侍女哭哭啼啼的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义成公主惊愕之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萧可敦听闻突利攻打大营，着急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就就背过去了。”另一名宫女也装出悲痛之色说道。 义成公主这下听清楚了，她连忙喊过一名突厥将领，命他指挥战斗，自己骑上马就往萧氏的帐篷位置冲去，连那两个侍女都顾不上了。义成公主的护卫，也连忙跟了上去。 义成公主正在策马急奔，迎面撞上了阿史德乌默啜那支队伍。两支队伍打了个照面，就相互错开各走各的路。 “吁”义成公主忽然勒住了马缰，回过头望向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 “可敦，怎么了”身后，一名护卫长赶上来问道。 “刚才那支队伍不是萧可敦的护卫吗”义成公主问道。 那护卫长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对，正是萧可敦的卫队。” “奇怪，他们此时是要做什么”义成公主心中生疑了。要是萧氏真的死了，那她的护卫不应该守着她的遗体吗 “去几个人，追上去问问，看他们要做什么”义成公主下令道。 “诺”那护卫长应了一声，便派出了两个人，让他们去问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义成公主终究没有怀疑萧氏的去世。她又催马向前，赶往了萧氏的帐篷。 阿史德乌默啜刚才跟义成公主错身而过，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义成公主是认识他的。好在，正值非常之时，阿史德乌默啜又刮掉了胡子，义成公主倒也没留意到阿史德乌默啜。 等到走远了，阿史德乌默啜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队旧部没有通知到了。等联络上这一队旧部，阿史德乌默啜便要突围了。 可是很快，义成公主的两个护卫，就追上了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 “前面的人等等义成可敦有话问你们”一名护卫大声喊叫道。 阿史德乌默啜听到了这声喊叫，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糟了，义成可敦认出自己来了。 一咬牙，心一狠，阿史德乌默啜喊停了队伍，他自己则圈马迎向了那两名义成公主的护卫。 那两名护卫见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停下，心中松了口气。 阿史德乌默啜的马很快来到了那两名护卫身前，可他却没有减缓马速，直直冲着那两个护卫撞了过去。 那两个护卫一惊，刚想闪避，阿史德乌默啜的马已至面前。 一条白光闪现，一名护卫手捂脖颈，两眼大瞪起来。他的手掌底下，脖子上现出一条红线，随即，那条红线一下炸开，飙出了鲜血。他被阿史德乌默啜一刀抹了脖子。 另一名护卫则直接被阿史德乌默啜连人带马撞飞了。 “雄鹰离巢”阿史德乌默啜手举弯刀，仰天大吼。 “雄鹰离巢”萧氏的那些护卫也同时大吼起来。 周围的突厥武士都稍稍一愣。雄鹰离巢这什么意思 “杀”离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不远处的一个方阵之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吼。 只见，六七十人手举弯刀，朝着他们身边的突厥武士就劈砍起来。 “杀”阿史德乌默啜将手中弯刀朝那个方阵一指，领着萧氏的护卫就冲了上去。 萧氏的护卫早就得了萧氏的命令，一切听从阿史德乌默啜指挥。这会儿，丝毫不见他们手软，冲进那个方阵就劈砍起来。 来自内部的突然变动，令那个方阵的人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们只能接受被屠杀的命运。 只一个冲锋，那个方阵的队形就被阿史德乌默啜带领的队伍冲乱了。接应上自己旧部那六七十名武士，阿史德乌默啜也不恋战，拨马就往别处而去。 这边的乱象，令临近的突厥武士都大吃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另一个方阵中又有人对着自己人出手了。而阿史德乌默啜，也冲向了这个方阵。 轻而易举的，阿史德乌默啜就接应出了三四支队伍，共计二百多部下。 阿史德乌默啜的突然异动，令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大营更加乱上加乱。赵德言的军事指挥才能实在了了，前面的突利就让他应付的手忙脚乱了，内部又生出乱象，赵德言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如果不是赵德言的瞎指挥，大营之内也不会这么乱。正是他一会儿一道乱命，才让大营内部也变得混乱不堪。阿史德乌默啜趁着这个乱象发作，自然事半功倍。 阿史德乌默啜运动到哪里，哪里就有他的旧部突然发作。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也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可他的好运也没持续多久。就在阿史德乌默啜接应上了五六百旧部时，迎面撞上了一队七八百人的骑兵队伍。这支骑兵队伍的首领，显然很有军事指挥才能。他也很能辨清形势，在发现是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搅乱了大营之后，这人当即立断，率领部下截住了阿史德乌默啜所部。 阿史德乌默啜陷入苦战了。 而此时，赵云泽那边，却把义成公主给劫持了。 义成公主来到萧氏帐篷前，下马就急急忙忙的冲进了萧氏的帐篷。她根本没有留意，大唐使团上百人，此时正与萧氏的护卫一起，在萧氏的帐篷四周警戒着。也许她注意到了，却没往心里去。 义成公主刚一进入帐篷，还没等看清萧氏是死是活呢，她身后忽然蹿出一人，一把揽住了她。一把钢刀，也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第384章阴山之变（续二） 劫持义成公主之人，是黎仁。 黎仁早就躲在帐篷门帘后面了，义成公主一进来，注意力只放在了萧氏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黎仁。 “啊”义成公主下意识的一声喊。 “别出声，否则杀了你”黎仁恶狠狠的警告道。 义成公主一下冷静下来，生生闭住了声音。 “可敦，怎么了”帐篷外面，一个人问道。这人也不知道是义成公主的护卫还是萧氏的护卫。 “都别进来，萧可敦她没穿衣服。”义成公主连忙编了个理由说道。 这个理由，差点没把萧氏给羞死。 萧氏此时已经起来，一脸愧疚的望着义成公主。义成公主也许正是见到萧氏没死，一下明白自己被萧氏算计了，这才故意编了那个很好huai很强大weisuo的理由来故意羞萧氏的。 赵云泽见义成公主居然如此冷静，不禁在心里为这个女人点了个赞。 “妹妹，得罪了。”萧氏小声说道。 “姐姐这是何意外面都打成一锅粥了，你却来这么一手”义成公主一脸冷意的问道。 “咳咳”赵云泽干咳两声，从帐门另一侧走到了义成公主面前。 “那个黎仁，先麻烦你把手往下挪一挪好吗你不觉着你手放错地方了”赵云泽弱弱的一指黎仁揽住义成公主的那只手。 黎仁的手搁哪儿了据说是从义成公主侧面看，她身体前方最高耸的一个部位。 黎仁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尴尬的把手挪到了义成公主肚子上。这下，轮到义成公主脸红了。合着她也才发觉黎仁的手放的位置不对。 唉，女人呀，都这种时候了，还顾得上害羞赵云泽又暗暗做起了有关女人这种动物心理活动的科学研究。 被赵云泽这一打岔，义成公主反而忘了继续质问萧氏了。萧氏似乎也忘掉了向义成公主解释。她只是在赵云泽背后气恼的跺了一下脚。 这个赵鹏羽，你不说出这件事会死啊说出来大家都多尴尬的 “义成公主是吧，某乃大唐使团副使，开国泾阳县子、致果校尉赵云泽。这一切，都是某的主意，与萧娘娘无关。”赵云泽小声对义成公主说道。 “堂堂一国子爵，竟干出如此下作勾当，赵爵爷，你不觉得脸红吗”义成公主对赵云泽嘲讽了起来。 “呵呵，脸色红润有光泽，还有一层淡淡的绒毛，是最健康的了。”赵云泽毫不为意的说道。 “大人，某小时候养过猪，我爹说，健康的猪就是您刚才说的那种状态。”黎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噗嗤”，萧氏和义成公主一起笑了。刚笑完，义成公主可能发觉场合不对，又连忙板起脸来。 虽然她此时被劫持了，可她定然知道，自己生命安全无碍。要不然，她哪里能这么冷静 “喂喂喂，黎仁啊，咱们现在是恶徒你懂不懂恶徒啊，严肃点”赵云泽尴尬之下，教训起黎仁来了。 “义成公主殿下，实话告诉您吧，某需要借重您的威望，离开阴山大营。”赵云泽又连忙板起脸对义成公主说道。 “赵校尉乃唐逆的使节，就算突利能攻破大营，也绝不敢难为你，你又何苦欺负老身”义成公主说道。 赵云泽道：“公主殿下，某有两句话要说。第一，改朝换代在华夏，乃是平常之事。大唐已得天下，前隋已亡，你千万不要再用唐逆来称呼大唐。” “唐逆唐逆唐逆唐逆”义成公主撒气一般，不停的念叨。 “某不跟患更年期综合症的老女人一般见识。”赵云泽败了。说完，他又立即回头，对萧氏道：“萧娘娘，某绝不是说您，您看上去可一点都不老。” “说正事”萧氏又好气又好笑了，这个赵鹏羽怎么看上去那么没谱呢，我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呀 “哦，说正事。”赵云泽又回过头，继续对义成公主说道：“这个更年期综合症呃不，这个第二算了，我也忘了第二点是什么了。” 其实赵云泽原本想说的第二点，是让义成公主不要用“欺负”这个词来表述，这很容易让人误解成另外一种情况。尤其是男人欺负女人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吵闹声。 “你不能进去。” “某有要事要禀明我家大人。” “什么，你家大人还在帐内，可萧可敦她” 这会儿可以确定了，这个拦着别人不让进来的人，定是义成公主的护卫。要不然，也不会真信了义成公主的话。萧氏的护卫是早就知道赵云泽此时在帐篷里的。 帐篷里的人都不自在了起来。义成公主的一个临时谎言，把事情闹得有了那么一点暧昧的气氛了。 “进来吧，萧可敦的衣服早就穿好了。”赵云泽对着帐篷外面喊道。 说完，他觉着还是不对劲。那不就是说，刚才萧可敦的确没穿衣服了那他赵云泽这个大男人在里面作甚 萧氏又羞又恼的横了赵云泽一眼。义成公主却露出了得胜般的笑容，好像能让萧氏出丑，她心里格外痛快似的。当然，这也只是现今这种情况下。以前，义成公主跟萧氏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特战队的陈刑进到了帐中。“大人，阿史德乌默啜陷入重围了。” “什么”赵云泽和萧氏都是一惊。 义成公主一听阿史德乌默啜的名字，也顿时猜出了萧氏算计她的原因了。 “姐姐，原来你跟阿史德乌默啜是一伙的。”义成公主说道。 “闭嘴”赵云泽也顾不上矜持了，朝着义成公主就是一声吼。义成公主还真听话，果然闭嘴了。 “陈刑，召集兄弟们，用霹雳弹开路，救出阿史德乌默啜所部。”赵云泽对陈刑下令道。 “大人，真的要用霹雳弹”陈刑质疑起了赵云泽的命令。 “都这时候了，也顾不得保密了。反正咱们的宝贝早晚要跟突厥人见面”话刚说到这里，赵云泽又立即改口：“等等，兄弟们此时不宜出面。你这样，把霹雳弹交给萧娘娘剩余的护卫，交代他们使用的方法，让他们去救出老阿所部。” “对，我的护卫已然暴露了，还是让他们出面吧。”萧氏也表态道。 “那义成公主的护卫要是阻拦我们呢”陈刑又问道。 “那就要请公主殿下出面了。”赵云泽笑嘻嘻的对义成公主说道。 “哼，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会帮助唐逆”义成公主说道。 萧氏突然一下跪在义成公主面前，说道：“妹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回中原引起的。求妹妹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帮姐姐一次吧” “姐姐你”义成公主一下愣住了。 赵云泽此时心急如火，哪里容得义成公主再继续权衡利弊他立即对黎仁下令：“把义成推出去，胁迫她的护卫让路。” “诺”黎仁答应一声，就要推义成公主。 “不用你们推我，我自己会走”义成公主倔犟的说道。她又对着萧氏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时间细问姐姐了。事已至此，我就帮你这一次。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多谢妹妹成全。这下是我不对，妹妹恼我，我也没怨言，可我始终是认妹妹的。”萧氏朝义成公主拜了一拜，站了起来。 赵云泽朝黎仁打了个眼色，黎仁撤下了架在义成公主脖子上的钢刀。跟在义成公主身后出了帐篷。 对于义成公主的信誉，赵云泽还是很放心的。这个女人有胆有识，性格刚烈，应该不是背信之人。再说了，黎仁紧跟着她，随时可以再次将她劫持。 黎仁此时还是一身突厥人的打扮，并不引人注意。 “赖果尔，你们都去赵德言那里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走出帐外，义成公主对她的护卫统领下令道。 赵云泽和萧氏此时还在帐中，没有露面。 赖果尔一听义成公主的话，连忙说道：“那可敦您的安全” 义成公主一摆手，道：“有萧可敦的护卫，还有唐国使团的护卫在此，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 “得令”赖果尔应了一声，当即下令，义成公主的护卫又都离去了。 黎仁又一把将义成公主拽回了帐篷。 萧氏将她的护卫长传进帐篷，叮嘱了几句。那名护卫长跟随陈刑出了帐篷。 特战队员们将身上的霹雳弹拿出来，一对一的交给萧氏的护卫，又简单的告诉了他们使用方法。 这些霹雳弹都是改良版的，摩擦起火的引信也都装好了，只需拉弦就能点燃，使用方法一说就明白。 萧氏的护卫们离去了，朝着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受困之地就冲了上去。 虽然，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中有很多萧氏的护卫。可如今情势不明，倒也没人阻拦前来支援的这队护卫。再说了，这会儿营中已经搅成了一锅粥，谁也顾上谁了。 说时迟，那时快。别看赵云泽他们在帐中罗里吧嗦了这么久，可要是将时间同步，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受困，也只是从陈刑进帐那会儿开始的。赵云泽这边，也只是耽搁了差不多一两分钟时间。 赵云泽之所以不让特战队员出面，是考虑到大唐和突厥的外交问题。只要特战队员不直接参战，那出了什么事情，大唐都可以不承认，免得落了不是。 第385章阴山之变（续三） 阿史德乌默啜所部，此时已经陷入了包围。 如果此时从空中看，就会发现这样一幅画面： 连绵十多里的阴山大营，南方正面是主战场，以寨墙为分割，两边形成了密集的两条粗线。这里，是突利和赵德言的战场，战况也最激烈。 然后，阴山大营之内，蚂蚁般的人群在白色的帐篷之间纷乱跑动，越是往南，“蚂蚁”的分布密度就越大。不过在靠近大营中间的位置，却还有一个很小的密集点。这个密集点周边的一些蚂蚁，也正在往这个密集点靠近。这里，便是阿史德乌默啜陷入包围的地方。 也幸亏是在大营之内，马速提不起来，交战的双方无法用冲锋战术，只能化身为马上步兵对砍，阿史德乌默啜所部才没有出现太大伤亡。 他们虽然陷入了包围，但与敌人交战的，也仅仅是外缘的士兵，里边的士兵就是想打，也打不到敌人。受大营内帐篷的限制，此时这个交战点，已经变的人挨人、人挤人了。 若不是如此，双方都用冲锋战术的话，那么只几个来回，阿史德乌默啜那五六百人怕是就全挂掉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出现很小的伤亡。 但阿史德乌默啜也坚持不了太久了，毕竟，敌众我寡，就算拼损耗，那他的部队也很快就拼完了。 阿史德乌默啜此时在队伍的最外缘，已是浑身浴血。那鲜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阿史德乌默啜很着急，他知道凭他这点兵力，是突围不出去的。他在等赵云泽的援兵。 刀刃碰撞声、嘶喊声、惨嚎声响成一片，里面的人想拼命出去，外面的人却想将里面的人斩杀殆尽。尤其是那些在交战的士兵，无论是阿史德乌默啜所部，还是阴山大营的人，他们此时只能向前，因为后面被自己人挤得连点缝隙都没有，想退也退不动。向前，干掉对方，才能继续向前，才能活下去。双方的士兵都是抱着同一个信念，爆发出了最大的凶性，拼命厮杀。 “轰” 突然，包围阿史德乌默啜的人堆之中，爆出一声惊天巨响。交战的双方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大营寨墙处交战的赵德言和突利的部队，也都一愣，下意识的望向巨响发出之处。 “轰轰轰” 也仅仅是让人们稍稍一愣，或者吓的打个哆嗦的时间过后，连片的巨响声一声接一声的响了起来。惨嚎声、受惊吓大喊逃命的声音，甚至还有跪地祈祷的声音，也紧接着像是凉水溅入热油锅一般同时响了起来。那是要多乱有多乱，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这是萧氏的卫队用霹雳弹发出的攻击。别看这霹雳弹是他们丢出的，可这动静也着实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人群密集，也使黑火药的杀伤力加成了，萧氏的护卫队仅仅丢出了四五十枚霹雳弹，就炸死炸伤了二三百人。 相对于杀伤力来说，那巨响声和爆炸瞬间产生的火光、以及爆炸之后产生的大量黑烟，对敌人的震慑力更胜一筹。这武器太诡异了。 有曾经参加过两年前“渭水之盟”那场战事中的穿风谷之战的突厥士兵，一下被霹雳弹爆炸的声音勾起了恐怖的回忆。没错，就是这种巨响声，那一晚就是这种巨响惊吓了马群，让自己险些丧生马蹄之下。难道，天神又一次发怒，降祸于突厥了吗 相对于人的受惊，马受到的惊吓比人更甚。爆炸声一响起，那些骑士胯下的马匹，就吓的暴躁起来。有的到处乱窜，又冲撞了很多的士兵；有的，因为被别的马匹和士兵挤着，想动也动不了。 一阵爆炸，让阿史德乌默啜所陷包围圈的北方，出现了松动。阿史德乌默啜的人因为在包围圈内，虽然他们的人和马也被爆炸声所吓，却跑也没地儿跑，反而因祸得福。 “冲出去”阿史德乌默啜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北边就急冲而出。两年前穿风谷之战时，阿史德乌默啜就是突厥穿风谷大营名义上的指挥官。对于霹雳弹的爆炸声，他同样印象深刻。 刚才爆炸声一响起，就一下勾出了阿史德乌默啜深处的记忆。他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这种巨响声哪里是天神发怒，分明是一种武器发出的。这种武器，肯定是那赵校尉带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阿史德乌默啜就立即有了决断，一拨马头就冲向北方。 受到惊吓的马可算找到逃窜的地方了，阿史德乌默啜的马一冲，更多的马也跟着冲了出去。 包围圈北边的突厥士兵可倒了血霉了，先是被炸死炸伤的一部分；紧接着被急着逃窜的自己人和马匹互相冲撞踩踏，又死伤了一部分；此时他们早已战心具无了，可还不算，又被突围的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冲撞、踩踏、砍杀死了一部分。 此刻，萧氏的帐篷外面，赵云泽的特战队员已经集结好。萧氏和她的侍女，以及义成公主，都在集结的队伍之中。 义成公主被赵云泽和黎仁二人双马夹在中间，她的前方，还有一队特战队员。萧氏就跟在义成公主身后。 萧氏的护卫和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很快就冲到了赵云泽的队伍集结的位置。赵云泽顾不上跟阿史德乌默啜打招呼了，直接下令，队伍向大营的北门冲去。 很快，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的联军就冲到了大营的北门。 大营北门同样紧闭，也有突厥士兵在警戒着。他们见到赵云泽的队伍来至，并没有立即开门。 “把门打开，我要送唐国使团的人出去避乱”义成公主现身了，对那些守卫北门的突厥士兵下令道。 赵云泽和黎仁依然一左一右夹着义成公主。 那些突厥士兵见是义成公主亲至，哪里还敢犹豫，连忙打开了北门。 “走”赵云泽一声令下，带着队伍冲出了北门，往阴山而去。 就在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出了北门之后，执失思力的部队也来到了北门前。 “开门刚才出去的有叛贼阿史德乌默啜的人马，某要去追杀他们。”执失思力对着守门的突厥士兵喊道。 北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执失思力的部队也冲了出去。 阿史德乌默啜冲出包围之后，有反应过来的突厥军官，就要带领部下去追杀。执失思力这时现身了，他主动揽过了追击阿史德乌默啜的任务。 赵云泽带着队伍直奔阴山而去，执失思力的追兵离他们大约二三里地。 双方一逃一追，一气跑了三四十里。直到赵云泽队伍进了阴山，执失思力才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首领，咱们不追了吗”执失思力的一个部下问道。 “年轻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人这一辈子很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别看这会儿是咱们追阿史德乌默啜，可谁又敢说，再过几年，咱们不会被阿史德乌默啜追杀呢。”执失思力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 “某受教了”那部下歪转上身，在马上对着执失思力以手抚胸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吗”另一个部下问道。 执失思力沉默了一会儿，道：“大营那边胜负尚未分出，咱们此时回去，帮谁都不合适，还是在这儿等等吧。” “那如果大可汗一方的人胜了，将来大可汗会不会怪罪咱们” “呵呵，颉利不会怪咱们的，咱们等一会儿，说不定还会立功呢”执失思力脸上，依然是那副神秘的笑容。 “就这么等着，也能立功” “如某所料不错，义成可敦一会儿就要出山了。咱们救了义成可敦，难道不是一件大功吗” “阿史德乌默啜会释放义成可敦” “呵呵，你们不用问那么多，等下去便知。记着，如果颉利问起，你们只说咱们是追击的阿史德乌默啜。大唐使团跟阿史德乌默啜混在一起之事，你们不要说。” “可义成可敦那边” “她怎么对颉利说，是她的事情，反正咱们只见到了阿史德乌默啜的队伍，没见到大唐使团。” “我等谨遵首领之命” 赵云泽的队伍刚进入阴山，后队便有人追上了赵云泽，对他说道：“赵大人，追兵并没有进山。” “呵呵，这些追兵也挺懂兵法嘛，逢林莫入”赵云泽笑了笑说道。其实，他还没进山之时，就回头用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下追兵的旗号，早就知道是执失思力在追他们了。 对于执失思力的想法，赵云泽不是很清楚，但他也在猜测，执失思力大概不会真的卖力追他们。事实也果然如此。 “休息一下吧。”赵云泽下达了命令。队伍就地停了下来。 “我要回大营。”义成公主大声喊叫道。 “妹妹，不如你与我一起回中原吧。”萧氏劝义成公主。 “萧娘娘的想法，我干涉不了。可我当初嫁来突厥，却是高祖陛下的旨意。虽然高祖陛下和世祖皇兄都早已不在人世，我却依然不能违背高祖陛下当初的旨意。我是一定要老死突厥的”义成公主一脸坚毅的说道。 她话中所说的“高祖”，是指隋文帝杨坚，“世祖”，则是指隋炀帝杨广。杨坚的庙号是“隋高祖”，谥号是“文皇帝”；杨广的庙号是“隋世祖”，“隋炀帝”这个谥号，是唐朝君臣给他定的，有贬义。 说句题外话，其实无论是隋文帝杨坚，还是隋炀帝杨广，都曾创下丰功伟绩。就连李世民晚年评价杨广时，也曾说杨广独具慧眼，用人才不拘一格，“君王如石，良臣如匠，方有美玉问世”。杨广那个“炀帝”的谥号，纯粹是大唐开国之时为了所谓的大义名分，李渊君臣故意抹黑杨广罢了。话说回来，对于历史人物的评价，也必须辩证的看。杨广晚年的确好大喜功，搞的对外战争也好，各项建设也好，都太过冒进，导致过度透支了国力、军力、民力，引得民怨沸腾造反，这才亡国。 赵云泽听了义成公主的话，叹了口气道：“公主殿下如此执着于使命，令人可敬可佩既然如此，那某也不强留您了。您请回吧” 义成公主单人独骑走了。快要落山的夕阳，把她的背影拖的长长的，看上去透着几分萧瑟。 第386章指挥权 虽然，霹雳弹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给阴山大营内部造成了不小的混乱，但是，阴山大营实在是太大了，离爆炸点远些的地方，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突利部队进攻的南部寨墙，也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战况，依然维持着平局。 突利来到阴山大营时，就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双方打了近一个小时，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天很快黑了下来，双方不约而同的罢兵休整。 赵德言直到此时，才知道义成公主、萧氏都跟着大唐使团离开了大营。乍听到这个消息时，赵德言还没有多少惊慌，可他又听说阿史德乌默啜紧跟在大唐使团后面杀出了大营，他一下慌了。 他倒是不担心阿史德乌默啜跟大唐使团是一伙的。若真如此，那两位可敦的生命安全无碍。他怕的，恰恰是阿史德乌默啜和大唐使团不是一伙。要真这样的话，那不但两位可敦的生命有危险，就连大唐使团也有可能受到阿史德乌默啜所部的攻击。 一个突利，就已经让人头疼不堪了，要是大唐使团再在突厥境内出了意外，那大唐能与突厥善罢甘休吗到时候大唐跟突利联起手来，突厥怕是要易主了。 突厥归谁治理，赵德言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和生命。自己已经把突利给得罪死了，如果突利胜了，那自己必死无疑。就是大唐，也绝不会饶了他这个中原的叛臣。 好在，执失思力去追阿史德乌默啜了。对于执失思力的能力和智慧，赵德言还是很佩服的，以至于佩服的都嫉妒了。虽然他不想见到执失思力立功，可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希望执失思力能灭了阿史德乌默啜。 一边下令休整，赵德言也同时在期盼着执失思力归营。没多久，执失思力果然回来了。义成公主也随着执失思力一起返回。 “可敦，萧可敦没跟您一起回来吗”赵德言问义成公主。 “她已经死了。”义成公主冷冷说道。 “啊死了”赵德言傻眼了。 他刚想再问问萧氏是怎么死的，可此时，义成公主却径直去向她自己的帐篷了。 见到义成公主如此态度，赵德言也不敢再问了，他又望向执失思力。 “别问我，我部只是救出了义成可敦，并没有见到萧可敦。”执失思力丢下一句话，同样扭头就走。 “”赵德言无法了。他现在很苦恼，该怎么跟颉利可汗交代呀 颉利这会儿在干嘛呢他在连夜赶路。 颉利的大军离开朔方不久，就遇上了赵德言派出的信使。 一听说突利带着大军去了阴山，颉利也急了。突利显然没安好心呀。 于是，颉利便下令大军急行军，赶回阴山大营。同时，他还派出一名信使赶往朔方，通知温彦博，让使团先暂时在朔方休息，等他的通知再回阴山大营。 分割线 阴山山脉，位于今内蒙古中部，东西长达上千公里。颉利牙庭所在地，在阴山中段。 赵云泽的队伍稍事休息，清点了一下人数。 阿史德乌默啜的旧部，突围出了四百多人，有近两百人殁于阴山大营。还有两三百人，此刻还在颉利的大军中。 萧皇后的护卫，也损失了五六十人。这些人都是第一批跟随阿史德乌默啜去接应他的旧部的人。第二批的援军，并没有损伤。这会儿，萧氏的护卫还剩一百五十来人。 萧氏的护卫都来自定襄，全是汉人。 三方联军中，唯一毫发未损的就是赵云泽的特战队了，共有一百余人。三方联军加在一起，差不多八百人的样子。 此时，赵云泽、黎仁、金堡、陈刑、阿史德乌默啜、萧氏，以及数个突厥将领和萧氏的护卫军官围坐在一起议事。 “萧娘娘，老阿，都怪某的计策欠妥，让你们损失了那么多人。” 清点完人数后，赵云泽主动向阿史德乌默啜和萧氏道歉。 “赵老弟千万别这么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甘冒风险，接应出了我部这么多兄弟，某就感激不尽了。”阿史德乌默啜说道。 “赵大人，我们都是娘娘的人，娘娘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娘娘让我们去死，我们也眉头都不眨。我们只是执行萧娘娘的命令而已，死了人，也与赵大人无关。”萧氏的护卫统领面无表情的对赵云泽说道。 “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赵云泽这才想起问这位护卫统领的姓名。 “张诚，字本信。” “张将军忠义”赵云泽赞了一句。 张诚还是那份古井不波的面孔，没有任何表示。 “萧娘娘，如今已经离开阴山大营了，您有什么打算”赵云泽又问萧氏。 “赵大人可是忘了，您当初答应我，要带我回中原的。如今我们尚在突厥境内，赵大人莫非要丢下我不管了”萧氏一脸微笑的说道。 “呃那倒不是。”赵云泽尴尬道，“只是，某下一步还要营救出老阿的族人，他的族人如今分布于各个部落，要想救出他们，免不得还有战事。” “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反正是要一直跟着赵大人，直到回到中原的。”萧氏说道。 赵云泽叹了口气，道：“咱们救出老阿的族人后，还要去往薛延陀部。千里迢迢，萧娘娘可冒要叫苦叫累。” “我这身子骨还壮实的很，行路而已，不怕。”萧氏说道。 “既如此，那某就有句话要说了。”赵云泽脸色正肃起来。 萧氏道：“赵大人有话尽管说。” “下一步的一切行止，包括作战在内，萧娘娘和老阿的队伍，必须归某指挥。有令则行，有禁则止，若有违抗，某可是要动军法的。”赵云泽说道。 “这是自然。”萧氏点了点头，又对张诚说道：“告诉儿郎们，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全归赵大人指挥了。” “诺”张诚起身，郑重的对着萧氏一抱拳，就去传令了。 阿史德乌默啜笑了笑，对赵云泽说道：“赵兄弟，好像从两年前开始，某就一直听你的命令行事了吧” “哈哈哈，倒也是”赵云泽笑了起来。 联军的指挥权，到了赵云泽的手中。 第387章两败俱伤 突利可汗头一天对阴山大营的进攻无果。当晚，他召开了作战会议，商量对策。 其实突利这时的决心已经松动了，他很想就此撤兵算了。不过，突利也知道，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指挥官意志不坚定，要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就这样撤兵的话，那他的威望就会大打折扣，以后怕是没人听他的了。 突利的部下将领，在作战会议上倒没人表态撤兵。打都已经打了，什么好处都还没捞到，还损兵折将，就这么撤兵的话谁也不甘心。 将领们各抒己见，经过一番商讨，定下了第二日的作战方案。 第二天，突利改变了作战方法，改重点进攻为全面进攻，将阴山大营四面全部围了起来，同时发动进攻。 突利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发挥他兵力多的优势，分散守军的力量，寻求各个击破。 突利一改变战法，赵德言果然穷于应付了。上午的战斗中，阴山大营有好几处都岌岌可危，差点被攻破。 见到战法奏效，突利也生出拿下阴山大营的信心了。以至于，到了中午时分他都没让士兵休息，继续轮番进攻大营。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守军还是攻击一方，士兵们都极度疲劳了。拼的，就是意志，谁能多坚持一刻，谁就会得胜。 赵德言在焦急的等着颉利的大军回援。突利也不轻松，他也担心颉利随时会回来。突利的斥候，都撒到一百里之外了，监视着通往朔方的队伍。 颉利的大军在马不停蹄的赶路，昨晚，他们仅仅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就又连夜赶路了。颉利也是心急如焚，如果突利不安好心对阴山大营发动攻击的话，凭大营此时的守卫力量，颉利很担心会挡不住突利的进攻。 到了这时，他想起执失思力的好来了。要是执失思力指挥战斗的话，突利未必能讨了好去。赵德言终究是文臣，出出主意收收税在行，可打起仗来，颉利对他的本事实在没底。 可是，这一年多来，他冷落执失思力太久了，就算执失思力肯出力，赵德言也未必会放权呀。 忐忑不安的急急赶路，这天中午时分，颉利大军离阴山大营只有一百多里了。一天半的时间，颉利走完了平时需要三天才会走完的路程。 突利的斥候发现了颉利的大军，急忙返回阴山大营给突利报信。 突利听说颉利已经赶回来了，一下就慌了。他立刻就想下令收兵，可再看一下战况，他又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下一刻阴山大营就破了。只要进了营，就不怕颉利回军了。 突利终究没有等到攻破阴山大营的那一刻。当斥候再次报告，颉利距阴山大营还有五十里地时，突利崩溃了。 “鸣金，收兵，撤”突利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对亲兵下达了命令。 形势很明朗了，一旦颉利回来，那突利的部队就会陷入两面夹击。这个时候，由不得突利不撤军了。 一场大战，开始的毫无征兆，结束的也匆匆忙忙。 突利撤走了，他的军队连营帐都来不及收拾，阵亡将士的尸体也来不及收拢，就匆匆撤走了。这次的大战，突利不但没有捞到任何好处，还折损了七八千人马。 阴山大营的伤亡比起突利来，只多不少，一万两千余人或死或伤，丧失了战斗力。之所以比突利的损失大，是因为阿史德乌默啜突围时，霹雳弹的爆炸给营中造成混乱，互相冲撞踩踏之下，也损失了不少兵力。 颉利赶回阴山大营时，看到的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大营多处起火，浓烟滚滚；寨墙两边，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大营之内，士兵们躺了一地，很多人还在痛哭哀号着。这倒不是大营的士兵全死了，而是他们实在是累坏了。突利大军一撤，大营内的士兵就再也支撑不住，全躺下了。 这只是大营的损失，其实颉利急急赶路，这一路上也累垮了不少士兵，有三四千人掉队。 在掉队的这三四千人中，就有阿史德乌默啜的旧部近三百人。这些人是有意掉队的。他们落后大军之后，便悄悄集结了起来，脱离行进路线，绕行去往了阴山。 这是赵云泽计划中的一环。这些士兵，也早就收到了萧氏和阿史德乌默啜暗中传递的消息。 萧氏的确有点本事，在数万人的大军中，仅仅用了三四天时间就完成了暗中联络的任务。事后，赵云泽也承认，萧氏的效率，他望尘莫及。也难怪隋炀帝杨广一生都对萧氏极为宠爱和信重，看来，萧氏凭借的也不光是她的美貌，更多的，还是她的能力和才华。 赵云泽的联军在阴山躲了两夜一昼。第三日，跟随颉利大军的那些阿史德乌默啜的旧部，终于寻来汇合了。阴山大营刚经过大战，颉利只顾着收拾残局，也顾不上其它了。那些掉队的士兵一路寻来，居然一点意外都没遇上。 联军的队伍，又增加了两三百人。赵云泽便率军翻过了阴山，他的下一个目标，是阴山北面的一个突厥部落。 这个突厥部落，名为鹿珂部。这是颉利的一个直属部落，约有三四千人。鹿珂部之中，有着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三四百人。这些族人，如今都已经沦为了奴隶。 别看这个部落的人不少，可能战之士，最多七八百人。况且，这个部落离阴山大营这么近，部落中的战兵有没被颉利征集到大营，也说不准。 一个多时辰之后，联军就到达了鹿珂部。赵云泽先派萧氏的一名卫兵进部落传递消息。这名卫兵告诉部落中人，萧可敦奉颉利可汗之命，北上安抚薛延陀部，令部落中的人出去迎接。 鹿珂部的人果然很好哄，部落中几个长老，带着男女老少出来迎接萧氏了。赵云泽一看，青壮武士只有百多人。看来，这个部落的能战之士都去了阴山大营了，运气不错 赵云泽没有下令攻击这个部落，而是请萧氏出面，以征借奴隶的名义，要求这个部落的人把奴隶都集结起来，供她挑选。 部落首领不在家，那些长老也没了主意，他们商量一番后，最终还是顺从了萧氏的意思。 突厥人就是直爽，连借条都不需要打，萧氏就挑出了三百个奴隶。这些奴隶，其中大部分是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为了掩人耳目，负责挑人的阿史德乌默啜，也故意挑上了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见萧氏一下要走这么多人，那些长老也不免心疼的要命。可既然都已经答应人家了，他们还真不好意思再反悔。 顺利的营救出了一部分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联军继续北上。 第388章连番打击 颉利用了三天时间，才收拾好阴山大营的残局。 对于阿史德乌默啜旧部的叛逃，颉利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一个阿史德乌默啜，不到一千的人马，比起此战中损失的人马来说，也实在不足一提了。 不过，颉利对于阿史德乌默啜的仇恨，却更深了。这是因为义成公主告诉颉利，她和萧氏被阿史德乌默啜劫持，带出过大营。阿史德乌默啜贪恋萧氏的美貌，欲行不轨，萧氏羞愤之下自杀而亡。可就是这样，阿史德乌默啜还不放过萧氏，把她的尸体也一并带走了。 义成公主编出这个谎言，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那就不足为外人所知了。 得知萧氏的死讯，颉利很悲伤。可他也仅仅是悲伤了大半日，就化悲痛为力量，安心处理政务了。 赵德言指挥作战不力，被颉利狠狠训斥了一顿。执失思力营救义成公主有功，颉利给了他一些赏赐。其余将士，颉利也或处罚或封赏，很是忙活了一番。 之后，颉利便向朔方派出信使，请温彦博再来阴山，重启谈判。同时，也告诉温彦博，赵云泽带着使团的人离开了阴山，至今不知行踪。为此，颉利在心中还很有诚意的大为道歉，说他没有照顾好使团。 可是，温彦博的回信却让颉利气的直跳脚。温彦博的回信，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你们突厥太不安全了，动不动就打仗，老夫好怕怕。所以，谈判的事情还是再缓缓吧，老夫要先回长安了。 到了这会儿，颉利也在思考，他是不是被大唐给耍了 又过一日，鹿珂部的人传来消息，说前两天萧可敦经过他们部落，要走了四百多奴隶。 鹿珂部的首领带人返回部落后，听那些长老说起此事，便知道上当了。这个时候，颉利可汗怎么可能会派萧氏去安抚薛延陀部再说了，阴山大营那边都在风传，说萧可敦已经死了。可萧可敦前几天还来过本部落，这里面显然有事儿。于是，鹿珂部的首领便派人告诉了颉利事情的经过。 颉利听说萧氏还没死，先是一喜，而后就疑惑不已了。他又忙去问义成公主，可义成公主却咬死了说她亲眼见到萧氏自杀的。最后，颉利也只能猜测，萧氏当时没死成，后来又活了过来。 可一想到萧氏如今跟阿史德乌默啜在一起，颉利的心里就滴血。他恨不得立刻弄死阿史德乌默啜，抢回萧氏来。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两三天了，阿史德乌默啜早就跑远了，他去哪里寻人家 到这时，颉利依然不知道赵云泽下落。 二十多天过后，颉利听闻大唐使团出现在了薛延陀部，大唐皇帝李世民封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的消息之后，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从头到尾，自己都被大唐给耍了。连突利那个笨蛋，也让大唐给耍了。 “李世民，温彦博，赵云泽，本汗与你们不共戴天”颉利站在阴山之巅，仰天大吼。 其时，北风呼啸，雪花飞舞，颉利差点没被大风刮落山头摔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颉利的心肝脾肺胃都在滴血之时，朔方那边的一个消息传来，颉利直接气晕过去了。 腊月十八，眼看就要过年了，朔方城、以及下属各县城、乡村之内，突然出现了梁国朝廷的布告。 布告是以梁国国主梁康的名义发布的。其内容，是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前隋炀帝无德，致生灵涂炭。各地义军纷起，梁康的父亲梁师都也顺应时势，为民请命，率义军反抗大隋的残暴统治，为一方百姓谋福。然而，前隋已亡十年有余，如今天下归唐，梁康自感能力薄弱，不能带给梁国百姓福祉，所以，他决定拥护大唐，自去帝号，只愿为大唐治下一百姓。朔方全境，也并入大唐治下。 这是一份改旗易帜的诏书。这份诏书，从头到尾没提突厥一字，似乎梁国从来就跟突厥没有关系。 这份诏书自然不是梁康的意思。而是梁洛仁在昨日的早朝上，突然提出要梁康退位的。梁国的所有文武官员，也都附和梁洛仁的意见，一致要求梁康退位。并且，梁洛仁还当庭拿出了一份早已写好的诏书，要求梁康认可。 梁康那孩子无奈之下，也只有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朔方的改旗易帜之事，梁洛仁已经酝酿了一个多月了。梁国的文武官员，也都被梁洛仁统一了思想。唯一不知道这件事的，就是梁国的国主梁康了。 直到腊月十五这天，梁洛仁收到了李绩派使传来的密信，要求梁洛仁在腊月十八这天改旗易帜。 这个日期，其实是李世民定下的。 温彦博随颉利来到朔方，颉利返回之后，李绩也拔营回并州，温彦博带着大唐使团的人，跟随李绩一起去了并州。 李绩和温彦博也没回太原，而是依然扎营于并州与朔方的交界处，观望突厥那边的动向。 在等候消息期间，李绩和温彦博也给李世民发去了奏折，禀报这边的一切。当听说赵云泽已经到达薛延陀，顺利完成了封赐夷男的任务后，温彦博和李绩认为让朔方改旗易帜的时刻到了。 突利刚跟颉利打了一仗，颉利此时也还未缓过劲来，他不敢干涉朔方的事情。 再说，已进腊月，快要过年了，薛延陀接受了大唐的封赏，脱离东突厥正式自立，这时再让朔方改旗易帜，这两件事接踵而至，也是为贞观二年结个好尾。 于是，李绩和温彦博又联名给李世民发去了奏折，说明了这边的情况。李世民便决定，腊月十八这天，让朔方正式改旗易帜。 梁康的退位诏书颁布了，温彦博又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进入了朔方城。对朔方的“君臣”宣读李世民的封赏诏书。 朔方改名为夏州，梁洛仁任夏州都督，总领夏州文武事，加云麾将军衔，封开国夏州候爵位。梁洛仁以下官员，也各有封赏。 李世民并没有另派官员来夏州。朔方除了改“国”为“州”，官员们的身份官衔变了以下之外，其余诸事，并没有多大变动。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大的变动，也就是少了梁康这个“国主”了。梁康被李世民封为开国夏州郡公。李世民特在长安赐他宅院一座，让梁康随钦差赶赴长安，去国子监读书。 第389章出使薛延陀 薛延陀部是如何自立的这还要从赵云泽的联军离开鹿珂部之后说起。 在鹿珂部救出了三三百名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之后，联军一路向北，又去其他部落继续营救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 别看在鹿珂部时，萧氏一出面就将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解救了出来，可后面遇上的那些部落，却并不是都很好说话的。 有的小部落，见赵云泽人多，又有萧氏出面，他们迫于压力只能交出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可有些大部落，人家压根就不吃赵云泽那一套。萧可敦对不起，我们不认识萧可敦 既然这些部落对不起赵云泽，那赵云泽也只能对不起他们了。正好，如今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两千多人，这么多人，给养可是大问题。那就以战养战吧 于是，联军化身成了马匪，对一个个不顺从他们心意的部落发动攻击。 无论攻击大部落，还是攻击小部落，联军的战术都是完全一样的。先是以小股兵力将这个部落的战兵引出，然后大队人马上前，将部落的战兵包围，一顿霹雳弹伺候。剩下的时间，要么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要么就是任凭敌人惊慌逃窜，要么就是接受敌人的投降了。 其实在阴山大营周边近千里之内，也没有太大的部落。这些部落都是颉利的直属部落，真正有战力的青壮，都被颉利集中到了阴山大营本部。外围这些部落，基本上属于百姓性质的，为颉利牧马放羊而已。也正因如此，联军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这些部落。 就这样，或是以理服人，或是先揍一顿再跟人家讲理，联军一路北上，也一路救出了更多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再往北，就不是颉利本部的地盘了，而是一些依附于颉利的部族。这些部族中，并没有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于是，赵云泽直接打出了大唐使节的旗号，光明正大的行军。 等到过了颉利控制的地境，联军的队伍已经膨胀到了两万多人。 新增加的人数，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只占了四五千，占大头的，是联军从各个部落解救出的奴隶，甚至于，还有一些不堪颉利欺压的小部落，在听说联军要去投奔薛延陀后，整个部落都加入了联军的队伍，一起北上。 除了人，联军队伍中还有大量的牛羊、马匹，以及一些辎重物资。到了这时，联军的行军实质上已经成为迁徙了。 同时，战兵的数量也由一千出头变成了两千多。后来加入的近一千人马，兵源有被解救出的奴隶，也有自愿跟随联军北上的部落中的青壮。 赵云泽带兵没有问题，可是如今这支队伍，不光是军队，更多的性质，是迁徙的联合部落。队伍中男女老少都有，又都是拼凑起来的，成分相当复杂。赵云泽对于管理这支复杂的队伍，一开始头疼的要命。后来，萧氏主动出面，接过了管理牧民的担子，让赵云泽只管带兵。赵云泽这才轻松下来。 萧氏本身就是颉利的可敦，在突厥素有声名。加上她本人的个人魅力和不凡的才能，两万多牧民居然被她管理的服服贴贴的。一路北上，别说大矛盾了，就连打架斗殴的事件都没有发生一起。 这也让赵云泽对萧氏佩服的不要不要的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宰相之才呀 分割线 薛延陀部的领地，在今外蒙古境内，距离阴山已相当远了。 大漠茫茫，经常数百里见不到人烟。天气，也更加严寒。也幸亏有很多小部落整体加入了北上的队伍，再加上赵云泽之前也抢掠了一些物资，这才保障了大队人马的后勤供给。 从离开阴山，至到达薛延陀部的领地，联军走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薛延陀部首领夷男在得知大唐使团进入了自己的地盘，立即亲自带着麾下官员和两千护卫，离开牙庭一百多里，迎接大唐使团。 对于大唐，夷男之前并没有太多了解。薛延陀距离大唐实在是太远了。但是对于大唐的前朝大隋，夷男却久慕威名。在夷男眼中，他才不管中原王朝的国号是什么，以及谁当皇帝呢。他只知道，中原王朝历来强势，其文明远远领先于草原部族。中原王朝，也历来是草原部族的宗主国。 夷男对于大唐的了解，更多的信息来源于大唐的商人，以及从颉利那里投奔他的部族之人口中。对于大唐在武德九年和突厥的那场大战，夷男是知道的。颉利和突利二十万联军，都败给了大唐。夷男又如何不畏惧仰慕大唐呢 这时的夷男，才刚刚上位没几年，他的野心和见识还没有那么强。也正因如此，大唐在他眼中，就是强盛与文明的象征。所以，一听说大唐的使节居然来了薛延陀，夷男自是激动不已了。 等见到了大唐使团，夷男大吃一惊。怎么使团的队伍如此庞大和杂乱，里面还有那么多的突厥人呢 夷男不会说中原话，他与赵云泽的交谈，全是通过通译来完成的。赵云泽向夷男解释说，队伍中的那些突厥部族，全是主动跟随使团一路行来的。他们，是来投奔夷男的。 夷男大喜。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在大漠，人口可是重要资源。自己的部族一下增加了两万人口，自然是喜事。 虽然，这些来投奔他的部族中青壮不多。可有女人有孩子，将来就不缺青壮。就算是老人和妇女，那也可以牧马放羊啊 当赵云泽对夷男说出，使团此次的任务是来传达大唐皇帝的旨意，封夷男为可汗时，夷男先是一喜，随即就犹豫了起来。 他没有立即答应大唐对他的封号，而是说等回牙庭再说。 赵云泽也能理解夷男的想法。别看今年夏天夷男打败了颉利的征讨，可他此时对于颉利还是有畏惧之心的。他还没有生出自立的想法。 不过，赵云泽可是知道薛延陀的历史的，原先历史上，夷男就是在贞观二年接受了大唐赐给的封号自立的。赵云泽有信心完成这次的任务。 等回到夷男的牙庭之后，安顿好大唐使团和那些投奔而来的部族，夷男就立即召集部下议事。那些薛延陀的部落首领，全都劝夷男接受大唐赐予的封号。夷男也终于拿定了主意。 三日之后，赵云泽以大唐使团的身份，向夷男宣读了李世民的封赏旨意，赐予夷男金鼓、金册和旗帜。至此，薛延陀成了大漠的自立部族，夷男也当上了“真珠毗伽可汗”。 第390章进宫过年 除夕之日，长安城。 今天长安城的居民很忙碌。忙年忙年，每年最后的那么七八天，总是人们最忙碌的日子。除夕之日尤甚。 比起往年来，今年长安城的居民格外忙碌。因为比往年额外增加了一个项目，那就是贴春联。 武德九年的除夕之日，只有赵云泽一家贴春联的。可是去年，贞观元年的除夕之日，长安城的很多高门大第，也都学着赵云泽家贴起了春联，就连皇宫也不例外。 那红通通的春联往门口一贴，看着就喜庆。更何况，春联的内容和毛笔字，也显示着主人的才华。当官的自然谁都不甘落人后了。连李世民也凑趣了不是 到了今年，长安城的居民都不约而同的学着去年那些高门大第家的样子，贴起了春联。 怀德坊赵云泽家，秦平也在指挥着家中下人贴春联。别人家的春联都是一家之主亲自写的，赵云泽家的却不是，而是李世民写好了，派人给送来的。 等春联贴好了，秦平就去向秦茉儿报告。 “夫人，春联已经贴好了，您要出去看看吗”秦平对秦茉儿说道。 其时，秦茉儿正坐在书房中，望着窗外发呆。连在地上到处乱爬的小赵午都顾不上照看。秦茉儿的眼角，湿漉漉的，显然刚哭过。 听见秦平的话，秦茉儿抹了下眼角，头也不转的说道：“不去看了，郎君未归家，这年过着也没什么意思。” “郎君应该快回来了吧”秦平不知该怎么安慰秦茉儿，只好出言如此说。 秦茉儿苦笑一下，道：“郎君离家快三个月了，算着日子是该回来了。可今晚就过年了，那狠心人却未归来，就算他明日回来，又如何” “唉，郎君也是忠于使命，夫人还要多多体谅呀”秦平叹口气说道。 “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秦平走向小赵午，说道：“午少爷，我带你出去骑木马好不好” “骑骑大马咯”小赵午奶声奶气的喊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蹒跚着走向秦平。小赵午已经一岁半了，生的虎头虎脑的，那眉眼，那鼻唇，简直就是同赵云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平抱着小赵午离开了书房，秦茉儿又发起了呆。 秦茉儿的不开心，也感染到了家中每一个人。春节是团圆的日子，今年作为一家之主的赵云泽却不在家，赵家的人都有些失落。 那个好脾气的郎君，往年过年的除夕之夜，带着大家一起猜谜语，玩纸牌，还给大家唱歌讲笑话，家中好热闹。可今年呢，这个年实在没有多少味道。 天，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赵家的下人们也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可对于今年这顿年夜饭的气氛，下人们实在心里没底。 秦茉儿是个不善于隐藏自己心情的人。平日里，或许她还没有那么伤感，可今天却是大年夜啊，别人家欢声笑语，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她又怎会不羡慕又怎会不思念赵云泽 如果夫人不开心，那这一大家子人谁又能开心起来呢 “夫人，宫中来人了” 今日担任门丁的赵温，忽然急慌慌的跑进了后院，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秦茉儿的卧房门打开了。秦茉儿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宫中来人作甚”秦茉儿满脸疑惑。 “来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夫人快去迎接。”赵温说道。 秦茉儿连忙又回卧房，稍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妆容，便又来到前院迎接宫中来人。 “赵夫人，皇后娘娘派奴来接夫人进宫过年。”为首的一名太监对秦茉儿说道。 “什么，皇后娘娘要我进宫过年”秦茉儿大为惊讶。 “其实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赵大人在外为国奔波，夫人在家冷冷清清的，不如一起去宫中，陪皇后娘娘过年。”那太监说道。 “那，公公请稍等片刻，容我去换身衣服。”秦茉儿说道。 “皇后娘娘说了，夫人随意就行，不必着诰命朝服。”那太监又道，“另外，皇后娘娘还说，要夫人带上石城县男赵昊赵爵爷一起入宫。” 分割线 半个时辰之后，秦茉儿带着香兰和麝玉两个丫鬟，香兰怀抱小赵午，来到了太极宫甘露殿。 甘露殿中，已经摆好了宴席，李渊和李世民共同坐在主位上。殿中，李渊的妃嫔、子女与李世民的妃嫔、子女坐的满满当当的。合着人家皇家也要吃年夜饭呢。 “臣妾赵秦氏，拜见太上皇、陛下。”注：“臣妾”这一自称，原本就是臣子的夫人面君时用的。后宫妃嫔对君王的自称是“妾”。 “呵呵，茉儿快快请起吧，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行此大礼。”李渊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每次见到秦茉儿，老老李都会想起他那早逝的女儿平阳公主。对于秦茉儿，李渊也非常喜欢。 如果赵云泽在这里，他就会发现，李渊的气色比起一年前要好了许多。这也是他戒了丹药之后的身体反映。 秦茉儿叩谢起身，李渊一下看到了小赵午，忙又说道：“茉儿呀，你这孩子都一周岁多了，朕却是第一次见。快些抱上来，让朕好好瞧瞧。” 秦茉儿便从香兰怀中接过小赵午，上前几步送到了李渊怀中。李渊这下也顾不上秦茉儿了，一个劲的逗弄小赵午。 小赵午一点都不认生，被李渊逗的咯咯直笑。 看着这一老一幼怡然自乐，李世民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倒是把殿中那些有了孩子的妃嫔们，羡慕嫉妒的不行。 长孙皇后坐在殿中最前方的位置，她起身走到秦茉儿身边，拉着秦茉儿的手说道：“茉儿，你陪本宫坐吧。” “这臣妾身份卑微，岂敢与皇后同坐。” 李世民道：“今天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茉儿也不必拘礼，就与皇后坐一起吧。” “臣妾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隆恩” 秦茉儿入座后，皇家的年夜饭也便开宴了。 十日之后，赵云泽回到长安，当他听说李世民在除夕之夜让秦茉儿进宫过年之后，心中大念李世民会做人。数月奔波的劳累，也似乎一下轻了不少。 第391章归途漫漫（上） 在薛延陀部完成使命之后，赵云泽又呆了五天。在参加了薛延陀汗国的开国典礼之后，第二天他便向夷男辞行了。 已经到了年末，夷男挽留赵云泽，让他在薛延陀过年。可赵云泽早已归心似箭，他婉拒了夷男的好意。 夷男无法，只好送给了使团大量的礼物，又派兵护送使团出境。 来时，赵云泽的队伍有两万多人；走时，却只有三百来人。这些人是特战队的人和萧氏的护卫，另外还有阿史德乌默啜和二三十名护卫。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和那些被赵云泽收拢的部族，全都加入了薛延陀汗国。 阿史德乌默啜了却了一桩心愿，执意要跟赵云泽回大唐，当面拜谢李世民。赵云泽只好将他带上了。 至于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赵云泽和阿史德乌默啜并不担心。薛延陀汗国刚立，对人口繁衍自然重视，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也与夷男无仇无怨，赵云泽还特意关照过夷男，要他善待投奔他的部族。想来，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在此能过得很好。 从赵云泽的大队人马到达薛延陀后，萧氏就一直没有表露身份。夷男只以为萧氏是赵云泽的女人。虽然，萧氏看上去比赵云泽大了差不多十岁的样子。可备不住人家大唐的使团大人就喜欢这种熟妇呢。其实，萧氏的年龄比赵云泽又何止大了十岁，她比赵云泽他妈都要大。 过了很多日子之后，夷男偶尔从投奔他的部族之人口中知道了萧氏的真实身份，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个大唐的赵大人色胆包天啊，连颉利的女人都敢抢，还毫不嫌弃那女人的年龄。不过，那女人也着实美艳，连自己见了都动心不已啊夷男这龌龊心思，自然不能宣之于口。 赵云泽来时，是从夷男的牙庭正南方走的；离开时，他却从薛延陀汗国的东南方出境。他这么做，是有意绕过颉利的地盘。这也是为什么秦茉儿没有估算准赵云泽归期的原因。赵云泽是绕了一个大圈回的长安。 出了薛延陀汗国的地境，便进入了后世的黑龙江省地境。此时，这里还荒无人烟，后世的北大仓，这时却是名副其实的北大荒。 “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提议将大唐的百姓迁徙到这里一部分，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 骑马走在荒原上，赵云泽自言自语。 “鹏羽说什么”赵云泽身旁的萧氏问道。 萧氏此时也骑着马，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蒙着厚厚的面巾。她的声音透过面巾传来，浑声浑气的。 赵云泽转过头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土地肥沃，要是种粮食的话，一定高产。” “在这里种粮食”萧氏愕然了，“鹏羽啊，这里土地肥沃是不假，可冬天太过寒冷了，中原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份严寒” “萧娘娘，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北边的薛延陀，不照样有人口生活繁衍再往北，还有一个名为留利克的国家。那里更加严寒，据说冬天人们撒尿，都要带着木棍。”赵云泽说道。注：留利克，即古代俄罗斯的一个王朝。从公元九世纪至十六世纪，留利克王朝统治俄罗斯地域七百多年。 “为何要带木棍”萧氏不解的问道。 “呃，那里太冷，尿液一离开人体，立刻结冰，撒尿带着木棍，边撒边敲。” “呸，登徒子”萧氏脸红的啐了赵云泽一声。 一声“登徒子”的啐骂，让赵云泽一下想起了秦茉儿，他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思念。 萧氏没有注意到赵云泽脸色的变化，又说道：“就算中原之人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可此处离中原，还隔着高句丽与东突厥。鹏羽如何将中原百姓迁徙来此” “呵呵，有我在，用不了多久，高句丽和东突厥定能成为大唐之地” 赵云泽说完这句话，不再理萧氏，而是一催马鞭，在荒野上奔驰起来。 萧氏望着赵云泽的背影发起呆来，她想到了杨广。那个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如赵云泽这般豪情万丈，也想取高句丽之地，也想灭了突厥，巡猎大漠。可最终，却也因为攻打高句丽的战争，使得国力急转直下，又因为修挖运河和广建行宫，逼的民不聊生揭竿四起，杨广也落了个身死国亡的下场。 难道，赵云泽也想劝大唐皇帝取高句丽和突厥之地大隋办不成的事，大唐能做到吗 萧氏思考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治国平天下是男人的事，我一个老太婆，瞎操什么心” 随即，萧氏又琢磨起了赵云泽这个人来。虽然与赵云泽相处了快三个月了，可萧氏始终看不懂赵云泽。 这个孩子，有时没着没调的，就像个纨绔；可有时又计谋百出，行事果决。更重要的是，他总有那么多见识，是自己以前从不知道的。比如他刚才说的位于薛延陀北部的留利克国自己也算得上博闻强记，却就从未听说过这个国家；再比如他刚才想的迁徙中原百姓来这荒芜之地屯垦，这好像也是个利国利民的举措。 这个孩子，一身都是迷呀 分割线 离开黑龙江地境之后，赵云泽的队伍进入了突利的地盘。 赵云泽没有去见突利。突利得知赵云泽出现在他的地境之后，倒是派出了信使，邀请赵云泽再至牙庭。 赵云泽婉拒了突利的邀请。他对信使说，他要急着赶回长安过年，等以后又有机会，再拜会突利。 信使走了之后，赵云泽就再没遇上突利所派的人。 其实突利也知道了大唐封夷男为可汗的事情。大唐使团终止了和颉利谈判之事，突利同样知道；朔方脱离突厥投靠大唐之事，突利也已得知。此时，突利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当时太冲动了，就不该跟颉利翻脸。大唐使团来突厥，根本就没有诚意。 不过，突利倒是没有怀疑他被大唐算计了。毕竟，当初下决心攻打阴山大营，完全是他们内部的决策。赵云泽在此事上根本就没有参与意见。 突利无法得知，他的部下耶律真哥和乌施蒙，正是得到了赵云泽的授意，才最先发起对阴山大营的进攻的。突利完全吃了一个闷亏。 第392章归途漫漫（下） “报大人，前方约五十里处，契丹部与靺鞨部首领带领部下正在向我部靠拢。” 特战队的一名尖兵从远方驰马而回，向赵云泽汇报情况。 “他们目的为何”赵云泽问道。 “他们说，是来寻大人去他们部落做客的。” “知道了，入列吧”赵云泽朝那尖兵点了点头说道。 “诺”那尖兵终止了探路的任务，回归队列。 “兄弟们，都走快些，莫让咱们的老朋友久候”赵云泽大喊了一声，率先催马加鞭，向前而去。大队人马，也提起马速，紧随在赵云泽身后。 此时，赵云泽的队伍行走在后世的吉林西部地区，再稍稍往东往南，就是靺鞨部和契丹部的领地了。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的消息也挺灵通的。他们听说赵云泽进入了突利控制的地区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带上队伍离开部落住处，与赵云泽相向而行，准备邀请赵云泽到他们的部落做客。路上，这两支队伍又巧遇，于是两军合为一军，继续北上寻找赵云泽。 赵云泽早就猜到耶律真哥和乌施蒙会寻他了。其实赵云泽选择这条路线回大唐，也有顺道会见耶律真哥和乌施蒙的想法。另外，他还想去他儿子的封地石城县看一下。 虽然有会见耶律真哥和乌施蒙的想法，但赵云泽是不会主动去他们的部落的。现在，赵云泽是施恩方，耶律真哥和乌施蒙有求于他，他才不会那么自降身价呢。该摆谱的时候，还是要摆下谱的。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果然寻来了 赵云泽的队伍奔驰了也就是十来里地的样子，就遇上了耶律真哥和乌施蒙的队伍。 双方相互寒暄过后，耶律真哥邀请赵云泽去契丹部做客；乌施蒙则邀请赵云泽去靺鞨部做客，两人谁也不让谁。 赵云泽最后决定，去离得近的部落。乌施蒙得意的笑了。 于是，三支队伍合并为一支队伍，前往靺鞨部。 又行一日，赵云泽来到了乌施蒙的牙庭所在地。 说是牙庭，其实就是个建在山林中的村落。破旧的帐篷和同样破旧的棚屋，掺杂于山林之中。占地面积倒是极广，可那穷困的样子，让人见了不免感到心酸。 “赵大人，我们靺鞨部太穷了，让您见笑了。”乌施蒙有些尴尬、又有些酸楚的对赵云泽说道。 “唉，要不是亲眼所见，某也难以相信，乌施蒙首领的牙庭之所，居然会是如此景象。”赵云泽大发感慨道。 靺鞨部和契丹部穷，赵云泽早有所料，可就算再穷，乌施蒙身为部落首领，“穷”这个字也应该与他不挨边才对。可是没有想到，乌施蒙这里居然也如此潦倒。 “我们契丹部也好不到哪儿去。”耶律真哥说话了，“靺鞨部与契丹部，居于深山老林，全靠狩猎为生，没有其它产出。突利收的税又重，我们的日子苦啊” “难道没有商人来你们这里吗”赵云泽边走边问。 耶律真哥苦笑一下，说道：“靺鞨部与契丹部往南，是高句丽的地盘，往西，就是突利的地盘，无论是高句丽还是突利，都对我们进行封锁。我们挖的草药、打到的猎物，只能卖给高句丽或者突利的人，他们再转卖给中原的商人。” 乌施蒙点了点头，道：“高句丽人和突利的人，心肠都黑着呢。他们收购我们部落的产出，价格给的极低。转卖给我们的中原物资，价格又极高。里外我们都吃亏呢” “两位首领且放心，等我回到大唐以后，明年春天，我就派出商队来你们这里交易，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受高句丽和突利的商人欺压了。”赵云泽说道。 “那样最好了”乌施蒙裂开嘴笑了。 耶律真哥稍稍一犹豫，然后问赵云泽：“那赵大人说的更好的前景，可能兑现” 赵云泽道：“派出商队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做主。可那更好的前景，却需要皇帝陛下点头。不过二位首领请放心，某一定尽全力说服皇帝陛下，让他同意某的辽东战略。真到那时，你们可要记得你们答应某的事情，不要反悔哦。” “哈哈，不就是让我们帮大唐打仗嘛，只要给儿郎们饭吃，我们帮谁不是帮，有什么可反悔的”乌施蒙大笑起来。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乌施蒙首领，不是让你们帮大唐打仗，而是你们以后只能听命于大唐，不允许再投靠其他势力了。” “这是自然，大唐若真能像赵大人所说的那样，迁徙有手艺的百姓来此，帮我们两部族人过上好日子，那我们两部自然是要加入大唐的。我们两部的儿郎，也任凭大唐使唤。”耶律真哥接过话茬表态道。 “两位首领先记住你们的承诺，此事，我们到时再详议。”赵云泽笑了笑，说道。 说完这件事，赵云泽又问道：“进攻阴山大营时，你们两部的伤亡大不大” 耶律真哥道：“别看我们是挑头进攻的，可我们后来就只动嗓子不动手了，喊的震天响，却根本没怎么卖力，我们两部的伤亡都小的很。” “那就好，要是真让二位的族人付出大的牺牲，某心里还真过意不去。”赵云泽点头道。 乌施蒙嘿嘿一笑，道：“赵大人，您可要记得，明年春天派商队来，一定要带粮食哈。” “放心吧虽然大唐对于粮食的出境限制极严，可你们两部却不一样，那些粮食，是某答应对你们牺牲将士的抚恤，皇帝陛下也一定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说着话的工夫，众人来到了村落正中的广场。广场一侧，有着一排比较大的房舍。那些房舍是用石头和木料垒成的，比起周围的房舍和帐篷来，显得又高又大。不过房舍的外表依然看上去很旧，连一点装饰都没有。 “赵大人，某就住在那排屋子里。这里就是我们靺鞨部的议事之所了。”乌施蒙用马鞭一指那排房舍，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让自己的队伍在广场上就地休息，他带着秦安、黎仁、阿史德乌默啜，还有六名亲兵，跟随乌施蒙进入了靺鞨部的“宫廷”。 第393章儿子的地盘 赵云泽在靺鞨部停留了大半日，吃了一顿中午饭，与耶律真哥和乌施蒙详议了一下明年的通商计划。下午，他便继续动身上路。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儿子的封地石城县。 对于石城县这个地方，赵云泽目前的认识，只知道位于渤海边上，具体是哪疙瘩他就一无所知了。 不过，赵云泽对于大唐的目前的疆域还是很了解的，石城县既然位于渤海边上，又靠近辽东的高句丽国，那应该是后世河北省的某个地境，多半是秦皇岛那儿。 赵云泽离开靺鞨部的这天，是腊月二十四。算算路程，他就是拼了命赶路，也无法在过年前赶回长安了。 既然这样，那赵云泽也安下心来了，不再急着赶路。反正，用不了几天就进入唐境了。除夕那天到了哪儿就在哪儿过年吧。 这天夜里的宿营，队伍是在野外渡过的。半夜时分，下起了小雪。到了早晨，雪依旧未停，反而西北风也起来了。风雪交加，天气冷的要命。 可队伍依然起行。赵云泽骑着马，冷风吹着雪花直往脖子里灌。不行了，老子可受不了这份苦了，装什么与士卒同甘共苦这又不是打仗，何苦为难自己呢。 生出这个想法后，赵云泽就想弃马坐车。可他这时忽然又想起，如今队伍中唯一一辆坐人的马车，就是萧氏那辆了。其余的马车，全装着辎重和薛延陀部、靺鞨部、契丹部送给自己的礼物。 唉，失算了。应该给自己留辆马车的。 “赵大人，娘娘有事找你。”萧氏的护卫统领张诚从后面追上赵云泽，对他说道。 “吁”赵云泽勒缰止马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萧氏的马车赶了上来。 “鹏羽，天冷的很，到车里坐吧。”车帘打开，萧氏露出脑袋对赵云泽说道。 嘿，求之不得呀 赵云泽心中刚一喜，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萧氏的马车里，全是女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坐进去，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不合适吧”赵云泽不好意思道。 “咯咯，老身都一大把年纪了，鹏羽还有什么可忌讳的”萧氏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与长辈同乘一车，似乎也无不可。”赵云泽故意大着嗓门说道。他这话是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同时也是故意说给队伍中其它人听的。俺是为了照顾长辈才上车的，你们可别瞎想。 赵云泽下马，将马缰拴在萧氏车后，就钻进了马车。 一进入马车，赵云泽浑身上下都爽歪歪了。还是这里面暖和呀。 萧氏的马车很大，跟个小房子似的。里面不但生着火盆，还有一些小陈设。书柜、衣柜、矮几、茶具、坐垫、卧具，非常齐全，这就是古代的房车呀。这马车，倒不是赵云泽给萧氏配的，而是萧娘娘一直使用的座驾。实际上，一路宿营之时，萧氏都是睡在这辆马车里的。 此时车中，除了萧氏，还有她的那四个侍女。萧氏坐在火盆旁，烤着手。火盆另一边，还有一张软垫。赵云泽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到了那垫子上，伸出双手就要烤火。 “啪”的一声，萧氏一巴掌拍在赵云泽手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事在外面冻了半天，不能立即烤火的。” “嘿嘿”赵云泽尴尬的一笑，缩回了手。 那四个侍女见到赵云泽的糗样，都掩嘴偷笑起来。 车中虽然生着火盆，还有这么多人，可空气却不浑浊，反而闻起来有一股清香。五个大美人在里面，自然少不了脂粉气。萧氏和那四个侍女的脸庞，都暖的红艳艳的，像是桃花一样。 闻着香味，再看了一眼五张面如桃花的粉面，赵云泽才意识到自己进了脂粉堆，他的脸色不自然起来了。 “鹏羽，咱们是要去石城县过年吗”萧氏打破尴尬问道。 “最好是这”赵云泽说道。有了话题，他也自然起来了。 “娘娘，我儿子赵昊，就是石城县男呢”赵云泽又不无炫耀的说道。 “哦，那石城县也算是鹏羽的家了。”萧氏笑道。 “嘿嘿，说是这么说，可我对石城县一无所知。” 萧氏诧异的望了赵云泽一眼，随即像是背书一般说道：“石城县，古称絫县，属九州之一的幽州。因东汉末年曹操北征乌桓，得胜回师时登絫县碣石山，作观沧海一诗，曹操的儿子曹丕称帝后，便改絫县为石城县。大隋时，石城县属平州郡。平州治下，也就卢龙跟石城两县。至于现在石城县的隶属，我就不知了。” “哦，原来那碣石山就在石城县啊”赵云泽恍然大悟。他这会儿一下明白石城县是哪儿了。那不就是后世秦皇岛的昌黎县嘛。 赵云泽之所以知道昌黎县，是因为他以前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说是山东无棣跟河北昌黎两个县，争夺曹操观沧海一诗中“东临碣石”的“碣石”位置。这两个县都说自己境内的碣石山是这首诗中的“碣石”。 之前，赵云泽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县的碣石才是曹操诗中的碣石。可如今，既然李世民把自己儿子的封地弄到了离高句丽不远的地方，那就一定是河北昌黎县了。注：此碣石位置乃情节需要，不涉及现实地名之争，也不代表作者观点。 “石城县的风土如何”赵云泽又问萧氏。 萧氏道：“大隋时的石城县小的很，只有三千多户。如果大唐没有改变石城县治地的话，人口应该比大隋时还要少。” 赵云泽的心情一下拔凉拔凉的了。这个石城县，肯定是穷地方呀，要不然怎么只有这么少的户籍萧氏说的不错，隋末一场动乱，使得人口严重减少，那现在的石城县，估计有两千来户就不错了。这哪是县啊，后世的大村庄，都有这么多人口。 老李搞什么呀，把我儿子的封地弄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将来实封食邑再多，也没搞头呀 第394章要先富，先修路 又行数日，赵云泽的队伍进入了唐境。这下，终于结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有了地方官府的接来送往，赵云泽也舒服了一些。 不过那些忙活着迎接赵云泽一行的地方官员心里舒不舒服，就不得而知了。衙门都已经放假过年了，却忽然冒出个回归长安的使团经过自己的地盘，那些地方官员接待使团，却是属于加班性质了。 除夕这天中午，队伍到达平州卢龙县。 前隋时，平州称“郡”，唐立国后，改郡一级行政建制为州，平州郡就叫做平州了。大唐并未改变平州的治地，如今的平州，仍然只有石城和卢龙两县。此时的卢龙县，位于石城县偏西北，距离石城县一百多里。卢龙县是平州州治所在地。也许是平州太小的原因，平州的刺史，还检校卢龙县令一职。 平州刺史名崔适，字安之，是个四十来岁的文士。崔适带领卢龙县的官员，在卢龙北城门将赵云泽一行接进了平州城。 平州城的城墙不算高大，但也修的非常坚实。这里，已经非常靠近大唐边境了。城池修的坚实一些，自然是出于军防的考虑。 赵云泽见平州之内店铺林立，大街上行人如织。虽然，除夕之日的店铺都不营业了，可从城中的市井之象来看，这平州还是蛮繁华的。赵云泽心中好受了一些。卢龙县如此繁华，想来石城县也应该不太差。 路上，赵云泽跟崔适一交谈才知道，这位平州刺史出自博陵崔氏。赵云泽也问了一下关于石城县的信息。 崔适言到，石城县的县令，名为崔潼，字云渊，乃是他的远房族弟。 平州两县，长官俱出自博陵崔氏，崔氏在河北的势力，由此可见一斑。 当赵云泽问起石城县的经济情况时，崔氏就答的含含混混了。只是说石城县比不得卢龙县。 中午，崔适在州府后衙设宴，款待赵云泽一行。吃过饭后，赵云泽便向崔适辞行。 “赵大人，今夜就是除夕之夜了，您既然到了卢龙，干脆就在某府里过年好了，为何又要急匆匆赶路呢”崔适大为不解。 “崔大人，过年是团圆之日，某怎好打扰您与家人团聚某是想去石城县的，那石城县乃是犬子的采邑之地，某无法赶回长安过年，到犬子的采邑之地渡过除夕之夜，也算聊慰念家之情了。” “既如此，那某就不强留赵大人了。以后赵大人有机会再来平州，或是某到长安，咱们再好好亲近一番。”崔适笑着说道。他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送瘟神的味道。 分割线 使团离开卢龙县城，又行约一个半时辰，傍晚时分到达了石城县。 一望见石城县的城墙，赵云泽的心就凉了半截了。那也能叫做城墙分明就是土围子嘛 石城县的城墙居然不是砖石结构的，而是夯土围墙。城墙的高度，也就是三米多的样子，还不如长安城各个里坊的坊墙高呢。 再看这一面城墙的长度，最多三里地的样子。由此推断石城县的大小，比长安城最小的里坊都不如。 难怪崔适不细说石城县的情况呢，原来他是不好意思说呀。实在怪事，石城距离卢龙只有一百多里地，又同属一州，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石城县的官吏在北门外迎接赵云泽一行。官员的人数也不多，只有三人，其余的，就是吏员、衙役和军卒，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人的样子。 为首一名官员，身着七品官服，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的样子，是个长秀清秀的瘦高个。这人就是石城县令崔潼了。 双方见面互相寒暄几句后，崔潼说话忽然吞吞吐吐起来：“赵大人，本县狭小，没有足够宽敞的地方容纳您的部下，您看是不是让他们在城外扎营” 赵云泽一愣，随即玩味的笑问崔潼：“崔大人，您恐怕也没准备这么多人的饭吧” “呃本县府库余粮不足，实在惭愧惭愧”崔潼脸红道。 得了，合着人家石城县就没准备接待这么多人。做了一桌饭却来了十桌客，这不是难为人家嘛。 “既然如此，那某就不难为崔大人了。” 赵云泽笑了笑，便回头下令，让队伍在城外扎营，并自理伙食。他只带着秦安、黎仁进城。 想了想，赵云泽又去萧氏的马车旁询问，萧氏要不要进城。在卢龙县时，萧氏并没有露面，是与队伍中人一起，就在马车上用餐的。其实进入唐境之后，萧氏就一下变得矜持起来了。就算在前面几个州县住驿站，她也相当低调，赵云泽也不向地方官表明萧氏的身份。 这次，萧氏依然保持了低调，她说就在城外过除夕。赵云泽也只好将就她的意思。 等进了石城县，见到县内景致，赵云泽那原本就已经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彻底凉透了。这石城县，城内居然连座两层的建筑物都没有，房屋也大多是茅草覆顶的土屋，店铺更是少得可怜。 “崔大人，某路过卢龙时，见卢龙县城还算繁华。这石城县离卢龙如此之近，又同属一州，为何比卢龙的风土竟相差如此之甚”赵云泽不解的问崔潼。 崔潼未言先叹气，答道：“石城是下县，全县在籍人口只有九百八十二户。又不占交通要道，也无特产，如何不穷困” “那卢龙为何远比石城繁华”赵云泽又问。 “卢龙乃州治之所在，人口和地亩远比石城要多。又处于北上要道，凡到突厥和高句丽做生意的商贾，必在卢龙停驻。有很多商贾，还在卢龙开设店铺，作为屯转物资之所，卢龙自然远比石城富庶。”崔潼解释道。 “唉，要先富，先修路啊，古人诚不欺我。”赵云泽感慨道。 “要先富，先修路这话倒颇含至理，不知是哪位古人之言”崔潼一愣过后，立即问赵云泽。 “呃，某也忘了是谁说的了，这是以前某翻看杂书时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 第395章男儿当自强 赵云泽并没有在石城县城内过夜。吃过一顿接风宴，他便以大年夜不能与部下分离为由，辞别石城县的官员，出了北门，回到使团的宿营之地。 崔潼倒也会做人，命属下送到使团营地一些酒肉，犒劳使团众人。 大年夜，使团上下近三百人，哪一个又不思亲恋家呢 为了调节气氛，赵云泽组织使团众人开了一场篝火晚会。 石城县北门之外荒野中，升起了十几堆篝火。篝火堆中间，留出了很大一个空场。使团众人围坐成一个大圆圈，一边烤火一边吃着喝着。 赵云泽站在场地中央，先朝众人打了个团揖，然后朗声说道：“兄弟姐妹们，今晚是大年夜。咱们因为使命牵绊，无法与家人团聚。然而，某与诸位一路风寒、一路跋涉，近三个月的相处下来，我们又何尝不是一家人呢。今晚，就让我们欢聚一起，共度这大年夜。” “说得好”金堡大声吼叫起来，“赵大人，你先给我们来一个节目” “对，赵大人，来一个”陈刑也大叫起来。紧接着，特战队员们都跟着喊了起来。一时，“赵大人来一个”的喊叫声响成一片，连萧氏的护卫们也跟着起哄了。 特战队在以前训练时，赵云泽就按照后世军中的传统，休息间隙组织队员们教唱军歌、拉歌、做游戏、表演小节目等。对于这一套东西，队员们自是熟悉无比。 “一群兔崽子，就知道挤兑老子”赵云泽朝四周压了压手，喊叫声停下来之后，他不禁笑骂了一声。“好吧，那老子就先开个头，来一首男儿当自强。金堡，既然是你小子起的哄，你也别闲着，给老子击鼓伴奏。要是打乱了节拍，那你可要挨罚的。” “没说的，不就是击鼓打节拍嘛，俺老金在行的很。”金堡应了一声，就去取了鼓，坐在地上打起了节拍。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鼓声铿锵，赵云泽的歌声同样充满阳刚之气。这首歌，特战队员们都会唱，然而萧氏和他的护卫们却是头一次听这首歌，他们顿时被歌声吸引，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萧氏听着赵云泽那充满激情与阳刚之气的歌声，像是又发现了赵云泽身上的一个“新大陆”一般，眼神亮亮的。 “这歌出自何人之手”萧氏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特战队员问道。今晚，特战队员与萧氏的护卫是掺杂而坐的。 “自然是我们赵大人写的了，曲子也是他谱的。”那名特战队员说道。 “这曲调与时下中原的曲风大为不同呢，可听起来却又很激荡人心。”萧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萧娘娘，我们赵大人还教我们学了很多歌呢，都是这种听上去有些怪异的曲调。但那些歌又都很好听。”那名特战队员说道。 “这孩子，还真是全才呢不，是歪才”萧氏笑了起来。 赵云泽的歌声仍在继续。“比太阳更光一起来”唱到此处，赵云泽大吼了一声。 特战队员们也立刻跟着唱了起来：“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 充满了男儿斗志的歌声响彻荒野，让听到歌声的人都热血激荡。 “嘿，这才是男爷们儿的歌，提劲呀”萧氏的护卫统领张诚一手拍着大腿，大声喊道。可此时上百人都在放声歌唱，张诚的声音别人完全听不到。 萧氏此时却是百味杂陈了。曾经，大隋的热血男儿，也如这些唐军一样满腔热血，胸怀“男儿当自强”的报国之志。可却因为自己那位当皇帝的丈夫的错误决断，让那些热血好男儿血染高句丽的异国之土，头颅还被高句丽人砍下来，垒成了炫耀武功的一座座“京观”。 如今，大唐的男儿依然热血沸腾、慨慷激昂，可他们将来，又会不会同样血染疆场大唐的那位皇帝，又会如何对待他们呢中原的百姓，在茶余饭后，又可曾会记起，有一群热血男儿，在守护着他们又或者，如今大唐的百姓，可知道在高句丽的许多城池中，还有着一堆堆汉家儿郎的头骨 四下看了看那一张张被篝火映红的年轻脸孔，萧氏鼻子发酸了。今夜这些人，几年过后，他们可还能再高歌男儿当自强会不会身死疆场 陷入沉思的萧氏，没有注意到歌声是什么时候终止的，直到一个侍女提醒她：“娘娘，赵大人让您出节目呢。” “啊”萧氏一愣，回过神来了。 “萧娘娘，来一个”众人又在高声起哄了。 “老身都一大把岁数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萧氏脸红的说道。 “今夜无老少萧娘娘年轻时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女，大家想不想欣赏一下萧娘娘的才艺”赵云泽问道。 “想”众人齐声高喊。 “萧娘娘，来一个”赵云泽又起哄了。 “萧娘娘，来一个”众人跟着赵云泽高喊。 “一二三四五。” “我们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等的好着急。” 萧氏笑了笑，对着侍女吩咐了一下，侍女们立即起身，去马车里取来了矮几和一张古琴。并将这些东西摆在了萧氏面前。 萧氏既不起身，也不说话，直接拨弄着琴弦调了起来。 调好琴弦之后，萧氏就弹起了曲子。琴声一起，众人全都安静下来了。 那琴声，非常柔美，如泣如诉。一开始，众人还只是听琴，可听着听着，众人却像是被琴声所感染，居然心中似有感伤了。可具体感伤什么，却又捉摸不到。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所在。众人中真正懂得音乐的没几人，可却同样能感受到萧氏的琴声中所表达的情感。 如果说，刚才赵云泽的那首男儿当自强是抒发男儿的阳刚之气，是猛虎之歌的话，那此刻萧氏的琴声就是表达女子的满怀愁绪，是蔷薇之歌了。 “这好像是胡茄十八拍”一名特战队员小声说道。 赵云泽听到了那名特战队员的声音。他望向那名队员，见是一个原先以文人身份进入讲武堂的学员。 哦，那应该就是胡茄十八拍了。赵云泽如此想到。 当年蔡文姬归汉，作了这首胡茄十八拍。蔡文姬嫁于匈奴左贤王，还育有两个孩子。曹操迎她归汉时，蔡文姬既思念家乡，又不忍与自己的孩子分别，这才有了这首琴曲问世。如今，萧氏的心情，想来与蔡文姬是一样的。 萧氏的琴声止了，众人却还没从琴声中回过神来。一首琴曲，也让众人的思乡之情更甚了。 第396章认干娘？ 赵云泽此时也是百感交集。他同样被萧氏的琴声所感染。 长安城中，有自己的妻儿在守窗等待自己归家。另一个时空中，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怕是眼泪早已哭干。 无论是大唐的妻儿，还是另一个时空中的父母，在这除夕之夜，都让赵云泽倍感思念。 夜，黑沉沉的，只有篝火映照之处，有着橘红色的光芒。那点光芒，也给了思乡的人儿一点心灵的温暖。 静，出奇的静。萧氏的琴音止下半天了，众人却都还在出神。只有篝火燃烧木柴的噼啪声，在不时作响。 赵云泽仅仅是出神了一会儿，他就最先回过神来。这会儿，可不是让自己多愁善感的时刻。自己今晚的任务，是消除众人的多愁善感啊 “诸位，某和萧娘娘都已经表演节目了，接下来，轮到你们了。”赵云泽的声音，让众人全都回过神来了。 “谁来”赵云泽笑眯眯的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主动起身的。 金堡用一根手指捅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陈刑，道：“屠夫，某与赵大人都表演过了，该你了” “狗屁，你只是打了打鼓，也算表演”陈刑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不算表演我那是伴奏” 金堡说完，就直接起哄大喊：“陈中队长，来一个” 还没等众人跟着金堡一起喊，陈刑就一下站了起来。“得得得，都别喊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俺认了。” 陈刑边说着，就边向场中走去。众人都笑了起来。 “陈刑啊，大年夜的，什么这一刀那一刀的，不吉利。”赵云泽笑着说道。 “那应该怎么说”陈刑问道。 “呃这个嘛，应该这么说，伸头是你，缩头也是你。” “赵大人，我怎么听着您这话是说乌龟呢”陈刑苦着脸说道。 “既然你这么了解，那就当是吧。” 陈刑：“” “哈哈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交给你了，某去歇会儿。”赵云泽拍了拍陈刑的肩膀，就要往场下走。 “鹏羽，坐这儿来。”萧氏朝赵云泽招了招手。 赵云泽便坐到了萧氏身边。 场中，陈刑对着众人一抱拳，道：“某唱歌不行，跟狼嚎似的，也不会弹曲，就给大家打趟拳吧。” “好”有人高声叫好了。 陈刑便在场中打起拳来。 萧氏那边，跟赵云泽聊起了天。 “鹏羽家中还有何人”萧氏问道。 “一妻一子。”赵云泽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你的父母呢，还健在吗”萧氏又问。 赵云泽叹了口气，道：“我是孤儿，从小不知父母是何人，乃是我师父养大的。” “哦，是老身问的唐突了。”萧氏歉然道。 “没什么，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赵云泽笑了笑，说道。 萧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吞吞吐吐的说道：“鹏羽，老身老身对你极为喜欢若你不嫌弃的话” 啊赵云泽傻眼了。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啊萧娘娘诶，您老可别吓我，您虽然看上去年轻，可您的岁数摆在那儿呢，我可不敢接受您老的表白 赵云泽立刻就想阻止萧氏继续说下去。可已经晚了，萧氏的话说了出来。“老身收你为义子如何” 啊原来是这样啊呼赵云泽长出了一口气，提起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唉，自己的节操呢 “娘娘为何生出这种想法”赵云泽连忙问道。 “唉，老身虽育有三儿一女，可三子早夭，另外两个儿子也都去世好几年了。唯一一女，却也出家修行了。我那孙儿，也无法随我回中原。老身回长安后，除了我那八弟萧瑀，就再没亲人了。八弟终究也岁数大了，又有自己的家室，老身也不好总是叨扰于他，所以”萧氏说着说着，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赵云泽一听萧氏这个理由，顿时哭笑不得了。老太太这是赖上自己了呀本来说好的只是带他回中原，可这会儿怎么还想让我为她养老送终了呢张无忌他娘说得没错，女人的话，都是不能信的呀，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可赵云泽又一想，自己在大唐没有双亲，好像让个干娘也不错，以后可以给自己带孩子了。更何况，这位萧老太太可是前隋的皇后，身份地位如此之高等等，她可是萧皇后呀，自己认她做干娘，会不会被朝中大臣诟病呀 再说了，这位萧氏老美女，李世民那家伙也对她垂涎三尺呢。我要认她做了干娘，那要是李世民真将她纳入后宫，李老大不就成我干丈人了不行不行，李世民只比我大了几岁而已，这个便宜不能让他占。 再一想，如果自己真认了萧氏当干娘的话，李世民大概也不好意思再将萧氏纳入后宫了吧。这个时代的义母，在伦理道德上可是跟亲娘差不多的。纳臣子的母亲为妃，李世民怕也不敢如此妄为吧 嗯，老李这人对咱不错，以前的历史上，他就是因为将萧氏纳入后宫，为大臣们所诟病。不如，我就先帮他绝了这个心思，也省得老李同志的履历中再多一个污点。 至于萧氏的身份嘛大唐有的是前隋的遗臣，人家萧氏的弟弟还是如今的大唐宰相呢。大唐君臣的心胸还是挺宽阔的，应该不至于难为我。再说，前隋都亡国这么多年了，萧氏这个皇后身份也早就不作数了。我认她当干娘怎么了，碍你们什么事了 赵云泽在心里一番计较后，拿定了主意。 “萧娘娘如此看得起小子，小子受宠若惊。小子自己的想法，是巴不得立刻兜下您老给的这个面子”赵云泽说道。 “好孩子”没等赵云泽把话说完，萧氏就开心的笑了。 赵云泽又道：“不过，小子也还有一些顾虑，这正式拜娘娘为义母之事，不如等回长安之后再议如何” 萧氏一愣，稍稍一思考过后，她笑道：“老身倒是忘了我这前隋皇后的身份了，鹏羽有顾虑也理所应当。那就依鹏羽的意思，你什么时候想拜老身为义母都行。老身话既说出，就不再反悔” “多谢娘娘体谅” 第397章如此佛理 苍岩山，属太行山支脉，位于大唐河北道邢州井陉县内。 苍岩山风景秀丽，集“雄、奇、秀、险、幽”众美为一体。自古享有“五岳奇秀揽一山，太行群峰唯苍岩”的盛誉。山上古木参天，层峦叠翠，自然景观奇特繁多，其中以“碧涧灵檀”、“阴崖石乳”、“峭壁嵌珠”、“炉峰夕照”、“山腰绮柏”、“窍开别面”等“苍岩十六景”最为著名。 赵云泽的队伍到达苍岩山时，已是正月初三。本来，赵云泽是没打算走井陉县的。但是萧氏说，她的女儿就在井陉县的苍岩山兴善寺中出家。反正也绕不了多少路，赵云泽便改变原定路线，带着队伍来到了苍岩山。注：兴善寺，后世更名为福庆寺。 队伍到达苍岩山下，赵云泽让大队人马在山脚等候，他陪着萧氏，只带领萧氏的侍女和张诚上了苍岩山。 虽然是隆冬时节，可苍岩山却不乏绿色。耐寒的松竹与翠柏到处可见，再映着皑皑积雪，那翠绿更加如水一般。苍岩山的美，也丝毫未受到寒冬的打扰，反而更惹人垂爱。 沿着登山的石阶，赵云泽、萧氏等人攀山而上。这登山石阶，建于东西两峰之间，正处于驼谷位置。 行走间，但见两侧不时出现悬崖峭壁，那断崖上、那峭壁间，生长着数不清的柏树，或矗立、或侧出、或倒悬。然而，奇特之处在于，无论那些柏树如何千姿百态，也无论是东西南北任何一方的柏树，树梢居然都朝向同一方位。 “奇哉，莫非那方位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吸引着这些树木不成”下意识的，赵云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鹏羽还真说对了”萧氏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柏树生长朝向的方位，正是兴善寺所在之处。这就是苍岩山三绝之一的古柏朝圣。” “难道这些树木都是人工栽植，有意让它们朝向兴善寺生长的”赵云泽诧异道。 “这倒不是，若是人工栽植的，那些悬崖断壁之上，人又如何立足”萧氏说道，“兴许，是兴善寺建造时因了这些古柏的朝向，故意选在其位的吧。” “大概是了。那兴善寺的建造之人倒也心思灵巧，如此一来，兴善寺定是香火旺盛了。”赵云泽点了点头道。 “娘娘，快到兴善寺了吧”赵云泽又萧氏，爬了半天山，他也觉得累了。反观萧氏，却似乎不见乏累之象。也许是她急于见到女儿的心情，给她生出了力量吧。 萧氏往前一指，道：“鹏羽看那山门，兴善寺就在山门口。” 赵云泽抬头一看，却是又一奇景。但见东峰断崖在半腰伸出一西转的山坡，恰与西峰形成一壮观的天然山门。远远望去，只见山门，难见其它景观，那些树木，却也不见踪影。 “此处称之为銮台口，苍岩十六景之岩关锁翠，就指此处。”萧氏说道。 “哦，那咱们快些走，进了兴善寺好生歇歇。”赵云泽说道。 众人奋力向前，一会儿工夫，就至銮台口。这下，赵云泽看见兴善寺了。 兴善寺巧借山势，就建在山口，茂林、山谷尽掩其后。 也许是因了过节的原因，赵云泽等人一路攀山而上，并没有见到其它拜山之客。如今到了兴善寺门口，也未见拜寺之人。这与后世的黄金周却大不相同了。后世的黄金周，哪一个景点不是人山人海，光看人难见景了。绝对不会如今时这般冷清。就连那兴善寺的寺门，也是紧闭着的。 赵云泽上前叩响了门环。稍候片刻，寺门“嘎呀”一声打开，一个小沙弥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可是要入寺参拜”那小沙弥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问众人。 “小师傅请了，我们是来寻贵寺静尘师太的。这位老夫人，乃是静尘师太的母亲。”赵云泽也对着那小沙弥施了佛礼，说道。 “诸位施主，静尘师太虽在本寺出家，然而她的修行之所却不在寺内，而是在寺后。”那小沙弥答道。 萧氏一听，连忙上前，说道：“劳烦小师傅引老身前去见我那苦命的女儿。” “阿弥陀佛，老菩萨慎言。尘世之苦，皆因痴念，放下痴念，则立地成佛。静尘师太已入我佛门，又何来苦楚呢”那小沙弥忽然跟萧氏讲起了佛理。 赵云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那小沙弥：“小师傅，某问你个问题。你早上醒来时，胯下之物可会一举朝天” 这个小沙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少年火气旺盛之时，要说他没有晨举的反应，赵云泽却是不信的。 一听赵云泽忽然问小和尚这样的问题，萧氏脸红了。那小沙弥脸儿更红，“施主莫戏耍小僧”小沙弥又气恼又尴尬的说道。 “呵呵，色戒乃佛门第一大戒，小师傅似乎六根未净啊”赵云泽嘲笑起来，“再说，老夫人只是说了苦命二字，小师傅就出言以佛理说教，这难道不是你故意炫耀自己那一知半解的佛理小师傅平常心何在” 赵云泽一番教训，那小沙弥的脸更红了。 “小师傅要有心，就引我等去见静尘师太；若无心，自闭山门入内即可。又何必说什么尘世佛门，苦楚痴念的。”赵云泽又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施主教训的是。是小僧着相了。”那小沙弥认了一声错，又道：“诸位且随小僧去见静尘师太。” 众人连寺门都没进，就又跟着那小沙弥往寺后绕去。 “香残日落，了却凡心一点；炉中火尽，须把意马牢拴。” 一边走着，赵云泽似乎上来了兴致，居然随口吟起了句子。 “赵大人，您吟的这是什么呀听上去好高深的样子。”张诚挠了挠头，问赵云泽。 “呵呵，此乃佛理，说了你也不懂。”赵云泽眼睛盯着走在前面的小沙弥那光溜溜的圆脑袋，对张诚说道。 “噗嗤”一声，萧氏忽然笑了。“鹏羽，不许对佛家不敬你那义姐如今也是佛门弟子呢。” “哦，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赵云泽尴尬的挠了挠头。 “奇怪，赵大人不是在说佛理么，又如何对佛家不敬了”张诚一头雾水了。 一个侍女这时好像也领会到了什么，眼神一亮过后，又掩嘴偷笑起来。 “采荷姑娘，你笑啥呀”张诚问那侍女。 侍女继续捂着嘴，压低声音对张诚说道：“张大哥，我跟你说，赵大人刚才吟的句子，分明是两个字谜。谜底合在一起，便是秃驴二字诶。” “啊”张诚一愣，随即对着赵云泽竖起了大拇指：“赵大人，论起无聊与胆大，你属这一份儿” 第398章受冷落了 南阳公主是萧氏的独女，曾嫁于隋朝奸相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士及。宇文化及弑杀杨广称帝，南阳公主因此与宇文家族反目成仇，与丈夫宇文士及也成了最熟悉的陌路人。 隋灭后，南阳公主颠沛流离数年，后至兴善寺出家，法号静尘。 南阳公主的修行之所，位于兴善寺后，是一个**的小院。那小院栅栏为墙，柴扉作门，草庐当室。很简朴，也很有出尘之气。 萧氏和南阳公主相见，母女二人自有一番感伤落泪，略过不提。 当晚，萧氏就留在南阳公主的草庐之中过夜。而赵云泽的大队人马则在兴善寺住宿。 那兴善寺占地极广，寺内供香客休息的客房竟也不少。赵云泽的人马近三百人，那些客房竟容纳的下。由此可见，这兴善寺的香火定是极为旺盛的。平日，也少不得有颇多香客在寺内留宿。 那些留宿的香客，想来定也少不得捐给兴善寺一笔银钱，充做食宿之资。算起来，这兴善寺的食宿费用，定比外间的客栈旅馆还要贵上不少。 但是这次接待赵云泽的人马，兴善寺却是做了亏本买卖了。因为，赵云泽离开兴善寺时，挂口不提捐献香火钱之事。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寺中的掌院僧人道谢，感谢人家的招待。 寺庙毕竟不是真正的客栈旅馆，僧人也终究不是商人。往日里，僧庙招待香客，那食宿费用，也无需真的宣之于口，香客们自然会以捐献的名义给付。而且还给的不少。 像赵云泽这么“实诚”，真的以为僧人们是免费招待的，还真是稀罕。可赵云泽既然装傻充楞，寺中和尚却也不好揭破，总不能拉下脸皮，不顾大德高僧的面子，直接跟这位朝廷的官员索要食宿费吧。 算了，认栽吧，以往都是香客施舍咱们了，这回儿，权当咱们给朝廷施舍点吧。和尚们无比郁闷的回了寺庙。 “鹏羽，你似乎对出家人有偏见呀” 上路不久后，萧氏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像静尘师太这样以苦修为本的出家人，我是敬重的。我看不起的，是那些披着佛门外衣，大行敛财之事的僧人。娘娘，您或许不知道吧，这些高门大寺的和尚，可是天下最富有的人。还苦修的出家人呢，他们的日子，过得比皇帝都舒坦。” “鹏羽何来此言”萧氏诧异道。 “起先，某也不知道那些和尚的富有。记得去年时，魏征魏大人曾经给皇帝陛下上过一道奏折。言到，天下寺庙，圈占土地颇多，又不纳赋税。很多寺庙附近的人家，也将自己的土地假卖给寺庙，给寺庙缴纳小部分佃租，以此逃脱朝廷的赋税。更有不少离谱的寺庙，以劝人向善礼佛为由，让信众捐献家财。有些过度迷信的信众，因此倾家荡产，将所有家财捐给寺庙的也不是没有。 “娘娘，魏大人说的，绝非妄言。有些寺庙，自身圈占的土地，加上别人假托挂靠在寺庙名下的土地，竟能占一县田亩一半之多。再加上香客信众们的捐献，寺庙焉能不富更何况，很多寺庙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广招僧人。若任由他们如此施为，国家能收赋税的土地将越来越少，能从事耕种的百姓，也将越来越少。” 萧氏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赵云泽又道：“正因如此，魏大人才提议，在寺庙的影响力还没有扩大之前，遏制住这种苗头。去年大唐才对所有寺庙进行访查，凡是未在官府登记的，一律取缔。并责令其退还百姓的土地、财物，让僧人还俗。可像兴善寺这样的大寺院，却依然在大行敛财之道。所以，我才不待见那些僧人。” “唉，听鹏羽如此一说，老身也觉着那些僧人做得过分了些。可僧人在老身眼中，一直又是神圣之在。如今，老身竟不知如何置处了。”萧氏摇头苦笑一下说道。 “其实我对佛家也是很敬重的，闲暇时，也会看一些佛书，参参佛理。对于真正的求佛高僧，我也同样敬重。我所不待见的，只是那些被世俗铜臭所迷，完全舍了求佛之心的僧人而已。娘娘倒也不必心感矛盾。”赵云泽劝慰萧氏道。 萧氏笑了笑，道：“老身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分割线 队伍离开井陉县，一路向西，仍然走陆路。其实赵云泽完全可以选择走黄河水路的，可水路终究慢了些。赵云泽和众部曲，人人归心似箭，也就顾不得陆路的辛苦了。 正月初十午时，队伍到达长安的东大门新丰县临潼。在新丰县用过午饭，队伍继续上路。赵云泽派出信使，先行赶回长安通报自己的行程。 再次启程之后，萧氏变得忐忑起来。马上就要到长安了，萧氏心中百感交集。还在队伍到达洛阳时，萧氏就曾去看过洛阳宫。那里，有太多她生活的印记。长安也是一样，这里是萧氏曾经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如今萧氏的心情了。 半下午时分，队伍终于抵达长安。 令赵云泽感到意外的是，出城迎接他的人，居然只有杨晓铭和程处默，以及杨晓铭的四名部下。 这情况不对呀，自己早就派人向朝廷通报了行程。按说，老李同志应该派官员大张旗鼓的迎接才对呀。难道是自己的官职太低的缘故可别的官员不迎接也就算了，温彦博呢，俺可是跟他做搭档的。他早早回了长安城享福，俺却在外面吹风饮露的，难道温老头心里就不愧疚吗好歹你出城迎接一下啊 “大人可回来了”杨晓铭一走近赵云泽，就说道。 “师父可吃了大苦头喽，瞧这又黑又瘦的样子，心疼死俺了。”程处默嘴里啧啧有声道。 “处默，你小子今天怎么在长安，没去讲武堂吗逃学了”赵云泽板着脸问程处默。 “师父，您在外面呆傻了吧。今天是初十，沐休。再说了，讲武堂还没开学呢”程处默说道。 “哦哦，还真不记得日子了。”赵云泽尴尬道。 金堡和陈刑这时赶到前面，两人跳下马，对着杨晓铭就是一阵熊抱，又一人捅了杨晓铭一拳。互相寒暄了几句。 “大人，您是不是要马上进宫交旨”杨晓铭又问赵云泽。 “对呀，出京的官员，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面君呀” “大人，那您答话的时候，可得小心点。”杨晓铭忽然脸色不自然道。 “怎么了”赵云泽纳闷了。 程处默道：“年前，突厥就派了使臣来长安，在陛下面前告您的刁状呢。那个赵德言，居然赖在长安不走了。非说要等您回来与您打官司。” “哦，难怪朝廷没人出城迎接我呢，原来我现在身上背着官司呢。”赵云泽恍然大悟。 赵德言，嘿嘿，这孙子居然跑长安来了 第399章被告状了 赵云泽安排丁大顺组织部队在城外暂时扎营休息，他则带着黎仁和亲卫，进了长安城。 萧氏此时还不能露面，也随大部队在城外等候。 李世民在崇文殿召见了赵云泽。 进入崇文殿后，赵云泽见温彦博和李道宗也在殿中。 “臣赵云泽，顺利完成出使突厥与薛延陀的任务，今返回长安，特向陛下交旨。” 赵云泽老老实实的跪下，拜见李世民。 静，殿中出奇的静。赵云泽没有听见李世民喊他平身之语，更别提老李同志向他问声辛苦了。 这情况不对劲呀，老李好像便秘了。赵云泽偷偷打量了一下李世民，见李世民一脸铁青。 “啪”的一声，一本小册子从御案处飞下，落到了赵云泽面前。 “赵大人，先好好看下突厥的国书吧。”李世民语气不善的说道。 “遵旨” 赵云泽依然不敢起身，就那么跪着拿起那本小册子，翻开看了起来。 那国书是用突厥和汉语两种文字写就的。赵云泽只看汉语部分。 只一看，他就感觉头大了一圈。国书文藻华丽，骈四俪六的，极为晦涩。也幸亏是用眼看，如果单是用耳朵听人宣读的话，赵云泽是弄不懂国书上写了些什么东东的。 虽然对于国书中某个字眼具体的含义，赵云泽不明白，可前后勾连猜测，那国书的意思他也弄懂了。 突厥的国书，大概齐是这么一个意思： 敬爱的亲爱的和爱的大唐皇帝陛下老李哥哥诶，你们家的赵云泽可把俺们突厥给坑苦喽。俺们本来以为他是来俺家做客的，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他。可这人忒不讲究啊，挑动着俺们自家人打架呢。俺们家的两个旁系子弟，一个叫朔方，一个叫薛延陀，也让赵云泽这个恶贼给挑动的自立门户了。老李哥哥诶，您可一定要给俺们突厥一个交代呀，不然俺们就来你家要吃要喝要女人咯 “一派胡言”赵云泽看完国书，立即骂上了。 “你说谁呢”李世民问道。 “呃，自然是说突厥。” “朕怎么觉着，突厥说的句句是实话呢。”李世民又道。 “这个陛下，臣可是遵照您的旨意行事的呀” “挑动突利攻打阴山大营，也是朕的旨意把颉利的可敦萧氏带离突厥，也是朕的旨意” “这个嘛”赵云泽暗暗撇了撇嘴，望向了温彦博：“温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呀” 温彦博微微一笑，道：“鹏羽啊，你设计突利攻打阴山大营，和决定带萧氏回中原时，某是怎么说的” 赵云泽回忆了一下，苦下脸说道：“您老当初好像说，您的任务只是给我打掩护，配合我的行动。至于该如何行事，让我自己拿主意。” “那你想让某说什么”温彦博又笑问道。 “好吧，您老歇着吧。”赵云泽无奈的说道。娘希匹，这个老滑头，在这儿等着我呢。难怪有个成语叫“老奸巨猾”呢，温老头果然滑头的很 “哈哈哈哈”忽然，李道宗大笑起来。他这一笑，李世民也绷不住了，跟着笑了起来。 赵云泽见李世民一笑，当即明白了，自己被耍了，合着老李压根就没生气呢。 笑了一阵儿，李世民又板起脸，没好气的对赵云泽说道：“李绩说的没错，你赵鹏羽就是一根搅屎棍，到了哪里，都要搞出事儿来。你就是个祸害” “陛下，臣只祸害大唐的敌人。”赵云泽放松下来了，置辩道。 “哼，你倒是没祸害大唐，可你也给朝廷惹出了不小的麻烦。那突厥使臣赵德言，来长安都一个多月了。人家可告了你好大一状呢，你自己惹出的乱子，还得你自己收拾”李世民说道。 “大不了，臣与赵德言那孙子当庭对质呗。”赵云泽毫不为意的说道。 “呵呵，既然你都认了赵德言当孙子了，那这可就是你们爷孙二人的事了。你也别歇了，明日上朝，与赵德言当庭对质。要是你打发不了赵德言，那朕可要打发你回家种田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教训那孙子。” “还跪着作甚，地上不凉吗”李世民没好气道，“坐一边去回话” 呃，您老不让我起来，我敢起吗 赵云泽起身，坐到了温彦博旁边。 “阿史德乌默啜所部，如今可好”李世民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他们已经在薛延陀安家落户，臣也告诉夷男了，阿史德乌默啜的部族，只是暂时在薛延陀居住，以后他们若想迁出薛延陀，夷男不得阻拦。夷男也应下臣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朕封夷男为可汗，让薛延陀自成一国，也只是削弱突厥实力的权宜之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来薛延陀会不会像如今这般听话，也尚不可知。阿史德乌默啜的族人，若想迁出薛延陀，最好就在这两三年之内。若拖久了，夷男羽翼丰满之后，未必还遵守许下的承诺。” 赵云泽道：“阿史德乌默啜跟随臣来了长安，他是想当面向陛下谢恩的。陛下有什么想法，可当面对阿史德乌默啜说。” “阿史德乌默啜一路辛劳，就先安排他到四方馆休息几日，朕择日召见他。” 说完此事，李世民的眼神忽然变得玩味起来，他问赵云泽：“那萧氏，真的随你来了长安” 嗯老李这表情不对劲呀，难道他真的像原先历史上那般，对萧氏有觊觎之心 “萧娘娘她” 赵云泽刚一开口，李世民立刻出言道：“赵鹏羽，前隋都亡国十几年了，哪里来的萧娘娘” “对对对，是萧氏老夫人”赵云泽连忙改口，后背同时也吓出了冷汗。跟皇帝说话，得处处留神啊。一个“萧娘娘”的称呼，就让老李不满了。这也就是在大唐，要是放在后世的辫子朝，自己敢称明朝的亡国皇后为“娘娘”，怕是会被立刻推出去斩首了。 “萧氏老夫人她的确随臣来了长安。该如何安置老夫人，还请陛下示下。”赵云泽硬着头皮说道。 “人是你带回来的，该如何安置，你不该问朕，而是要问你自己。”李世民说道。 第400章新师娘？ 赵云泽对李世民说起萧氏的事情，他心里是很忐忑的。他很怕李世民会直接下旨召见萧氏，然后就没赵云泽的事儿了，老李直接跟萧老夫人洞房了。 可没想到，李世民居然会让赵云泽自己处理此事。赵云泽大感意外。 “陛下，您不想见见萧老夫人吗”赵云泽又问李世民。他是想探探李世民的底细。 “唉，前隋未亡国时，萧皇后对朕也算关爱有加。按理说，她既然来了长安，朕应该好生安置她老人家。可她终究是前隋皇后的身份，朕与她见了面，难免尴尬。还是算了，不见也罢。朕权当不知此事。”李世民很坦诚的说道。 赵云泽暗中一琢磨明白了李世民这会儿还没见到萧氏，他定以为萧氏已经老态龙钟了，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了。既如此，那干脆，就决了他以后再生出歪想法的机会吧。 “陛下，萧老夫人她她曾想认臣为义子。”赵云泽硬着头皮说道。 李世民一愣，随即笑道：“这是好事呀鹏羽的双亲都已不在世，萧老夫人在长安也无膝下儿女。鹏羽若认了萧老夫人这位义母，乃两全其美不，三全其美之事。萧老夫人有了养老之处，朕也无需愧疚了。” 说完，李世民又问温彦博和李道宗：“二位爱卿以为呢” 温彦博想了想，道：“若萧老夫人成为鹏羽的义母，自是好事。可也有一桩，朝中像臣这般的前隋遗臣不少，萧老夫人毕竟是前隋皇后的身份，她若真在长安住下，前隋遗臣们又该如何置处若去拜见萧老夫人，见面尴尬；若不去拜见，又落个对旧主无义的诟病。” 李道宗道：“那就如陛下所说的，对萧老夫人回长安之事秘而不宣就是了嘛。就算有人知道了萧老夫人的身份，朝廷对此没有明言过，那大家也就权当不知道这回事了。” 赵云泽一听李道宗的话，连忙说道：“陛下，任城王说的对呀。就连突厥的国书中，不是也没提臣将萧老夫人带回中原之事嘛。可见，突厥对此事也不好意思宣之于外，那干脆，就让此事成为公开的秘密吧。臣将萧老夫人接至家中奉养，决不让她老人家在外人面前露面就是了。对家中下人，臣也保密。” 李世民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别的人倒是可以如鹏羽所说，将此事当成公开的秘密，不去拜见萧老夫人。可萧瑀和宇文士及，却是萧老夫人的至亲。他俩是一定会去鹏羽家中拜见萧老夫人的。对此，鹏羽要好生应对。”萧瑀是萧氏的弟弟，宇文士及是她女婿。所以，李世民才这么说。 李世民这话，就等于应准了李道宗和赵云泽的主意了。赵云泽连忙说道：“臣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完了萧氏的事情，赵云泽又道：“陛下，臣归长安时，路经辽东契丹部和靺鞨部。对于这两个部族，臣生出了一些想法，想对陛下禀明。” 李世民一摆手，道：“不急。你一路辛劳，还是先回家吧。待明日早朝散后，朕再召见你，详问此次出使的经过。” “那臣这便告退了。”赵云泽立即陛辞。 李世民玩味的一笑，道：“再好生想想还有没未奏之事，别到了宫门口，又跑回来。” 李道宗和温彦博会心的一笑。 被李世民一提醒，赵云泽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陛下，萧老夫人还带回了一百五六十名护卫。这些人该如何安置” “那些护卫中可有突厥人”李世民忙问。 “没有突厥人，全是汉家儿郎。”赵云泽答道。 李世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能不远万里随萧老夫人回中原，足可见这些护卫都是忠义之人呀这样吧，承范来处理此事。他们想回家的，发给盘缠让他们回家，并令地方官府给予照拂。愿意继续参军的，就让他们入讲武堂警备队吧。身具官衔之人，按大唐相应品级官衔保留。” “臣遵旨”李道宗起身答道。 分割线 出了太极宫，赵云泽和李道宗一起来到城外。李道宗先去拜见了萧氏，并向萧氏说明了李世民对于那些护卫的安置意见。 萧氏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立即召来张诚，让他解散护卫队，听从李道宗的安排。 把这边的事情交给了李道宗，赵云泽便与萧氏一道，往家中而去。 怀德坊赵云泽家门口，秦平领着家中下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到赵云泽出现在巷口，一名下人立刻跑进了院中。 “夫人，郎君回来了”那下人进了堂屋，向秦茉儿禀报。 下一刻，堂屋中呼啦啦涌出了一大群人。原来，马周、阎立本、方直、尉迟宝林、程处默、秦怀玉，以及他们的夫人，还有特勤署的几名官员，全都来了赵云泽家。 赵云泽到达家门口，见居然有这么多人迎接他，顿时头大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萧氏肯定不能露面了。 于是，赵云泽靠近马车，隔着车帘对萧氏小声说明了情况。萧氏倒也体谅赵云泽的为难，说她不急着与赵云泽的家人相见。 见到赵云泽那又黑又瘦的样子，秦茉儿心疼的直想落泪。可有这么多外人在场，她也生生忍住了。 但是，见赵云泽还带了一辆如此华丽的马车回来，方才他还对马车中人说话，秦茉儿也不免生出了疑心。难道，这家伙真的带了个突厥女人回来不成虽然心中有疑，可秦茉儿此时也不好细问。 赵云泽跟众人见面后一番寒暄，就摆出了主人的架势，请众人进内叙话。 众人又呼啦啦进了院子。大家也都注意到了那辆马车，如秦茉儿般起了疑心的，也那么几人。 大多数人，是不好说破此事的。可程处默却大咧咧的问赵云泽：“师父，你为何不把我的新师娘请进院中相见呀” “滚哪儿来的新师娘”赵云泽没好气道。 “那辆马车里” “马车里没人，装着突厥的特产呢”赵云泽赶紧阻止程处默的瞎咧咧。 “对对对，是特产是特产”程处默一脸猥琐的笑了起来。突厥的女人，也是特产呀。他还又有意看了秦茉儿一眼。 见赵云泽如此遮遮掩掩，秦茉儿的疑心更重了。 第401章婆媳初见 众人进入堂屋，聊了一会儿后。赵云泽朝秦茉儿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朝众人一拱手，道：“某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失陪一下。” 程处默道：“师父忙去吧，您从突厥带回颇多特产，自然是安置的，我们都懂” 一听程处默这话，众人脸上都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就你话多”赵云泽瞪了程处默一眼，走出了堂屋。秦茉儿也起身，跟随赵云泽来到院中。 “儿子呢”赵云泽问秦茉儿。从归家到这会儿，四个丫鬟他都见了，却未见到小赵午。 “就惦记你儿子”秦茉儿撅起了嘴。 赵云泽忙一把揽住秦茉儿的腰肢，道：“儿子他娘我同样惦记。” “松手让人看见成何体统。”秦茉儿脸色微微一红，说道。 赵云泽嘿嘿一笑，松开了秦茉儿。 “除夕之夜，皇后娘娘接我们娘俩去宫中过年，太上皇见到午儿，喜欢的不得了。这几天，每天都让人接午儿进宫呢。这都快天黑了，也该送回来了。”秦茉儿解释道。 “皇后娘娘居然接你和午儿进宫过年” “其实是陛下的意思哼，谁让你撇下我们娘俩，过年都不归家的” “这个我也是无奈呀”赵云泽一脸愧疚了。他又问：“太上皇有那么多孙子，却偏疼咱家午儿” “正因为孙子多了，对哪个偏爱一点，儿媳妇也不高兴呀”秦茉儿说道。 “嗯，是这么个理儿，太上皇还没老糊涂。”赵云泽恍然大悟。 秦茉儿又道：“其实太上皇的心思，我也能猜出来。他是把午儿当作外孙了。他老人家想着平阳公主呢。”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平阳公主也去的太早了点。” 秦茉儿忽然拉下脸，道：“把我喊出来，可是要让我这旧人去迎新欢” “什么新欢”赵云泽一愣，随即悟了秦茉儿的话，哭笑不得道：“新欢没有，老太太倒有一个。” “你你你你居然连老太太都不放过，禽兽”秦茉儿脸色刷白了。 “误会了误会了是这么回事算了，先不跟你说了，等你见了那位老太太便知。”赵云泽无奈道。 萧氏的马车，此时已驶进后院。赵云泽引着一脸官司的秦茉儿来到了后院。 马车旁，萧氏的四个侍女已经下了车，正在叽叽喳喳的议论赵云泽家的格局。秦茉儿见到那四个侍女，没好气的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位大家闺秀。” 赵云泽听到秦茉儿那充满酸味的话语，故意说道：“对，这位还真是大家闺秀，最顶尖的那种。” 秦茉儿更气了。 “香荷姑娘，劳烦你请娘娘下车吧。”赵云泽对一名侍女说道。 等萧氏下了车，秦茉儿一见萧氏的面容，惊得嘴巴大张开了。 “皇后娘娘”秦茉儿惊叫一声，立刻上前给萧氏施礼：“婢子见过皇后娘娘。” 这下，赵云泽惊愕了。秦茉儿居然认识萧氏 “你是”萧氏也茫然了。 “婢子以前是唐国公之女李三娘的侍女茉儿呀。大业十二年，婢子随侍三娘进宫拜见娘娘，有幸睹过凤颜。” 此时的秦茉儿，一见到萧氏，记忆又回到了从前，连对诸人的称呼都变了。 赵云泽听了秦茉儿的解释，也恍悟过来。李渊跟杨广是表兄弟，在隋时，李渊又是国公的身份，平阳公主肯定见过萧氏。秦茉儿既然给平阳公主当过侍女，那见过萧氏也很正常了。 “哦，原来如此”萧氏也释然了。“茉儿快快请起，老身如今是飘零之人，茉儿切莫再以从前的身份称呼老身了。” “母亲，这便是您的儿媳。”赵云泽上前几步搀住萧氏，对她说道。 “鹏羽决定了”萧氏一听赵云泽称呼她为“母亲”，便笑着问道。 赵云泽点点头，道：“决定了” 这又把秦茉儿惊的够呛，她实在弄不明白，赵云泽怎么称呼萧氏为“母亲”了。再看那二人容颜，哪里像是母子，分明是姐弟嘛 还没等秦茉儿晃过神来，赵云泽又走到秦茉儿身边，一拉她的衣袖道：“夫人，随我拜见母亲大人。” 秦茉儿也顾不上问情缘由了，忙随赵云泽一起对着萧氏下拜，口称“母亲”。 “诶诶好孩子，快快起来”萧氏眼圈红了。 赵云泽和秦茉儿起身。赵云泽又道：“母亲，前面还有诸多客人，就让茉儿先为您安排住处，陪您说说话，儿子过会儿再来给您奉茶。” “鹏羽去忙吧，不必顾忌老身。”萧氏说道。 “茉儿，这儿就交给你了。”赵云泽对秦茉儿交代一下，就又往前院走去。 身后，秦茉儿弱弱的问萧氏：“母母亲，您是怎么保养的，居然还给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赵云泽好笑的摇了摇头，步子却未停下。唉，女人呀，养护容颜这事儿，居然如此重要。他本来以为秦茉儿会先问萧氏，是怎么成了他自己的母亲之事呢。 回到前院客厅，赵云泽朝众人又拱了拱手，道：“诸位久候了。” 程处默讶然道：“师父，你这么快就摆平师娘了居然没听到吵闹之声。高实在是高”边说着，他边冲赵云泽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又都窃笑了。 “闭上你的鸟嘴”赵云泽大骂程处默。 等坐回原位，赵云泽再一看众人那玩味的表情，顿时苦笑道：“你们什么意思啊莫非真以为某再突厥结识新欢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认了位义母。刚才是去安顿她老人家了。” 众人一听，全都是一惊。 “赵兄，那快快引我等去拜见老夫人。”马周最先回过神来说道。 “对对对，既然赵兄有了义母，那我等切不可失了礼数。”阎立本也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都说要去拜见赵云泽的义母。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赵云泽忙伸出双手下压。“某这位义母，身份有些特殊，诸位还是不要去拜见的好。” “赵兄，就算身份再特殊，既然你已经认下了义母，那我等岂能不去拜见”方直出言道。 赵云泽犹豫了一下，叹气道：“算了，诸位都是某的至交，某也不对你们保密了。我这位义母，是前隋的萧皇后。” 一听此言，众人皆惊。 赵云泽又道：“陛下已经知道此事，陛下的意思，是秘而不宣。诸位也请替某保守萧老夫人回归中原的秘密。” “赵兄放心，我们知道此事的干系，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马周说道。 赵云泽又道：“诸位心中有数就成，可千万不要再找更多人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本来，赵云泽以为，既然皇帝那一关都过了，那自己认萧氏为义母之事也就尘埃落定了。可是，仅仅三日过后，此事又引出了一场风波。赵云泽也因为此事，改变了生命轨迹。 第402章再戏赵德言（上） 赵德言一进腊月，就来了长安。 突厥的国书中，对大唐年前的作为大为不满。大唐君臣自然对于突厥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死不承认。 可赵德言就是赖着不走。老赵说了，你们不承认没关系，毕竟，长安离着突厥还老远呢，你们消息闭塞有情可原。可你们派出去的那个赵云泽，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长安这些事情，显然就是他做的。俺不走了，非得等那个赵云泽回来，当面与他对质不可。 人家赖着不走，大唐君臣总不能拿大棒子赶人家走吧。也只能任由赵德言在四方馆住着了。 可四方馆对于赵德言的招待，却是变了。起先，还好酒好菜供着，可到了后来，别说好酒好菜了，馒头都是凉的。你有意见啊对不起，快过年了，菜市场物资紧缺，我们买不到肉蔬了。您就吃馒头就咸菜将就将就吧。什么，嫌馒头凉诶哟喂，赵使节，您得体谅人呀，你住的客房离厨房这么远，大腊月的冷天，饭菜等端到您这儿，可不就凉了嘛。嫌凉，那不有热水么，你泡一下再吃呗。 赵德言还真就不嫌这嫌那了，就那么安之若素的一直在四方馆住着。也正因如此，四方馆厨房的杂役，没少往突厥使团的饭菜中额外添加佐料。什么吐沫星子、锅底灰、鼻涕哎哟喂，不能说了，再说隔夜饭都吐了。 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赵德言可算把赵云泽等回来了。 正月十一这一日的早朝，赵德言斗志昂扬的站在了太极殿中。 赵云泽今天也来上朝了，他依然站在最末一个。在他前面，就是四方馆的长官褚遂良。 褚遂良是六品官，他本来没资格上朝。可今天赵德言这位突厥使节上朝，他作为大唐国宾馆的馆长，自然要陪同这位“贵客”来上朝了。 “褚兄，某观这赵德言，气色比在突厥见他时好了不少呀，也胖了、也白了。”赵云泽小声对褚遂良说道。 “嘿嘿，长安的风水养人啊”褚遂良不怀好意的笑道。 哪里是风水养人，是四方馆的厨房养人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大唐皇帝陛下，本使来长安已一月有余。关于我突厥国书中提及之事，陛下是否也该给本使一个交代了。”赵德言趾高气昂的立于朝堂之上，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赵使节稍安勿躁。之前，你曾言要与赵云泽当面对质，今日，赵云泽就在朝堂之中，朕便依了你的心愿。” 说完，李世民就点了赵云泽的名字。 “臣在”赵云泽出班。 “突厥使节有事要与你对质，你且上前。”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 “对峙陛下，某觉得在朝堂之内打架不好再说了，这位突厥赵大人细胳膊细腿的，跟个娇小姐似的，某万一一个不留神把他给打死了” 赵云泽的话，先是让朝中君臣一愣，可随即，大家也都明白了赵云泽说的“对峙”是哪两个字了。大唐官员都窃笑起来。 “休得胡言乱语”赵德言气疯了，直接出言斥责赵云泽。 “胡言我说的明明是汉话呀”赵云泽装傻充愣了。随即，他就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又道：“对对对，赵大人是胡人，某应该跟你说胡言的。” “你”赵德言气的嘴唇都哆嗦了。 “我说错了吗突厥的使节，难道不应该是胡人”赵云泽此时的表情看上去傻萌傻萌的，很像那么回事。 大唐的官员们又都偷笑了。任谁都知道，赵德言是汉人，可赵云泽偏偏说他是胡人，那意思，又是暗指赵德言背弃祖宗，给突厥人当官了。 “某不跟你一般见识”赵德言一甩大袖说道。 “哦，既然赵使节不想跟我一般见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陛下，臣告退了。”赵云泽朝李世民一拱手，做样就往外走。 “回来”赵德言傻眼了，连忙喊叫。 “咦，您不是说不跟我一般见识嘛，那还叫住我作甚”赵云泽止住步子，一脸诧异的问赵德言。 大唐君臣都当起了观众，一脸玩味的看赵云泽耍宝戏弄赵德言。一群坏人 “好吧，某跟你一般见识就是了。”赵德言无奈道。 “哦，这么说，赵大人承认自己是胡人了。”赵云泽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既然你又要跟我一般见识，可不就是承认我说的话了嘛。 赵德言嘴唇张合了几下，无奈道：“赵大人，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一直在说正事啊。”赵云泽一脸无辜的表情，“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是汉人还是胡人都弄不明白，忘了祖宗是谁，还有比这更正事的正事吗赵大人千万不要生气，某不是说您。您已经弄懂自己的祖宗了，您是胡人嘛” “嗤嗤”有大臣憋不住笑了。 既然有人一带头，那更多人绷不住了，朝堂中一下爆出哄堂大笑。 赵德言气恼不已，一张脸憋的通红了。 李世民虽然此时大为出气，可他也不想任由赵云泽胡闹下去了。于是，老李打圆场道：“赵爱卿，朝会的时间可不多，你还是与突厥使节议一议突厥国书中提到的事情吧。” “臣遵旨” 赵云泽应了一声，又问赵德言：“赵使节，你们突厥国书中说什么事儿了，偏要找我议，难道你们颉利大汗要招我做女婿啊呀，这可不好，某都已经成家了。” 李世民见赵云泽依然在胡闹，顿时哭笑不得了。 赵德言此时已经连生气的心情都没了。他直接说道：“赵大人，莫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某有事问你。” “哦，看来颉利可汗真想招某当女婿，赵使节是要盘问某的家世吗那某就跟你好好说说” “闭嘴”赵德言再也忍不住了，朝着赵云泽一声大吼。赵云泽也真听话，果然闭紧了嘴。 赵德言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又问赵云泽：“赵大人，突利进攻阴山大营之事，可是你挑唆的” “呜呜呜呜”赵云泽一边摇头，一边紧闭嘴巴发出了声音。 第403章再戏赵德言（下） 赵云泽又在耍宝了。 既然赵德言让他闭嘴，他干脆连说话也闭着嘴了。 “赵大人，某只是让你不要避重就轻妄言其它事情，并非是不让你说话。”赵德言见赵云泽如此，只好耐着性子软语解释了。 “哦，原来你是这么个意思呀”赵云泽说话了。“早说呀，某感了风寒，鼻子不透气，可憋死我了” 说完，他还故作憋得慌似的呼呼喘了几口粗气。“赵使节想让某说什么呀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 赵德言又想让赵云泽闭嘴了。可有了前车之鉴，他也只好继续耐下性子，说道：“某是问你，突利小可汗进攻阴山大营之事，可是你挑唆的” 赵云泽一愣，随即问赵德言：“赵使节，你可有妻妾” “你问这个作甚”赵德言不解道。 “回答我”赵云泽忽然一声大吼。 他这一惊一乍之举，不但让赵德言吓了一跳，连李世民和朝堂中的官员，也都吓了一哆嗦。 “某自然有妻妾。”赵德言下意识的回答道。 “要是哪天某去你家中做客，难不成过段时间你的妻妾生了个长得不像你的孩子，你就要赖在某头上”赵云泽冷着脸说道。 “你赵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词”赵德言对赵云泽提出警告了。 “呵呵，该注意言词是你赵使节吧。”赵云泽冷冷一笑道，“我只不过到突利的牙庭去了一趟，你就要把突利攻击阴山大营的事情算在我的头上，这是何道理” “可正是因为你赵大人去了突利小可汗的牙庭一趟，突利才大兴兵马，进攻阴山大营的。此事若与你无关系，某却是不信的。”赵德言又道。 “我看了你老婆一眼，你老婆就能怀孕”赵云泽又拿赵德言的老婆说事儿了。这个比方好吧，很好很强大，至少，堂中有那么几个大唐官员是如此认为的，比如程咬金和尉迟恭。 赵德言又被赵云泽噎的说不出话了。无耻太无耻了赵德言只有在心中大骂赵云泽。 赵云泽又道：“当时随我一起去突利牙庭的，还有颉利可汗帐下的执失思力，就算我有心挑唆突利，难道执失思力会尽着我这么做再说了，突利就那么傻，我一说他就听他是我孙子呀” 一句“孙子”，又戳到赵德言的痛处了。他一张嘴，就想说话。可赵云泽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突利进攻阴山大营，是你们突厥的家事，某身为唐臣，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掺合到里面你赵使节难道忘了，某一见阴山大营发生战事，立刻不顾面子，灰溜溜的逃跑了。就连回途，都没敢再走阴山，而是从辽东绕回长安的。唉，突厥太危险，生人勿进啊” “哼，你那哪是逃跑，分明是另有任务。”赵德言说道，“某正好再与你论一论薛延陀之事。薛延陀本是我突厥的部落，你们大唐为何许他自立一国” 赵德言一说起此事，李世民立刻竖起了耳朵。这件事，若是讲道理的话，还真是大唐理亏。李世民也很想听听赵云泽如何解释此事。 “赵使节，某听说去年夏天，颉利可汗跟薛延陀打了一场仗”赵云泽问道。 “是又如何此乃我突厥家事，赵大人方才不是也说了嘛，你身为唐臣，是不会搅合我们突厥的家事的。那又为何去了薛延陀部” “噢，您也承认是家事了。这么说，突利进攻阴山大营的事情，某也不需再解释了。”赵云泽又绕回去了。 “我现在是在说薛延陀”赵德言大声吼道。 “对呀，我也是在说薛延陀啊”赵云泽一脸委屈道，“突利打颉利，是你们突厥的家事，颉利打薛延陀，也是你们突厥的家事。都是家事，我才不去掺合，也不该掺合。难道不是这样吗” 赵德言被绕糊涂了。他很想像范厨师一样说一声：等等，好好理一下，理一下。 可赵云泽却不给他机会理，好不容易把你绕糊涂了，岂能再让你清醒过来“颉利打薛延陀，原本是你们突厥的家事。可是打完之后，这就不是你们的家事了。”赵云泽说道。 “为何”赵德言也顾不上“理一下”了，连忙问道。 “这就像当爹娘的打孩子一样。生气了，拉过来打一顿。可事后，对这熊孩子，当爹娘的该管还得管。可你们颉利可汗呢，薛延陀打完了，就不管不问了。去年冬天，薛延陀那地方大雪纷飞啊，别说牲畜冻死了很多，连人口也冻死了不少呀，也没见颉利可汗赈济薛延陀啊。”赵云泽说道。 赵德言心道：我们颉利可汗傻呀薛延陀都跟颉利翻脸了，颉利还去赈济他们 赵云泽又道：“这就等于说，你们颉利可汗这当爹的，把薛延陀这个孩子扫地出门了，不认这个孩子了。我们大唐，乃突厥的邻居，看薛延陀这个孩子可怜，便想帮这个孩子一把，扶持薛延陀自己创业。这难道也有错换做是你赵使节，看到邻居的孩子被父母赶出家门，在外面挨饿受冻，难道你就硬的下心肠，对那孩子也不管不问，任凭他冻死饿死” 高呀以国喻人，这个比方打的好很多官员都对赵云泽暗赞起来。 可话说回来，有些时候，可以把国家比作一个小家庭或者是一个人，可也有些时候，却不能这么比。赵云泽打的这个比方，就纯属牵强附会了。可你还真不能说他错了。要是说他错了，那赵云泽肯定就会反过来说，你这人太没恻隐之心了。这就是诡辩 赵德言又糊涂了，他被赵云泽说的呐呐不言。 “那朔方呢我们突厥可没有不管朔方，他们还不是投奔你们大唐了”赵德言又提起一事。 “朔方自古就是中原之地，以前被你们突厥强占，我们大唐碍于邻居情面，就不说什么了。可既然人家朔方那边自己愿意回归到大唐治下，我们大唐岂有不接纳之理”赵云泽说道，“反过来，薛延陀也是一样，如果薛延陀哪天想回归突厥，只要你们颉利可汗善待薛延陀，那我们大唐也绝不说三道四。陛下，我说的对吗” 李世民一愣，随即点头道：“正是如此。若颉利可汗能善待薛延陀，那大唐也绝不掺合这种事情。” 赵云泽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摸透了李世民的心思。最多一年，连突厥都要成大唐之地了。方才那话，只是一个空口许诺而已，说了也就说了。再说，薛延陀也绝不会那么傻，夷男放着好好的可汗不当，非要上赶着去舔颉利的脚后跟 “自始至终，某就从未掺合过你们突厥的事情。某只是忠于王事，尽心完成出使的任务而已。可你们突厥生了乱子，某的任务无法继续，这却怪不得我了。”赵云泽像是总结陈词一般说道。 “哼，诡辩全是诡辩”赵德言不服气道。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赵使节说某是诡辩，那请拿出实际的证据来，证明某掺合了你们突厥的事情。如若不然，某也决不允许你往某身上泼脏水” 有证据我还用费这个劲跟你砸牙赵德言无语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赵使节，之前我大唐君臣就说了，突厥发生的那些事情，与大唐无关。如今，朕也如你所愿，让赵云泽与你当堂对质了。既然贵使辩不过赵云泽，也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那朕也只能如先前一般答复你了，突厥的家事，我大唐从来没有参与过。贵使难得来长安一次，不如多住些日子，好好领略一下中原风光。” “多谢陛下盛情。只是，某此次来长安，是奉了大可汗之命，与大唐交涉国书中所言之事的。既然陛下如此说，那某也无话可说了。某在长安的一切经历，某自会禀明可汗。至于可汗做如何反应，那就不是某能干涉的了。”赵德言语气不善的说道。 “呵呵，颉利有何反应，我大唐也拭目以待。”赵云泽不待李世民说话，就直接对赵德言说道。“赵使节，某最后再送你几句话。我们大唐的待客之道便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弓。谁要是把大唐当朋友，那大唐就拿他当亲人；谁要是把大唐当敌人，那我们大唐，必是他最称职的敌人” “说得好”程咬金大声叫好起来。 李世民一笑，对赵德言道：“赵使节，赵云泽方才所说的话，也是朕的意思。” 赵德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过后，对李世民一拱手道：“小使告退” 第404章辽东方略(上) 前文曾经说过，唐朝的大臣们上朝，退朝之后还要在皇宫吃一顿早饭。这顿早饭，称之为“退食”。 用过早饭，赵云泽又被李世民召到了武德殿。 “鹏羽，昨日你说对辽东有些想法，这会儿可以对朕讲了。”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陛下，在臣说出对辽东的想法之前，臣有一事想请教陛下。” “但说无妨。” “对于异族，陛下持何态度臣的意思是，如果大唐征服了异族的土地之后，陛下将如何处置异族之人” 从后世的历史评价来看，大唐是包容的、开放的，李世民君臣，对于异族的态度也是亲和的。也因此，李世民才被称为“天可汗”。 这些东西，赵云泽自然知道。可他此时也必须探一下李世民的底细。历史记载的东西，终究是经过粉饰的，活生生的李世民，是不是真的跟史书中记载的那样，能善待归顺大唐的异族百姓，尚不可知。 再者，大唐如今的疆域还很小。立国至今，军事战略上一直是被动防御，疆域并未扩张。也就没有被征服的异族。没有现成的示例可参考，赵云泽也只好硬着头皮直接问李世民了。 赵云泽问出这个问题后，李世民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朕也经常考虑如何对待异族百姓之事。就拿突厥来举例吧，若有一天，大唐征服了突厥之地，朕觉得，对待突厥百姓还是要以安抚为主。让他们与中原百姓享受同等的待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待王土上的百姓，朕自然也一视同仁。” 赵云泽松了一口气。有了李世民的这个态度打底，他就敢尽情抒发他对辽东的战略构想了。 “陛下，臣归途曾路过契丹部跟靺鞨部。这两个部族，都对大唐施放了善意的信号。臣的想法是” “让这两个部族像朔方一样，先暗中投靠大唐，然后关键时刻对东突厥倒戈相向”不待赵云泽把话说完，李世民玩味的笑着说道。 “呃，臣就是这个意思，全被陛下猜出来了。”赵云泽尴尬道。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若是刚认识你赵鹏羽时，朕是猜不出你的心思的。可如今嘛，前有暗中收朔方之计，今又有挑动突利和颉利反目攻伐之谋，你再说起辽东，朕依着你的行事风格一猜，自然能猜出你的心思来。” “嘿嘿，那陛下以为此计可行否”赵云泽问道。 “此计可行不可行，要看投入和收益的比例如何了。”李世民忽然摆出一副奸商的嘴脸来，“靺鞨部和契丹部，怕也不会只付出不讨好处吧若他们索要的好处太多，大唐得不偿失的话，此计也就失去意义了。” 赵云泽道：“陛下但请放心，契丹与靺鞨两部索要的好处并不多。他们那地方太穷了，真要他们狮子大开口，他们都不知道该要什么好处。” “那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目前急需大唐应承的条件有两个，一是这两部能直接与大唐通商；二是，大唐用粮食当作他们出兵的军费。”赵云泽说道，“我们只需满足他们这两个条件，那靺鞨部和契丹部，今后便成为我大唐的仆从军了。只听大唐的命令，参加作战。” “仆从军这个名称倒是贴切。”李世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念叨。随即，他又一皱眉道：“这两个部族真的只提出了这点要求” 这两个要求，在李世民看来，简直都不能称之为条件。 通商，这是两利之事。 如果说，李世民以前还对商人和商业有所偏见的话，那么从去年的招商会开始，又加上赵云泽在朝堂上的一番论商之词，在红果果的巨利和道理面前，李世民也早就能正确定位商人和商业对于一个国家的贡献了。 以粮食作为军费，这更没问题了。当兵吃粮，吃粮当兵。既然让人家拼命，总得管饱人家的肚子。就算靺鞨部与契丹部不提，大唐朝廷也会这么做。 见李世民诧异，赵云泽微微一笑道：“臣说过了，靺鞨部和契丹部太穷了。又受到高句丽和突利的两面封锁。在咱们看来不值一提的条件，他们却看得极重。” 李世民点点头，道：“那鹏羽的想法，朕应准了。这件事，也交给你暗中办理吧。反正，整个东突厥都能被你搅得乱成一锅粥，只搅闹一下小小的辽东，对你赵鹏羽来说，应该没困难吧。” “陛下，此事是臣提出的，靺鞨部与契丹部也是臣联络的，自然也该臣负责到底。”赵云泽应道，“不过陛下，臣对辽东，还有更深的战略构想。” “更深的战略构想说来听听。”李世民又生起了兴趣。 之前说的收契丹部、靺鞨部为仆从军之事，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赵云泽也知道李世民一定会答应。接下来他要说的“更深的战略构想”，才是这次奏对的主题。 赵云泽又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其实，臣对于靺鞨部和契丹部的最终想法，是将这两个部族之地并入我大唐疆域。让这两个部族的百姓，成为大唐的百姓。如此一来，大唐就对高句丽形成了水陆三面合围。另外，从靺鞨部和契丹部往西，便是如今东突厥之地，往西北，又能扼薛延陀汗国。辽东此地，对于大唐来说，无论是短期战略，还是长期战略，都是要地啊” 李世民沉默了一阵，说道：“可吞并顺服我大唐的部族之土地，大唐不占大义啊” 赵云泽笑了笑，道：“若是契丹部和靺鞨部主动来投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李世民说道，“不过，就算契丹部和靺鞨部主动来投，这两个部族的首领，抱着的也是全其部族，获得大唐的保护的想法。大唐还是无法将兵马直接驻于辽东。想发挥辽东之地的战略作用，怕是难收成效啊” 赵云泽道：“臣要说的，就是如何同化契丹部和靺鞨部，让他们乖乖服从大唐的调度。” 第405章辽东方略（下） 从离开辽东到回长安的这一路上，赵云泽都在考虑契丹部和靺鞨部的问题。 别看现在这两个部族对大唐充满了善意，那是因为他们实在太穷了，羡慕大唐百姓的生活。也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才没有野心。 可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有朝一日，靺鞨部和契丹部强大了，难保他们不对中原生出觊觎之心。 赵云泽可是知道，宋朝时候的辽国，就是契丹人建立的国家，也经常入侵中原之地。 对于契丹部和靺鞨部，如果处置方法不妥当，那要么冷了这两个部族之心，让大唐失去了外力援助；要么，就是养虎为患，为将来大唐的边境安全留下隐患。 也正因此，赵云泽才对契丹部和靺鞨部格外上心。 默默整理了一下思路，赵云泽对李世民说道：“臣认为，对待异族，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同化，让他们变成中原百姓。” 李世民道：“朕何尝不知这是最好的方法，可这却是一项耗时长久的策略呀” 赵云泽道：“就算耗时再久，为了将来中原的安定，这项策略也要实行。如今，正好拿契丹部和靺鞨部来做些尝试。看能不能找到一条简单易行的同化异族之路。” “看来鹏羽是胸有文章了。说说吧，你准备如何同化契丹部和靺鞨部。” “臣的想法，就是将部分异族百姓内迁，同时也将部分中原百姓迁至异族之地，形成杂居。从而分化异族，让他们形不成合力。”赵云泽说道，“那些异族百姓，对我华夏本就仰慕。我华夏文明，又有着强大的感染力。一旦杂居的局面形成，那用不了多久，异族百姓必会受我汉人影响，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信仰，成为与汉族百姓相同的人。” 华夏文明，有着强大的包容力和感染力。中外历史上，华夏文明也是延续时间最长的文明。 就拿四大文明古国为例。古巴比伦早已泯灭，古印度文明，也早就被外来文明所取代。古埃及、古希腊，那两片地域上到了后世，所生活的人根本就不是创造出古埃及文明和古希腊文明的人。只有中国，虽然在历史上也曾几度遭遇外来种族的占领，但华夏文明，却把入侵的种族给同化了。 中外历史，能不被外来入侵文明取代，反而同化外来入侵文明的，也唯有中国。 可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人似乎不怎么重视自己的文明传承了。反而有太多人看不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刻意追求洋气了。诚然，别人的长处我们要学习。可自己的好东西，也不能弃如敝帚。“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赵云泽正是认识到华夏文明强大的包容力和感染力，才会想同化异族百姓。这与他以前提出的文化入侵理念，是同样的思路。 李世民默然一会儿，道：“这道理倒是讲得通，可真实施起来，怕也不容易呀” 赵云泽点点头，道：“的确不容易。无论是中原的百姓，还是异族百姓，乡土观念都比较重。谁也不愿背井离乡、撇家舍业的到异地重新生根。但现在却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臣曾经与靺鞨部和契丹部的首领说过，如果有可能，朝廷会安置许多懂得农耕和匠作的中原百姓，先到他们的部族内生活，教会靺鞨部和契丹部百姓耕种庄稼，以及纺织、建筑、制器等手艺。以此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靺鞨部和契丹部的首领，也非常欢迎朝廷实施这一举措。” “打住”李世民忽然一抬手，阻止赵云泽继续说下去。“鹏羽，你说的这方法，朕怎么听着像是费力不讨好呀若真如你所说，中原百姓教会辽东的异族这些手艺，那契丹部和靺鞨部就会变得强大。有一个强邻，对大唐可不是好事。” 赵云泽一笑，道：“陛下，您把臣的道德水平拔的太高了，舍己利人之事，臣真的很不擅长啊” “哈哈，你赵鹏羽倒是认清了自己。”李世民大笑，“莫非，你又有阴谋” “陛下，您又把臣的道德水准看的太低了。”赵云泽故作委屈道，“臣行事向来正大光明，就真的有想法，那也是阳谋” “阳谋这倒是个新词。那便说说你的阳谋吧。” “臣是这么想的。要迁中原百姓去契丹、靺鞨两部，普通百姓怕是不愿意响应朝廷这一举措。那我们便迁部分有手艺的府兵去辽东。另外，既然迁百姓去帮助他们，那咱们大唐的官员，是不是也应该跟过去一些，治理百姓，协调各种事情呢大唐的军队，是不是也要跟过去一些，保护中原百姓呢” “妙啊”李世民一拍桌案，喊道。“如此一来，那大唐就在辽东之地安上楔子了。” 可随即，李世民又皱起眉头，道：“后面这些话，契丹部和靺鞨部的也同意了” 赵云泽一笑，道：“有些话，臣自然不能对他们说的太明白。不过，料想他们最终会同意的。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大唐，而不是咱们有求于他们。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他们继续过他们的穷日子。” “呵呵，这的确是阳谋，契丹部和靺鞨部的首领，根本没有破解之法。要么接受大唐在辽东插上楔子，要么，继续过苦日子。”李世民赞同道。“迁中原百姓到辽东的事情暂时先搁置一边。那将靺鞨部和契丹部百姓内迁之事，又该如何办理” “陛下，臣冒昧问一句，您打算何时用兵东突厥”赵云泽忽然问李世民。 李世民叹口气道：“今天只有你我君臣在，那朕便向鹏羽交个底吧。最晚明年秋后，朕就打算用兵大漠。” 赵云泽道：“那内迁契丹部与靺鞨部百姓之事，也需等大唐取了东突厥之地后方能实施。一来，中原百姓到辽东后，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对靺鞨部和契丹部施加太大影响力，他们对来中原生活的向往之心不强；二来，东突厥覆灭后，我大唐也向辽东异族展现了惶惶军威，到时，就算我们要强行将他们内迁，他们也不敢反抗。” “鹏羽似乎对大唐与突厥的战事很有信心呀”李世民玩味的问道。 赵云泽道：“陛下若无信心，也不会轻易用兵啊” “哈哈哈哈你这滑头”李世民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儿，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你对于辽东的这些想法，朕已了然。不过，究竟要不要这么做，朕也拿不定主意。你且等几天，等朕召集群臣议过之后，再给你答复。” “臣不急的。经略辽东，乃是朝廷的方略，臣只是提议而已。至于如何决定，全在陛下。” 将自己对于辽东的经略构想和盘托出后，赵云泽又对李世民详细汇报了他年前去大漠的经过。之后，李世民又问了问萧氏的近况，便让赵云泽出宫了。 李世民也够意思，又给了赵云泽三天的假期休息。 赵云泽回家后，家中却有客人来访，早已等候多时了。 第406章都是好东西 赵云泽家来的客人是范亭举。 去年四月，范亭举离开长安，带着大唐的特产前往西域，十一月方回大唐。但那时，赵云泽已经离开长安去了突厥。 赵云泽一见到范亭举，别的事情顾不上问，上来就问一件事，那就是他委托范亭举在西域寻找的粮食、蔬菜等农作物的种子。 “某还以为赵大人会更加关心生意的盈利呢。”范亭举笑着说道。 “呃，那先说说生意的盈利也行。”赵云泽这才想起，范亭举带走的特产中，有很多是他的产品。 范亭举直接拿出一张单子，递给赵云泽道：“赵大人的货物盈利情况，某已列了详单，您一看便知。对了，这纸上所写的盈利，都是扣除了某的抽头之后的。” 赵云泽拿过单子看了起来，他不去看单项的盈利，只看最后的合计数字。 “八百三十四贯零六百一十二文。这么多”赵云泽惊讶道。他让范亭举带往西域的货物并不多，只是十来箱玻璃器皿和百十来坛药酒。毕竟是第一次跑外单，他很谨慎。 “这已经很少了。那些玻璃器具，某拿出了十来件比较精美的，送给了国王陛下，药酒也送出去二十坛，换了个男爵的爵位。”范亭举说道，“这些东西要是卖出去的话，至少还能多五百贯。” “老范，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拿我的货物送礼呢”赵云泽的心在滴血了。五百贯呀，老子办个婚礼也不过花了这么多而已。 范亭举连忙说道：“赵大人放心，这五百贯，某赔给你就是。” “呵呵，这还差不多。你老范想来这一趟赚的更多。”赵云泽又咧着大嘴笑了。 范亭举道：“某带的货物多，自然赚的多了些。不过，今年咱们能赚大钱，明年的利润，却要薄一些了。” “为何”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大唐有不少商人都跑去西域卖玻璃了。东西一多，不就不值钱了嘛。”范亭举说道，“也幸亏某回去的比较早，赵大人的玻璃器具比别的商人的通透性也好一些。这才很赚了一笔。如果比别的商人启程晚的话，某不但赚的钱要少，那男爵的爵位，想来也跑了。” “嘿嘿，老范呀，你就放心吧。三两年之内，我的厂子出产的玻璃，定是大唐最顶尖的。就算下一趟利润会降低，那我的货也绝对比别人的卖价高。”赵云泽笑道。 “赵大人的信心，来自何处”范亭举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 赵云泽的信心来自何处呢无他，煤炭而。招商会举行之时，赵云泽就对那些商人说过，烧制玻璃要用煤炭，可这煤炭，却要那些商人自己去寻找开发了。如果实在找不到煤炭，用上好的木炭也能烧出玻璃，但杂质太多，卖相肯定不好。 那些商人当时以为，既然赵云泽那么轻易就找到了煤炭，那他们定然也能找到。但是事实上呢，大唐十道的产销商，很快就找到煤炭的只有两三家。毕竟，露天或者是浅表的煤矿，不是那么好寻找的。其余的，只能暂时用木炭烧玻璃了。不过那些商人也没就此放弃，仍然派人到处寻找煤炭。 赵云泽现在使用的那个露天煤矿，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储量，可满足几年之内的使用，应该没问题。另外，赵云泽已经让罗蕴和反复试验，成功炼制出了焦炭，所烧制出的玻璃，自然质量上乘。这个秘密，赵云泽暂时不打算与别人分享。猫教老虎还要留一手呢，赵云泽也不傻，想法设法提高自己的市场竞争力是根本。 范亭举见赵云泽保密，也就不再追问了。他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口袋，放到赵云泽面前，说道：“这里面，便是赵大人托我寻找的种子。惭愧的很，只找到了数样。有几样，并不在赵大人给我画的样图之内，某也一并带了回来，不知有没有用。” 赵云泽连忙打开那个口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桌面上。 一见那些东西，赵云泽欣喜若狂了。好东西，全是好东西呀这是棉花的干桃，这应该是菠菜种子，这是干茄子，这是扁豆，这是花生。 可惜，没有最想得到的玉米、土豆、红薯的种子，还有辣椒、西红柿等蔬菜种子，也没见到。想来，这些东西应该还在南美洲。想要得到这些种子，怕是要像明朝的郑和一样，组织远洋船队了。注：花生的原产地，有一种说法也是南美洲。但在唐朝的文献中，却也能见到有关花生的描述。因此，文中便在此处也出现花生了。喜欢考据的朋友勿喷。 不过，能够得到这么多新作物的种子，也算是喜事一桩了。尤其是棉花，大唐马上就要用兵突厥了，将来还会用兵高句丽。无论是突厥还是高句丽，冬季都异常寒冷。如今有了棉花，大唐士兵就不怕严寒了。再说，自己的辽东战略，将来也要迁大量的中原百姓去开发大东北，棉花也不可或缺。 至于其它的作物种子，那也都是好东西，至少，能丰富大唐百姓的餐桌呀 可随即，赵云泽就又皱起了眉头：“老范，你不会就弄回来这么点种子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要用多少年才能将这些作物推广开大面积种植呀 范亭举微微一笑，伸出一个巴掌道：“五车某足足用了五辆大车，来拉这些种子。” “嘿嘿，那就行，老范辛苦了。”赵云泽松了一口气。 可范亭举却又皱起眉头了：“赵大人，某为了运这些种子，也少运了五大车的西域特产呢。那可都是钱啊” 啊难道你还想让我补偿你得了吧，就算要补偿，你也该找老李同志。 赵云泽眼珠一咕噜，道：“老范呀，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样吧，等这些种子下了地，种出农作物之后，某向大唐皇帝陛下为你请功，让他再封你做大唐的男爵怎么样” 反正是一个空头爵位，想来老李也不会吝啬。 范亭举的眼神一下亮了：“要真能如此，那我不是具有两个国家的爵位了” “对呀，能同时当着两个国家的爵爷，你老范风光大了。” “嘿嘿，那就拜托赵大人了” 第407章萧瑀上门 送走了范亭举，赵云泽就想去给萧氏请安。 既然萧氏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义母，那这晨昏定省的功课，自己也是要做的。今天上朝，走得早，当时萧氏还在睡觉，自然无法给她老人家请安。这会儿虽然已经近午了，可这该走的过场，也还得走。 不想，赵云泽还没走到后院门口呢，家中门丁赵温就又跑进院中向赵云泽禀报：“郎君，又来客人了。” “来者何人”赵云泽忙问。 “尚书左仆射，萧瑀萧大人。” 赵云泽一怔，萧瑀来得好快呀 天子脚下，难以藏住秘密。萧氏回中原一事，虽然李世民对此秘而不宣，可这么大一件事，亲历者颇多，也无法彻底掩盖住。早晚，京中官绅百姓都会知道此事。 可赵云泽也没有想到，萧瑀这位干舅舅，这么快就上门了。他的耳朵可真够长的。 这会儿赵云泽连官服都还没换下呢。干脆，也别换了，赶紧迎接萧瑀吧。 赵云泽来到大门口，见萧瑀并未进门，只是在门外等候着。与萧瑀同来的，有两辆马车，还有护卫仆从以及四个丫鬟什么，丫鬟也带来了 “萧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赵云泽对着萧瑀一拱手，连连告罪。 萧瑀一看赵云泽的衣服，诧异道：“难道鹏羽刚回家” “正是，陛下召见某，问奏出使突厥的详情，某出宫晚了些。”赵云泽说道。“萧大人快请入内。” 萧瑀点点头，留下大多下人在门房等候，他只带了一名老仆和两名丫鬟，进了赵云泽家中。 来至客堂，分宾主落座。自有赵云泽家的丫鬟奉上茶点。如今，赵云泽家又多了四名丫鬟，便是萧氏那四名侍女。名字分别是采荷、采薇、依杨、依柳。 几句闲话过后，萧瑀话奔主题，道：“鹏羽，老夫此次登门，究竟所谓何事，想来鹏羽也能猜个大概吧” “呵呵，萧大人的心思，某可不敢妄自揣测。”赵云泽打呵呵道。 你来做什么的，傻子也知道。可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真要说破了，那我不是不打自招了。公开的秘密，虽然公开，但仍然是秘密呀，说破了就不叫秘密了。 萧瑀尴尬的一笑，又道：“那老夫就厚着脸皮直言了，陛下告诉老夫，老夫的姐姐，被鹏羽接至家中了” 咦，居然是李世民告诉他这个消息的赵云泽一诧。随即一想，也明白了，李世民做的好人情既然萧瑀早晚都会知道萧氏之事，那李世民索性直接告诉他得了，李世民自己，还能落个人情。 “是有此事，某已认萧老夫人为义母。”赵云泽点头说道。 “那鹏羽快快引老夫去见我那姐姐”萧瑀一下站起来，着急的说道。 赵云泽连忙劝萧瑀：“萧大人稍安勿躁，您且在此处稍候片刻，容我去把母亲请至此间，与萧大人相见。” “老夫何时说要见鹏羽的母亲哦，对对对，是了是了鹏羽快去”萧瑀先疑后释，敢情他刚才的注意力只放在赵云泽说的“是有此事”四个字上了，对于赵云泽认萧氏为义母之事，他居然潜意识忽略了。 赵云泽离开客堂，来至后院，去向萧氏请安，并把萧瑀来访的消息告诉了萧氏。 萧氏一听自己的弟弟来了，哪里还坐得住。立即随赵云泽来到前院客堂。 姐弟相见，未语先落泪。 这一对姐弟，曾经是南朝西梁的皇族。西梁国破，两人一个成了大隋的王妃，一个成了大隋的臣子。又后来，一个成了大隋的皇后，一个成了国舅。 原本，他们是最高贵的人群中的一员，可是命运，却让他们又遭遇了一次国破家毁的命运。两人一个流落突厥，一个改换门庭，身仕大唐。 别看萧瑀进入大唐的官场之后，就身居高位。可他的仕途，也是几番起落。萧瑀一生，曾五次担任宰相，也五次遭罢黜或被贬官。这会儿，正是他第三次当宰相之时。 这一对姐弟，隋亡之后一分离，就是近二十年光景，见面之后，自有颇多感慨。 赵云泽没有打扰萧氏和萧瑀聊天，他默默的退出了客堂。 等了很久，萧氏的侍女采薇出来，重新请赵云泽入内。 “光顾着跟姐姐说话了，倒是冷落了鹏羽这个主人。”萧瑀歉然说道。 赵云泽看到，萧氏和萧瑀的眼睛都红红的，连那几个侍女和丫鬟，眼角也都有哭过的痕迹。刚才，这屋里该是上演了怎样感人肺腑的一幕啊。幸亏哥早出去了，不然也一定会陪着落泪的。 “萧大人，我母亲难道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吗”赵云泽微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如今，老夫与鹏羽也算是一家人了。”萧瑀也笑了起来。 赵云泽笑而不应。虽然，你是我义母的亲弟弟，可你这个干舅舅，我可不能认。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吧。 “鹏羽，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那老夫就直言相告吧。”萧瑀又说道，“老夫此来，想顺便将姐姐接至老夫家中居住，还望鹏羽能答应。” 赵云泽一愣，便望向萧氏，说道：“此事，还得母亲自己拿主意。” 萧氏点点头，对萧瑀说道：“八弟的心意，我心领了。可如今鹏羽已认我为义母，我还是在鹏羽这里住着吧。” 萧瑀还想再争取一下，赵云泽却说道：“萧大人，我义母归京之事，目前还是一个秘密，您若大张旗鼓的将我义母接走，那这个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萧瑀一听，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强求了。回头，鹏羽派几辆马车去老夫家中，老夫自有一应物资送与姐姐。” “好”赵云泽答应的极为爽快。 萧瑀在赵云泽家吃了顿午饭，午饭过后便离开了。 萧瑀来访这件事，在赵云泽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没有想到，萧瑀来拜见萧氏，却一下捅了马蜂窝，给赵云泽惹出了麻烦。 第408章又被弹劾 “你可认实了，真的是萧瑀” “老爷，小的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萧瑀去了赵云泽家中。” 长安城某高门大第之内的一间房舍中，有两个人正在密谈。 “你可知道萧瑀去赵云泽家所为何事”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萧瑀还带了一辆空马车，还有颇多家仆丫鬟跟从，看那架势，像是接人的。” “接人是了，看来那件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的了。” 沉默了一会儿，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又响起：“萧瑀，赵云泽，老夫这次定要你们好看” 分割线 赵云泽虽然被李世民放了三天假，可他却根本捞不着休息，忙的不要不要的。 忙啥呢串门而已 赵云泽离京三个多月了，过年又没在家，这会儿也还没到正月十五上元节，那这年就等于还没过完，该走的亲戚，该串的门子，一个都不能落下。 头天中午，萧瑀来访，赵云泽无暇外出。晚上，他便与秦茉儿带着小赵午去了秦琼家。 第二日，尉迟恭家、程咬金家、李道宗家、李靖家、魏征家、温彦博家。 第三日也别第三日了，大早上的一道旨意，把赵云泽第三天的行动计划全部打乱了。 这道旨意，是宣赵云泽进宫奏对的。接到旨意之时，恰是辰时，看这样子，李世民应该刚刚下朝。 赵云泽连忙换上官袍，奔太极宫而去。 这次，李世民是在两仪殿召见的赵云泽。 “鹏羽，你有麻烦了。”见面后，李世民的第一句话就让赵云泽一惊。 可他再看李世民的表情，笑嘻嘻的，居然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臣愚钝，不知麻烦来自何处，还请陛下示下。”赵云泽老老实实回答道。 李世民拿起书案上一本奏折，在手中晃了晃，说道：“这里有份奏折，里面提到了你赵鹏羽的名字，还请赵大人移驾，亲自拿过去看一下。” “臣惶恐”赵云泽应了一声，便大咧咧的走到李世民御案前，拿过了那本奏折。 回到原位，打开奏折，赵云泽先看题头。 “臣武元庆疑萧瑀、赵云泽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疏。” 武元庆这名字有点熟，这谁呀我招你惹你了，还怀疑我和萧瑀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等等，我怎么跟萧瑀掺合到一块儿去了你要说我跟程咬金、尉迟恭、秦琼走的近，我承认，可这萧瑀，我也只是两日前才跟他私下会过一次面而已呀 疑心之下，赵云泽继续往下看奏折。 等把奏折看完，他又好气又好笑了。对于写这份奏折的武元庆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赵云泽也是醉了醉了的了。 奏折的大概意思，就是说赵云泽私自将前隋皇后萧氏迎回家中，并且认萧氏为义母，此乃心怀前隋之举。尚书左仆射萧瑀，身居宰相之位，手握重权，那前隋皇后萧氏，本就是萧瑀的姐姐。萧瑀因为数次被贬官，对皇帝陛下早就不满了。如今见赵云泽迎回了萧氏，萧瑀便主动找赵云泽密谈。这二人的意思，定是要以萧氏为旗帜，召集朝中的前隋遗臣，犯上作乱。皇帝陛下您一定要警觉呀。 另外，赵云泽这个人，一直刁滑，毫无当官员的样子。那日在朝堂之上，赵云泽当着突厥使节的面，满嘴无赖之言，满身泼皮之相，实在有损大唐官员的形象。像他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且，这人一直来历不明。陛下怎么能让这种人当官呢他现在又有与萧瑀图谋不轨的嫌疑，陛下，是时候决断了呀 我决断你奶奶个腿赵云泽很想学着赵丽蓉老师的样子骂上一句了。 这个武元庆是不是大粪吃多了可真能牵强附会呀，我把萧氏迎回中原，就是心念前隋了人家萧瑀到我家里一趟，就是与我结党营私了还图谋不轨我与你妹不轨 更可恨的是，那天哥们儿在朝堂上，明明是玉树临风巧言善辩霸气侧漏，把那个赵德言震的一愣一愣的。可到了这个武元庆的嘴里，哥们儿怎么成一小丑了 真是哔了狗了这个武元庆，到底是谁裤裆没夹紧，把他给放出来了 再一想，武元庆的这份奏折，虽然全篇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可真要遇上糊涂的君王，没准真会以为自己和萧瑀图谋不轨。别的不说，单单是一个私自将前隋皇后迎回家中，认作义母的举动，就够给自己安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了。至于萧瑀，人家看望他姐姐能有什么错，只是躺着中枪而已。 “鹏羽怎么看待武元庆弹劾你的这些罪名”李世民问赵云泽。 “陛下，这个武元庆是什么人呀，现居何位呀”赵云泽问道。 “武元庆是应国公武士彟的儿子，现居监察御史之职。” 武士元哦，想起来了，这个武元庆是武则天的哥哥。可不对劲呀，我连武元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得罪过他了，他怎么就突然弹劾我呢难道真是吃多了大粪 等等，监察御史现在大唐的监察御史，最高上官是司空裴寂吧嗯，明白了，这份奏折，定是裴寂指使武元庆写的。 “陛下，这份奏折中所言之事，全是捕风捉影的欲加之罪罢了。而且，臣怀疑弹劾臣和萧瑀的这位武御史，写这份奏折也非他本意。”赵云泽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不怕告诉你，这份奏折，朕猜测是裴寂的用意” “陛下圣明”赵云泽赶紧一个马屁送上。 李世民一摆手，道：“可是，你将萧老夫人私自迎回中原之事，却的确考虑欠妥。如今，被人抓住了这个马脚，朕却也要给朝廷内外一个交代。” “那陛下是打算追究臣的责任了”赵云泽忐忑的问道。 李世民脸上现出苦笑，道：“这个裴寂，分明就是故意想揭破此事。一来让朕脸上不好看；二来，也正好借此打压于你和萧瑀。唉，朕现在也为难啊。” “陛下不必为难，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只要能给臣民一个交代，随便追究臣的责任就是了。只是，还请陛下高抬贵手，留臣一条小命。” “少装可怜别以为你替朕解了围朕就会感激你。”李世民没好气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来吧。实话说，你未报朕得知，就私自迎萧老夫人回中原，此事朕也很生气。既然有人弹劾你，那朕也正好处置了你。” 心思被李世民看破，赵云泽尴尬的撇了下嘴角，又弱弱的问李世民：“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道：“朕打算将你赶出京城，贬官去地方” 第409章贬官 “贬官”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顿时大吃一惊。 李世民道：“对，你现在的散衔是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朕贬你一级，以武衔改文衔，降为正七品下的宣德郎。” 武改文这似乎是好事不不不，这可不是在宋朝那个重文轻武的时代。在大唐，如今还是武官的地位隐隐高一些。赵云泽略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了。老李太较真儿了呀 “陛下的意思，是要臣到地方任文职”赵云泽又问。 “你不是想经略辽东嘛，正好，朕借着你被弹劾的这个机会，放你到挨近辽东的某个县，去当县令。”李世民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呀那倒也可以接受。 “这么说，陛下同意臣的方案了”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道：“朕昨日召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议了一下，他们都认为你的方案可以一试。不过，此事牵扯颇多，朕是不打算在朝堂上明言的。经略辽东的一切事务，全是你赵县令自己的事情。” 赵云泽明白了，敢情自己就是个试验品。将来有了成绩，什么都好说，要是闹出了乱子，那自己就要背黑锅了。 不过又一想，经略辽东之事，是自己想出的主意，还真就得自己去办。 “鹏羽也不必怪朕，将来你若做出成绩，朕定不吝封赏。”李世民又像是安慰赵云泽一般说道。“另外，朕再给你一道密旨，若在某些事情上有上官为难你，你可出示密旨行事。” “臣明白该怎么做了。”赵云泽点点头，又说道：“不过，臣对于治理地方，从无经验，陛下真的放心把一县百姓交予臣手” “没有人是生来就会做官的。就算宰相，也是从治理一司一县开始的。你赵鹏羽能够管理好武库别署，讲武堂也搞得风生水起，这治理一县之地，应该也不难。” “可是，臣以前的部曲，都是朝廷官吏，相对来说好管理一些。可这做了县令，却是要面对普通百姓的。臣心里实在没底。”赵云泽说道，“要不，陛下给臣配几名好点的佐官”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朕就如你所愿，你自己挑一名县丞吧。” “那就马周吧。”赵云泽立刻开口说道。马周将来可是要当宰相的，当个县丞，应该没有问题。 “不行”李世民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别以为朕不知道，讲武堂的日常杂务，可全靠马周打理。你赵鹏羽离京上任，若朕再把马周给你，那讲武堂又该交给何人” “要不，换成方直”赵云泽又提了一个人名。他本来想提阎立本的，可又一想，人家阎立本的职衔比自己还高，让人家给自己当副手，那肯定不合适。方直嘛，原先就当过泾阳县令，治理地方经验丰富，也是不错的人选。 李世民笑了：“鹏羽，你是不是糊涂了方直以前就是一县之长官，如今你却想让他给你当县丞，方直又没犯错，朕岂能连他的官衔也贬了” 对呀，是不合适。赵云泽尴尬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挑不出合适的人选，那朕只好亲自定人了。”李世民说道。 赵云泽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把与自己有点交情的年轻官员在脑中全过了一遍。 “房遗直，就他了”赵云泽说道。 他选房遗直，是看中房遗直是房玄龄的儿子这个身份。将来要是出了乱子，那自己也可以把老房绑到一块儿了。你要是不救我，我就让你儿子一起背黑锅。 他熟悉的年轻官员，跟自己交情好点的，又适合当县丞的，也就房遗直和杜构了。杜构是杜如晦的儿子，把他绑到自己的战车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杜构这小子油滑了些，还是选房遗直吧，小房老实呀 “那就房遗直吧。”李世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人选定下来了，那朕再跟你议一下去哪个县。” “不用议了，臣就去平州的石城县。”赵云泽直接说道。 石城县，那是自己儿子的采邑之地，那里现在穷啊。自己干脆就去给儿子打工吧，好好把石城县治理一下，等将来儿子实封了，也能多些经济收入。 “石城县那可是个下县。鹏羽不嫌弃”李世民诧异道。 “把下县治理成上县，方能显出臣的能耐啊”赵云泽一点都不谦虚的说道。 “哈哈哈哈，有志气”李世民大笑起来，“那朕就在长安看你的作为了。” “那迁百姓去辽东之事如何做”赵云泽又问李世民。 李世民想了想，说道：“此事先不急，待你在石城县稳下来，朕再发道旨意，将迁去辽东的百姓交给你安置。” “那驻扎辽东的军队呢，又从何处调拨” “皇剑特战队不是还没完成所有科目的训练嘛，就与你一起去石城县吧。”李世民说道。 “也好，特战队员的本事，能以一抵十，有他们去辽东，那耶律真哥和乌施蒙也不敢炸翅。” 李世民想了想，又说道：“今日是正月十三，马上又是上元节了。等过了上元节，朕便安排人手与你交接你现在担任的职事。过了正月二十，你便离京赴任吧。” “不知陛下打算让何人接掌臣现在担任的职事”赵云泽问道。 “这个嘛朕还没有想好。到时再议吧。” 既如此，赵云泽也便不再多问了。 李世民又道：“朕虽然是打着处理你被武元庆弹劾一事的幌子，将你调离京城的。可朕对鹏羽，一直颇为器重的。你切勿自暴自弃，一定要好好任事。” “陛下请放心，经略辽东之事，是臣提议的。此番去石城县，臣定然忠心任事，既要治理好石城县，又要完成经略辽东之事。” 李世民点点头，道：“靺鞨部和契丹部，你要多多上心。等大唐出兵东突厥时，朕希望这两部能助大唐一臂之力。” “臣遵旨” 第410章一切为了儿子 又是一年上元节将至，长安城的人们，从正月十三这一天晚上开始，就要挂灯、摆灯、赏灯了。 赵云泽离开太极宫，回到家时，见秦茉儿正在指挥着家中仆人扎制花灯。小赵午在一边，坐在一张软垫上，手里抓扯着一些彩纸玩。萧氏就坐在赵午身边看护着他，一脸的慈爱。 阳光很好，天气也很暖和。整个院子洒满了金光，众人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边说笑聊天边干活。 生活呀，这才叫生活这里是自己的家，没有争斗，没有劳形，有的，只是其乐融融。这里就是温馨的港湾。 “鹏羽回来了”萧氏朝赵云泽打了声招呼。 “奶奶，吃。”恰在这时，小赵午拿着一团彩纸，直往萧氏嘴边递。 “呵呵呵，午儿真懂事。”萧氏乐了。虽然那彩纸不是吃食之物，可见到小赵午那天真的孝心，萧氏还是夸了他一句。 “臭小子，真要是吃的东西，你未必舍得给别人了。”赵云泽笑骂了一句。 “我，吃。”小赵午见萧氏不张嘴，居然将那团彩纸收回，就要往自己嘴里放。 “这可吃不得”萧氏连忙阻止赵午。 赵午不高兴了，大嘴一咧，就要放声抗议。 “你敢哭再哭，爹爹就不准彩霞姑姑抱你了”赵云泽威胁赵午。 说来也怪，家中那么多丫鬟，赵午却只粘彩霞。一听赵云泽的威胁，赵午果然没敢哭出来。 也兴许是赵云泽外出太久，小赵午现在对他还有些陌生，也格外怕赵云泽。 “臭小子，都快一周岁半了，还动不动就哭，真没出息”赵云泽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赵午的脑袋，说道。 “不会照顾孩子就一边去谁家孩子这么小不是动不动就哭”秦茉儿听了赵云泽的话，不高兴了。 “嘿嘿，咱家午儿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啊，他可是男爵。怎么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呢”赵云泽强词夺理道。 “男爵怎么了就是皇子，该哭的时候也得哭。”秦茉儿说道，“上次我进宫，陛下的九皇子李治，短短半个时辰就哭了三四次。” “李治才半岁，咱家午儿不是比他大嘛”赵云泽又说道。李治是去年六月十三出生的，到今天，正好满七个月。 “再大也还是孩子”秦茉儿忽然诡异的一笑，道：“武德九年的某一天，我记得某位二十多岁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人喝酒，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呢。” “呃”赵云泽无语了。那位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就是自己嘛。那天，是自己与秦茉儿的第一次见面。 萧氏好笑的看着小夫妻斗嘴，也不插言。 见赵云泽落败，秦茉儿露出了得胜的笑容。随即，她又想起一事，便问赵云泽：“说起午儿的爵位，我倒想起一件事。听母亲说，午儿的采邑之地石城县穷的很” “对，那石城县城是下县，还比不上泾阳的一个镇子繁华。”赵云泽说道，“不过，用不了几年，石城县一定会提升为上县。” “为何”秦茉儿疑惑了。 “因为，石城县的县太爷，马上就要换成你老公呃，你夫君我了。” 关于“老公”这个称呼，赵云泽刚成婚那会儿，就想让秦茉儿这么称呼他。可是秦茉儿却说，宫里的内侍才称“老公”。赵云泽当时闹了个大红脸，也便不再提这事儿了。 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更加诧异了：“怎么，陛下要放你外任” “对，过了正月二十，我便要出京赴任了。” “咦，不对呀，石城县既然是下县，那县令应该是从七品下的职事。夫君却是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去做石城县的县令，可差着三级呢。” “哦这个嘛，陛下将我的武职改为文职了。我现在的散衔是正七品下的宣德郎。职事差个一两级的，也很正常嘛。” “怎么还不升反降呢” “这个唉，被人弹劾了呗。”赵云泽无奈的实话实说。 秦茉儿一听，立刻大怒道：“是谁弹劾的夫君又因何事” “是裴寂那老东西找人弹劾的我。至于罪名”说到这儿，赵云泽看了萧氏一眼，又道：“突厥不是来使，告我的状嘛。裴寂与我有旧怨，就弹劾我做事莽撞，引得突厥谴责大唐，有损国体。” 赵云泽这就是在编瞎话了。武元庆的弹劾奏折，根本就没提这件事。可是，当着萧氏的面，赵云泽也不好说实话。要是让萧氏知道，他是因为私自将萧氏带回长安遭贬官的，那萧氏心里指定会愧疚。 “这个裴寂，分明是公报私仇”秦茉儿一听，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赵云泽忙问。 “我进宫找陛下说理去”秦茉儿答道。 “回来”赵云泽连忙阻止秦茉儿。 “难道你就甘心吃这个闷亏”秦茉儿气咻咻的问道。 赵云泽叹口气，说道：“其实，陛下只是借着我被弹劾之事，有意放我去石城县的。辽东那边的事，还得我亲自去办。再说了，我把石城县治理好了，将来午儿得了实封，也能多些采邑啊” “嗯，既然是为了儿子，那这个闷亏咱吃下便是。”秦茉儿转怒为喜了。 唉，这当了母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一提到儿子，什么亏都无所谓了。赵云泽在心里感叹。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随你一起去石城县”秦茉儿又问。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你们还是先暂时留在长安吧。等时候暖和些了，我在石城县也安定下来了，再接你们去那边。” “这才刚回家几天呀，就又要分开了。”秦茉儿满怀失落了。 赵云泽连忙安慰她道：“这不都是为了咱儿子嘛。你就忍耐一下吧。再说，母亲刚回长安，身子也还没歇过来。也不能立刻就再经受长途劳累呀。” “说的也是。”秦茉儿点了点头，“正好，马上就是上元节了。咱家可要好好热闹一番。” “哈哈，放心吧，咱家今年的上元节，指定热闹。”赵云泽大笑起来。 第411章赵云泽的反击 当天晚上，用过晚饭后，萧氏忽然命侍女将赵云泽喊至自己的住房。 “鹏羽，你跟老身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受了老身的连累，你才被贬官的”萧氏开门见山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心下一惊。这位义母太聪明了，白天说到此事时，我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就让她猜出了实情。 “母亲想多了。”赵云泽笑道，“将您接回中原，当时温彦博大人也是默许了的。我们回来后，陛下也同意我认您为义母。既然陛下和温大人对此事都没异议，那陛下也绝不会翻旧账。再说了，我去石城县当县令，主要还是因为辽东靺鞨部与契丹部的事情。实在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萧氏叹了口气，道：“既然鹏羽如此说，那老身就当如此吧。” 一听此话，赵云泽放心了。只要义母不闹着搬出去住就行。 “鹏羽，别看白天时你对茉儿说要认下这个闷亏，可想来，你心里也不舒服吧”萧氏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苦笑道：“背着口被人弹劾的黑锅离开京城，任谁心里也不舒服呀” “你能确定那弹劾你之人，是裴寂指使的”萧氏再问。 赵云泽道：“弹劾我的人名叫武元庆，只是个八品的监察御史。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与他有旧怨了。只有裴寂，因为之前我收拾过他的内侄胡江，因此与我结怨。陛下也认为是裴寂指使武元庆上的奏折。” 萧氏沉默一会儿，又问赵云泽：“那鹏羽可就此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武元庆身为监察御史，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就算他是诬告我，那陛下也不能治他的罪。” 武元庆很聪明，在奏折中用了一个“疑”字，既然是怀疑，那就是职责之内的事情。赵云泽也无法抓住他的把柄。当然，也有可能是裴寂聪明，故意让武元庆这样写的。 “再说那裴寂，深得太上皇信重，又身居司空高位，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难道还能收拾了他”赵云泽无奈的说道。 萧氏沉默了一会儿，道：“裴寂此人，老身以前也有些了解。据老身所知，裴寂信佛，与一些僧人多有来往。” 赵云泽脑海中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可仔细去想，却又一无所得。 “母亲的意思是”赵云泽只好询问萧氏。 萧氏摇了摇头，道：“老身也没有具体的意思。我只记得你在苍岩山时说过，好像当今皇帝对僧人不怎么满意。想起了裴寂的一些往事，便提点一下鹏羽。” “多谢母亲的提点。那我就试一下，看看能不能从那些与裴寂来往的僧人身上找点茬，给裴寂来上一壶。” 分割线 离开萧氏的住处，赵云泽并没有急着回卧房休息，而是来到了书房。 他没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想起了心事。 想了一会儿，赵云泽忽然拿起一支鹅毛笔，在纸上写下了“裴寂还乡”四个字。 裴寂还乡，这是后世的一出豫剧剧目。讲述的是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想精减官吏，老丞相裴寂深明大义，以自己年老，且能力不足为由，主动辞官让贤，从而让那些被李世民精减掉的官吏无法说出怨言。也使得李世民精减官吏的政策得以顺利实行。这出剧中，裴寂完全是正面形象。 赵云泽是如何知道这出豫剧的呢还在二十一世纪军中时，有一次部队组织晚会，赵云泽的一个来自河南的战友，表演过裴寂还乡中的一节唱段。 那时，赵云泽比较喜欢看历史小说，通过小说，他也对历史上真实的裴寂有所了解。看了那位战友的表演后，赵云泽就对他说，你们这出戏纯属瞎编的。历史上真实的裴寂，贪权恋势的很。他绝对不会像戏中演的那样，主动辞官的。 那位战友当时不服气，就与赵云泽辩论。两个人谁都不认输，便上网搜索裴寂的生平资料，看看有没有主动辞官这回事。这一查，就查出事儿了，原来裴寂是在贞观三年正月末，受一个妖言惑众的僧人法雅的牵连，被李世民罢了官的。 刚刚在萧氏的房间，萧氏提到裴寂与僧人多有来往时，赵云泽脑中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就是裴寂被罢官这件事。 那会儿，赵云泽还没有想起以前他与战友辩论的这件事情，等到了书房，赵云泽静心细想，终于把这件事情想起来了。 现在正是贞观三年正月，如此说来，裴寂也得瑟不了几天了。可是，如今的历史轨迹，已经因为自己的穿越，有了一些变化。很多原本历史上的人物的经历，也出现了分岔。 比如阎立本、马周、李靖、李道宗、程处默、温彦博、魏征、程咬金、尉迟恭、梁师都、梁洛仁、阿史德乌默啜、萧氏、颉利和突利，等等，这些人，因为受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影响，都做了原先历史上没有做过的事情。甚至是李渊和李世民，也因为自己的穿越，人生轨迹有了细微的改变。还有众多的百姓，也因为自己提议的赈灾减灾方案，保全了性命。那么裴寂呢，他的人生轨迹会不会也被改变 “法雅”赵云泽念叨了一声，又在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看来，自己不能就这么等着裴寂出事，万一历史调皮的再分一次岔，那裴寂很可能继续得瑟下去。是时候推他一把了。这个人太危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给自己来一下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把他赶出朝堂的好，一了百了。 法雅，这个人此时应该在长安吧。既然原先历史上裴寂是因为受法雅的牵连出事的，那自己就试着找出法雅这个人，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心中有了主意，赵云泽将写下字迹的那张纸凑近蜡烛烧掉，离开了书房。 第二日，赵云泽便找了几个特勤署的可信任之人，命他们打探僧人法雅的消息。他告诉那些人，这个法雅，很可能与裴寂有来往，你们先盯着裴寂家，看有没收获。 第412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月十四这天中午，赵云泽家又来客人了。 这次来的客人，是李世民跟长孙皇后。一帝一后轻车简从，只带数十护卫，三两内侍和宫女，一应人等俱作便装打扮，来到了赵云泽家。 其时，赵云泽刚从讲武堂回来不久。他是去特勤署安排人手调查裴寂了。 门丁赵温报告说有客人来访时，并未点明是李世民跟长孙皇后。只说那客人自称姓李，还说他有个绰号叫皮卡丘。 赵温并未见过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是以不认得他们。可赵云泽一听说来的客人自称姓李，还有个“皮卡丘”的绰号，哪里还不明白那客人就是李世民。 老李居然还记得两年以前在渭水河畔的那件事呢，居然想出来用“皮卡丘”这个名字来提示赵云泽。 赵云泽一边叮嘱人去通知秦茉儿，一边慌忙去迎接。 “臣赵云泽恭迎” 赵云泽刚要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行礼，李世民一摆手道：“朕与皇后俱是微服出宫，这些礼节，能免则免吧。” 既然李世民如此说，那赵云泽也便不行礼了。赵云泽自称“臣”，李世民自称“朕”，这下倒把赵温吓的不轻。他哪里还不知道把什么人挡在门外了。 走近院中，李世民说道：“朕与皇后是来看望萧老夫人的。” 即使李世民不说，赵云泽也能猜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来自己家的用意。武元庆一封奏折，把萧氏的事情说破了。如此一来，李世民就不能再装作不知此事了。 “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先至堂屋稍坐，臣这就去引义母来见。” 赵云泽刚引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来到堂屋，秦茉儿和萧氏就来了。 如果只是李世民一人前来，秦茉儿还猜不出他的用意，可既然长孙皇后也一块儿来了，那秦茉儿自然也能猜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用意了。是以，秦茉儿直接去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来访的消息告诉了萧氏。 萧氏一听此事，便与秦茉儿一起来堂屋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见到萧氏，两个人立即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赵云泽一见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被萧氏的面容给惊到了。 “母亲，陛下和皇后娘娘前来看望您呢。”赵云泽上前，搀住萧氏说道。 被赵云泽这一提醒，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才回过神来。二人连忙站起，迎向萧氏。 “近二十年未见，婶娘风采依旧啊”李世民笑呵呵的跟萧氏打招呼，还走到萧氏另一边，搀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 “是呀，婶娘一点都没见老呢。”长孙皇后也说道。夫唱妇随，长孙皇后走向萧氏另一边。赵云泽一看这架势，便主动让开，长孙皇后也搀住了萧氏。 “世民和观音婢有心了，老身这身子骨还壮实着呢。”萧氏一脸端庄的微笑，说道。 这三人居然以这种方式见面，倒把赵云泽和秦茉儿弄得一愣一愣的了。 赵云泽得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来看望萧氏，心中就暗自打鼓了。当朝皇帝和前隋皇后相见，该是怎样尴尬的场面啊可是没有想到，这三人见面后，居然显得如此自然和熟络。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直接称呼萧氏为“婶娘”，萧氏也直接称呼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名字，三人全都抛开各自的身份不提。 婶娘哦，李渊跟杨广是姨表兄弟，李世民称呼萧氏为婶娘，倒也说的过去。显然，这三人以前就熟络的很。 萧氏落座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没赵云泽什么事儿了。人家老李两口子和萧氏，聊的热乎着呢。 他们三人并未提前隋的旧事，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只是询问萧氏的身体状况，以及回长安后是否习惯等等。而萧氏，则询问李渊的情况，以及李世民儿女的状况。三人就像坊间邻里拉家常一般。 都是聪明人呀，令人尴尬的话题，这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了。赵云泽是插不上话的，秦茉儿倒是偶尔能插上一两句，说的，还是小孩子的事情。 “婶娘回来的也算凑巧，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父皇请了一班高僧，在宫中讲佛法，并为大唐诵经祈福。婶娘要是有兴趣，不妨一起去听听，也顺便见一下父皇。” 说了一阵儿闲话后，李世民显然找不到话题了，便说起了这件事。 赵云泽一听李世民的话，下意识的就问道：“太上皇也信佛了” 李世民一笑，道：“鹏羽赶走了那些妖道，太上皇没了寄托，只好信佛了。” “信佛好，至少，佛家不会用丹药害人。”赵云泽说道。随即，他心有所感，又忙问李世民：“不知宫中请了哪些高僧” “这朕倒是没有详记。皇后可知道”李世民望向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笑了笑，道：“刚过年，太上皇就有了这个举办一场佛法会的想法。请的高僧，有长安大相国寺的弘义方丈、慈恩寺的法仁禅师，还有洛阳白马寺的慧安方丈。以及一些比较有名的行僧，比如法雅、智觉” 长孙皇后后面说的那些和尚的法号，赵云泽一个都没注意，他只注意到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法雅。 好的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法雅明日就要进宫讲佛呢。哥们儿可找到你了 听完长孙皇后的讲述，萧氏说道：“世民和观音婢有这个心意，老身感激不尽，可是” “母亲，您不是说想在家中建一间佛室礼佛嘛，正好明日进宫去听听佛法。”赵云泽一听萧氏有不愿进宫的想法，赶紧打断她的话说道。 萧氏一愣，再一看赵云泽，正在给她打眼色呢。她便又改口道：“鹏羽说的极是，那老身就多谢世民和观音婢的盛情了。” “明日一早，朕派人来接婶娘。”李世民说道。 “陛下，我明日正好无事，干脆就由我陪母亲进宫吧，您就不用派人来接了。”赵云泽连忙说道。 “鹏羽也对佛法感兴趣”长孙皇后好奇的问道。 “嘿嘿，佛法包含至理，听一下还是有好处的。”赵云泽笑道。 李世民一笑，道：“鹏羽啊，你去听佛法可以，但不许捣乱。” “陛下，臣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会捣乱呢”赵云泽一张脸苦下来了。 “哼，那日在朝堂上戏耍赵德言如此作为，切不可出现在明日的佛法会上。” “陛下放心吧，赵德言那孙子就是欠收拾，臣这才戏耍他。明日佛法会上都是大德高僧，臣自然不敢造次。”赵云泽说道。 才怪明日的佛法会，赵云泽不但造次了，还造了大次呢。动次大次，动次大次，卡姆昂北鼻，把手摇起来，跟我一起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好吧，作者君又调皮了。 第413章大闹甘露殿（上） 上元节，朝廷依例放假。 一大早，赵云泽便亲自赶着一辆马车，载着萧氏老夫人、秦茉儿和小赵午，往太极宫而去。几名护卫、丫鬟紧随着马车。 太上皇李渊退休后的生活，过得还是蛮精彩的。除了经常性的玩玩荡漾的游戏，人家老老李也在追求心灵的依托，追寻宇宙至理，探讨哲学思想。在追求道家长生之术失败后，老老李又转而信佛了。 不得不说，佛家比道家要聪明一些。道家追求长生不老，成仙成神；佛家却说今世因缘，来世得报。长生不老的，成仙成神的，世间之人谁都未见；可这修来世，却是人人可为。来世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谁也祈盼着自己来世过得好点，于是，就信佛了。 当然，以上说的这些，都是很肤浅的、被歪解了的道家学术和佛家至理。其实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属于哲学思想，是教人如何认识自我、认识世界的学术。用武林外传中吕秀才的话来说，那就是“我是谁，这首先要从人和宇宙的关系讲起”。佛家也好，道家也好，其实从根底来说，根本不存在迷信内容。 扯远了，拉回来 今日，太上皇李渊在甘露殿举办佛法会，赵云泽就是带着家人来听讲佛理的。 马车停在太极宫正门承天门前，赵云泽将萧氏和秦茉儿、小赵午请了下来。 萧氏望着眼前的这座太极宫，心潮起伏不已。这里，曾经叫做“大兴宫”。她萧氏，曾经是这里的女主人。 如今再来故居，主客却已易位，她萧氏，成了客人。改朝换代，狭隘的讲，宣读一道诏书的时间就能完成；又或者，某人将玉玺“啪”的一下盖在那立国称帝的诏书上的刹那间，一个新王朝就诞生了。可这改朝换代的一刹那，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如同沧海桑田一般长久。 一个转身，沧海已变桑田。有些人，有些事，一个转身就是另一种生活。 “母亲，咱们进宫吧。” 在萧氏盯着承天门发呆之时，赵云泽已经和承天门的侍卫交涉好了。他回到萧氏面前，小声说道。 “好，进宫”萧氏收回心神，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还请母亲再上车，侍卫说，太上皇和陛下特许母亲今日乘车入宫。”赵云泽又说道。 京大内跑马，京大内行车，这可都是极高的殊荣与礼遇了。 “这会不会太张扬了”萧氏一惊，诧异道。 赵云泽一笑，道：“就算再张扬，咱们也没的选择呀” 萧氏点了点头，道：“是啊，天子给的面子，天下又有何人敢不接着” 若是普通人，人家跟你客气，你可以推辞，可皇帝跟你客气，给你优待，你却必须接着了。否则，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搁怎么，老子让你丫坐车，你丫偏偏步行，老子的话那么不好使呀得，既然你不不给老子面子，老子也不给你面子了，那个谁，把这人拖出去弹小丁丁，弹到死 赵云泽说的这个道理，萧氏自然能明白。她点了点头，又上了马车。赵云泽继续赶车，秦茉儿虽然也重新上了马车，却不敢坐进车厢了，而是跟赵云泽一起，坐在车辕后方的御车之人坐的位置。人家李渊和李世民只是特许萧氏乘车，秦茉儿也不敢蹭萧氏的这份殊荣。 马车在甘露门停下。再往里，就是李渊的寝宫甘露殿了。就算李渊和李世民再给萧氏殊荣和礼遇，也不能赶着车进人家家门啊。前面是太极宫前宫，也宽敞的很，可进了甘露门，就是后宫了。 还没进甘露门，赵云泽就闻到了浓重的檀香味，还听到了木鱼、钟磬的响声。等进入甘露门，只见甘露殿前的广场，已经变成一个佛家道场了。足有一百多个和尚整齐排成方队，坐于广场正中。正在敲着各种法器，一起诵经。 广场四周，佛幡飘扬、粗大的檀香插的到处都是。广场挨近甘露殿正门的一面，搭有一个台，上面置有蒲团、矮几，以及一些佛家器具。台下方，左右两侧都置有数排矮几和坐垫，显然是给听讲的人预备的。 赵云泽一看甘露殿广场上的这副架势，他立即想起了西游记中唐僧在长安讲佛法的场景。嗯，很像现在缺的，就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唐玄奘坐到法台上了。 唐玄奘讲佛，引得观世音下凡，赠玄奘锦襕袈裟和九环金锡法杖，点化唐僧前往西天求取“大乘佛法”，那么今天呢，这场佛法会，又会引出什么事端 赵云泽眼望广场中的布置，一脸诡异的笑容。 甘露殿门前，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来的可是赵大人夫妇和萧老夫人”那小太监问道。 “正是我等。”赵云泽答道。 “太上皇和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已经在甘露殿中等候诸位了，请随我来。”那小太监说道。 “有劳小公公。”赵云泽道了声谢，便搀着萧氏，与抱着小赵午的秦茉儿一起，跟在那小太监身后，进了甘露殿。 甘露殿中，除了内侍宫女，此时就只有李渊和李世民夫妇。一见到赵云泽等人入内，不等赵云泽下拜行礼，李渊就一下离开座位，走向萧氏。 “表嫂你真的是表嫂”李渊在离着萧氏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止步，一脸惊讶的望着萧氏。又一个被萧氏年轻的面容惊到的。 其实，李渊比杨广大，他喊萧氏为“表嫂”，也是出于一种敬称。 “民妇杨萧氏，拜见太上皇。”萧氏似乎很不愿跟李渊以亲戚的身份相称，当即很正式的给李渊行礼。 赵云泽一愣，也立即跟着萧氏下拜，但他却没出声。他隐隐猜到了萧氏对李渊如此冷淡的原因。毕竟，取隋杨代之的大唐开国皇帝是李渊。别看萧氏能对李世民夫妇热情相待，那是因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属于晚辈。可李渊就不同了，严格说起来，萧氏跟他还有破国之恨呢。虽然，杨广不是死于李渊之手，可谁让你李渊最后把人家老杨家的财产给抢了呢。 李渊尴尬了。 第414章大闹甘露殿（中） “抱，皇爷爷抱。” 就在李渊刚现尴尬神色之际，小赵午很赶时候的朝李渊伸出了小胳膊。 “乖午儿，快过来。”李渊一笑，伸出胳膊接过了小赵午。 赵云泽暗暗为自己的儿子点了个“赞”。好小子，出场的真是时候。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这时也走到了萧氏等人面前。 “婶娘，佛法会还要等些时候才开始，您先稍坐一会儿吧。”李世民对萧氏说道。 “多谢陛下”萧氏又朝李世民福了一礼。 随即，众人落座，闲聊起来。今日倒是有现成的话题，无非是上元节和佛家之事。 聊不多时，有太监入内，说是宫中妃嫔和众皇子、皇女已至殿外等候，问李渊佛法会是否开始。 “那便去将诸位高僧请出来，准备开始吧。”李渊说道。 这场佛法会，是李渊组织召开的，因此，今日的主角也是李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成了客人。 众人一起出了甘露殿，来至殿外。 殿外，已经聚了一大帮人，全是李渊和李世民的后宫家眷。见李渊和李世民、长孙皇后出来，众人一起施礼。 李渊一摆手，道：“各自入座吧。” 赵云泽发现，今日的李渊格外神采奕奕。似乎，他又变成了那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君王。 唉，老老李呀，如果历史不出现分岔的话，您以后像今日这般风光的日子可不多了。也就在今年，您的儿子就要让您腾地方了。这甘露殿，你也住不了多久了。 场中座次，排的很有意思的。李渊的妃嫔、李世民的妃嫔，陪李渊和李世民坐在左侧；那些李世民的幼弟幼妹和子女，则坐在右侧。 赵云泽一家子也被分开了。萧氏和秦茉儿，被安排到了左侧第二排。她俩前面，就是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还有一个宫装丽人，则是李渊的宠妃尹德妃。小赵午还被李渊抱着呢。注：尹德妃，史书在玄武门之变后就没了她的记载。此处纯属拉来充数的。 至于赵云泽，则被安排到了右侧第一排，与李世民的几个还未成年的弟弟妹妹挤一堆了。这些王爷公主们，最大的也就十四五岁。赵云泽跟他们坐一块儿，感觉别扭的很。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李世民邀请萧氏来听佛法，他赵云泽又哪里有资格跟李渊一大家子凑一块儿。 要是从秦茉儿那儿算的话，赵云泽也算是宫中的女婿，把他安排到王爷、公主堆儿里，倒也说得过去。 李渊并没有发表会场讲话。众人坐定后，便见十几个僧人，在几名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会场。 那些僧人，年龄都比较大，最年轻的，怕也有四十多了。为首的三个僧人，更是胡须雪白。这三个老僧人，定是来自大唐三处大型寺院的弘义、法仁和慧安了。 那些僧人入场后，对着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尹德妃行礼，却是行的佛礼，并未跪拜。 “众位高僧且请上台入座，开始宣讲佛法吧。”李渊居然站了起来，对那些僧人说道。 李渊这一站，其余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目送这些僧人上了法台。 大相国寺的弘义方丈直接坐到了主讲位置，其余僧人，则在弘义身后，排成两列坐于蒲团之上。 “老衲今日要讲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弘义简单的一句开场白之后，就讲起了经书。注：般若，在此读作“波惹”。 赵云泽心道：般若波罗蜜，那不是电影大话西游中开启月光宝盒的咒语嘛。这可得好好听听，说不定，理解了这部经书，就能穿越回去呢。把儿子和媳妇一块带回去 他这也不过是歪歪之念罢了。要是理解了一部经书，就能穿越，那僧人们真成活佛了。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经文很短，只有数百字。弘义当然不是照本宣科的读经文，而是讲解经文的内涵。 弘义坐在那里神神在在的，像唐僧一般，说话的声音也像唐僧似的慢悠悠的。他的讲解，多是“之乎者也”，令赵云泽听得昏昏沉沉的。他果然又穿越了，是在梦中穿越。 李世民就坐在赵云泽对面。他见赵云泽那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心中好笑。这个小子，还说听听佛经有好处呢，合着他所说的好处，就是催眠呀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泽的后背忽然感到被人推了一把。他一下惊醒，忙回过头。却见一个熟人，正在对着他笑。原来是九江公主。 “赵大人，他们讲的佛经好无趣，比起您作的诗可差远了。难怪您的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呢”九江公主一脸玩味，小声说道。 赵云泽脸红了。当着皇帝和老皇帝一家人的面打瞌睡，还被一位公主当场揭破，还有别这更糗的事儿吗 不过，一年多没见这位小公主了，变化挺大呀。这眉眼也长开了，小胸脯也鼓起呃，佛曰，非礼勿视。罪过罪过 哥们儿，那句话是佛祖他老人家“曰”的吗 “呵呵，我是在闭目参悟佛法。”赵云泽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就在这时，法台上的老僧说道：“老衲的大方广佛华严经之普贤行愿品就讲至此处。阿弥陀佛。” 赵云泽往法台上一看，却是慈恩寺的慧安僧人已经讲完了经书。 哦，看来三大高僧都讲过经书了。他们后面却还有近十个和尚，要是每人都讲几篇经书，那午饭还吃不吃了赵云泽有些坐不住了。 今天的太阳挺不错的，照得人暖洋洋的。赵云泽抬头看了下天空太阳的位置，猜测时候，应该差不多十点了吧。 法台上，慧安起身退到后面落座，一个四十来岁的和尚起身，走到主讲位置。 “贫僧法雅，给陛下、太上皇和诸位贵人施礼了。”那和尚一脸笑眯眯的，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对着台下众人深鞠一躬说道。 法雅 赵云泽一听这名僧人自报法号，一下精神起来了。 等的就是你 第415章大闹甘露殿（下） 观这位法雅僧人，身材适中，五官端正，面色白皙。奇的是，此人年约四十许，脸上却无一根须髯。要不是他身着僧袍，赵云泽真以为他是太监。 这人长得倒是蛮标致的，可他的眼神，却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毫无得道高僧的神采，倒像是一个正在与人讨价还价的市井商人。 “诸位，方才三位大师讲解了三篇经文，俱都精彩纷呈。贫僧听后，也得益颇多。”法雅说起话来，很有领导风范，居然对前面三位大和尚的讲解点评起来。 “贫僧少年时，于河南庚安寺皈依我佛。后受师父了因大师点化，出寺游历天下，入世修佛。贫僧对于佛经的见解，比不得方才三位大师。然则，贫僧游历天下近三十载，修行之道，也与三位大师迥异。三位大师研习佛经修行，贫僧却是济世修行。贫僧别无所长，唯为世人祈福一术，却另有心得。” 听法雅说到这里，李渊呵呵一笑，道：“朕今日召集众位高僧进宫，一则听讲佛法；二则，也是想让诸位高僧为大唐祈福。既然法雅大师精于此道，不如就先请大师为大唐祈福一番。” “阿弥陀佛，贫僧这便做法，为大唐祈福。”法雅又朝李渊施了个佛礼，说道。“诸位且稍待片刻，贫僧还要略作布置。” 赵云泽一下来了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法雅看。 法雅唤过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又走到李渊面前，禀报了些什么。李渊点点头，那小太监又喊了几名宫女，一起退走了。 过了一小会儿，那名小太监和那几个宫女又回来了。他们每人手中拿了一样东西。有水盆，黄表纸，蜡烛等物。 取来的东西摆到了法雅面前的矮几上。法雅把每样东西都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社稷丰裕，贵在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贫僧先为大唐今年的国运测上一番。” 咦，这个法雅在搞什么鬼明明是个和尚，怎么还干起道士的活儿了卜卦测算，这也是和尚该干的哦，对了，寺庙里面还为香客求签解签呢，看来，和尚也的确会算卦。这难道又是中国特色佛陀来到中土后，也跟着土生土长的道教学会了一些东西 法雅盘腿坐好，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嘴里念叨起来。至于念的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念叨了老大一会儿，法雅睁开了眼睛。说道：“有请我佛护法韦陀尊者降临” 啊还请神不，是请菩萨这这这怎么越看越像道士做法赵云泽看的满头雾水了。 不光赵云泽纳闷，连坐在法台上的那些高僧，此时也都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们也弄不懂法雅在搞什么。 不过，坐在法台下方的皇家成员们，却都看的津津有味。这出戏，可比讲佛经有趣多了。 法雅大喝一声后，右手并掌，掌心朝下，在矮几上方的两支蜡烛的线芯处一抚而过。那两只蜡烛，居然腾的一下被点燃了。 这下，众人都大吃一惊。徒手点蜡烛，这是什么神技 赵云泽却笑了。还以为他会弄什么把戏呢，原来又是神棍们忽悠人的那一套玩意儿。徒手点蜡烛呵呵，哥们儿上学那会儿做化学实验时就玩过。 点燃蜡烛之后，法雅忽然起身，双手合十对着他面前的矮几一拜，一脸虔诚的说道：“弟子劳烦韦陀尊者亲至，是想问一下大唐今年的国运，还请尊者示下。” 纳尼韦陀护法这就来到法台之上了 看着法雅那煞有介事的表演，赵云泽都快憋不住笑了。可是场中众人，却都受惊了，全都一脸的讶然。 法雅还在表演，他像是听了“韦陀尊者”的什么话，连连点头。随即就拿起矮几上的一张黄表纸，似是无意识的给众人看了一下。那黄表纸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法雅将那张黄表纸放进水盆中，然后又对着空气施了一礼，说道：“烦请尊者将赐教之言写于此纸。”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那个水盆。有年幼的皇子皇女，还站了起来，翘首以望。 法雅此时也在盯着那水盆看。过了一会儿，他面上忽然现出震惊之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这这大事不好矣”法雅大声叫道。 “法雅大师，怎么了”李世民下意识的问道。 法雅一个劲的摇头，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水盆，嘴唇也在颤抖着，像是急的说不出话了。 法台上一个僧人，好奇的站了起来，走到法雅身后望向那个水盆。一看之下，那僧人的脸色也是一惊。 “智明大师，如何”李渊也关心的问道。 “回太上皇，这黄表纸上现了字迹。”智明说道。 “是何字迹”李渊又问。 “这”智明上前一步，望向法雅。他似乎也被法雅的一套把戏给吓到了，不敢擅做主张。 法雅还在一个劲的摇头叹息。他摆了摆手，道：“太上皇和陛下一看便知。” 智明这下敢有动作了，他端起那个水盆，走到了李世民和李渊面前。 “贞观三年，瘟神降长安，欲收人口三十万。”李世民眼望水盆，念道。念完，他和李渊也是一脸惊色了。 一听李世民念出如此说辞，众人再次大惊失色。 赵云泽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李世民和李渊身前，也望向那个水盆。只见一张黄表纸飘在水面上，纸上浮现了两行血红的字迹，正是李世民刚才念出的文字。 这文字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说今年长安会闹瘟疫，死三十万人。 “法雅大师，可有破解之法”李渊一脸惊慌的问法雅。 法雅停止了那副哀叹的样子，说道：“贫僧还须再问下韦陀尊者。” 赵云泽笑了。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法雅想做什么了。无非就是像普通神棍一般，先拿大灾大难吓唬人，然后再说破解的法子，勒索钱财而已。这和尚胆子真够大的，居然骗到皇帝父子头上了。 第416章斗法 就在赵云泽带着家人在甘露殿听佛之时，怀德坊赵云泽的家中，又有客人来访了。 今天来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曾经在前隋当过官的大臣。这些大臣，以宇文士及为首。 宇文士及是前隋奸相宇文化及的弟弟。但他的为人与宇文化及不同。宇文士及没有太大的野心，做人也很低调。 宇文化及弑杀杨广称帝后，封宇文士及为蜀王。此时，宇文士及就预感到他哥哥建立的这个“许国”不会长久，便有意识的结交实力较大的起义军势力。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看好了故交李渊。并派家仆给李渊送去了大量钱财资助。 武德二年，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擒杀后，宇文士及正式投靠李渊。李渊很欣喜的接纳了他，并对裴寂说，此人以前与我谈论天下大事，见解独到，你们还在他之后。 宇文士及投唐后，曾给李世民当过秦王府骠骑将军，随李世民平定过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后又改任天策上将府司马。说起来，他也是李世民的亲信。李世民登基后，封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检校凉州都督。宇文士及在凉州任上，数次抵挡住了突厥的入侵。对内，则礼贤下士，广施良政，很得民心。 如今，宇文士及担任殿中监一职，同样位列宰相。 宇文士及的第一任妻子，便是杨广和萧氏所生的女儿南阳公主。隋灭后，南阳公主颠沛流离，宇文士及曾亲自寻找到南阳公主，想接她去长安。可南阳公主却斥责宇文士及说，你们宇文家与我们皇室有大仇，我不杀你报仇就已经很仁义了，你还想继续与我做夫妻，却是不可能的。宇文士及无奈的回了长安。由此可见，宇文士及此人，还是很重情义的。 长安城藏不住秘密。萧瑀去赵云泽家拜见过萧氏后，萧氏回到长安的消息，并被官员们得知了。宇文士及当即就想去拜见萧氏，可他碍于自己和萧氏的尴尬身份，又犹豫了。 直到昨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望过萧氏之后，宇文士及才安下心来。恰逢，很多前隋的遗臣也来找宇文士及商议，要不要去拜见萧氏。于是，今日宇文士及便与众大臣一起来到赵云泽家。 但令他们的失望的是，萧氏和赵云泽夫妻都去了宫中。众人无奈，留下名帖和礼物，又失望的离去。 视线再回到甘露殿。 法雅一番装神弄鬼，言称长安城今年有瘟疫。这一下，把李渊和李世民唬的不轻。李渊立即问法雅有无破解之法。法雅却说，还要向他请下凡间的韦陀尊者请教。 赵云泽也终于看穿了法雅的目的，当即对法雅大笑道：“大师，这破解之法就不用再麻烦韦陀尊者了，某也能知道。” “鹏羽，不得捣乱”李世民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赵云泽回过头，对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臣看了法雅大师施展的佛法，倒是想起一事。我那师父，也曾教过我请神祈福之术。臣忽然来了兴趣，也想献献丑。” 李世民一愣，随即想起了推背图的事，狐疑道：“你真会法术” “会不会，陛下看了不就知道了嘛。”赵云泽一脸自信的说道。 李渊这时却说道：“鹏羽啊，既然法雅大师请下了韦陀尊者，不如就继续请韦陀尊者赐教这破解之法好了，你就不要再请别的神仙降临了。” 那可不成，好戏刚开始呢，怎么能就此谢幕呢 “太上皇，您有所不知，请神一事，一日之间只可劳烦两次。法雅大师已经向韦陀尊者问了大唐的国运，又要求教破解之法。接下来还要再祈福，那韦陀尊者可就忙不过来了。” “法雅大师，可有这说法”李渊诧异的问法雅。 “呃是有这说法。”法雅稍一犹豫，说道。他此时心里已经在打鼓了。怎么忽然冒出个同样会“法术”的人来难道这人想分一杯羹算了，只要他不揭破我，就让他三分吧。再说了，有个同道中人帮自己帮衬，那不是更好。 “既然这位大人有心帮忙，那贫僧先行谢过。”法雅对着赵云泽施礼说道。 “那臣就献丑了。” 没等李渊和李世民表态，赵云泽直接说道。 既然赵云泽这么说了，李渊和李世民也不再表态，就那么默默看着赵云泽。 萧氏、秦茉儿、还有九江公主，也一下来了兴趣，都聚精会神的望向赵云泽。其实此时，赵云泽已经成为场中焦点了。在场所有人都在看他。 赵云泽唤过一名小太监，小声叮嘱了几句。那小太监脸色一惊。 “按某说的去办就是。”赵云泽冷下脸说道。 李渊和李世民并没有听清赵云泽对那小太监说了些什么。但见那小太监似乎犹豫，李世民便冲他点了点头。小太监离开了广场。 等了很大一会儿，那小太监又回来了。他手中只拿了一张黄表纸。 赵云泽接过黄表纸，直接丢到了李渊和李世民身前的那个水盆中。然后，赵云泽对天而拜，口中说道：“有请我师父秦川散人大驾降临，赐教破解长安瘟疫之法。” 李世民一听赵云泽请的神仙，眉头皱起来了。他师父何时成神仙了 “呀，纸上又出现文字了”给赵云泽拿来黄表纸的那名小太监忽然一声惊叫。他为什么说“又” 李世民、李渊连忙看向水盆。只见被赵云泽丢到水盆中的那张黄表纸上，现出六个血红色大字：诛法雅，灾自解。 李渊和李世民惊异的对视了一眼。 赵云泽笑嘻嘻的对那个小太监说道：“麻烦小公公念一下纸上现的文字吧。” “诛法雅，灾自解。”那小太监大声念道。 法雅一听，大惊失色。其余众人也都一脸惊愕。 “骗子，他是骗子陛下和太上皇切勿相信他的话呀”法雅吓的大声叫喊。 赵云泽一声冷笑，道：“同样的法术，怎么你施展出来就是韦陀尊者的赐教之言，到了我这儿，就成骗子了” 法雅呐呐无语。过了一会儿，他又忽然说道：“贫僧不知道你请的神仙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说要杀贫僧。但贫僧确实将韦陀尊者请下凡间了，若不信，你来吹下这蜡烛看看。” 咦，刚才还说我是骗子，怎么又立刻改口了吹蜡烛难道这蜡烛也有蹊跷 赵云泽好奇之下，便上了法台。 李渊和李世民都在冷眼看着，他俩谁都没说话。 赵云泽照着法雅说的，用力去吹那两支蜡烛。奇了，那两支蜡烛居然吹不灭。这下，众人又一次惊愕了。 “有韦陀尊者法力护持，这蜡烛当然吹不灭了。”法雅又得瑟起来了。 “哈哈哈哈”赵云泽忽然放声大笑，“妖僧，你唬得住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当我不知道么，你这蜡烛的烛信，根本就不是麻线，而是用黄丹、硝粉、硫磺卷入纸卷当中做成的。这一招，某以前在野外当做保存火种的法子使用，你却用来骗人” 一听赵云泽之言，法雅脸色惊变。 “鹏羽，说说吧，这水盆中的显现的字迹，又是何种秘法”李世民站了起来，冷着脸说道。 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赵云泽根本就不会法术，法雅也不会。 “还是由这位小公公来说破吧。”赵云泽伸手一指那个他安排去取黄表纸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连忙说道：“方才，赵大人让奴去了趟太医署，取姜黄粉掺水当墨，用笔在黄表纸上写了字。晾干以后，那字却不见了。” “这么说，这六个字是你写的了”李世民又问。 “正是奴写的。不过，这字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陛下，那是因为水盆中所盛装的，并非清水，而是碱水。”赵云泽解释道，“姜黄一遇碱，便成了红色，那字迹，自然现出来了。” 被赵云泽揭穿了戏法，法雅又一次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惊恐。这回他倒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吓坏了。 “陛下、太上皇，这法雅根本就不是得道高僧，纯粹就是一江湖骗子”赵云泽手指法雅说道。“之前他那徒手点蜡烛的法术，臣也会。只需在掌心暗藏纯度很高磷粉，往烛信上一擦，蜡烛就被点燃了。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法术，所谓的法术，都是江湖骗子利用别人不知的东西，相互作用变化之原理，弄出来哗众取宠的” “法雅，你还有何话说”李渊气的胡子乱抖，手指法雅怒喝。 “太上皇饶命，陛下饶命”法雅浑身哆嗦着，磕头如捣蒜了。 就在李渊刚要出言治罪法雅之际，赵云泽忽然一声大喊：“抓住那内侍，他想溜” 众人往赵云泽手指方向看去，却见替法雅拿东西的那名太监，正想悄悄溜走。 “拿下”李世民一声大喝。 有宫中侍卫立刻上前，将那太监按倒在地。 “陛下、太上皇，奴绝不是这妖僧的同谋，奴只是按照妖僧说的地点，取的东西。”那太监高声喊道。 赵云泽一愣，道：“看来，这妖僧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好戏开锣呀” 第417章拔出萝卜带出泥 真相大白了。李渊很生气，李世民同样很生气，后果那是相当严重。 “来呀，将这妖僧拿下，推出宫外砍了”李渊一声大喝。 “且慢”赵云泽和李世民同时出声。两人又立刻互视一眼。 “陛下，您先说。”赵云泽讪讪道。 “父皇，今日是上元节，您又请了高僧讲佛法，为大唐诵经祈福。今日，却是见不得血光的。不如，先将法雅关押于刑部，待审明他的罪行，再明正典刑如何”李世民对李渊说道。 其实大唐初年的律法，宽容的很，判死罪的条款极少。李世民登基后，又进一步削减了律法中严酷条款，废除肉刑。像法雅这样的罪行，实在罪不至死。 李渊被法雅所骗，急怒之下哪里还管什么律法，立马喊打喊杀。李世民却是在暗示提醒李渊了。 李渊沉默一会儿，点头道：“那就依二郎所言吧。” 法雅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已经瘫软如泥了。 “鹏羽可还有话说”李世民又问赵云泽。 “哦，臣的意思，也是想求太上皇暂息雷霆之怒，勿杀法雅。”赵云泽说道，“另外嘛臣还想弄明白，妖僧法雅，是何人举荐入宫的。” 一听赵云泽后一句话，李世民询视的目光望向了李渊。 “这”李渊一滞，似有难言之隐。 法雅却主动说道：“是司空裴寂大人举荐贫僧不不不，是小人，是裴寂大人举荐小人入宫的。” 呵呵，果然把裴寂给牵出来了。史书没有骗人啊赵云泽心下乐了。 不过对于法雅主动交代出裴寂，他也有些疑惑。这人居然如此实诚再一想，明白了。法雅定然知道李渊对裴寂的宠信，他把裴寂拉出来，就是想给自己当靠山的。 看李渊刚才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也是想包庇裴寂。 李世民一听法雅之言，也沉默了。碍着李渊的面子，他也不好处置此事了。 赵云泽想了想，又问法雅：“我来问你，你刚才的这套把戏，裴寂大人可曾见过” “裴大人见过。”法雅说道，“裴大人不光见过小人耍的刚才那些把戏，更多的，他也见过。” “那你说长安今年会有瘟疫一事，裴大人也知道”赵云泽又问。 “这”法雅犹豫了。 “讲”赵云泽忽然一声大喝。这一惊一乍的，不光把法雅吓了一跳，连场中众人，也有好些人一哆嗦。 “裴大人见过”法雅一咬牙，说道。“正因为裴大人见过，所以才让小的进宫参加佛法会。” “裴大人可知你这套把戏并非法术”赵云泽又问。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那你究竟想用什么破解之法继续表演” “无非是让陛下和太上皇多备贵重物资，由小的带出宫外，寻一风水俱佳的隐蔽之所，将这些物资供奉给瘟神不不不，是小人贪财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法雅一边说着，一边自打耳光起来。 “行了，别丢人现眼了”赵云泽不耐烦的说道，“你该不该死，这会儿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而是大唐律法说了算。我再问你，若陛下和太上皇果然如你所愿，赐下大笔资财用于消灾。你得了这些资财后，会不会分给裴寂一部分呀” 赵云泽这纯属有意引导的询问。要是搁在后世的法庭上，他拿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来询问当事人，定会遭到当事人辩护律师的反对。可现在嘛，法雅可没有辩护律师。 “这裴寂大人对小的有举荐之恩，小的自然要重谢于他。至于裴大人收不收，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好了，可以给裴寂罗织罪名了。裴寂啊，别以为只你自己会这一手。 赵云泽走下法台，对着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臣赵云泽，弹劾司空裴寂，勾结妖僧，妖言惑众，企图骗取皇家钱财，无人臣之德。请陛下将裴寂，以妖僧同党治罪。” 李世民稍稍沉默了一下，道：“鹏羽，这里可不是朝堂，你若真想弹劾裴寂，那明日上奏本吧。” “呃，是臣失虑了。”赵云泽连忙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他当场弹劾裴寂，李世民定然不会立即表态接下他的弹劾。他这只是试探一下李世民的态度而已。结果很好很强大，李世民没有斥责自己妄参大臣，而是让自己上奏折。看来，裴寂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渊忽然长叹一声，道：“好好的一场佛法会，居然闹出如此笑话”他这时也不好出言庇护裴寂了。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父皇无需烦恼，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且将那妖僧收押，佛法会嘛继续进行便是了。” “也罢，为大唐祈福是大事，不能就此止住。”李渊点了点头，说道。 之后，自有宫中侍卫将法雅和那名给他拿东西的太监带离。佛法会仍然按既定程序进行了下去。 分割线 赵云泽一家子是在宫中用的午饭。离开皇宫时，已经到了差不多后世两点钟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秦茉儿一脸兴奋的问这问那，问的问题，全是有关法术的。 有些骗人的法术，赵云泽知道，可也有一些，他并不知道。被秦茉儿问的烦了，他干脆说，反正今晚要赏灯，不如由他变点戏法，给大家凑个乐。 好呀好呀秦茉儿一个劲的点头，乐得跟小孩子似的。 当天下午，赵云泽就写好了弹劾裴寂的奏折。剩下的工作，就是准备晚上的戏法表演了。 赵云泽因为很快就要离京赴任了，他对于今年的上元节之夜也格外重视。原本，他就准备了猜灯谜、投壶等一些小游戏，与家人和街坊同乐。因为揭破法雅骗人的勾当，引起了秦茉儿的兴趣，赵云泽便又增加了戏法表演。 当天晚上，赵云泽家的大门口被怀德坊的街坊们围的水泄不通。猜灯谜、投壶等小游戏固然让人兴趣盎然；可赵云泽表演的那些戏法，更让人看得大呼过瘾。 赵云泽不但表演了法雅白天在甘露殿用过那三个“法术”，还表演了一些其它的法术。像什么手指点火、火烧手帕、火灵神符、针浮水上、瞬间种莲、符纸捉鬼等等。 手指点火术，赵云泽将手指往一杯清水中一蘸，然后又用往桌面上某个位置一擦，那手指居然燃烧起来。这秘诀就在于，赵云泽蘸的那清水，实际上他家店里出产的高度白酒。他摩擦的那处桌面，也是涂了磷粉。白酒因为是酒精和水的混合物，被点燃后，酒精燃烧，水则降温，只要时候短，根本不会烧伤手指。火烧手帕不损，也是用的这个原理。将手帕用六十度以上的白酒泡过，点燃后手帕冒着蓝火，却毫无烧损的痕迹。 火灵神符，就是将一张黄表纸拿到火上烤，黄表纸上便现出一幅冒着火花的符文来。其实那符文是用比例恰当的硝石溶解液提前写在黄表纸上的。用火一烤，硝被点燃，可不就冒火花嘛。 针浮水上，将一根针放于水面，针不沉底。神棍的说法是，有请来的神仙或者是亡魂抱住了这根针。其实这原理说破了一钱不值，在针眼处塞入油脂就能做到了。用后世的肥皂代替油脂，效果更佳。 瞬间种莲术，将莲子泡入一杯热水中，盖上杯盖等一会儿，杯盖揭开，那莲子居然变成了开放的鲜艳莲花，还有茎有叶。秘诀就是，将莲子破开并挖出果肉，塞入了用一种叫做通草的东西做成的假荷花。然后再用胶水粘合莲子壳。表演时，热水泡溶胶水，通草吸收水分后膨胀数倍，就撑裂莲子壳而出，变作莲花了。 符纸捉鬼，就是将一张黄表纸贴于墙上，然后拿着桃木剑装神弄鬼一番，再含一口清水喷向黄纸，纸上就现出一个血红的恶鬼画像。这原理跟法雅表演的黄表纸现字是一样的。那黄表纸上提前用姜黄水画了图画，喷出去的清水，实际上是碱水。 这些小把戏，不但在大唐有神棍用来蒙人，就是到了后世，乡村间也有神棍依然在用。 起初，赵云泽真的如神棍一般，装神弄鬼表演这些“法术”，大晚上的，把众人吓的不轻。等表演完了，赵云泽就向众人逐个讲解这些“法术”的原理。还拿出一些道具，让人当场实验。 这下，众人恍然大悟，也把那些神棍们的鬼把戏看透了。赵云泽这也算是给怀德坊的百姓上了一堂科普课。 据说，从这之后，看过赵云泽表演的这些怀德坊的百姓，不止一次的在各种场合揭破了神棍们的骗人把戏。也让更多百姓受到了科普教育。怀德坊的百姓，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也让长安城的人们所称道。 等赵云泽听说这件事之后，立马想到了后世的“朝阳区群众”。这怀德坊群众，跟朝阳区群众，其精神那是一样一样的呀 第418章裴寂罢官（上） 正月十六，皇宫太极殿，早朝。 昨天是上元节，也许昨晚大家都玩的比较嗨，睡的比较晚的缘故，今日的早朝，无论是坐殿的君王，还是列班的臣子，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唯有唱礼太监的声音，还是那么高昂嘹亮。 话音刚落，忽见朝班前方一大臣出班，手捧玉笏朝李世民一躬身，道：“臣裴寂有奏。” “裴爱卿请讲。”李世民的声音听上去也懒洋洋的。 裴寂道：“臣记得数日之前，监察御史武元庆曾上本参奏尚书左仆射萧瑀和致果校尉赵云泽。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裴寂的官衔是司空，乃三公之列。这个官职，虽然现在已成虚职，位虽高，却没什么权力了，但是名义上，司空却是大唐监察部门御史台的分管上官。因此，裴寂过问武元庆参奏赵云泽的事，却属分内之事了，谁也说不得什么。 李世民一听裴寂此话，立刻说道：“多亏裴爱卿提醒，朕险些忘了此事。” 稍一顿，李世民又道：“武元庆参奏萧瑀和赵云泽一事，朕以为萧瑀本无过错，武元庆纯属牵强附会。至于赵云泽嘛，确有妄自行事之错，但要说赵云泽是图谋不轨，也太过了。朕决定，将赵云泽降衔一级，由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降为正七品下的宣德郎，贬官离京，改任河北道平州治下石城县县令。以作惩戒。萧瑀和武元庆，不奖不罚，平常置之。” 李世民一宣布对赵云泽的处置决定，朝班中很多大臣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别看赵云泽只是个七品官，平时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可这位七品官，朝中大臣却没有不知道的。且不说这位小哥升官的速度，也不说他与朝中很多高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说前几日，这位赵校尉还在朝堂上戏耍突厥使臣赵德言呢。赵德言被赵云泽耍的跟猴儿似的，看着就解气呀。 怎么呢，一转眼，这位赵云泽要被贬官出京了 一时之间，朝班大臣各怀心思。有暗中嫌武元庆多事的；有琢磨李世民的真正用意的；还有在思考赵云泽是不是就此失宠了的；也有人在想石城县到底在哪儿 与赵云泽往来亲密的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却是一脸平静。赵云泽离京的真正原因，他们早就知道了。 “朕如此处置赵云泽，裴爱卿可满意”李世民又问裴寂。 “陛下秉公而断，当臣子的，唯有敬服的份儿。”裴寂对着李世民一拱手，又退回班中。 没有把萧瑀怎么样，裴寂有些失落。至于赵云泽嘛，好歹把他弄出京城了，也算出了口气了。 “臣萧瑀，有本” 裴寂刚刚退回班中，萧瑀又一下出班奏事了。 大臣们都有些大感意外了。一个裴寂、一个萧瑀，在朝堂上这俩人都已经做了很长时间闷葫芦了，上朝时就那么站在那儿卖竹竿，皇帝不问，就绝不出言。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俩人比着赛的奏事。 “萧爱卿有何奏本”李世民问萧瑀。 萧瑀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高捧道：“奏本在此，请陛下一阅” 有内侍上前，接过萧瑀的奏本，呈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打开奏本看了一会儿，忽然神秘的一笑，又把奏本拿给唱礼太监，道：“念出来，让众爱卿都听一下。” 众人一下竖起了耳朵，都想听听萧瑀的奏本说了些什么。 “臣开国泾阳县子赵云泽，参奏司空裴寂无人臣之德疏。” 唱礼太监刚一念出奏本的题头，众官员的表情就都变得惊讶中带着玩味了。原来这奏折是赵云泽上的。好嘛，裴寂刚刚过问了武元庆参奏赵云泽和萧瑀的事情，萧瑀就立马代赵云泽上了参奏裴寂的本子。这三人难道提前商量好的演戏也没这么凑巧的事儿呀。今个儿这早朝，真有趣 赵云泽的奏折是如何到了萧瑀手中的这全是萧氏的主意。 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赵云泽应该向门下省递交奏折。门下省审核过后，再将奏折呈给皇帝。这样一来，这份奏折什么时候能到皇帝手中，赵云泽心里真没底。 用不了几天，他就要离京赴任了，在离京前，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裴寂倒台。如果不把裴寂赶离朝堂，那自己去了外地，势单力孤的，裴寂再给自己小鞋穿，自己也受不了。再说，自己人走了，家却还在长安，生意也还在长安，裴寂要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那就可尽担心吧。还是在离京前把他弄下台的好。 得知赵云泽的意思后，萧氏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奏折拿给萧瑀，再由萧瑀在朝堂上直接呈给李世民。 萧瑀是与赵云泽一同被参奏的，这二人此时也是同仇敌忾，自然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方才一幕。 裴寂一听那奏折原来是弹劾自己的，立刻一惊。可随即他又疑惑了，赵云泽参他无人臣之德，这罪名从何而来 唱礼太监的继续往下念奏折：“贞观三年正月十五，太上皇邀请诸多高僧，于甘露殿举行佛法会，臣有幸身临会场。有妖僧法雅者，于会中装神弄鬼，妄言长安今年有大瘟疫，哗众取宠妖言惑众，其目的，却是想以度厄为名骗取宫中资财。法雅之阴谋，骇人听闻” 众人听到这里，都大感惊奇。原来昨天宫中还有这么一出好戏那个叫法雅的和尚胆子真够大的，骗人骗到皇家头上了。不过，赵云泽不是参奏裴寂么，这里面又有裴寂什么事儿 “法雅妖僧，乃司空裴寂举荐入宫，且之前，裴寂就知晓法雅言长安有瘟疫之事。法雅诸般所谓法术的江湖骗术，裴寂也俱知。身为大唐高官，明知法雅行骗，且妖言惑众，裴寂不但不举报法雅，却荐其入宫，是何心思臣妄揣之，裴寂乃与法雅合谋，欲对陛下和太上皇不利” “臣冤枉啊”裴寂听到这里，吓得赶紧喊冤。 第419章裴寂罢官（中） 当听到奏折中出现法雅的名字时，裴寂就暗叫不好了。 法雅是他举荐入宫参加佛法会的，赵云泽既然拿法雅说事，那法雅绝对是犯事了。再一听奏折中讲述的法雅的罪行，裴寂心慌了。既然赵云泽说法雅妖言惑众，行骗皇宫之内，那此事就一定是真的。更要命的是，皇帝和太上皇也一定知道法雅是骗子了。说不定，赵云泽的这份奏折，就是皇帝暗示他写的。 奏折中一说到裴寂举荐法雅入宫的目的，是与法雅合谋，对皇帝和太上皇不利，裴寂吓的赶紧喊冤。再不表态，那他就成乱臣贼子了。 李世民一摆手，道：“冤不冤的，且把赵云泽的奏折听完再说。” 唱礼官继续念奏折：“裴寂欲对陛下和太上皇做何不利之事，臣不得而知。然则，身为大臣，见违法败德之妖僧，知而不报，还与之厮混，更将之荐进宫中。裴寂此举，毫无人臣之德。其居心，也甚为叵测。昔日罗艺，就是听信了妖巫之言，起兵叛乱；今日裴寂，又与妖僧厮混，莫非他要效仿罗艺不成” 赵云泽给裴寂扣的这个帽子，越来越大了。裴寂已经惊的一身冷汗了。 “即使裴寂无甚野心，至少，他也是妖僧法雅的同党。臣望陛下严查裴寂之过，还大唐朝堂以清明” 奏折读完了，大臣们却都沉默了。裴寂仍然跪在地上，没敢起来。 赵云泽的大棒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一个“至少”，又给裴寂划了个最保守的罪名。 跟妖僧合伙行骗皇宫，这罪名也不轻啊。骗皇帝，就是欺君，更何况，还连老皇帝、加上老少两代皇帝一大家子一块儿骗呢。 裴寂还真就推脱不了这个罪名，因为法雅是他举荐入宫的。既然是你举荐的，那你就得为此人负责到底。此人犯了罪，判你与其同罪，也不算过分。 再说，赵云泽还“妄自揣测”，裴寂有如同罗艺一般的阴谋呢。这个罪名，他裴寂就更担不起了。 狠真狠这小子一出手，可比武元庆狠多了。这是要把裴寂往死里整啊。就算说裴寂会谋反是牵强附会，可跟人合伙欺骗皇帝，无人臣之德这条罪名，也足以让裴寂罢官了。既然无人臣之德，那你还当什么官儿。 此时，也有很多大臣心中在揣测：赵云泽的这份奏折，会不会是受了皇帝陛下的点拨写的呢想整裴寂，实际上是皇帝的意思 也不怪大臣们会有人如此揣测。李世民与裴寂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裴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罪了李世民的呢这还要从另一个大唐的功臣刘文静身上说起。 刘文静在隋朝时担任晋阳令，与裴寂一样，都是最早跟随李渊的臣子。李渊起兵造反，就是裴寂、刘文静和李世民三个人共同唆使的。大唐立国后，刘文静被封为鲁国公，官职也列于宰相班中。 然而，刘文静的地位，却仍在裴寂之下。加上李渊对裴寂又过于亲密，冷落了刘文静，便让刘文静对裴寂不满了。朝廷议事时，凡是裴寂赞成的，刘文静必然反对。这二人产生了很大的隔阂。 有次喝醉了酒，刘文静拿着剑砍自家院子里的一棵树，边砍边喊：“裴寂，我砍死你、砍死你”这事被他一个失宠的小妾看到，那小妾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哥哥，小妾的哥哥又把这件事告诉了裴寂。 裴寂便让那小妾的哥哥去官府举发刘文静，诬告刘文静谋反。李渊下旨，让裴寂和萧瑀审理此案。 经过审理，萧瑀认为，刘文静只是对自己享受的待遇不满意而已，绝无谋反之心。 李世民也出面，为刘文静向李渊求情。李世民说，当初晋阳起兵，乃是刘文静筹划的一切，等筹划好了才联络的裴寂和儿臣。要没有刘文静的筹划，就没有晋阳起兵之事了，也就没了大唐。况且，大唐立国后刘文静跟随儿臣东征西讨，立下颇多军功。但他受到的待遇却在裴寂之下，他有所怨言也正常。要说他会谋反，儿臣是不信的。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裴寂哪怕是保持沉默不表态，刘文静也就无事了。可裴寂怎么可能放过刘文静他又到李渊面前说，刘文静此人恃功跋扈，生性又阴险狡诈好猜忌，现在他就对您和臣有怨言，将来必然谋反 也不知道李渊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不听自己儿子的话，反而听信了裴寂的话，结果就把刘文静下旨处死了。刘文静临刑前，拍着胸口长叹：“高鸟尽，良弓藏啊” 说起来，刘文静也算李世民一系的人。况且，在刘文静事发后，李世民也极力为他求情，想保全他性命。可因为裴寂的谗言，刘文静最终被李渊处死。裴寂如此不给李世民面子，也如此红果果的打李世民的脸，李世民哪能不记恨裴寂 以前，碍着李渊对裴寂的宠信，李世民不好把他与裴寂的这种矛盾表现出来。现在，李渊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低了，也是时候跟裴寂算算帐了。 “裴司空，赵云泽参奏你的这些事情，你可有什么说的”李世民冷着脸问裴寂。他连“爱卿”都不叫了，竟只以官职称呼裴寂。这何尝不是一种表态呢。 裴寂双手跪伏于地，呐呐道：“臣臣举荐法雅入宫，确有失察之过，但其他罪名，纯属诬告。” 李世民道：“赵云泽也并未实告你这些罪名，朕也不相信你会谋反。然而，你结交妖僧，举荐妖僧入宫，这也是极大的罪过。朕在贞观元年就曾颁过诏令，民间不得妄立妖祠。自非卜筮正术，其余杂占，悉从禁绝。那法雅正是犯了杂占之禁。你裴寂，结交法雅，作为他的举荐人，理应同罪。” “陛下，臣知罪”裴寂立马认错。可随即，他却又说道：“但求陛下看在臣往日功劳上，饶恕于臣。” 第420章裴寂罢官（下） 裴寂虽然认了罪，却又立即以往日功劳为自己开脱。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李世民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李世民当即斥责裴寂：“功过岂能混为一谈你往日是有一些薄功，可朝廷早已以高官厚禄相酬。况且，论及你的功劳、才学，根本就不足以与你现在的地位和朝廷对你的优待相匹配。以前将你功列第一，也只不过是太上皇对你的格外恩荣。你不思感恩报效，却恃功自傲，在罪过面前，还想以往日功劳要挟于朕，这与你在武德二年议论刘文静的罪名时所说过的话，又有何分别赵云泽说你无人臣之德，此话一点都不虚” 裴寂一听李世民提起刘文静，顿时大惊失色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当年，他就是用刘文静恃功自傲、跋扈阴险，他日必反的谗言，陷刘文静死罪的。如今，李世民拿他与刘文静相比，难道也要治他死罪 裴寂后悔莫及了，早知今日，当年自己又何苦陷害刘文静呢。有句话说得好，别人的今天，又何尝不会是自己的明天。报应啊 一时之间，裴寂呐呐无言，朝堂中也静的落针可闻。 李世民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依你裴寂犯下的罪过，朕就该将你交大理寺议罪，明正典刑。但朕不是你裴寂。你当年可以不念与刘文静往日情分，陷他死罪，朕却要念与你的君臣情义。你也是国之重臣，又一大把年纪了，若将你交于大理寺议罪，定会损及你一世名声。你还是自己请辞，归乡养老吧。” “臣，谢陛下恩典”裴寂一听说李世民不打算走法律程序治他的罪，顿时长松一口气。 一琢磨，裴寂又道：“陛下，臣年岁大了，难耐归乡的长途劳累，请辞后能否依然住在长安” 呵呵，还得寸进尺了，李世民气乐了：“裴寂，人要知足，方能常乐。朕准你请辞，享受致仕的待遇，保留你的食邑和荣耀，就是莫大恩典了，你就不要再有他想了。” “臣领旨”裴寂很无奈的应下了。 其实裴寂的这个下场，比原先历史上好多了。原先历史上，他是被李世民削减了一半食邑，逐出朝堂的。而现在，却是让他自己请辞，还保留了他的全部食邑。 直到此时，朝堂上的大臣们还没晃过神来。裴寂这就倒台了今个儿这出戏的剧情，有点让人目不暇接呀 再一想，大家也释然了。李世民对裴寂的不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抓住了裴寂的把柄，处置起裴寂来哪里还会拖泥带水的。 “裴爱卿，你若无他事，这便回家写请辞奏折吧。”李世民又对裴寂说道。尘埃落定，他又称呼裴寂为“爱卿”了。 “臣告退”裴寂对着李世民再次跪拜，起身就往殿外走。他的身影，看上去颇为落寞。 “等一下”李世民忽然又叫住裴寂。 “陛下还有何旨意”裴寂转过身问道。 李世民道：“太上皇昨日被妖僧法雅一气之下，身体抱恙。裴卿就不要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这句话，等于把裴寂最后的依仗之路也堵死了。原本，裴寂还真想去找李渊为他求求情。 “臣遵旨”裴寂应了一声，又转过身走出殿外。 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众大臣此时心情颇为复杂。怜悯裴寂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之，事不关己一脸淡然的亦有之。 “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何在”李世民忽然问道。 三位大臣出班，一起对李世民行礼：“臣在” “着你三人重审武德二年刘文静旧案，务求公正”李世民说道。 “遵旨” 大臣们一听，一下就明白了，皇帝这是要给刘文静平反啊。 分割线 赵云泽的这份奏折，能够整倒裴寂，全是靠了他的先知先觉。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而裴寂能被整倒，却也不全是因为法雅的案子，而是李世民早就有心整治他了。赵云泽的奏折，只不过点了一把火而已。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裴寂平时的人缘来，李世民乾纲独断，一言决了裴寂的命运，朝班之中那么多大臣，竟无一人为裴寂求情。裴寂的人缘实在不咋地。 朝堂上发生这一切之时，赵云泽正在讲武堂与人办理官职交接手续。 赵云泽现在担任的正式职事有三个，分别是讲武堂丞事中、特勤署署令、皇剑特战大队大队长。 讲武堂丞事中的职事，由马周接任；特勤署署令一职，则交给了李世民的侍卫统领于天佑；皇剑特战大队因为要跟随赵云泽去石城县，大队长一职仍然由赵云泽兼领。 赵云泽得知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后，他的心情居然很平淡。在赵云泽看来，他只不过是送裴寂走了原先历史上的命运之路而已。 可别的朝廷官员却不会如赵云泽这般淡然。他们已经对赵云泽生畏了。这个七品官，绝对不能小视啊以一封奏折，当庭扳倒朝廷第一高官，这别说在大唐立国至今的历史上了，就是在古往那些朝代，也没见到这种例子啊 就拿刘文静那件案子来说，当年太上皇对裴寂那么信重，也还是派官员审理了刘文静，耗费很多时日之后才给刘文静定罪的。可裴寂倒好，从萧瑀呈上赵云泽的奏折，到裴寂被李世民“送客”出太极殿，分分钟的事儿 据此，大多数官员已经认定，赵云泽的那份奏折，定是皇帝陛下授意的。可话说回来，放着那么多高官大臣，皇帝陛下不找，偏偏找赵云泽这个小小的七品官，可见，赵云泽已经简在帝心了。 别看皇帝陛下贬了赵云泽的官，那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位赵县令，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回京的。而且，官职还会迁升。 正因为大唐有太多想多了的聪明官员，赵云泽的地位，反而还在官员们心目中上升了不少。以至于，赵云泽离京之时，有颇多朝廷官员自发为其送行。而反观裴寂，却成了落架的凤凰，几无人搭理他了。 谁敢搭理裴寂他老人家可是被皇帝陛下定性为“无人臣之德”的，谁要再跟他走的近，那这人岂不也成“无人臣之德”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妖僧法雅，最终被刑部以妖言惑众定罪，判了终生服苦役的徒刑。已经亡故十年多的刘文静，也终于在裴寂事发数日后，被平反了。李世民追复了其官职和荣誉。 一场风波，以赵云泽的完胜告终。而赵云泽，也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二卷终 第421章赴任石城县 初春时节，气候依然冷峭。然而，终究是过了立春的节气，时值六九，荒野中有些野草野菜，已经悄悄露芽了。河边柳树，也泛出了黄嫩的生机。“五九六九，沿河看柳”，老话说的不虚。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 天气不错，阳光暖暖的。行走在野外，让人的心情也倍觉舒畅。赵云泽骑在马上，兴致上来了，随口吟出一首小诗。 “好诗” 与赵云泽并辔而行的房遗直，出声赞了一句。 赵云泽莞尔一笑，抬手一指远处一座山峰，又吟道：“远看那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房兄，此诗如何” “呃也好”房遗直的脸色像憋了一泡尿似的，很违心的说道。 “好在何处”赵云泽还不放过房遗直，又问。 “好在大雅若俗，大巧不工。”房遗直硬着头皮说道，“此诗乍一看，俗不可耐。再仔细一琢磨” “还不如乍一看呢，是吧”赵云泽接过话茬说道。 “非也非也此诗虽然文词粗俗，但却极为押韵。而且，还深含至理。” “哦还有至理”赵云泽来了兴趣，“不知房兄琢磨出了什么至理” “某以为，赵兄做此诗，是在表达胸怀壮志之情。此去石城县，赵兄定要让石城县翻天覆地，改变穷困面貌。就如同那大山倒过来一般。” “哈哈哈房兄啊，你就别委屈自己了。”赵云泽大笑起来，“你没学得杜构那小子的油滑功夫，却偏偏要违心拍某的马屁瞧你，脸都红了。” 房遗直一尴尬，脸色更红了。 “不过房兄倒是说出了某的志向。石城县那地方，穷困的很。你我兄弟此去石城，定要有一番大作为。方不辜负陛下厚望。” “某是给赵兄当佐官的，自当全力协助赵兄，治理好石城县。” 房遗直说完，稍一犹豫，又问赵云泽：“不知赵兄此时可有治理石城县的腹稿文章” 赵云泽道：“某现在也还毫无头绪。不过”说到这里，他回过头，抬手一指身后大队人马中的五辆满装物资的马车，又说道：“某到石城县做的第一件事，就着落在那五辆大车上了。即使没有别的治理方略，单靠那五辆大车的上的物资，三年任期之内，某也定能让石城县的百姓得以温饱，发家致富奔小康，也不是不可能的。”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若真能如赵兄所言，那石城县的百姓，岂不比长安、洛阳的普通百姓还要富足”房遗直满目憧憬的说道。 “小康”一词，最早出自诗经，正是房遗直刚才背诵出的那两句话。 “但愿你我兄弟能带领石城县百姓做到这一点。”赵云泽说道。 “赵兄，从离开长安，你就把那五辆大车看的跟宝贝似的，连过夜也派重兵守护。车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呀”房遗直好奇的问道。 “呵呵，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等到了石城县，用到这五辆大车中的东西时，房兄自然知晓。”赵云泽一脸神秘的说道。 “赵兄竟如此保密，看来那车中定然装了宝贝。” “自然是宝贝。若非宝贝，某又怎会敢说出让石城县百姓脱贫致富的大话哈哈哈”赵云泽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快马赶回。 “报大人，某在前方十里处，遇上了孙思邈道长。”斥候向赵云泽禀报道。 “啊这老道怎么哪儿都能遇上他”赵云泽大感诧异。 此处，已经是邢州地界。别说长安了，就是离洛阳，都有近千里之遥了。孙思邈居然在此处现身，也难怪赵云泽诧异了。 那斥候又道：“孙道长得知大人也走此路，已在前方等候。” “哦，知道了。”赵云泽点点头，又回过头朝队伍大声喊道：“加快速度，别让孙道长等燥了。咱们要尊老爱幼” “诺”一百三四十人的队伍一声齐呼，行进速度陡然加快。 行不多时，赵云泽就远远看见了孙思邈。 孙老道和他的女徒弟孙灵儿，正牵着两头驴在路边等候。两头驴的屁股上，都还搭着两个大包袱。 赵云泽紧催马鞭，率先到了孙思邈跟前。 “赵大哥。”孙灵儿甜甜的对着赵云泽打了声招呼。 赵云泽跳下马，一抬手就又想去揉孙灵儿的脑袋。可他却立刻发现，孙灵儿已经不是两年多前的那个小丫头了。不但个子长高了大半头，连五官和身材也长开了。已是十足十的大姑娘了。要是再去揉人家的脑袋，那可就不好了。 讪讪收回手，赵云泽自我解嘲的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某去平州赴任，居然能在此处遇上孙道长和灵儿姑娘。” “呵呵，其实并非巧遇，贫道也正是要去平州的。”孙思邈手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道长因何去平州”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不待孙思邈回答，孙灵儿抢先说道：“师父自然是去石城县寻找赵大哥了。” “找我作甚”赵云泽更惊讶了。 孙思邈叹了口气道：“唉，贫道自从宿国公的夫人病逝后，就开始将精力转移至妇科疾病的救治上了。前段日子，贫道想起一事，有很多妇人，小腹胞宫和卵巢处会生出肿块，疼痛不堪。小的肿块，贫道能用汤药压制，可太大的肿块，贫道却无治疗之法。贫道便想找鹏羽问一下，能否像几年前给梁康动手术一样，将肿块切除。” 哦，原来孙思邈是想向我询问子宫肌瘤和卵巢囊肿的手术治疗方法啊 孙思邈继续道：“可是等贫道去长安寻鹏羽，却得知鹏羽已经离京赴任了。贫道只好赶往平州石城县了。也许是贫道赶路太急，竟走到了鹏羽前面。” “哦，我走了一段水路，倒是落后孙道长了。”赵云泽释然了。这位孙老道的科学求知精神很要得啊，为了一个治病的法子，竟不远千里去往平州。 第422章不是猛龙不过江 “孙道长，您是如何判断妇女胞宫和卵巢有肿块的”赵云泽好奇的问孙思邈。 现代医学，多用仪器观测诊断，可这在古代，是如何诊断的呢 孙思邈一下脸红了：“你问这个作甚” “好奇好奇而已”赵云泽见孙思邈面色发窘，不由的猜测：莫非他用手摸 “师父每每怀疑妇人小腹内生出肿块时，都是我将手探入病人下体触摸诊断的。”孙灵儿毫无心机的说道。可一说完，她也立刻意识到什么，脸儿腾的一下红了。 “赵大哥不害臊，灵儿不理你了”孙灵儿羞恼的白了赵云泽一眼，就去侍弄那两只驴子了。 喂喂，我哪里不害臊了放着这么大一个帅哥你不理，偏偏去理那两只驴子唉，越混越差劲了，人不如畜生啊 这时，房遗直和大部队也赶了过来。房遗直连忙上前给孙思邈见礼。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赵云泽道：“孙道长，此处已经离石城县不远了，不如您随我们一起去石城县，某再与您一同探讨下治病的事情如何” “这”孙思邈犹豫了。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道：“也罢，反正贫道也是游走天下，去哪儿不是去。” “哈哈，最好道长能在石城县多待些时日。那石城县的百姓可就有福了。”赵云泽笑了起来。 要是能把孙思邈留在石城县，这尊大神又能吸引不少看病的有钱人了。他们来了石城县，可不光看病，吃饭住宿，不都得花钱嘛。后世的那些大医院，哪家附近的宾馆、旅店不是爆满 就算不能单单依靠孙思邈拉动石城县的gdp，可有了这尊大神，那也能打响石城县的招牌啊连宣传费用都省了。赵云泽打的好主意。 “既如此，道长和灵儿姑娘也别骑驴了，上马车吧。某和遗直，一人还有一辆马车，腾出一辆给道长和灵儿姑娘便是。”赵云泽又道。 孙思邈道：“让灵儿坐车吧，这丫头这些天也累坏了。贫道还是骑驴吧，今天这天气不错，坐车闷得慌。” 赵云泽也不勉强，便安排孙灵儿上了一辆马车，他则骑着马，陪着骑驴的孙思邈继续赶路。 赵云泽的坐骑乌云盖雪高傲的仰着大脑袋，仿佛很看不起与它并驾而行的那头驴子。 “孙道长，灵儿姑娘今年多大了”赵云泽问道。 “十五了。”孙思邈回答。 “哟，那也该嫁人了。” “是呀，要是明年再嫁不出去，那官府可就要干预了。”孙思邈笑道。 “凭您老的身份，灵儿姑娘长得也不错，还会医术，应该不难找婆家才对呀。”赵云泽诧异道。 孙思邈摇头苦笑道：“泾阳城里，想跟贫道攀亲的人家多的是。就是这几年贫道游走天下，在外地也曾遇上多户人家向灵儿提亲。可灵儿这丫头唉，就是看不上人家。还说，要跟贫道出家。” “道长可千万不能让灵儿姑娘出家”赵云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连忙说道。 “是呀，贫道又怎么能让灵儿出家呢好好的姑娘，一出家，毁终生啊”孙思邈感叹道。“鹏羽啊，等到了石城县，要是有合适的人家，你可得替贫道操下心。” “放心吧，灵儿的亲事，包在我身上了。”赵云泽大包大揽道。说完，他转过头就问房遗直：“房兄，不如你把灵儿姑娘娶了吧” “赵兄莫开玩笑，某已有家室。”房遗直一额头黑线了。 “哦，倒是忘了这茬了。不过，你可以让灵儿姑娘当平妻嘛” “呃某去后面照看下队伍。”房遗直落荒而逃了。 “哈哈哈哈”赵云泽大笑起来。 分割线 二月初七，微雨。 石城县南门外。三两个身着官袍之人，二三十个衙役、胥吏、七八个乡绅，正聚在一起，眼望南方官道。 “崔大人，您的这位下任赵大人也真会挑时候，今个儿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到石城了。早一天到或者晚一天到也行啊”一个四十来岁的乡绅，对着石城县现任县令崔潼抱怨。 崔潼一笑，道：“他早一天来，某也能早一天离开石城这个破地方，这也是好事。” “唉，您崔大人是可以离开石城了。我们这些人，今后却要仰那位赵大人的鼻息过日子喽。”那乡绅叹气道，“以前，石城县是您崔大人说了算，我们这些人，与您一样都出自崔氏，还受惠多多。可这以后还不知道是何境况呢” “亭山兄多虑了。这里是河北，乃咱们崔氏的地盘。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位赵大人从长安远来，势单力孤，谅他也翻不起浪花。这石城县啊，还是咱们说了算。”一个肥头大耳，年约三十岁的乡绅说道。 崔潼笑了笑，道：“这位赵大人，某一个多月前倒是见过一面。那时他还是钦差的身份。某观此人，是个很好说话的性子。诸位以后只要对他以诚相待，想来他也不会难为诸位。” 就在这时，官道上驶来一匹快马，骑马的，是石城县的一个衙役。马至众人面前，马上骑士下马向崔潼禀报：“大人，赵大人的队伍，已在三里之外。” 崔潼一听，忙整了整衣袍、官帽，对众人说道：“正主儿来了，咱们稍往前走走，迎一下吧。” 众人便随着崔潼步行往南走去。走了也就是百十米的路，就见到远处南方官道上出现了大队人马。虽然那支队伍未打旗号，可看马上骑士，却俱着盔甲，一看便是军队。 “这这这这位赵大人怎么还带了这么多军兵赴任”方才说赵云泽“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那个乡绅，惊愕的说道。 被称为“亭山兄”的乡绅一笑，道：“葆瑜贤弟，人家这叫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哼，就算他是猛龙，到了石城也得盘着”那位“葆瑜贤弟”冷哼一声说道。 只一会儿的功夫，那支队伍就至众人身前约三十米开外。马上骑士同时一勒缰绳，整支队伍中的百多匹骏马仰蹄止步。动静转换，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第423章庙小和尚多 赵云泽来了，崔潼走了。对于石城县的普通百姓来说，毫不受影响。石城县，也依然是那个石城县。 赵云泽已经来石城县四天了。头一天，吃吃喝喝，你好我好大家好；第二日，与崔潼办理交接；第三日，去卢龙县拜会平州代理刺史崔适。今日，赵云泽正式视衙办公。 石城县太穷了，连县衙也破旧不堪。县衙正堂，也逼仄的很，还不如赵云泽在长安那所住宅中的堂屋大呢。 赵云泽端坐在公案之后。这公案是矮几，坐具也是坐垫，这让已经习惯了高脚家具的赵云泽很不适应。 长安那边，这两年早就流行开高脚家具了。不但各衙门的办公家具都更换了，连坊间稍微富足点的百姓，也至少会弄上一套待客的高脚家具充门面。更别提那些大富之家了。 唉，古代就这点不好，讯息传递太慢。河北远离长安，这高脚家具，竟还见不到一件。 明日就找几名工匠，先把这县衙的家具换了。赵云泽生出此想。 赵云泽之下，左边是县丞房遗直的位置，右边是县尉陈昭和主簿邓烨的位置。 县尉陈昭，字亮穹，二十八岁，脸膛微黑，身材略显矮小，但却很敦实。县尉分判一县众曹，掌治安、催征赋税之责。下县县尉职衔为从九品下。这也是最低品级的朝廷命官了。 主簿邓烨，字辉然，三十二岁。是个白面文士。颌下三缕山羊胡子，修剪的很是顺滑。主簿掌一县文书簿计。下县主簿同样是从九品下的官员。 以前的石城县，县丞一职空缺，曾由邓烨兼理。房遗直来后，他便只能做主簿的本职工作了。 再下方，堂中此刻站立聚集的，就是县衙的吏员、衙役了。林林总总，竟有近百人之多。把个狭小的正堂挤得满满当当的。 分开细数：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主事各一人；市令、驿丞、医卜典史、文学训导、狱典、以及站班皂隶、捕班快手、壮班民壮三班班头各一人。再之下，便是分属以上诸吏的下属们，以及负责县衙后勤服务的杂役了。 看着这么多人聚集在正堂内，赵云泽有些惊讶。石城县县城在籍人口只有九百八十二户，县衙居然有这么多吃公饭的人。要是平均一下，岂不是一户就要养一个公人。 别说乡间也需要官吏治理，这个时代的乡间，平时可都是宗族自治式管理，那些乡正、里正们，根本就不用朝廷养活。 也难怪那日与崔潼交接时，库房里都能跑老鼠了。这么多人，光吃也把石城县吃穷了。 众人拜见过赵云泽这位新任知县，便等着赵云泽训话了。 “诸位，某初来乍到，对石城县可谓两眼一抹黑。以后，仰仗诸位处多多。还望诸位勤勉做事，多多提携本县。”赵云泽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一见赵云泽的笑容，一听赵云泽说出的话，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这位爷，看来不难伺候。您是县太爷，居然要我们提携您，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好，您老人家这个态度非常好 “大人放心吧，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你有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们就是。我们一定支吾支支吾吾，那话咋说来着”一个壮汉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老二，你特么少装文人了。那个成语叫知无不言”县尉陈昭笑骂道。 “对对对，知无不言，知无不言。”李老二挠着头，尴尬道。 众人大笑。 陈昭又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这是捕班的班头李魁，他就一粗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逵黑旋风嗯，身材倒有点像，胡子也像，可这脸色怎么是红脸儿合着这位是张三爷和关二爷的结合体。 “哈哈，李班头快人快语，这性格爽直，某喜欢”赵云泽笑道。 “大人，俺可有婆娘了。”李魁立马说道。 赵云泽：“” “李老二，闭上你的鸟嘴大人面前，不得造次”陈昭训斥起李魁来。他是李魁的上官，训斥起来实诚的很。 李魁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赵云泽笑了笑，道：“今日是跟大家头一次正式见面，某也没有多余的事情吩咐你们。且各自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诺”众人应了一声，闹哄哄的散去。 陈昭和邓烨并没有跟着众人离去。 “二位，某有一事不解，还望二位赐教。”赵云泽对着陈昭和邓烨拱了拱手说道。 “大人客气了。不知您有何事不解”邓烨回了个礼道。 “石城县人口并不多，为何县衙内有如此多的公人”赵云泽问道。 陈昭和邓烨对视一眼，邓烨答道：“大人有所不知，河北一地，官员士绅多出自博陵崔氏。县衙内的这些公人，也多是崔氏一门各房子弟的家生仆从。以往，石城县的县令是崔潼大人。崔氏子弟将他们的家仆硬塞进衙门，崔大人也不能不给本族子弟面子呀” 赵云泽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吃公饭的，都是关系户啊 “那有没有不是出自崔氏的官员和公人呢”房遗直这时插话问道。 陈昭答道：“自然是有的。我就不是崔氏一族的。那些公人中，也有十之二三并非出自崔氏门庭。” “这么多人，真有那么多事情让他们做”赵云泽疑问道。 “哈哈，既然有人，就自然有事情做。大不了，一个人能干的活儿，给两个人干就是了。”陈昭笑道。 赵云泽心下了然，又道：“多谢二位赐教。今日也无重要之事，二位也下去做事吧。” 陈昭和邓烨起身告退。他二人刚行至正堂门口，赵云泽又忽然喊道：“且慢” 二人立即止步，一同回身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邓主簿，劳烦你派人将石城县的所有账簿送至内堂。某一会儿要翻看一下。” 邓烨一愣，随即一拱手道：“诺” “邓主簿自便吧。陈县尉稍等一下，某还有事问你。”赵云泽又说道。 邓烨出了正堂，陈昭走到了赵云泽身边。 “陈县尉，你方才说你并非出自崔氏，那邓主簿呢”赵云泽问陈昭。 陈昭道：“邓主簿虽然不姓崔，但却是在崔氏办的学堂里读的书。他出仕时，也是崔氏举荐的。” “哦，某明白了。陈县尉请便。” 陈昭出了正堂。赵云泽对着房遗直苦笑道：“房兄，听到没一个小小的县衙，十之七八全是崔氏的人。你我今后这路，不好走呀” “大人打算如何”房遗直问道。 赵云泽思考了一下，两眼一眯道：“就算县衙内全是崔氏的人，他们也必然分成很多小帮派。我的办法很简单，无非拉一派打一派罢了。还有，我要先清减县衙的人员” “清减人员这恐怕不好处置呀” “再难，此事也要办。一个臃肿的机构，办事效率肯定低下。我可不想以后安排件事情，下面的人都彼此客套，你推我让的。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这种事情，不能出现在我这座庙里” 第424章查账 石城县主簿邓烨离开正堂，回到自己的公房，便命人将石城县的账本送往内堂。 县衙七曹主事，有三曹隶属于邓烨之下，分别是司田、司仓、司户。县治的七曹，是对应州府七曹设立的。其实，像石城县这样的下县，七曹也不是非要设置不可。很多县，都是只设两三人，甚至一个不设，直接由县丞、县尉、主簿三人打理具体事务。 石城县机构臃肿，七曹居然全部有实职。吏员不像官员，由朝廷任命，各衙门的吏员，只要主官愿意，又能养得起，有正式的名堂就可以招募。不过招收的吏员，也是也在朝廷吏部备案的。如果上级部门认为没有必要招收那么多吏员，那也完全可以驳回报告。像石城县这样的情况，朝廷控制力比较强的一些地区，是绝对见不到的。 司仓主事韩琦听了邓烨的安排，疑惑道：“三天前不是刚查点过账目嘛，怎么又要折腾” “县尊大人喜欢折腾，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邓烨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嘿嘿，县尊大人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这些账本，连我们看了都头疼，何况县尊大人一个原本当武官的”韩琦说起了风凉话。 邓烨却不答话，只是手捋胡须若有所思。 因为前几天赵云泽跟崔潼刚办理了交接，县衙的账本都整理过，所以，收拾起来也不费劲。一会儿工夫，几大箱账本便被人抬到了内堂。 石城县衙坐北朝南，是一处三进的大院子。前院为办公场所。进大门后是一个宽敞的空场，其后便是正对大门的正堂。审理大案、要案，举行重要典礼、会议等都在正堂。正堂后面，又有一小空场，空场之后是内堂。内堂是县令平日办公、召集部下议事的场所，也叫“二堂”。协调处理一些民事纠纷等案件，也多在二堂进行。 前院东侧，有一排厢房，此处设有签押房及县衙众属官办公室。西侧也有一排厢房，是三班衙役的公房。公房后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衙神祠堂、县衙大牢就在这座小院中。 中院是综合功能区，县衙厨房、食堂、马厩、车房、库房、吏役宿舍都在此院。 后院便是官员的家属院了。正中最大一个小院，是县令的住所。两侧又有数所小院，分别是县丞、县尉、主簿的住所和客房。 邓烨和陈昭在城中都有住宅，他们平时并不住在县衙内。所以，赵云泽便把后院的房子分配给了房遗直、孙思邈师徒。随赵云泽一起来石城县的黎仁、秦安、以及明月、彩霞，都住在赵云泽的院子里。丁大顺则跟随特战队驻扎在了城外，负责特战队的日常管理。 账本被抬至内堂之时，赵云泽和房遗直也已回到内堂。送账本的人走后，赵云泽对房遗直说道：“房兄，在武库别署呆了两年多了，复式记账法学会没” 房遗直点点头，道：“自然学会了。” “那便劳驾你另立账本，把石城县的这些旧账，全部查一遍。” 房遗直疑惑道：“大人，前几天您与崔潼办理交接时，不是查过账了嘛。还要查” 赵云泽道：“交接是查过帐了，可那时只核对了账目钱粮数目与实物库存是否相符。具体的收支账，并没有细查。” “可是，就算旧账出了问题，那也是崔潼任上的事情。反正都已签名画押，将来就算有事，也是崔潼的责任。大人何必再费力查账呢”房遗直依然不解。 赵云泽笑了笑，道：“这查账，可不单是核对账目，通过重新整理账目，能看出很多问题的。至少，能看出主簿邓烨和七曹主事打理账目的能力来。房兄就辛苦一下吧。某给你三天时间，能完成吗” 房遗直道：“石城县是武德四年末才归于大唐治下的，积攒的账本并不多，要是有一把算盘，某两天就能查点完。” “房兄居然连算盘都会打了”赵云泽惊讶道。 “呵呵，在武库别署闲暇时，某见方直大人用算盘算账，快捷的很，就跟方大人学了打算盘。听方大人说，这算盘与那复式记账法一样，也是赵大人首创的。” “呵呵，小伎俩而已。”赵云泽自得的一笑。 房遗直道：“大人谦虚了。贞观元年时，某把这复式记账法和算盘的用法演示给家父看，家父对此赞不绝口呢。如今，朝廷诸衙门当中，也有很多人在用复式记账法和算盘做账了。不过，有些头脑腐硬之官吏，却说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数字和符号不好认，复式记账法和算盘也难以搞懂，依然在用老旧的记账法记账、算账。” “唉，就算再开明的时代，也有人拒绝接收新生事物。可是，不学习，就难以进步。活到老，学到老，七十三了还学巧。我辈可不能做那头脑僵化之人。”赵云泽叹气道。 “大人句句良言，某谨记在心”房遗直起身，很郑重的朝赵云泽一拱手。 赵云泽讪讪一笑，摆了摆手道：“几句闲话而已，房兄何必如此客套。” 说完，他就往外走。 “大人做什么去”房遗直问道。 “我正好带了几把算盘过来，去给你取一把。”赵云泽一边走着，一边回答房遗直。 出了内堂，赵云泽并没有立即去往后院，而是绕到东厢房，去看看下属官吏们在做什么。他也没有进屋，而是从回廊下慢慢走了一趟。 这个时节天气还有些冷，房舍门窗紧闭，也没有人发现赵云泽。 各个房间内的吏员，此时都在聊天。聊天的内容五花八门。有在谈论赵云泽的；有在谈家常的；还有人在争吵，争吵的内容，似乎是讨还赌债。更有一间房子里的人，在谈论风月之事，好像是说县城一家青楼刚来了新鲜粉头。 呵呵，我大石城县官吏们的生活很多姿多彩嘛赵云泽都气乐了。自己头一天视衙理事，这些吏员都如此放松，可见平时他们都做些什么了。 摇了摇头，赵云泽又绕往西厢房。 西厢房是三班衙役的公房。令赵云泽意外的是，除了有七八个皂班、捕班衙役在公房内吹牛打屁，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那些衙役见赵云泽进了房间，连忙站起行礼。 “其余人呢”赵云泽直接问道。 “都上差了。我们是轮班休息的。”一个衙役回答道。 “他们去何处上差”赵云泽又问。 “皂班的在衙内站岗，壮班的看守城门，捕班的上街巡逻了。” 第425章入城税与保护费（上） 所谓三班衙役，分为皂班、捕班、壮班。 皂班又称站班皂隶，负责衙门的岗哨警卫以及县令升堂问案时站堂，相当于法警。捕班又称快手，即通常所说的捕快。负责抓捕缉盗、侦查办案，相当于刑警。壮班又称民壮，负责把守城门、仓库、牢房等要害之地，相当于民兵。 三班衙役，除了班头、牢头等小头目勉强可以挤入吏员行列，其余部曲，都只能算“役”，就是临时工。 三班衙役，都归县尉管。县尉就相遇于后世的政法委书记和武装部长。 唐初的军事制度，以府兵制为主，地方上的军事力量，多是府兵。府兵闲时为农，战时为军。每年抽出一定时间集中训练。县衙的三班衙役，也多出自府兵。 不过，衙役的待遇比起府兵来要强多了。府兵就连打仗时，都需要自带干粮、盔甲武器赶往集结地点。平时就更没有特殊待遇了，跟普通老百姓没有区别。然而一旦成为衙役，就可以吃公饭了。所以，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能挤进衙门当衙役，也是很令人向往的。 有人说，在古代衙役是下贱行业，为人所不耻。其实这是他们误解了“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句话。将“牙”字，理解成“衙”字了。 为什么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呢因为从事这五种行业的人，多有欺压客人，甚至是干谋财害命的勾当。这里的“牙”是指牙行。所谓牙行，就相当于中介。牙行的人两头通吃，最是奸猾，且在古代，牙行最常干的中介业务就是人口买卖，就是当“人贩子”。所以为人所不齿。 其实说白了，人们之所以恨“车船店脚牙”这五个行业，还是因为古代老百姓穷。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却被别人赚去，还不像买东西那般能见到实物，自然心里不甘了。于是就编排别人。 当然，你也可以说“衙役”为虎作伥、欺凌百姓，同样为人不齿。但这，只能说是普通民众对官府的一种记恨了。可话说回来，要是让那些恨官府的人进官府做事，哪怕是当个衙役，他们恐怕又屁颠屁颠的接受了。这事儿跟仇富一样，很矛盾。 赵云泽巡视到三班衙役公房，听了那名衙役的解释，心里很受用。看来，石城县衙也有忠实任事的人，这些衙役做的就不错嘛。 “你们继续休息吧。”赵云泽丢下一句话，便去往后院。 取了一把算盘，赵云泽刚要去交给房遗直，孙思邈和孙灵儿却来找赵云泽了。 “鹏羽啊，贫道来石城都四天了，你也不安排我做事。老是这么白吃白喝，呆在这方寸之地，贫道耐不住啊。”孙思邈对赵云泽抱怨。“灵儿这丫头也憋坏了，我想带她出去走走。” 赵云泽一愣，道：“是该出去走走了。这样吧，道长和灵儿姑娘收拾一下，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咱们一块出去看一下石城县的市井风情。” “太好了”孙灵儿乐得跳脚了。可她又一下意识到这动作太不矜持，又羞红了脸。那一瞬间的风情，让赵云泽看的一呆。小妮子，太勾人了 分割线 本来，赵云泽只想跟孙思邈和孙灵儿轻装简行出去逛逛，可他再回后院换衣服时，明月彩霞一听要出去逛街，哪里还耐的住。 得了，既然带明月彩霞，也不能冷落了黎仁和秦安，一块儿去吧。 于是，赵云泽带着一大帮子人出了县衙。当“土皇帝”就这件好处，想干什么干什么，也无人干涉你。 石城县城很小，东西最多三里地，南北最多二里。这么点地盘，赵云泽一伙人也不用坐车、骑马，直接步行。 县城只有三纵两横五条街。大街，就只有正对四个城门的一纵一横，其余三条街，都狭窄的很。 城内的布局，不像长安城那样，规划的整整齐齐，各坊各市，都有围墙与外界阻隔。石城县的布局更像后世的城市。街道两侧直接就是住宅区，临街的房子，多有店铺营业。街道两边，也能见到摆摊的商贩。 赵云泽他们出了县衙，就上了南北大街。 今天天气还不错，阳光暖融融的。街上也有不少行人，店铺也都在开门营业。这比起除夕那天赵云泽第一次进石城县时，看上去热闹了许多。 可那连青石板都不铺的坑洼土街道，以及街道两旁那些低矮的房舍，看在赵云泽眼中，心头依然沉甸甸的。这地方，太穷了 别的先不说，走了近一里地了，店铺最多看到七八家。商业，是检验一个城市经济水平最直观的标杆了。居民都没钱，商业自然不会繁荣。 孙灵儿和明月彩霞三人，自然不会像赵云泽这般压抑。三个少女，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快的逛街。不时的，三人还到路边的小摊上买些小吃食、小饰品什么的。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笑闹着。 她们三人长相本就出众，又都从京都而来，身上穿的、戴的、以及妆容，都时尚靓丽的很。在这土里土气的石城县大街上，三个少女就如同野草丛中的三株牡丹花一般，倒是让街上一些登徒子大饱眼福。 赵云泽看到孙灵儿和明月彩霞三人那活泼的样子，心情也舒畅了一些。 走了没一会儿，一条大街就到头了。前方，就是石城县的南城门了。 “呀，这就到头了”孙灵儿诧异的叫道，“赵大哥，咱们再折回去，逛那条东西大街吧。” 赵云泽一笑，道：“既然都到了南城门了，咱们便出城去儿郎们的营地看一下吧。来石城县四天了，我还没去看下那帮小子呢。” 就在这时，前方城门处突然传来吵闹之声。 “你们这进城税收的也太高了，我只带了两只羊，你们居然要收二十文钱” “就是这个价要进城就赶快交钱，嫌贵，那你把羊牵回去吧” 赵云泽抬眼一看，却见城门洞外侧，一个三十来岁农民打扮的人，正在跟一名守城的兵卒争吵。那农民手上还牵了两只羊。 进城税什么东西赵云泽纳闷了。 第426章入城税与保护费（下） “孙道长，您可知道这进城税是什么税种”赵云泽不解之下，便问孙思邈。 孙思邈笑了笑，道：“据贫道所知，大唐正式的税种，只有关卡税的说法，没有进城税。携带大宗货物的商人，进出关卡需要缴税，普通百姓和携带少量货物的，不需缴税。不过，在前隋时，大业末年，很多地方城池，就开始私设进城税了。通常，不带货物的百姓进城，每人交一两文钱。带着货物的，却要根据货物的价值收取进城税了。” “长安和泾阳，好像都不收进城税吧”赵云泽又问。 “整个关内道的城池都不收。”孙思邈说道，“不过，贫道这些年游走天下，却也见到很多地方依然在收进城税。” 这时，城门处的那名农民，可能争执不过守城的兵卒，说话语气和缓了一些。“军爷，俺没带那么多钱呀。要不，您先放俺进城，等俺把羊卖了，出城的时候再补上进城税行吗” “呵呵，你出城的时候谁知道走哪个城门要进城就必须缴税，概不赊欠。赶紧的，别碍着后面的人”那兵卒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卖了还不行。”那农民气咻咻的丢下一句话，牵着那两只羊就走。 赵云泽一皱眉，立即吩咐秦安：“赶上那卖羊的，把他的羊买下来。正好，今中午给特战队打牙祭。” “好嘞”秦安应了一声，就一溜小跑出了城，去追那卖羊的农民了。 “苛捐杂税，对老百姓来说，比老虎还可怕呀”赵云泽感叹道。 孙思邈也叹了口气，道：“大唐立国才十二年，一统天下也才六七年。朝廷倒是重视百姓的休养生息，一再精减赋税。除了租庸调的赋役，并没有多余的苛捐杂税。可到了地方上，尤其是远离京都之地，地方官却不管那一套，该收的税也收，不该收的也照样在收。苦的，都是百姓。” “这些钱，地方官不交给朝廷吧”赵云泽又问。 “自然不会交给朝廷了。这些多收的钱，好点的官员，能把一部分用于平衡衙门的收支，做的差的官员，就跟部下私分了。自己全贪了的，恐怕也是有的。”孙思邈说道。 “千里当官只为财，这话真来不假啊”赵云泽感慨道。 说着话的工夫，众人已经走到城门外。赵云泽看了一下，城门口有十来个守卫的兵卒。除了有三个人在收税，其余众人，都在倚着城墙晒太阳。手中刀枪，也拿的松松垮垮的。 这些守城门的，便是壮班衙役了。他们穿的，却是大唐军卒的服装。 呵呵，枉我还夸他们尽忠职守呢，原来就是这么个尽忠职守法。赵云泽都气乐了。 他今天穿的是便装，又刚上任，那些兵卒，要么把精力放在了跟要进城的人收税上，要么就在眯着眼晒太阳，倒是没人认出他。就算有人注意到了赵云泽这伙人，注意力也放到了孙灵儿和明月彩霞身上。根本没人留意赵云泽一个大老爷们儿。 要进城的人，排了一支短短的队伍，只有十来个人。这些人有的空着手，有的或挎着一篮鸡蛋，或提着几只鸡鸭，或推着一车白菜、萝卜之类的蔬菜。一看就是农民。 赵云泽虽然心中不忿，可他也没表露身份多说话，直接带着众人往特战队的营地走去。 秦安已经买下了那农民的两只羊。铜钱不好携带，秦安没有带足钱，赵云泽便让秦安先赶往特战队营地去取钱，他则让那农民牵着羊跟随着他们，一起往营地走去。 路上，赵云泽跟那农民聊了起来。 “老哥贵姓啊” “不敢不敢，我姓苏，名字难听的很，就不说了，庄里的人都叫我苏大楞。”那农民说道。 “大楞兄家住何处” “离这里不远，二十里地外的苏家庄。” “平时都做什么活计”赵云泽又问。 “也没别的活计，就是种地。” “收成如何日子过得好吗” “唉，家里地倒是不少，可孩子太多，又都太小，劳力不够，这两年又闹灾，收成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强饿不死就是了。” “你觉得石城县官府怎么样” “哟，这俺可不敢乱说。”苏大楞连忙说道，“反正，这几年总算不打仗了，日子能过下去了。” “那入城税，是不是很贵”赵云泽见问不出有用的信息，直接问起入城税的事了。 苏大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是光交进城税的话，俺也拿的起。可是俺听人说，等进了城，还要交地摊费，卖了羊还要交市易税，巡街的捕快，还收辛苦钱。这么一算，卖羊的钱就得去三四成。再说，这羊能不能卖出去也不知道，俺实在不敢进城啊。” “居然还有这么多名堂”赵云泽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难怪那些捕快那么勤快的巡街呢，原来是在收保护费呀 “唉，俺们老百姓有什么办法”苏大楞苦着脸叹气。说完，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忙对赵云泽拱手：“俺还得谢谢您这位贵人，在城外买了俺的羊。” “不用客气，我正好想买羊，巧遇罢了。”赵云泽笑了笑说道。 “唉，要是城外有个市集就好了。”苏大楞又感叹了一声。 孙思邈接话道：“真要把市集设在城外，那收税的就跟着跑到城外来了。” “说的也是，俺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苏大楞一怔，随即说道。 赵云泽看了孙思邈一眼，却见孙思邈也正在看他。 “大楞兄，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这石城县就没有那些苛捐杂税了。”赵云泽一脸坚毅的说道。 “那敢情好”苏大楞没有多想，咧开大嘴笑了，“俺听说，石城县的县太爷换人了。要是真如贵人说的，新县太爷不收这些杂税了，那俺就在家里给他立长生牌位，初一十五的上香。” 赵云泽满头黑线了。长生牌位古人真有趣，大活人的，还被人供奉。 特战队营地离城门并不远，众人走了一会儿，就遇上了取钱回来的秦安。跟苏大楞完成交易，苏大楞千恩万谢的离去。众人又走一会儿，便到了营地。 第427章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上） 到了特战队的军营，赵云泽见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心情总算好了点。 队员们本来在训练，见到赵云泽来了，也都不顾规矩的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赵云泽也没有责怪他们。 军队就是这样，当你是菜鸟时，那些规章制度你丝毫都不能触碰。尤其是在上官面前，你得时刻注意礼仪行止。可当你真正融入了这个圈子，得到认可之后，偶尔“水”一点，跟上官开开玩笑，也没人真与你较真儿了。 跟大家说笑了一番，赵云泽便去了中军帐，丁大顺、黎仁、以及三个中队长，也都跟进了中军帐。 秦安、孙思邈和那三个姑娘并没有进帐。孙思邈大概是闷了这么多天，手痒难耐，主动带着孙灵儿给官兵们把脉，检查起了身体。秦安和明月彩霞在一边看热闹。 中军帐内，丁大顺和三个中队长向赵云泽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虽然离开了长安，但特战队丝毫没有放松，各项规章制度依然执行的一丝不苟。赵云泽对此很满意。 当赵云泽问起官兵们的情绪时，丁大顺答道：“刚来一个新地方，大家都觉得新鲜。很多人都想去石城县内逛逛呢。” 赵云泽笑了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沐休时，依然遵照规矩，按比例让大家外出就是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军民关系。咱们是外来户，就算真与石城县的百姓发生纠纷，不管谁对谁错，都要保持克制。有事，自有我为你们出面，千万不可私自解决。” “大人放心吧，您以前就教育我们，军人要树立良好形象，不能当兵痞欺压百姓。这一点，大家都心里有数。”丁大顺说道。 “从长安带来的钱粮，还能支用多久”赵云泽又问了一个问题。 丁大顺道：“再用半个月没有问题。” 赵云泽点点头，又对黎仁说道：“抽个时间，你去趟卢龙，把给养关系跟折冲府的人办理一下。以后，咱们就要吃平州的军粮了。” “诺”黎仁答道。他现在身兼二职，既是特战队的副大队长，也是赵云泽的侍从参谋。黎仁以前就是赵云泽的亲卫队长，现在，也只是做回了本职。 “大顺，某有个想法。你们以后买东西，就不要去城里了。不妨每三日在军营外设个小市集，购买菜蔬和一应生活用品。”赵云泽又对丁大顺说道。“这个季节天气还冷，购买的东西能放住。” 丁大顺挠挠头，道：“这倒是省得跑腿了，可老百姓不一定来卖啊”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某派人在城门外贴出告示，老百姓一定会来的。” “那就没问题了。” “记住，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买卖要公平，不得以势压人。”赵云泽沉下脸，又叮嘱道。“还有，要是有城里的衙役、官吏敢出城跑来收税，给我轰走轰不走的打一顿再轰” “嘿嘿，大人这话听着就提劲”丁大顺边说着，边摩拳擦掌了。 “你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赵云泽笑骂道，“不过，真要揍人，下手可得有分寸，打的他肉疼就行了，可别弄死弄残了” “哪能呢，咱们特战队的人，下手最有分寸了。” “对了，还有一事。明日，你安排几个机灵的人，着便装去四个城门口和城内转转。统计一下，这石城县一天能收多少入城税和市易税、地摊费、巡街辛苦费之类的杂费。” “啊”丁大顺愣住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吩咐下去，到时候，执行这项任务的人一看便知道什么是入城税、市易税、地摊费还有巡街辛苦费了。” “诺”丁大顺抱拳应下。 分割线 赵云泽回到县衙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他直接去找房遗直。 房遗直正在内堂查账，算盘打得噼啪响。 “房兄，你可曾在账本上看到有入城税、市易税、地摊费还有巡街辛苦费的进项”赵云泽问房遗直。 房遗直想了想，道：“账本中只有租庸调赋役和商税的记录，未曾见到大人所说的这些杂费。” 所谓“租庸调”，是唐初实行的税收制度。这项制度，是建立在均田制基础上的。唐初，朝廷对百姓按丁给田，每个家庭，根据成员性别、年龄的不同，分别授给一定数量的土地。同时，百姓负担税赋和徭役。 普通百姓，十八岁以上的中男和丁男，每人受口分田八十亩，永业田二十亩。老男、残疾受口分田四十亩，寡妻妾授口分田三十亩；这些人如果为户主，每人授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三十亩。杂户授田如百姓。工商业者、官户受田减百姓之半。道士、和尚给田三十亩，尼姑、女冠给二十亩。此外，一般妇女、部曲、奴婢都不授田。士族阶层田地授予另有规定。 上述规定中，需另提的一个现象，那就是寡妻妾可以授田，一般妇女不授田地。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人不喜欢养女儿的一个原因。 租庸调税制，包括三项：租，是指谷物赋税和徭役。按人头收取，每丁每年向朝廷缴纳粮食二石。此外每丁每年还需服徭役二十天，闰年加两天。 如果不服谣役则可以纳绢或布替代。每天折合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叫作“庸”。若国家有事须增加服役者，凡加役十五天，免“调”；加役三十天则租调俱免；每年的额外加役，连同正役，不准超过五十天。 调，是指特产税。根据当地种植非粮食作物的种类收取。每年缴纳绢或绫、拖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 租庸调税制的收取对象，只是普通百姓和杂户家的男子。妇女、以及官户贱民阶层，工商业者、道士、和尚、女冠、尼姑等，因为授田数量很少，并不负担税赋徭役。从商的，另需缴纳商税。 赵云泽听了房遗直的话，心中了然：果然如孙思邈所说，这些杂费，就是石城县衙的小金库。 第428章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中） 房遗直没有说大话，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另外又加了个小夜班，他就把石城县的账本查点完了。 别看账本有三大箱，但因为都是用毛笔书写的，字迹比较大，古人记账数字用的都是汉字，占的纸张面积也大，其实账目并没有多少。 房遗直另立了账本，用复式记账法做账，用鹅毛笔书写，最后才做了薄薄的六本。一年一本。 复式记账法又称借贷记账法。这是后世会计做账最常用的记账法。复式记账法的原则，是借贷分立账户，每一笔账的记录，都要在两个账户中有体现，有“借”的变化，就一定有“贷”的变化。反过来也是一样。这比起只用一个账户记录流水账来，又直观又不容易出现错漏。用复式记账法查点流水账，也非常容易找出错漏。 房遗直在查账时，主簿邓烨来看过几次，他弄不明白房遗直玩的算盘是什么东西，更看不懂房遗直写在纸上的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要说邓烨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鹅毛居然可以用来写字。 最后，邓烨索性不关注此事了。对于自己做账的本事，邓烨还是很自信的，他不相信年纪轻轻的房遗直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赵云泽这两天倒是很闲，他除了偶尔帮房遗直念一下账本，就是带着秦安和黎仁四处闲逛了。衙门内，连茅坑的数量他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衙门外，石城县的大街小巷也让他逛了个遍。也听到了不少市井间的花边新闻。 石城县衙的官吏，见赵云泽上任后对于衙务不闻不问，也暗松了一口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县太爷倒好，什么事都不问，当起了闲人，这三把火他怎么下手 不过到了赵云泽上任后的第三天，石城县的官吏的神经就又一下绷紧了。 一大早，各部门的管事到内堂参加每天例行的堂议时，众人行完拜见之礼后，赵云泽并没有像前两日一样，笑呵呵的让众人自行下去做事。反而板着脸，沉默不言。 见赵云泽一反常态，众人都有些紧张了。 “城南柿子树胡同，有一户人家姓武。有弟兄二人，父母都已亡故，这弟兄二人闹分家” 沉默了一阵，赵云泽开口说话了。县尉陈昭一听赵云泽说起的事情，心下就是一惊。 “可是闹了快两年了，家依然没分成。弟兄二人也整天吵架，搅得四邻不安。陈县尉，可有此事啊”赵云泽望向陈昭。 陈昭起身，朝赵云泽一拱手，道：“确有此事。某也曾给他们调解过多次，可那武大郎和武二郎，对于父母留下的遗产，都想多占。就连县衙出面给他们做出分配，他们依然不满意。这个案子也便拖到现在。” 赵云泽笑了笑，道：“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这种民事案子，处理起来油水可是丰厚的很呀” 陈昭虽然没听懂赵云泽说的“大盖帽，两头翘”是什么意思，可对于那句“吃了原告吃被告”却是一下听懂了。赵云泽这话，分明是说办理此案的人两头敲诈，谁给的好处多，就偏袒谁，然后逼的另一个当事人再多给好处。他心下更惊了。 “大人，并非是某不出力，而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那武大郎和武二郎又都刁恶的很，某实在有心无力。”陈昭置辩道。说完，他又一咬牙，继续说道：“大人若嫌某办案不力，自可亲自处理此事。” 赵云泽一笑，不再理陈昭，而是对侍立在他身后的秦安说道：“秦安，拿某的片子去趟武家，告诉那武大郎与武二郎，就说本官给他们出一个分家方案。武大负责将父母遗产分成两份儿，武二先挑一份，剩下那份就是武大的。” “诺”秦安应了一声，出了内堂。 堂中众人都互相交换起了眼神。县令大人的这个方案，好像很公平啊，那武大和武二，这下该无话可说了。 陈昭一愣，随即朝赵云泽一拱手，道：“大人如此处理此案，令某拜服” 赵云泽微微一笑，又说道：“城西祥泰坊，有个刘寡妇，丈夫亡故三年了，这刘寡妇想改嫁，可公爹和小叔子却都不允许，可有此事” 陈昭道：“是有此事。那刘寡妇也曾向县衙递过诉状，请求崔县令判她改嫁。可因为夫家不许她改嫁，崔县令碍于礼教，也不好做出判决。” 赵云泽道：“刘寡妇那公爹今年才四十，正是壮年，又是个鳏夫；她那小叔子，今年也十六了，还未婚娶。叔大翁壮，瓜田李下，嫁是不嫁” “这”陈昭愣住了。 “听大人如此一说，某倒认为那刘寡妇是该改嫁。”主簿邓烨说道。 赵云泽望向堂内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呢” “该改嫁，不然刘寡妇一家更会被人说闲话。没影子的事，坊间之人也能编排出来。”一个吏员答道。 “对，应该改嫁。”其余人也都表态。 赵云泽道：“那这件事，就由陈县尉亲自去办吧。即刻就办。” “诺”陈昭应了一声，便出了内堂。 赵云泽笑了笑，又对众人说道：“某只不过在县城内转了两天，就从市井之人的议论中听到了两件旧案。可见，这石城县市井间还是有不少纠纷的。” 邓烨道：“石城县这地方穷困，有句话叫穷山恶水之人多作怪，民间纠纷多也正常的很。” 赵云泽摆摆手，道：“不能把责任推卸到百姓头上啊，要是出了事都怪百姓，那要我等官吏何用” 邓烨呐呐无言了。 赵云泽又道：“邓主簿，麻烦你起草一份告示，自明日起，某连续坐堂视事七日，民间凡有状诉纠纷，无论大小，都可来县衙解决。另外，随某来石城的孙思邈道长，一并坐衙。百姓凡有疾病者，可来县衙找孙道长问诊。一应诊费，俱则免除。” “诺”邓烨应下。 第429章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下） 赵云泽快刀斩乱麻的办理了三件事，便让众吏员退下做事，把房遗直和邓烨留在了内堂。 “房县丞，把东西拿出来吧。”赵云泽对房遗直吩咐了一句。 房遗直应了一声后，从袖中掏出两张纸，递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望向邓烨，道：“邓主簿，你且看看这份东西。” 邓烨狐疑的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原来那两张纸上记得，都是石城县账目的错漏之笔。查出的错账记得很详细，精确到了一文钱、一两米、一寸布。 “邓主簿，石城县六年的账目，共有错漏三十九处。这些账目，有出自邓主簿你手中的，也有出自你前任的。好在，错漏的数额不大。”赵云泽说道。 “某学艺不精，失职了。”邓烨连忙认错。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做事就难免会出错漏，某也不打算追究邓主簿的责任。以后细心点就是了。” 邓烨一听赵云泽这话，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对房遗直大为佩服。这人不愧是房玄龄的儿子，本事大的很呀。那些账本，在赵云泽到来之前，他用了近半月时间，至少梳理过三遍，都没发现错漏。房遗直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查出了这么多错漏。 好在，这位赵大人果然如崔潼所说，是个好说话的性子。 邓烨刚松一口气，赵云泽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某也有一事不解。”赵云泽说道：“从账本上看，石城县每年收取的税赋，除了上交朝廷的，余额似乎根本不足以维持县衙庞大的人员俸禄支出。这些人，难道都不用吃饭还是他们高风亮节，只做事不花公家钱粮” “这”邓烨稍稍一犹豫，又说道：“大人，您是初次当地方官，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这地方府衙，都是有两本账的。一本是正账，记录朝廷赋税的收取和支用；另有一本帐，是记录本衙内账的。” 说到这里，邓烨偷偷看了赵云泽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于是邓烨又继续说道：“地方不同于朝廷。朝廷衙门用人，都明列数额，由民部统一给付俸禄。可这地方上，很多在衙门做事的人，却都是无法明记在案的。这些人也要吃饭领俸禄。再加上接来送往的花销，总不能让地方官自己掏钱吧，于是，就有了内账。” “哦，这么说，这还是潜规则了。”赵云泽笑道。 “潜规则对对对，就是潜规则。大人这个词语用的最恰当不过了。” “那县衙的内账，收入来源是什么”赵云泽明知故问。 邓烨道：“无非是在朝廷赋税之外，另立名目收取杂项费用。还有逢年过节，地方乡绅送的孝敬。有的衙门，甚至还私下做生意呢。” 赵云泽点了点头。邓烨所说的这种现象，他也能理解。这种现象不但在古代很普遍，就是到了后世，也依然存在。新闻中不就有经常通报某某单位设立小金库的事情嘛。 对于小金库，赵云泽并不想取缔，他也取缔不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小金库中的金钱去向。 “那石城县衙的内账，如今在何处”赵云泽又问邓烨。 邓烨为难道：“旧的内账被崔大人带走了。新的内账，还没设立。” 哦，这就成糊涂账了，想查都没法查了。算了，哥们儿也不想多惹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好了，邓主簿下去做事吧。”赵云泽挥了挥手，对邓烨说道。 “属下告退”邓烨拱手一礼，退出了内堂。 “大人为何不问城门税和那些杂费的事情”房遗直疑惑道。 赵云泽苦笑道：“问了又如何，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收税，问了也是白问。”稍顿，他又说道：“某这两天也想明白了，当地方官，跟当京官真的不一样。有些事，该入乡随俗的，也得入乡随俗。某下一步，只是想精简一下县衙的人员构成，有些杂费，该取消的要取消，可有些杂费，该收的也得收。没钱，咱们怎么搞建设光等着朝廷拨款，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何况，朝廷批不批还另说。” “那小金库的事儿” “无非是变小金库为大金库。把这些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 房遗直松了一口气。 赵云泽一见他的表情，笑道：“房兄莫非以为某也会贪墨” “这大人想来是不会这么做的。”房遗直尴尬道。 赵云泽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某爱钱，但只会光明正大的索求。再说了，某在长安还做着生意，石城县这方寸之地，收的那点杂费，某根本就看不上眼。昨日丁大顺回报，石城县一天收取的杂费，才两贯多点。这点钱，某多卖几件玻璃器皿就出来了。” “大人如今还真是财大气粗呢。”房遗直笑道。 赵云泽又忽然叹了口气，道：“石城县如今巧立名目向百姓伸手，虽然不是好事，可从这件事上，却也能看出这地方确实穷的很呀。每天进城的人少得可怜，那些杂费也就收不多了。” “是呀，要是进城的人多。想来石城县以往巧立的这些名目，也不会如此之多了。”房遗直也叹道。 赵云泽又道：“这就是个恶性循环。收取的费用越多，百姓越不敢进城，官府就越收不到钱。可县衙要养那么多人，就不得不加重百姓的负担。” “那大人可有破解之法”房遗直又问道。 赵云泽神秘的一笑，道：“某安排孙思邈道长坐堂，为百姓诊病，房兄可知道某的用意” 房遗直一愣，随即思考了一会儿，两眼一亮道：“难道大人的意思，是想借百姓的口口相传，让更多的人来石城县” “然也”赵云泽点头道，“最好，能让更多有钱人来石城县。再说大一点，石城县最好能留住这些有钱人。最不济，也要让他们对石城县形成依赖心理，隔三差五来一趟。” “啊难道大人想让那些有钱人经常生病”房遗直茫然了。 赵云泽一头黑线道：“房兄，我有那么坏么，盼着人家经常生病” “可是不生病，谁大老远跑石城县这穷地方来还形成依赖心理。” “房兄，要发散思维。”赵云泽指了指脑袋说道。“人都是乐于享受的，只要咱们石城县你逛过青楼没” “啊”房遗直实在跟不上赵云泽的跳跃思维了。 “呵呵，房兄是老实人，想来没逛过的。”赵云泽看着房遗直的一张红脸，笑了。“某其实也没逛过。我这两日在城里闲逛，刚好发现一家青楼，不如你我兄弟也去见见世面如何” “那种腌臜之地，某还是不去了”房遗直一张脸红到脖子根儿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走走走，某请客”赵云泽不由分说，拉起房遗直就走。 “赵兄放手，赵兄放手”房遗直连忙大叫。 赵云泽却一个劲把他往外拖。 “赵兄，换身衣服再出门呀”房遗直又大喊。 呃得了，这家伙看来是口不对心呀。 第430章人不风流枉少年（上） 赵云泽来到后院换好衣服。明月好奇的问道：“郎君又要去逛街” “啊对对对，逛街，逛街”赵云泽答道。 “那奴婢可不可以跟郎君一块儿去呀”明月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希冀的问道。 “这可不行，哪有带女孩子逛逛街的。”赵云泽一个不留神，差点说漏嘴。 “奇怪了，在长安的时候，郎君就经常带婢子们逛街。就是来到石城县之后，前两天您不是也带我们和灵儿姑娘逛过街嘛，怎么这会儿又说” 不待明月把话说完，赵云泽连忙抢过话说道：“我今天是出去办正事，不能带你们。” 说完，赵云泽就直接出了家门。 明月盯着赵云泽的背影若有所思。 赵云泽在后衙门口等了很长时间，房遗直才姗姗来至。他穿了一身缎子面的白袍，头上璞巾的鬓角处，还缀着一个蓝绒球。 “赵兄，那种地方，某还是不去了吧”房遗直羞羞答答的说道。 赵云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房兄，你要真不想去，干嘛打扮的这么光鲜得了，都是大男人，你害什么臊啊” 说完，赵云泽拉住房遗直的胳膊就往外拖。老实孩子心翻腾，说的就是此刻的房遗直。 两人出了县衙，赵云泽直接领着房遗直向西城走。 走不多时，却见陈昭骑着马，带着两个衙役从对面过来。 陈昭看见赵云泽和房遗直，连忙下马迎了过去。 “二位大人这是要去何处”陈昭一拱手问道。 房遗直的脸色尴尬了，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住了一般。 赵云泽却大大咧咧道：“某与房县丞微服私访。” “哦，二位大人辛苦。” “陈县尉，刘寡妇那件事，可办完了”赵云泽问陈昭。 陈昭道：“已经顺利解决了。” “陈县尉辛苦了。”赵云泽点了点头。 “如大人没有别的吩咐，某这便回衙了。”陈昭说道。 赵云泽摆摆手，道：“陈县尉自便。” 两拨人错身而过。待赵云泽和房遗直走远了，陈昭回过头，望了他们两人一眼，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还微服私访，打扮的这么光鲜，相亲也不过如此。这二人，不会是去找那刘寡妇吧难怪他对刘寡妇的案子那么上心不愧是京都来的人，真会玩” 分割线 “阿嚏”赵云泽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衣服穿单了。”赵云泽揉了揉鼻子，说道。 二人又走一会儿，来到一处院落门前。 从街上看，这座院子前墙有近五十米左右的长度，门脸也比左右邻居的高阔许多，这院子，在石城县算的上中等规模了。 大门上方正中，挂有一横匾，上书三个字：红袖招。 “赵兄，这就是你说的那青楼跟普通住户也没什么区别呀。”房遗直诧异道。 “嘿嘿，穷乡僻壤的青楼，自然不能跟长安城的窟相比。”赵云泽猥琐的一笑。说完，他又一脸促黠的问房遗直：“房兄又是如何知道长安城的青楼是什么样子的” 房遗直脸一红，连忙分辨道：“某是说外观。” “哈哈，某可是连长安城哪里有青楼都不知道，更别提见过长安城青楼的外观了。” 房遗直：“” 取笑完房遗直，赵云泽直接上前，拍响了门环。 过了老大一会儿，那两扇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露出了身形。此人看上去似乎刚睡醒，眼角还留着眼屎呢。 “二位有何事”那男子上下打量了赵云泽和房遗直几眼，然后问道。 “你说我们有何事”赵云泽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反问了一句，“来这里，自然是找姑娘了。” 其实此刻的赵云泽，心脏已经砰砰直跳了。逛青楼这种事，他还是头一回。紧张啊。 “啊这么早”开门那男子一愣。 呃，好像是早了点。青楼这地方，应该是晚上才营业吧这会儿还是大上午呢。 “怎么，来早了你们家姑娘还不干活”赵云泽掩饰住尴尬，没好气的问道。 “干干二位里面快里面请。”那男子忙不迭的点头。说着话，转身就往院里跑。 “花婶，来客人了，来客人了”那男子边跑边喊。 赵云泽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朝房遗直一伸手，虚引道：“房兄先请。” “赵兄先请。” “得了，甭客气了，一块儿吧。” 赵云泽和房遗直刚要抬步进院，却听见街上自东边响起一声大喊：“大人等等，大人等等。” 糟干坏事被发现了。谁呀这是咋这么讨厌呢 赵云泽连忙往那边一瞧，却见丁大顺骑着马由东边过来，转眼就到了跟前。 “大顺，你怎么来了”赵云泽诧异道。 丁大顺跳下马，朝赵云泽一抱拳，道：“今日某按照大人的吩咐，让人到军营外买东西，却并未见到有卖东西的百姓。某就派人去城门处看了看。您前日派人贴上的告示，不见了踪影。某琢磨着，定是被守城的士卒给揭掉了。某便立即进城向大人禀报此事。刚到衙门口，遇上了县衙的陈县尉，他说大人和房大人往这边走了，某便追来了。” 丁大顺说的告示，是赵云泽在前日让秦安贴到四个城门口的。那告示的内容，是说为了方便南城门外军营的人购物，特在军营城南两里之外的官道西侧，设一处小集市，每隔三天开市一次。第一次开市的时间，正是今日。 赵云泽一听丁大顺的禀报，立即苦笑道：“某还是把事情想太简单了呀。算了，先不跟他们计较了。你们就暂且来城中买东西吧。” “诺” 随即，丁大顺抬头看了院门口上方的横匾一眼，疑惑道：“红袖招这是个什么所在” “啊绣庄。”赵云泽答道。 “绣庄怎么起这么个怪名字。”丁大顺似乎不相信赵云泽的话。 赵云泽赶紧瞅了房遗直一眼。房遗直会意，立刻说道：“正是绣庄。大人想订购一批绣品，便与某来这绣庄了。” “大人要绣品作甚”丁大顺又问。 “绣品嘛你哪来那么多话保密守则忘了，不该问的别问。”赵云泽冷下脸，斥责起了丁大顺。 “嘿嘿，那某这便回去了。”丁大顺干笑两声说道。 “滚” 丁大顺刚骑上马离开，也就是走到离这“绣庄”五六十米远的地方，“绣庄”内便有一个妇人扭着腰肢走到了门口 第431章人不风流枉少年（中） 却说，赵云泽走后，明月越琢磨越感觉赵云泽今天怪怪的。这或许就是武林外传中展红绫常挂在嘴上的“女人的直觉”吧。 明月心中起疑，便叫上彩霞，二人一起出了县衙，想去寻找赵云泽。这两个丫头胆子也是大的很，连个护卫也不带，就这么上街了。 刚出县衙门口，恰好遇上了丁大顺。 丁大顺见到明月彩霞，便停下马打招呼。又一听明月彩霞说要寻找赵云泽，他便抬手往西一指，道：“往西一里，有户绣庄名叫红袖招，大人去那里了。” “多谢丁大哥。”明月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就要拉着彩霞走。 “喂喂，我说你们这俩丫头，长得跟花儿似的，就这么在街上逛，不怕招登徒子呀”丁大顺不放心的问道。 明月一笑，道：“青天白日的，怕什么再说了，石城县就这么点儿地方，真遇上坏人，我俩大叫一声，定有巡街的衙役听到。” “真到那时就晚了。”丁大顺说道。“算了，我送你俩去见大人吧。” 说着话，丁大顺就下了马，牵着马陪着明月和彩霞往西而去。 这时候，赵云泽和房遗直已经随着那位名叫“花婶”的老鸨进了“红袖招”。 这位花婶，年约四十，身段细瘦。虽然是老鸨，可打扮的并不俗媚。无论是穿着还是头饰、妆容，都与普通妇人无异。也有可能是她也刚睡醒，还没来得及仔细打扮。 红袖招内部，是一个两进的格局。前院呈“u字形”布置。北面一排堂屋，东西两侧建有厢房。南墙处，除了正中大门一侧有一间门房，东南角还有马厩和车棚。马厩养了三只驴子，车棚里停着三辆驴车。 院中房屋，外表都很朴素，并没有乱七八糟的装饰。单看这院落的布局，不明底细的人定以为是普通民居。 赵云泽之所以知道红袖招的底细，他还是在偷听县衙内吏员间的闲谈时得知的。前两天闲逛时，他又向别人打听了一下“红袖招”的位置。当时，被他问到的人那一脸玩味的表情，就更让赵云泽认定红袖招是个什么所在了。 花婶一边跟赵云泽和房遗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引着二人进了堂屋正中的一间房子。 这房子有三楹大小，很宽敞。里面摆有数套矮几、坐垫。 “二位郎君先稍坐会儿，你们来得这么早，姑娘们还没梳妆完呢。”花婶一边笑着，一边把赵云泽和房遗直往坐具上让。 赵云泽、房遗直二人合坐到了一张矮几后方。方才开门的那男子，从门外端着茶具进来，放到了赵云泽和房遗直面前的矮几上。 “二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我们这地方没什么好茶，二位多担待。”花婶坐到赵云泽和房遗直对面，一边布茶一边说道。 此时赵云泽也不那么紧张了。他好奇的打量起了花婶。 这老鸨，并不像电视电影中看到的那些老鸨似的，那么矫揉造作呀。人家接人待物，只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而已。挺落落大方的。 “花婶，您这里有多少姑娘呀”赵云泽出言问道。 “不多，只有八个。”花婶答道。 “那她们是自愿做这一行呢，还是另有原因”赵云泽又问。 花婶看了赵云泽一眼，笑道：“郎君倒是奇怪的很，别的客人，只问姑娘们长相如何，价钱几何，您倒好，还问这些。” “嘿嘿，某就是好奇而已。”赵云泽尴尬道。 花婶摆摆手，道：“我这里的姑娘，都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她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也没兴趣问。调教一番，只要能赚钱就行。” 就在这时，那看门的男子又在院内大叫了。“花婶、花婶，又有客人来了。” 花婶一愣，随即起身，边往外走边嘟囔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财神爷照顾咱家了大上午的就来两拨客人了。” 紧接着，又听她大喊一声：“姑娘们，动作麻利点” “赵兄，咱们这便走吧。”房遗直一听说又来了客人，便坐不住了。 “房兄，安坐安坐正事儿还没办呢，干嘛急着走啊”赵云泽轻轻拍了拍房遗直的胳膊，说道。 “赵兄，石城县这么小，万一哪天咱们被人认出来有碍名声呀” 赵云泽刚想再说话，却见两个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两个姑娘年龄都不大，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比起花婶来，这两个姑娘就艳丽多了，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脸上描眉画目的，身上衣服也环佩叮当。 “奴婢明月奴婢彩霞，见过二位郎君。”那两个姑娘水汪汪的眼睛望向赵云泽和房遗直，屈膝一福。 什么什么她俩叫什么我没听错吧，明月彩霞赵云泽愕然了。 房遗直也有些惊讶，他看向了赵云泽。明月彩霞与他们一路而来，房遗直自然知道赵云泽的这两个侍婢。实际上，房遗直也是带了仆从前来石城县的。他也有两个侍婢。 “你俩叫什么，明月彩霞”赵云泽问道。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房外响起了赵云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郎君，我们来了” 下一刻，花婶和丁大顺就进了房子。再下一刻，明月和彩霞就俏生生的出现在了门口。 “大顺明月彩霞”赵云泽一下站起来了。 “郎君果然在此。” “郎君有何吩咐” 四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前一句是明月彩霞说的，后一句是好吧，也是明月彩霞说的。事儿就是这么巧 话一说完，四个女子两两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不过此时，她们还未意识到遇上了如此巧合的事情。她们尴尬的，是同时说话。 “明月彩霞”赵云泽刚想问他的两个侍婢怎么来这儿了，他话一出口，四个姑娘又同时应声。 这下，四人都诧异了。彼此茫然对视起来。 “我说”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转头望向房遗直，苦笑道：“房兄，麻烦你掐死我吧。” 第432章人不风流枉少年（下） 房遗直笑了笑，也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还真巧，某这位仁兄家里的侍婢，就叫明月和彩霞。红袖招的这两位姑娘，却也叫明月彩霞。” 一听此话，众人恍然大悟。 赵家的明月和彩霞都一脸惊奇了。明月直接问红袖招那两个姑娘：“那你们谁是明月，谁是彩霞呀” “这位姐姐，我是明月。”一个姑娘答道。 “我是彩霞。”另一姑娘也答道。 到了这会儿，赵云泽已经萌生退意了。当着明月彩霞的面，有些事没法做了。他气恼的瞪了丁大顺一眼。定是这小子把明月彩霞带来的，莫非这小子已经猜出红袖招是个什么地方了，故意让老子出糗 丁大顺却没有看到赵云泽瞪他，他正好奇的端详红袖招那两位姑娘呢。 “明月彩霞”赵云泽一张口，四个姑娘又同时望向他。 赵云泽刚想解释，可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了三个姑娘。 “呵呵，这位郎君，名字的事情先放一边，您三位既然都认识，那我也不另外安排了。我家这五位姑娘，你们先看看顺不顺眼。”花婶说话了。 赵云泽真想找来针线把花婶的嘴给缝上。你妹的，你不说话能死呀 赵家的明月和彩霞一听花婶的话，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明月就说道：“买绣品难道还要挑绣娘” 合着她俩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红袖招是个什么地方呢。 丁大顺立刻露出了一副很明白很明白的笑容。他凑到赵云泽身边，小声道：“大人，原来您是来看绣娘的。” 赵云泽冲丁大顺翻了个白眼，却也尴尬了。 花婶一听明月的话就是一愣，随即她就掩着嘴笑了起来：“小姑娘可真逗，难怪刚才在门口还问我刺绣的事儿呢，咯咯咯咯” “你们这儿不是绣庄吗”明月更加诧异了。 花婶刚想说话，赵云泽连忙咳嗽了几声。花婶又是一愣，随即就又笑了：“这位郎君，她俩不是你家侍婢嘛，又不是你的妻妾，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明月一听花婶这话，眼珠咕噜一转，随即脸儿一红，一跺脚道：“郎君忒无聊，居然来这种地方” “明月，怎么了”彩霞还没明白呢。 明月也不解释，直接一拉彩霞道：“咱们就不该来。走，回家” 赵云泽一看明月彩霞要走，立刻急眼了：“你俩站住” 可不能就这么让她俩走了，这俩丫头可是老婆安排来石城的卧底，要是就这么让她俩走了，那老子可就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今天这件事，就真解释不清了。 “郎君自己风流便是，还留婢子们在这里作甚”明月扭过头，没好气的说道。她的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彩霞一听明月这话，也一下明白过来了。她惊的嘴巴大张，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赵云泽。 赵云泽还没什么，可房遗直却羞的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事情不是你俩想的那样。”赵云泽无奈的解释道，“你俩先过来。” 明月冷着脸，彩霞红着脸，站到了赵云泽旁边。经过红袖招的那两位明月彩霞身边时，赵家的明月还冲她俩冷哼了一声。那意思好像在说，就你俩，也配叫明月彩霞 丁大顺此时已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干脆看起戏来了。 赵云泽苦笑一下，对花婶说道：“花婶呀，你这里不是有八个姑娘嘛，这才来了五个。剩下那三位，也喊来吧。” “对对对，人多有的挑。”花婶一笑，直接走到门口，冲着院子大喊：“姑娘们，好了没好了赶紧来堂屋让客人挑一下。” 此时，房遗直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偷偷的在桌子下面拉赵云泽的衣袖。赵云泽却恍然未觉。 明月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彩霞在小声劝着她什么。 “明月呀，别那么矫情。郎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云泽见明月那对他自己一脸不忿的样子，只好无奈的劝了一声。 “郎君做事，婢子们哪敢多嘴”明月顶了赵云泽一句。“只是郎君在婢子心目中，一直是最正经不过的，可没想到您也来这种地方。” 赵云泽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这时，又有三个姑娘走了进来。花婶招呼着那八个姑娘站成了一排。 “三位郎君，挑一下吧。”花婶笑嘻嘻的说道。 丁大顺嘿嘿一笑，对赵云泽说道：“您先来。”他倒也聪明，没称呼赵云泽“大人”。 “一边呆着去”赵云泽没好气的瞪了丁大顺一眼。随即，他就端详起了那八个姑娘。 这八人，年龄最大的，也就是十**岁的样子，年龄小的，好像只有十三四岁。八个人的模样倒是都挺周正的，虽然没有绝色，可也都挺顺眼的。至于身材，普遍偏瘦一些。 “你们可有人会唱曲、奏乐、跳舞呀”赵云泽问道。 那八个姑娘都不说话。 花婶一笑，道：“这位郎君，石城县这小地方，做我们这行的，都是卖的皮肉。我们呀，是卖身不卖艺。咯咯咯” 赵云泽有些失望了。他叹了口气道：“算了，不会可以学嘛。都这么年轻，应该能学会。” “哟，郎君还真是奇怪呢，难道您还有心思教我们家姑娘弹琴唱曲”花婶疑惑了。 赵云泽一笑，道：“花婶，实话跟你说吧。某打算买下你这红袖招。” 此言一出，房中众人俱是一怔。 “郎君莫开玩笑。”花婶说道。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赵云泽笑着问她。“开个价吧。” 见赵云泽如此，花婶也明白他不是开玩笑了。连忙说道：“郎君，您这就不对了，我们开门迎客，你怎么还来砸场子呢。” “花婶，我是真的想买。这怎么能叫砸场子呢” “那好吧，我也明确告诉您，就算您出价再高，这红袖招，我也不卖。”花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非要买呢”赵云泽眼冒寒光了。 “哟，吓唬我那您可得掂量掂量了。”花婶一脸冷笑道，“实话告诉您吧，我花婶在这红袖招，也只是替人做事的。红袖招的东家，郎君恐怕惹不起。” “哈哈，花婶呀，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赵云泽忽然笑了起来，“某就知道，这红袖招另有东家。这样吧，麻烦花婶把东家请来，某跟他当面谈如何” 花婶一见赵云泽又一下变得这么和善，也转变过态度来，笑着说道：“郎君呀，就算我们东家来了，您也买不走红袖招。我劝您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人还没来，你怎么知道你们东家不会卖呢”赵云泽说道，“还是劳驾花婶请一下你们东家吧。” 花婶犹豫了一下，最终叹气道：“既然您这么执着，那我也只好如您所愿了。”说完，她就喊过那名龟奴，吩咐了几句。那龟奴点点头，出了房间。 第433章买店变买人 房遗直一听赵云泽说要买下这家青楼，立刻就万分不解了。他实在看不懂赵云泽的用意了。 本来，两人在衙门里谈论着石城县今后的治理方向呢，赵云泽却忽然拉着房遗直出来逛青楼。 逛就逛吧，可一见了人家青楼的姑娘，赵云泽张口就要把整间青楼都买下来。他这是想做什么 “大哥，您不会是离开嫂子这么多天了，憋急了吧。难道想金屋藏娇”丁大顺一对眼珠子乱转了一会儿，忽然一脸玩味的问赵云泽。说完，他又自顾自的冲赵云泽一竖大拇指道：“大哥，您厉害，一藏就是八个哦哦哦，我倒忘了房兄弟了，大哥肯定是想分房兄弟几个吧不知道兄弟我能不能分一个啊一个，我只要一个就好” 丁大顺口无遮拦的一通胡说八道，把房遗直、明月彩霞弄的脸红不已。赵云泽一瞪他，怒声道：“闭上你的鸟嘴老子哪有你那一肚子龌龊思想，老子是要靠红袖招赚钱” “对对对，赚钱自用两不误。”丁大顺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赵云泽开始掳袖子了。 “大哥，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动手多粗鲁呀。”丁大顺一见赵云泽有暴走的迹象，赶紧服软了。“您老别生气，我就是胡说八道，您是只想赚钱不想自用。我明白，我明白” 说完，他还一瞟众人，又问道：“你们明白了吧” 人家明白什么呀赵云泽哭笑不得了。 这时，花婶笑了笑，对赵云泽说道：“这位郎君，听我一句劝，您还是打消买下红袖招的主意吧。听您的口音，像是关中那一带的。您可能不知道石城县的底细。这地方穷着呢，钱不好赚。而且，您一个外地人，要是在这里做生意，那些衙门里的公人、街巷的泼皮，能不格外关照您么。开青楼根本就赚不到几个钱。” “那你家东家怎么还开”赵云泽问道。 花婶道：“我们东家不一样，他在石城县算了，一会儿东家来了，您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云泽又与花婶聊了会儿闲话。无非是打听红袖招的详细情况，偶尔，也说几句石城县的风土人情。 又等了约一盏茶的工夫，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令赵云泽有几分熟悉感觉的声音：“是谁如此不自量力，要买某的红袖招啊” 说着话，那人就进了屋子。一见赵云泽和房遗直，那人先是一惊，随即又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退出屋子。可他又立刻意识到此举不妥，忙再上前一步，朝赵云泽和房遗直一拱手道：“呵呵，赵大人和房大人好兴致，某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二位。”这人再一看，又发现了丁大顺，忙又一朝丁大顺一拱手道：“原来丁校尉也在。” 进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城县的县尉陈昭。 熟人相见，房遗直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朝陈昭拱了拱手。赵云泽一愣过后，立刻问陈昭：“陈县尉，莫非你就是这红袖招的东家” “唉，某这也是赚点钱贴补家用、贴补家用再说了，这些女子着实可怜，某也是给她们碗饭吃。”陈昭窘着一张脸，吞吞吐吐的说道。 到了这会儿，花婶和那八个姑娘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三位客人，全是官身呢。 赵云泽也没想到，这红袖招的东家居然是陈县尉。这下，他总算明白刚才花婶那话是什么意思了。陈县尉开的买卖，石城县的衙役和泼皮自然不敢来刮油水。 唉，以后出门要看黄历呀，今个儿这叫办的什么事该遇上的人，不该遇上的人，全让自己遇上了，世界真小啊 “花婶，这二位是咱们石城县的”陈昭为了掩饰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就要向花婶介绍赵云泽和房遗直。 赵云泽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陈县尉，事情既然如此巧合，那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咱们暂且抛开各自在衙门的身份，还是坐下来谈谈买卖吧。” 陈昭一愣，问道：“大人，难道就是您想要买红袖招” 赵云泽一笑，道：“你看这屋里还有别的像是要跟你谈生意的人吗” 反正都到这地步了，赵云泽索性放开面子，与陈昭在商言商了。 陈昭一时愕然了。 “陈县尉，来来来，咱们坐下细谈。”赵云泽反客为主，伸手对着陈昭一引，说道。 落座后，陈昭终于晃过神来了，他问赵云泽道：“大人，莫非您也想在石城县开点买卖” 赵云泽一指身后的明月彩霞，叹气道：“是啊，某也有家人要养，光靠那点俸禄，根本无以为继啊。还是像陈县尉一样，开点买卖，贴补下家用。” 陈昭默然一会儿，又说道：“大人，既然是您想买红袖招，但凡某没有一点难处，某别说卖了，就是把红袖招送给大人都行。可是，某实在是为难啊。” 一听陈县尉的话，赵云泽就是一愣。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陈昭的上官，既然自己是买主，陈昭是卖主，那这笔生意应该很容易谈成才对。可陈昭说这话，分明是不想卖红袖招啊。 “陈县尉不妨说说你的难处，兴许某能替你解决呢。”赵云泽又道。 “赵大人，某这难处，您还真就解决不了。”陈昭摇头一笑，道：“某之所以不卖红袖招，是因为这处院子，是某家祖屋。虽然某已经另立宅院多年了，可这祖屋，某说什么也不能卖啊” “哦，原来如此，倒是某唐突了。”赵云泽点了点头道。既然人家陈昭说出了这么个理由，先不管他这理由是真是假，赵云泽倒是不好再逼着陈昭卖红袖招了。 “对不住了，赵大人。”陈昭明显松了口气。 赵云泽一笑，忽然又一指那八个姑娘，道：“红袖招某不买了，某只买她们八个，陈县尉开个价吧。” 众人一听赵云泽这话，又都愕然了。 第434章效法先贤 石城县贯通东西的大街只有两条，一条叫衙前街，一条叫衙后街。街道的名字究竟是官方起的，还是民间百姓约定俗称的叫法，已无从考证。毕竟，石城县的建城历史能追朔到汉朝。这街名也不知叫了多少年了。 快午时许，衙前街西段的行人，忽然见到平日白天大门紧闭的红袖招，破天荒的打开了门。紧接着，院里就呼啦啦涌出了一大群人。 这群人有男有女，男的有三个，女的却有十个。那三个男人什么长相，没人去注意，反而是那十个姑娘，让街上行人当中很多臭男人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大人慢走，某安排一下，一会儿就回衙。”石城县的县尉陈昭，站在院门里面，对着门外的赵云泽等人拱手相送。 “陈县尉自便。”赵云泽拱手还礼，然后带着一大群人往县衙赶去。 街上行人，有那么几个眼神猥琐之人，跟在一群大姑娘屁股后面窃窃私语。 “这些红袖招的姑娘这是要干嘛去” “嘿嘿，你说对了，这还用问么，你把那个嘛字去了，就是答案。” “把嘛字去了嘿嘿也对，她们除了那事，还能干嘛咦，好像还有两个新来的，长得可真水灵。” “狗屁你盯着人家屁股蛋子看，也知道水灵不水灵” “嘿嘿，看走相就知道了呗，那两条腿夹的真紧” “你小子挺有经验啊。乖乖，前面那三位是哪儿的爷，出手真大方呀，一下就把红袖招的姑娘全要走了。这是不要命了呀” 后面几个登徒子的话，听在明月彩霞耳中，又羞又恼了。她俩什么时候这么被人评头论足过 “大顺，把后面那几只狗赶走”赵云泽也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谈话，他寒着脸，吩咐了丁大顺一声。 “好嘞”丁大顺应了一声，气势汹汹的走到后面，冲着那几个登徒就是一声大吼：“都特娘的滚蛋” 一个登徒子当即就要跟丁大顺掰扯掰扯，可他又一看丁大顺那粗壮的身材，又立刻萎了。于是，登徒子们一哄而散，世界清静了。 “赵兄，某实在想不明白，就算你想在石城县做生意，你有的是好点子，为什么非要买下这些姑娘开青楼呢”房遗直憋了快一路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赵云泽。 赵云泽神秘的一笑，说道：“某要靠这些姑娘赚钱是不假，但却不是为我自己赚钱，而是要给石城县赚。” “莫非赵兄是想效仿管子设三归台，借这些青楼女子吸引富户来石城”房遗直猜测道。 所谓管子设三归台，这是一个典故。战国策记载，齐桓公好荒淫，在宫内设市场七处，置七百女闾歌姬、舞姬于其间。国人对此意见很大。齐国相管仲为了消除国人对齐桓公的怨气，便在宫外建了奢侈豪华的三归台一所，将宫中女闾转移至三归台。 三归台设立后，很多有钱人闻风而至，到三归台花钱享乐，无意中竟促进了齐国的商业繁荣。后来便有很多人将这则典故穿凿附会，认为管仲是单纯靠妓女促进了齐国繁荣，并把管仲奉为青楼行业的祖师爷。 赵云泽听房遗直拿管仲的典故来说事，又是一笑道：“房兄果然懂我，某正是要效法先贤。” 房遗直一怔，又道：“可是，大唐可不光石城县有青楼，赵兄此举，怕是很难奏效。再说了，这终归不是正路啊，怕会惹人非议。” “房兄，某不是说过么，要让来石城县的有钱人对石城县形成依赖心理。某的第一项举措，就着落在这些姑娘身上了。”赵云泽说道，“她们以前虽然是青楼女子，可是等过段时间，她们就不再是下贱之人了，而是让人追捧的名角。” 房遗直依然很迷茫。赵云泽笑了笑，又道：“房兄先别多问了，某自有主张。” 分割线 陈昭最终还是同意了将红袖招的那些姑娘转卖给了赵云泽。至于价钱，这就不用细说了。反正不管多少钱，赵云泽都是打的白条。 陈昭和花婶送走了赵云泽一众人，二人又回到了红袖招的堂屋。 “大人，姑娘都被您卖出去了，那红袖招的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花婶直接问陈昭。 陈昭没好气道：“还做个屁呀，让人把门口的招牌摘了吧。” “大人也真是的，毫不容易才调教出的姑娘，您说卖就卖了。”花婶埋怨道。 陈昭叹了口气，又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赵县令，是从京城来的，他可是正七品下的散衔，比我又何止大了一级就是那个房县丞你知道他什么背景吗” “什么背景”花婶好奇的问道。 “他是房玄龄的儿子”陈昭说道，“这两个人，咱们一个都惹不起。” 花婶一惊，但随即又说道：“可您前几天不还说，这个赵县令是被人弹劾了，贬官来的石城县嘛。” “花婶呀，不要以为他赵县令被贬了官，咱们就可以不拿他当回事了。人家的底子，硬着呢。”陈昭耐心说道，“别的不说，就拿他带来的那一百多军兵来说吧。他来石城的头一天，某可是亲眼看到，那一百多军兵全部穿戴着武官的盔甲呢。就刚才的那位丁校尉，人家也是正八品上的官衔呢。皇帝派这么多武官跟随赵县令来石城，这是想做什么” “对呀，那个姓赵的，只是来当县令的，带这么多当兵的干什么”花婶也疑惑了。 陈昭道：“某琢磨着，咱这石城县，很可能要变天了。唉，咱们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好在，这院子留了下来。” “对，只要有这院子在，咱们就可以再招姑娘，重新开张。”花婶说道。 陈昭一笑，又道：“招不招姑娘，那是你的事情，某也不干涉你。可有一样，以后做事，能低调尽量低调，千万别惹到赵县令头上。” “这还用你说。”花婶翻了个白眼道。 陈昭忽然一把揽住花婶的腰肢，邪魅的一笑，说道：“正好，这会儿人去屋空，也没人打搅了，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死相” 第435章没人上门的县衙 二月十五，晴，微风。 一大早，赵云泽就身着官服，坐到了石城县衙正堂之上。 公案下方，左右又各置一套小几坐垫。左边坐的是孙思邈，他身前矮几上，放着诊箱，孙灵儿立于孙思邈身后侧方；右边坐的是秦安，他今日客串记案笔吏。秦安如今身上也有一个流外五等吏员的官衔。这是还在长安时赵云泽就为他争取的。 大堂内另有八名皂隶，手持水火棍左右站堂。每一边四人。 今日，是赵云泽开放衙门问案的第一天。孙思邈一并坐堂给百姓看病。 在衙门正堂给百姓看病，这却不是赵云泽的首创。东汉末年，被后世尊为“医圣”的张仲景任长沙太守时，虽然已做了官，可他仍想用医术为百姓造福。又碍于当时礼法，当官的不得随便进入民宅，张仲景就想了一个办法。每月初一和十五两日，他端坐正堂之上，大开衙门，不问政事，只为百姓看病。也因为这一举措，张仲景深受百姓拥戴。后来人们把坐在药铺里给人看病的大夫称为“坐堂医生”，就是由此典故而来。 赵云泽就是想效仿张仲景，一边问案，也同时让孙思邈给百姓们看病。也正因为有前贤如此做过此事，所以赵云泽提出这个办法时，县衙内也没人反对。再说了，赵云泽现在就是土皇帝，又是新官刚上任，他想做什么，只要别太出格，也没人会去驳他的面子。 昨日，主簿邓烨已经按照赵云泽的吩咐，写了告示贴到了石城县的四个城门和重要路口。赵云泽本以为，今日一开衙门，必会有百姓蜂拥而至。可是没想到，他枯坐了大半个时辰了，一个进大堂的百姓都没有。 赵云泽一开始还坐的端端正正的，可时间一长，他的腰杆就直不起来了；孙思邈在翻看一本医书；秦安拿着一只鹅毛笔，在手里转来转去的玩；堂下衙役，已经有人打呵欠了。 孙灵儿也站不住了，她不时跑出去看看情况。 就在孙灵儿第四次跑出去又回来的时候，赵云泽对她说道：“灵儿，要不，你先回后院歇歇，有人来了我再派人喊你。” “哼”孙灵儿对着赵云泽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孙思邈身后，还故意扭着头，不去看赵云泽了。 赵云泽摇头苦笑了。自打昨日他把那八名红袖招的姑娘带回后院，安排到客房住下后，不但明月彩霞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孙灵儿也在他面前闹起了小性子。 唉，被小姑娘鄙视的滋味，不好受呀 堂上皂隶见到孙灵儿如此对待赵云泽，立刻有人嗤嗤偷笑起来。 其实何止是后院那三个小姑娘鄙视赵云泽，县衙里的官吏、使役们，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谁又不在谈论赵云泽呢。当官的把青楼女子领进后衙，还一下领回八个，这事要没人谈论才怪了呢。也因为此事，石城县衙的众官吏，对赵云泽这位新知县，没了敬畏之心。您老大人自己德行有亏，还想着管别人 不过对于赵云泽的身体素质，石城县衙的人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夜御八女乖乖隆地洞，这位爷吃什么长大的 赵云泽很冤，别说夜御八女了，到现在，他连那八个姑娘的手都还没碰一下呢。 往日里，明月彩霞还服侍他洗漱更衣，今早上倒好，赵云泽的早饭都是在县衙食堂吃的。彩霞倒是也做了赵云泽的早饭，可明月却当着赵云泽的面，把那些饭菜，挨盘挨碗的又撒了一大把盐。她还对赵云泽说：“婢子们手艺不精，做的饭难合您的胃口，您还是让那两位明月彩霞给您做饭吧。” 赵云泽除了喟叹这两个丫头被他惯坏了，也没别的招了。 忽然，一个皂隶带着一个百姓走进了正堂。赵云泽的眼神一下亮了，他连忙端正上身，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 可那名百姓刚跨进正堂，一看堂中景象，脸上立刻现出惊容，随即转身就往外跑。 “诶诶诶”赵云泽傻眼了。“什么情况”他望向领着这百姓进来的那名皂隶。 “回大人的话，他说牙疼，来找孙道长看病的。兴许是被堂威吓跑了。”那皂隶答道。 赵云泽一愣，他也感觉牙疼了。好不容易来了个病人，还被吓跑了。就这，还想着靠孙思邈给石城县扬名扬恶名吧。 孙思邈抬起头，望向了赵云泽：“鹏羽，贫道还是去内堂吧。” 赵云泽点点头道：“也好难怪当年张仲景坐堂给百姓看病时不问政事呢，原来看病这事儿，还真就不能和问案同用一室。” 赵云泽立即吩咐一名皂隶，将孙思邈的诊箱拿往内堂。孙思邈和孙灵儿也去往了内堂。 “那个谁”赵云泽望向了门口那个皂隶。 “属下彭刚。”那皂隶自报姓名道。 “哦，彭刚呀，再有来看病的百姓，引他们去内堂。”赵云泽又吩咐了一声。 “诺”彭刚对赵云泽一礼，拱手退下。 又等了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依然没有百姓走进正堂。那些皂隶已经站的腰酸了，一个个都苦起脸来。身子也不时扭来扭去。 站着的辛苦，坐着的也不好受，尤其还要跪坐。赵云泽已经换了好几个坐姿了，跪坐、盘腿坐，甚至直伸两腿坐着。 “怎么回事，难道石城县如此清明，竟连个打官司的人都看不到。”赵云泽自言自语道。 秦安想了想，说道：“大人怕是忽略了一件事。百姓们识字的人少，恐怕没几个主动看告示的。” 赵云泽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老百姓也就对那种上面画着人像的海捕告示感兴趣。全是文字的，还真没人去上心。” 想了想，赵云泽又吩咐秦安：“传我的命令，让县衙里闲着的人都散出去，给百姓们讲解告示的内容。” “诺”秦安起身应道。说完，他就转身出了正堂。 第436章一堂鸡毛 半上午时分，石城县的百姓又见到一个奇景，县衙内的官人们，忽然呼啦啦的涌出县衙，走上了街头。 这种景象，除了秋后收赋税时能见到，平时实在难得一见。 秦安把赵云泽的新命令向县衙的各个公房一传达，县衙内的吏员、衙役居然跑出去了一大半。大家正好在衙里闷得慌，上街溜达溜达也不错。 于是，石城县的各个路口、四个城门处张贴告示的位置，就都多了几个县衙的官人。 南城门处，捕班班头李魁站在告示底下，放开大嗓门大声招呼着过往的百姓：“都过来都过来，俺给你们念份告示。” 路过的百姓一听，就都聚到了李魁身前。一个与李魁相熟的混混模样的人，笑嘻嘻的说道：“李爷，您大字识不了一箩筐，还给我们念告示” “啊呸，我啐你一脸臭”李魁当即骂上了，“老子是不怎么识字，可这告示上都说了些什么，老子还是知道的。” “李爷，您老居然能从嘴里啐出来，厉害”那泼皮冲李魁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哈”围观的百姓都笑了。 李魁脸色一红，随即气恼道：“黄二狗，你特娘两天不挨揍，皮子痒了是吧” “李爷，念告示念告示”黄二狗连忙转移话题。 李魁也不再与他计较，清了清嗓子，两手一叉腰，大声说道：“这个新来的县太爷说了，他要大开衙门七天，你们有事的没事的，都可以去衙门里瞅瞅。有事的，县太爷替你们办事；没事的，去看县太爷办事” “李爷，我刚才听巡街的刘哥说，县太爷昨天从红袖招领回家八个姑娘。难道，县太爷要在大堂上跟那些姑娘办事”黄二狗一脸猥琐的说道。 李魁一愣，随即又开骂了：“黄二狗，你特娘吃多了是吧，满嘴放狗屁” “不是您说的，让我们去看县太爷办事嘛。”黄二狗笑嘻嘻的说道。 “滚蛋，老子是说县太爷要给老百姓办事”李魁又解释了一句。“噢，对了，从长安来了位孙神医，名叫孙思邈。他也在衙门里呢，你们谁有病，也可以去衙门找孙神医给看看，县太爷说，不收诊金。” “孙思邈也来石城了”当即有人惊讶的说道，“他老人家居然在县衙开诊，这可是大好事。不行，我这就去县衙，找孙神医给我看下睡觉打呼噜的病。我那新媳妇，就因为这个，都不让我挨着她睡觉了。” 说完，这人就一溜小跑的往县衙而去。 百姓们笑了一阵，也有人跟着这人去往了县衙。 “没事的都互相传一下这个消息。过了这个村，可没这店了。”李魁又对着围观的百姓喊了一嗓子。“黄二狗，你小子也赶紧去县衙吧。” “李爷，我这几天可老实的很，又没犯事，去县衙作甚”黄二狗心虚的说道。 “去找孙神医治治你放狗屁的毛病。” 黄二狗：“我回家了，俺娘该喊俺吃饭了。” “诶诶，二狗子等等，跟哥哥说下县太爷把红袖招的姑娘领回家的事儿。”一个男子去追黄二狗了。 再说另一处。衙前街的一个十字路口，县衙的一名胥吏也在给百姓们念告示：“县尊大人有谕，教化子民，乃为官者之本分。本官初来石城，偶见县城百姓，因闲事纠纷者有之，家庭不睦者也有之” “官爷，这都什么意思啊”一个百姓打断那吏员的话，问道。 “呃这告示的意思就是说，县令大人有令算了，某还是说白话吧，跟你等刁民掉书袋，平白污了某的学问。” “诶，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就成刁民了” “就是就是，你当官儿就了不起了我们又不偷不抢的，凭什么说我们是刁民” 一下子，围观的百姓炸窝了，唾沫星子直往那胥吏脸上喷。那胥吏招架不住，落荒而逃了。 “还当官儿的呢，就这两下子”一个百姓站了出来，很是得瑟的说道：“来来来，我也是能识文断字的，我给你们说说这告示是怎么回事哈。这告示是说呀” 分割线 赵云泽总算可以摆谱问案了。有十多个百姓，一起来到了大堂门外。只是，他们都挤在门口，却不进大堂。 “咳咳，你们是谁要诉讼啊且进堂来。”赵云泽问道。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不要害怕，不管有什么事儿，也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进来但说无妨。也不用对某行礼了，咱们就像拉家常一般就行啊。”赵云泽变了脸孔，微笑着对那些百姓说道。 “陈老三，不是你说要找县太爷办事嘛，快进去呀。”门外的一个百姓，推了另一个百姓一把。 那被推的百姓，跌跌撞撞就进了大堂。 赵云泽一看，这人年约四十上下，一脸憨态。被人推进堂内，他便紧张的手足无措了。 “别紧张，有事尽管说。”赵云泽鼓励他道。 “那俺可说了。”陈老三挠了挠头，憨笑道。 赵云泽又点了点头。 “俺俺就是心里委屈，想找县太爷说句公道话。”陈老三吞吐吐吐的说道。 哟，还是个有冤情的，这好这好，正好显显哥们儿的断案本事。 “秦安，认真记录。”赵云泽叮嘱了秦安一句。 “诺”秦安拱手相答。 “别记别记”陈老三连忙摆手。“俺要说的事，是家务事，还是别记了。” “那好吧，不记就不记。你说吧。”赵云泽又道。 陈老三犹豫了一会儿，一跺脚说道：“是这么回事，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二十四了，已经成家很多年了。俺要说的是小儿子，他今年才十七，前年娶的媳妇。去年，新儿媳妇又给俺生了个大胖孙子。” “这是好事呀，恭喜老伯了。”赵云泽笑道。 陈老三却苦下脸，叹气道：“坏事就坏在我那孙子头上了。” 怎么，难道你家隔壁住着王老伯你那孙子是王老伯他儿子的种赵云泽在心里瞎琢磨开了。 “这不前天嘛，我那媳妇抱着我那小孙子在天井里喂奶，我在堂屋门口编筐子。也不知怎么的，我那小孙子就是不吃奶。我就说了一句，乖孙孙，快点吃，你不吃，爷爷可要吃了。就这一句话，我那小儿媳妇当场就骂我老不正经” 是该骂赵云泽满额头黑线了，这叫什么案子呀 门口的看热闹的百姓，都笑了起来。 陈老三也脸红了，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县太爷您说说，我就是逗下孙子，又不真吃，却被儿媳妇给骂了要是光儿媳妇骂我，我也忍了。可是，我那小儿子知道这件事后，也不理我了。你说我冤不冤啊” 一点都不冤 “那个陈老三是吧，本县教你一招。”赵云泽忽然上来了恶作剧之心。“你就对你儿子说，别说我没吃你媳妇的奶，就是真吃了又咋滴你小子可吃了我媳妇好几年奶呢，我只吃你媳妇一口，不行啊” “哈哈哈哈”门口的百姓都大笑起来，堂内衙役，也都一个个憋笑了。 陈老三一张脸憋得通红，呐呐道：“县太爷，你怎么拿俺开涮呢” “啪”赵云泽忽然一拍惊堂木，沉下脸说道：“是你拿本官开涮吧这种家务事，你也好意思拿到公堂上说，你那张老脸不要了” “就是，跟儿媳妇开那种玩笑，老不修”门外一个百姓也把陈老三给骂上了。 “俺俺”陈老三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云泽叹口气，又道：“陈老三啊，本官也知道你是无心之言，可话说回来，儿媳妇毕竟与你有男女之妨呢，跟人家说话，你嘴上得多个把门的。不能什么话都不经思考就往外秃噜呀。本官刚才教你那办法，也只是玩笑而已，当不得真。你家这件事呢，也真不好处理。毕竟都尴尬呢。你这样，好好宠着你那小孙子，时间长了，你儿子和儿媳妇也便忘了这事了。” “诶诶这办法好。”陈老三连连点头。 “要没别的事，你这便回家吧。路上，给你那小孙子买点小玩具，小吃食什么的。”赵云泽又叮嘱了一句。 陈老三便退出了公堂。 “你们可还有什么事需要本县解决的”赵云泽又问门外那些百姓。 一个百姓犹犹豫豫的问道：“县太爷，我听李捕头说，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找您办，是吧” “对，你可有难处”赵云泽问道。 “我吧想找您借点钱使使。” 啊赵云泽无语了。 “李大牛，我看你不应该来正堂，应该去二堂找那位孙神医。”一个百姓对要跟赵云泽借钱的那人说道。 “为啥”李大牛疑惑了。 “因为你有病啊有找县太爷借钱的吗” “哈哈哈哈”众人又笑了起来。 “可李捕头说，有难处就找县太爷的。”李大牛强辩道。 赵云泽想了想，问道：“李大牛，你借钱做什么使项” “我儿子要娶亲了，拿不出聘礼。”李大牛说道。 赵云泽点点头，道：“这是正事，本县倒是可以借你点钱。” “真的”李大牛一脸惊喜了。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大感惊讶。 “你想借多少”赵云泽又问。 “两贯不不不，一贯五就够了。” “好吧，某就借你两贯。什么时候有了钱，什么时候还只要某还在石城县。”赵云泽说道。说完，他又对秦安道：“秦安，帮李大牛写份借据，再去后院找明月取两贯钱来。” “诺”秦安应道。 李大牛一见赵云泽真的要借他钱，激动的两只手搓来搓去，不知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他又憋出一句话：“那利息怎么算”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没有利息。” “这这这县太爷，俺给您老磕头了。”李大牛立刻跪下，对着赵云泽磕起头来。 “无需如此，快快在字据上画押，拿了钱回家办喜事吧”赵云泽说道。“大婚之日，记得给我送个信儿，我还想去你家喝杯喜酒呢” “一定一定”李大牛连连点头。 秦安朝他招了招手，他便去秦安那里画押了。 门外百姓一见李大牛真的从县太爷这里借到了钱，都惊奇不已。 一个百姓思考了一会儿，一咬牙走进了公堂。 “草民谷丰收，给县太爷问安了。”这名百姓对着赵云泽弯腰拱手说道。 “免礼。你有何事呀” “县太爷，俺也有一件难处，想让您老帮忙。”谷丰收说道。 “但说无妨。” “俺是县城东边龙槐乡的，今天进城，听说您老开衙为百姓办事，俺就想来看看热闹。见这个叫李大牛的人向您借到了钱，俺就想向您借点粮食。” “借粮食难道你家吃不上饭了”赵云泽诧异道。 “饭倒是还能吃得上，庄户人家，只要能填肚子，什么都能凑合着吃。就是这眼看就要种庄稼了，家里粮种不够呀。”谷丰收说道。 “粮种不够”赵云泽一听谷丰收的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谷丰收，借粮的事先放一放。某问你，你们村子里，粮种不够的人家多不多” “唉，要是丰年，庄户人家倒也能省出粮种来。可去年收成不好，又不能看着家里人饿死，很多人家都缺粮缺的厉害，只好狠心吃留出的粮种。今年这粮种就不够了。”谷丰收说道。 赵云泽琢磨了一会儿，道：“谷丰收，你说的这件事情，既然不是你一家的问题，那本官就得好好想想了。这样吧，你先回去，借粮种的事，容本官跟下面的人议一议，总要想个稳妥的法子，帮你们把地种上。” 谷丰收一愣，随即就又给赵云泽跪下，说道：“要是您老真能给乡亲们解决这个大难题，那俺先代乡亲们谢谢您了。” “快快请起” 第437章青苗法的设想 当日，石城县的百姓真正来衙门找赵云泽办理正经诉讼的并没有几个人。虽然有很多百姓跑到了公堂外面，但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有一些百姓进了公堂，但他们要找赵云泽办的事情，却又都是些邻里纠纷之类的鸡毛蒜皮之事。 倒是内堂比较忙，找孙思邈看病的百姓络绎不绝。 忙碌了一天，散衙后赵云泽回到后院，心里就又发虚了。他怕又吃明月和彩霞的冷脸子。 丫鬟给主人使脸子，在这个时代也算一桩奇事了。不过话说回来，明月彩霞敢给赵云泽使脸子，赵云泽平时对她们的娇惯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原因，却是这两个丫鬟出于对赵云泽的关爱。要不是真拿赵云泽当亲人，人家明月和彩霞才不会去管赵云泽的破事呢。 站在自家院子门口，赵云泽犹豫再三，最后决定还是不冒险趟地雷了。至于晚饭到房遗直家吃。拿定了主意，他扭头就往房遗直家走。 “大人，您去哪儿”秦安连忙问道。 赵云泽回过头，一脸诡异的朝秦安招了招手。秦安忙走到他身边。 “秦安啊，你先自己回去。要是明月彩霞问起我的行踪，你就对她俩说，我出了衙门，不知所踪。” “啊”秦安茫然了。 赵云泽又道：“不吓唬吓唬这两个丫头，我在这个家就没地位了。” “哦，明白了。”秦安笑了起来。随即，他又一下紧张起来：“大人，您不会真的要离家出走吧” “你傻呀，我要真离家出走，就该往前院去”赵云泽没好气道，“我去检查一下房县丞家的伙食怎么样。” 说完，赵云泽就又往房遗直家走去。秦安望着赵云泽的背影，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蹭饭就蹭饭呗，还说检查人家的伙食。” 分割线 房遗直家就在赵云泽家隔壁，几步路就到。房遗直也刚下衙，见到赵云泽登门，他大感意外。“赵兄寻我何事”房遗直问赵云泽。 “哈哈，房兄啊，没事我还不能来你家了”赵云泽大笑道。 “某还以为又有什么公事呢。”房遗直也笑了。 二人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房遗直的丫鬟连忙烧水煮茶。 品茶是一门艺术，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烹茶待客，都是家中下人当着客人的面煮茶。那茶具，都是全套的，从茶炉、茶壶到茶碗杯碟，应有尽有。 赵云泽看了房遗直的那名丫鬟一眼，忽然叹气道：“房兄啊，还是你家侍婢乖巧，不像我家那两个丫头，动不动就对我蹬鼻子上脸呀。” 房遗直一笑，道：“赵兄性情温和，在下属和下人们面前没架子，在长安官场都是出了名的。家父就常对某说，君子如玉，要某多向赵兄学习呢。” “依房兄的家教，哪里用得着学我。”赵云泽笑了笑，又摆了摆手说道：“某来寻房兄，也确有一件公事，想跟房兄商量一下。” “赵兄请讲。”房遗直一听赵云泽的话，忙坐正了身子。 赵云泽默默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今日某开衙视事，遇上了一件难决之事。龙槐乡有个名叫谷丰收的农民言到，这个时节，乡村百姓家多无余粮，粮种也不足。这眼看就到了该耕种的时节了，这可是个大问题。” 房遗直一愣，随即叹道：“是呀，粮种不足，种的庄稼就少，秋里收的粮食必然也少。民以食为天，这的确是大问题。往年，某也听家父说起过这种事。百姓们为了能种上庄稼，不得不向富户借粮做种。可富户们收的利息又高，百姓们也是有苦难言啊。” “那不知令尊可有解决的法子。”赵云泽问道。 房遗直摇了摇头，一脸苦笑道：“家父也无甚好法子。” 赵云泽心道：房玄龄应该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因为他想出的办法，都受到了现实条件制约，难以操作吧。 “房兄，某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赵云泽说道。 房遗直一喜，连忙问道：“赵兄有何办法” “我这个办法，叫做青苗法。即春耕时节，官府借粮种给农民，秋里庄稼收下来后，农民再稍加一点利息，偿还粮食。如果遇上灾年，那便不收利息，或者直接减免农民应偿还的粮食。” 青苗法是北宋王安石变法的重要内容之一。赵云泽白天听到谷大用说的事情后，一下就想起了这个办法。 房遗直听了赵云泽的话，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赵兄这个办法听上去倒是不错，不但解决了春耕时农民无粮下种的窘境，也能为官府库房多收些存粮，以应对不时之需。可是，石城县衙的库房里，好像也没多少粮食了，这出借的粮种，从何而来” “唉，这也正是某的为难之处啊。”赵云泽叹气道，“办法再好，没有东西也白搭。某一开始还想用常平义仓的粮食。可问过邓烨才知道，石城县并未设常平义仓。平州一州之地，只有两县，卢龙倒是设有一座常平义仓。可到了这个时节，仓里也无粮啊。 稍顿，赵云泽又道：“某在想，石城县虽穷，可大小富户总还是有的。能不能以县衙的名义，先向这些富户借粮，秋里收来的利息，也一并给这些富户。先度过今年这个难关。来年，咱们兄弟努力了一年之后，石城县的府库应该能充盈一些了。那这青苗法，也能顺利实行了。” “这官府向民间借粮，怕是不好办呀”房遗直说道。 赵云泽道：“房兄不必担心。这个我有经验。贞观元年，某就随魏征大人来过河北。当时设立常平义仓，还不是从民间筹的粮食只要给那些富户点便宜占，不怕他们不就范。说不定，咱们还能大赚一笔呢。” “赵兄打算给那些富户什么可占的便宜”房遗直好奇的问道。 赵云泽神秘的一笑，道：“是时候用到我从长安带来的那五大车宝贝了。” 第438章吃饭，是件大事 原先历史上，北宋王安石变法之青苗法，是以常平仓的粮食作为本钱，向百姓提供低息贷款。用以压制民间的高利息贷款。同时，也达到增加国家收入的目的。 青苗法的初衷，是为了利民、富国。但是在实施过程中，却出现了很多弊端。青苗法本来规定，百姓还贷，可以用粮食，也可以用钱。但在实施中，地方官府却只收钱不收粮。这就让农民不得不承受商人的二次剥削。还有的地方官员私自抬高利息，甚至是强迫原本不需要借贷的百姓借贷，以此牟利。以至于一项本来可以利国利民的“良法”，变成了伤民的“败法”。青苗法也最后被朝廷废止。 赵云泽打算在石城县实施的青苗法，虽然是受了王安石变法的启发，但具体操作却与王安石设立的青苗法不同。王安石的青苗法，是借给百姓钱，百姓再用钱购买粮种；赵云泽是打算直接借给农民粮种。王安石的青苗法，最终目的是靠着利息增加国库收入；赵云泽的目的却只是为了满足农民春耕的粮种需求。 也就是说，王安石变法是盈利性国策，而赵云泽要设立的青苗法，只是利民手段。无论是影响力还是所担风险的程度，赵云泽的青苗法都比王安石变法要小的多。 赵云泽正是吸取了王安石变法的教训，才对青苗法做出了调整。虽然，这么做的话，官府没有多少收益，甚至还会赔本。但赵云泽也没打算靠着青苗法敛财。他为的，只是解决百姓生计。因此，他也有足够的信心把这件事情办好。 千说万说，这青苗法如今也只是赵云泽的一个想法而已。要真正实施的话，首领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府库无粮。没有本钱，再好的想法也白搭。 赵云泽到房遗直家时，天就已经擦黑了。又跟房遗直聊了一会儿，也就到饭点了。很自然的，房遗直留赵云泽在他家吃饭，赵云泽连婉拒的表示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 小赵同学对于此次检查房家饭菜的结果很满意。他打着饱嗝，离开了房遗直家。 一出房遗直家，赵云泽就看到自家门口亮起了灯笼。他顿时心里暖融融的。异乡漂泊，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蛮温馨的。明月彩霞那两个丫头，听说自己离家出走了，应该着急了吧。哼，让你们再不乖 可是等赵云泽回了家，却发现只有秦安一人还没休息。 “那俩丫头呢不会是出去找我了吧”赵云泽担忧的问秦安。 “她俩早就睡下了。”秦安答道。 “啥我都离家出走了，这俩丫头居然还能睡得着觉”赵云泽纳闷了。 秦安一笑，道：“本来，她俩一听大人没回家，还有些担心。可是，大人您在隔壁说话的声音那么大，明月和彩霞都听到了” 啊唉，弄巧成拙了。赵云泽哭笑不得了。这下，自己的计谋成笑话了。这县衙的家属院也太小了点，这家说话那家就能听得到。以后要是老婆来了，晚上咳咳，今晚月色真好 “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跟俩丫头斗什么法呀。算了，洗洗睡吧。”赵云泽丢下一句话，就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大人等等。”秦安连忙喊住赵云泽。 “你还有事”赵云泽止住步子，转身问秦安。 “大人，黎仁都去卢龙两天了，至今没回来，他会不会出意外”秦安一脸担忧道。 卢龙奉了赵云泽的命令，去卢龙县跟平州折冲府的人办理特战队的给养关系。昨日离开的石城县。 所谓折冲府，是唐初地方上管理府兵的军事机关，相当于后世的军分区。特战队来了石城县，就不能靠长安的兵部衙门直接提供粮饷了，而是要就近供给。于是，给养关系就转到了平州折冲府。 赵云泽听了秦安的话，笑了笑说道：“黎仁一身武艺不凡，卢龙距石城也只有不到百里地，他能出什么意外兴许是折冲府的人好客，留他多住几日呢。不用担心他。” 说完，赵云泽又转身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别看他嘴上说不担心黎仁，可他心里也在犯嘀咕了：难道，折冲府的人跟黎仁扯皮 分割线 也不知昨晚明月和彩霞二人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波折，反正第二日，这两人又像往常一样对待赵云泽了。对于赵云泽将红袖招的姑娘领回县衙的事，连提也不提了。这反而让赵云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吃过早饭，还没等上衙呢，黎仁就回来了。 “怎么大清早回来了”赵云泽很诧异的问黎仁。 黎仁道：“某昨晚就回来了，见城门关了，某便到特战队住了一夜。” “城门是戌时关闭，卢龙到石城，骑快马也就一个时辰。这么说，你离开卢龙的时候就快天黑了。干嘛这么急着回来”赵云泽更加诧异了。 黎仁一脸羞愧道：“大人，我的差事办砸了。” “啊难道平州折冲府的人敢不遵照兵部的公文行事” “那倒不是。”黎仁说道，“给养关系他们接下了。可是，他们却对某说，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平州府库也缺粮。咱们又是突然来的，折冲府调不出多余的粮食给咱们，让咱们先自己筹粮。等收了夏粮，再给补上这几个月的。” 果然是扯皮了。不过，人家这理由也充分的很，倒是怨不得别人。 赵云泽挠了挠头，苦笑道：“又是粮食问题吃饭，是个大问题呀” “大人，那咱们怎么办”黎仁问道。 赵云泽道：“还能怎么办借粮呗。总不能让弟兄们饿肚子。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某来办。” “诺” “还没吃早饭吧先去吃饭，今日你也不用上衙了，好好休息一下。”赵云泽又叮嘱黎仁。 “多谢大人关照” 安顿下黎仁，赵云泽换上官袍上衙。 内堂中，一众属官都已到齐，就等着赵云泽了。 赵云泽入座，众人行过拜见之礼，也各自入座。 “邓主簿，某今日有一事，要劳你去办。”赵云泽直接对邓烨说道。 “大人请吩咐。”邓烨拱手说道。 “某初到石城县的那一日，不是有很多乡绅迎接某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某打算今晚宴请这些乡绅。麻烦邓主簿写下帖子，再派人送出去。” 邓烨一愣，稍一犹豫后问道：“大人，不知是用公帑宴客，还是” “某自己掏钱。”赵云泽说道。 “哦，某记下了。”邓烨松了口气。 第439章胥吏欺民 第二日上午，赵云泽依然坐堂视事。不过，处理的也依然是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 到了下午，赵云泽便让房遗直顶替自己坐衙，还美其名曰，让房遗直接受锻炼。他自己则带着秦安，赶着一辆马车出了县衙。 石城县的最大的一处市场，设在城市西南角。占地面积也不大，也就是一条三四百米长的街道。其中，卖菜的场地占了三分之一。赵云泽就是来买菜的。 晚上，他要亲自下厨，给客人们做菜。这倒不是赵云泽技痒，而是他还另有用心。 赵云泽和秦安都是穿的便服，但他一进菜市场，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县太爷，您怎么来这种乱哄哄的地方了”菜市场最头上，一个卖肉的商贩认出了赵云泽。 赵云泽一端详，熟人这商贩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公堂上向他借钱的李大牛。 “大牛呀，原来你还卖肉呢”赵云泽笑着跟李大牛打招呼。 “俺就是杀猪的，卖肉贴补下家用。”李大牛说道。 “生意怎么样”赵云泽又问。 李大牛面色一苦，道：“要是赶上节令，一天还能卖个一头两头猪的。可平时，连一头猪都卖不了。” 赵云泽一听，便抬头往菜市场里面望去，见卖肉的摊子并不多，加上李大牛这儿，也只是三四个摊子。其中一个，肉杆上还挂着羊头。看来，石城县的百姓的确穷啊，平日里连猪肉都吃不起。石城县虽然也有富户，但富户又大多不吃猪肉。 “大牛，我照顾下你的生意，给我来三十斤肉。”赵云泽说道。 “好嘞，保证给您割最肥的。”李大牛咧着大嘴一笑，就要照着一块肥肉膘下刀。 “可别，给我来最瘦的部位。”赵云泽赶紧阻止李大牛。这年头，肥肉比瘦肉更招人稀罕，可赵云泽却不想吃肥肉。 “这”李大牛犹豫了。 “照我说的办就是了。”赵云泽说道。 李大牛也不再多问，割了老大一块肉，连称都不称，就直接递给秦安道：“您收好。” 三十斤肉，老大一坨呢，秦安得双手抱到马车上。 “大牛，你怎么不称一下啊”赵云泽诧异道。 “嘿嘿，俺手上有把量，这块肉差不多就是三十斤，只多不少。”李大牛笑道。 赵云泽一竖大拇指，道：“好功夫秦安，付钱。” 李大牛连忙摆手：“您老这是作甚您吃我的肉，那是看得起我，怎么能收您老的钱呢” 什么叫“吃你的肉”赵云泽满头黑线了。 “大牛，你要这样，我可生气了哈。”赵云泽佯怒道，“虽然我现在是你的债主，可咱们一码归一码，买东西就得给钱，天经地义的事儿。”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卖鸡的商贩嗤笑一声道：“呵呵，在石城县，还就真有买东西不给钱的。听口音，您是外地人吧。难怪您会这么说。” 合着这位刚才在忙着给顾客收拾鸡，没听到李大牛称呼赵云泽“县太爷”。也就不知赵云泽的真实身份了。 赵云泽诧异道：“这位兄台，什么人买东西不给钱呀” 李大牛一瞪那人，一脸古怪的说道：“你瞎咧咧什么呢，卖你的。” 赵云泽一见李大牛那脸色，心中更加惊疑了。难道有什么隐情，为什么李大牛像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呢 那卖鸡的却不管李大牛的脸色，直接朝菜市场里面一指，对赵云泽说道：“劳驾您长长眼，瞧那边，看到没，那几个穿官衣的，买东西就从来不给钱。我们还得好好伺候着。” 赵云泽抬眼一看，只见菜市场纵深处，几个衙役正在跟一个商贩说着什么。 “这些衙役，买东西不给钱”赵云泽又问那卖鸡的。 “您老别听他瞎咧咧。”李大牛连忙说道。 “大牛，您让人家把话说完。”赵云泽冷下脸，一瞪李大牛。李大牛不敢做声了。 那卖鸡的又道：“他们也不是买什么都不给钱，买大件的东西，他们还是会给些钱的。可像买点菜，割斤肉什么的，人家都是拿了就走。” “他们这么做，没人管吗”赵云泽又问。 “嘿嘿，这市场就是他们说了算，谁会管他们呀” “那你们怎么不到县衙告他们呢我听说，新来的县太爷大开衙门，接民间诉讼呢。”赵云泽说道。 “告他们嘿嘿，您说的轻巧，我们以后还想不想在这里做生意了”那人反问赵云泽，“虽说，出来摆摊也赚不了几个钱，可要是不做生意了，一家人一年到头，就连件新衣服都添不上。我们也只能忍着。” 赵云泽这下总算明白李大牛为什么不收他的钱了，情义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出于对自己的畏惧吧。 “我听说，这些衙役还收摊位费、巡街辛苦费和市易税”赵云泽又问道。 那人道：“您说的这些钱，收了不是一年了。说句难听的话，当年窦大王占着河北时，对我们老百姓那是真照顾。可换了大唐的天下了，这当官的还不如窦大王那会儿呢。” 窦大王窦建德哦，这人从后世史书上的评价来看，的确挺爱护百姓的。河北大名县的窦王庙，不就是供奉他的嘛。可惜，成王败寇呀 “那窦大王占着河北时，不收这些乱七八糟的钱吗”收回思绪，赵云泽又问那人。 “也收钱，那会儿就只收个摊位钱。哪像现在，这波公人收钱走了，那波官人又来。俺们都搞不懂他们都是归哪个有司管的。反正，想做买卖，就得交钱。” 赵云泽叹了口气，道：“胥吏欺民呀，朝廷的法度，就坏在这些人手里了。” 说完，他又转头对秦安说道：“秦安，给大牛把钱结了。你自己照着菜单买菜吧，我是没什么心情了。” 说完，他扭头就往县衙走。 秦安应了一声，便把肉钱给了李大牛。之后，他就赶着马车往菜市场里面去了。 “王哥，你的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怎么什么话都说呀”李大牛埋怨那卖鸡的人。 “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情” “那也分对谁说呀，刚才那人，就是新来的县太爷。” “啊”那卖鸡的惊愕的大张开了嘴巴。 第440章鸿门宴（上） 在菜市场憋了一肚子气，回县衙的路上，赵云泽就想着立即着手整顿县衙的风气。可他又一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自己又刚来石城，没什么人脉资源，下一步做事，还得用这些衙役，他也只好先压下邪火了。 今天县衙里，来找孙思邈看病的百姓依然不少。这年头的老百姓，最不想打交道的两个地方，一是衙门的大堂，二是药铺。好不容易逮着个不花钱看病的地方，百姓自然乐得凑热闹了。虽然，县衙这地方还是让人望而生畏，可硬着头皮来找孙思邈看病的人，还是不少。 赵云泽回县衙后，也没处理公务，而是去了趟红袖招的那八个姑娘的住所。晚上宴客，他要让这些姑娘客串服务员。 叮嘱了那些姑娘做好准备，赵云泽就又去了县衙的食堂。他今晚的宴客之所，就在食堂内。 县衙食堂的好处，就是地方够宽敞，家具也不缺。赵云泽指挥着食堂的杂役，将那些长条矮桌两两相并，这样，便可以当做方桌使用了，一套就能坐八个人。 根据邓烨的统计，今晚要宴请的乡绅有十一个，再加上赵云泽、房遗直、邓烨、陈昭、孙思邈这些陪坐的，正好十六个人，两桌就够了。 安排完一应诸事，秦安也刚好买菜回来。赵云泽便让明月彩霞，先教县衙厨房的人处理菜蔬。这个时代的男女之妨还不那么严重，县衙食堂里，就有好几个厨娘。因此，明月彩霞做这种事，也不算出格。 半下午时分，赵云泽便带着邓烨，来到县衙的门房迎接客人。县太爷请客，自然没人不给面子。没等天黑，收到请帖的乡绅便来齐了。这些人也很会做事，每人都送上了一份礼钱。最少的，也有八百文，多的，有拿两贯的。 此时，也到了散衙时分，主宾便都在食堂落座。那八个姑娘，今晚打扮的清清爽爽，毫无风尘之气，在食堂内端茶倒水。 “诸位，按说，某应该请诸位到酒楼用宴。可我这个人呀，有一项拿不到台面上的爱好，就是喜欢做饭。呵呵，今晚，某打算亲自掌勺，让诸位尝尝某的手艺。所以，就在这县衙食堂宴请诸位了。”赵云泽站起身，朝客人们拱了拱手说道。 “赵大人这可是雅好呀，我们有幸能品尝赵大人亲手做的饭菜，实在是求之不得呀”一个乡绅一脸烂笑的说道。 “对对对，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其余乡绅也纷纷出声附和。 赵云泽一笑，道：“那诸位稍坐，某这便去做菜了。”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厨房。 食堂里的客人在吹牛打屁，赵云泽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明月和彩霞给他打下手。 一开始，厨房的人还以为赵云泽只是做做样子，最终做菜的，会是明月和彩霞，可当赵云泽亲自拿起菜铲掌勺时，厨房的杂役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看这位县太爷那熟练的样子，绝非生手啊。当官的居然会做饭，奇景 “都别光顾着看热闹，好好看看某是怎么做菜的。说句难听的话，你们做的饭菜，简直就是猪食。”赵云泽笑呵呵的说道。“等某得了空闲，好好教教你们怎么做菜。” 赵云泽并非吹牛，他一套煎炸烹炒的技法施展下来，厨房的人都惊为天人了。县太爷这做菜的技法，以前从未见过呢，听都没听过。三尺锅台，居然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真是大开眼界了。 因为那些菜都经过了前期的处理，赵云泽出菜的速度很快。也就是半个小时，赵云泽便做完了十二道菜。每做好一样菜，明月就端到另一口锅上煨着保温。这样虽然味道会差一点，可赵云泽要的就是惊艳的效果。他怕做好一道上一道，会被外面那些饕餮连盘子都吃下去。 做完菜，赵云泽又洗漱一番，重新来到食堂。 “让诸位久等了，某终于完工了。”赵云泽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这么快”陈昭大吃一惊。这个时代主流的做菜方式是蒸煮，很费时间的。赵云泽用的是新式技法，自然快得多。 赵云泽也不答话，直接吩咐那八个姑娘去厨房端菜。 等菜端上来，客人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些菜的品相倒是蛮好看的，可中不中吃呀尤其是这些蔬菜，怎么看上去还跟生的似的。 其实赵云泽说他要亲自做菜时，那些客人别看嘴上恭维，其实内心早就腹诽不已了。当官的也会做菜得了吧，这爱好就好比是张飞绣花，也就您自己过瘾了。估计，今晚回家后得再吃一顿了。 客人们不光怀疑赵云泽做菜的手艺，对于赵云泽安排大家围着一张桌子用餐，那些乡绅也同样腹诽不已。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您的县衙的杂役可以这么一块儿吃饭，可我们作为有品位的人，谁家宴客不是分餐您还长安来的呢，土包子一个。 “那个谁芙蓉是吧，把某从长安带来的那两坛酒拿上来，给大家都满上。”赵云泽吩咐一个姑娘。这位姑娘的名字，以前叫做“明月”的，赵云泽给改了，改叫芙蓉；那个叫“彩霞”的，让他给改成了“芍药”。很俗的名字。 “诶”芙蓉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与另一个姑娘，取来早在一边烫好的酒，给客人们布上。 这酒是白酒，赵云泽从长安带了二十坛来石城县。拜会卢龙县令兼代理平州刺史崔适时，赵云泽也只不过送了他一坛。今天宴客，他一下子拿出两坛，也算大出血了。 说是两坛，其实坛子都很小，一坛也就装一斤酒。十六个人喝二斤白酒，一分之下，一人才半碗酒。这又让那些客人们在心里大骂赵云泽小气了。 这什么呀，怎么跟白水似的，还只给倒这么点 可一闻酒气，客人们又都有些吃惊了。这酒香味也太浓了。 “诸位，这酒叫做白酒。乃是某独家酿造的，就算在长安，寻常人有钱也买不到。”赵云泽很显摆的说道，“这酒烈的很，比西域的三勒浆还烈上几分。诸位可要小口品尝。来，感谢诸位给某面子，光临县衙，我们一同走一个” 赵云泽毫无矜持之态的举起酒碗，大大咧咧的说道。 第441章鸿门宴（中） 赵云泽举杯邀客，众客人也端起杯子，朝赵云泽遥敬。 虽然赵云泽叮嘱众人要小口喝酒，可还是有客人像喝黄酒一样，上来就是一大口。 “咳咳”喝酒太猛的客人，当即被呛的咳嗽起来。听从了赵云泽的建议，小口喝酒的客人，一口酒饮完，眼神全都亮了。 “好酒呀” “这酒够烈，一口下肚就暖融融的了。” “就是就是，这酒合男爷们儿的胃口。比那西域的三勒浆强多了。” 客人们当即对白酒大赞出声。 “哈哈，承蒙诸位夸奖了。”赵云泽大笑道，“来来来，诸位再尝下某做的菜。” 众人举箸品菜。有了白酒珠玉在前，众人对那菜的味道也多了一丝期待。 果然不负众望。客人们一品尝那菜的味道，又是一阵大赞。 “这菜的做法倒是奇特，味道鲜香，简直就是无上美味啊”有精于说辞的客人，如此评论赵云泽做的菜。 “这应该是猪肉吧，居然能做的这么好吃”这位以前显然不待见猪肉。 “好吃好吃”大多数客人，却是一边夸着，一边不停下筷子了。 今晚坐在县衙食堂中的，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倒也没人真的化身饕餮。大家挨道菜品尝上那么几筷子过后，也便停了下来。可他们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面上的矜持，一个个都盯着盘子呢。 看着那些乡绅那一副馋样，赵云泽心里乐开花了。你们能吃高兴就好，要不然，将来让你们吐出来时，某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诸位，某初来乍到，以后仰仗诸位之处多矣，来来来，某再敬诸位一杯。”赵云泽又站起来，举杯相邀。 第二杯酒喝完，众人又吃了一阵菜。赵云泽便不再主动敬酒，而是让大家放开，吃好喝好。 客人们也都是久混场面的，一个个便轮番敬赵云泽和县衙另外几位官员。白酒浓烈，分量又少，众人喝酒自然矜持了许多，都是小口小口的抿。可尤是如此，待众人杯中白酒饮尽，也有很多客人已经面红耳赤了。 赵云泽带来的白酒，可都是没有兑水的原浆，度数怎么也得六十来度。二斤白酒，十六个酒客平摊下来，一人也近一两半了。第一次喝白酒的人，这些酒也足够上头的了。 嗯，也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 赵云泽心中一合计，便吩咐那几个姑娘给客人们换米酒。客人们见换了酒，有些人脸上顿现失望之色。但也有的客人，像是暗松了一口气。酒量有大小，也不是所有人都好酒。好酒的客人，还没喝够白酒；不好酒的人，却是不敢再喝那浓烈的白酒了。换成米酒，正合他们心意。 赵云泽又站了起来。众客人一见赵云泽起身，便知道他又有话说，一个个也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某从长安带来的白酒。味道如何呀”赵云泽笑眯眯的环顾众人问道。 “那还用说嘛，味道好的很，神仙喝的玉露琼浆，也不过如此了。”一个客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好喝是好喝，就是分量少了点，某还没喝够呢。”另一个客人大着舌头说道。酒意上头，这会儿也没人再装矜持了。 “哈哈哈，诸位满意就好。”赵云泽笑了起来。说完，他又叹了口气道：“某也想让诸位喝个痛快，可这种白酒，酿造不易。某从长安带来的实在不多，也只能愧对诸位了。” “赵大人说哪里话，您能把这么好的酒拿出来让我等一品，足见盛情了。更何况，您亲手做的这些饭菜，也让我等一偿口腹之欲，我等深感荣幸啊”一个客人站起来说道。 “就是就是，酒好菜好，今晚我等不虚此行啊”又有一人说道。 其他客人也纷纷出声附和。 赵云泽一笑，道：“诸位满意就好。唉，说句实在话，某今晚请诸位前来，也不光是为了吃喝。某这里还有一件事，想仰仗诸位。” 一听赵云泽这话，那些乡绅就是一愣，一个个都沉默了。场面话怎么说都行，可他们见赵云泽真要办实事了，却就哑火了。 邓烨和陈昭也诧异的望向赵云泽。这位赵大人还真实诚，您跟这些人还不怎么熟，就直接要求人办事 房遗直望着赵云泽，若有所思；孙思邈却一脸淡然，只顾捧着茶碗喝茶。 “诸位，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某初来石城，没带多少家资，穷的很呀”赵云泽又说话了。 那些客人一听赵云泽哭起穷了，一个个都害怕了，您可千万别向我们借钱 就连已经有了酒意的客人，此时也被赵云泽的话吓的清醒了几分。 赵云泽看了一下那些客人的脸色，笑了笑说道：“诸位不必紧张，某不找你们借钱。” 这下，那些客人松了口气。可他们也又有些尴尬了。 “某是想，跟诸位做点生意。”赵云泽又道。 啊做生意包括房遗直和孙思邈在内，所有人都愕然了。当官的跟百姓做生意，倒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可就这么在大堂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这位赵大人却是头一份。 也并不是说这种事情不可告人，问题是今晚有这么多来赴宴的人，您就这么说出来，您老人家到底要跟谁做生意呀难道还想跟这么些人一块儿做要不是这样的话，那您的话都说出来了，撇下谁也不好呀。 赵云泽继续说道：“某想做的生意，就是开酒庄和饭庄。由诸位出本钱，某出技术。将这白酒的酿造方法和这些新式菜肴的做法，传授给诸位。” 那些乡绅一听赵云泽的话，立刻都一脸惊喜了。县太爷要把独家秘方拿出来做生意，这生意指定做的呀不管是这些菜还是这种白酒，味道都好的很，无论是开酒庄还是饭庄，都肯定赚钱。 “赵大人，某愿意与您合作，就是不知道双方各占多少份子。”当即有一个乡绅站起来表态。 一人出头，其他人也都不甘人后，都表态愿意跟赵云泽合作。 形势一片大好呀赵云泽欣慰的笑了。嘿嘿，一个个都见钱眼开，入我毂中矣 第442章鸿门宴（下） 赵云泽今天晚上宴请这些乡绅，暗中打的主意，就是向他们借粮。不过，要说赵云泽是坑他们，也不尽然。赵云泽说要跟他们做生意，这也是实情。 石城县要想发展，单靠内部的治理是不够的。更多的，却是要吸引外来人口，繁荣石城县的商业。赵云泽打的主意，就是想把石城县打造成一个有着特色产业的城市。饮食业，就是他打的第一张牌。 今晚参加宴会的这些乡绅，都是属于人精的存在。尝过了赵云泽的酒菜，他们再一听赵云泽说要开酒庄和饭庄，哪有不上凑的。 “诸位，股份的事情，我们先不急着谈。”赵云泽微微一笑说道。“某虽然有心跟诸位共同发财，然而说句丑话，某对诸位的家底，还真有些担心。某要做的，是大买卖。无论是酒庄还是饭庄，要投入的原始资金都比较大。尤其是酒庄，某的白酒虽然好喝，可也极费粮食。据某所知，石城县如今缺粮” 赵云泽的话刚说到这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乡绅就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赵大人，某就是做粮食生意的。某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您要是想开酒庄，跟某合作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这人一说话，别的人不干了。 “亭山兄，你们家有粮食，难道我家就没粮食了石城县谁不知道，我崔懿家的地最多。我们家库房里的存粮，要是都酿成米酒的话，多了不敢说，够全石城县的人喝上一年绝对没问题。”一个身材肥胖的乡绅立刻反驳刚才说话的“亭山兄”。 赵云泽看了看这两个乡绅，立即想起了他们的名字。先说话的那人叫崔敬，字亭山；后说话的那人叫崔懿，字葆瑜。这两人好像都是崔氏的远房子弟。之所以记住了这两人的名字，是因为他们二人上的礼钱最多，都是两贯。 不愧是崔氏子弟啊，都财大气粗的。 又有一个乡绅坐不住了，也立刻说道：“二位，你们崔家富足，难道我们张家人就都受穷我张鹤家虽然不如你们两家粮食多，可咱们家库存的铜钱，开个三两家饭庄也不成问题。” “就是就是，要说做生意的本钱，谁拿不出来呀”其余众乡绅，也都不忿的说道。 都是有钱的主儿啊赵云泽乐坏了。 今晚来的这些乡绅，都是石城县挂了号的富人，他们也大多出身河北的大小门阀之家。 “诸位诸位，听某一言。”赵云泽出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既然诸位都不甘落后，想与某一同做生意，这倒让某不好取舍了。不如这样吧，生意的事呢，某先把话搁这儿，咱们今晚就暂时先不谈了。诸位回去之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毕竟，做生意是担着风险的，诸位千万不要头脑一热就拍板。我这里呢，等得了空闲，也分别拜访一下诸位。对诸位的家底，也好有个了解。说起来，某这么做有些小人了，可某想做生意，是为了赚钱，某也不敢轻易决定合作伙伴呀。” “赵大人说的对，光靠嘴上说，谁都会吹。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一个乡绅立刻附和赵云泽的话。 “对对对，大家亮一下家当，公平竞争。” “就是就是，口说无凭，家底可做不了假，都亮一下，让赵大人自己决定跟谁合作。” “哈哈哈，诸位爽快”赵云泽大笑道，“那今晚，咱们就只谈风月，不谈生意了。来来来，某再敬诸位一杯。” 剩下的时间，众人推杯换盏，又一派其乐融融了。 这些乡绅走时，已经快到亥时了。陈昭和邓烨不住在县衙内，赵云泽便安排他们二人送客。他们俩也一并离开了县衙。 那些乡绅出了县衙，倒也没急着走，全都围住了邓烨和陈昭。 “邓主簿，陈县尉，赵县令今晚说的做生意的事，到底有没有准谱啊”崔敬首先向邓烨和陈昭问道。 陈昭没好气道：“某又不是赵县令肚子里的蛔虫，他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邓烨说道：“诸位，赵县令是从长安来的，他的为人和性格，某和陈县尉也还不熟悉。不过，某倒是听崔潼大人说过，贞观元年末，长安的招商会就是这位赵大人促成的。” “这么说，这位赵县令的确重商了”崔敬又问道。 邓烨一笑，道：“打算跟赵县令做生意的是诸位。这生意到底做不做得，也只能诸位自己拿主意了。” 众人见从陈昭和邓烨这里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也便失望的散去了。 “邓兄，某怎么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赵大人了他来石城县之后，做的这些事，某怎么觉得是不务正业呢。”陈昭说道。 邓烨一脸玩味的看了陈昭一眼，道：“赵县令不务正业，岂不正好” 陈昭一愣，随即会意的大笑道：“哈哈，说的也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上官，总比一个严苛的上官要好应付。” 邓烨笑了笑，朝陈昭一拱手，道：“陈兄，某这便回家了。告辞” “邓兄请便，某也回了。” 陈昭望着邓烨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小声自言自语道：“不是猛龙不过江，邓烨啊，等哪天你栽跟头了，就知道姓赵的有几斤几两了。” 县衙内，赵云泽和房遗直、孙思邈正在回后衙。 “赵兄，你真打算跟这些人合伙做生意”房遗直好奇的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要不给他们点甜头，怎么从他们手里借粮人家跟咱们又不熟。” “君欲取之，必先予之。原来赵兄今晚这一顿，是鸿门宴啊”房遗直恍然大悟。 “也谈不上鸿门宴。”赵云泽一笑说道，“我是怕向他们开口借粮时，一个个跟我哭穷，先堵上他们的嘴。另外，这石城县也该开几家大买卖了。卢龙与石城近在咫尺，人家卢龙那边商贾云集。不把这些有钱的主儿拉到石城县来，某不甘心呀” “石城要变天咯”孙思邈轻飘飘的笑道。 “哈哈哈某就是要让石城变个天。要不然，某来石城作甚”赵云泽一脸自信的说道。 第443章大海呀，全是水 今年石城县的春天来的比往年要早。二月中旬，迎春花开的正浓，杏花也已经开始吐蕊了。河边，柳树换了新绿，杨树也露芽了。天气暖融融的，有勤劳的农民，已经下地收拾荒草，准备春耕了。 “阳和二月芳菲遍，暖景溶溶。戏蝶游蜂。深入千花粉艳中。何人解系天边日，占取春风。免使繁红。一片西飞一片东。” 赵云泽骑在马上，信马由缰。望着入眼一片春色，情之所至，背诵出了一首晏殊的采桑子。 “好诗”这次大拍赵云泽马屁的是黎仁。 赵云泽一笑，看了一眼身后的黎仁，说道：“黎仁呀，这不是诗，是长短句。” 黎仁道：“长短句也是诗的一种啊。” “呃好吧”赵云泽无语了。 宋词，在唐时被称为“长短句”，的确是诗的一种。 此时，赵云泽正骑着马，慢悠悠的行走在石城县东侧的一条小路上。他身后，便是秦安和黎仁。再往后，就是明月和彩霞、孙灵儿了。 赵云泽果然是没有耐性的，在衙门大堂只坐了三日，他便把坐堂之事交给了房遗直，自己跑出来游玩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赵云泽。石城县那么小，也实在没多少事情要处理。来找赵云泽处理纠纷和办事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今日，连孙思邈坐堂的内堂，看病的百姓也少了许多。 赵云泽便偷得浮生半日闲，出城躲懒了。孙灵儿一听明月彩霞说要跟着赵云泽出城玩，哪里还耐得住性子，就一起来了。 明月彩霞都会骑马，孙灵儿以前只骑过驴，今天却也骑了一匹马。好在，赵云泽只是以马代步，不急着赶路，走的很慢，孙灵儿也不至于出丑。 驴字咋写一个“马”一个“户”呀。有了户口的马，才叫驴。人家灵儿姑娘既然会骑驴，那骑马自然不在话下了。这道理好吧，瞎掰的。 不出城不知道，一出城吓一跳。在赵云泽的印象里，此时应该还是一片萧杀的景象，可这一出城才发现，只不过数日光景，春天竟偷偷的来了。难怪歌里都唱“城里不知季节变换”呢。 “赵大哥，咱们要去哪儿呀”孙灵儿驱马紧赶到前面，问赵云泽。 “灵儿，你见过大海吗”赵云泽不答反问。 孙灵儿摇了摇头，道：“没见过。我是在泾阳长大的，这两年师父也只带着我在关陇和巴蜀转悠，哪里能见到大海” “那哥哥今日就带你们去看看大海。”赵云泽笑道。 “真的吗太好了”孙灵儿高兴的眉眼完成了一道月牙。 明月和彩霞听到赵云泽的话，也兴奋了起来。 “大海什么样”孙灵儿又问赵云泽。 “呃大海呀，全是水”赵云泽回答道。 “说了等于没说。”孙灵儿的小鼻子一窘，气恼道，“我还知道马儿四条腿呢。” “哈哈哈，此话一点都不假啊”赵云泽大笑起来，随即就一脸玩味的扭着头，继续冲孙灵儿说道：“灵儿呀，哥哥再给你吟一首诗如何” “好啊好啊” “啊，大海呀，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美女啊，你怎么就那么美，鼻子下面还长着嘴。还记得那日相逢，天气贼拉子热呀，你的身影美毙了。咋形容你那美丽的身影啊，就像那天上的白天鹅啊，呼啦啦飞过我的心坎儿。我这个心呀，哐当哐当直跳啊” “这什么诗呀，难听死了”孙灵儿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脸上飞起红霞，捂着耳朵大叫起来。“不听了不听了，我找明月彩霞说话去。” 说完，她就勒住了马缰，等着明月彩霞赶上来。 “哈哈哈哈”赵云泽得意的大笑起来。 这首所谓的诗，是他以前看的网络段子。其实到了后面，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文字了，只是在顺着原先那段子的意思在顺嘴胡扯。自己找乐子罢了。他也没有注意到，刚才他顺嘴胡扯时，是面对着孙灵儿的。 等赵云泽、黎仁、秦安三人的马走到了前面。孙灵儿呼呼喘了一口粗气，两手一摸脸颊，滚烫滚烫的。她望向赵云泽背影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灵儿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呀”明月和彩霞赶了上来，明月一看孙灵儿的脸色，诧异的问道。 “哦没什么，可能是天太热，我穿多了。”孙灵儿连忙含混的解释。 孙灵儿的年龄，跟明月彩霞差不多大。来石城县后，三个姑娘混熟了，就互以姐妹相称了。 明月也没把孙灵儿的脸红当回事，听孙灵儿如此解释，就想当然的以为真的如此了。也便不再多问。三个少女并驾而驱，跟随着赵云泽继续向前。 石城县虽然也有东门，但城外却没有几个村庄。因此，道路也修的很窄，三匹马并行，刚刚能走的过来。 “大人，这城东的田地好像不肥呀”秦安观察着路边的田地，忽然对赵云泽说道。 “呵呵，秦安也知道关注民生了呀。”赵云泽笑道。“你是怎么看出这边田地不肥的” “土壤都板结了呢。石城这地方又不种稻米，按说，土壤应该很散才对。”秦安答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你没看错。城东不多远，就是大海。这边的土地，定是盐碱地。估计长不好庄稼。” “那怎么还有村庄”秦安诧异道。 “唉，只要能养人的地方，就有人生存。就算再不好，也是故乡。那些村庄也不知形成多少年了。百姓们生于斯长于斯，自然不会平白搬离。我估计，他们也多半是靠海吃海，打鱼为生的。种的那些庄稼，也只是贴补一下口粮而已。”赵云泽解释道。 稍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赵云泽又忽然说道：“这地方种棉花应该不错。” “大人，棉花也是范东家从西域带回的新作物吧”秦安又问。 “正是”赵云泽点了点头。“不过，挨着县城的这一大片区域，却不能种棉花。” “这是为何”秦安纳闷了。 “因为我打算把这里建成开发区。将来，这里要建立棉纺厂，还要打造成集商贸和旅游为一体的石城经济区。” 第444章黄金海岸（上） 赵云泽等人出了石城县后，东行约二十里，路边景色忽然变得荒凉起来。不但见不到村庄了，连庄稼地也没有了。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滩涂。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道路。但地面依然很硬，马蹄踏在上面，只是留下浅浅的痕迹。 滩涂呈深棕色，一眼望不到边际。大块的龟裂，一块接着一块，也看不到尽头。如同天神画出的不规则棋盘似的。虽然荒凉，但这滩涂看上去也自有荒凉的美意。 轻细的风，夹杂着一丝湿气，还有淡淡的咸味。 “应该快到海边了。”赵云泽说道。 “那咱们加快点速度吧，某也从没见过大海呢。”黎仁笑道。 “好”赵云泽应了一声，回过头就朝明月彩霞和孙灵儿喊道：“姑娘们，我们可要快马加鞭了，你们跟的上吗” “赵大哥别小看人，不行咱们就赛一赛。”孙灵儿说道。 “哈哈，赛就赛”赵云泽一声大笑，两腿猛的一夹马腹。 乌云自从出了石城县，就一直慢慢溜达，早就不耐烦了。一得到赵云泽的信号，它立刻撒开欢，猛然奔跑起来。把马背上的赵云泽闪的一个趔趄。 黎仁和秦安也跟着提起了马速。三个姑娘不甘落后，全都快马加鞭，奔驰起来。 赵云泽虽然说要跟孙灵儿赛马，可他也有意控制着马速。毕竟，孙灵儿今天是第一次骑马。赵云泽也怕她有闪失。 孙灵儿的领悟力不弱。一开始，马速刚加快时，她还有一点不适应，也有些紧张。可跑了没一会儿，她就适应了颠簸的节奏，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享受着纵马驰骋的愉悦。 也许是故意跟赵云泽斗气，孙灵儿居然真的跑到了赵云泽前头，当起了领路人。 其实也根本不需要领路，到了这会儿，只要不钻到地下，就到处都是路，只管朝着东方跑就是了。 三男三女六匹马，一气又跑了十多里。赵云泽就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变成了白色。 “灵儿，放慢速度”赵云泽连忙大喊着提醒他前面的孙灵儿。 “嘻嘻，赵大哥别想超过我。”孙灵儿却根本不买赵云泽的账，马速一点都没减。 “你这丫头该打” 赵云泽心下担心，连忙猛催一鞭，赶上了孙灵儿。 “前面就是大海了，沙滩松软，当心马失前蹄。”赵云泽扭过头，向孙灵儿解释。 孙灵儿一惊，连忙控制住了马速。其余人也都减下了速度。 众人又走了没多会儿，地面果然变得越来越软了。马蹄踩上去，已经能显出凹陷来了。土地的沙砾含量也越来越多，滩涂的颜色，也变得黄了一些。 又走了约一里来地，地面就变得很湿了。一些凹陷处，还积有水洼。前方不远处，滩涂中散布着几艘渔船。 “吁”赵云泽勒住了马缰。众人也都跟着停止前进。 “赵大哥，怎么不走了前面那白色的地方，应该就是大海了吧”孙灵儿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没错，那就是海水。这会儿还没涨潮，要是涨潮的话，咱们现在就在水里了。” “啊”孙灵儿大感意外，“你不是说有沙滩嘛，在哪儿呢” “这个此处好像没有沙滩。”赵云泽尴尬了。经验主义害死人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有沙滩的海滨。 不过，未穿越前赵云泽虽然也到过几次海边，可他那都是去旅游的，海滨自然有松软的沙滩了。 “下马吧，咱们步行过去。我估计这地面，很快就难以走路了。”赵云泽说了一句，率先下马。 众人把马缰绳系在一块，把马留在原地。然后，众人就跟着赵云泽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地面就越湿，有水洼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地面上，到处都可见到一些贝壳、螺壳。甚至偶尔还能见到螃蟹。 那三个姑娘兴奋的拣拾起来。黎仁和秦安也好奇的不时弯腰捡点小东西。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赵大哥，快看，我捡到了一个长贝壳的蟹子。”孙灵儿兴奋的跑到赵云泽面前，显摆她找到的宝贝。 “呵呵，这是寄居蟹，这贝壳可不是它天生就长的，而是它侵占了小海螺的房子。”赵云泽看了一眼孙灵儿的宝贝，笑着解释道。 “那小海螺呢”孙灵儿好奇的问道。 “大概被这蟹子吃了吧。”赵云泽说道。其实他这是猜测罢了。 孙灵儿一听，连忙把那“宝贝”丢到地上，边用脚踩着，边骂道：“还以为你多可爱呢，原来是大坏蛋。踩死你踩死你” 赵云泽哭笑不得了。“灵儿呀，你可杀生了” “我又不是出家人，杀生怕什么。”孙灵儿毫不为意，“再说了，我师父那出家人，有时也杀生呢。” “啊孙道长也杀生” “对呀，有时在野外留宿，又赶上没有干粮了，不杀生吃什么”孙灵儿反问道。 赵云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叹气道：“唉，灵儿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总是跟着孙道长漂泊也不是个事儿呀。要是你父母泉下有知，看你吃那么多苦，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呀。” 一句话触动了孙灵儿的伤心事，她的眼圈一下红了。可她又立即挤出一丝笑容，耸了耸肩说道：“我觉得跟着师父到处走走看看，也挺好的。”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灵儿，听我一句劝，嫁人吧。” 孙灵儿嘴唇张合了几下，忽然一扭头，说道：“要你管” 说完，她就不理赵云泽，又跑到前面去捡贝壳了。 “呵呵，郎君，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明月凑过来，一脸看戏的笑容，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挠了挠头，忽然朝明月一呲牙，道：“那我管管自家的事。明月啊，你打算何时嫁人呀” “啊”明月自己惹火上身，傻眼了。 “要你管”楞了半天，明月学着孙灵儿的样子，丢下一句话后也跑了。 彩霞在一边掩嘴偷笑，赵云泽又望向了她。彩霞一看，连忙两手在胸前不停摆动，道：“我也不想这么快嫁人。” “唉，怎么都不让我管呢”赵云泽满脸失落了。 “大人，我倒是想娶媳妇了，您管管我呗。”秦安凑过来说道。 “一边去，你哥秦平还没成家呢，哪里轮得到你”赵云泽没好气道。 秦安：“” “黎仁”赵云泽一抬头，又望向了黎仁，“哦，你已经成家了，更不用我管了。” 黎仁：“” 第445章黄金海岸（下） 众人又往前走了百八十米，脚下就变得很泥泞了。而此时，海水已经看得相当清晰了。 不远处，地面上如同铺了一块巨大的白色塑料布一般，海水在阳光下亮的耀眼。 “不往前走了，再走，怕要陷进泥里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大海吧。”赵云泽说道。 六个人停下脚步，排成了一条横线，望向海水。 空旷，绝对的空旷。天地之间，只有如微尘一般的这六个活人。 “站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好渺小。”黎仁忽然说道。 “呵呵，我们这还是在岸边呢，好歹还脚踏实地。要是到了海中，入眼处全是水，就算在近海，有时船行十多天也难以见到陆地。那时，你会觉得自己更渺小。”赵云泽说道。 “某倒是很向往去大海中搏击风浪呢。”黎仁说道。 赵云泽一笑，道：“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大唐，也不能总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这个世界很大，大唐其实很小。也许，我们终有一天，会放眼看世界的。世界那么大，舞台无限广阔呀” 站在大海边的空旷之地，赵云泽的胸怀，自从穿越以后也从来没有如此放开过。即使是在茫茫大漠之中。 “赵大哥，那些船为什么停在地上呀难道他们开船的时候，还要搬到水里去那么大的船，得多少人抬呀”孙灵儿忽然看向那几艘船，好奇的问道。 “等涨潮了，这船自然就到水里了。”赵云泽看了看那船，笑着解释道。 “那什么时候涨潮呀”明月问道。 赵云泽抬眼望向海水，说道：“好像这会儿正在涨潮。你们仔细看，那海水一点一点的往前涌呢。” 众人连忙观察起了海水的边缘，果然看到水在往前涌。哗啦一声，海水前进两三米，却又立刻退后一米多。哗啦又一声，海水再次重复方才动作。 这里的潮水，涨的很安静，似乎是在偷偷往前爬似的。海面也如明镜一般，平平的，亮亮的，静静的。 众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海的安然，静静的观察着正在涨潮的海水。 “我还以为大海涨潮会像万马奔腾一样呢。”黎仁说道。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大海就是老虎。趴着晒太阳的时候，如猫一般温顺；可要是发起怒来，却是声势骇人。今天风小，自然不会有浪了。” 黎仁点了点头。 赵云泽抬头望了下天色，道：“快午时了。大海咱们也见到了，不如这便走吧。我们还要去碣石山看一下。” 分割线 碣石山，位于石城县北部，离县城只有四五里地。赵云泽等人离开海边，直接取近路，一路骑马来到了碣石山脚下。 秦安留在山脚下看守马匹，其余人随着赵云泽进了山。 碣石山占地面积很大，全山由南向北跨越石城县北部、卢龙县全境、一直到与卢龙县接壤的抚宁县境内。 此时虽是初春时节，可山中照样景色迷人。松柏岚翠，峰岭秀丽，碣石山，也有着众多的名胜景点。 当众人费力的登至一个小峰顶，再向东看，却见远处海天一色，这里却是观海的极佳位置。 “这山到了夏天，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赵云泽感叹道。 “大人不会是想在碣石山修房子吧”黎仁问道。 “没错，我正是想在此处建一所避暑山庄。”赵云泽说道。“石城这地方虽然穷困，却有海有山，海景迷人，山色秀丽，这石城县，堪称黄金海岸，要是不把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利用起来，那可就愧对上天造化了。” 再分割 众人回到县城时，早已过了午饭点。一上午来回五六十里路，众人也都累坏了。 赵云泽很体谅明月和彩霞，干脆也不要她俩回家弄饭了，直接找了一家小饭馆，众人凑合着吃了午饭。 下午，赵云泽坐衙视事，在内堂召集县衙的官吏开会。 赵云泽布置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让县衙的大部分吏员和衙役，全散到乡间，用三天时间，统计出家中缺粮种的百姓户数，以及粮种具体的缺口数字。 众人对于赵云泽的这道命令，很是不解。农民这个时节缺粮种，这事大家也都知道。可就算统计了又如何，难道赵县令还能变出粮种来不成就算他真能变出来，百姓们也买不起呀。 赵云泽那日大宴乡绅，口口声声说要跟他们合伙做生意，这件事情县衙的人也没有不知道的了。他们都把赵云泽当财迷了。因此，一听赵云泽安排他们下乡统计农民缺多少粮种，这些人便以为赵云泽想卖粮发财了。 不解归不解，可县令大人既然安排了差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该干也还得干。领了任务的人，当天下午就开始行动了。对于下乡，县衙的人还是很乐意的。别的不说，下到乡里，那些乡正、里正的，怎么也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他们也不用具体做事，只管把赵云泽的命令吩咐下去，自有乡正、里正们替他们办差。 赵云泽自己也没闲着，他把衙内事务交给了房遗直、邓烨和陈昭，他自己则到城外的军营，去训练特战队员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冬天，李世民应该就会下决心对突厥用兵了。特战队辛苦训练了一年多，这场大战，是一定要参加的。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石城县要治理，可特战队的训练也不能放下。赵云泽现在两头都要兼顾，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了。 “大顺，咱们下一步，该训练跳伞了。”中军帐中，赵云泽对丁大顺如此说。 “训练跳伞好啊，某都两年多没跳了。再不训练一下，都快忘记动作要领了。”丁大顺如此回答。 说完，他又挠头道：“可是，咱们没有伞具呀” 赵云泽一笑，道：“你先组织大家学习动作要领，如不出某之所料，咱们的伞具很快就要运来了。而且，还会多几个跳伞的教官。” “啊大人的意思，是长安那边快来人了” “然也” 第446章第二梯队 黄河之上，一支船队正在顺流而下。 这船队规模不算很大，只有三艘船。可那些船却都是方头大船，每一艘的长度，都在二三十米。宽度也有七八米。每艘船的桅杆上，都挂有龙旗。 “这是官船呀，还是钦差坐的。” 水面上，一艘客船上一位见多识广的人见到这三艘船后，对同伴显摆道。 没错，这三艘船是官船，但坐船的，却并非钦差。至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钦差大臣。 最中间一艘船的甲板上，范亭举跟罗蕴和正站在一起聊天。 “范东家，你此次去石城县，带了这么多货，等到了辽东的异族之地，怕是要大发一笔了。”罗蕴和对范亭举说道。 给赵云泽打了两年工了，如今的罗蕴和，身上已毫无当初的仙风道骨之气，言谈举止，倒像个十足的商人了。 “呵呵，真正要发财的是赵大人，某这一趟，可发不了财。”范亭举笑道。 “得了吧，这次蒙陛下开恩，特许你范东家运粮食去辽东。谁不知道，辽东那些异族部落缺粮，你不发财才怪呢。” “这些粮食，是赵大人答应了靺鞨人和契丹人，白送给他们的。”范亭举说道。“我真正要卖的，是那些瓷器、茶叶什么的。” “哦，难怪陛下借官船给咱们用呢，原来是要打人情啊。”罗蕴和恍然大悟。 “怎么，你也知道赵大人坑了东突厥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的事儿了”范亭举玩味的笑道。 罗蕴和一笑，道：“要是那个突厥太师赵德言不来长安，这件事情外人还不会知道。可他来长安那一闹腾，现在整个长安的人，谁不知道我们家赵大人把东突厥给坑了一把。别的人，或许不知道赵大人和靺鞨、契丹两部暗中达成协议的事，可我老罗是谁那也算是赵大人的心腹了。赵大人既然安排我陪你去辽东，自然也告诉我这件事了。” “罗掌柜，你们赵大人还真大方，那些玻璃，可是值钱的很，居然舍得送给辽东那些人。” “嘿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抓不到流氓。我们赵大人胸中自有锦绣，这些东西一送，将来啊，靺鞨部和契丹部可就尽着我们赵大人使唤了。” 范亭举一听罗蕴和的话，茫然道：“罗掌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句话某倒是听说过，可舍不得老婆抓不到流氓，此话又是何人所说的呀” “哈哈，自然是我们赵大人说的了。”罗蕴和大笑起来。 范亭举一听，一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你们赵大人还真是还真是个妙人呀” “范东家的中原话果然说的顺溜，连妙人都知道。”罗蕴和朝范亭举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武官戎袍的人走了过来，朝范亭举和罗蕴和一抱拳道：“二位好兴致” 范亭举和罗蕴和连忙朝这人回礼。 “冯校尉也在舱里呆不住了”罗蕴和笑眯眯的问道。 “今日天气不错，某也出来透透气。”冯校尉说道。 此人名叫冯霄，乃是特勤署情报处执事。这支船队倒也奇怪的很，上面什么人都有。 这支船队之所以会出现在黄河上，这是赵云泽早就和李世民定好的计划。他先去石城县打前站，半个月过后，长安再派人带着货物和相关人等，离开长安赶往石城县。 这也是为什么罗蕴和跟范亭举这两个商人能够坐官船的原因。 这支船队里，乘员分为四类。一类便是罗蕴和、范亭举率领的商队。 第二类是特勤署的人，赵云泽打算在辽东建立情报站。他如今虽然不领着特勤署署令的职事了，可特勤署毕竟是他一手建立的。接替他职事的于天佑，又是个生手，所以，特勤署的事情，赵云泽也照样需要兼顾。他现在的身份，相当于特勤署的太上署令。 毕竟，赵云泽是护龙会的最后一任会主，特勤署又是以护龙会为班底组建的。李世民要是一下拿掉赵云泽在特勤署的所有差事，不但特勤署有可能运转不灵，下面做事的人，也会心中有芥蒂。 至于船上的第三类人，是武库别署的十个武官。这十个武官是苏定方的手下。武德九年的渭水之盟时，他们都参加过伞降突袭穿风谷大营的战斗。他们是当时的梁山突击队中，跳伞技术最好的十个人。赵云泽调他们去石城县，是给特战队客串跳伞教官的。 不过，这几位教官也属于二把刀。他们也只是接受了一天的跳伞训练，外加一次实战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赵云泽在选择突击队员时，没有从原先的梁山突击队中挑选的原因。梁山突击队毕竟也只是训练了一天而已。他们的跳伞技术，实在不够看的。再说了，特战队也不是只会跳伞就行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几个有过实跳经验的人以身说法，终究比空泛的讲解要好一些。赵云泽现在可没有太多精力靠在特战队。于是，他便从苏定方手里要了几个“教官”。 船队的第四类人，便是操船的舵手、水手了。这是最不可缺少的。 总的来说，这支船队，就是赵云泽的第二梯队人马。 船队离开长安后，已经航行十多天了。走水路比走陆路要慢一些，但因为赵云泽的这第二梯队，货比人多，走水路倒更加省力了。 “不知还要几日，我们才能上岸呀，某真坐够船了。”冯霄说道。他刚上船的头几天，晕船晕的厉害，吐的脸都白了。现在虽然适应了一些，可他也真的厌烦了飘在水上的日子。 “大概再过一两日，就能到齐州了。咱们在齐州登陆后，就直接向北，去往石城县。”范亭举说道。 “呵呵，范东家一个胡人，居然对大唐的地理摸得如此清楚。某跟你相比，实在惭愧呀。”罗蕴和笑道。 “唉，我这也是跟船工打听的。”范亭举说道，“其实，某也坐够船了。老是这么在水上漂着，某这心里虚着呢，总担心它会忽然沉下去。” “哈哈哈哈”罗蕴和跟冯霄大笑起来。 第447章垂直打击 石城县城南二里，特战队营地。 操场上，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高约十几米的塔台。塔台底大顶小，是用木材搭建的，有点像箭楼。所不同的是，箭楼上方是一个小房子，而这塔台顶部则是木板平台。 塔台底边长宽各约五米，顶端的平台，也就是边长一米。这么高的塔台，立脚处却只有这么小的面积。胆子小的人站在上面，腿肚子都会颤抖。要是再往下瞅瞅，立即就会眼晕。 塔台四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垛成了四个大草垛。 特战队一百多名队员身着迷彩服，列队于塔台下方，全呈双手后背跨立的站姿。 赵云泽站在队列前面，丁大顺和黎仁一左一右位于他身后侧方。他们三人同样穿着迷彩服。 “今日我们要进行的，便是模拟起跳和着地。”赵云泽对队员们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座塔台有登梯。但是，你们却不能利用登梯攀上塔台。而是要用你们的攀登技术，用绳索攀到塔台上，再跳下来。都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齐声答道。 “那便开始吧。”赵云泽轻飘飘的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既听到好消息又听到坏消息。” “大人，是什么样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呀”丁大顺好奇的问道。 “好消息嘛，就是你们的动作非常标准；坏消息就是你们一不留神摔了下来。当然，好消息是塔底有草垛，可某怕的坏消息就是你们没落到草垛上。” “哈哈哈哈”队员们全都笑了起来。 赵云泽一抬手，队员们的小声戛然而止。“行了，开始吧。某先给你们做个示范。” 说完，赵云泽一伸手，黎仁忙将一根攀登绳索递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活动了一下身上关节，走到离塔台五六米的位置，这里，是草垛的边缘。 左手拽住绳头，右手拿着盘成一圈圈的绳索，手掌攥住攀城飞爪，赵云泽深吸一口气，猛然用力，将飞爪朝塔顶掷出。 飞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落于塔台之上。赵云泽再一拽绳子，飞爪就勾住了塔台边缘。 爬到草垛上，赵云泽又用力拽了拽绳索，检验了一下牢靠度。之后他便顺着绳索往塔台顶部攀登而上。 塔台由于是用木头搭建的，很多地方都是镂空的，这比起攀登城墙来更加费力。可赵云泽却爬的很快，只十几秒的时间，他就上到了塔顶。 取下飞爪丢下塔顶。赵云泽站到塔顶最边上，立即双手抱胸并屈起双腿，身体团成一团起跳。 “呀吼”赵云泽习惯性孤僻动作发作，又是一声怪叫。 好消息，小赵同学顺利落在了草垛上；坏消息，他整个人都掉进草垛当中了。 在旁观的人眼中，赵云泽就像一颗航空炸弹似的，从塔顶嗖的一下飞落，然后直接扎进草垛中，消失了。等赵云泽从草垛里爬出来，身上头上都沾满了草屑。 “呸、呸”赵云泽吐出几口草屑。从草垛上爬了下来。 “都注意啊，在空中时一定要闭紧嘴巴，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吃一嘴草。”赵云泽尴尬的说道。 “大人，鼻孔要不要堵上”丁大顺忽然一脸玩味的问赵云泽。 “堵上鼻孔还要不要喘气了”赵云泽没好气道。 “大人，您的鼻孔里”丁大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赵云泽诧异的一摸鼻孔靠，这根草真调皮，啥时候跑到我鼻孔里了 “拆几顶帐篷，盖到草垛上方。要不然，人是摔不死，可别把眼睛扎伤了。就是划破面皮，也破了相，弟兄们以后还找不找媳妇了”赵云泽一边下着命令，一边开玩笑道。 队员们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唉，训练器材太原始啊，连充气垫都没有。赵云泽暗叹了一口气。 丁大顺立即吩咐一队特战队员去拆帐篷。 “我告诉你们，当初俺们梁山突击队在泾阳县训练时，就只训练了一下地面动作，然后就直接跳伞了。你们这些小子有福了，还能按部就班的训练，你们可要争气点，争取全都过关”丁大顺也不知道是在给队员们打气呢，还是在显摆他以往的那点经历。 “丁大队副，您在泾阳那点事儿，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金堡笑着说道。 “老鸨子，你小子找揍呢吧一会儿等铺好了草垛，你小子第一个不，第二个上。”丁大顺没好气道。 赵云泽走过去一拍丁大顺的肩膀，笑道：“某第一个跳了，第二个跳的自然是你丁大队副了。金堡这小子还不够格。” “嘿嘿，我跳就我跳。在泾阳那会儿，我们还没这么跳过呢，正好过把瘾。”丁大顺大咧咧的说道，“要是这地上躺一堆白花花的娘们儿就好了。” “滚蛋真要那样，你小子跳下来，一下就得砸死老多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想不想找婆娘成家了”赵云泽笑骂道。 “哈哈哈哈”队员们全都笑了起来。 一会儿过后，草垛顶上就被盖上了迷彩布的帐篷。整个大唐，现在也就特战队的帐篷是迷彩的。 丁大顺第二个上了塔顶跳下；黎仁第三个。然后，就从一中队开始，队员们挨个上塔顶，训练起跳和落地的动作，顺带着练习攀登术。 赵云泽看了一会儿，见队员们都很认真的训练，并没有出意外，他也就放心了。 “黎仁，你今日就在这里训练吧，某跟秦安回县城了。”赵云泽对黎仁说道。 “大人，某有一事不解。”黎仁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说出了一个疑问。 “何事不解”赵云泽问道。 “您常念叨，大唐今年有可能对突厥用兵。可是，既然这次是进攻，突厥人不可能再像武德九年的那场战事一般，将军营扎于悬崖底下了。我们训练跳伞，似乎没有用场啊。” “不错，你很会动脑子，不像大顺那夯货，只知道傻傻的执行命令。” 赵云泽一笑，拍了拍黎仁的肩膀，道：“武德九年的穿风谷之战，毕竟是因时就势的使用了伞降突击。像这样的情况，的确很难遇到。不过，你要是认为这伞兵离了地形就发挥不出作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可没了能利用的地形，伞兵如何发挥作用”黎仁诧异道。 赵云泽一指天空，道：“伞兵最大的使用方法，是从天而降，实施垂直打击。” “从天而降大人在开玩笑吧。”黎仁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 “哈哈，某是不是开玩笑，最多再过个把月你就知道了。”赵云泽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训练场。 “从天而降搞不懂”黎仁独自一人在茫然着。 第448章柔肠一寸愁千缕 孙思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孙灵儿这两天总是发呆。 有时候，孙思邈让她写药方，要喊好几声她才听到。 孙灵儿的异常表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跟着赵云泽海边山上的跑了一趟，回来后就变得痴痴傻傻的了。 “灵儿，你有心事”孙思邈在观察了孙灵儿两三天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没有”孙灵儿连忙答道。 孙思邈一笑，拿起孙灵儿刚写好的一张药方，又道：“你写了两年多药方了，以往从没出过错，可这几天，怎么总是走神呢你看，这人参你都写成人身了。我们行医之人，怎么能让病人吃人呢” “啊对不起师父，我粗心了。”孙灵儿脸红了。 说完，她又连忙低下头，检查正在写的一张药方。一看之下大惊，她连忙把那写药方的纸揉成了一团，藏到了袖子里。 “怎么，又出错了”孙思邈黠笑道。 “我”孙灵儿的脸更红了。 “唉，姑娘大了，是该有心事了。”孙思邈笑的一脸促狭。 “我才没心事呢”孙灵儿一跺脚，强辩道。 “呵呵，灵儿呀，你还是回去歇歇吧。这个状态可做不好事。” “那师父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今天病人不多，贫道为师一人足矣。” “那我回后院了。” 孙灵儿说完，就出了内堂。 站在衙门的院子里，孙灵儿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红晕也消散了一点。随即，她摸出藏在袖子里的纸团，展开后再次看了起来。 云泽五钱纸团上居然有着这么四个字。原本，孙思邈说的是“云断五钱”。可孙灵儿却把“云断”二字写成了“云泽”。 “噗嗤”孙灵儿忽然笑了。她又把那纸叠的方方正正的，藏到了袖子里。然后，她就回后院住处了。 “大海呀，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美女啊，你怎么就那么美，鼻子下面还长着嘴。记得初次相逢，天气贼拉子热啊，你那美丽的身影啊，就像白天鹅扑啦啦飞过” 坐在自己卧房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棵杏树，孙灵儿脑海中，又回荡起了赵云泽那日吟的那首“破诗”。 那还是武德九年八月吧。那天，天气的确很热的。赵大哥他哼，他这人刚见面时看上去还老实巴交的，可没几天就原形毕露，还动不动捏人家的腮，揉人家的脑袋。当人家是小孩子呢 赵大哥怎么懂的那么多东西呀，连师父都说他见识广博，自愧不如呢。他还那么年轻，怎么比师父还厉害呢。赵大嫂天仙一般的人，都钟情于他 正想着，孙灵儿忽然一脸愁苦了。你羞不羞人家赵大哥都娶亲了 可是，赵大哥是官员，又是子爵，三妻四妾好像也应该。可他一直把人家当小孩子的。那天他吟的诗，恐怕又是在逗我的吧 小院里，一树杏花开的雪白。几只蜂儿围着杏花，嗡嗡直飞。春光虽美，却极易逝去。 小屋里，少女的情怀，也如这院中春色一般，美丽，却又透着一丝愁伤。泪眼问花花不语，寂寞闺阁，柔肠一寸愁千缕。孙灵儿的眼角湿了 分割线 长安城里，也有人在望着一树杏花伤春。 秦茉儿坐在院子里，麝玉抱着小赵午立于一棵杏树之下。那杏树的枝头很低，小赵午两手在抓着杏花玩。只一会儿的工夫，麝玉脚底下就被赵午扔了一地花瓣。 “这孩子，手劲真不小。身体好着呢，跟鹏羽一个样。”秦茉儿对面的萧氏，眼睛盯着小赵午笑道。 一句话，勾起了秦茉儿的愁绪。那个身体好着呢的鹏羽，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石城县那边的杏花不知开了没有。”秦茉儿说道。 萧氏一诧，随即问秦茉儿道：“茉儿想鹏羽了” “才不想他呢”秦茉儿脸色一沉说道，“他还不知道在那边多快活呢” 萧氏自然不会相信秦茉儿的话，她笑了笑说道：“范东家他们，也该到石城县了吧。等范东家他们回来，天气也暖和些了，咱们娘俩就带着午儿去石城县。唉，鹏羽也真舍得这一家子人，午儿都会走路了，却连他爹的模样都记不住。” “人家赵爵爷忙于军国大事，哪里顾得上我们母子。”秦茉儿一说这话，眼珠就变得红红的了。 “其实鹏羽是个很顾家的人。”萧氏说道，“去年从突厥回长安的路上，他就经常对老身说你和午儿的事情呢。连家里的侍婢仆从，他也经常念叨。” “顾家有什么用还不是千里迢迢的去了石城县。”秦茉儿说道。 就在这时，赵温进了后院。 “老夫人、夫人，九江公主前来拜访。”赵温禀报道。 秦茉儿和萧氏一听，两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九江公主怎么会来我们家”秦茉儿大感意外。 “老身要不要回避一下”萧氏问秦茉儿。 “不用了吧，反正现在长安的人都知道您回来了。”秦茉儿说道。 萧氏犹豫了一下，又道：“老身还是回避一下吧，我跟九江公主不熟。她来，定是找茉儿有要事，当着我的面，你们也不好说话。” “那母亲自便吧。” 萧氏走到麝玉身边，接过了赵午，道：“午儿随奶奶回房，奶奶给你好东西吃。” 秦茉儿带着麝玉和香兰，随着赵温来到了前院。九江公主此时已经在门房等候了。她今日的穿着很素雅，是便服。有四个宫女，跟随她一起进了赵家的院子。 “茉儿姐姐，小妹冒然登门，唐突了。” 一见到秦茉儿，不待秦茉儿行礼，九江公主就直接说道。 “公主大驾光临寒舍，妾有失远迎，慢待了。”秦茉儿朝九江公主一福身道。 “姐姐客气了，您在宫里那会儿，可没少看顾我。怎么这会儿倒如此见外了呢”九江公主连忙上前，双手扶住了秦茉儿。 “礼不可废。”秦茉儿笑了笑，“公主，且随我进院叙话。” 九江公主带着四名宫女，跟随秦茉儿出了门房，往客厅走去。 第449章九江公主的亲事 九江公主今年才十五岁。秦茉儿比她大的多，又在宫中住过，所以，九江公主才称她为“姐姐”。 实际上，九江公主以前和秦茉儿的来往并不多，她俩只能说是认识。九江公主说秦茉儿在宫中时对她多有看顾，这却是客气之词了。 也正因为秦茉儿跟九江公主不算熟，所以，对于九江公主的突然来访，秦茉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进客厅后，秦茉儿和九江公主分宾主落座，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秦茉儿耐不住性子，就主动问九江公主：“公主此来，可是寻臣妾有什么事情” “茉儿姐姐多心了，我以后就要与姐姐做街坊了，特来跟姐姐打声招呼。”九江公主笑着说道。 “什么难道公主要搬出太极宫了”秦茉儿惊讶的问道。 九江公主点了点头，道：“二哥命人在怀德坊为我建府，最多到年底，我就要出宫另住了。” “难道，公主要大婚了”秦茉儿更加惊讶了。 未成年的公主，都是住在宫里的，只有要嫁人之前，才会在宫外开府。 九江公主的脸色黯然了，说道：“两年前，父皇就想将我许人，我厚着脸皮求二嫂为我说项，父皇才又拖到现在。可我今年都十五了，今年再不嫁人，就要违反朝廷法令了。父皇便让二哥为我建府，目色夫婿。” 秦茉儿的八卦之心一下上来了，忙问道：“不知陛下想将公主下嫁于何人” 九江公主犹豫了一会儿，皱起眉头道：“二哥想让我嫁给长孙嘉庆。” “长孙嘉庆是薛国公长孙顺德的小儿子吗”秦茉儿问道。 “嗯，就是他。” 秦茉儿忽然觉得不对劲。女子要嫁人了，被人问起夫婿的事情，应该是害羞的脸红才对，怎么九江公主看上去一脑门官司呢她好像不乐意这门亲事呀 “姐姐，我真羡慕你，可以到了二十多岁才嫁人。”九江公主忽然说道。 秦茉儿尴尬了，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都老了。” “姐姐可一点都不老。”九江公主笑了。可随即，她又叹气道：“至少，姐姐嫁给了自己钟意的人。不像我们皇家女子，婚事自己做不得主。” “怎么，难道公主对这门亲事不满意”秦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九江公主道：“那长孙顺德，以前是被免过官的。虽然二哥在去年重新起用他，恢复了他的官爵和食邑，可他毕竟犯过事，名声不好听。再说了，我也听人说过，长孙嘉庆就是一个纨绔子，整日一点正事都不干的。” 长孙顺德是长孙皇后的族叔。也是最早追随李渊的人。大唐立国后，李渊封其爵薛国公，拜为左骁卫大将军。武德九年，长孙顺德参与了玄武门之变，与秦琼一起讨击李建成和李元吉余党，立下大功。李世民又将他的食邑加到一千二百户。仅次于裴寂、长孙无忌的一千三百户。 不过，长孙顺德却是个稳不住的人。刚立了功，就又犯错误了。贞观元年正月，有奴仆偷盗宫中财宝被长孙顺德发现。按说，他应该立刻抓捕这些奴仆法办，可他却接受了这些奴仆的贿赂，睁一只眼闭一只，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后来事发，李世民处理长孙顺德的办法倒是奇特，他在大殿上当着群臣的面，赐给了长孙顺德几十匹丝绢。 事后，大理寺少卿胡演向李世民提出：“长孙顺德贪赃枉法，罪不可恕，陛下不但不治他的罪，怎么又赐给他丝绢呢”李世民回答说：“长孙顺德有大功于国，我实在不忍心降罪于他。人都是有感愧之心的，给他这点绢对他来说胜于刑罚。如果他仍然不觉惭愧，那就与禽兽无异了，杀了他也没用。” 贞观元年十二月，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谋反，长孙顺德因与李孝常来往过密，受到牵连，被免官。贞观二年，李世民有一天闲着没事，翻看开国功臣的画像，当看到长孙顺德的画像时，一时怜悯之心发作，就下旨恢复了长孙顺德的爵位和食邑，又拜其为泽州刺史。 李世民想将自己的八妹九江公主嫁给长孙顺德的儿子，未必不是存了安抚长孙顺德的心思。说起来，这也是皇家与长孙家亲上加亲了。而且，九江公主与长孙嘉庆也是同一辈的，合乎伦理。 可九江公主却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至于是不是像她自己说的，因为碍于长孙顺德以往犯过错，长孙嘉庆又是个纨绔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茉儿听了九江公主的话，不知该说什么了。皇家的事情，她也真的不好评论。 沉默了一会儿，秦茉儿又问九江公主：“那这门亲事，可曾订下” 九江公主道：“那倒还没有。二哥和父皇只是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自己选择在何处建府，我便选了怀德坊。长孙家那边，想来也已知道此事了。只等着公主府落成，二哥就要正式下旨赐婚了。” “那公主有什么打算” 秦茉儿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九江公主来家里，绝对不是串门这么简单。她说起这桩亲事，也肯定不是只发发牢骚。说不定就是想向我讨主意拒婚的。我怎么还上赶着问她呢 果然，九江公主忽然诡异的笑了。“茉儿姐姐以前跟随我三姐多年，父皇和二哥也经常说姐姐除了模样不像三姐，其余言行举止都像的很。我三姐是个有主见的人，想来茉儿姐姐也很有主见，若茉儿姐姐遇上我这般事情，又会作何打算呢” “我”秦茉儿傻眼了。愣了一会儿，她叹气道：“我毕竟不是皇家之人，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主意。一切，还得公主自己打算。” 听了秦茉儿这话，九江公主点点头，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寻常民间女子的亲事，自己尚做不得主，何况是皇家女子呢。” 稍顿，九江公主又忽然一脸坚定的说道：“不过，该抗争的时候，我还是要抗争一下的。不能像三姐一样带兵打仗，可我也不能什么都逆来顺受。我要像三姐和茉儿姐姐一样，做事像那些男子一般。” “公主，我何时做事像男子了”秦茉儿一额头黑线了。好嘛，她被人说成女汉子了。 “呃我是说姐姐处事果决呢。”九江公主连忙解释，“当初您嫁给赵大哥时，不就是自己做的主嘛” 第450章借粮（上） 石城县城衙后大街东段，有一处大宅子。大宅子坐北朝南，是两进的格局。 这处宅子，要是拿到长安城来看的话，连中等规模都算不上。可在石城县这穷乡僻壤之地，这处宅子却已经是石城县最大的民居了。县衙大院虽然是三进的格局，可也只比这处宅子大了一点点而已。 这处宅子的主人，就是石城县最大的粮商崔敬。 崔敬今年四十二岁。在博陵崔氏的族谱上，崔敬属于分支了好几层的旁系子弟。谱系稍微近支点崔氏子弟，也不会到石城县这破地方安家落户了。 虽然在崔氏这数百年的门阀中崔敬属于边缘化的存在，可在石城县，他却是首屈一指的大乡绅。 赵云泽“屈尊”拜访的第一个乡绅，就是崔敬。 崔敬家的客堂内，赵云泽坐了主位，崔敬却坐了宾位。这是崔敬百般相让，赵云泽推却不过才这么坐的。 崔敬面前的矮几上，摆了一个小木箱。木箱内放有五个玻璃酒杯，崔敬手上，还正在把玩着一个。 这玻璃酒杯，便是赵云泽送于崔敬的礼物。酒杯的造型很普通，就是后世常见的一次性纸杯的样子。可崔敬却喜欢的不得了。 “赵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酒杯可是贵重的很呀”崔敬一脸激动的说道。 “崔先生也懂玻璃”赵云泽诧异道。 崔敬道：“小可去年年底回博陵祭祖，有幸参观过我崔氏的玻璃厂。是以知道这玻璃的价值。”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点头会意。稍顿，他又问崔敬：“敢问崔先生，像这样的杯子，在河北售价几何呀” 崔敬道：“这么一个，就是一贯钱呀。而且，我崔氏的玻璃厂生产的玻璃，通透性还比不上赵大人的这杯子呢。” 一贯钱，要是按时下的粮价折算，能买一百斤左右的粮食。一个玻璃杯换一百斤粮食，的确不便宜。赵云泽现在的钱币俸禄，每个月也才两贯多点。不过相比起范亭举用几套玻璃制品就在西域换了个男爵的爵位，这价格又似乎太便宜了。 “河北这地方的玻璃卖的倒是挺贵的。在长安的话，像这种玻璃杯子，也才卖五百文。”赵云泽说道。 “长安的富户多嘛，就算卖的便宜点，也能赚不少钱了。不像河北这里，没多少富人。不怕赵大人笑话，我们崔氏那玻璃厂，出产的玻璃，至少一半都卖给本族子弟了。” “哈哈哈，你们崔氏的族老倒是会做生意啊”赵云泽笑了起来。“那剩下的一半呢” “剩下的一半嘛，又有一半卖给了别的富人，其余的，几乎全卖到高句丽去了。”崔敬答道。 “跑外单要比内销赚钱的多。你们崔氏居然只卖这么少的产品去高句丽”赵云泽有些诧异了。 崔敬笑了笑，说道：“小可是崔氏的远房子弟，族中的生意，我是插不上话的。” “哦哦，说的也是。”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道：“那咱们还是谈谈您能做主的生意吧。某此来，可是看一下崔先生的家底的。” “看赵大人随便看。”崔敬说道，“要不，咱这就去库房看看粮食某可是看中了赵大人的那白酒生意了。” “好崔先生请。” “赵大人先请。” 二人出了客堂，崔敬领着赵云泽来到了库房。 崔家的库房很大，足有四五百平方。库房空着一半，剩余的一半空间，堆放的全是成麻袋的粮食。 “这都是些什么粮食”赵云泽问崔敬。 崔敬道：“一小半是从南方贩来的大米，剩余的，就是本地产的谷子、麦子、高粱、黍子、豆子了。” “倒是齐全的很。”赵云泽点头道。 “要不然小可怎么会想做白酒生意呢。有这些粮食，某都不用另外再买粮了。某现在就开着家酒坊呢。石城县的米酒，也多是我家卖的。” “不错不错某那白酒，也正要用米酒来做。崔先生这里倒是现成的很。”赵云泽道。 崔敬一听这话，两眼立即放光了：“这么说，赵大人是打算跟某合作了” 赵云泽摇头一笑，道：“崔先生这里，是某拜访的第一家。想跟某做生意的，可不光崔先生一家呀。在商言商，某也要货比三家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呵呵，赵大人尽管比。某有信心获得赵大人的青睐。”崔敬一脸自信道。 “崔先生，既然您的粮库某也看过了，便不打扰了。某还要去下一家呢。”赵云泽当即辞行。 “大人且回客堂，稍待片刻。”崔敬说道。 “不了，某时间紧迫呀。以后，咱们有的是亲近的机会。”赵云泽说道。 崔敬一拱手，道：“大人还是稍待片刻吧。您送了某那么贵重的礼物，某再不知事，这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是懂的。怎么也得给大人准备一份回礼呀。” “回礼”赵云泽一愣，随即笑了笑，一指那些麻袋，道：“崔先生盛情，某也不便推却。不过，别的回礼崔先生就不用准备了。有着现成的粮食，您命人给某搬上点就是了。正好，某是坐马车来的。” “啊大人要粮食作甚”崔敬诧异了。 “呵呵，某也要验一下这粮食的成色呀” “那大人随便带走点就是了。别的回礼，某该准备也还是要准备的。” “崔先生就不必麻烦了。还是送某点粮食吧。反正，某一家人也要吃粮。” 崔敬稍一犹豫，点头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那某只好照办了。” 分割线 赵云泽离开崔敬家时，马车上就多了六袋子粮食。 “这个崔敬，还真是精打细算呀。这六袋粮食，也就是六百斤吧。正好抵了我送他的玻璃杯的价值。”赵云泽对赶车的秦安说道。 “嘿嘿，有了这些粮食，特战队那边又能应付几日了。”秦安笑道。 “是呀，吃饭可是头等大事。”赵云泽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要饭的呢” “大人可不是要饭，而是做生意呀” “对对对，做生意、做生意。秦安，把账记好，今日咱们送出去的礼物，将来都要从陛下的分红里扣除。我可不替他养兵。” “啊大人还真是还真是精打细算呀” “刚跟崔敬学的” 第451章借粮（中） 赵云泽用了三天时间，挨家拜访了十几个乡绅。那些乡绅，住在城里的只有几家。大多数的，还是住在乡村。有的人，还担任着本乡的乡正。 玻璃杯子送出去了几十个，赵云泽换到的，是三千来斤粮食。还有一些别的礼物。 三千来斤粮食，也只能暂时解决特战队的粮草问题。要靠这点粮食帮助农民解决粮种的缺口，却是杯水车薪了。 全县农民的粮食缺口，也已经统计了出来。全县六个乡，近五千户农民，缺粮种的农民占到一半，粮种的总缺口达五十万斤。 这个数字一看很大，可这个时代农民的地多，一个男丁就授田一百亩，五十万斤平摊下去，一亩地才补两三斤粮种。田地的收成又不高，粮种和收成的比率很低。 就拿石城县种植面积最广泛的麦子来说，一亩地就要下种十二三斤，可收成却只有两三百斤。也难怪农民粮食不够吃，狠心吃粮种了。 拜访那些乡绅的同时，赵云泽也对石城县的乡村走了一遍。他发现一个现象，如今，石城县的田地里都没有生长的庄稼。农民种麦子，也都是春天下种。也就是种植春小麦。 春小麦虽然出芽率高，但这样一来，一年就只能种一季庄稼了。看来，等秋后要设立一块试验田，种冬小麦试试了。如果能成功，那一年就能种两季庄稼了。赵云泽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对乡绅们的存粮有了底，赵云泽就打算实施他的“青苗法”了。 二月二十八这天，赵云泽在县衙内堂召集官吏议事。当他说出自己的青苗法后，与会的官吏都沉默了。 “诸位如何看待某这个办法”赵云泽问道。 众人还是没有发言的。 赵云泽只好点将了。“邓主簿，你有什么意见” 邓烨又思考了一会儿，道：“大人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那些富户未必愿意借粮给县衙呀。他们直接把粮食借给农民，利息要高的多。吃亏的事情，人家自然不愿意干。” 赵云泽点点头，道：“这一点，某也想到了。借粮的事情，由我亲自办。你们就说，这个办法可不可行吧。” 邓烨望向陈昭，道：“陈县尉，赋税都是由您催收的，您以为县令大人这办法如何” 陈昭面现苦笑，道：“赵大人，您没在地方当过官，不知道地方官的难处。往年，光是秋后的赋税，就要反复催促，百姓才会交上来。您这青苗法，毕竟只是一县之地的政策。朝廷规定的赋税，百姓尚交的不情不愿，何况是借的粮食呢。邓大人说的不好筹粮是一方面；这不好收债，又是一方面难处呀” “百姓朴实，应该不会赖账吧”赵云泽说道。 陈昭道：“赖账是不会。要是地里收成好，不用催促，他们就会主动还债。可要是遇上灾年呢相比一家人饿肚子，他们也只有拖欠粮债了。” “如果真遇上灾年，朝廷尚且要放粮赈济灾民，咱们的青苗法，自然也会免去农民的粮债了。”赵云泽说道。 “那县衙欠的那些乡绅的粮债，又拿什么偿还难道大人敢动朝廷的赈济粮”一个吏员忽然说道。 “这”赵云泽傻眼了。唉，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难怪连房玄龄这样的良相，都没有办法解决农民春耕缺少粮种的问题呢。一县之地尚且如此，何况一国呢。 这还只是纸上谈兵，就遇上了两大难题。要是真正实施起来，恐怕遇上的问题还要多。 难道自己来石城县后要办的第一件事情就这么流产了不成，真要那样，那自己就会被这些官吏给看扁了，以后也别想指使的动他们了。而且，自己领那八名风尘女子回县衙的事情，已经让这些官吏看笑话了。自己要是再办不成这件事，那也无法扭转石城县的官民对自己的印象啊。坏了名声，这官也甭当了。还想着经略辽东，为大唐开疆拓土做梦去吧。 想到自己的宏图大志和对李世民夸下的海口，赵云泽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说的困难，某也知道了。但这个青苗法，我是一定要推行的。借粮的事情我来办。秋后要是农民还不上粮食，我自己掏钱，替县衙还债。” 赵云泽的话一说，众人都诧异的互相交换起眼色来。连房遗直都皱起了眉头。 “大人，您这是何苦呢”陈昭说道，“您是长安来的，有背景有势力。不像我们这些人，没有大树可靠，什么时候能出头离开石城县这穷地方也没准。可是您不一样啊，您在石城县，也就是干一任，又何苦要自己为难自己呢。” 赵云泽站起来，朝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的关爱，某心领了。不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青苗法的事，某是一定要办的。诸位若有心，还望好好配合某做事。若是无意，一边旁观某也不介意。” “既然大人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我们也只能服从您的政令了。”邓烨说道，“不过，要是筹不到粮食，大人也莫怪我们不出力。另外，某斗胆请大人立下字据，若秋后农民还不上粮食，大人还要想办法填补县衙府库的缺口。” “好，这字据我立下便是。若秋后真收不回粮债，某也不劳诸位辛苦，某自己掏钱还债。”赵云泽说道。 接下来，赵云泽当着众人的面立下了字据。解散了会议。 众人出了内堂，陈昭叹气道：“这位赵大人，还真是初生牛犊啊。这种政令都敢颁布。” 邓烨一笑，道：“兴许人家赵大人家里钱多的用不完了，有意做善事呢。” “真要如你所说，他就不用借粮了。五十万斤的粮债呢，折合成铜钱，五千多贯呢用马车拉也得一大车呢。” “人家赵大人自有打算，你我就不要操那份闲心了。”邓烨笑道。 “某就是想操这份闲心，也得有那本事啊不说这事儿了，某回公房了。” 内堂中，房遗直也在劝赵云泽：“赵兄，要不那青苗法还是不推行了吧。咱们当初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赵云泽一笑，道：“说出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朝令夕改，某的威信何在” “可是” “房兄不必担心，某的底牌还没亮呢” 第452章借粮（下） 别看赵云泽在议事时把话说的满满的，其实他心里也发虚呢。能不能借到粮食先另说，他还真怕到了秋后收不回放出去的粮债。真要自己填补这个空子，那他就得倾家荡产了。 别看赵云泽现在家里做着生意，可他也不是多富裕，也就是刚刚跨入了家财万贯的等级。这还是把资产算上的，要是拿现钱，他现在最多拿得出三千贯。 现在大唐粮食贵得很，五十多万斤粮食，值五千多贯呢。 赵云泽现在的底牌，就是靠利益买动那些乡绅就范。另外，他也不相信农民会那么刁蛮，只借不还。如果真是那样，那大不了自己真的背上这饥荒，一任三年时间，也足够还上欠债了。农民真要借粮不还，那明年不再施行青苗法，他们也无话可说。 既然已经宣布了决定，赵云泽立刻行动。议事之后，他就让秦安把各种新作物的种子都包上一小包，出了县衙，直奔崔敬家。 崔敬见赵云泽又上门了，还以为他决定了跟自己做白酒生意呢，乐不可支的将赵云泽让进了客堂。 可当赵云泽向崔敬介绍了他的青苗法之后，崔敬傻眼了。 “赵大人的意思，是想向小可借粮”懵了半天，崔敬出言问赵云泽。 “然也”赵云泽点头道，“崔先生放心，某绝不亏待你。除了秋后的利息，某还有一份大礼相送。” “赵大人不会是想用做生意来要挟某吧”崔敬的脸色不好看了。 赵云泽摆摆手，道：“生意是某自己的事情，这青苗法却是公事，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那赵大人要送某什么大礼呀”崔敬好奇的问道。 赵云泽给秦安使了个眼色。秦安忙走到崔敬面前，从一个口袋中拿出一个个小布包，放在了崔敬面前的矮几上。 “这是”崔敬纳闷了。 “崔先生打开看看便知。”赵云泽一抬手，示意道。 崔敬狐疑的将那些小布包一个个打开，端详起了里面的种子。 “赵大人，某做了半辈子粮食生意了，这些种子，某却从未见过，这都是什么呀”崔敬好奇的问道。 “这是某托人从西域带回的新作物种子。”赵云泽也走到崔敬面前，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说道。 手指一样种子，赵云泽又道：“这是棉花的种子。收获的棉花，如羊绒一般绵软，可以纺成布，也可以塞入被子、衣服里保暖。” “哦哦哦，那这些呢”崔敬又问。 “这叫花生。崔先生可以先尝尝。” “这个能吃” “自然能吃。”赵云泽直接拿起一枚花生，剥开壳，又把花生米递给了崔敬。 崔敬小心翼翼的把花生米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嗯，香，香的很。”崔敬的眼神亮了。说着，他就伸出手，又想拿花生。 赵云泽连忙挡住他的手，说道：“崔先生，这种子可金贵的很。您要想吃个够，只能等种下后，秋里收获了再吃了。现在多吃一粒种子，可就少收几十粒呢。” “呃是某馋嘴了。”崔敬尴尬道。 “这花生，可以生吃，干炒熟了味道更佳。也可以用来榨油，那花生油的香味，可比菜籽油和大豆油强多了。”赵云泽介绍道。 说完，他又指了指其余的种子，道“这些，都是蔬菜的种子，大唐从来没有的蔬菜。崔先生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崔敬眨巴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道：“您是要把这些种子卖给我” “崔先生，以咱们的交情，我怎么会卖呢我送你一些便是了。”赵云泽说道。 崔敬一喜，可随即他就又沉下脸了。“赵大人，我要是收了您的种子，是不是就得借粮给您呀” “哈哈，是借粮给县衙，然后再由县衙借给那些缺粮种的农民。” “那我直接借粮种给农民就是了，又何必劳烦县衙的诸位官人经这一道手呢。” 赵云泽心道：你的利息不是高嘛。哥们儿的青苗法，就是为了压制你们的高利贷的。要不也不叫善政了。 “崔先生，您是做生意的，应该能看出这些种子的价值来。等秋天一收获，你再把种子一卖，利润可比你卖粮食强多了。”赵云泽循循善诱道。 崔敬笑了笑，道：“赵大人，您说的我都懂。可话说回来，这些种子再好，也是新作物。能不能适应河北这里的水土，又该如何管理，收成如何，某一无所知。真要是种下，能不能长成还不好说呀” “你放心，这些种子绝对适合河北种植，管理的方法我教你呀” “呵呵，某还是不敢做决定。”崔敬摇了摇头。 “崔先生，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放着到手的钱不要。” 崔敬叹了口气，道：“赵大人，某说句实话吧。你要是不借粮，哪怕是把这些种子卖给我，我也买。大不了，当个试验品。可您要借粮，某这心里就没底了呀。粮食好借，可不好还呀。” “崔先生，那你直接借粮给农民，难道就很好要债吗” “也不好要。可总比问县衙要债要容易些。” “某的人品崔先生不用担心” “赵大人误会了，某自然相信您的人品。可您也说了，这是公事，不是您自己的事情呀。到时候，县衙要是拿不出粮食，我也不能逼着您赵大人自己还债呀。再说了，您给的利息也太低了点，我亏钱呀” 一听崔敬说到了关键的东西，赵云泽也哑火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利益打动不了人心。 沉默了一会儿，赵云泽又道：“崔先生，你现在帮我这一把，咱们今后也好合作呀” 他还是把公事跟做生意的私事搅合在了一起。 崔敬犹豫了一下，道：“赵大人，您容我考虑几日行不行” “也好”赵云泽点了点头，“不过您可要快点考虑。这马上就要春耕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 崔敬伸出三根手指头，道：“三天，赵大人给小可三天时间考虑。若是三天之后某还没给赵大人个准信儿，您就把我从跟您做生意的人名单里划去就是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分割线 离开崔敬家，赵云泽又拜访了好几个乡绅。可是，他们也都如崔敬一般，没有直接决定借粮给县衙。 赵云泽没有办法，也只能干等着让这些乡绅考虑了。其实到了这会儿，赵云泽心里已经一点底都没有了。 这些乡绅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赵云泽也明白，无论是他所说的跟乡绅们合作做生意，还是那些新作物的种子，都是不能立刻到手的利益，还担着很大风险。而这些乡绅直接把粮借给农民，却能多收很多利息，风险也小的多。 也许，人家说的考虑考虑，只是委婉的推辞之词罢了。赵云泽急的嘴唇上都起燎泡了。 第453章柳暗花明 崔敬家今天来了不少客人。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客人都是从宅子的后门进入的院子。 崔宅后面，是一条小胡同。那些客人都是坐着马车来的，马车停在后门两边，把一条胡同占去了大半边，剩下的那点空间，也就只能容两人并行了。 “如此偷偷摸摸，这些乡绅到崔敬家，定是商量不可告人之事。兴许，就是商议怎么应对我的青苗法呢。” 赵云泽在得知这件事后，做出了一个判断。 没错，到崔敬家的那些人，就是赵云泽曾经拜访过的那些乡绅。不过也不是赵云泽拜访过的所有乡绅都来了崔敬家，但七八个人总是有的。 崔敬家的客厅里，这里人正在议事。 “亭山兄，听说赵大人两次拜访，都是先登的您的家门。可见，这位赵大人很看重您啊。不知您对于县衙借粮一事，作何想呢”一个乡绅问崔敬。这名乡绅叫郑德，也是出身门阀世家。 “品修兄抬举了，赵县令先来某家里，也只不过是某的家离县衙近一些罢了。”崔敬嘴上谦虚，可他脸上却满是自得之色。“不知诸位有没有答应借粮给县衙啊” “要是我们答应了，那还来找你商量什么”崔敬的族弟崔懿没好气道。 “是呀是呀。亭山兄，虽然咱们平日也偶有小矛盾，可再怎么说，咱们都是石城县的乡亲。咱们是一体的，那位赵县令却是外来户。我们岂能为了讨好他这个外来户，就互相拆台呢。”郑德说道。 “难道诸位对赵县令的生意和那些新作物种子就不动心”崔敬问道。 崔懿道：“说不动心是假的。可相比起贷粮给那些苦哈哈的利润来，赵县令给的那点好处，真不够看的。要是没有借粮这事儿，那跟赵县令的生意倒也做的。可他赵县令没安好心呀。石城县这穷地方，做什么生意也赚不到太多钱，还担着风险。还是咱们的老办法保险啊。” “那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跟赵县令耗着就是了。”崔敬说道。 “耗着可要是有人耗不住呢”郑德说道。 崔敬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们是怕某会投靠赵县令啊诸位尽管放心，某要是真想讨好赵县令，两天前就答应借粮给他了。至于他那生意咱们都跟他耗着，他最终还不是得求咱们。除非，他一开始就不想做生意，只是拿这个幌子蒙我们借粮给他。” “着呀”崔懿一拍大腿，“他要是蒙咱们，那咱们就更不能上当了。他要是真想做生意，咱们耗上一段日子，那些苦哈哈耐不住了，还得找咱们借粮食。等过了这段日子，他赵县令还得求着咱们跟他做生意。” “对，正是如此。哈哈哈”郑德也笑了。 这时，另一个乡绅皱起眉头，说道：“咱们是订立同盟了，可就怕今日没来的那些人，他们会向赵县令妥协呀。” 崔懿一瞪这人，道：“老王，你傻了呀就凭他们几个那点家底，能给姓赵的凑够五十万斤粮食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自己不吃饭了他们不来亭山兄家议事，那是因为他们不够格。你怕他们作甚” “说的也是。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分割线 已经两天了，那些乡绅不但没一个给赵云泽准信儿的，还聚在一起商量事，这让赵云泽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唉，眼下，也只有期盼外力相助了。”赵云泽坐在县衙内堂，眼望西南方向说道。 “什么外力”房遗直问道。 赵云泽道：“长安那边的人也该来了。要是再迟些日子来，那青苗法可真要流产了。” 正在这时，一名衙役领着丁大顺进了内堂。 “大顺，你怎么来了”赵云泽诧异的望向丁大顺。 都是熟人，丁大顺也不跟赵云泽客气，直接走到他面前，拿起矮几上的茶杯，咕咚咕咚一阵猛灌。 “怎么是凉茶”等喝干了一杯子水，丁大顺才说道。 “这是昨天的茶水。里面加了砒霜，我原想着晚上拌点剩饭剩菜毒老鼠的。昨天散衙时把这事给忘了。”赵云泽一脸促狭的说道。 “啊”丁大顺大吃一惊，随即他又晃过神来，道：“大人吓唬我呢吧” “说正事吧，瞧你蹿的这一头汗。”赵云泽笑了笑说道。 “范亭举和罗蕴和他们到马城了。下午就能到石城县了。”丁大顺说道。 马城县就在石城县西边，两县城相隔只有七十里地。 赵云泽一听大喜，拍案道：“太好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房遗直连忙问道：“莫非赵兄说的外力，就是范亭举和罗蕴和他们” “嘿嘿，除了他们，也没人能帮上咱们了。”赵云泽说道，“他们可带着粮食呢，整整六十万斤。” “可那些粮食，不是要送往辽东吗”房遗直诧异道。 “是要送往辽东，可那些乡绅不知道这些粮食的使项呀”赵云泽奸笑道。 房遗直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人是要用这些粮食，来设计那些乡绅。” “哈哈哈，知我者，房兄也”赵云泽大笑道，“某就给他们来个树上开花之计。” 丁大顺好奇的问道：“大人，什么树开花呀” “什么树也不开花，弄些假花而已。我的意思是说借势布局”赵云泽刚说到这里，忽然诧异道：“大顺，你是怎么知道范亭举和罗蕴和到了马城的” “噢，我们特战队今天进行马术训练，在城西二十里遇上了范亭举他们派来给大人通报行程的信使。” “原来如此你们今日这马术训练搞的好呀。”赵云泽道。“那信使呢” “某又打发他回去了。某得了信，就赶紧来告诉大人了。” “唉，你怎么就打发人家回去了呢。这下好了，我们还得派人去趟马城县了。”赵云泽叹气道。 “还去马城作甚下午他们人就到石城了。”丁大顺不解道。 赵云泽朝丁大顺招了招手，丁大顺狐疑的凑到赵云泽面前。 “你这样，派个人去石城县，告诉范亭举和罗蕴和这么办”赵云泽对着丁大顺面授机宜一通。 “得嘞，保证不误了大人的事情。”丁大顺答道。 第454章树上开花（上） 赵云泽听丁大顺禀报说，范亭举和罗蕴和他们马上要到石城县了，连日来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丁大顺得了赵云泽的吩咐，立即就要离开。可他刚走到门口，却又回过身，对赵云泽说道：“大人，某还忘了一件事。那信使说，博陵崔氏长房的三公子崔敦诚，带着他的夫人与范亭举和罗蕴和同路而来。” 赵云泽一听，立刻诧异的与房遗直对视了一眼。“崔氏长房的三公子怎么跟范亭举他们走一道了” 丁大顺道：“听说，是他的夫人患病，他来石城县找孙道长看病的。路上遇上了范亭举他们，就一道而来了。” “哦，孙道长在石城县的消息，传的倒是快。”赵云泽会意的点了点头。 丁大顺走后，赵云泽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双喜临门呀” 房遗直问道：“赵兄，你不会连那位崔三公子的主意也打上了吧” “哈哈，这位崔三公子，某在贞观元年跟随魏征大人巡视时，就曾见过他。此人有趣的很，不喜欢读书，却又爱附庸风雅；没有当官的志向，只乐于经商。据说，崔氏的玻璃厂，就是由他打理的。他既然来了石城县，某怎么也得让他出出血，给石城县的建设添砖加瓦。” “那大人下午要出城迎接一下崔三公子吗”房遗直问道。 “当然要出城迎接了，这位可是财神爷呢，岂能慢待”赵云泽一脸笑容道，“不但某要出城迎接，县衙的人，再加上那些乡绅，都要一块儿出城迎接。房兄，麻烦你派人通知住在县城和近郊的那些乡绅，让他们午后来县衙。” “那某这便去安排。”房遗直当即起身，就要出去。 “等等”赵云泽又喊住了他。“还要麻烦房兄写份告示，把青苗法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写上。然后告诉百姓，十日后，县衙开仓贷粮。让别人帮着多抄写一些，命人遍贴石城县各处。” “赵兄，粮食还没着落，现在就贴出告示，是不是操之过急了”房遗直疑惑道。 “不把告示贴出去，如何让那些乡绅着急呀官府一放贷，他们的粮食就放不出去了。到时候，只能求到某头上，哈哈哈哈”赵云泽大笑起来。 房遗直琢磨了一阵，也笑了：“这样一来，就主宾易主了。” 赵云泽又叮嘱房遗直：“写告示的时候，用大白话，越直白越好。别跟上次邓烨写的那份告示似的，读书少的人还看不懂。再让贴告示的人顺便跟百姓宣讲一下。” “某明白了”房遗直应下。 “那就辛苦房兄了。某先回后院眯一觉，这些天，愁得我是吃不香睡不安啊。这会儿总算是云开雾散了。” 赵云泽说完，就往外走。 分割线 两刻钟过后，崔敬最先收到了县衙的通知。 “这位赵县令莫不是急了，又要召集我们议事”崔敬自言自语的猜测。“哼，这年轻人的脑子不灵光呀。你要是各个击破，还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可能。把大家召集起来，岂不更难为就算是有心借粮给你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怎么敢答应你呢得罪了大家，以后还混不混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家中一个奴仆向崔敬禀报：“老爷，县衙又贴出告示了。” “告示上都说了什么”崔敬喝着茶，很随意的问道。 那奴仆道：“说是县里要推行青苗法，缺粮种的农民，可以五户联保向官府借粮种。秋后收了庄稼，以一成的年利息偿还。还说十天后就开始放粮了。” “啊”崔敬懵了。“这个赵云泽，难道弄到粮食了不成，我得亲自去看看告示。” 几分钟过后，崔敬就站到了他家街头的一张告示底下。 此处，已经围满了人。崔敬费了老大劲，才挤进人堆。告示底下，正有一名衙役在向围观的百姓讲解告示的内容。 崔敬没有心情听那衙役讲的是什么，直接自己看起告示来。 只见，那告示上写道：石城县的父老乡亲们，你们都听好了。眼下马上就要春耕了，可是呢，很多人家里的粮种不够用。新上任的县令赵云泽大人，知道这个情况后很着急，就想了一个办法替大家解决难处。这个办法叫青苗法。 青苗法具体是什么呢就是官府借粮种给百姓，等秋天收了粮食，百姓再还债。你们不用担心利息，官府收的利息很低，只收一分利息就可以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借十斤粮种的话，秋里要还给官府十一斤。官府多收的这些利息呢，将来如果遇上收成不好的年份，也还是要用到百姓身上的。 有需要粮种的百姓，可以五户一联保，十天后，也就是三月初八，到各乡正处借粮。到时候，县衙会派人把粮食运过去的。县城的百姓，可以直接到县衙借。 借了粮种的百姓，一定要记得偿还。要不然，明年这青苗法可就不实行了。 房遗直果然遵照赵云泽的吩咐，用大白话写了告示。 崔敬看完告示，整个人都呆了。 愣了半晌，他才晃过神来，连忙挤出人堆，往家里赶去。 崔敬回家没一会儿，崔懿和郑德就上门了。一见面，崔懿顾不上寒暄，直接问崔敬：“亭山兄，可看过县衙新出的告示了” “某刚出去看过。”崔敬答道。 “姓赵的搞什么鬼难道他筹到粮食了” 崔敬摇了摇头，道：“某一直派人盯着县衙呢。这两日，赵云泽就没出过门。除了城外军营的那个丁校尉，在半个多时辰前去过县衙，也没有外人进县衙啊。他不可能筹到粮。” “那他怎么敢贴出告示”郑德狐疑道。 崔敬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估计是赵云泽被逼急了，在虚张声势。” “亭山兄的意思是”郑德又问。 “他是在吓唬咱们。目的，还是想让咱们借粮给他。”崔敬说道，“要是咱们信了告示上说的，那肯定着急。一着急，要么，就得像告示说的那样，把借粮给农民的利息压下来，跟县衙一样的利息；要么，就要借粮给县衙了，咱们就得反过来求赵县令收粮了。” 崔懿恍然大悟：“定是如此了。咱们要是还想着跟姓赵的做生意，只能借粮给他。他倒是打的好主意”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郑德问道。 崔敬道：“以不变应万变。你们也通知一下其他人，告诉他们赵云泽的阴谋。” “嗯，我们这便分头行动。”崔懿说道。 第455章树上开花（中） 午后的阳光照着一片生机的大地。 小草已经露出了一指长的嫩芽。陌上河边，干褐色的荒坡野岭，也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嫩绿。生芽较早的蒿草、苦菜、荠菜，早已舒展开了一片片叶子。一些妇女，领着大大小小的孩童，挎着筐子、篮子散布荒野之中，挖着野菜。 风轻轻的、柔柔的、暖暖的，像是慈母用手指划过熟睡中婴儿的脸颊一般，吹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娘亲快看，好多大马车呀”一个挖野菜的孩子忽然指着官道，对他前面的妇女说道。 那妇女抬头看了看官道，回头对那孩子笑道：“那是官家的车队。宝儿要好好读书，快快长大。等长大了，也像那些人似的穿官衣，骑大马，挣好多钱。娘和你爹，就可以享福了。” 那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天真的说道：“我一定听娘亲的话，好好读书。等长大了当大官，再娶村西头的二丫当媳妇，给娘亲生孙子。” “咯咯咯咯”那妇女被这孩子逗乐了。“好好好，娘亲等着抱孙子。” 那条官道，是马城县通往石城县的道路。此时官道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注：马城县，今河北省滦县。 队伍中，光是马车就有一百多辆，绵延好几里路。马车两侧，每隔十来米就有步行的士兵手持兵器护卫着。队伍前头，一队十几人的骑士开道。骑士后面，紧跟着几辆载人的马车。 范亭举和罗蕴和同乘一车，就在队伍当中。 “罗掌柜，咱们离开长安时还一片萧杀，如今，却是春光明媚了。”范亭举手打车厢侧帘，边向外面张望着，边对罗蕴和说道。 “是呀，这一路走了半个多月，可算要到石城县了。”罗蕴和说道，“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颠散了。” “哈哈，您吃几粒仙丹，不就缓过来了嘛。”范亭举转过头，玩味的看向罗蕴和。 “范东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拿我老罗的那点破事取笑我了。”罗蕴和没好气道，“唉，说来也怪，某自从跟了赵大人，才觉得活得有点人样了。” “您以前是太上皇的座上宾，岂不更风光” “别提以前了。那会儿某虽然风光，可这心里虚着呢。你当骗人就那么轻松某那会儿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担心算了，不说了。” 罗蕴和叹了口气，又一脸正色的问范亭举：“赵大人派人通知的那件事情，你可安排好了” “放心吧，赵大人吩咐的事儿，某可不敢大意。某还指望赵大人保举我一个大唐的爵位呢。” 分割线 石城县西门外，赵云泽带着房遗直等县衙属官、特战队军官、以及六七名乡绅、还有十几个衙役，正在等候车队的到来。 那些乡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赵云泽带他们出城，是要迎接什么人。就连县衙的众属官，除了房遗直，其余人也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来石城县了。 可看赵云泽摆出的这个架势，又像是迎接大人物。 众人边山南海北的闲聊着边等候。约两刻钟后，西边官道上传来的马蹄声。紧接着，就出现了一队骑士。 “来了”赵云泽说了一声，就率先往前走，其余人也连忙跟上。 很快，一条长龙现出了面目。 “乖乖，怎么那么多马车，这些是什么人呀”一个乡绅感叹道。 从他们立足处望去，那条长龙只是现出了半截身子，可也有几十辆马车了。后面，马车还在一辆接一辆的出现。 队伍最前头的骑士，在离赵云泽等人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纷纷下马，走向了后面的几辆马车。 那几辆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与那十几个骑士一起，往赵云泽这儿走来。 崔敬好奇的望着那些来客，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以为自己看错了，崔敬又揉了揉眼睛再看。 “亭山兄，别揉眼了。你没看错，那就是元真三公子。”崔敬身旁的崔懿忽然小声说道。 “三公子怎么会来石城县赵县令莫非就是为了迎接他的”崔敬疑惑道。 “你问我，我问谁” 这时，来客和赵云泽一班人已经走到了一块儿。 范亭举、罗蕴和、冯霄等人连忙给赵云泽施礼。 “诸位可算来了，辛苦辛苦”赵云泽回礼道。 “鹏羽兄可还认得某”一个年轻人走到赵云泽面前，笑眯眯的一拱手说道。 这年轻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白袍，仪表不凡。 “哈哈，元真兄也太小瞧某的记性了。贞观元年，某来河北时，多蒙元真兄照拂。这次元真兄来石城县，某却成地主了。说不得要好好招待元真兄了。”赵云泽也朝那人一拱手，笑道。 “哈哈，鹏羽兄好记性啊，某正是崔敦诚。此来石城，倒真要叨扰鹏羽兄一番了。”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博陵崔氏的长房三公子崔敦诚。 崔敬和崔懿见赵云泽和崔敦诚如此熟络，忙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崔敬就一拉崔懿的衣袖，两人也连忙上前，去给崔敦诚见礼。 “崔敬崔懿见过三公子。” 崔敦诚一见崔敬和崔懿，面现茫然之色：“二位是” 合着人家崔三公子根本不认识他俩。由此也可以看出崔氏一门分支的庞大了。 “某乃崔氏第三十五世子孙，崔敬崔亭山。” “某同为崔氏第三十五世孙，崔懿崔葆瑜。” “哦，原来是二位族兄，失敬失敬”崔敦诚连忙还礼。 赵云泽呵呵一笑，道：“诸位远来辛苦，还是随某进城叙话吧。” “有劳鹏羽兄了。”崔敦诚说道。 这时，范亭举上前几步，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某这次来石城县，可是奔着发财来的。某带来这么多货，还望赵大人给安置一下。” “哈哈，范东家放心吧，我石城县有的是让你发财的机会。眼下，某正有两桩生意要跟范东家谈谈呢。咱们先进城，你的这些货物，就由某的部下来安置如何” “那就有劳赵大人了。”范亭举说道。 赵云泽转身吩咐丁大顺：“丁校尉，劳你带着范东家的车队，去往军营。派人严加看管货物。” “诺”丁大顺应了一声，便上前招呼那些赶马车的：“大家辛苦一下，随我来。” 丁大顺在前面引路，车队前面的几辆大车转弯，朝南而去。 这庞大的车队，早就引起了跟随赵云泽出城的那些人的好奇心。他们此时也都在打量着车队，猜测着车上装的是什么。 麻袋，那些大车上装的全是麻袋。 忽然，一辆大车拐弯拐急了，两个麻袋从马车上一下滑落到地上。 “哗啦”一声，那两个麻袋的扎口被摔开了，淌出的，全是麦子。 “吁”那辆大车的车夫连忙停下车，跳下车就去收拢那些粮食。后面几辆车上的车夫，也连忙去帮忙。 “都小心点，别把粮食弄洒了”范亭举连忙朝着车队喊了一嗓子。 那些乡绅见到马车上装的都是粮食，顿时惊的大眼瞪小眼了。 第456章树上开花（下） 众人跟随赵云泽步行进城。那几辆载人的马车，也一起进了城。 进入城中，崔敦诚边走边问赵云泽：“鹏羽兄，听说孙思邈孙神医就在石城县” 赵云泽点点头道：“正是。孙道长是随某从长安来的石城。” “拙荆患病多日，一直未愈。某此来石城县，正是要寻孙神医为拙荆诊病的。”崔敦诚又道。 “此事某已知晓。”赵云泽道，“但为何未见崔夫人” 崔敦诚道：“拙荆抱恙，身子太虚，某未让她下马车。” “哦，那等进了县衙，某立刻请孙神医为崔夫人诊视。”赵云泽道。 “有劳鹏羽兄了。” “元真兄不必如此客气。你我乃旧识，你的兄长兵部侍郎崔敦礼大人，乃是某以前的上官。咱们之间，理应多多亲近啊” “哈哈，鹏羽兄说的极是。”崔敦诚笑道，“既如此，鹏羽兄又为何与某客套呢，称呼某一声元真即可。” “噢”赵云泽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呵呵一笑道：“那某便称呼你一声贤弟吧。” “如此甚好” 众人边走边聊，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县衙。 赵云泽先安排秦安喊来了明月彩霞，两个侍婢又引着崔夫人的马车去往后院，找孙思邈看病。 崔敦诚放心不下，向赵云泽告了一声罪，跟随着明月彩霞去了后院。赵云泽引众人来到县衙内堂用茶。 当着那些乡绅和县衙一班属官的面，赵云泽和范亭举等人也不好谈公事。众人只作闲聊。 过了一会儿，秦安回到内堂，向赵云泽禀报说，孙思邈请他去后院。 赵云泽向众人告罪一声，请房遗直代为招待客人，就要离去。 崔敬和崔懿互递一个眼色，崔敬起身朝赵云泽一拱手，道：“赵大人今日事务繁忙，我等就不多做打扰了，这便告退吧。” “诸位不必急着走。”赵云泽说道，“劳诸位与某一同迎接元真三公子和一众客人，某实在过意不去。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不如诸位一同用过晚饭，再各自归家不迟。” 崔敬婉拒道：“我等前几日刚吃过赵大人的宴席，怎好再搅扰。不如等客人安顿下来后，过几日由某设宴，邀请赵大人、元真公子和诸位贵客。” 赵云泽假作犹豫片刻，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某只好失礼了。诸位慢走” 崔敬等人当即出了内堂，赵云泽亲自送至县衙门外。 望着崔敬等人离开的背影，赵云泽笑了。这下，你们该着急了吧这么急着离开，定是商议应对之法去了。 赵云泽又来到后院孙思邈的住处。却见崔敦诚陪着一婉丽女子，正在听孙思邈说着什么。崔敦诚和那女子身后，还站了两个侍婢。却未见孙灵儿。 崔敦诚一脸凝重之色。那女子虽然面容俊美，但脸色却现出不健康的潮红之色。 见赵云泽来至，崔敦诚连忙起身，朝赵云泽一拱手说道：“鹏羽兄，劳你移驾了。” 那女子见到赵云泽，就要起身行礼。可她刚一起身，脸上就现出疼痛之色。 赵云泽忙道：“这位便是弟妹吧，安坐安坐，千万别对我客气。” 那女子强挤出一丝歉然的笑容，又坐了回去。 赵云泽入座，问孙思邈：“崔夫人病情如何” 孙思邈道：“贫道和灵儿已经为崔夫人做过诊断。崔夫人是患了卵巢肿块。灵儿说，那肿块怕是已有鸡蛋大小。” “这么巧”赵云泽下意识的说道。 崔敦诚不解的望向赵云泽。 “元真贤弟误会了。某的意思是，这段日子孙道长刚好在研究妇科病的治疗，弟妹来的正是时候。”赵云泽连忙向崔敦诚解释。 “原来如此。”崔敦诚释然了。 孙思邈对赵云泽说道：“肿块如此大，单靠药石难以消除。贫道准备为崔夫人动手术切除，这才把鹏羽请来。” 赵云泽犹豫了一下，问孙思邈：“孙道长，这两年你可又做过肠痈的手术” 孙思邈点点头，说道：“算上梁康那一例，肠痈手术贫道已做过四例。开刀接骨的手术，贫道更是做了不下十例了。” “可有失败过”赵云泽忙问。 “未曾失败一例。”孙思邈答道。 “如此说来，孙道长对于外科手术已经非常娴熟了。那倒是可以给崔夫人试试。实在不行，大不了拉开再缝上，做无功之举而已。”赵云泽说道。 你当人的肚皮是布块呢 孙思邈犹豫道：“可是，这妇科手术，贫道却是第一次做呀。” 赵云泽道：“卵巢肿块的切除，跟肠痈手术差不多。孙道长只要找准了开刀位置，这手术不难。” “那贫道就有信心了。”孙思邈说道。 崔敦诚听了赵云泽和孙思邈的谈论，连忙问道：“孙神医和鹏羽兄说的手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要动刀” 赵云泽向他解释道：“贤弟，弟妹这病，我把它叫做卵巢囊肿。这种病，初期病人不会有任何表现症状。有的病人，一生也感觉不出异样。可是，方才我见弟妹一起身都疼痛难忍，这就说明她腹内肿块已急剧增大，很有可能发生了囊肿蒂扭转。若不及时将肿块切除，一旦溃烂破裂，腹腔内脏器就会并发感染，那将会危及生命啊” 崔敦诚一听赵云泽的话大吃一惊，可随即，他又狐疑的问赵云泽：“鹏羽兄也懂医术” 不待赵云泽回答，孙思邈就说道：“崔公子，鹏羽虽然别的医术不算精通，可对于外科手术，却是贫道的老师了。” 说完，孙思邈又立即问赵云泽：“何为囊肿蒂扭转” 赵云泽想了想，解释道：“我们可以把肿块比作一个小西瓜，那这小西瓜就有瓜蒂。肿块急剧变大之后，瓜蒂就会跟随着扭曲。病人的疼痛，也是因为囊肿蒂的扭曲引发的。” 赵云泽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他在未穿越之前，他的母亲就曾动过卵巢囊肿切除的手术。他这套理论，全是听大夫说的。 “贫道受教了。”孙思邈起身，郑重的朝赵云泽一礼。 “道长客气了。”赵云泽连忙起身还礼。 崔敦诚听了半天，也有些明白了。他又问道：“孙道长和鹏羽兄的意思，是要剖开拙荆的肚腹，把那肿块切除” “正是如此。”赵云泽说道。 “这”崔敦诚惊得额头出汗了。 “贤弟，剖腹治病，听起来的确有些吓人。不过你方才也听到了，孙道长已用此法为数人救治过，无一失败。所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赵云泽说道。 崔敦诚咬着嘴唇，犹豫起来。 赵云泽道：“不过，某也得把利害跟贤弟说明一下。无论是什么样的治疗方法，根据病人的体质以及外在条件的不同，都是有风险的。哪怕是喝草药汤，也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剖腹动手术的风险也更大一些。可话说回来，弟妹这病，也的确到了刻不容缓之时，若不治，也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究竟该如何，还得贤弟和弟妹自己拿主意。” 听了赵云泽的话，崔敦诚深皱眉头，上牙紧咬下嘴唇，陷入了痛苦的思想斗争之中。 崔夫人这时说话了：“夫君，妾相信孙神医，就让孙神医试试吧。若妾平安无事，便是造化。若妾出了事，也是命中该绝。” 崔敦诚又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事已至此，某也只能拜托孙神医了。” 孙思邈微微一笑，道：“崔公子光是拜托贫道可不行。这卵巢肿块的切除，贫道也是第一次做，还得鹏羽在一旁指导啊。” 崔敦诚一听，又连忙向赵云泽拱手：“有劳鹏羽兄了。” 赵云泽却愣住了。片刻过后，他有些尴尬的说道：“贤弟，这卵巢囊肿的切除手术，是要露出肚腹和下体的，弟妹毕竟是女子，我” 崔夫人一听赵云泽的话，顿时羞得低下了头。 崔敦诚却面不改色道：“鹏羽兄，你是为了给拙荆治病，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孙思邈也说道：“鹏羽，有你在一旁，就算不发一言，贫道也有底气一些。” “那某只好勉为其难了。”赵云泽说道，“贤弟和弟妹先在客房住下，这一两天内，某便视情况为弟妹安排手术。” 就在这时，孙灵儿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师父，药煎好了。”孙灵儿说道。 孙思邈点点头道：“这便请崔夫人服下吧。”说完，他又像赵云泽解释道：“这是止痛祛炎症的汤药。”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问孙灵儿：“灵儿，以往孙道长给病人动手术时，可是你在一旁协助的” “对呀”孙灵儿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赵云泽又道。 孙灵儿眼睛眨巴了几下，不解道：“赵大哥什么意思” “这个嘛”赵云泽面现尴尬之色。他看了崔夫人一眼，又朝孙灵儿招了招手。 孙灵儿凑到了赵云泽面前。 赵云泽压低声音，不知跟孙灵儿说了些什么，孙灵儿的脸色一下就红了。 “我知道了。”孙灵儿白了赵云泽一眼说道。 待崔夫人服下汤药，赵云泽便为崔敦诚安排客房住下。 第457章主客易位 赵云泽没有猜错，崔敬等乡绅离开县衙后，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聚到了崔敬家议事。 众人坐在崔敬家客厅里，一个个表情凝重。 “亭山兄，您的推测不准啊，人家赵县令可是运了粮食来了。”崔懿的话里，带着那么一点嘲讽的意味。 崔敬白了崔懿一眼，道：“葆瑜老弟也别光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呀，我可没拦着你们借粮给赵云泽。” “你”崔懿语塞了。 “二位二位，此时不是互相抱怨的时候，咱们得想个应对的法子呀。”郑德连忙出言打圆场。“亭山兄，你是做粮食生意的，依你估计，赵县令运来的那些粮食，能有多少呀” 崔敬想了想，道：“那些大车都是两头骡子拉的，一辆大车，就得装两千斤粮食。那上百辆大车，怕不下二十万斤。” “二十万斤，这么说的话，这些粮食还是不够农民借贷的。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呀。”郑德说道。 崔懿冷冷一笑，道：“可你们谁又能保证，这些粮食就是全部了运粮来的那人明显是个胡人。姓赵的连胡人都有交情，何况是中原人呢。也许，明天就又有人来给他送粮了。” 崔敬也说道：“是呀，远的不说，我们崔氏的长房三公子崔敦诚，就跟赵云泽有交情。赵云泽要是再向崔敦诚借粮，三十万斤粮食的缺口，崔三公子都不用请示族老，他自己就能做主。” “那我们的粮食，难道就这么借不出去了”一个乡绅着急道。 崔懿又道：“何止是粮食，恐怕咱们今后做别的生意，也要受到压制了。你们没听那个胡人说么，他来石城县是奔着做生意来的。姓赵的不也说，眼下就有两桩生意可谈么。究竟是两桩什么生意，各位应该都能猜出来吧。” “唉，自然是白酒和饭庄的生意了。”一个乡绅说道。 众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崔敬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赵云泽有这么好的路子，我们当初跟他较的什么劲呀” 郑德皱起眉头，道：“奇怪了，既然赵县令有这么好的路子，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借粮呢” 崔懿道：“人家那是想就近取水解渴，见这近水指望不上了，自然取远水了。这下倒好，远水一来，咱们这些泉眼的水，都流不出去了。” “那怎么该怎么办呀”一个乡绅着急的问道。说完，他又望向崔敬：“亭山兄，要不，我把多余的存粮卖给你吧你做的就是粮食生意，总有法子卖出去。要是继续搁在库里，这开了春一下雨，那粮食就不好保存了。” 这个乡绅的话一说出，其余人都是眼神一亮，一个个都说要把粮食转卖给崔敬。 崔敬面现苦色，道：“诸位，你们这不是帮我，是要害我呀我是做粮食生意的不假，可我的买卖，也只限于石城县一地。你们压给我这么多粮食，我也卖不了啊。” 稍一顿，崔敬又叹气道：“如今，某也没有法子帮各位了，各位还是自谋出路吧。” 说完，崔敬就把他的茶杯，连同杯托一块儿端了起来。这就是要端茶送客了。 众乡绅一见崔敬如此，也只能唉声叹气的告辞而去。 待众人都走了，崔敬立刻吩咐一名仆从，让他准备两份贵重的礼物，说是今晚就去县衙，拜访赵云泽和崔敦礼。 分割线 天色刚擦黑，县衙食堂内已经摆开了宴席。赵云泽设宴招待崔敦礼、范亭举、罗蕴和、冯霄等人。 宴开两桌，这次却不是赵云泽亲自下厨做的菜了，而是明月和彩霞做的。 崔敦诚也许是记挂着他夫人的病情，在宴会上并不怎么活跃。其余人，虽然都是赵云泽以前的属下和老朋友，但当着崔敦诚和县衙属官的面，他们也有些放不开。 众人应付公事一般，很快就结束了宴会。崔敦诚自回客房休息。范亭举、罗蕴和、冯霄等人则跟随赵云泽来到后院赵云泽家。 “范兄，你们这次带来的粮食，好像没有六十万斤吧。”众人落座后，赵云泽开门见山的问范亭举。 范亭举道：“只有二十万斤。” “不是说好了是六十万斤吗”赵云泽疑惑道。 冯霄这时说道：“是陛下不让带这么多的。陛下说，先给辽东那些异族一点甜头，却不能一次喂饱。再说了，一次带六十万斤粮食上路，也太兴师动众了。” 赵云泽恍然大悟：“还是陛下深谋远虑啊” 范亭举想了想，问赵云泽：“赵大人，您下午在城外时，说要跟某在石城县做生意的事” 赵云泽一笑，道：“范兄不必多虑，某那话是说给那些乡绅听的。” “那就好”范亭举长舒一口气，“某的生意都在长安，某可不想挪到石城这小地方来。” 赵云泽道：“范兄，你别看石城现在穷困，似乎做生意不赚钱，可某下一步，就打算大力开发石城了。你要是能来石城县做点生意，也是很好的选择呀就算你习惯跑外单，也可以跑跑辽东高句丽和突厥这条线。” 范亭举道：“某跑惯了西域，一挪地方，西域那边的关系网就断了。某还是先观望一下再说吧。” “也好，某也只是给你个建议而已。”赵云泽说道。 就在这时，秦安走进了客厅，向赵云泽禀报道：“大人，崔敬来了。” “这么晚了，他来做甚么”赵云泽纳闷了。 秦安道：“其实他早就到县衙门口了，一直等着大人散了宴席，才进的县衙。” “呵呵，鱼儿上钩了。”赵云泽神秘的一笑。又对范亭举等人说道：“劳驾诸位先至厢房稍坐。待我会会这位崔先生。” 众人在秦安的引领下去了厢房。赵云泽这才出了小院的门口，迎接崔敬。 “啊呀崔兄，你也真是的，某设下宴席你不来，这都散了宴席了，你又来了。倒让某难做人了。”赵云泽一见崔敬就说道。 “呵呵，某夜晚登门，叨扰赵大人了。” “不叨扰不叨扰，刚好喝多了酒睡不下。”赵云泽客气着，将崔敬让到客厅。 赵云泽和崔敬在同一张矮几上对坐。崔敬双手奉上一个礼盒，道：“赵大人，某前日得了一根老山参，您来石城县为乡亲父老操劳，殚精竭虑，正好用这老山参滋养下身子。” “啊呀，这怎么好意思啊”赵云泽假意推辞，却接过了礼盒。 他也不打开看，又直接问崔敬：“崔先生登门，不知有何见教啊” 崔敬道：“两日前您不是说要借粮嘛，某思虑一番，决定响应您的政令，为石城县父老出一把力。特来给赵大人个信儿。今日正好是三日之期，还不算晚吧” “啊呀崔先生，您还真来晚了。”赵云泽一拍额头说道。 “为何呀”崔敬明知故问。 “今日下午来的那个胡人崔先生可见到了” “见到了。” “那个胡人，可是带了二十多万斤粮食来石城县呀。”赵云泽说道。 “赵大人，咱们石城县有粮食，您怎么还让人从外地运来呢”崔敬假意埋怨赵云泽，“您这不是绝了我们为石城县父老乡亲尽一把力的机会嘛。” “唉，某倒是没通知他带粮食来。原本，他是打算把粮食卖到辽东的。他正好欠着我的债。我昨日得知他带了这么多粮食来石城县，便写了封信跟他说，你也别大老远的往辽东跑了，干脆，把粮食在石城县卸下吧，用来抵债。他就答应了。这不，今日粮食果然就来了嘛。”赵云泽满嘴跑火车了。 “朝廷不是不准粮食出境吗”崔敬狐疑道。 赵云泽伸出一根手指朝屋顶一指，小声道：“人家上面有人，崔先生懂了” “哦哦”崔敬连忙点头。不管赵云泽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想较这个真儿，他来找赵云泽，可不是为了打听一个胡人的事情的。 “可是赵大人，您不是说，粮种的缺口有五十万斤嘛，那这二十万斤粮食也不够呀”崔敬又说道。 赵云泽道：“唉，都怪那个胡人。他听说我这边缺粮食，就想着再运粮食来。我都跟他说用不着了，可他却看上了那一成的利息。这些胡人，一点小利也看在眼里呀。” “他哪来那么多粮食”崔敬疑惑道。 “人家从西域运来的。”赵云泽说道，“听说，他们那里去年大丰收，粮食贱的很，折合成咱们这边的铜钱，才三四文一斗。他就运了几百万斤粮食来大唐。这家伙，可发了横财了。” “那他为何不把粮食卖到别的地方，偏偏要运到石城县来呢” “咳，这胡人精着呢。你当他真看中那一成的利息他是想讨好我而已。”赵云泽神秘兮兮的说道，“这家伙，想从我这里买烧制玻璃的秘方，回西域建玻璃厂呢。” 赵云泽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崔敬还真就信了。沉默了半天，崔敬又道：“赵大人，咱们乡里乡亲的，总不能让那胡人赚了便宜去呀。这样吧，您不妨回了那胡人，就用咱们自己的粮食来推行青苗法如何那三十万斤粮食的缺口，某自己就能包下一半。” 赵云泽一听崔敬的话，心中当即窃喜。可他面上却犹豫道：“这那胡人与某也是两三年的交情了。某还真不好意思再变卦呀。” 崔敬又道：“就近取粮，也省的误了农时呀。您不是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嘛。” “此话倒是甚有道理。”赵云泽点了点头。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他又道：“这样吧，崔先生给某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上午，某给崔先生个准信儿。” “也好也好” 第458章神秘人 当天晚上，崔敬还去拜访了崔敦诚。至于他跟崔敦诚谈了些什么，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第二日上午，赵云泽本打算去城外军营看一下范亭举运来的货物，可他却出不了门了。因为，石城县的乡绅们，都一个个的来拜访他了。 这些乡绅来找赵云泽，抱着跟崔敬同样的目的，委婉的恳求赵云泽用他们的粮食推行青苗法。 赵云泽一概含含混混的应付着，只说要考虑考虑。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光是已经登门的乡绅报出的借粮数目，就已经满足五十万斤的缺口了。况且，还有那么三四个乡绅没来呢。 没有来的乡绅，多数是家住的离县城比较远的，昨天并没有跟随赵云泽迎接范亭举一行。他们不知道赵云泽已经有粮食了，还想着继续跟赵云泽干耗。 可是有一人，家明明就住在县城，却也没有来拜访赵云泽，这人便是崔懿。 崔敬昨天晚上去县衙，以及今天上午众乡绅陆陆续续去县衙的事情，崔懿并不是不知道。他也想去县衙求赵云泽收他的粮食，可有一个人，却阻止了他。 “仇先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崔懿家的书房内，只有崔懿和一个白面书生对坐。崔懿一脸不耐之色的问那白面书生。 那白面书生微微一笑：“葆瑜兄这就急了” “废话，眼看着赵云泽的粮食就凑够五十万斤了，我要是再不上凑，那就赶不上了。家里还有这么多存粮，要是不脱手一部分，就要烂在仓里了。”崔懿说道。 “多晒几次，粮食又岂会烂掉”那书生说道，“大唐如今缺粮，葆瑜兄囤着粮食，早晚能发财呀。” 崔懿一滞，便冷笑道：“仇先生，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问世事。大唐缺粮是不假，可这粮食的价格，却一年比一年低呢。贞观元年河北闹灾，米价到了斗米一百七十文；可朝廷设立了常平仓，去年河北这边的米价就降到了斗米一百二十文；现在呢，才一百文稍出头。囤粮食亏本呀，再加上晾晒的人工费用，就更亏本了。那姓赵的虽然给的利息低，可总比让粮食压在仓里划算呀。” 仇先生淡然的笑了笑，道：“葆瑜兄，你说的这些，某都知道。可某却是为你好呀” “你这明明是在害我”崔懿没好气道。 仇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贞观元年某落魄至石城县，多亏葆瑜兄收留。你对某有恩，某可不是背德之人，又怎么会害你呢” “那你为何不让我借粮给赵云泽” 仇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个中原因，某不便说明。不过葆瑜兄尽管放心，用不了几日，那赵云泽就得上门求你借粮给他了。” “你哪来这么大把握”崔懿狐疑道。 仇先生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说道：“因为某确信，赵云泽的粮食保不住。” “啊”崔懿愕然了。 仇先生又道：“葆瑜兄，这两年我给你出的主意，可有失算过” 崔懿想了想，道：“这倒是没有。某的家业，还真亏了仇先生帮衬。” “那葆瑜兄就再听某一次劝吧。” 崔懿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我就再等几天看看。” “多谢葆瑜兄信任。”仇先生朝崔懿一拱手，又道：“某要出门一趟，最多三五日便回。在某回来之前，葆瑜兄千万要稳住。” “你要去哪儿”崔懿惊问道。 仇先生笑了笑，道：“某出门办点事，至于去哪儿，却不便相告了。” “算了，你仇先生老是这么神神秘秘的，某也习惯了。” 分割线 当天下午，赵云泽就派人通知那些愿意借粮给县衙的乡绅，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天将粮食运到城外军营。 反正，五十万斤的粮食缺口已经满足了，赵云泽也不再等那几个至今没表态的乡绅了。 崔敦诚虽然才来石城县一天，可他却已经按捺不住性子了。几次催问赵云泽，什么时候给他的夫人动手术。他这是被赵云泽做出的病情分析吓坏了，生怕他夫人出意外。 赵云泽对崔敦诚说，等过了明日，他就看情况给崔夫人安排手术。崔敦诚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赵云泽就带着陈昭、邓烨和一大班衙役来到了城外。 范亭举运来的那些货物，并没有堆放在军营内，而是紧挨着军营，另找空地堆放的。丁大顺派出一个中队的兵力，轮流看护这些货物。运送货物的民夫，也在军营外搭起了帐篷，暂时这么住着。 至于护送货物的那些军兵，却是沿途地方军府派出的。冯霄手里有李世民的圣旨和兵部公文，自然能调的动地方军府的兵力护送车队。昨日，那些护送车队来石城县的军兵，已经返回了他们的驻军之地。 巳时许，崔敬最先运送粮食来到城外。他要借给县衙的粮食有十五万斤，这么多粮食，一趟根本运不过来。崔敬第一趟运来的粮食，只有五大车，差不多六七千斤。 赵云泽立即安排陈昭和邓烨点收粮食。陈昭和邓烨二人，每年都负责收取赋税，这收粮的事情，他们熟练的很，赵云泽也不去干预他们。 崔敬运粮出城不久，就又有乡绅也陆续运粮过来了。 特战队今天没有训练，所有人都全力协助赵云泽收粮。可犹是如此，人手也不宽裕。 中午，众人都在城外吃的午饭，吃过午饭后继续收粮。 赵云泽又看了一阵，见陈昭和邓烨指挥的有条不紊，众人经过一上午的磨合，也都熟悉了收粮的工作，他便把事情都交给了陈昭和邓烨，自己带着秦安、黎仁回城了。 “黎仁，等把粮食送到了农民手里，你就跟范亭举、罗蕴和他们去辽东吧。”路上，赵云泽对黎仁说道。 “大人不亲自去吗”黎仁诧异道。 赵云泽苦笑道：“我倒是想亲自去。可现在这边的事情千头万绪，我根本就走不开呀。唉，当了地方官才知道，跟当京官完全是两码事。有些事情，想的简单做起来难啊。反正，你去年也跟某去过靺鞨部跟契丹部，与耶律真哥和乌施蒙也熟悉的很。你们这一趟去，也没有别的任务，就是送粮给他们。做生意的事情，让范亭举自己去忙活就行。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再亲自去辽东一趟。” “那好吧，某听从大人的安排。”黎仁答道。 第459章冤家路窄（上） 抚宁县位于石城县东北，与卢龙、石城二县北部接壤。长城的重要关口渝关，就在抚宁县。 隋朝时，抚宁县隶属于平州。大唐平灭窦建德取得河北之地后，因抚宁县是抵御北方异族的军事重地，武德六年，朝廷在抚宁县设渝关镇守府，屯驻边军。抚宁县便从平州的行政建制中剥离，归渝关镇守府兼管。抚宁县的县令，也由渝关镇守使兼任。 武事衙门兼管当地民生，这在大唐也不是稀奇事。各州都督，很多都兼着本州的刺史之职。比如程咬金就曾任过泸州都督兼泸州刺史。当然，如此设立官职的地方，都属于军事要地。武将监管民生，或者说文官兼领军事，便于统一调配当地资源。不过，这也为大唐后来的节度使之乱埋下了隐患，此事倒与本文无关，先略过不提。 抚宁县北部，便是燕山山脉。位于抚宁县的这一段山脉中，有一山称为豹子山。山中立有一寨，原名叫豹子寨。可是不知怎么的，贞观元年年末，这豹子寨就改名飞云寨了。 飞云寨中住的并非良民，而是一伙足有三四百众的马贼。豹子山位于大唐和突厥边境，这伙马贼两边通吃，专抢商队。冬天商队少的时候，这伙马贼也会骚扰大唐境内的老百姓和突厥的牧民。甚至，有时还跑到东边高句丽境内作案。注：此时高句丽的国土占据着后世的辽宁省东南部。 突厥人放着这伙马贼不管。大唐这边倒是出动过军队剿贼，可豹子山地形复杂，这伙马贼又信息灵通、熟悉地形，加之来去如风，剿贼的军队一进山，他们就逃到突厥境内。军队一撤，他们就又回来了。渝关镇守府的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天，豹子山脚下出现一匹快马。马上坐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书生。 那书生来到豹子山下后，直接就驱马进了山。 行路约两刻钟，书生来至一处山口，停马不前了。 书生端坐马上，望着前方山口笑了笑，忽然一声大喊：“前方的好汉，还请现身相见。” 他话说完，却并未见到有人现身。又沉默一会儿，这书生再次大喊：“飞云寨的好汉，某是来拜山的，还请现身相见。” 这次，书生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锣响。随即，山路两边冒出五六名手持刀枪之人，将书生围了起来。前方山口处，也冒出了一个人。那人手持一把横刀，扛在肩膀上，嘴里叼着一根草，一摇三晃的走到了书生的马头前面。 “哟呵，你小子是行家呀，居然能看出来爷们儿在这里埋伏着暗哨”那从山口走下来的人，显然是这伙山贼的头目，他阴笑着对那书生说道。 那书生一笑，端坐马上朝那山贼头目一抱拳，道：“这位头领请了，某乃石城县仇昭，特来拜见飞云寨余大当家的。还请诸位引我进寨。” “石城县的”山贼头目一愣，随即道：“石城县的居然也知道我们飞云寨你说你叫什么” “某叫仇昭哦，这仇昭乃我的化名。我的真实名字，叫做沐清风。这位头领只需跟你们余大当家的一说，他自然知道。”那书生说道。 沐清风没错，这个书生正是护龙会的前长老，木长老沐清风。至于那仇昭，他方才自己也说过了，乃是化名。仇昭仇昭，这是仇赵的谐音。可见，沐清风是多么痛恨赵云泽了。 沐清风怎么会出现在石城县这还要从贞观元年说起了。 当时，赵云泽跟随魏征巡视河北河南两地，在洛阳时遇上了王晊的刺杀。赵云泽将王晊抓获，经过审讯后得知了沐清风和涂墨的阴谋。而在长安的沐清风和涂墨，在赵云泽还未回长安时，就已经察觉出事情败露了。他们二人连忙卷了一些护龙会的重要典籍和贵重物品，带着三名忠心的执事和二三十个会中弟子，逃离了长安。 离开长安后，涂墨与沐清风经过商量，反其道而行之，顺着黄河一路向东逃亡。当时，赵云泽以为沐清风和涂墨会去投靠颉利可汗，追查他们踪迹的力量，也放在了西边和北边，就这么让他们成功逃脱了。 依着涂墨的意思，是想经河北逃往突厥，去投奔颉利可汗。可沐清风却不看好这条路。他更多的，却是想着杀回长安找赵云泽报仇。二人意见不合，又因为分赃不均闹了矛盾，便分道扬镳。 沐清风毕竟太年轻了，城府又浅，不会收买人心。跟随着他和涂墨一块儿逃出来的护龙会弟子，结果都跟随了涂墨。沐清风一人孤单无靠，也没法回长安找赵云泽报仇了。他便独自流浪，一路到了石城县。 那天，沐清风生了重病，晕倒在了石城县大地主崔懿家的门口。被崔懿家的奴仆发现，便报告了崔懿。崔懿出门一看，见沐清风虽然落魄，但面容和衣着倒不像是受苦之人，就以为他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离家出走了。便把他弄回家里救醒了。 崔懿本打着施恩图报的主意，可沐清风那时，能拿什么报答他两人后来也不知怎么谈的，沐清风就在崔懿家住下，当起了崔懿的食客。 沐清风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也一直没回长安找赵云泽报仇。要不是他与崔懿一见面时就自称“仇昭”，少了这个化名的提醒的话，他说不定就像个普通百姓一样，在石城县落户，安度余生了。 正因为沐清风现在用着“仇昭”的化名，他才时不时想起心中的伤痛。秦茉儿被赵云泽抢走了，自己护龙会会主的地位也让赵云泽抢走了。更可恨的是，自己都一让再让了，赵云泽还不放过自己，逼得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了长安。 心胸狭窄之人就是如此，他沐清风也不想想，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他跟赵云泽过不去，咎由自取的。倒把责任推到了赵云泽身上。 正可谓冤家路窄，赵云泽居然来石城县当县令了。这让沐清风惊讶之余，也欣喜不已。自己没到长安去寻赵云泽报仇，他居然送上门来了，好得很 赵云泽来石城县后，沐清风几次想刺杀于他。可都没找到机会。在护龙会中，沐清风的武功并不算高。赵云泽又一直没单独行动过，即使有时他身边没有黎仁，沐清风又错过了。他总不能没事老盯着赵云泽呀。 赵云泽借粮的事情，沐清风自然知道。也因此，他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粮食上面，想坏了赵云泽的大事，出一口气恶气。要是能顺便干掉赵云泽，那自然更好。 沐清风势单力孤，是无法成事的，他便想借助外力了。因此，他才来了飞云寨。 第460章冤家路窄（下） 沐清风为什么会来飞云寨呢因为飞云寨的大当家的名叫余偃白。这位余大当家不是别人，正是原护龙会的土长老涂墨。余偃白便是涂墨的化名。 两年前，涂墨在河北跟沐清风分道扬镳后，带着一众属下一路向北，企图投奔东突厥颉利可汗。 他们不敢走渝关过长城，便进了燕山，企图寻找长城的缺口偷越边境。 大唐立国后，李渊当皇帝时，全国尚未统一，顾不上修长城。李世民即位后，认为依靠长城根本抵御不住异族的入侵，秉承以精兵良将代替长城的理念，也不修整长城。这样一来，长城因为连年战乱产生的一些缺口，就一直存在着。涂墨他们要找的，便是这些缺口。 不想，涂墨等人进了燕山没多久，就遇上了豹子寨的山贼。那是一伙暗哨，根本就敌不过涂墨等人。有逃走的山贼，又引着大队人马杀出了山寨。带队的，就是山寨的大当家。 这大当家也是轻敌，他要是守着山寨，涂墨等人也得不了便宜。可这一出寨，就失了地利。一番激战下，涂墨等人干掉了豹子寨的大当家，豹子寨众喽啰降服。涂墨便成了豹子寨的大当家。 后来，涂墨听说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起了矛盾，便不敢再进东突厥了。因为他去找颉利的话，要经过突利的地盘。就这样，涂墨在豹子寨安顿下来了。又将豹子寨改名为飞云寨。 涂墨占据飞云寨后，将主事的全换成了他带来的人。整个飞云寨，也被他牢牢控制。 俗话说，宁为鸡头，莫当凤尾。涂墨在飞云寨当起马贼头子之后，逍遥自在，也慢慢绝了去投奔颉利的心思了。飞云寨经过涂墨的一番打理，声势更壮。由原来的小二百人发展到了近四百人。 沐清风这两年住在石城县，也不安稳，他经常外出打听事儿。有一次，他在抚宁县的一家饭馆，听人说起了飞云寨的事情。一听说飞云寨的当家的叫余偃白，他一下就想到了涂墨。因为涂墨的表字就是偃白。而那个“余”姓，也与“涂”姓很接近。 他再一打听，这个飞云寨是贞观元年冬天才改名的，而且，这个余偃白，也是那时候才当上飞云寨的寨主的。这下，沐清风就更认定余偃白就是涂墨了。 那会儿，沐清风是鄙视涂墨的。堂堂护龙会长老，竟然当起了马贼头子，这不是越活越倒退了嘛。他也不想想，他还不是沦为了一个地主的食客。 正因为沐清风鄙视涂墨，所以他也一直没去飞云寨找涂墨。可是他现在想对付赵云泽，没有别的外力可借之下，就只能放下身段，来找涂墨了。 沐清风遇上飞云寨的暗哨之后，直接自报家门，说是来拜访余寨主的。飞云寨的暗哨也没难为他，让他先在原地等候，暗哨的头目又派了人回飞云寨给涂墨报信。 涂墨一听说沐清风居然来找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沐清风居然还活着，还在石城县住着，他胆儿够肥的。 再一听说沐清风还有个化名叫“仇昭”，涂墨就笑了。 仇昭仇昭，这是“仇赵”的谐音啊这个沐清风，对赵云泽还真是恨到家了。听说赵云泽去石城县当了县令，莫非，沐清风想找我帮忙，干掉赵云泽石城县，那地方好像没有驻军，凭我手下的人马，攻破石城县不难。干掉赵云泽，顺带着发点财，倒也不是不可以。 涂墨真的堕落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已经全是马贼的思想了。 “那位沐清风，是某的故人，你们要以礼相待，请他进寨吧。”涂墨吩咐报信的喽啰。 “诺”那喽啰得令而去。 涂墨又召来了山寨的其他几个当家的，让他们摆开架势，随他一同迎接沐清风。那几个当家的，便是跟随涂墨一块出逃的原护龙会执事。 飞云寨建在豹子山顶部偏下一点的位置。沐清风跟随领路的喽啰一路行来，但见山路七拐八绕，山路两边，地形极为复杂，沟壑山崖不断。有的地方，一侧是深沟，一侧就是立直的悬崖，山路仅能容两匹马并行。这飞云寨当真是易守难攻。 行走了一会儿，沐清风就看到了飞云寨的寨门。那寨门建于一处山口中间，两边有巨大的山石，形成了天然的寨墙。寨门只有五六米的宽度，两侧还建有箭楼。 涂墨带着二三十个山寨头领，已在寨门前等候沐清风。 此时的涂墨，身着深蓝色长袍，头上未戴璞巾，只以一条缎带裹成发髻。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三缕胡须修剪的溜光水滑。单看这衣着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位身着便服的贵族呢。 涂墨身后那二三十人，有一大半沐清风都认识。正是与他和涂墨一起逃离长安的护龙会众弟子。 “哈哈哈，真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熙然呀”涂墨见沐清风来至，一脸烂笑的迎了上去。可他说的话却很耐人寻味，什么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人家沐清风这到底是说沐清风还没死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两年未见，余寨主风采依旧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沐清风下了马，面带一脸玩味的笑容，拱着手迎上了涂墨。风采依旧有什么可喜可贺的难道你沐清风认为人家涂老爷子行将就木才正常 涂墨身后那些人，都只是朝着沐清风拱了拱手，却未说什么话。或许，在这种场合下见面，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 “熙然远来是客，咱们又两年多没见面了，走走走，随老朽进寨，咱们好好叙叙话。”涂墨很热情的上前搀起沐清风的胳膊，拉着他进了山寨。自有山寨的喽啰，牵着沐清风的马进寨。 进入山寨，沐清风但见寨内是一片数亩地大小的平地。平地四周，又建有房屋。这些房屋竟都是用石块建造的。正对寨门的房屋，分外高大。从那房屋门口，到山寨大门，两队喽啰各执刀枪，相隔五六米立着，形成了一条人胡同。 这老东西，在跟我摆谱呢。沐清风心里说道。 “熙然观老朽这山寨如何”涂墨一脸得色的问沐清风。 “颇为雄壮啊，比长安护龙会的总舵都要雄壮几分。”沐清风话里有话的说道。 涂墨一听沐清风这话，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唉，长安的事情已经成往事了，不提也罢。熙然，随老朽进山寨大堂叙话。” 第461章再施奇术 三月二十八这天，石城县城外依然在收粮。而赵云泽却没有再出城，因为，崔夫人的手术就安排在今天上午。 赵云泽所住的小院之中，西厢房的一间房子昨日就被腾了出来。明月彩霞进行了精心的打扫后，赵云泽又点燃硫磺对房子进行了熏烟消毒。 两年前，在朔方给梁康动手术时，一应物品、器材的准备都是由赵云泽来完成的。手术虽然是由孙思邈操刀的，但赵云泽却全程指导，可以说他才是那次手术的主力。而这一次，赵云泽却不需要过多干预了，一应手术的准备工作，基本都是孙思邈完成的。 差不多是十点钟的样子，崔夫人进了“手术室”。赵云泽、孙思邈、孙灵儿三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手术室”门口，赵云泽安排了两名衙役站岗，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搅。用赵云泽的话来说，“就是皇帝的圣旨来了，也让传旨的钦差先等着”。 崔敦诚被赵云泽安排到了客厅喝茶，可他哪有心思喝茶他在客厅根本就坐不住，不停的在院子里来回晃悠。 手术室内，赵云泽和孙思邈站在窗户前，面朝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孙灵儿则帮助崔夫人脱去衣服，扶着她躺到了一张小床上。又为她盖上了经过消毒的被子。 虽然，赵云泽和孙思邈并没有注视崔夫人宽衣，可崔夫人依然羞的面色通红。她也知道，赵云泽和孙思邈迟早要看到她的身体。 这也就是在唐朝这个社会风气比较开放的朝代，要是放在封建礼教观念严重的明清二朝，崔夫人哪怕就是病死，也绝不会答应两个男子给她动手术。就是崔敦诚，恐怕也会心存芥蒂。 崔夫人躺下后，孙灵儿用一把小剃刀，给她刮去了下腹的体毛。这就是赵云泽那天叮嘱孙灵儿要做的事情。 之后，孙灵儿又喂崔夫人服下了麻沸散。这是孙思邈根据华佗的残方几经试验搞出来的。给梁康动手术时，就证明了这麻沸散的麻醉作用挺好。 喝下药没多久，崔夫人就陷入了昏迷状态。孙思邈又用银针，封住了崔夫人身上的大穴。 两年前给梁康动手术时，赵云泽和孙思邈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的态度，那手术说实在的，做的很糙。也幸亏梁康命大，居然挺了过来。 可这次给崔夫人动手术，孙思邈的技艺就娴熟多了。而且，孙思邈用的手术器材，也比给梁康动手术时专业多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赵云泽初见之下，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赵云泽已经完全沦为了旁观者，孙思邈和孙灵儿配合默契，很快就剖开了崔夫人的小腹。 孙思邈又鼓捣了一阵，找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鹏羽，这应该就是那肿块了吧”孙思邈用两个手指捏着那肿块，小声问赵云泽。 “没错，就是这东西。”赵云泽点了点头说道。当年，他母亲做完手术后，就是他将切除的肿块送到医院病理室做病理化验的。他见过那东西。 “怎么切”孙思邈又问赵云泽。 “这个您打算怎么切”赵云泽又反问孙思邈。 孙思邈白了赵云泽一眼，道：“贫道以为应该贴着卵巢切。” “那就这么办”赵云泽说道。 “赵大哥，你有没准谱啊万一切错了怎么办”孙灵儿没好气道。 赵云泽尴尬道：“我只是懂得一点理论而已，至于该怎么切，我还真没准谱。” “那你就敢做决定” “这个宁多切别少切吧。反正，女人的卵巢整个切除都没生命危险。大不了就是没法生育了。崔敦诚已经有儿子了，他也定不会介意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崔公子不介意”孙灵儿又道。 “他要是介意，大不了再娶一房媳妇就是了。”赵云泽大咧咧的说道。 “哼，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思想，我们女子真命苦” “好了好了，你俩别斗嘴了。”孙思邈打断了孙灵儿和赵云泽的话，“贫道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切吧。” 说完，孙思邈就动手切下了那个肿块，孙灵儿连忙用药纱清理崔夫人腹内渗出的血渍。 孙思邈拿着那肿块端详了一阵，说道：“还真如鹏羽所推断的，这肿块的结缔都扭转了，而且是两圈。” “嘿嘿，我就说嘛” “又要吹牛”孙灵儿一句话，让赵云泽的得意之色立刻消失无踪了。 孙思邈把那肿块放到了一个盘子里。 赵云泽道：“剩下的活儿，孙道长该十分熟练了，某就不在这儿待着了。” 说完，他端起那个放有肿块的盘子，就往外走。 “你拿那东西作甚”孙思邈疑惑的问赵云泽。 “我拿给崔敦诚看看。”赵云泽说着，就推门出去了。 “哼，准是又去显摆了。”孙灵儿盯着房门，嘟囔道。孙思邈玩味的看了孙灵儿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后续的工作了。 崔敦诚见赵云泽出来，连忙凑上去问：“鹏羽兄，拙荆怎么样了” “肿块切下来了。”赵云泽把手中盘子往崔敦诚面前一递，说道。 崔敦诚一见那血呼啦的肿块，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躺倒。多亏一个衙役眼快手疾，一把扶住了他。 “崔兄，你这是”赵云泽也吓坏了。 “某晕血”崔敦诚说道。 赵云泽：“” 得了，这下也不用显摆了。赵云泽顺手将那盘子递给了一个衙役。 “大人，您给我作甚”那衙役迷茫的问道。 “你拿回家，晚上炖汤吃。大补”赵云泽开玩笑道。 “大人莫开玩笑，这可是人肉”那衙役一脸惊色道。 “知道我开玩笑你还瞎问先拿着，一会儿问孙道长这东西怎么处理。” 崔敦诚扭着头，故意不去看那肿块，又问赵云泽：“拙荆究竟怎么样了” “放心吧，手术很顺利。孙道长正在做最后的工作。不过，弟妹可能要过会儿才能醒过来。”赵云泽说道。 他这也是出于对崔敦诚的安慰。其实，顺利切除了肿块，只能说手术成功了一半。术后的防止感染，更为重要。 “贤弟，我们先去客厅喝茶等候吧。”赵云泽又对崔敦诚说道。 “好吧” 第462章深夜里的一把火（上） 崔夫人的手术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手术结束后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崔夫人才醒转过来。 这时，崔夫人已经被抬回了崔敦诚的客房。孙思邈、赵云泽、孙灵儿也一直在观察着崔夫人。 崔敦诚一见崔夫人醒转，连忙问她：“夫人，你觉得如何” 崔夫人十分虚弱的说道：“妾现在全身都没知觉。” 孙思邈连忙向崔敦诚解释：“尊夫人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退去，所以她毫无知觉。等再过会儿，药效退去了，她的腹部可能会非常疼痛。” 崔夫人听了孙思邈的话，说道：“我都忍受了大半个月的疼痛了，再忍一时，又有什么打紧。” 崔敦诚见崔夫人思维清晰，口齿清楚，身体也没出现异常状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随即，他就朝孙思邈和赵云泽深一躬身，道：“孙神医和鹏羽兄一番辛苦，某感激不尽” “崔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贫道应该做的。”孙思邈说道。 赵云泽也道：“贤弟，弟妹的手术虽然结束了，可还要将养一段时间，身体才能痊愈。因此，贤弟也需要在石城县多住阵子了。” “某把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在石城住个把月都没问题。”崔敦诚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对孙思邈说道：“接下来，就辛苦孙道长了。这术后对病人的用药，想来孙道长早已熟捻于心了。” 孙思邈笑了笑，道：“鹏羽放心吧，贫道定不会让崔夫人术后感染的。” 赵云泽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何事”孙思邈问道。 “我们好像还没吃午饭呢。你们就没觉着饿” “哈哈哈”孙思邈和崔敦诚都笑了起来。 孙灵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赵大哥就只知道吃” 赵云泽纳闷了：这个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咋就处处跟我过不去呢 分割线 夜，黑沉沉的，万籁俱寂。只有风吹树梢的细微响声和虫鸣之声。 忽然，虫儿一下停止了鸣叫。紧接着，就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响动，好像有很多人经过灌木丛发出的动静。 夜色中，一伙足有三百人的骑士，正结队而行。 这些人虽然骑着马，但马蹄声却非常细微，定是马蹄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 “熙然，你确定看守粮食的只有一百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余寨主放心吧，某早就观察好了。石城县城外的那所军营内，最多一百来人。轮流看守粮食的，也只不过三十人左右。其余的，就是些民夫了。那些粮食都堆放在军营外面，连栅栏都没有。咱们发动突袭，直接向那些粮食施放火箭。定能将之烧毁。”一个年轻人说道。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又说道：“然后，趁着城外大乱，咱们就一举攻破石城县。剩下的时间，就是大发横财了。” “正是如此” “哈哈哈哈” 深夜里出现在荒郊野外的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飞云寨的马贼和沐清风。 沐清风进入飞云寨后，很容易就说服了涂墨出兵石城县。 无论是石城县，还是抚宁县，境内都有大片的山地。而且，因为地处边境，这两个县的人烟也不怎么密集。飞云寨的人只挑荒无人烟之处赶路，仅仅用了大半天时间，就进入了石城县境内。 天黑后，飞云寨众马贼饱餐一顿，便又朝着石城县出发了。这次，他们直接走官道。 交亥时许，飞云寨的马贼就来到了石城县北的碣石山脚下。这里，距离石城县只有六七里路了。 涂墨一声令下，众马贼下马，就地休息。他们在等时间。到了下半夜，才是他们对石城县发动攻击之时。 石城县原先没有驻军，平时负责县城守卫的，只是县衙的壮班衙役。也只有三四十人而已。真要有战事，只能临时征召府兵。这也是因为石城县的位置使然。 石城县东北的抚宁县，是个军事重镇，为石城县遮风挡雨；西北的卢龙县，乃平州州治所在地，有平州折冲府的驻军守卫着，同样是石城县的屏障。石城县东边，就是大海。目前，大唐还从没面临过来自海上的威胁。石城县的防御，也自然不被朝廷重视了。 石城县的城墙，是夯土结构，只有三米多高；那城门，也仅仅是一道木门而已。说白了，这石城县的城墙和城门，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聊胜于无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涂墨才对攻破石城县有着充分的信心。 一众山贼在碣石山脚下打起了盹儿。时间悄无声息的，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沐清风轻轻推了推闭目养神的涂墨，小声说道：“已经子时多了吧，该行动了。” 涂墨沉默了一会儿，道：“再等等吧。这会儿，入睡晚的人兴许还没睡熟呢。” 沐清风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咱们撤退时天都亮了。” “嗯，熙然说的也有道理。”涂墨说道，“那就行动吧。” 一众马贼被喊了起来，他们翻身上马，放慢马速，悄悄的往石城县的西门绕去。 而此时，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都一片死寂。城外的军营，只亮着数点微弱的火光。城里，也只有县衙门口和几家大户人家的门口，亮着灯笼。巡街的更夫，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两刻钟之后，飞云寨的马匪就绕到了石城县西边。这里，距离城外特战队的军营只有两里地了。放开马速冲锋的话，只数息时间就能冲到军营。 “余寨主，看到军营北边那处火光了没有，赵云泽的粮食，就堆放在那儿。我离开时，那里就已经堆了二十万斤粮食了。这两天，那些乡绅又给赵云泽送了不少粮食，此时，少说也有五十万斤了。” “唉，这么多粮食，要是能带回飞云寨就好了。”涂墨说道。 “余寨主，带粮食多累赘呀。等破了城，您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嗯，一点也没错” 第463章深夜里的一把火（中） 赵云泽在做梦。 梦中，他见到一座雄伟的宫殿在燃着大火。他身着一身奇怪的盔甲，站在宫殿之前，浑身烤的炙热难耐。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与他面对面站着。 那女子的面容，有些模糊，像是秦茉儿，可又有些像孙灵儿。赵云泽自己也搞不懂这个女子是谁。 梦中，他还听到了歌声。是一个女子唱的，声音很伤感。歌词他听得很清楚，是这样的： 焚身以火，让火烧熔我。燃烧我心，喷出爱的颂歌 忽然，站在自己对面那女子朝自己笑了笑，转身就朝着烈火扑去。 “不要” 赵云泽一声大喊，一下惊醒了。 原来是个梦。赵云泽晃过神来之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怎么突然做这种梦呢，梦中的情景，好像是哪部电影中的片段呀哦，是被子盖的太多了。准是明月或者是彩霞，夜里又偷偷来给我加了床被子。这两个丫头，关心我也得分什么时候呀。这都快三月了，夜里睡觉盖一床被子正好嘛。瞧，热的我都做怪梦了不是。 赵云泽揭掉了一床被子，就想继续睡觉。可是他重新躺下后，心里总觉着有些紧张感，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唉，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操心事太多了。得了，既然睡不着，那就琢磨琢磨工作吧。 而此时，石城县城外的那些马匪，已经发动了。 三百多匹马，马蹄上包裹的破布都被除去了。马匪们点燃了箭头，持着弓箭坐到了马上。 “冲”涂墨一声令下，与沐清风一起冲向了军营外堆放粮食的位置。 紧接着，纷乱的马蹄声响了起来，踏碎了深夜的宁静。 就在马匪们冲出二三百米时，军营外约三四百米的地方，忽然响起了刺耳的号音。 这是特战队布置在军营外的暗哨发现了马匪，鸣号报警。 沐清风和涂墨听到号音就是一惊。可他们已然发起了冲锋，自然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众马匪跟随在涂墨和沐清风身后，马速也同样连减都没减。 与此同时，特战队军营里也沸腾了起来。各个营帐中的特战队员，按照平时夜间紧急集合的程序，迅速着装起来。 刚才暗哨吹响的号音，是军营遭遇突袭的警报信号，这是一级紧急集合信号。众特战队员来不及披挂整齐，拿起武器就冲出了营帐。正在担任警戒任务的特战队员，更是已经摆开了战斗队形，进入了迎战状态。 那名鸣响号音的暗哨，在发出警报后，就迅速离开了原位。这是赵云泽定的规矩，哨兵的任务只是报警，只要发出警报后，哨兵就要立刻撤离原位，保存自己。 今晚是二中队担负战备值班，看守着那些粮食。在马匪将将冲到堆放粮食之处时，二中队的队员已经在中队长陈刑的指挥下摆开了战斗队形。 与大唐别的军队的战斗队形不同，二中队的队员们，此时全是成跪姿射击的姿势。他们身上穿的都是迷彩服，夜间视线又不好，马匪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是只看到了那些慌乱奔跑的民夫。 “射”马匪们刚进入射程之内，陈刑就下达了命令。 三十多支羽箭同时离弦，射向马匪。 涂墨和沐清风一听到陈刑的口令声，两人惊然之下，下意识的就来了个镫里藏身，躲过了羽箭。可他们身后的那些马匪，却反应不及，当即有七八人中箭落马。 “弩射”陈刑又下了一道命令。队员们放下角弓，换成手弩，又朝着马匪射去一波箭矢。射完这一箭，队员们迅速起身后撤。因为，马匪们立刻就要冲到他们身前了。 接连两拨箭矢，让马匪折损了近二十人。可相对于总共三百多人的马匪来说，折损的这点人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马匪们冲到了堆放粮食的位置，他们向粮堆射出了火箭。陈刑一见大惊，可敌众我寡，他也没有办法阻止马匪了。 那些马匪向粮堆射出火箭后，又立即从马鞍挂钩上拿下一个小陶罐，丢向粮堆。然后，他们马速减都不减，就擦着粮堆奔驰而过，又冲着城门而去。 那些陶罐被马匪丢到粮堆上之后，刚刚被火箭点燃的麻袋，火势一下变大了。 “该死的，是桐油”陈刑立刻骂道。 是的，那些陶罐中，装满了桐油，一丢向粮堆，可不就加大火势了嘛。 “陈队，贼人朝城门去了。”一名特战队员高声提醒陈刑。 “我看到了贼人自有丁大队副对付，咱们的任务是粮食，赶紧收拢民夫灭火”陈刑此时倒是非常冷静，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那些民夫，此时有很多还在帐篷里，衣服都没穿好呢。早些时候跑出帐篷的民夫，见马匪已经奔着城门去了，他们也冷静了下来，主动寻找东西灭火。好在，赵云泽吩咐他们早就做好了防火的准备，沙土、水缸都预备了不少。二中队的特战队员和民夫们，便忙乱着灭起火来。 而此时，军营内的特战队员，也在丁大顺的带领下，骑上马冲出了军营，向城门运动。 虽然，特战队员们此时衣服都没穿齐整，大多数人甚至只穿了睡觉时的內衫长裤，可他们的武器却带的很齐全。横刀、手弩，这是标准装备；还有霹雳弹，这是加强装备，只在执行一级紧急集合时携带，每人三枚。 马匪们开始冲击城门了。专门执行这项任务的马匪有四个人，他们一起用绳子吊着一根碗口粗的木头，骑着马直接撞向城门。第一下，城门稍稍晃动了一些，然后，那四人就立马城门前，悠着绳子用木头一下下的撞门。 石城县的城门实在不怎么结实，那四个马匪只撞了四五下，城门就被撞开了。 “进城发财”涂墨一声大喊，就要骑马入城，马匪也都发出了欢呼声。 可是，就在涂墨的马刚接近城门洞时，他身后的马匪队伍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轰”的一声，涂墨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直响了。 第464章深夜里的一把火（下） 朱福贵是石城县衙壮班衙役的一个小头领。今夜，是他率领五名民壮值守县城南门。 石城县这小地方，民风淳朴，一年到头也没有几起刑事案件，更别提有人攻打县城了。夜间值守城门的衙役，也都非常松懈，一个个都在那个像窝棚一般的城门楼子里闷头睡觉。 当城外的马匪向南门发动攻击时，如雷的马蹄声惊醒了朱富贵和他的手下。他们往城外一瞧，首先看到的是两三里之外的军营燃起了大火。 “怎么回事，军营走水了。”朱富贵说道。 “头儿，要不要回县衙报告县令大人”一个衙役问朱富贵。 “关咱们屁事，睡觉”朱富贵说完，还没等离开原位呢，马匪们就冲近了城门。 夜里视线不好，朱富贵也看不清那些马匪，他还以为是城外军营的人呢。 “这些当兵的是不是疯了不忙着救火，跑这儿来干什么”朱富贵说道。 “头儿，不对劲呀。城外那些当兵的，好像没有这么多人。”一个衙役狐疑的说道。 “对呀，他们是没有这么多人。那这些人是” 还没等朱富贵把话说完呢，城门就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城门楼子也跟着晃动起来了。 “不好，是有人攻打县城。”朱富贵一下明白了。 “那咱们怎么办”众手下一听，也都慌了。 “还能怎么办，跑吧不是不是，咱们赶紧回县衙报信。”朱富贵慌乱的说道。 “对对对，快走快走，回县衙报信” 朱富贵带着他的手下，下了城门楼子，往县衙撒腿就跑。 县衙后院中，赵云泽此时刚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城外特战队报警的号声，隐隐约约传进了赵云泽的耳中。他一下醒了过来。 竖耳再听，却又听不到什么响动了。毕竟，城外的军营离着县衙还有四五里地呢。 “我今晚这是怎么了神经衰弱了”赵云泽摇头笑了笑，就又闭上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睡着呢，一声“轰”的巨响就又把他惊得一下坐了起来。 什么动静好像是火药爆炸的声音啊 分割线 那声巨响正是特战队向马匪丢出的霹雳弹发出的爆炸声。 丁大顺带领一中队和三中队的特战队员，来到南城门外。丁大顺见到马匪已经开始攻打城门了，当机立断就朝马匪的队伍中丢出了一枚霹雳弹。 现在特战队装备的霹雳弹，都是拉弦点火，跟手榴弹似的，使用非常方便。 丁大顺丢出的那枚霹雳弹落到马匪队伍中，一下就炸翻了好几匹马。 而此时，城门已被马匪撞开。涂墨刚下达了进城的命令。 一声爆炸，还没等涂墨和沐清风明白过是怎么回事来，他们胯下的马先惊了，直接冲进了城中。 众马匪的马也同样受惊，有的往城里冲去，有的四散乱奔。互相碰撞之下，又有更多的马倒地。至于马上骑士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特战队的马都经过训练，对霹雳弹的爆炸声早就适应了，倒是没有异常反应。 “丢霹雳弹”丁大顺丢出一枚霹雳弹后，紧接着下达了命令。已经靠近马匪队伍的特战队员，也都丢出了一枚霹雳弹。 “轰轰轰”连环爆炸声响了起来，马匪的队伍立刻人仰马翻。没被霹雳弹炸死炸伤的马，也受惊四下乱蹿。但也有几十匹马冲进了县城。 丁大顺带领特战队的人，控着马匹一边躲避马匪们的惊马，一边往城里追击。至于还没进城的马匪，特战队员此时也顾不上他们了。 那一连串的爆炸声，让赵云泽更加断定是特战队的霹雳弹的响声了。他顾不上多想，抓起一件外袍，蹬上鞋子就往外跑。 刚来到院子里，黎仁和秦安也跑了出来。 “秦安守家，黎仁跟我出去看看”赵云泽不待黎仁和秦安说话，就发出了命令。 而此时，县衙内夜间的岗哨，也都被那突然起来的连环爆炸声吓到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动静。 赵云泽来到前院时，已经穿好了外袍。见到一些衙役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他立刻下令：“都不要慌，赶紧把其他人都喊起来，守好县衙” 其实不用喊，县衙内睡着的人，此时也都惊醒了。有动作快的，已经来到了县衙前院。 赵云泽顾不上细作安排，带着黎仁直奔县衙门口。 就在赵云泽和黎仁离着县衙大门还有十几米时，朱富贵等人就进了县衙。 “县令大人，有马匪攻打南城门。”朱富贵一见赵云泽，也顾不上行礼了，连忙禀报道。 “马匪有多少人”赵云泽这会儿也没有心思询问哪儿来的马匪了，直接问朱富贵。 “怕有二三百人，对了，城外的军营也着火了。”朱富贵答道。 “什么干特娘的”赵云泽一听朱富贵的禀报，大惊之下就骂了一声。他这会儿什么都明白了，刚才那爆炸声，定是特战队跟马匪交战起来了。 “大人，咱们怎么办”黎仁此时也慌了，连忙问赵云泽。 赵云泽拍了拍脑袋，稍一琢磨，当机立断道：“有特战队应付马匪，他们掀不起浪花。咱们紧守县衙即可。防止马匪进城攻击县衙。” “诺”黎仁应了一声，立即去安排人手守卫县衙。 再说沐清风和涂墨，他们的马受惊后进了城，两人费了老大劲，才把马控制住。跟随他们进城的那几十名马匪，也慢慢控制住了马。 “刚才那是什么动静”涂墨惊魂未定的问道。 “定是赵云泽搞出的那霹雳弹。”沐清风说道。 涂墨一愣，随即点头道：“定是那东西了。王晊以前说过，那东西响声如雷。” “城外军营的人有霹雳弹，咱们没胜算了呀。现在怎么办”沐清风没了主意。 涂墨瞪了沐清风一眼，道：“都怪你的情报不准，要是知道那些人有霹雳弹，某绝不会来石城县。这下，我们飞云寨的人被你害惨了。” 沐清风道：“这会儿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还是保命要紧。城外军营的人马上就要追进城来了。” 涂墨回头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马匪，道：“咱们还剩这么点人，肯定打不过军营的人了。这会儿，只有攻下县衙，劫持赵云泽了。” “对这样兴许还能保命。”沐清风说道。“走，我来带路。” 一众马匪，又在沐清风的带领下，往县衙而去。 第465章劫持与反劫持（上） 留宿在县衙内的衙役都被喊了起来，赵云泽忙着布置防务。 一听说有马匪攻打县城，还极有可能会攻击县衙，那些衙役都吓坏了。可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从赵云泽的安排。 道理，赵云泽也跟他们讲了。守住县衙，大家才有机会活命，要是出了县衙，只有被马贼杀死一条路。 为了保命，那些衙役也都展现出了最快的效率，平时的拖沓劲一点也寻不到踪迹了。 可就算如此，还没等赵云泽完全布置好防务呢，县衙外的大街上就响起了马蹄声。马匪来了。 石城县实在太小了。虽然，涂墨等人进城后，马乱跑了一阵。可等他们控制住了马匹，也很快就来到了县衙外面。 好在，县衙南墙处的防务，赵云泽已经布置好了。二十来个衙役手持弓箭，或爬到挨近南墙的树上，或爬到靠近南墙的房顶，或踩着高脚的东西，依靠南墙做好了准备。 黎仁负责指挥这一段的防务。他一见大街上出现了马匪，立即下令放箭。 稀稀拉拉的羽箭，射到了马匪队伍中，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只有三四个马匪落马。 涂墨立即下令还射。马匪朝着墙头一阵放箭，就吓的那些衙役不敢露头了。只有黎仁自己，还在抽空子往外射箭。 “下马，撞开大门” 当马匪来到县衙大门后，涂墨发出了命令。 马匪们当即下马。七八个马匪，直接用身体猛撞起了县衙的大门。 而大门之内，已经用杂物堵了起来。还有五六个衙役在用身体顶着那些杂物。 以前，赵云泽嫌县衙的人员太多，可这会儿，他只恨人员不够用的了。除了那些不在县衙住的人，还有值守城门的衙役，此时，县衙内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三四十人而已。就这三四十人里，还有三分之一是后勤打杂的。真正拿过刀枪的，只有二十几人。而且这二十几人还都没见过血。以往他们手中的刀枪，也只是吓唬人的。 赵云泽把这二十几人全布置到了南墙。那些打杂的，被他留在了后院。 一见马匪开始撞门了，黎仁连忙让南墙的一部分衙役帮忙顶门。可那些衙役，有很多此时腿肚子都发软了。他们强撑着下树下房，去帮忙顶门。有几个，甚至腿都挪不动了。 “唉，乌合之众”黎仁气的大骂。他想亲自去顶门，可又怕马匪爬墙，他也不敢离开指挥位置。 县衙大门被撞的摇晃了起来。 赵云泽此时布置好了后院的防务，也来到了前院。他一见大门岌岌可危，立即下令：“别顶门了，都拿起弓箭，围住大门，贼人一撞开门就给我放箭。” 那些顶着大门的衙役一听，连忙遵照赵云泽的命令行事。 就在这时，孙思邈、孙灵儿、崔敦诚来到了赵云泽身旁。 “你们怎么来了”赵云泽大惊。 孙思邈手持一把钢剑，微微一笑道：“贫道也是身有武艺的，县衙如今遭袭，贫道也得出把力呀。” 赵云泽点点头，又问孙灵儿：“灵儿又跑来作甚” “我来看下有没伤员。”孙灵儿答道。 崔敦诚也连忙说道：“某来帮灵儿姑娘。” 赵云泽刚想赶孙灵儿和崔敦诚去后院躲避，可就在这时，县衙大门一下被撞开了。 “放箭”赵云泽连忙下令。 十几只羽箭射向大门，最先露面的马匪，当即有五六人被射倒。 可衙役们的箭矢，也只能发挥这点作用了。不待衙役们再次搭箭上弦，马匪们就冲进了县衙。 “迎战”赵云泽一挺手中横刀，向着马匪就冲了上去。孙思邈也挺起手中钢剑，冲向了马匪。黎仁此时也顾不上墙头了，直接从一棵树上跳下来，迎战马匪。 崔敦诚一见马匪进了院子，当即拉着孙灵儿就往后院跑。可他崔三公子以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别看他说的好听，来帮孙灵儿救治伤员，可他错估了自己的胆量，一见马匪进门，也吓的腿肚子发软了。这一跑，他立即摔了一跤。 倒是孙灵儿，以前在泾阳城时，就经历过战事，此时她非常冷静，连忙去拉崔敦诚。 那边，赵云泽、孙思邈、黎仁三人，已经跟马匪交上手了。而县衙的衙役，一见马匪冲进来，却一哄而散，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 倒也有一名衙役够胆色，拿着一把横刀迎向了马匪。这人是捕班的班头李魁。 赵云泽一见那些衙役都逃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了。早知道这些人如此胆小，我还防守个什么劲可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做别的了，因为他已经跟马匪交上手了。孙思邈、黎仁、李魁也已经跟马匪杀在一起。他们刚跟马匪接战，就陷入了苦战。尤其是李魁，本身武艺就不行，跟马匪交手没几下，他就挂彩了。 “抓人”涂墨进入县衙后，没有去跟赵云泽等人交战，而是大喊了一声。 当即有一波马匪，冲进院子纵深，去抓那些奔跑的衙役和没有战斗力的人。崔敦诚因为摔了一跤，跑的慢了些，不但他自己被马匪抓住了，还连累的孙灵儿一起落到了马匪手中。有四五个跑的慢的衙役，也被马匪抓了。 赵云泽、孙思邈、黎仁、李魁四人，此时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他们已经跟马匪绞杀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县衙外大街上又响起了马蹄声。丁大顺终于带着特战队的人赶到了。 特战队的人一进县衙，照着那些马匪就冲了上去。形势立转，这下轮到马匪吃瘪了。 涂墨一见特战队的人杀来了，立刻指挥着十几个马匪，劫持了已经抓到的那些人。 他原本打算劫持赵云泽的。可他们一撞开门就先是遭到了一波箭射，紧接着，赵云泽就跟他们绞杀在了一起，涂墨想下手都来不及了。如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抓住的这些人了。 “都住手”涂墨一声大吼。 特战队来援后，赵云泽等人压力大减。此时听见涂墨一声喊，赵云泽连忙往那边看去。 虽然夜里视线不清，可赵云泽还是一眼就看到孙灵儿和崔敦诚被马匪劫持了。只因为，这两人特征太明显了。孙灵儿是此时院子里唯一的女子；崔敦诚则是唯一穿白袍的人。 马匪那边，沐清风倒也身穿白袍，可这会儿，却没见到沐清风的身影。 赵云泽一见孙灵儿和崔敦诚被马匪劫持了，他大惊之下，也连忙大喊“住手”。 马匪和特战队员，都慢慢停手了。 第466章劫持与反劫持（中） 前院的打斗停了下来。 涂墨领着的那十几个马匪，将手中兵刃架到了人质脖子上。那些原本跟特战队混战的二十来个马匪，此时已经伤亡过半。还能活动的人，也聚到了涂墨身后。特战队的人则立即将马匪包围了起来。 “赵会主，久违了。”涂墨说话了。 赵云泽一听这声音就是一惊，他连忙借着前院中几盏灯笼发出的微弱光线，仔细打量涂墨。 “涂长老”待赵云泽认出涂墨，惊然叫道。 “赵会主还能认出老朽，老朽荣幸之至啊”涂墨笑道，“不过，老朽现在的身份，是飞云寨的余偃白寨主。” “飞云寨”赵云泽迷茫了。 “大人，飞云寨是抚宁县的一处匪巢。”李魁向赵云泽解释道。他此时身上有多处伤口，孙思邈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赵云泽听李魁一解释，立刻对涂墨说道：“某不管你是涂墨还是余偃白，某只问你一句，飞云寨远在抚宁县，你为何要跑来石城县跟某过不去” 涂墨道：“赵县令，你我以往的那些恩怨，老朽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这次老朽带人来石城县，却是得了沐清风的报讯，老朽特来发财的。倒不是有意跟赵县令过不去。就是换成别人是石城县的县令，老朽也同样会来。” “沐清风他在何处”赵云泽又是一惊，连忙问涂墨。 涂墨四下一看，也没见到沐清风的身影，当即气恼道：“这厮，准是偷偷溜走了。” 没错，沐清风在涂墨带着马匪攻进县衙时，悄悄溜走了。 丁大顺一听涂墨的话，连忙对赵云泽说道：“大人，某这便派人去搜寻沐清风。” “你认识沐清风吗”赵云泽问丁大顺。 “不认识。” “那你搜个屁”赵云泽没好气道。 涂墨耐不住性子了，又对赵云泽说道：“赵县令，好好看看这几个人。老朽希望你能放老朽等人离去。待老朽回了飞云寨，自会放他们回来的。” 这时，秦安带着后院的民壮也来到了前院。民壮们都打着火把、灯笼，前院的视线总算好了一些。 其实就算视线不清，赵云泽也知道涂墨挟持了什么人。 赵云泽道：“某可以放你们走，但前提条件是，你先把他们都放了。” 涂墨哈哈一笑，道：“赵县令，你当老朽是傻子吗且不说老朽是逃犯的身份，就是今晚，某烧了你苦心筹来的粮食，这笔债，你会不找老朽算老朽若放了这些人质，那还有什么依仗” 赵云泽一听涂墨说烧了粮食，连忙问丁大顺：“那些粮食真的被烧了” 丁大顺点了点头道：“陈刑正在指挥人灭火，粮食究竟损失如何，某也不清楚。” “金堡，带你们中队的人，先出城灭火”赵云泽一急，连忙对三中队长金堡下令。 “诺”金堡领命，招呼三中队的人撤出了小院。 涂墨笑了笑，道：“赵县令倒是冷静的很。某提出的条件，你以为如何呀” 赵云泽道：“赵某人也不是傻子，若放任你离去，你会真的遵守承诺放了我的人” “老朽的人品赵县令完全可以放心。” “哼哼，我宁愿相信狗的人品不，狗品” “那老朽只好拉他们一起上路了。”涂墨冷然一笑，立刻打量起了那些人质。 他走到孙灵儿面前，道：“这丫头能出现在这里，身份定然不凡，不如，就先送她上路吧。” 孙灵儿一听涂墨的话，虽然心中惊恐，但她却朝赵云泽大喊：“赵大哥，别管我，快下令杀了这帮马匪” “动手”涂墨对劫持孙灵儿的马匪下了命令。那几个马匪当即扬起了手中横刀。 “且慢”赵云泽连忙大喊。 涂墨摆了摆手，那几个马匪又把刀架回孙灵儿的肩膀上。他原本就是想吓唬赵云泽的。 “涂墨，你放了这些人质，某替他们随你回飞云寨。”赵云泽说道。 他此话一说出，孙思邈、黎仁、丁大顺、还有好几名特战队员立即大叫：“不可” 涂墨一听赵云泽的话，心中大喜。连忙说道：“赵县令义薄云天，老朽佩服的很。那就请赵县令自己走过来吧。” 赵云泽抬步就要往涂墨跟前走，丁大顺却一把拉住了他。“大人不可呀”丁大顺一个劲摇头。 被劫持的孙灵儿和崔敦诚也大声劝赵云泽不要这样做。崔敦诚道：“鹏羽兄千万不可如此莽撞。你若过来，他们又不放我们，岂不是白搭上你。” 孙灵儿大喊道：“赵大哥，灵儿就是死，也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赵云泽听了崔敦诚的话，也连忙止住了脚步。孙灵儿的话，倒让他感动了。这丫头，这是何苦呢，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涂墨，你先把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放了，某再跟你们走。”赵云泽指了指崔敦诚和孙灵儿，对涂墨说道。 涂墨一笑，道：“若赵县令不说，老朽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重要性。可既然赵县令点名要老朽放了这二人，那老朽就更不能放了。这几个衙役，想来赵县令也不在乎他们的性命。老朽要是放了你点名要的这两人，那你又下令进攻，老朽岂不是白忙活了。” 赵云泽道：“涂墨，你以为某像你一样，不爱惜部下的性命吗你先放了这位崔公子和孙姑娘，某便给你们当人质。然后，你再放了我的这几个部下。” 涂墨道：“休想赚我你要真爱惜部下的性命，那就先过来吧。老朽如今还在你们的包围之中，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云泽思考了一阵，道：“好，某这便过去。”说完，他又要抬腿走向涂墨。 黎仁一把拉住赵云泽，说道：“大人，你千万不能当人质。涂墨跟你有旧仇，你若落到他手中，他绝不会放了你的。” “黎仁，放手”赵云泽大叫。黎仁死拉着赵云泽，一个劲摇头。 孙灵儿忽然大喊：“赵大哥，你要是再往前走，我这就死在你面前。” 说完，孙灵儿脑袋一扭，脖子就往马匪的刀锋上凑去。 “灵儿不要”赵云泽连忙止住步子大喊。孙思邈也跟赵云泽同时大喊出声。 孙灵儿见赵云泽停了下来，也不再往刀锋上撞了。可她此时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 “看住这丫头，千万不要伤了她”涂墨见赵云泽似乎很重视孙灵儿，连忙吩咐那些劫匪。然后，他又对赵云泽说道：“赵县令，赶紧拿主意吧，天都快亮了，老朽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赵云泽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这种解救人质的战斗，该如何实施呢既然谈判破裂，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安排阻击手将这些劫匪同时狙杀。可我去哪儿找这么多狙击手用弓箭，就算有这么多箭法高超之人，也不好找到同时出手的机会。再说了，弓箭的攻击力终究弱了点，要是不能一箭穿透劫匪的脑袋，还是会给他们留出伤害人质的机会。 要是有枪就好了等等，我有枪啊可是，那枪也见不得光，再者，一个人一把枪此时也不够用啊。 赵云泽又琢磨了一小会儿，一咬牙下令道：“都撤开，放他们走” 第467章劫持与反劫持（下） 花开数枝，各表一朵。回过头来再说说沐清风。 涂墨带领马匪攻进县衙时，沐清风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这家伙油滑的很，他看出涂墨今晚成不了事了，他可不想给涂墨陪葬。趁着涂墨攻打县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便赶紧逃回了崔懿家。 城门处的爆炸声，以及马匪和特战队进城后那乱纷纷的马蹄声，早就搅醒了县城居民的清梦。有胆大的人，还出了家门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可马匪们经过他们家门前时，就又把他们吓了回去。 崔懿也同样被吵醒了，可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呢，沐清风就回来了。 “仇先生，你这是打哪儿来”崔懿一见到衣衫凌乱、一脸慌然的沐清风，惊讶的问道。 “有马匪打进县城了。”沐清风没有回答崔懿的问题，而是直接告诉崔懿这件事。 “啊”崔懿愣了。 沐清风又道：“马匪正在攻打县衙。” “什么”崔懿更傻眼了。 “葆瑜兄只管命人紧守家门即可。记住，不管是何人叫门，都不要开。”沐清风叮嘱崔懿。 “这”沐清风带来的消息太让人震惊，崔懿大脑已经短路了。 “另外，葆瑜兄切记，今后若有人盘查，你千万不要说认识某。就当某从未在石城县出现过便可。家中的下人，也要叮嘱他们紧守口风。否则，葆瑜兄定会惹祸上身” “这是为何”崔懿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别问那么多了。葆瑜兄救过我的命，今夜，某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今夜过后，你我山高水长，后会无期吧。”沐清风又说道。 “仇先生，你这究竟是怎么了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崔懿茫然的问道。 “那好，某就说句葆瑜兄能听懂的请葆瑜兄再资助某数贯盘缠。”沐清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才是他回崔懿家的真正目的。 不得不说，沐清风这个人的操守还算不错。否则，凭他一身武艺，就是当个山贼劫道，当年也不会落魄，今晚要跑路了，他也不用跟崔懿要钱了。当然，也可以说他这人太清高，看不上那些小打小闹的坏事，他要做，就直接做大坏事。比如烧掉赵云泽苦心筹集的粮食。 崔懿虽然没弄明白沐清风今晚的怪异言谈，可他还是给了沐清风五贯铜钱。沐清风又再三叮嘱崔懿，不要说认识他。然后，他就辞别崔懿，趁着夜色逃离了石城县。 分割线 县衙内，涂墨一听赵云泽下令放他们走，当即一喜。 可丁大顺却万分不解的问赵云泽：“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 “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赵云泽说完，又对涂墨说道：“涂墨，我的人会一直跟着你们。你们每走出十里地，释放一个人质。等出了石城县境，你的人质也就放完了。我们也不会越境追杀你们。如何” 涂墨琢磨了一阵，笑了笑道：“一言为定” “大人，他们是马匪呀，哪有信誉可言”丁大顺又劝赵云泽。 赵云泽一摆手，道：“某自有打算。下令撤开包围吧，这是军令” “都撤开”丁大顺懊恼的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执行了赵云泽的命令。 马匪们押着人质，出了县衙大门。能离开县衙的马匪，只有十七八个人，那些重伤员和战死的马匪的尸体，涂墨也顾不上带走了。 马匪们裹挟着人质，骑上马离去。 “大顺，带一中队的人，跟上他们。”赵云泽又对赵云泽下令。 “诺”丁大顺答应了一声，又问赵云泽：“大人你不亲自跟着他们” “你们先走，某一会儿就去追你们。”赵云泽说道。 “诺” 随即，丁大顺带着一中队的人也离开了县衙，骑上马去追马匪了。 孙思邈这时凑过来对赵云泽说道：“鹏羽，马匪或许会放了那些衙役，可灵儿和崔公子，马匪必然不会放的。” 赵云泽道：“我明白的。孙道长放心吧，我就是要追到马匪的老巢，也会将灵儿姑娘和崔公子救回来的。” 说完，赵云泽又对黎仁和秦安下令：“秦安，通知房遗直，在某未回来之前，由他全权负责衙务。清点下粮食的损失，想方设法补齐。黎仁，你负责带人打扫战场，将没有逃走的马匪全关进大牢。再审一下他们。” “诺”黎仁和秦安领命。 房遗直此时正带着七八个衙役守卫着县衙的库房。这是要害之地，即使前衙的打斗已经停止，房遗直也未敢离开。 赵云泽匆匆安排了一下，就来到后院。 明月和彩霞连忙询问赵云泽前院的事情，赵云泽只丢出一句话：“一切去问秦安。” 他急急忙忙的来到自己的卧室，找出了那个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大背囊。 背上背囊，赵云泽骑上马就出了县衙。之后，他又直接从北门出了县城。 此时天还没有亮，无论是马匪还是丁大顺的队伍，行进速度都不快。赵云泽的马是李世民御赐的宝马，夜间行路速度倒也不慢，没走多会儿，赵云泽就追上了一中队的人。 此时，涂墨已经放了一个被劫持的衙役。赵云泽让那名衙役自己回县城，他则带着特战队继续尾随着马匪北上。 特战队的人马，与马匪相距也就是半里路，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缀着。夜间虽然视线不清，可马匪走的是官道，也根本不需要辨别道路。 每走大约十里路，马匪就放回一个衙役，他们似乎很遵守承诺。 当天色蒙蒙亮后，两支队伍已经离开县城有六七十里地了。被劫持的衙役，也都已经释放完了。马匪手中，此时只有崔敦诚和孙灵儿两个人质了。 可是，又走了约二十里地，马上就要出石城县境了，也没见马匪继续放归人质。 “大人，马匪果然不讲信誉。”丁大顺气恼道。 赵云泽道：“我早有所料。某命你们跟着他们，是怕他们伤了崔敦诚和孙灵儿。至于该如何解救，某自有打算。” 第468章枪与鲜花（上） 天亮了。石城县南门外，一片狼藉。被特战队的霹雳弹炸死的马匪有一百多人。马匪的尸体和马的尸体，躺了一地。一些重伤的马匪和伤马，此时也还在地上苟延残喘着，发出一声声的哀叫。 黎仁带着县衙的衙役，打扫完县衙内的战场，也终于出了城收拾城门外的残局了。 军营处的大火早已扑灭，陈刑带着二中队的人和那些民夫，在清点粮食的损失情况。三中队的人却没有在此处。 金堡带领三中队的人出城，帮着扑灭大火后，他又和陈刑一商量，便又将三中队分成数支小队，分散到乡间，去搜捕那些马惊后四散逃离的马匪了。 这些逃散的马匪也有一百多人。虽然，赵云泽没有命令金堡去搜捕他们，但那是赵云泽当时顾不上询问城外的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有这么多马匪逃得性命。 陈刑和金堡都知道，要是任凭这些马匪散落乡间，必会祸害百姓。因此，金堡便自行其事，命三中队的特战队员去搜捕马匪了。 县城的百姓，也有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家门，观察情况。房遗直已经写好了安民告示，命衙役四处张贴，并向居民们解释昨夜县城发生的事情。 那些居民听说有大股马匪打进了石城县，都异常惊骇。可当他们得知，马匪已经被打退了，也都安下心来了。有些胆子大的居民，还出了城，主动帮着衙役收敛那些马匪的尸体。他们也免不了要对着马匪的尸体啐上几口唾沫。 分割线 抚宁县南部的一条官道上，赵云泽率领一中队的特战队员，又将涂墨那伙马匪包围了起来。 “赵县令，你这是何意”涂墨大声质问赵云泽。 “涂墨，你又是何意说好的每隔十里路释放一个人质，此时距离你释放上一个人质，已经又走了三十里路了，为何你不再释放人质了”赵云泽反问涂墨。 涂墨道：“这就要问赵县令自己了。你说你们不会进入抚宁县，可这会儿，却已经进入抚宁县境内十几里地了吧” “你”赵云泽气的七窍生烟了，“要不是你们不继续释放人质了，我们又怎么会追进抚宁县你现在放了崔公子和孙姑娘，我们立马调头返回石城县。” “你们先撤回石城县，老朽立刻放人。”涂墨说道。 “好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耍赖了。”赵云泽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答道。 涂墨见赵云泽这次答应的如此痛快，反而愣住了。 “大人”丁大顺又要阻止赵云泽下这个决定。赵云泽一摆手，道：“大顺，让杨晓铭带着十个人留下，监视他们。你带其他人，立刻返回石城。” 丁大顺犹豫了起来。 “执行命令”赵云泽一声大吼。 “诺” 丁大顺只好遵照赵云泽的命令，带着二十几个人调头往石城县返回。杨晓铭则带着十个人留了下来。 “涂墨，这会儿可以放人了吧。我们只有十二个人，根本对你们形不成威胁。”赵云泽对涂墨说道。 涂墨思考了一阵，道：“某先放一个人给你，只要你们不再追我们，等我们回了飞云寨，自会再放回另一人的。” “好，一言为定”赵云泽又一次很痛快的答应了。 涂墨又是一愣，他实在不明白赵云泽怎么会变得如此痛快了。 “赶紧放人”赵云泽催促道。 涂墨又犹豫了一会儿，便命手下将崔敦诚释放了。 “赵县令，你千万不要再带人尾随我们了，否则，老朽可不敢保证这个丫头能全须全尾的回石城县。”涂墨指着孙灵儿，对赵云泽说道。 “放心吧，我们这便返回石城县。希望你涂长老能信守承诺，回飞云寨后释放孙姑娘。” 对涂墨说完，赵云泽又朝孙灵儿喊道：“灵儿，你不要害怕，他们不敢怎么着你的。要是他们敢伤害你，我定平了飞云寨” 孙灵儿眼圈红红的望着赵云泽，道：“赵大哥不用担心我。如果这些马匪敢对我起歹心，我必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大不了就是一死。灵儿能认识赵大哥，此生无憾了。” 啊这什么情况 听了孙灵儿的话，赵云泽有些蒙圈了。 “呵呵，原来这位姑娘是赵县令的红颜知己，难怪赵县令如此珍视她。”涂墨玩味的笑了。 赵云泽嘴巴张合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了。眼下这情况，他也实在没心思去瞎琢磨了。 “赵县令放心吧，老朽定不会让你这位红颜知己有所损伤的。”涂墨又说道，“赵县令这便撤走吧” 赵云泽眼神复杂的看了孙灵儿几眼，然后转过身，朝特战队员们一挥手，下令道：“随某撤” 十一名特战队员，加上崔敦诚，迅速离开了此地。 崔敦诚与杨晓铭共乘一马。赵云泽与杨晓铭并驾齐驱。 “元真贤弟，连累你受苦了。”赵云泽对崔敦诚歉然道。 崔敦诚苦笑道：“是某连累了孙姑娘。要不是某摔倒了，孙姑娘也不会落到马匪手里了。” 杨晓铭问赵云泽：“大人，咱们真的要回石城县，不管孙姑娘了” 赵云泽回头看了看，见已经看不到涂墨那伙马匪了。“吁”赵云泽勒住了缰绳。 杨晓铭和其余特战队员也连忙停了下来。 “晓铭，你派几个人护送崔公子回县城。其余人继续向前，丁大顺他们定在前方某处等着。你们跟丁大顺汇合后，再继续追这些马匪。不过切记，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只远远缀着他们就行。等听到像是霹雳弹的爆炸声，你们就全力冲向马匪。”赵云泽对杨晓铭说道。 “那大人你呢，不与我们一起行动吗”杨晓铭疑惑道。 “我这便去追马匪，也顺便在路上给你们留下指路记号。现在天亮了，马匪未必会一直走官道。”赵云泽道。 “不行，大人一个人去追击马匪，太危险了。”杨晓铭说道。 赵云泽道：“某只是跟踪他们，不会有危险的。别忘了，你们的一身本事都是某教的，这跟踪之术，你们谁都比不上某。” “那好吧，大人保重”杨晓铭应了一声，就带着那十名队员继续向前而去。 赵云泽拨转马头，又继续朝北方而去。 第469章枪声与鲜花（中） 赵云泽骑马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他下了马，打开背囊，将里面的03式自动步枪零件翻检出来，迅速组装好。 实弹原本只有一个弹匣，三十发的弹容量。武德九年，在渭水河畔时，赵云泽一枪打断了颉利可汗的大纛。如今，只剩下二十九发实弹了。 除了03式自动步枪，背囊内还有一把07式9毫米口径的手枪，子弹有七发。但是赵云泽接下来要做的是远距离狙杀马匪，手枪也派不上用场。 二十九发子弹，马匪现在还不到二十人，足够了。 赵云泽将背囊重新背好，又将自动步枪挂到胸前，就骑上马继续赶路。没一会儿工夫，他就来到了方才包围涂墨那伙马匪的地方。 看了下路上的马蹄印，赵云泽又往前追踪了一段路程，马蹄印从官道上消失了。 赵云泽下马，在两侧路边搜寻了一阵，又找到了马蹄践踏过荒草的新鲜痕迹。这个时节的早晨，露水比较重，那些被马蹄践踏过的荒草上面，却没有露珠，很好辨认。 赵云泽连忙做好指路标记，又重新上马，顺着马匪逃走的痕迹继续追踪。 又追了约两刻钟，赵云泽见到远处荒野中出现了一小片密集的黑点。他连忙停了下来。 此处，恰好有一大片灌木丛。赵云泽将马牵到灌木丛后面，拍了拍马的脊梁，那马很通灵气的趴伏了下来。 赵云泽自己也隐身灌木丛后面，利用自动步枪上的瞄准镜观察远处的那些黑点。 没错，正是涂墨他们。也许是折腾了半夜，这些人都累坏了。此时，他们正围在一起，坐在地上休息。 赵云泽枪上的瞄准镜是七倍的，但他此时离马匪的距离足有七八百米，即使用瞄准镜，也看不清马匪具体的长相和细小动作形态。 “乌云，千万别乱跑，你的主子要去干活了。”赵云泽收起步枪，摸着乌云的脖子小声说道。 乌云喷出了一个鼻息，也不知有没听懂赵云泽的话。 赵云泽将整个身体贴在地面上，利用低姿匍匐，一点点的往马匪的休息处接近。 低姿匍匐是单兵运动战术中最消耗体力的一个动作，赵云泽爬了不到一百米，就浑身出汗了。荒草没过了他的身体，草叶上的露珠，也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湿了。 涂墨，你们千万要沉住气，多休息一会儿。赵云泽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一边继续往前爬去。 还没等赵云泽爬到理想的射击位置，一个特战队员就来到了距离乌云藏身处不远的地方。 这名队员一看到乌云，连忙停下了马。他举目向前望去，也发现了远处那些小黑点。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他又调转马头，向来路返回。 这是丁大顺派出的斥候。 丁大顺带着二十多名特战队员离开后，果然像赵云泽猜测的那般，走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待杨晓铭与他们会和后，丁大顺又按照杨晓铭传达的赵云泽的命令，带人继续追踪马匪。 那名斥候返回，向后方的丁大顺禀报了他发现的情况。丁大顺连忙命令众人下马，牵着马向乌云盖雪所在的位置靠近。 在那名斥候的带领下，丁大顺所部行至距离乌云盖雪三百米时停了下来。在这个位置上，他们还看不到远处休息的那些马匪。自然，马匪也发现不了他们。 “大人现在也不知在哪里。”丁大顺说道。 杨晓铭道：“大人的计划，咱们都不知道。但是想来，他此时应该已经靠近那些马匪了。咱们还是做好冲锋的准备吧。” 丁大顺点了点头，命令全体队员上马，静等着赵云泽的信号，向马匪发起冲锋。 分割线 赵云泽终于爬到了距离马匪休息处大约一百米的距离。此时，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露水了。 用低姿匍匐前进一里多路，就是在未穿越前，赵云泽也没尝试过。这一段路，他也是在中途休息了好几次才完成的。 好在，那些马匪一直没有离开。 深呼吸几口气，赵云泽稳定了一下心跳，就继续趴在地上，用瞄准镜再次观察马匪的情况。 马匪们围成一圈散坐在地上。孙灵儿被两个马匪看守着，位于圈子正中。涂墨坐在一旁，正和几个马匪在商量着什么。 看守孙灵儿的那两个马匪，此时非常松懈。手中的刀并没有架到孙灵儿脖子上。这两个看守都是侧对着赵云泽，相向而坐，他俩与孙灵儿的位置成一条横线。 好得很，这下不用担心伤到孙灵儿了。先击毙那两个看守，然后再击毙涂墨。剩下的时间，就是保护孙灵儿了。谁敢靠近她，就要谁的命。 一百米的距离，这是最佳狙击距离了，连瞄准点都不用修正。这也是赵云泽有意选择的这个距离。他手中拿的是突击步枪，不是专业狙击步枪，所以他不敢冒险。 突击步枪的弹道，不如狙击步枪的平顺，如果不在恰当的距离内，瞄准点的差异修正也比狙击步枪要复杂的多。 赵云泽全身放松趴伏在地，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他才据枪瞄准了一个看守孙灵儿的马匪。好在，外圈那些马匪坐的不算密集，人与人之间留有一定的空隙，要不然，赵云泽瞄准目标都困难。 就在赵云泽打算击发之时，涂墨忽然站了起来，下令马匪继续赶路。 赵云泽此时已经进入了射击状态，他心无旁骛，眼中，只有那个看守的右太阳穴。 不待被赵云泽瞄准的那个看守起身，“砰”的一声枪响，那看守的左太阳穴爆出一团血雾，当即倒地。 这声枪响，让涂墨和马匪们都是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又一声枪响接踵而发，看守孙灵儿的另一个马匪，右太阳穴爆出一团血雾，也一下倒地了。 “啊”孙灵儿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回事”涂墨的叫喊声，与孙灵儿的惊叫声几乎同时响起。第一个马匪被击毙时，他还没看清具体的情况。可第二个马匪被击毙时，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了。 不过，因为子弹出膛后的飞行速度，比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要快两倍左右，涂墨是先看到那名马匪的脑袋爆出的血雾，又听到的枪声。 这个情形太诡异，涂墨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敌袭。他也没有时间去弄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因为，随着又一声枪响，涂墨也被赵云泽击毙了，谁让他最先站起来，目标明显呢。擒贼擒王，赵云泽不击毙他才怪呢。 涂墨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临终遗言，也算稀奇的很。 第470章枪声与鲜花（下） 三声枪响，三个人毙命，前后不超过五秒钟。直到涂墨倒地，那些马匪也没有回过神来。 孙灵儿的的尖叫声还在继续，又有好几个马匪也吓的大声叫喊起来。诡异的情形，让马匪们都惊住了，竟没有人想到逃跑。反而是马匪的坐骑，都四散逃去了。 赵云泽击毙涂墨后，就把瞄准镜定格在了孙灵儿身边。他在保护孙灵儿。如果有马匪敢靠近孙灵儿，那这人立马就会去见阎王。 远处，纷乱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丁大顺他们来了。 直到特战队员们进入马匪们的视线，他们才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官兵来了”有个马匪大喊一声，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其余马匪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个个从地上爬起，只顾逃命，却没有人去管孙灵儿了。 赵云泽见孙灵儿安全了，连忙将枪放到地上，然后站了起来。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丁大顺带着特战队员们来到了赵云泽身边。 “追击马匪，不能放走一人”不待丁大顺发问，赵云泽就大声下达了命令。 特战队员们马速不减，掠过赵云泽身边，去追击那些马匪了。 等队员们全跑到前方，赵云泽又蹲下身子，取下背囊，将步枪拆解，塞进背囊中。 抬头一看远处的孙灵儿，她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呢。 这丫头大概吓坏了吧。赵云泽心有所感，顺手薅了几棵野花，拿在手里就朝孙灵儿跑去。 孙灵儿看到赵云泽后，魂魄终于回体。她站起来，大喊一声“赵大哥”，就朝赵云泽飞奔而去。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孙灵儿一下扑进赵云泽怀中，两手紧紧抱住他的熊腰，脑袋靠在赵云泽胸前，呜呜哭了起来。 赵云泽两只胳膊张开着，大脑空白了有那么三四秒钟。之后，他才用没有拿花的那只手抚摸起孙灵儿的后脑勺来。 “灵儿，都过去了，你安全了。”赵云泽安慰孙灵儿。 孙灵儿还在一个劲的哭。赵云泽轻轻抚摸她的秀发，继续安慰她。 哭了一阵，孙灵儿绷紧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在赵云泽怀里呢，又连忙一下离开了赵云泽的怀抱。 咦，咋这么快离开了多抱会儿又不会怀孕赵云泽有些失落了。 孙灵儿低着头，脸儿红红的，不敢去看赵云泽了。 “灵儿，赵大哥送你的。”赵云泽将手中那几棵野花递到孙灵儿鼻子底下，说道。 “呀，好漂亮的苦菜花呀”孙灵儿惊喜的一声叫，两手立即接过了野花，鼻子凑上去嗅了起来。“好香啊” 赵云泽挠了挠头，心道：漂亮吗香吗我不觉着呀 “谢谢你，赵大哥。这花我很喜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我呢。”孙灵儿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笑容，说道。 “嘿嘿，你看，姑娘一见到花儿，就忘掉害怕了吧” 赵云泽一提起这茬，孙灵儿一下又想起了刚才那诡异的情形。她脸上又现出了惊容，弱弱的问赵云泽：“赵大哥，那三个马匪，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这里有鬼” “是有鬼。”赵云泽说道。 “啊”孙灵儿心虚的往四下张望。 “咳咳，别看了，鬼就站在你面前呢最帅的鬼”赵云泽右手打了个响指，拇指和食指顺势摆出八字手势放在下巴底下，一脸得瑟的说道。 “啊难道是赵大哥杀了他们”孙灵儿狐疑道。 “正是本帅鬼取了他们的命。” “你是怎么做到的”孙灵儿又问。 “这个嘛保密” “哼，不说算了”孙灵儿的小下巴抬了起来，又摆出了那副跟赵云泽斗气的模样。 嗯，这丫头的心里素质够强大的呀，这么会儿工夫，就恢复过来了。赵云泽见到孙灵儿那熟悉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遭逢大变，又是一种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了。不过赵云泽再一想，也就释然了。泾阳保卫战时，孙灵儿可是上过城墙的。当时那场景，可比现在恐怖多了。 就在这时，丁大顺他们返回了，还押着五个马匪。两条腿的马匪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只一会儿工夫，丁大顺他们就结束了战斗。 “大人，除了生擒的这五个马匪，其余的已被全歼，一个都没跑”丁大顺跳下马，向赵云泽禀报道。 “做的不错”赵云泽点了点头，“弟兄们可有损伤” “杀几个马匪而已，弟兄们要是能有损伤，那还对得起一年多的训练吗”丁大顺大咧咧的说道。 说完，他又问赵云泽：“大人，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你觉得呢”赵云泽反问丁大顺。 丁大顺道：“我简单的审问了一下这几个马匪，他们交代，飞云寨此时只有六七十个看家的马匪了。我觉得，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平了飞云寨” “胡闹石城县的烂摊子还等着我回去收拾呢，休得节外生枝”赵云泽斥责道。 丁大顺吐了下舌头，不说话了。 杨晓铭这时说道：“大人，某认为丁大队副说的有道理。石城县自有房县丞他们善后。那些粮食，要是损失不大，那就没什么问题。可要是损失大，就算您回去，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咱们要是平了飞云寨，兴许还能缴获点钱粮呢。” “对对对，飞云寨如果粮食多，正好补齐咱们损失的粮食。如果不够，也可以用缴获的财物买粮啊。”丁大顺附和杨晓铭的话。 赵云泽默默思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被俘虏的马匪小心翼翼的说道：“赵会主，飞云寨有粮食，也有财宝。” 赵云泽一听这人喊他赵会主，连忙望向这人。咦，有点眼熟啊 “你是何人”赵云泽连忙问道。 “某徐林，以前是护龙会的一名执事。贞观元年，某受涂墨和沐清风的胁迫，跟随他们逃离了护龙会。后来，又跟着涂墨在飞云寨落草。”那人答道。 “哼，你这个叛徒这下该后悔了吧”赵云泽没好气道。 “唉，某悔不当初啊”徐林叹气道。 “我来问你，飞云寨有多少粮食又有多少财宝”赵云泽问徐林。 徐林道：“粮食不算多，还有四五千斤吧。可财宝不少，要是都用来买粮的话，应该能买十万斤。” “多少”赵云泽惊讶的问道。 徐林道：“山寨里的财宝，折算成铜钱的话，有一千来贯，应该能买十万斤粮食。” “你们飞云寨挺富呀难怪涂墨乐意当马匪头子呢，原来当马匪这么有前途。”赵云泽笑了。 “大人，这买卖做得呀”丁大顺听了徐林的话，都吞起口水来了。 赵云泽已经心动了。 徐林这时又说道：“赵会主，涂墨从护龙会偷走的那些典籍，如今也在飞云寨内” 一听这话，赵云泽更坚定了出兵的决心了。护龙会丢失的那些典籍，可都是机密所在呀。 “徐林，某要是攻打飞云寨，你可愿意带路”赵云泽立即问徐林。 “某自然愿意带路。不过，您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后，要放了我。”徐林讲起了条件。 “放了你不行”赵云泽断然拒绝道。 “赵会主”徐林诧然了。 赵云泽又道：“某不会放了你的。不过，你要是愿意改邪归正，某可以安排你在衙门里做事，免得你又到别处去祸害百姓。” “某听从赵会主安排”徐林朝赵云泽一拱手说道。 赵云泽望向丁大顺，道：“大顺，派两个兄弟，护送灵儿姑娘回石城县。另外，再派人去趟抚宁县的渝关镇守府，让他们派人来这里打扫战场。再通知他们一声，某要去飞云寨吃肉，眼馋的话，就一起来。” “大人，就不用渝关镇守府出兵了吧，飞云寨此时还有六七十人，咱们这些人，足够了。渝关镇守府一出兵，咱们得到的战利品就少了呀”丁大顺说道。 赵云泽一笑，道：“大顺呀，做人不能太贪心呀咱们越境用兵，不分给渝关镇守府的人点甜头，以后不好相见呀” “不好相见就不见呗。”丁大顺说道。 “屁话咱们以后还要去辽东，你不得从人家渝关镇守府的地盘过呀”赵云泽没好气道。 “我倒忘了，还有这茬呢”丁大顺恍然大悟，“某这便安排。” 丁大顺安排了两名队员护送孙灵儿，可孙灵儿却不干了，她对赵云泽说道：“赵大哥，我要随你去飞云寨。” “胡闹，我这是去打仗，刀枪无眼，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凑什么热闹”赵云泽对孙灵儿说道。 “正因为刀枪无眼，我才我才担心赵大哥。”孙灵儿吞吞吐吐的说道。 赵云泽嘴唇张合了几下，又道：“灵儿尽管放心，你赵大哥比这危险的事情经历的多了，这次去飞云寨，就是去收战利品的，不会有危险的。” 丁大顺看了看赵云泽和孙灵儿，一脸促狭的说道：“灵儿姑娘放心吧，我们就是都死绝了，也会把你的赵大哥全须全尾护送回石城县的。” “你们都死绝了，还怎么护送”孙灵儿似乎没有留意到丁大顺那话里的促狭意味，只是白了丁大顺一眼，说道。 “呃”丁大顺语塞了。 “就你话多，一边去”赵云泽抬腿就要踹丁大顺。丁大顺连忙躲开。 赵云泽又望向孙灵儿：“灵儿听话，先回石城县找你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在担心着你呢。” “那赵大哥一定要当心，我在石城县等你回来。”孙灵儿一听赵云泽说起孙思邈，也不再固执了。 赵云泽点了点头。 孙灵儿一步三回头的，在两名特战队员的护送下离去了。 “赵大哥一定要当心，我在石城县等你回来。”丁大顺忽然捏着嗓子，模仿起了孙灵儿离去前的话。 “哈哈哈哈”特战队员们都笑了起来。 “滚蛋”赵云泽尴尬成怒，大骂丁大顺。 第471章平灭飞云寨（上） 赵云泽率领三十余名特战队员，押解着俘虏上路了。这些俘虏，都愿意戴罪立功，为赵云泽带路。 为了给渝关镇守府出兵留出充足的时间，赵云泽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大人，您到底是用什么将那三个马匪杀死的”丁大顺直到此时，才想起问这件事。 赵云泽抬头望天，道：“早上天气真不错大顺，你看那片云，像不像咱们特战队的保密守则” 啊云彩能像保密守则丁大顺一愣，随即会意道：“大人，您这瞎话也太您还是饶了我吧。您的意思我懂，不该问的，我不问了还不行嘛。” “嗯，小伙子有前途。”赵云泽笑了。 想到涂墨已经死了，赵云泽又想起沐清风来了。他忙大喊徐林。 徐林连忙凑到赵云泽身边，问道：“会主有何吩咐” 赵云泽道：“徐林啊，如今，护龙会已经改编为朝廷的直属衙门了。以后，你也别喊我会主了，像他们一样称我声大人即可。” “是，大人”徐林连忙改口。 “沐清风是什么情况，你可知道”赵云泽又问徐林。 徐林想了想，说道：“两年前，沐清风并没有跟我们一块儿落草。某也两年多没有见到他了。昨天上午，他突然跑来飞云寨。之后，我们就去石城县了。” “这么说，是沐清风怂恿的涂墨” “正是如此。沐清风是想烧掉粮食，而涂墨则想着攻破石城县大抢一番。” “沐清风居然知道某筹粮的事情”赵云泽诧异道。 徐林又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沐清风说过，他这两年就住在石城县对了，他还有个化名叫仇昭，报仇的仇，昭昭日月的昭。” “仇昭噢这小子还惦记着我呢。”赵云泽恍然大悟。 随即，赵云泽就对丁大顺说道：“大顺，再派个人返回石城县，告诉房遗直，全县通缉仇昭对了，黎仁认识沐清风，这活就让他干。” “诺”丁大顺领命，又安排了一名特战队员返回石城县。 分割线 渝关镇守使姓吕，单名一个焯字，今年三十八岁。渝关镇守使，是正七品下的官职，跟赵云泽现在的散衔平级。 接到赵云泽派出的那名特战队员的报信，吕焯大吃一惊。 “什么，飞云寨的人偷袭了石城县这帮贼寇，好大的胆子” 由不得吕焯不吃惊。飞云寨是他管辖之地的马匪巢穴，如今飞云寨的马匪却跑到了石城县作案。要是赵云泽参他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吕使君请宽心，飞云寨出动的马匪，已被我石城县军民歼灭。县令赵大人派某前来，并非问罪于使君。”那名信使说道。 “什么，飞云寨的马匪被歼灭了”吕焯更加吃惊了。 信使道：“也并非全部歼灭。有一部分逃亡了，如今正在追捕之中。另外，贵县清河镇的大李家庄村北七里处，我石城县的官兵歼灭了二十几名马匪，匪首余偃白也毙命当场。赵县令派某前来，就是想请使君派人去打扫战场的。” “余偃白也死了太好了，某这便派人前去。”吕焯欣然说道。 信使又道：“据我们俘虏的马匪交代，飞云寨如今只剩下六七十个马匪看家。赵县令的意思是，联合吕使君的人马，平了飞云寨。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吕焯听了此话，想了想问道：“不知赵县令带了多少人马” 信使道：“三十几人。” “啊这么少” “所以，赵县令才请求使君出兵呀”那信使说道，“飞云寨如今守卫力量微弱，我们又有俘虏引路，定能一举功成” 吕焯又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倒是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那某便点上三百人，踏平飞云寨” 分割线 赵云泽所部到达豹子山脚下时，已快到中午了。此时，渝关镇守府的兵马还未来至。赵云泽便命队员们暂时就地休息等候着。 “肚子饿了，大顺，有吃的没”赵云泽问丁大顺。 丁大顺两手一摊，道：“大人，你看某这身装束，像有吃的吗” “哦，你连外袍都没穿，真要有吃的，也就那一根萝卜加两个鸡蛋了。”赵云泽满脸失望的说道。 “什么萝卜加鸡蛋”丁大顺一懵，随即会意过来，两手下意识的捂向裆部。“大人，您还是给某留下这根萝卜和这两个鸡蛋吧。某还留着下崽呢。” 赵云泽懒得理丁大顺了，他又把徐林喊过来，问起了飞云寨的地形和布防情况。 等徐林介绍完情况，赵云泽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飞云寨易守难攻啊” 丁大顺道：“咱们特战队连尉迟恭的军营都摸过，还攻不下一个飞云寨” 赵云泽没好气道：“你带齐装备了吗” “没有”丁大顺说道，“不过，咱们的霹雳弹还有一些。” “霹雳弹金贵的很。昨夜是情况紧急，你们用了霹雳弹，某就不怪罪你们了。可攻打一个小小的山贼老窝，用什么霹雳弹”赵云泽没好气道。 “那就等渝关镇守府的人来了再商议作战方案呗。”丁大顺毫不在意道。 “不能只寄希望于他们，咱们先商量下作战方案。” 赵云泽说完，就把杨晓铭和三个小队长召集起来，再加上丁大顺和徐林，商量起了作战方案。 约两刻钟过后，吕焯带着三百人马赶来了。 双方见面寒暄过后，吕焯一个劲的给赵云泽道歉，说他治理地方不利，让石城县遭了匪祸。 “吕使君不必愧疚，要不是马匪跑到石城县作案，我们也寻不到踏平飞云寨的机会呀。”赵云泽说道。“倒是某，不打招呼就带兵进了抚宁县，还请使君恕罪。” “赵县令乃是替某剿匪，何罪之有某感激还来不及呢。”吕焯说道。说完，他又皱起眉头道：“只是，赵县令带了这么少的人，却经不起损伤呀。不如，赵县令一边休息，就由某来攻打飞云寨吧。”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使君别看我这些兵衣装不齐，跟乌合之众似的。那是因为他们昨夜仓促应战，没来的及穿好衣服。他们的战斗力，还是有一些的。某方才跟几个部下商量了一下，拟定了一份作战方案，还请使君斟酌。” “是何作战方案”吕焯问道。 “某的意思是，使君的人马从前山主攻，最好是利用俘虏赚开山寨大门，使君一举攻入。某的人马，从侧翼发动突袭，配合使君。如果赚门失败，某自会派人从山寨内部攻击，打开山寨大门的。” 吕焯琢磨了一会儿，道：“此计听上去不错，可是，飞云寨地形复杂，赵县令的人马如果不经山寨大门，是很难进入飞云寨的。” 赵云泽道：“如果有攀城飞爪，某的人就能进入山寨。不知使君可带来了” “攀城飞爪这东西虽然也属于攻城拔寨的军械，可某认为攻打飞云寨用不上，这次便没带来。”吕焯说道。 赵云泽想了想，又道：“有结实的绳子也行。” “哈哈，绳子某倒是带了不少，只等着绑马匪呢。”吕焯大笑道。 “那便请使君借某一些。” “赵县令随便挑。” 待赵云泽挑好了绳子，他又与吕焯仔细商量了作战方案的细节之后，便带着一名引路的俘虏和特战队员进了山。 在赵云泽所部出发一刻钟过后，吕焯的人马也进山了。他们这边，是由徐林负责引路和赚开山寨大门。 赵云泽所部在俘虏的带领下，于大山中七拐八绕，爬上攀下，来到了一处断崖底下。 “赵大人，从这里爬上去，就是山寨的后寨。此处因为有这处断崖，上面只设有一名哨兵。而且，哨兵还松懈的很，经常不在其位。”那名俘虏小声说道。 “哨位距离崖顶边缘有多远”赵云泽问道。 “差不多十米。上到崖顶，还有一堆乱石。” 赵云泽拍了拍那俘虏的肩膀，道：“你很不错要是你的情报准确，某会酌情减免你的罪责的。” “多谢大人” 赵云泽又望向特战队员，说道：“咱们没有合适的装备，只能先由一人徒手攀登上断崖，先解决那名哨兵，然后放下绳子来。” “大人，我来”立即有几名特战队员出列请命。 赵云泽看了看他们，道：“这活儿还是我来干吧。徒手攀登，你们的技术都差了点。” 杨晓铭道：“大人，你不可犯险。还是我来吧。我的徒手攀登技能，在整个特战队是最好的。” 赵云泽望向丁大顺。丁大顺道：“没错，羊羔这小子的徒手攀登技能最好，跟猴子似的。” 赵云泽又琢磨了一下，道：“晓铭，当心点。” “大人放心” 杨晓铭点点头，卸掉身上多余的装备，只留一把匕首。又扎束了一下衣服，他就拿起一根绳子挂到身上，开始徒手攀登起那堵断崖来。几名特战队员站到了杨晓铭脚底下，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第472章平灭飞云寨（中） 吕焯的人马进山不久，徐林就让他们停了下来。 “吕将军，转过前方那处弯路，有一山口，那儿有飞云寨的暗哨。”徐林对吕焯说道。 “有几个人”吕焯问徐林。 徐林道：“平常时日有六人，这会儿却不知道了。” “才六个人而已，某直接派人上去宰了他们。”吕焯不屑道。 “不可”徐林连忙阻止，“您的人一出现，暗哨定会立即逃回山寨报讯，某便无法赚开山寨大门了。” “这倒也是。”吕焯点了点头，“那你说怎么办” 徐林想了想，说道：“某先带我们的人过去，拦住他们的后路，吕将军再派人上前。” “嗯，就这么办”吕焯刚一点头，又狐疑道：“你不会趁机想跑吧” 徐林道：“某现在已经接受了赵县令的招安，也算公人了，断不会跑的。再者，飞云寨覆灭在即，某又能跑到哪里去” “你倒是挺识实务的。那便这么做吧。”吕焯同意了徐林的点子。 徐林招呼了三名俘虏，继续往前走。吕焯派了十几个官兵，悄悄跟了上去。 可过了没一会儿，徐林他们四人和那十几个官兵就又回来了。 “怎么没听到动静”吕焯狐疑的问道。 徐林道：“真是奇怪的很，居然没发现暗哨。” “不会是他们躲懒了吧”吕焯说道。 徐林摇了摇头，道：“某也猜不出这是什么状况了。” 吕焯道：“猜不出来就别猜了，没有暗哨正好，省事儿了。” 队伍继续向前，行至下一处应该有暗哨的地点，徐林故技重施，可令人意外的是，此处依然没发现暗哨。 这下吕焯也感觉不对劲了。“不会是寨子里的人发现了我们，收缩防御了吧” 徐林道：“按说，他们是不会发现我们的。可如今这情形，某也不敢肯定了。” 吕焯道：“不管了，大不了强攻就是了。” 队伍再次前进。又行三四里山路，徐林再次停了下来。 “吕将军，翻过前方那个小坡，就是山寨大门了。某建议你将人马埋伏于此，某去赚开大门后便鸣镝报信，你再一举攻入。”徐林对吕焯说道。 “就这么办” 吕焯答应一声，命一名士兵将一把弩弓交给了徐林，又道：“这弩已经上弦，里面的箭是响箭。你赚开大门后，就放出响箭。” 徐林点了点头，又喊上了那三个俘虏，翻过了前方那处小山坡。吕焯则指挥人马悄悄上了山坡，埋伏在靠近坡顶的地方。 徐林和那三个俘虏来到山寨大门前，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寨门呢，寨门两边的箭楼和寨墙上，忽然朝他们放出了箭矢。 箭矢落在徐林四人前方两三米处，把他们吓了一跳。 “守门的兄弟，某是三寨主徐林，你们不认识某了吗”徐林朝寨门大喊。 寨门处静默了一会儿，寨墙上又多出了一个人。 “徐兄，怎么只你们这几个人回来了余寨主和其余兄弟呢”那人朝徐林问道。 徐林道：“原来是严兄在此。余寨主带着弟兄们攻破了石城县，得了不少财物。余寨主派某和这三个弟兄回山寨报信，想让严兄派出五辆马车，去接应余寨主。” 那位“严兄”哈哈一笑，忽然冷下脸说道：“徐林，你当某不知道么，昨夜余寨主在石城县损失惨重，如今怕是生死未卜，怎么可能派你回山寨报信” 徐林一惊，忙问道：“严兄这消息听谁瞎说的” “哼，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早上，便有兄弟逃回山寨了。某这才收缩了防御。你徐林方才一派胡言，莫不是已经投靠了官兵，想赚开山寨大门不成” 徐林一听说有人已经逃回了山寨，便明白了。定是昨夜在城门处跑散的人，提前回了山寨。同时，他也有些惊慌了。 “严兄，那几个逃回山寨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昨夜攻打石城县时，一开始的确损失惨重，可余寨主最终还是攻破了县城” “住口”不待徐林把话说完，那位“严兄”就大喝道，“徐林，某不管石城县那边情形如何，不见到余寨主，某是不会开门的。” “你就不怕余寨主回来责怪你误了大事”徐林问道。 “如今情势不明朗，某也不怕余寨主怪责。徐林，你若想进山寨，某自会派人放下吊篮，拉你们上来。若你已经投靠了官兵，想赚开山寨大门，却是休想。要不是情势尚不明朗，某方才就命人射死你了。” 徐林无计可施了。他稍一思索，便又说道：“严华，某这便回石城县，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余寨主。你就等着余寨主回来问罪于你吧” “请便”严华说道。 “哼咱们走” 徐林又带着那三个俘虏，返回了吕焯埋伏处。 “吕将军，某失败了。已经有马匪逃了回来，留守山寨的二寨主严华，也已经知道了石城县那边的情况。他已经收缩防御了。”徐林一脸愧色的对吕焯禀报道。 吕焯道：“那看来只有强攻一途了。” 吕焯的一个副将这时说道：“要不，再等一下，或许赵县令那边能进入山寨呢。” 吕焯道：“不能等了，就算赵县令的人能进入山寨，他们人那么少，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咱们从正面发动强攻，也能减轻赵县令的压力。” 说完，吕焯就直接站了起来，又下令道：“弟兄们，进攻” “杀呀”官兵爆出一声齐喊，翻过了山坡，向飞云寨的寨门发动了强攻。 官兵们一现身，还立于飞云寨寨墙上的严华立即大骂起来了：“该死的徐林，果然引来了官兵。弟兄们，准备放箭” 因为受豹子山的地形交通限制，吕焯并没有带大型的攻城器械，他攻打飞云寨大门，依靠的也仅仅是弓箭和竹梯。 官兵们冲至离寨门一箭之地时，寨墙和箭楼上的马匪，便向官兵放箭了。官兵立刻立住阵脚，弓箭手朝寨墙上还射。抬着竹梯的官兵，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一场剿匪战打响了。 第473章平灭飞云寨（下） 杨晓铭在艰难的攀爬断崖。 那堵断崖有三十来米高的样子，几乎是立陡的，有的位置，甚至还向内凹进一大块去。好在，断崖的切面并不光滑，而是坑洼不平的。 杨晓铭用三点固定的方法，每次只挪动一只脚或一只手，去探寻下一个受力点。始终有两手一脚或两脚一手，将身体固定在悬崖上。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盯着一点点往上移动的杨晓铭。 杨晓铭虽然攀爬的很慢，但是很稳，直到爬到断崖顶端，也没有出现一点意外。底下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爬到断崖顶端，杨晓铭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崖顶的情况。那名俘虏没有说错，崖顶最边缘，有一小片乱石带。乱石带内，散生着几棵树木。再往纵深十来米处，才见到一个小木屋。那木屋朝向断崖的这边，开有一个窗口，却并未见到窗口内有人。 观察好了情况，杨晓铭两臂一用力，整个身体上了崖顶。然后，他手持匕首，借着那些乱石隐蔽身形，往那小木屋靠近。 行至离小木屋两三米时，杨晓铭忽然听到小木屋内发出了呼噜声。 这里的哨兵果然麻痹大意。大白天的，居然睡起觉来了好吧，这会儿应该是刚吃过午饭，犯困也有情可原。他这一觉睡得好香甜，以至于，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解决了哨兵，杨晓铭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是飞云寨的后寨，除了这个作为哨位的小木屋，就是一片菜园子了。这个时节，菜园子里也没种东西，还荒芜着。 再往前看，就能见到一连片的石头房子了。奇怪的是，房子与房子间的空隙处，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影。 暗自点了点头，杨晓铭又回到悬崖边缘，取下身上的绳子，将绳子一头系在一棵树上，然后将绳子另一头丢下了断崖。然后，他就在崖顶警戒起来。 断崖底下，赵云泽一见杨晓铭丢下了绳子，连忙吩咐一名队员上崖。那名队员又带上好几根绳子，攀附着杨晓铭丢下的绳子，很快就爬上了崖顶。 就在杨晓铭和第二个上崖的特战队员系好更多的绳子时，飞云寨前寨方向，忽然爆出了杂乱的声音。 “吕镇守发动攻击了”杨晓铭一下就辨别出了前寨是什么样的动静。“快，放下绳子，让大家都上来” 更多的绳子放下了断崖，特战队员们陆续利用绳子爬上了崖顶。赵云泽和丁大顺是最后一组上崖的。他俩上到崖顶之后，崖底下就只留下两名队员和那个带路的俘虏了。这两名队员在此守着那些绳子，如果战事不顺，这里便是特战队员们的退路。 赵云泽一上崖顶，也听到了前寨交战的声音。他连忙下令：“再留下两个人警戒此处。其余的人，某跟大顺、晓铭各带一组，分三路齐攻前寨。记住了，首要任务是打开寨门。另外，某不想看到咱们的人出现损伤” “诺”众队员领命。 除了留下警戒的那两名特战队员，参加攻击的人，加上赵云泽正好三十人。 赵云泽、丁大顺、杨晓铭三人，每人带着九名队员，摆开战斗队形，向前寨发动了攻击。 分割线 前寨的战斗虽然已经打响，但却并不激烈。雷声大，雨点小，就是前寨此时的情况。 飞云寨的寨门前方，并不开阔，只有约二十米宽的道路，道路两边，就是难以通行地带了。这还是飞云寨为了方便骑马进出，特意拓宽的山路。受到地形的限制，吕焯就展不开太多的兵力。一时之间，官兵被守寨马匪的箭矢压制住，无法前进，只能向着马匪还射。 双方你射过来我射过去，别看箭如飞蝗两头撞，可杀伤效果却都极为有限。只因为，官兵此时离着寨门还老远呢。唯一值得点赞的，就是双方的喊叫声，那真叫一个精彩。 “这样下去不行啊，传令，弓箭手往前压，攀城手强行突击。”吕焯观战了一会儿，沉不住气了。 “诺”传令兵应了一声，刚要传令，就在这时，飞云寨的寨墙上突然现出诡异的情形，马匪们好像背后遭到了袭击，一个个一头栽下了寨墙。 吕焯一见这个情况，立刻一喜：“赵县令他们得手了，儿郎们，杀” 的确是赵云泽他们得手了。特战队从后寨一路向前寨攻击，一直到达寨门，都几乎没遇上正经抵抗。只是干掉了几个哨兵而已。 就连他们到达寨门时，正在与寨外官兵互射的守寨马匪，也没有发现赵云泽他们。 特战队当即从马匪背后发动攻击。寨墙上的马匪也好，箭楼里的马匪也好，都成了特战队的活靶子。 特战队员们不慌不忙的瞄准、放箭。一支支羽箭准确命中目标，马匪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就中箭丧命了。 三十支羽箭射出，当即干掉了三十个马匪。这简直不叫战斗，叫表演。 但是，这一波羽箭，也让马匪们发现了来自身后的敌人。二寨主严华立即指挥一部人马匪下了寨墙，去迎战赵云泽他们。 留守的马匪本来有六七十人，跟随涂墨去石城县的马匪又逃回了二三十人，这会儿，飞云寨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左右的马匪。特战队一波箭射，就射死了三十人，活着的马匪也就六十来个人了。 严华手忙脚乱了，既要应付寨外的敌人，又要分兵应付赵云泽他们。那些下了寨墙迎向特战队的马匪也就是二十来个人，还不如特战队员多呢，他们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特战队员们砍瓜切菜一般，就送这些马匪去建设酆都城了。 “投降不杀”赵云泽手中马刀一指寨墙，大声喊道。 “投降不杀”特战队员们或用手弩、或用弓箭、或用马刀，一同指向寨墙大喊。 寨墙外，此时官兵的弓箭手也压了上来，攀城手抬着竹梯，也正在往前冲锋。 严华见大势已去，最先将手中兵刃扔下了寨墙。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马匪们都丢下了手中兵刃，放弃抵抗投降了。 第474章分赃 吕焯很高兴。因为，盘踞抚宁县境内多年的飞云寨，终于被平灭了。而且，他的渝关镇守府的兵马几乎没有损伤。 吕焯也很惭愧。因为，这场剿匪战，他们渝关镇守府的兵马也几乎没出什么力。 “赵县令，你们只靠这三十来人，居然真的攻陷了飞云寨。某带了三百人前来，反而成看热闹的了。惭愧惭愧啊” 吕焯与赵云泽在飞云寨内一会合，他就一脸愧色的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使君千万不要这么说，若不是你们在寨外吸引了马匪，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攻入飞云寨了。奇正相合，才是咱们这次剿匪取胜的关键啊” “哈哈哈，赵县令不愧是朝中出来的人，说出的话就是中听”吕焯一拍赵云泽的肩膀说道。 “某那点履历，在使君面前实在不足挂齿。”赵云泽谦虚道。 吕焯摇了摇头，道：“赵县令也不必谦虚。你虽然出仕晚，可做的那些大事，以及这升官的速度，某是望尘莫及呀。” “唉，使君谬赞了。某这次任职石城县，可是被贬官的。”赵云泽尴尬道。 吕焯道：“赵县令在长安的那些事情，秦叔宝大将军派人传书与某，某一切尽知。连裴寂都让你老弟一封奏折给扳倒了，你这份能耐真不是盖的” “怎么，吕使君与秦大将军有旧”赵云泽惊讶的问道。 吕焯道：“在山下时，一见面赵老弟就谈战事，某也没顾得上对你说明。某乃秦大将军旧部。武德五年冬，秦大将军随当今陛下平灭刘黑闼，某也参与了那场战事。之后，某便和一些同僚被留在了渝关。武德六年，朝廷正式设立渝关镇守府，某先是担任镇守府司马，贞观元年又升任镇守使。去年年底，老弟出使突厥归来，路过渝关时，某正好到长安述职了，倒是错过了与老弟会面的机会。” “哦，这么说的话，某与使君算是一家人了。”赵云泽一听吕焯报出履历，大为惊喜。老丈人的旧部镇守渝关，那以后自己过往渝关，可就方便的很了。 “哈哈哈，老弟说的一点也不错，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呢。”吕焯笑道，“某称你一声老弟，你也不要一口一个使君的称呼某了。某虚长老弟有十岁吧，要是老弟看得起某，就称某一声老哥即可。” “恭敬不如从命，吕老哥”赵云泽朝吕焯一抱拳，立即改了称呼。 “哈哈哈，这一改称呼，咱们可就立刻亲近了。”吕焯又笑了起来。“秦大将军修书于某，让某多多照拂老弟。某前几天还想着抽个时间去石城县拜访老弟呢，没想到，飞云寨这帮马匪，竟跑到石城县作乱。这倒让某提前见到老弟了。” 听了吕焯的话，赵云泽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秦琼这位老丈人，对自己那真没的说。明里不做什么，可人家暗里却处处帮着自己呢。要不是吕焯告诉自己此事，自己还毫不知情。人家秦琼对自己的照顾，那是完全无私的，行事也低调的很。这种事情要是放在程老妖精身上，恐怕他还没等写信，就先对着自己瞎咧咧显摆了话说回来，程老妖精会写字吗我看玄乎 “吕老哥，飞云寨已经拿下，咱们还是先分赃如何”赵云泽一脸奸笑的对吕焯说道。 吕焯一拍脑袋，道：“对对对，抄寨，分赃” 分割线 在徐林等俘虏的引领下，飞云寨的赃物全被起获了出来。吕焯望着堆成小山的一袋袋粮食和那些在阳光下耀眼的财物，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乖乖，这飞云寨真够富的呀”吕焯说道。 赵云泽笑了笑，道：“吕老哥，这些赃物，咱们两家该如何分配呀” 吕焯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说道：“飞云寨是赵老弟拿下的，这战利品，老弟先挑，挑剩的就是我们的。” 嗯，这人实诚赵云泽在心里给吕焯点了个赞。 “吕老哥，某倒有一个分配方案，还请老哥参详。” “老弟尽管说。” “飞云寨的马匪这次去石城县，烧毁了某苦心筹集的粮食。某的意思是，这些粮食全部归石城县；这些财物嘛，你我一家一半如何”赵云泽说道。 “啊”吕焯一愣。 赵云泽又连忙说道：“这么分配，某的确是占大便宜了。老哥不愿意也应该。不过，某还有补偿这场战事，老哥自己给朝廷上折子即可。功劳，也全是老哥的。某只要东西就成。” 说出自己的分配方案时，赵云泽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出动了三十来个人，却要带走一大半战利品，的确有些不厚道。所以，他才把功劳全让给吕焯。算是给足吕焯面子，而他赵云泽，只要里子就行了。 “哈哈，赵老弟果然是厚道人呀”吕焯又拍起赵云泽的肩膀来了，“你误会某的意思了，某不是嫌你分给某的战利品少，而是觉得多了。这次平灭飞云寨，某的人真没出多少力气。” “老哥，你就不要推辞了。弟兄们辛苦一场，总不能没点奖赏啊。既然老哥不在意某多占便宜，那就按某的分配方案办吧。”赵云泽松了一口气，说道。他也知道，吕焯多半是看了秦琼的面子，才会不计较那些战利品的分配。 吕焯想了想，说道：“东西就按老弟的意思分配吧。不过，老弟的功劳，某也不会昧下。某会一五一十的向朝廷上报这次的剿匪经过。你老弟也得署上你的大名。” 赵云泽道：“老哥怎么写折子，某也无权干涉。不过，某这次是越境用兵，就不在折子上署名了。老哥自己包办即可。” “那好吧，某也不勉强老弟了。”吕焯无奈的说道，“还有一事，这些俘虏，某得押回去。也好给抚宁县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赵云泽道：“俘虏自然是归老哥。某只要跟随某前来的那五个人即可。另外，还要劳驾老哥派出车马，将东西帮某送回石城县。” “一点问题都没有哈哈哈哈” 决定下了分赃方案，吕焯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赵云泽也笑了。 第475章凯旋 崔懿终于知道沐清风昨晚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县衙又贴出告示了。 从今天一大早，县衙内的告示就跟流水席似的，一波一波的往外贴。先是一份安民告示，向百姓们解释了昨晚马匪攻打县城的事情；然后，又出了一份警民告示，告诉百姓们，尚有马匪散落逃去，望大家提高警惕；再之后的一份告示，则是告之百姓，马匪头子余偃白已经被赵县令亲手毙杀，赵县令已带人去平灭马匪的老巢了。 县衙贴出的这些告示，崔懿虽然都派家丁去看过，他也知道了告示的内容，但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城外的粮食被烧毁了多少。如果粮食烧毁的多，那他崔懿可就准备大发横财了。 石城县别的乡绅，基本都已经把粮食借给了县衙，只有他崔懿听从了仇昭的劝告，留着粮食呢。如今，马匪的一把大火，把粮食给烧毁了，那他崔懿手里的那些粮食，就可以待价而沽了。 不过，想到仇昭对他的建议，崔懿心中也不免狐疑：这个仇昭，不会与那些烧毁粮食的马匪有什么关连吧 等到县衙又贴出一份告示，便立即坐实崔懿的猜测了。 那是一份海捕告示，告示中说明：现查明，朝廷钦犯沐清风，于两年前化名为仇昭，在石城县落脚。昨晚马匪烧毁粮食和攻打县城，俱是沐清风引来的。现沐清风已逃匿，望一应百姓留意此人，若有关于此人的线索，立刻向县衙禀报。沐清风这两年躲在石城县，定有人与他有接触，望与此钦犯有接触的人，能主动向县衙投案，县衙诸官人必既往不咎。若隐匿消息不报者，与沐清风同罪。 那告示上，还画有沐清风的画像。虽然与真人多少有些差异，但一应显眼特征却都画了出来。 崔懿得知这份告示的内容后，当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仇昭居然是朝廷的钦犯他在自己家可是住了两年啊，自己竟然还以为他是哪家败落的大户人家的公子。 得知了仇昭的真实身份，崔懿坐不住了。他崔懿虽然富有，可说白了就是个土财主，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仇昭在他家住过两年，而且作案后也是从他家离开的，这件事情把崔懿给吓坏了。 他当即就想去县衙投案，可又害怕自己会落罪。毕竟，县衙筹集的粮食被烧，这可不是小事。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借粮给县衙，要是有心人将仇昭的事情和这件事一联系，难保自己会被当成马匪的同谋，甚至是主谋。 可要是不去县衙投案，那崔懿也不敢保证仇昭曾在他家住过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家里的下人，也不是都跟他贴心的。 思来想去，崔懿决定先出城看一下粮食的损失情况。他这会儿，也不抱发财的希望了，只想平平安安的。他的想法，就是用粮食换平安。 崔懿出城来到南门外的军营时，天就快黑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来到堆放粮食的地方，赵云泽的队伍就打北边来了。 赵云泽和吕焯合力攻破了飞云寨，缴获粮食财宝无数。两家人在飞云寨用过午饭，便开始瓜分战利品了。六七千斤粮食都归了赵云泽，剩余的财物，一家一半。涂墨从护龙会偷走的那些典籍，赵云泽自然要了过去。 等分配好战利品，吕焯下令，就近调集百姓和车马，往山下运东西。 对于飞云寨，吕焯的意思是直接拆除。可赵云泽建议吕焯，最好是留着飞云寨，可以调拨一部分人马来此驻守。一来，防止再有贼人占据飞云寨。二来，也可以把飞云寨当做一处军事据点。与渝关镇守府互成犄角守望。 吕焯接受了赵云泽的这个建议，自此，飞云寨也由姓“贼”改为姓“官”了。 分割线 由吕焯调集的抚宁县的民夫和车马，载着战利品，赵云泽所部也踏上了回石城县的归程。 近天黑时，终于回到石城县。赵云泽顾不上进城，就直接命人将东西运往南门。 从昨夜事发到现在，赵云泽还根本没顾上去南门外瞧瞧呢。 陈刑、金堡、罗蕴和、范亭举四人，再加上刚刚来到这儿的崔懿，见赵云泽一众人等返回，连忙迎接。 “粮食损失情况如何”一见面，赵云泽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陈刑道：“大火扑救的还算及时，烧毁的粮食并不多，也就是两万来斤。” 赵云泽点点头，道：“这个损失数字，某倒也承受的起。” 范亭举这时苦着脸说道：“赵大人，您是承受的起了，可某却承受不起啊” “范兄，你这是”赵云泽纳闷了。 金堡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范东家的茶叶，全被烧了。也幸亏有范东家的茶叶堆放在外边，承受了大半火势，咱们的粮食才损失的这么少。” 范亭举一听金堡的话，当即冷着脸道：“金校尉，你怎么说话呢某的茶叶烧了，你倒是不心疼。” “不是”金堡尴尬了。 赵云泽连忙劝慰范亭举：“范兄，事已至此，你心疼也没用啊这样吧，你那些茶叶的损失，将来某一定会补给你的。” “赵大人此言无虚”范亭举的小眼神一下亮了。 赵云泽笑了笑，道：“自然无虚不过，却不是我直接拿钱补给你，而是在生意上补偿于你。放心吧，你将来从某这里赚的钱，一定会是那些茶叶的好几倍。” 范亭举又裂开大嘴笑了。 这时，崔懿才得着工夫跟赵云泽说话，他朝赵云泽一拱手，说道：“某见赵大人似是凯旋而归，想来飞云寨的马匪，一定被赵大人剿灭了吧” 赵云泽这时才注意到崔懿。在这地方见到他，赵云泽有些感到意外。“哦，原来是葆瑜兄也在此。没错，飞云寨已经被平灭了。某得的这些战利品，也正好用来补足损失的粮食。” 崔懿稍一犹豫，道：“赵大人，某家里还有五六万斤粮食。不如，就由某来补这粮食的缺口吧。” 咦，似乎哪里不对劲赵云泽生起疑心了。 第476章敲诈崔懿 “葆瑜兄能有这个心意，某心领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某从飞云寨缴获了这么多战利品，足以抵得上损失的粮食了。所以，就不劳葆瑜兄大费周折的往城外运粮了。” 赵云泽居然拒绝了崔懿的“好意”，这不但让崔懿大感意外，就连一旁的特战队众军官和罗蕴和、范亭举也都大感意外。虽然说，赵云泽带回的战利品，的确能弥补粮食的损失，可那终究也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毕竟，赵云泽带回的粮食，只有六七千斤而已。崔懿有现成的粮食，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粮食这东西，再多也不嫌多。赵云泽之所以拒绝崔懿，是因为他对崔懿起了疑心。别人都借粮给县衙的时候，你崔懿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粮食有了损失了，你崔懿反而主动跑来献粮了。难不成，你崔懿是专等着来当这雪中送炭之人的 崔懿一听赵云泽的话，连忙说道：“赵大人，粮食还怕多嘛” 不等崔懿把话说完，赵云泽又道：“除非，你给某一个理由。” “理由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呀”崔懿笑眯眯的说道 “别人或许不需要理由，但是你葆瑜兄，却一定要给某一个理由，某才敢收你的粮食。”赵云泽目光咄咄的望着崔懿，说道。 迎着赵云泽的目光，崔懿心虚了。他犹豫了一阵，便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咦，这家伙果然有名堂赵云泽刚才只是起疑，有意诈一诈崔懿，竟然真的诈出名堂来了。 崔懿和赵云泽来到一边，他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赵云泽哭诉了起来：“赵大人，是我愚昧，受了那仇昭的蒙骗，才会跟您作对的呀” 到了现在，崔懿也想明白了。与其将来被赵云泽查出仇昭的事情来，自己落罪，还不如干脆自己都招了，兴许，还能取得赵云泽的谅解。 如果说，以前崔懿还对赵云泽看不起的话，那么有了平灭马匪的这一战，崔懿潜意识的已经对赵云泽生出敬畏之心了。 飞云寨的马匪，不光在抚宁县路人皆知，石城县、卢龙县的人也久闻其名。那可是连渝关镇守府都奈何不了的大匪帮。可就是这样一支让人谈之色变的匪帮，竟然打不下一个小小的石城县来，而且，最后还让赵县令给带人平灭了。马匪头子余偃白也被干掉了。 赵云泽的形象在崔懿心中变得有些高山仰止了，他在赵云泽面前也就心虚了。赵云泽随随便便的一个眼神，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让崔懿感觉大有深意。飞云寨已经被平灭，崔懿也更加怀疑，赵云泽已经知道他和仇昭的事情了。 因此，崔懿直接对着赵云泽忏悔了起来。 赵云泽一听崔懿提到仇昭，心下陡然就是一惊。可他也随即就明白过来了，这个崔懿，是跟沐清风有关系之人啊，难怪他会上赶着献粮呢。 赵云泽当即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倒背起双手说道：“哼，你还算识趣，能对某主动交代。实话告诉你吧，仇昭的一切，某在飞云寨抓捕的俘虏都已经告知于某了。某就是要看看，诸如你崔懿一般的仇昭同党们，会不会主动投案。” “不不不，赵大人，我绝不是仇昭的同党，他只是在我家住过而已。对于他的事情，我也是看了告示之后才知道的呀”崔懿赶紧辩解。 “哼，你说不是沐清风的同党就不是吗某来问你，你若不是沐清风的同党，前两天别人都抢着借粮给县衙，你崔懿为何按兵不动可是要等着某的粮食被烧毁之后，你在狭粮起价，大发横财吗”赵云泽的眼神似两把利剑一般，盯着崔懿问道。 “这”崔懿还真没法解释这事了。“赵大人，我那都是受了仇昭呃不，沐清风的蒙骗啊” “你说是受人蒙骗可现在的一切证据却都表明，就是你崔懿想借粮食发财，才会指使沐清风，引来马匪烧毁了某苦心筹集的粮食。你崔懿，该当何罪”赵云泽开始往崔懿身上安罪名了。 崔懿怕的就是这个，事情到了现在，要是赵云泽真把这么一个“串通马匪烧毁粮食”的罪名安到他身上，他还真就辩不清了。 “赵大人，我真的是受了沐清风的蒙骗啊。要是我知道是他引来的马匪，那今日我早就逃走了，又何必到这儿来自投罗网呢”想了半天，崔懿总算想出了一个理由。 赵云泽点点头，道：“好吧，某暂且可以相信你了。不过，你终究跟仇昭脱不了干系” “所以，某才向赵大人献粮，以赎我的罪过。”崔懿抢过话说道。 “是献粮还是借粮”赵云泽问道。 其实，任谁都听得出来，崔懿说的“献粮”，其实就是借粮的意思。可赵云泽却抓住了他这一语病，想大占便宜。 崔懿一愣，随即苦着脸，一咬牙道：“是献粮” “多少斤”赵云泽又问。 崔懿又犹豫了一会儿，狠了狠心说道：“粮食不是损失了两万斤么，就由某补齐这个缺口好了。” “这还差不多”赵云泽终于心满意足了。这下，那些战利品也派不上用场了。 崔懿又道：“那某与沐清风的事情” 赵云泽道：“若真如你所说，你只是受了沐清风的蒙骗，看在你补足了粮食缺口的份上，某便不与你计较了。但若某查出你还有别的事情隐瞒不报” “大人尽管治我的罪便是。”崔懿说道。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道：“崔懿，你也不要委屈。若不是你收留沐清风，他就不会在石城县住下；他若不在石城县住下，也自然不会有马匪烧毁粮食之事了。另外，沐清风逃跑时，你明知他行为怪异却不报，这也属于包庇之罪。只让你出点粮食，已经算是宽待于你了。” “草民明白草民明白多谢赵大人宽宏大量”崔懿忙不迭的点头。 第477章石城大开发（上） 飞云寨马匪对石城县的袭击，虽然烧毁了一些粮食，可最终的结果却是飞云寨被平灭，赵云泽得了大量战利品，所筹集的粮食，也最终没有出现短缺。 三月初六，县衙按时放粮。范亭举和罗蕴和带来的那些民夫，将粮食运往石城县的各个乡镇，自有县衙的吏员和衙役跟随，前往登记分粮。 因了那一夜的战事，县衙中众属官、衙役也都对赵云泽刮目相看了。尤其是那些当晚参加了县衙保卫战的衙役，一个个见了赵云泽就心里发虚。他们那晚的表现可都怂得很。虽然，赵云泽一直没追究他们那晚的胆小怕事，可他们自己心里也不是个事儿。 更何况，那些被马匪劫持了的衙役，还整天念叨，要不是你们胆小怕事，光顾着逃命，我们怎么会落到马匪手里要不是人家赵大人一路追踪马匪，迫使他们把我们放了回来，我们这会儿怕是生死难料了。 讲不讲理了讲不讲理了要不是你们也胆小怕事，光顾着逃命，又怎么会被马匪抓住 甭管怎么说吧，反正赵云泽的话现在在县衙内很好使。尤其是捕班的衙役，谁要是敢不听县太爷的招呼，那班头李魁立刻就大嘴巴子扇过去。“赵大人跟俺老李，那是过命的交情。你小子敢不给赵大人面子，那就是不给俺老李面子” 因为与赵云泽并肩作战过，李魁倒变成赵云泽的死忠了。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双向的，赵云泽看得上李魁，李魁也不能不兜着这个面子呀。 石城县的百姓，这几天也有事没事的都在谈论赵云泽。 “这个县令不得了呀，三百多马匪呀，生生让他给灭掉了。那天晚上的雷声你们都听见了吧，那是老天爷帮赵县令杀马匪呢。” “啥老天爷还帮着赵县令杀马匪” “可不是嘛那天早上，我是第一个出南城门的诶哟喂，你们是没见到啊，那些马匪的尸体，都黑乎乎的，就像被烧过似的，可不就是遭天雷轰顶了嘛” “对对对，我也见到了，那些马匪的尸体真的跟天雷轰的似的。人家赵县令，那就不是一般人” “赵县令不是一般人还用你说别的不说，就说这青苗法，那咱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呀，人家赵县令不但想出来了，还真就做成了。你们看你们看，那些大车，那不就是往乡下运粮食的嘛” “嗯嗯，咱们石城县，可算来了个干实事的了。” 诸如此类言谈，在石城县的各处都能听见。老百姓是淳朴的，你为他们做一丁点事情，他们都会念你一辈子的好。 崔懿被赵云泽敲诈了两万斤粮食的事情，也最终被石城县的那些乡绅都知道了。他们对此既幸灾乐祸，又后怕不已。幸亏自己提前借粮给县衙了，要不然，怕也落得跟崔懿一样的下场。赵县令狭大胜之威，敲诈你点粮食还不跟玩儿似的。 这些乡绅并不知道崔懿“献粮”的内情。他们只当是赵云泽使了什么手段，从崔懿那儿敲诈的粮食。 对此，崔懿自然不会傻的主动去辩解。辩解什么呀难道告诉别人，自己跟引来马匪的沐清风有牵连那还不被人打死 赵云泽虽然知道乡绅们误会了他，但他也懒得去辩解。误会就误会吧，这也算个美丽的误会，让他们对本县令有点畏惧之心，以后再用到他们办什么事儿，也省的推三阻四的。 不过，崔懿也不是只吃亏不赚便宜，赵云泽也给了他一点甜头。那就是跟赵云泽合作实验种植作物新品种。 按照赵云泽的说法，崔懿出田地和人工，他出种子和技术。双方共同种植那些作物新品种。将来收获后，成果两家三七开呃，自然是崔懿三成，赵云泽占七成。 对于赵云泽定下的这个分成，崔懿一肚子委屈。自己这准是白忙活啊才三成的分红，能分到什么呀不过到了秋后，崔懿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赵云泽这几天也不是事事顺心，有一件事，还真让他挺尴尬的，那就是孙灵儿这个小丫头。 赵云泽不傻，孙灵儿对他的那番情义，通过被马匪劫持一事，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对于这个天真活泼的小丫头，赵云泽要说没有一点想法，那也是自欺欺人。可是，他毕竟是穿越人士，对孙灵儿这个小萝莉下手，他还真存在着心理障碍。再说了，他老人家可是有老婆有孩儿的人了，有些事，他连想都不敢去想啊 赵云泽尴尬，孙灵儿也不好过。自从赵云泽平灭马匪归来后，孙灵儿每次见到赵云泽，都会红着脸绕着走。可错身而过后，却又忍不住回头再打量赵云泽。有时，又会与同时回过头的赵云泽目光交接 想见赵云泽，却又怕见赵云泽，孙灵儿就是这样一种极度矛盾的心理。这几天夜里，她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有万千语，却不知说与谁人听。少女的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赵云泽干脆不去想孙灵儿的事情，一股心思的实施起他的石城县大开发计划了。 要开发石城县，那就需要投资商，赵云泽选择的第一个投资商，就是崔敦诚。 崔敦诚的妻子，依然在养病。术后，在孙思邈的细心照料下，崔夫人并没有出现不良情况。马匪袭击石城县那天，崔敦诚也遭劫持了。好在，有惊无险 把放粮的事情都交给了房遗直、邓烨、陈昭负责，这天赵云泽约上崔敦诚，带着秦安、黎仁还有崔敦诚的两个家仆，出了石城县东门。 “元真贤弟，我打算在这东门外建立一个娱乐广场，贤弟有没兴趣参股”赵云泽大手一挥，指点江山一般对崔敦诚说道。 “娱乐广场这是何物啊”崔敦诚问道。 赵云泽道：“娱乐广场嘛，就是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服务产业。” “噢，我明白了。”崔敦诚恍然大悟，“原来鹏羽兄想建个大的青楼。” 赵云泽：“” 第478章石城大开发（中一） 赵云泽被崔敦诚打败了。这位崔三公子什么脑子啊，怎么一提到吃喝玩乐，他就立刻会想到青楼呢龌龊极度龌龊牲口地道的牲口 “元真贤弟，某所说的这个娱乐广场，可不是青楼。”赵云泽赶紧解释。 “知道，不是一般的青楼嘛，是一所大青楼。”崔敦诚自以为是的点着头，说道。 “元真贤弟，这个娱乐广场，它跟青楼一点边都不挨着。”赵云泽继续解释。“我的设想中，是在这一片建上饭庄、酒庄、茶馆、旅馆、博彩馆、剧院、球场、桌球室、棋牌室等一系列服务娱乐场所。把这一片打造成全河北乃至全大唐最顶尖的娱乐产业区。” 崔敦诚听了赵云泽的话，自己先是默默琢磨领会了一阵儿，然后又问赵云泽：“鹏羽兄，这饭庄、酒庄、茶馆、旅馆，某都知道是什么。可博彩馆、剧院什么的，某却听都没听过，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呀” 赵云泽又详细解释道：“这剧院嘛，就是看表演的地方，什么歌舞、话剧、杂耍、相声、小品之类的节目，都可以在剧院看到；这博彩馆嘛，就是就是跟关扑差不多” “噢某明白了。”不待赵云泽把话说完，崔敦诚就点着头，面现一副恍然大悟之色，“鹏羽兄，你这娱乐广场，说白了就是个玩的花样更多点的大青楼啊” 赵云泽无语了。老天爷，赶紧打个雷劈了崔三公子这个魂淡吧 “元真兄，你怎么还绕不过青楼这个坎儿去了呢，我都已经说了，我要建的这个娱乐广场，压根儿就跟青楼不挨边。”赵云泽有些气急败坏了。 “怎么就跟青楼不挨边了”崔敦诚扳着手指头，说道，“你看哈，吃饭、喝酒、看歌舞、关扑耍钱，这些事儿在青楼里不也都可以干吗” “它元真兄，你的理解大有问题，我说的这些事吧算了，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我就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来石城县跟某做这门生意” 崔敦诚笑了笑，说道：“鹏羽兄，不是某打击你，你这想法虽好，可却选错做生意的地方啊石城县地处偏僻之地，你做点小买卖兴许还能赚钱，做的买卖越大，投的本钱就越大，可石城县又没有多少富人，那不死赔嘛” 赵云泽道：“贤弟啊，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都明白。可是，我要建的这个娱乐广场，就是用来吸引外来人口的。石城县是穷困、是偏僻，可石城县东北的卢龙、西北的抚宁二县，却都是交通要道。凡是跟突厥、高句丽做生意的商贾，必走此二县。某这个娱乐广场要是建成了，某就有信心把这些商人吸引到石城县来。” 崔敦诚摇了摇头，又道：“鹏羽兄，请你给我个理由，人家那些商人，凭什么绕上百十里地，来你这石城县” “享受”赵云泽很简练的说道，“元真贤弟，人赚钱是为了做什么的还不是为了享受的。只要我石城县能提供别的地方提供不了的物质享受与精神享受，就不怕那些有钱人不往石城县跑。贤弟啊，某要做的这门生意，可是大有前景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崔敦诚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鹏羽兄，就算你说的再好，在没见到你搞出的实际东西之前，某是不敢轻易下决定的。不过，某也理解鹏羽兄的意思，你定是缺做生意的本钱吧” “嘿嘿，也的确是手头不宽裕。”赵云泽尴尬的一笑，说道，“不过，某也并非是自己要做这门生意，某更多的想法，是拉更多的人一块儿赚钱。毕竟，某这个娱乐广场的设想很大，单靠几个人，怕也成不了气候。” 崔敦诚道：“鹏羽兄，这样吧，某可以借给你钱，让你先进行建设。然后嘛，某再看下你搞出的东西有没赚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前景大有可为，那某借给你的钱，就算成参股的股金。甚至，某还会追加股金。如果到时候某不看好鹏羽兄的这个娱乐广场，那么某也只好做一回小人，向鹏羽兄讨债了。不过鹏羽兄也但请宽心，某借给你的钱，只需你归还本金就行，某是不会收你的利息的。” 嘿，这小子真够精明的。他这主意，稳赚不赔啊不过赵云泽也怪不得崔敦诚，在商言商，经商这种事情，最好就是像崔敦诚这样，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要是在掺杂上感情的东西，那这生意还真不好做。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就是这意思。再说，人家崔敦诚肯借钱给你，还不算利息，这也算是大面子了。毕竟，这娱乐广场的投入，可不是小钱。 “既如此，那某就承贤弟的厚情了。将来，少不得要找贤弟借钱。”赵云泽只好顺从了崔敦诚的意思。 现在还没见到东西，崔敦诚如此谨慎，也可以体谅。赵云泽有信心，等娱乐广场建成后，崔敦诚会将借给赵云泽的钱变成投资款的。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路边景色已经变得荒凉了。 “这里，某打算建成工业区，首先要在这里落户的，就是玻璃厂。”赵云泽指着路两边的滩涂说道。“某在长安的玻璃厂的主管，已经来石城县了。最多一两个月后，某就开工建厂。” 崔敦诚一听赵云泽这话，连忙说道：“鹏羽兄，河北道的玻璃生意，可是由我们崔氏承包了的，你在石城县建玻璃厂，怕是不合规矩吧”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元真贤弟，贞观元年年底的那场招商会，就是某主持的，你说的这规矩，某自然知道。不过，贤弟应该也记得吧，当时订的规矩，承包商只享有大唐境内的专销权，对于外单生意，却是不受限制的。某要建的玻璃厂，只往境外卖玻璃，与崔氏在河北道的专营权，可没有冲突。” 崔敦诚听了赵云泽的解释，顿时愣住了。 第479章石城大开发（中二） “鹏羽兄，你方才说，这里你打算建成工业区” 崔敦诚听赵云泽说要建立玻璃厂，思虑了半天之后，又问赵云泽。 “对啊，你有什么想法吗”赵云泽一脸玩味的笑问崔敦诚道。 崔敦诚道：“某还是第一次听见工业区这个词语，不过，某对这个词的理解就是鹏羽兄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建立很多的工坊” “对，就是这个意思。”赵云泽点头道。 “那某也想在鹏羽兄这工业区里建一座玻璃厂，不知可行不可行”崔敦诚觍笑着问道。 “这个嘛”赵云泽假装为难起来了。 崔敦诚一见赵云泽犹豫，连忙说道：“鹏羽兄，你刚才可是说了，你的玻璃销往大唐境外，与规矩无冲突。那某在你这石城县建厂，所产的玻璃同样销往大唐境外，也是合规矩的。你鹏羽兄可不能故意打压我。” “哈哈哈哈”赵云泽见到崔敦诚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大笑了起来，“元真贤弟，看把你给急的。某也没说不让你在这里建玻璃厂呀。” “鹏羽兄这就是同意了”崔敦诚喜出望外道。 赵云泽点点头，又道：“贤弟的想法，某也能猜出几分。比起博陵，这里毕竟离边境要近的多，贤弟在此处建立分厂，这运输成本就能大大降低。某非常欢迎你在石城建厂啊不但是玻璃厂，其它的工坊，只要你愿意，也都可以来石城落户。某一定给你最优惠的税收政策。” “好有鹏羽兄这句话，某就放心了。”崔敦诚舒心的笑道，“某先在此处建一所玻璃厂，看情况再做点别的生意。” “某期待着元真兄来石城县大展宏图呀” 分割线 因了青苗法的推行，今年的春耕，石城县的农民没有为粮种而发愁。虽然说，官府的粮种也有利息，但那一成的利息，比起往年向地主、富户家借粮种的利息来说，实在是太低了。 乡间地头，老百姓对新来的县令赵云泽一片赞颂之声。官府的政令好，农民干起活来，似乎也格外有力气了。 石城县最大的地主崔懿家的佃农，见到了一件稀奇事儿。新来的赵县令，居然会种地。 没错，赵云泽在种地。确切的说，他是在教崔懿家的佃农种地。所种植的，自然是那些范亭举从西域带回的新作物。 小时候，赵云泽家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也是种过地的。对于范亭举从西域带回的这些新作物，赵云泽也都知道种植的季节和方法。于是，他就给崔懿家的那些佃农当起了老师。 一开始，那些佃农还不以为然，也看不起赵云泽。你一个当官的，居然要教俺们这些老庄户把式种地，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门前卖文章嘛。 可是当赵云泽拿起农具，一干起活来，那些佃农就大吃一惊了。一看人家赵县令那架势就知道，这是个行家里手呀 再说了，人家赵县令拿来的那些种子，咱们甭说见了，听都没听过。得了，这个老师咱们认了，好好跟着学吧。 崔懿见到赵云泽亲力亲为，教那些佃农种植新作物，他怕落了面子，也去拿起农具干活。可是崔地主实在不是干活的料，居然把锄头招呼到脚趾头上了，而且，就只一下下啊浑蛋。 于是，崔地主今后半个多月，就改姓李了铁拐李嘛赵云泽对此好吧，赵哥哥很幸灾乐祸。 分割线 春耕过后，有一段短暂的农闲时间。往年，官府一般都会在这段时间征役，整修一下水利设施、道路什么的。今年，县里虽然换了县令，可这该征的劳役，也同样征发了。 不过，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征的民夫，只有一小部分从事修路的活儿，其余的人，都去了县城东面搞建设了。 民夫从事的建设项目，主要就是盖房子。县城东门之外，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工地。从城北碣石山上，源源不断的运来木料、石料；至于沙土，城东最多二十里就是滨海滩涂地带，沙土要多少有多少。 对于赵云泽的石城大开发计划，邓烨和陈昭是不怎么看好的。别的人嘛他们根本就没发言权。不过，赵云泽因为平灭了飞云寨的马匪，又顺利推行了青苗法，如今声望正隆，邓烨和陈昭也不会傻的去触赵云泽的眉头。 反正，人家赵县令说了，搞建设用的钱，不用县衙出，借的债，也不用县衙还。既然这样，那他老人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呗。 征发民夫搞建设，这主意是陈昭出的。赵云泽原本是想雇佣民夫的，可陈昭说了，这些人，如果今年的赋役出不足天数，那是要用其他东西抵偿的。对于老百姓来说，宁愿多出几天赋役，也不愿往外多拿东西。赵云泽一听，那也不必雇工了，直接征发赋役吧，合着这还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情。 不过，对于征发的民夫，赵云泽也给予了一定的优待，那就是管饭。往年，官府征役，民夫都是自带干粮、工具、铺盖；今年，民夫只需带工具、铺盖就好了，官府管饭。因为这一优厚待遇，石城县的百姓都抢着出工，连本不担负劳役的妇女，也有很多争着出工，去工地干些洗衣做饭的杂活。 官府的衙役精挑细选，最后挑了五百来人投入了这场大建设工程。有崔懿捐献的那两万斤粮食垫底，赵云泽有信心再这些粮食吃完之前，将他的石城县娱乐广场建成。 因了这场大建设，赵云泽原先打算精简县衙人员的事情，也暂时搁浅了。这会儿，县衙的人似乎依然有点不够用了。对此，赵云泽也大有感触：无论做什么事情，一定不能脑袋一热就拍板啊。凡事，总得前瞻后顾一番，才能做出决定。 轰轰烈烈的石城县大开发，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第480章石城大开发（下） 自从石城大开发的大幕拉开以后，碣石山东麓山脚下，每天都会时不时响起雷鸣般的轰响声。这是工匠们在炸石头。 将火药用于工矿业生产，赵云泽也是再三犹豫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一开始，赵云泽连这个念头都没敢起。可是，眼见石料的采集速度实在太慢，根本供不上县城东边工地的使用，他便打起了火药的主意。 虽然，黑火药的威力比起后世的梯恩梯**来小的多，但若用来采石，也总比手工敲打要省力一些。 自从霹雳弹在大唐问世之后，也已经数次现于战阵之上了。火药在大唐，也已经不是绝对的秘密了。尤其是大唐目前最大的敌人东突厥，对这东西更是心知肚明。他们已经吃过两次火药的苦头了，要说他们还对大唐存在秘密武器一无所知，那根本不可能。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赵云泽才大胆的想用火药来开采石料。不过，慎重起见，他还是让刚来石城县不久的冯霄，利用设于抚宁县的护龙会分舵的秘密渠道，给长安的李世民发去了一封请示信。 信中，赵云泽把自己对于石城县的开发设想，向李世民做了个简单的说明，然后，重点就是向李世民阐述火药在生产建设中的作用，并且提出，他想先在石城县这个闭塞之地实验一下。 李世民很快就回复了赵云泽：可以尝试，但一定要做好保密。除了特战队的人，任何人不得接触火药。 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同意，赵云泽就没有任何压力了。于是，他又从特战队抽调了十名骨干，专门配制黑火药，并使用黑火药炸石头。 好在，特战队这时的伞降训练任务，已经基本结束。特战队的大多数人，也已经作为护卫，跟随范亭举、罗蕴和去了辽东。赵云泽抽调的这些人手，暂时化身为工匠，也并不影响特战队的训练。 配制黑火药的材料，都是就近购买的。配制黑火药的工坊，就设在县衙内，原先范亭举和罗蕴和住的客房。 这很冒险，万一有点差池，县衙后院轻则发生火灾，重则炸飞。不过，特战队的人组织纪律性相当强，他们对于火药的威力也最为了解，只要严格操作规范，那就不会发生事故。 每天，特战队那十名队员上午配制火药，下午便到碣石山脚下，指导工匠打炮眼，然后由他们亲自填充火药并点燃。 第一次使用火药采石，是赵云泽亲自操作的。当时，负责采石料的工匠都搞不懂赵云泽在干什么。可是，当一声巨大的轰响炸响之后，那些工匠都懵了。当赵云泽带领他们来到爆炸处观看爆炸效果之后，他们就更懵了。 黑火药虽然没有直接将石料炸成碎块，但那填充了火药的大石，也被炸出了一道道的纹路，用大锤来上几下子，大石就立刻四分五裂了。 见到如此场景，有胆小的工匠，直接给赵云泽跪下了。这位赵大人简直就是神仙呢 赵云泽见到黑火药起到了效果，也很高兴。同时，他也很享受被人崇拜的那种感觉。 “某可不是神仙，某只是掌握了神仙的本事。”赵云泽是这样跟那些工匠解释的。这货太得瑟了 后来，随着每天的爆炸声响起，工匠们对黑火药的威力也安之若素了。有了黑火药的帮助，采石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这让那些伐木的工匠很是羡慕，有胆子大的人，就问赵云泽，赵大人，您还有没有能让伐木速度变快的神技呀 有，你多吃饭，多出力气，伐木速度自然就变快了。赵云泽是这样回答那工匠的。他的这个回答，引得那些伐木的工匠大笑。 这位赵大人，不但有本事，而且没架子，跟咱们这些苦哈哈都说说笑笑的，还经常跟咱们这些人一块干活。这样的当官的，不好找这是工匠们对赵云泽的评价。 在碣石山采石料、木料，并非是赵云泽在搞破坏，而是他别有目的。他上次看过碣石山的地形后，就想在东麓山脚下修建一个水库蓄水。一来，这是一项水利工程；二来，也给碣石山增添一道风景。要是这水库建成了，碣石山可就集湖光山色于一体了。 他找当地的老农验证过，那些老农说，这个设想完全可以实行。因为，赵云泽选择的那处地方，只有表面一层石头。只要清除了这层石头，底下就是土质了。至于那些老农为什么能得出这个结论，他们解释说，前隋时曾有一个富翁，恰好相中了赵云泽选择建水库的那个位置，想修建陵墓。可是开工没多久，就发现石头底下的土质很松软，而且还有渗水的现象。于是就放弃了那处陵墓。 赵云泽得知这一情况后，心里更有底了。恰好，他要建设石城新城，正好要使用大量的石料跟木料，于是，就从那处地方采石伐木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等清除了那处地方的石料跟木料，再到农闲时候，就可以征夫建水库了。 春耕之后的这段农闲时间很短暂，也就是十来天。禾苗一长出来，农民就又该忙田间管理了。本来，赵云泽是打算先暂停工期，放那些民夫回家管理田地的。可大多数民夫都说，这会儿地里还不算忙，他们完全可以抽身继续服劳役。见此情况，赵云泽也便没有停下工期。只是放归了那些想回家的民夫。 民夫们的想法，赵云泽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一则，朝廷的赋税制度中，壮丁每年服劳役是有天数规定的，服不够的，要多纳粮食或者是当地的特产。服劳役超过了规定天数的，则可以少纳。民夫们多服几天劳役，就等于是省下了实物赋税。二则，这次征集的劳役都是管饭的，这些民夫多吃一天县衙的粮食，家里就能省些粮食了。 工期没有停下，但因为少了一些民夫，干活的速度也慢了一些。不过，石城新城的框架已经出来了，赵云泽也不急着赶工期。他还另有想法。 最多再干个七八天，一期工程结束后，赵云泽就要召开招商会了。 第481章无法自拔 孙思邈这段时间也挺忙的。只因为他人家身在石城县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但石城县本地来找他看病的人挺多，而且，就连石城县的临县，甚至是更远的地方，来找孙思邈看病的人也不少。 崔敦诚的夫人的病情，已经痊愈。崔敦诚陪她回了博陵。远离石城县的人也有这么多来找孙思邈看病的，兴许也跟崔敦诚在回家的路途中对孙思邈的大力宣传有关。 要不然，为什么那些大老远跑到石城县来的病人，在看病之余，总要问孙思邈几句，关于给崔夫人开刀切除肿瘤的事情呢。 病人一多，孙思邈再在县衙中坐堂就不合适了。赵云泽让李魁给孙思邈在县衙门前的街上租了一处小院，作为孙思邈专门的诊所。李魁也挺能体会赵云泽的心意的，给孙思邈找的小院，就跟县衙对门。当然，也不是正对门，而是斜对门。县衙乃庄重之地，煞气太重，民房不宜与之对冲。古代人还是挺注重这一点的。 自从孙思邈来石城县后，石城县的医卜博士算是失业了，沦为了孙思邈的小跟班。 医卜博士，是大唐县一级行政建制中掌管天文、历法、卜算、行医等职责的吏员。要是行政建制级别再高一级，这些职事都是由专人分开负责的。可石城县只是一个下县，不可能设那么多的官员，于是，很多职事，就由一人合并负责了。 石城县的医卜博士名康禹芪，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别看康禹芪给孙思邈当跟班，但这对他本人来说，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孙思邈随便透漏个一手两手的，就顶的上他自己抱着书本啃一年的了。 康禹芪这段时间发现孙灵儿很奇怪，她干活的时候，不但经常发呆，而且还总是时不时的朝石城县衙门口张望。 观察了孙灵儿几天，康禹芪总算明白孙灵儿在张望什么了。原来，每当县令大人出现在衙门口时，孙灵儿的脸上就会绽出一种像是吃了蜜一般的呆傻笑容。可县令大人的身影一消失，孙灵儿的笑容就立刻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失落的表情，似乎眉宇间还有股淡淡的忧伤。 康禹芪都三十多了，哪里还看不明白孙灵儿那小女儿家的心思。 “孙师，灵儿那姑娘好像不对劲呀”这天，趁着诊所里一时没有病人，康禹芪小声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抬起头看了站在窗户前正朝外面张望着的孙灵儿一眼，微微一笑道：“丫头大了，是该有自己的心思了。” 康禹芪又道：“孙师，既然您老都看出灵儿姑娘的心思来了，您干嘛不帮她一把呢” “帮帮什么怎么帮”孙思邈诧异道。 “自然是撮合一下灵儿姑娘和赵县令了。”康禹芪笑眯眯的说道。 孙思邈稍稍一沉默，摇头轻笑一声，道：“这种事，贫道哪里能帮的上灵儿。” “可是灵儿姑娘再继续这么下去，是会出问题的。”康禹芪又看了孙灵儿一眼，一脸担忧的对孙思邈说道。“您看她那副样子，分明是陷入情网难以自拔了。我瞧她现在，可比刚来石城县那会儿瘦多了。” “是吗灵儿瘦了”孙思邈听了康禹芪的话，眉头就是一皱。 康禹芪又道：“可不是瘦了嘛灵儿姑娘整天在您老眼前转，您自然不会留意到。” 孙思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贫道不能放任灵儿不管了。” 说完，他就直接喊了孙灵儿一声。 此时，刚好赵云泽骑着马又出了县衙门口，出现在街上，孙灵儿正看得入神呢。孙思邈的叫喊声，她压根就没听见。小女儿家偷瞧心上人的那副模样，带着几许甜蜜，又带着几分痴傻，让人观之，不由心生怜意。 孙思邈暗叹了一口气，不忍去打搅孙灵儿了。 街上，赵云泽出了衙门口，却并没有朝孙思邈的诊所这边走，而是向西去了。他的这个前进方向很奇怪，这会儿，石城县就两个地儿最忙，一个是城东，一个是城北。城南和城西，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赵云泽处理的事情。 按说，赵云泽要么去城东，要么去城北才对，可他偏偏出了县衙直接往西。而且，他这么走还不是一两天了，而是有一段日子了。具体算一算的话，好像从孙思邈搬出衙门，新的诊所开门后，赵云泽就这么走了。 赵云泽自然不是去县衙西边有公务，而是他有意绕开孙思邈的诊所。他向西走一段路后，又会从别的街，或去城东，或去城北。对于自己这奇怪的出行路线，赵云泽美其名曰顺便视察县城各处。 他的这个理由，或许说给别人听别人会信，但他自己是不信的。骗谁也骗不了自己，赵云泽自己也知道，他其实是有意绕开孙灵儿。见了面，都尴尬，还不如干脆绕着走。虽然，他和孙灵儿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实质性的什么事情。可“情”之一字就是这样，怪兮兮的。 有些事，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赵云泽在有意逃避了半个月之后，这天，他不得不正视孙灵儿对他的感情了。又或者说，他将如何置处一份少女的爱恋。 孙思邈找上了赵云泽。两个人见面的地方，是在县衙的内堂。其时，内堂也只有赵云泽和孙思邈二人。 其实，赵云泽和孙思邈这段时间也经常见面。可这一次，也许是赵云泽心虚，他一见孙思邈进了内堂，就预感到孙思邈要说孙灵儿的事情了。 果然不出所料，孙思邈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赵云泽闲聊了一会儿后，他就说起了孙灵儿的事情。 “鹏羽，你有没注意到，灵儿这段日子瘦了。”孙老道脸皮也够薄的，上来居然先说这个。 赵云泽一听，心里想说：我哪儿知道孙灵儿瘦了没，我这都快一个月没敢正眼看她了吧不是，您老人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第482章孙思邈提亲 “鹏羽，你有没注意，灵儿这段日子瘦了。” 孙思邈的这句话，让赵云泽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子：这老道来找我，果然是要说孙灵儿的事情的 “呃孙道长，某这段日子忙于公务，实在没有留意到灵儿姑娘的身体状况。某这就吩咐厨房，给灵儿姑娘加餐。” 说着话，赵云泽就想往外走。 “鹏羽留步”孙思邈喊住了赵云泽。“为何要给灵儿加餐” “您老不是说她瘦了么，多吃点，自然就胖回去了呗。”赵云泽说道。 “不不不，鹏羽误会贫道的意思了。” “那孙道长的意思是” “贫道的意思是说灵儿是有病了。” “孙道长，你自己就是大唐最好的医者，灵儿又是你的徒弟，她既然有病，你给她治就是了呀”赵云泽假作浑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鹏羽，灵儿这病，贫道可治不了。”孙思邈又道。 “啊莫非，灵儿姑娘得了不治之症”赵云泽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 孙思邈道：“那倒不是。灵儿这病，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药医，任贫道医术再高超，却是治不了这心病的。” “那道长自去寻能治灵儿姑娘心病的心药便是了。”赵云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孙思邈苦笑一下，道：“鹏羽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灵儿的心药，就着落在你身上啊” “啊着落在我身上”赵云泽故作茫然，张开双臂，低下头晃动脑袋，左左右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诧异的问孙思邈“孙道长，你看上我身上哪个零件了咱可说好，您要是让我忍痛割点肉给灵儿姑娘治病，我可以无私奉献，可要是想让我斩条胳膊断条腿，这却是为难我了。” “赵鹏羽”孙思邈忽然一声怒吼。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哪里看不出来，从他进门到现在，赵云泽就一直在跟他打马虎眼。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孙老道一个神医呢不是，不都说医者父母心，最是好脾气的嘛，怎么孙老道也会发火呢 赵云泽见孙思邈忽然发火，也是吓了一跳。“孙孙孙孙道长，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呼”孙思邈长出一口气，冷静下来。“鹏羽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灵儿那丫头，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呢。她这段日子身体的消瘦，全是因你赵鹏羽而致啊” 喔~我还有这本事呢要是开一家减肥瘦体馆咳咳，节操呢 “孙道长，你此话何意啊”赵云泽继续在装糊涂。 孙思邈见赵云泽还是这副摸样，生气的说道：“赵鹏羽，贫道都已经把话给你挑明了，你居然贫道看出来了，你就是在装傻” 赵云泽嘴巴张合了两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孙思邈盯着赵云泽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又道：“鹏羽，贫道也多少能猜出一些你的心思来。灵儿这孩子，也让你为难啊可话说回来，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贫道也不忍心见灵儿为情消得如此憔悴。若是鹏羽也看得上灵儿，还望你早日与她定下这桩亲事；若你看不上灵儿，那贫道也不会强求。无非，贫道带灵儿离开石城县，继续浪迹天涯，也好绝了她的念想。” “孙道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赵云泽一听孙思邈说要带孙灵儿离开石城县，他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那鹏羽是什么意思”孙思邈问道。 赵云泽默然一会儿，叹气道：“灵儿姑娘冰雪可爱，某能得灵儿姑娘钟情，是某的荣幸。不过某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又比灵儿姑娘大了十岁还多，实在不敢对灵儿姑娘生出痴望啊。” 此话一出，孙思邈立刻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赵云泽看了起来。赵云泽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孙道长，你干嘛这样看我” “鹏羽啊，就算你跟尊师隐居世外多年，可你入世也有两三年了，这世间的俗事礼法，你也应该知道啊” “道长此话何意”赵云泽茫然了。 孙思邈道：“就是普通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何况鹏羽还是身有爵位的朝廷命官呢。莫非，你要学房相不成” “这”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 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要是放在后世，那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呀。赵云泽并非圣人，他此时又穿越到了古代，内心中也并不排斥这种现象。可是，孙灵儿的年纪毕竟太小了，要是放在后世，那还是一初中生呢。让赵云泽一个奔三的大老爷们儿对一个初中小萝莉下手，赵云泽总感觉自己太禽兽了。 “可某与灵儿姑娘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了些。”赵云泽只好再次强调这一点了。 孙思邈笑了笑，说道：“这就更不是鹏羽拒绝灵儿的理由了。你看朝中那些老臣，五六十岁了，娶个二七娇娘的，也大有人在不是嘛鹏羽若真对灵儿有意，还希望你早一点告知灵儿。若鹏羽脸皮薄，贫道也可代为传情。” 赵云泽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孙思邈，要论身份，他现在就相当于孙灵儿的家长了，哪有当家长的，如此迫不及待想嫁女的呢 “孙道长，某实话实说吧。某并非对灵儿姑娘无意，可是，若真要某娶灵儿姑娘过门，却还要经过内子的同意啊。再说，萧老夫人如今可是某的义母，某就算再娶亲，也得由她老人家张罗。可现在，义母和内子都远在长安，所以这门亲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鹏羽说的极是”孙思邈点了点头，又道：“亲事可以先不忙商议，只要鹏羽也对灵儿有意，那贫道就放心了。贫道这就把鹏羽的意思告诉灵儿那傻丫头。” 说完，孙思邈抬腿就往外走。 “诶，孙道长”赵云泽慌了，连忙想阻止孙思邈离去。可孙老道的腿脚也太麻利了，他已经出了内堂的门口。赵云泽只听到了他那笑哈哈的声音。 唉，苦恼啊苦恼赵云泽哭笑不得了。 第483章白蛇传（上） 石城县的医卜博士康禹芪这天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前几天还蔫耷耷的孙灵儿，自从孙思邈去找过赵云泽之后，忽然就像久旱的禾苗一下吸足了水分似的，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你看她那张笑脸，粉嫩嫩、水扑扑的，似乎能掐出水来。而且，那张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傻笑。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赵大嫂怎么还不来石城县呢” 这句话，光是半个上午，康禹芪就听到孙灵儿说了不下三遍了。 “灵儿姑娘，你说的赵大嫂，是赵县令的夫人吧”在孙灵儿又一次说出这句话后，康禹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对呀，赵大嫂自然是赵县令的夫人了。”孙灵儿在把玩着衣角，头也不抬的说道。 “灵儿姑娘，你干嘛这么着急赵夫人来石城县呀”康禹芪又问道。 “因为赵大嫂来了石城县，我就可以”话刚说一半，孙灵儿似乎一下意识到什么，脸儿忽然一红。随即，她又改口道：“赵大嫂来了石城县，我就可以见到午儿小侄儿了。我都快半年没见他了呢” “真是这个原因”康禹芪狐疑的问道。 “当然是了，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啊”孙灵儿终于抬起了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康禹芪微微一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另有原因呢” “你就会瞎想我不理你了。”孙灵儿娇嗔的说了一句话，转身就往诊所外面走去。 “诶，灵儿姑娘，你做什么去”康禹芪急忙问道。 “你管得着嘛”孙灵儿头也不回的出了诊所。 “这丫头，好大的火气”康禹芪茫然的挠了挠头，随即望向孙思邈：“孙师，她这是” “呵呵，禹芪啊，小儿女的心思，你就不要多猜了。反正啊，你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噢喝喜酒这么说，赵县令和灵儿姑娘的亲事成了”康禹芪一脸喜色的问道。 孙思邈道：“成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等赵夫人来了石城县，必然也能水到渠成” “那赵夫人什么时候来石城县呀”康禹芪居然也关心起了这件事。 “你怎么也如此着急此事”孙思邈玩味的问道。 “因为某也想见见赵县令的小公子呀。哈哈哈哈” 分割线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也许就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今天来找孙思邈问诊的病人极少。所以，孙灵儿才出了诊所。再说了，有康禹芪帮忙，就算病人多，孙思邈也应付的过来。 孙灵儿出了诊所，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县衙后院。虽然，孙思邈已经在县衙外开起了诊所，可他和孙灵儿依然住在县衙的后院。 不过，虽然孙灵儿回到县衙后院，可她并未回自己住的小院。而是来到了她住的小院的隔壁一处院子。 这处院子，里面住的就是赵云泽从红袖招领回的那八个姑娘。八个人住一所院子，是稍微挤了点，可比起在县衙中院里住的那些勤杂人员，这又宽敞的多了。 那八个姑娘被赵云泽带回县衙后，极少露面。赵云泽也没为她们安排什么活儿。 一开始，这八人刚来时，心情是忐忑的，但也有一点兴奋。她们都以为赵云泽太过好色，想一下纳她们八人当妾最不济，也会把她们养做家姬。这比起她们当风尘女子，每天逢迎不同的男人来说，毕竟要好的多。 可是，赵云泽一直对她们以礼相待，也不安排她们做事。这就让她们茫然了。后来，还是芍药哦，就是原来叫彩霞的那个女子找了赵云泽，说是她们不想总是吃闲饭，希望赵云泽安排她们做点事情。 于是，赵云泽就对芍药说，你们以后会有事情做的，而且是正经事。芍药又说，在赵云泽安排她们做正事之前，她们也不想闲着，免得赵云泽受人非议。于是，赵云泽就安排她们帮着县衙的差人做些洗衣缝补的活了。 这样一来，县衙里原先议论赵云泽将这八个女子带回家的那些人，倒是一下改变了对此事的看法，反而感激起赵云泽来了。原来，人家赵大人不是自己好色，而是请回这八人来给大家干活的。尤其是那些还没娶媳妇成家的人，穿着这八个女子缝补洗洁过得衣服，那心里反正很舒服就是了。 大概四五天前吧，赵云泽终于向这八个女子提出，要安排她们做正事了。 赵云泽要给这八个女子安排的正事，就是排练一部话剧。当他提出此事时，那八个女子都茫然了，纷纷问话剧是什么东西。赵云泽就拿出了一份手稿，让这些女子看。 可是，这些女子居然没一个识字的。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识字的都少得可怜，更别说石城县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这地方的风尘女子了。她们可不是那种能与士族公子说文论句的名妓，又哪里会认字。 无奈之下，赵云泽就先给她们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那就是白蛇传。 这个时代，老百姓的娱乐方式实在少的很，赵云泽要想打造石城县的娱乐广场，靠此吸引有钱人来石城县，增加娱乐方式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而话剧，却是雅俗共赏的一种娱乐方式。因此，赵云泽才建设了一处剧场。有了剧场，必然要有演出。这第一场的演出，赵云泽就选择了白蛇传这个故事。 一来，这个故事曲折离奇，很能打动人心。二来，白蛇传的角色很少，有这八个女子，足够了。 赵云泽想的，就是像后世的越剧一般，全用女子演戏，男子的角色，也由女子反串。毕竟在这古代，艺人的社会地位很低贱，男子未必愿意从事这个行业。 当赵云泽讲完白蛇传的故事，那八个女子都听得潸然泪下了。赵云泽又对她们解释了话剧的意思。听完赵云泽的解释，这八个女子又都兴奋了起来。原来，赵大人是想让她们扮演白蛇传中的角色，用这种方式来给别人讲故事呀，这可比单纯的唱歌跳舞有趣多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赵云泽就每天抽出时间，一字一句的教这八个女子台词，指导她们排练了。 第484章白蛇传（下） 赵云泽刚开始组织白蛇传的排练时，孙灵儿就注意到了。当时，她见赵云泽一下频繁的进出那八个风尘女子的小院，气的直跺脚。也伤心的没少流泪。 可很快，那八个女子夜里在院子里互相对台词的声音，就被孙灵儿听到了。虽然，孙灵儿也不知道话剧这种艺术形式，更不知道白蛇传这个故事，可是，那一句句的对白，还是吸引了孙灵儿。她也能听出来，这些女子好像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讲一个故事。 于是，孙灵儿第一次踏进了隔壁的这个小院。当时，那些女子正在排练白蛇传的第一幕“西湖相遇”，孙灵儿亲眼见到那些女子的排练后，一下就被吸引了。 一打听，孙灵儿才知道，这些女子是在排练话剧，而这话剧，就是赵云泽编出来的。得知了赵云泽频繁进出这所小院的原因，孙灵儿才知道自己误会赵云泽了。 在心生愧疚的同时，她也对赵云泽更为迷恋了。赵大哥简直就是神人呀，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么动人离奇的故事；也只有他，才能想出用对了，这叫话剧，也只有赵大哥才能想出用话剧这种新颖的形式来讲故事。 孙灵儿很想亲眼看一下赵云泽是如何指导这些女子排练的，可是，她又怕见赵云泽。 那段日子，赵云泽在有意回避孙灵儿，孙灵儿又哪里看不出来。见赵云泽如此，少女的心变得更加惆怅了。可是，孙灵儿却又管不住自己，她的一颗芳心，全然系在了赵云泽身上。 那一个个夜晚，孙灵儿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终于，她等到了拨云见日的一天。当孙思邈告诉她，赵云泽已经表态了，他对孙灵儿也同样钟情，之所以避着孙灵儿，是想等他的夫人和义母来石城县后，征求过她俩的意见。 孙灵儿听了孙思邈的话，心情一下就放松了。于是，她就在期待着秦茉儿和萧氏的到来了。 既然知道了赵云泽的心意，她就更想与赵云泽近距离相处了。今天上午，她见赵云泽一直没出衙门，就料定赵云泽一定是又在组织那些女子排练白蛇传了。又正好，孙思邈的诊所不忙，于是，孙灵儿就溜号了。 孙灵儿没有料错，赵云泽正是在组织那八个女子排练。 赵云泽这个人，当策划一件事情时，他很卖力。可是，当这件事情真正实施起来了，他就没多大耐心去亲力亲为了。他往往会把事情交代给别人去做，而他自己，则只管监督一下事情的进展。 石城县东的娱乐广场，赵云泽一开始还比较上心，可是，当一切建设步入正轨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又交给了房遗直负责，他自己又一次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也不能说赵云泽懒，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他这几天的精力，已经转移到白蛇传的排练上来了。这件事情，却是别人无法代劳的了。 今日，赵云泽组织排练的是白蛇传的第四幕“塔镇白娘子”。在排练了一遍过后，赵云泽对演员们说道：“大家的进步很大，比起刚开始排练时，演技都有很大的提高。不过，还是一个老问题，台词记得不牢固。你们闲暇时，还是要多对对词，把台词记牢。姑娘们，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最多再过半个月，石城县第一届招商会就要召开了。到时候，剧场就要开业。咱们的白蛇传也会进行首演。时间很紧啊” “大人请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加紧排练的。”八个女子中饰演白娘子的牡丹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笑了笑，道：“牡丹啊，你这个角色是最重要的，你平日里排练的也最卖力。不过，你可得注意保护好嗓子，我怎么听见你今日说话有一点沙哑了呢。多喝水，等会儿，我再去找孙道长给你们开点润嗓子的药。” “多谢大人关心”牡丹一脸感激的说道。 就在这时，孙灵儿的声音传进了小院：“赵大哥，谁要吃药啊” 话音刚落，孙灵儿就走进了院子。 别看孙灵儿此时一脸的从容，其实一见到赵云泽，她的心已经扑通直跳了。就是刚才在门外，她也是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才鼓足勇气进的院子。 赵云泽一见到孙灵儿，就觉得有些尴尬了。不过，他见孙灵儿一脸从容，他也便假作镇定了。 “呵呵，灵儿来了呀。牡丹的嗓子有点哑，我想让孙道长开点保护嗓子的药。”赵云泽说道。 “哦，用金银花、麦冬、胖大海、甘草泡茶喝，就可以保护嗓子了。一会儿，我去药铺给你们取点。”孙灵儿说道。 “哦，有灵儿这句话，我也不用劳驾孙道长了。”赵云泽笑道。 孙灵儿羞赧的一笑，又问赵云泽：“赵大哥，你们又在排练吗” “灵儿也知道此事”赵云泽诧异道。 不待孙灵儿回答，芍药就抢先说道：“灵儿姑娘差不多每晚都来看我们排练呢。”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恍然大悟。 孙灵儿又好奇的问赵云泽：“赵大哥，昨天，我看的是白娘子水漫金山，那后来呢，白娘子和许仙又如何了”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今天排练的正是水漫金山之后的故事，不如，就让她们再排练一次，灵儿顺便给提点意见。” “好啊好啊”孙灵儿兴奋起来了。 “牡丹，你们再来一遍吧。”赵云泽吩咐那些演员。 于是，演员们就再次开始了排练。虽然，她们有时记不住台词，排练起来还经常卡住，可那剧情，依然让孙灵儿看得泪水涟涟。 赵云泽见到孙灵儿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挠起了头。这丫头的泪点也太低了吧，这是排练啊，演员们还动不动就卡壳，甚至笑场，就这她也能看哭 “赵大哥，白娘子太可怜了，你太狠心了，就这么拆散了白娘了和许仙，还让白娘子受那么大罪”孙灵儿抹着眼泪，气咻咻的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有些哭笑不得了。“唉，灵儿呀，这不是故事嘛，都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白娘子和许仙必须团聚” “好好好，听你的，他俩最后团聚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行了吧” “嗯嗯” 第485章君臣密议 赵云泽在石城县轰轰烈烈的开展大开发活动时，长安城中，有人也在注意着赵云泽。 留意赵云泽的人不少，毕竟，小赵同学在朝中的人缘还算不错。但是能够第一时间掌握赵云泽的动向的，却没有几人。 大唐皇帝李世民，作为大唐最大号的boss，自然能第一时间知道赵云泽在石城县的动向。赵云泽到达石城县已两个月了，期间，他一共给李世民写过两份奏折。 第一份奏折，是他刚到石城县时，例行公事一般向李世民汇报了一下，自己已经到任，顺便简单的向李世民介绍了一下石城县的情况。这份奏折走的是朝廷的驿递。 第二份奏折，却是通过护龙会的秘密渠道交到李世民手中的。在这份奏折中，赵云泽除了向李世民说明了他要搞的石城县大开发计划，和向李世民请示使用**采石外，他还重点向李世民说明了石城县推行青苗法的情况。 “这个赵云泽，到哪儿都能搞出新花样呀”李世民看完赵云泽的奏折后，感慨了一句。 随即，他就陷入了沉思。良久后，李世民回过神来，让内侍黄德海，将赵云泽这份奏折中提到青苗法的那些内容，另外抄录到了一张纸上。然后，李世民就召见了杜如晦和房玄龄。 杜如晦如今已就任尚书右仆射，房玄龄在去年时，就已经由中书令迁任尚书左仆射。“房谋杜断”的这二位黄金搭档，全成了尚书省的主官。 房玄龄和杜如晦来到后，李世民就把另外抄录的那张写有青苗法内容的纸，让房玄龄和杜如晦传阅。 待房玄龄和杜如晦看完，李世民说道：“克明、玄龄，你俩如何看待赵云泽在石城县推行的青苗法” 房玄龄道：“犬子遗直，在赵云泽刚提出这青苗法的设想时，就曾给臣写信说了此事。那时石城县的青苗法还未实行，臣虽然觉得此法不错，但在未见其效果之前，臣也不敢向陛下禀报此事。如今，赵云泽已经在石城县顺利推行此法，这倒是大出臣的预料了。” “怎么，难道玄龄当初不看好此法”李世民诧异的问道。 房玄龄笑了笑，说道：“陛下，臣方才也说了，此法是利国利民的良法。但是，臣当初却担心赵云泽难以筹到粮食啊” “可赵云泽却筹到粮食了。”李世民笑道，“如此看来，这小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杜如晦这时说道：“陛下，臣也认为此法是良法。但是，正如玄龄兄所说，若官府没有充足的粮食，此法却是难以实行。赵云泽能筹到粮食，那是因为石城县是小地方，又恰好陛下给他发去了二十万斤粮食，让当地富户有了压力，才会借粮给赵云泽。若陛下想在全国推行此法的话，臣认为，将会阻力重重。” 李世民听了杜如晦的话，眉头皱起来了。“朕虽然也看好赵云泽搞出来的这个青苗法，但朕也是颇有疑虑，这才把二位爱卿请来，共同商讨一下。” 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克明说的不错。青苗法能在石城县顺利推行，是因时因地因人使然。若陛下想在全国推行，眼下却不是时机。一来，大唐连年歉收，朝廷缺粮。二来，若这青苗法一推行，必会损害世家门阀的利益，他们怕也会阻挠此法。” “唉，朕何尝不知道这些呀，可看到有利国利民的良法，却不能立即推行，朕着急呀”李世民满脸丧气的说道。 房玄龄笑了笑，说道：“陛下，老子在道德经中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调味都要恰到好处。有些事，时机不对，却是急不得的。” 杜如晦也劝李世民道：“陛下，石城县的青苗法，如今也只是顺利推行了一半，等到秋后，能不能顺利收回借出去的粮食，也还是未知之数。不如，我们且静观其变吧。赵云泽在奏折中不是也说了嘛，他先冒险一试，也好总结经验和教训。若石城县的青苗法一切推行顺利，陛下再做决断不迟。” 房玄龄又道：“陛下，克明说的不错。如果赵云泽趟出的这条路顺畅，那到明年，大唐能顺利平灭东突厥的话，陛下狭大胜之威，再推行青苗法，那来自世家门阀的阻力，也必然小的多。” “哈哈哈，听玄龄这么一说，朕倒是想立刻就对突厥用兵了。”李世民大笑道。 “不可”房玄龄和杜如晦同时出声。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道：“二位爱卿勿急，朕也只是那么说说罢了。出兵突厥的时机，如今也尚未来到。朕就是再急，也没有用啊。不过，二位爱卿以为，大唐当何时用兵突厥，是最佳时机呢” 房玄龄和杜如晦互视一眼，杜如晦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曾说过，一定要等到突厥对大唐再犯下罪过，陛下才会出大义之师，吊民伐罪攻打突厥。臣以为，突厥这两年灾害不断，又加上赵云泽上次的一番搅闹，令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再次反目成仇，双方也各损失了不少人口，实力有所损及。别看颉利这两年比较安稳，可臣估计，突厥如今的情势，颉利定是耐不住性子的，也许，今年秋后，他就又要兴兵入侵大唐了。那时，便是大唐出大义之师的时机。” 房玄龄也道：“陛下，秋后，贞观元年招收的讲武堂的学员也结业了，火器部队，也将会形成战斗力，若那时出兵突厥，大唐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 “二位爱卿还漏算了一点。”李世民笑眯眯的用手一指东北方向，“若赵云泽在辽东的计策进展顺利，大唐又会多至少两万大军。” 杜如晦和房玄龄听了李世民的话，又互视一眼，而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李世民也随着他俩一起放声大笑。 笑了一阵后，李世民又对房玄龄和杜如晦叮嘱道：“赵云泽在辽东的计策，目前朝中臣子，只有你们二人和辅机知道。切不可再外传。另外，大唐计划出兵突厥之事，也不可对他人讲起。” 房玄龄笑了笑，说道：“陛下放心吧，赵云泽搞出的那保密守则，虽是军中戒律，但为臣也通读过，必然会遵守的。” “臣也一样。”杜如晦点头附和道。 “哈哈，赵云泽倒是给你们套上笼头了。”李世民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又一次笑了。 第486章九江公主拒婚 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在两仪殿大笑之时，有人却在一处宫殿中唉声叹气。 这唉声叹气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太上皇李渊。 三日前，也就是四月初四那天，李世民以太极宫不利于太上皇李渊的静养为由，下旨将李渊迁入太极宫西边的弘义宫，并改弘义宫之名为大安宫。从此，李渊彻底与他以前当皇帝时的生活诀别了。 弘义宫建于武德五年，本是李渊为李世民建的新府邸。玄武门之变后，李渊被逼无奈，立李世民为太子，李世民一大家子就搬去了东宫。从此，弘义宫便空了下来。 如今，李世民又把李渊老爷子迁入了弘义宫哦，这时应该叫大安宫了，李渊住进弘义宫，这父子两人的位置，除了父子名分没变，其余的，算是整个对调了。 不，李渊哪里比得上当初住在弘义宫的李世民当初，人家小李同志还有权有势，手下一大帮子忠臣良将。可如今的老李同志，别说权势了，搬入弘义宫都三天了，朝中大臣连个的都没有。老李同志又如何不郁闷 好在，李渊还有美女相伴，他的那些子女，也还会经常来上那么个把人瞅瞅他。 来的最勤的，当属李渊的八女儿九江公主了。每一天的晨昏定省，九江公主都会来大安宫一趟。这也让李渊倍感欣慰。 不过，李渊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九江公主每次来大安宫，总会谈起赵云泽家的事儿。 这天傍晚，九江公主又来给李渊请安了。入座后说了几句闲话，九江公主就又说起赵云泽家的事了。 “父皇，赵夫人打算过几天就去石城县呢。” “八娘啊，你为何总是往赵云泽家跑啊”李渊笑眯眯的问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一愣，随即说道：“二哥不是把我的公主府建在怀德坊了嘛，我多去赵大人府上走走，以后搬去怀德坊了，也好与赵家这位邻居相处啊再说了，小午儿越来越可爱了呢，一天不见到他，我就想得慌。” “呵呵，喜欢小孩子，那就自己生一个吧。反正，等你的公主府建好了，你跟长孙顺德那小儿子的亲事，也该定下了。”李渊说道。 九江公主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暗淡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说道：“父皇，那长孙嘉庆的名声，在长安可不怎么好。难道您就真的忍心让女儿嫁给他” “怎么，八娘不愿意嫁给长孙嘉庆”李渊诧异道。 九江公主咬了咬嘴唇，说道：“天家之女，岂可嫁于长孙嘉庆一个纨绔子” 李渊无奈的摇头一笑，道：“八娘，天家之女，也最是无奈，婚姻可由不得自己做主呀你与长孙家的这门亲事，是你二哥为你相中的，这可由不得你不嫁啊” 九江公主忽然一笑，上前揽住李渊的胳膊，边摇晃边撒娇道：“父皇最是疼女儿了，难道您就忍心将女儿推入火坑吗不如，父皇跟二哥说一下，取消了女儿这门亲事吧。反正，也还未正式定下，长孙顺德父子也说不得什么。” “八娘啊，你二哥如今是大唐的天子，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岂可说改就改你这门亲事虽然还未正式定下，可你二哥已经跟长孙顺德提过了，岂可再反悔” “哼，父皇不疼女儿了。您不去跟二哥说，我自己去”九江公主使小性子一般哼了一声，松开李渊的胳膊就往外走。 她一边走着，一边竖起耳朵听李渊的动静。她希望李渊能喊住她。可是，左等右等，李渊倒是说话了，但说出的话，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八娘，别任性了，这门亲事，是万万不会改变的了。你去求二郎也白搭。” “那我也要去求一下试试。女儿告退”九江公主转过身，给李渊福了一礼，就又起身出了宫殿。她带来的宫女，也连忙给李渊匆匆行了一礼后，跟着九江公主走了。 “唉，八娘啊，不是父皇不疼你，而是咱们天家，最是亲情凉薄啊”李渊望着宫殿大门，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也不知是在为九江公主的亲事感叹，还是为他自己感叹。 九江公主回到太极宫后，并没有真的去找李世民，而是找了杨妃。她本来是打算找长孙皇后的，可她又一想，长孙顺德是长孙皇后的族叔，长孙嘉庆是长孙皇后的堂弟，她要是对长孙皇后说长孙嘉庆的坏话，会令长孙皇后难堪的。于是，九江公主就找了杨妃了。 杨妃性情温婉，贤良也不亚于长孙皇后，加之生出的儿子李恪，性情又像极了李世民，李世民对杨妃的宠爱虽然比不上对长孙皇后，可也是后宫嫔妃中的第二人了。因此，九江公主才去找杨妃，想通过她，向李世民传达自己的心意。 九江公主本来是极聪明的女子，可是，当遇到事关她自己终身幸福的事情时，她也犯起糊涂了。 她不想嫁给长孙嘉庆这件事，她自己去对李世民说还没什么，顶多李世民安慰她几句。又或者，斥责她几句。可是，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李世民的其他妃嫔，却是不能掺合此事的。当嫂子的对小姑子的婚事说三道四，就是在寻常百姓家，聪明的嫂子也不会傻的这么做，更何况是天家之事呢。九江公主求谁办这件事，谁都会感到为难。 杨妃身为杨广的女儿，要是没有心眼儿，光靠美貌，怕也得不到李世民的宠爱。她听九江公主说起拒婚之事，一下就感到为难了。 “八娘，你的婚事，我不好掺合呀。你若真的不乐意嫁于那长孙嘉庆，还得你自己去跟陛下说。”杨妃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如此对九江公主言到，“不过，我也劝你一句，陛下既然已经对长孙顺德提过这门亲事，却是不好反悔的。再说，长孙家乃皇后姐姐的娘家，你若拒婚，皇后姐姐面上也不好看呀” 九江公主听了杨妃的话，更加惆怅了。 第487章秦茉儿离京（上） 九江公主最终还是去找了李世民。 当九江公主向李世民表达出她不想嫁给长孙嘉庆的心意后，李世民大感错愕。自己这个八妹的性情，李世民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这丫头性情温婉沉静，平时话都极少。无论什么事情，好像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平日里，无论是李渊还是李世民、抑或长孙皇后给皇族女子的赏赐之物，九江公主也从不计较。有也不喜，无也不恼。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李世民实在想不到，她居然会做出拒婚之事。如果这种事放在已故的平阳公主身上，李世民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可是，放在九江公主身上，李世民就大出所料了。 “八娘啊，那长孙嘉庆名声不怎好，朕也有所耳闻。可他毕竟还太年轻不是嘛。朝中王公重臣家的公子哥，又有几个不是带点纨绔习气的等成了家，自然就改了。比如秦叔宝家的怀玉，未成家以前，还不是整天给叔宝惹事，可成了家之后，却是兢兢业业的做官，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还有程知节家的处默，两年前，知节还动不动拿大棒子揍他，可自从跟了赵云泽，却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等你和长孙嘉庆成了婚，朕再给他派点职事，有了事情做，他自然也就收敛了。” 听了李世民的劝慰，九江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她对李世民说道：“二哥，可我与那长孙嘉庆，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却要与他一起过日子，我这心里别扭的很。” 李世民笑了笑，又道：“天下女子，又有几人是婚前与丈夫相识的呢” “你与二嫂，不就是青梅竹马嘛还有赵云泽和茉儿姐姐，那也是两情相悦。反正，我不愿嫁给长孙嘉庆”九江公主嘟着嘴，说道。 “不愿嫁长孙嘉庆，那你想嫁给何人呀”李世民一脸促狭的问道。 “我想嫁嫁谁也比嫁给长孙嘉庆强。”九江公主说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八妹呀，朕要是早知道你不愿嫁给长孙嘉庆，自然不会向长孙顺德提这门亲事。可如今，朕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却是不好反悔的了。只能让你暂时受点委屈了。等你成了婚，若那长孙嘉庆还不好好过日子，朕替你教训他。” “二哥，你不疼八妹了”九江公主没法子了，又红着眼睛撒起娇来了。 “八妹啊，不是朕不疼你，只是，此事你的确让朕为难啊。百姓悔婚，尚且为人不耻，何况是皇家呢。这门亲事，却是断难改变的了。”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进入殿中，向李世民禀报道：“陛下，泾阳县子赵云泽的夫人，在殿外求见陛下。” “茉儿来了快宣”李世民微一惊讶，便立刻宣秦茉儿进殿。 “诺”那内侍答应一声，又出了大殿。 少顷，身着诰命夫人朝服的秦茉儿就进入殿中。 “臣妾赵秦氏，参见陛下，参见九江公主。”秦茉儿见九江公主也在殿中，微一错愕，随即就福身对着李世民和九江公主行礼。 “这里没外人，茉儿不必拘礼，坐吧”李世民一脸微笑的对秦茉儿说道。 “谢陛下赐座”秦茉儿又行一礼，随即起身，在一旁的座椅上落座。 “茉儿来寻朕，可有什么事情”李世民问道。 秦茉儿点点头，道：“臣妾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你要去哪儿”李世民连忙问道。 秦茉儿道：“如今，天气也暖和了，臣妾打算与母亲一同去石城县，与夫君会和。” 听了秦茉儿的话，李世民笑了笑，说道：“赵云泽去石城县也两个月了，茉儿与萧老夫人想去石城县，倒也应该。你打算何时起行。” 秦茉儿道：“若陛下同意，臣妾打算后天便起行。” “这么急”李世民稍一诧异。 秦茉儿又道：“早行一日，也好让午儿早见到他的父亲。” 李世民玩味的一笑，道：“茉儿也好早日与赵云泽团聚，不是嘛” 秦茉儿脸色微微一红，却没有搭腔。 李世民又道：“既然你已定下行程，那便按你的安排吧。后日，朕让卫尉寺派人，护送你们去石城县。” “这于礼不合吧”秦茉儿疑虑道。 李世民摆摆手，道：“朕顺便给赵云泽下道圣旨，传旨钦差随你们一块儿上路，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了。” “陛下想的周到，臣妾感激不尽。”秦茉儿起身，又对李世民福了一礼。 李世民笑道：“茉儿呀，你嫁作人妇了，倒是跟朕生疏了。以前，你在朕面前，可不这么多礼。” 秦茉儿也笑了笑，说道：“以前，是臣妾不知礼数罢了。” 李世民忽然望向九江公主，似有所指的说道：“八妹，茉儿未成家以前，性子有些毛躁，可你看她现在，却是端庄大方，哪里还寻得到毛躁之气” 九江公主自然能听出李世民话里的意思，他这还是变着法的说长孙嘉庆呢。九江公主把头一扭，却不接李世民的话了。 秦茉儿茫然的看了看李世民和九江公主，实在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说出此话了。 “茉儿姐姐，后天，我去送你。”九江公主忽然对秦茉儿说道。 “这”秦茉儿望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点点头，道：“既然八娘有这份心意，就让八娘代朕和皇后，送送茉儿和萧老夫人吧。” “多谢陛下，多谢公主”秦茉儿又一次起身说道。“陛下，若无他事，臣妾还想去向皇后娘娘辞行，这便告退了。” “嗯，茉儿自便吧。”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 秦茉儿退出了大殿。 “二哥，我可不可以随茉儿姐姐，一块儿去石城县游玩一番”九江公主眨巴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对李世民说道。 “啊胡闹，堂堂公主，岂可随意出京”李世民脸色一沉，说道。 “哼，不去就不去，你冲我凶什么”九江公主丢下一句话，也不向李世民辞行，起身就往殿外走。 李世民望着九江公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了。同时，他又有些讶然：这丫头，刚才我怎么在她身上看到了平阳皇姐的影子实在是怪事 第488章秦茉儿离京（下） 四月十二，晴，宜出行、沐浴、搬迁。 一大早，位于长安城怀德坊的敕造泾阳县子宅第内，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今天，是秦茉儿离京赶赴石城县的日子。一同准备起行的，除了萧老夫人和赵昊，还有秦茉儿的两个侍女香兰、麝玉，以及萧老夫人的两个侍女采薇、采莲，再加上三个赶车的男仆赵温、赵良、赵谦。这些人走后，家中就只余下秦平带着两男两女四个仆婢守家了。 吃过早饭，下人们就忙着打点行李装车。秦茉儿要带走的东西不算太多，但也装了满满一大车。剩下的两辆马车，就是坐人的了。 来送行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帮子，基本上都是妇人。男子也有两人，就是萧瑀和宇文士及，他俩都算是萧氏的至亲，自然少不得来送行。 九江公主是最后来的。随她一起前来的，除了她自己的贴身宫女、护卫和随行太监，还有三十个卫尉寺的军士。这些军士，便是李世民为秦茉儿一行安排的护卫。 另外，还有一名二十来岁的朝中官员，此人名叫崔余庆，任职于门下省，是个从八品上的主事。乃是当朝兵部侍郎崔敦礼的儿子。他便是李世民安排的传旨钦差。 其实李世民之所以给赵云泽下圣旨，完全就是一个幌子，为的，只是合情合理的派卫尉寺的军兵护送秦茉儿一行去石城县。他要真对赵云泽有所指示，完全可以通过特勤署的秘密通讯渠道下达，这比起圣旨来，又保险又快捷。 众人将九江公主迎进客厅，品茶闲聊了一会儿，时间就到巳时了。秦茉儿一行，也该启程了。 于是，在众人的送别声中，秦茉儿、萧氏等人上了马车，出了宅子。一众妇人不便出城远送，萧瑀和宇文士及，则一直将秦茉儿一行送出长安城，才又返回城中。 已是初夏时节，气候很暖和了，但却还未到炎热之时，走在野外，和风送暖、野花飘香，分外怡人。 秦茉儿和萧氏分坐两辆马车，每人带的侍女，也一同坐于车内。两辆马车的车帘，全都敞开着，车内众人看着野地景色，心情也格外舒朗。 崔余庆骑着马，走在秦茉儿和萧氏的马车中间，时不时的与其中一辆马车并行，跟车内众人交谈几句。 三十名护卫，五名打头，五名垫尾，另外二十人，分作两队，左右护卫着行进的队伍。 “老夫人，您可累了要是累了的话，咱们不妨停下来歇一歇。”离开长安城约半个时辰后，崔余庆骑行在萧氏的马车旁，很是关心的问道。他这一路上，主要的职责就是照顾好赵云泽的家人。 萧氏微微一笑，道：“老身不累，崔大人只管赶路便是。” “老夫人，您称呼某的表字子丰即可。这大人的称呼，某却是万万不敢应承的。”崔余庆点点头，笑道：“中午时分咱们就能感到渭南县，用过午饭后，便改走水路。等上了船，就少些颠簸了。” “子丰对于去石城县的路途，倒是熟悉的很。”萧氏说道。 崔余庆道：“某出身博陵崔氏，三年前，曾跟父亲回乡寄过祖，是以，从长安到齐州的道路，某熟悉的很。不过到了齐州，如何去石城县，却是要问当地的官员了。” “不知我们多久能到齐州”萧氏又问道。 “走水路要慢一些，差不多得十天吧。”崔余庆答道。“再从齐州到石城县，也得三五天时间。” “唉，倒是漫长的很。老身刚过年那会儿，随鹏羽从石城县走陆路回长安，记得只用了九日。”萧氏说道，“不过那会儿，鹏羽着急回家，赶路也是急了些。现在嘛，咱们这一行人有老有少，却是不能着急赶路了。” “某省的，陛下叮嘱某，一路上要照顾好老夫人和赵夫人母子。某必会安排好一切的。” 分割线 太极宫后宫的一处院子里，九江公主站在一间房屋的窗前，望着东北方向出神。 “公主，您都在这儿站了快一个时辰了，您不累吗”一个宫女小声问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转过头，对那宫女微微一笑，道：“雪岚，你说，茉儿姐姐这会儿到哪儿了” 那名叫雪岚的宫女想了想，说道：“应该到渭南了吧。” 九江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道：“雪岚，咱们这会儿要是出宫，去追茉儿姐姐的话，要多久能追上” “啊公主为什么要去追赵夫人”雪岚惊讶的问道。 九江公主嘴唇张合了几下，苦涩的一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公主方才这话，吓死婢子了”雪岚小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陛下不让您去石城县的，如果您背着陛下去追赵夫人，婢子们可担待不起。” “放心吧，我就是在宫里闷坏了。赵夫人这一走，我连出宫找个说话的人都没合适的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九江公主说道，“我就是再任性，也绝不会做出连累你们的事情的。” 说完，九江公主就又望向了窗外。 雪岚静静的观察的九江公主一会儿，又弱弱的说道：“公主，要不婢子把琴取来，您弹会儿琴吧。您老是这么站着，会累坏身子的。” “嗯，弹会儿琴也好。”九江公主点了点头说道。 “那奴婢这就去取琴。” 一会儿过后，雪岚和另外几名宫女，将琴取了过来，安置在了一张矮几上。 九江公主坐到矮几后面，先调试了一下琴弦，然后就弹了起来。 她并没有刻意去想弹什么曲子，手指一碰到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就自然的从琴弦中流淌了出来。 九江公主仿佛又回到了贞观元年的某一天，她置身御花园的那个凉亭之中抚琴的场景。只是，当初听琴的知音之人，此时却远在天边了。弹着弹着，九江公主的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第489章石城招商会（上） 石城县东边的娱乐广场，经过一个多月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 娱乐广场的占地面积，有五十多亩地。出了县城东门，就是一条笔直宽阔的青石板道路。道路长约三百米，两侧，每隔十米，就种植着一棵柏树。沿两侧树木向里延伸五米，便是已经建好的房屋。 这些房屋，两侧各建了一排，每栋房屋的占地面积都有二百多平方，清一色都是两层的小木楼。两侧房屋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八栋，左右各十九栋。 因为受资金和人力、时间的限制，已经建成的房屋只有道路两侧这各一排。但是，这两排房屋的后面，却也规划出了地块，植上了树木，为后续的建设做足了准备。 离道路西边约一百五十米，有一个很大的空场。这空场的面积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这是赵云泽留出的马球场。马球场的四周，也都植上了树木。 这天，赵云泽带着受邀请前来的石城县及周边几个县的富户乡绅四五十人，出了石城县城，走进了初具规模的娱乐广场。 “各位，这些房屋，县衙准备全租出去，各位可以在这里经营茶馆、旅馆、饭庄、酒庄、布匹店、成衣店等等。只要是不违反大唐律例的买卖，你们都可以开。” 赵云泽领着那些参观者走进了其中一栋房屋，带着大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对众人说道。 “那这租金怎么算”一个乡绅立刻问道。 “第一年免除一切租金，各位只需缴纳商税，另外，每月再缴纳一贯钱的综合管理费即可。”赵云泽说道。 “这综合管理费是什么”一个乡绅又问道。 赵云泽答道：“综合管理费，就是县衙收这笔钱，用来为大家提供各项保障。比如，雇人打扫街道卫生、以及衙役巡街，维护治安等等。总的来说，各位缴纳了这综合管理费之后，县衙除了商税，就不再另收费用了。” “那过了第一年，租金会收多少呢”又有一个乡绅问道。 “这个嘛就要看各位的第一年的盈利情况了。但我可以给各位做个保证。只要我赵云泽还在石城县，租金就绝不会太高，最多，一个月一贯钱。”赵云泽说道。 “这个价格的确不高，就是算上综合管理费，平摊下来，一个月也才两贯钱，每天还不到七十文。就是在县城摆个地摊，不也得二三十文钱嘛。这还没加上进城税呢。”一个乡绅说道。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某顺便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从今天起，石城县就取消进城税了。到县城内摆摊卖东西的人，也只按照摊子的大小，每米收取五文钱的管理费即可。其余一切费用，全部取消。” 众人一听，纷纷称赞起赵云泽的这项决定来了。 其实，赵云泽做出这项决定，也颇费周折。三天前，他召集衙门内的官吏，宣布这一决定时，很多人都大发牢骚，说是要是不收那些费用了，县衙连正常的运转资金都会不足。 赵云泽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反对这项决定，就是因为他们会因此少了收入。随即，赵云泽就做出保证，对众人说，今后他们的例钱，只会多不会少。但还是有人对此有质疑。赵云泽火了，直接说，不愿意在县衙干的，可以走人。这下，才没人敢出声了。 赵云泽敢做出保证，说那些人的例钱只会多不会少，他是有充足的信心的。别的不说，如果能把已经建好的那些房屋都租出去，那光是每月收取的综合管理费，就完全抵得上县衙以往的那些苛捐杂税的收入了。更何况，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商户落户石城县呢。 不过，娱乐广场的建设费用，全是赵云泽从崔敦诚那里借的。这个成本，却没有算进去。但是话说回来，赵云泽当初也做了保证，要是他对石城县的开发举措出不了效益的话，那所借的钱，也由他自己承担。正因如此，县衙众官吏才不对赵云泽的石城县开发计划有异议。 光是租这些房子，赵云泽是无法收回成本的。他只是先用这些房子来吸引小部分商人落户。他最大的依仗，却是那些还没建成房屋的空地。等先期的买卖都开起来了，石城县有了吸引力，自然会有更多有钱人来买地建房子、开买卖的。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赵云泽，可是深知房地产的利润的。尤其是对于官府而言，卖地，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石城县的这次招商会，赵云泽准备的也很仓促，他派人遍洒请柬，言明凡是来石城县参加招商会的人，县衙一律管吃管住。可是，最后来的客人，远远没有达到赵云泽理想的数目。他原本以为能来百十来人，可实际上，才来了四十来人。而且，光本县的客人就占了一半。 就是这四十来人，怕也有一大半是来凑热闹的。那三十八栋房子，最终也不知道能租出去几栋。 客人们听赵云泽介绍了政策，都交头接耳起来了。 “各位，若是打算租房子的，可要抓紧了。如此优惠的条件，就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赵云泽说道。 “赵大人，您说的条件倒也确实优惠，可是，石城县的穷困，我们这些当地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在这里，生意不好做呀”一个乡绅满脸为难的说道。 “是呀是呀，我们总不能租房子来住吧。我们自己可都有家宅。”又一个商人附和道。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赵云泽也笑了，他说道：“各位，别看石城县如今穷困，可是，某敢说，最多半年之后，石城县必然商贾云集。也正因为如今石城县穷困，某才会给出各位如此优惠的条件。若错过了这个时机，今后各位再想来石城县开买卖，那就只能买地自己建房子了。而且，到那时，石城县的地价也肯定飞涨。” 众人对赵云泽的这番说辞，却依然不为所动。一个个都只是叹气摇头。 赵云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难不成，我办的这个招商会，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第490章石招城商会（中） 就在赵云泽心怀忐忑之时，石城县本地的乡绅崔敬说话了。“赵大人，某若是租下一栋房子开酒庄的话，您上次说的那事儿还兑现不” 崔敬虽然说的隐晦，可赵云泽一下就听出来了，他问的是白酒的事情。 崔敬以前就说过，他不但做粮食生意，而且家中本来就开着酒坊。他对于得到赵云泽的白酒制取方法，也最为热衷。 起先，当赵云泽提出要以借粮为条件，跟崔敬达成合作经营白酒的生意时，崔敬是拒绝的。可是后来，经过赵云泽的一番布置，石城县的乡绅们最终还是把粮食借给了县衙。如此一来，崔敬对于白酒生意，那冷下去的心思，就又重新活泛起来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赵云泽把那些新作物的种子交给了崔懿种植，而且，那些种子不但生根发芽了，并且长势良好，崔敬的肠子都悔青了。 如今，赵云泽以如此优惠的条件，要把建好的房子租给别人开买卖，崔敬又哪能不动心呢。外县的乡绅有顾虑，可崔敬身为本地人，又尝过那白酒的味道，哪里会有顾虑。 在场的客人，可没一个是傻子，一听崔敬这话，就都意识到有猫腻了。那事儿什么事儿他们也都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赵云泽笑了笑，道：“自然是要兑现的。如果亭山先生还想做那白酒生意，现在便可租一栋房子了。” 崔敬一听这话，立刻说道：“那好，某要一栋不，两栋” “为何要两栋”赵云泽诧异道。 崔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刚才赵大人不是说了嘛，半年后，石城县必然商贾云集。到那时，想再在石城县开买卖，就得买地自己建房了。某先要上两栋，好将来扩大买卖规模呀” 一听崔敬这话，还没等赵云泽反应过来，那些客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马上就又有十几个人出声，说要租房子了。 赵云泽一看，那些说要租房子的，大多数都是石城县的乡绅和商人，他立刻就明白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了。他们这就是风险投资啊。先把房子租下来，就算不算买卖，也等着将来转租给别人。不做买卖就不用交商税，每月只交那一贯钱的管理费，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不当回事。可要是真的如赵云泽所说，将来石城县商贾云集的话，那到时候他们随便收点房租，就要发财了。 再说，他们本就是石城县的人，很多还都住在乡下，在城里多一处落脚之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诸位，你们租房子可以。不过，某有言在先，房子租到手之后，两个月内，你们必须开起买卖来。否则，某便要收回房子，你们还得交纳违约金。”赵云泽笑着说道。 这下，那些人立即哑火了。崔敬也讪讪一笑，道：“那某还是先租一栋房子吧。就要这一栋了。” 他的话刚说完，石城县的另一名乡绅郑德说话了：“赵大人，某也想做酒庄的生意，不知赵大人可否与某合作” 郑德此话一出，崔敬就一脸恼怒的望向他了。 “嘿嘿，崔兄，公平竞争嘛。”郑德对崔敬尴尬的笑了笑。 “哼”崔敬对着郑德冷哼一声，随即，他又望向赵云泽，着急的说道：“赵大人，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某先提出的，您可不能反悔啊” 我答应了你了吗，就反悔 赵云泽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对郑德说道：“郑先生，按说，此时的确应该公平竞争。可是，某那晚在县衙也说过，某会根据各位的家底，选择合作对象的。这做白酒生意不比其他，没有充足的粮食，是不成的。不知郑先生家中如今的存粮，与亭山先生相比如何呀” “这”郑德无话可说了。 赵云泽又道：“亭山先生本就是做粮食生意的，而且，家中还经营着酒坊，这对制取白酒来说，也极为便利。因此，某还是与亭山先生合作吧。” 崔敬笑了。 郑德一脸失望了。 “不过，郑先生也不必气馁。那白酒生意，将来也必会扩大规模。到那时，郑德先生不妨再加盟不迟。”赵云泽又说道。 “噢，如何加盟”郑德的眼神又亮了。 崔敬听了赵云泽此话，立刻又急了，他一张嘴，就要说话。 赵云泽见到崔敬那副模样，摆了摆手道：“亭山先生先别急，听某把话说完。所谓加盟嘛，就是开分店。不过，却要向亭山先生这主店缴纳一部分加盟费的。”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那某就等着将来亭山兄的生意做不过来的时候再说吧。”郑德恍然大悟道。 崔敬听了赵云泽的解释，也安下心来了。 那些外县来的客人，却是听得满头雾水了。他们很想问一问赵云泽和崔敬在打什么哑谜。可还没等有人发问，石城县的另一个乡绅崔懿，就又说话了：“赵大人，某也租一栋房子，经营饭庄。赵大人那私房菜，是不是也要拿出来与某合作呢” “这是自然。”赵云泽点头道。 石城县的其余乡绅，有很多又想出言了。赵云泽一摆手，道：“诸位想必也想与葆瑜先生竞争一番。不过，葆瑜先生之前向县衙捐献了两万斤粮食。这份人情，某不能不还。因此，某决定与葆瑜先生共同经营饭庄。还是刚才那句话，诸位若眼红，不妨等将来，加盟葆瑜先生的饭庄，开分店。” 这下，那些乡绅都不说话了。崔懿乐得一张大嘴合不拢了。 “赵大人，你们刚才说的白酒和私房菜，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终于，有一个外地的商人耐不住好奇心，向赵云泽问了出来。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这个嘛如今天也快晌午了，不如，各位先随某去县衙，今天的午宴，各位就能尝到所谓的白酒赵氏私房菜了。” 于是，众人就都跟着赵云泽出了这栋房子，回了县衙。 第491章石城招商会（下） 招商会的招待午宴，依然是在县衙食堂举行的。 与以前不同的是，今日的县衙食堂内，全部换成了高脚的家具。这也是赵云泽为了招商会而刻意准备的。 那些桌子，全是大圆桌，一桌坐十个人都很宽松的。来的客人有四十来个，再加上陪客的县衙官吏，今中午宴开六桌。 在厨房掌勺的，是明月和彩霞。那些厨房的杂役，负责给她俩配菜。 一次做近六十个人的饭菜，对明月和彩霞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不过，彩霞的厨艺如今也跟明月差不多了，两个分摊一下，每人只做三桌饭菜，倒也不算太累。 在食堂里负责服务的，却不是那八个女子，而是县衙的衙役。那八个女子，下午就要正式表演白蛇传了。她们这会儿正在做准备工作呢。 赵云泽招待客人的酒是白酒。这次，他没有太过小气，虽然不至于敞开供应白酒，但每个客人，也都能分到三四两白酒。 这些白酒，是罗蕴和运来的。也不是很多，有百十坛吧。 客人们吃着赵氏私房菜，喝着白酒，一个个乐得不知东西南北了。石城县的乡绅和商人，大多数都已经吃过一次这种席面了，但那些外县来的客人，却是第一次品尝，他们对赵氏私房菜和白酒赞不绝口。 由此，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石城县的那些人要争着抢着跟赵云泽合作，开酒庄和饭庄了。他们中也不乏财大气粗的主儿，这些土豪，要说对这白酒和赵氏私房菜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只怪他们知道的太晚，让石城县的本地人抢了先手。他们也只能等将来加盟开分店了。 “赵大人，某有一事求教。”一个来自卢龙县的乡绅，再向赵云泽敬了一杯酒之后，说道。 “您请讲。”赵云泽点头道。 那乡绅道：“某今早来时，见县衙的正堂和内堂之内，所用的书桌座椅，俱是高脚的，这食堂里待客的桌椅，也是高脚的。这些家具，想来也必是赵县令的杰作吧。” “没错，正是某命人制作的。”赵云泽点头道，“在长安，这种高脚家具已经甚为流行了。除了这些桌椅，还有沙发、茶几、橱柜、高脚床等等家具样式。” 那乡绅一听，眼神立刻亮了：“那某可不可以跟赵县令合作，开一家家具工坊呢” 其余人一听这位乡绅的话，也都一下反应过来，纷纷出言，说要开家具工坊。 赵云泽笑了笑，道：“这家具工坊嘛，某是不会跟诸位合作的。” 众人一听，都面现失望之色了。 “不过，诸位要想开，也可以。但是必须在石城县开。某可以把图纸免费奉送给大家。”赵云泽又说道。 那些人一听，眼神又都亮了。当场，就有好几人说要租下城东的房子开家具厂。 赵云泽笑了笑，道：“诸位乐意租房子，某自然欢迎。不过，你们这么多人，要是都开家具厂的话，那也就不赚钱了。不如，诸位考虑点别的买卖。你们也吃过某的菜、品过某的酒了。诸位可以试想一下，先不说别的买卖，光是石城县开起了这经营白酒的酒庄、和做这种赵氏私房菜的饭庄，再加上家具厂，应该能吸引不少人来石城县了吧” “对对对，咱们要是回去一说，等过段日子，石城县的酒庄、饭庄、家具厂都开业了，肯定会有不少人跑来的。”一个外县的乡绅说道。 其余人也都若有所思的点头。 赵云泽又道：“我不妨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博陵崔氏的长房三公子崔敦诚，已经答应来石城县建立玻璃厂和其余工坊了。崔公子本人，也会在石城县建一处别院居住。你们可以想一下，崔公子一来石城开买卖，那必然又会带来很多的工匠、管事、仆从，以及从他的工坊里进货的大小商贾。某说的半年之后，石城县必然商贾云集，还会是空言吗” 那些客人听了赵云泽这番话，都交头接耳起来了。 “诸位，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孙思邈道长已在石城县开起了医馆。不说今后如何，光是这段时间，来寻孙道长看病的人，就已经让石城县仅有的三家客栈住满了。有些住不上客栈的人，甚至租住起民房来了。某也已经跟孙道长商议过了，下一步，他的医馆还会开馆收徒。诸位想一下，这又会为石城县增加多少往来人口呀。” 赵云泽的话说到这里，那些客人哪里还想不明白，当即就有好几个人站起来，说要租下城东的房子。有想开茶馆的，有想开客栈的，有想卖杂货的 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了。没白费我这么多口水呀，你们终于动心了。 石城县的那些官吏，除了房遗直，一开始，其余人是都不看好赵云泽弄的这个招商会的。石城县这地方太穷，人口也少，临近的那些县，无论哪一个都比石城县要好一些。谁会吃饱了撑的来你这儿做生意 可是，如今见到经过赵云泽的一番解说，那些客人便立刻对石城县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不由让一众官吏大吃一惊了。他们在佩服赵云泽超绝的谋划水平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兴奋起来了。这些客人可都是有钱的主儿，有钱人来的越多越好呀他们的买卖开起来了，那就等于县衙增收啊。县衙增收了，自己的腰包也会鼓上几分啊 “诸位，稍安勿躁”赵云泽站起来，伸出手压了压，说道，“租房子的事情，咱们先不忙着议论。用过饭之后，某为诸位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活动，等参加完这场活动，我们再议租房子的事情不迟。” 这会儿，赵云泽心里有了底，反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那些客人听了赵云泽的话，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对于下午的活动安排，也多了几份期待。这位赵大人，最喜欢玩些新花样，既然让都说下午的活动别开生面，那定然是十分好玩的了。 第492章石城招商会（下） 招商会的招待午宴，依然是在县衙食堂举行的。 与以前不同的是，今日的县衙食堂内，全部换成了高脚的家具。这也是赵云泽为了招商会而刻意准备的。 那些桌子，全是大圆桌，一桌坐十个人都很宽松的。来的客人有四十来个，再加上陪客的县衙官吏，今中午宴开六桌。 在厨房掌勺的，是明月和彩霞。那些厨房的杂役，负责给她俩配菜。 一次做近六十个人的饭菜，对明月和彩霞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不过，彩霞的厨艺如今也跟明月差不多了，两个分摊一下，每人只做三桌饭菜，倒也不算太累。 在食堂里负责服务的，却不是那八个女子，而是县衙的衙役。那八个女子，下午就要正式表演白蛇传了。她们这会儿正在做准备工作呢。 赵云泽招待客人的酒是白酒。这次，他没有太过小气，虽然不至于敞开供应白酒，但每个客人，也都能分到三四两白酒。 这些白酒，是罗蕴和运来的。也不是很多，有百十坛吧。 客人们吃着赵氏私房菜，喝着白酒，一个个乐得不知东西南北了。石城县的乡绅和商人，大多数都已经吃过一次这种席面了，但那些外县来的客人，却是第一次品尝，他们对赵氏私房菜和白酒赞不绝口。 由此，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石城县的那些人要争着抢着跟赵云泽合作，开酒庄和饭庄了。他们中也不乏财大气粗的主儿，这些土豪，要说对这白酒和赵氏私房菜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只怪他们知道的太晚，让石城县的本地人抢了先手。他们也只能等将来加盟开分店了。 “赵大人，某有一事求教。”一个来自卢龙县的乡绅，再向赵云泽敬了一杯酒之后，说道。 “您请讲。”赵云泽点头道。 那乡绅道：“某今早来时，见县衙的正堂和内堂之内，所用的书桌座椅，俱是高脚的，这食堂里待客的桌椅，也是高脚的。这些家具，想来也必是赵县令的杰作吧。” “没错，正是某命人制作的。”赵云泽点头道，“在长安，这种高脚家具已经甚为流行了。除了这些桌椅，还有沙发、茶几、橱柜、高脚床等等家具样式。” 那乡绅一听，眼神立刻亮了：“那某可不可以跟赵县令合作，开一家家具工坊呢” 其余人一听这位乡绅的话，也都一下反应过来，纷纷出言，说要开家具工坊。 赵云泽笑了笑，道：“这家具工坊嘛，某是不会跟诸位合作的。” 众人一听，都面现失望之色了。 “不过，诸位要想开，也可以。但是必须在石城县开。某可以把图纸免费奉送给大家。”赵云泽又说道。 那些人一听，眼神又都亮了。当场，就有好几人说要租下城东的房子开家具厂。 赵云泽笑了笑，道：“诸位乐意租房子，某自然欢迎。不过，你们这么多人，要是都开家具厂的话，那也就不赚钱了。不如，诸位考虑点别的买卖。你们也吃过某的菜、品过某的酒了。诸位可以试想一下，先不说别的买卖，光是石城县开起了这经营白酒的酒庄、和做这种赵氏私房菜的饭庄，再加上家具厂，应该能吸引不少人来石城县了吧” “对对对，咱们要是回去一说，等过段日子，石城县的酒庄、饭庄、家具厂都开业了，肯定会有不少人跑来的。”一个外县的乡绅说道。 其余人也都若有所思的点头。 赵云泽又道：“我不妨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博陵崔氏的长房三公子崔敦诚，已经答应来石城县建立玻璃厂和其余工坊了。崔公子本人，也会在石城县建一处别院居住。你们可以想一下，崔公子一来石城开买卖，那必然又会带来很多的工匠、管事、仆从，以及从他的工坊里进货的大小商贾。某说的半年之后，石城县必然商贾云集，还会是空言吗” 那些客人听了赵云泽这番话，都交头接耳起来了。 “诸位，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孙思邈道长已在石城县开起了医馆。不说今后如何，光是这段时间，来寻孙道长看病的人，就已经让石城县仅有的三家客栈住满了。有些住不上客栈的人，甚至租住起民房来了。某也已经跟孙道长商议过了，下一步，他的医馆还会开馆收徒。诸位想一下，这又会为石城县增加多少往来人口呀。” 赵云泽的话说到这里，那些客人哪里还想不明白，当即就有好几个人站起来，说要租下城东的房子。有想开茶馆的，有想开客栈的，有想卖杂货的 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了。没白费我这么多口水呀，你们终于动心了。 石城县的那些官吏，除了房遗直，一开始，其余人是都不看好赵云泽弄的这个招商会的。石城县这地方太穷，人口也少，临近的那些县，无论哪一个都比石城县要好一些。谁会吃饱了撑的来你这儿做生意 可是，如今见到经过赵云泽的一番解说，那些客人便立刻对石城县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不由让一众官吏大吃一惊了。他们在佩服赵云泽超绝的谋划水平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兴奋起来了。这些客人可都是有钱的主儿，有钱人来的越多越好呀他们的买卖开起来了，那就等于县衙增收啊。县衙增收了，自己的腰包也会鼓上几分啊 “诸位，稍安勿躁”赵云泽站起来，伸出手压了压，说道，“租房子的事情，咱们先不忙着议论。用过饭之后，某为诸位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活动，等参加完这场活动，我们再议租房子的事情不迟。” 这会儿，赵云泽心里有了底，反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那些客人听了赵云泽的话，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对于下午的活动安排，也多了几份期待。这位赵大人，最喜欢玩些新花样，既然让都说下午的活动别开生面，那定然是十分好玩的了。 第493章白蛇传首演（上） 当赵云泽与一众参加招商会的客人在县衙推杯换盏之时，城东的马球场内，已经聚集起很多百姓了。 马球场那片空地的一头，用土方堆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平台下面，最前方预留出了一块约五六米的空地，有衙役在此警戒着。这块空地之后，便是聚集在此的百姓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概有上千人的样子。县城的百姓，足有三分之一都跑到这儿来了。他们或带着马扎、蒲团坐着，或就站在那里。那场面，就如后世看露天电影一般。 场中非常喧闹，百姓们谈论的主题，基本围绕着三个字，那就是“白蛇传”。 昨日，赵云泽就让各里坊的武侯挨家通知了县城的百姓，今日下午，在城东的马球场演出话剧白蛇传。 百姓们不知道话剧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白蛇传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说是演出，那就没有不来凑热闹的道理。有心思灵活的百姓，也从“白蛇传”这三个字中，猜出了一些大概。这估计是一个故事，县衙安排的演出，估计就像茶馆里那些说书讲古的人似的，给大家讲故事。 到茶馆里听故事，还得花钱，既然县衙安排了这么一场免费的活动，先甭管精彩不精彩了，去看看就是了。于是，刚过中午，很多百姓就拖家带口的跑到马球场来了。 这个时代的普通老百姓，都是一天吃两顿饭，半上午时分吃一顿，半下午时分再吃一顿，他们可没有中午饭的概念。自然，百姓们就来得早了些。 不过，百姓们也没等太长时间，日头刚刚偏西一点的时候，县衙的五辆马车开进了马球场。 马车停在看台前，前三辆马车上，下来了一共八女六男十四个人。这些人一下车，就被一名衙役领进了看台一旁的一个大帐篷里。 后两辆马车是平板车，上面装载了一些矮几、坐垫，还有茶具。县衙的衙役们，将这些东西搬下来，布置到了看台底下留出的那个小空场中。看那样子，那个小空场能容纳六七十人。 百姓们一见这副架势，就知道快要开演了。不自觉的，他们谈话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过了没多会儿，赵云泽和县衙的一些官吏，领着那些参加招商会的客人，步行进了场。 那些客人，有很多脸红脖子粗的，显然中午喝的不少。 客人们入座之后，自有衙役将已经烧好的茶水为众人布上。 赵云泽唤过一个衙役，说道：“去帐篷里看看他们准备好没。” “诺”那衙役答应一声，就去了看台旁的那个帐篷。 过了一会儿，这名衙役回来，向赵云泽禀报道：“大人，乐师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姑娘们却还没装扮好。不过也快了。” 赵云泽点点头，道：“那就告诉他们一声，准备好了直接开演就是了。” “诺”那衙役又去了帐篷。 又过了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那帐篷里走出了六个男子，手拿乐器上了看台，在看台一边就座。 这六个乐师，是赵云泽向崔敦诚借的。整场演出，用到配乐的时候并不多，这六个乐师来石城县后，只练了五天时间，就相当熟练了。演出中所用到的曲子，自然是出自赵云泽之手了。 那些乐师刚来时，问赵云泽要谱子，赵云泽哪里会写唐代的乐谱，他只能哼哼着调子，让那些乐师自己记谱。好在，这些乐师的水平也不是盖的，人家听赵云泽哼哼，照样写出了谱子。 本来，赵云泽还邀请崔敦诚来参加招商会，可崔敦诚忙着安排在石城县开办玻璃厂的事情，根本抽不出时间，也只好作罢了。 当乐师们一走上看台，百姓们的兴趣一下就来了。敢情，还能听曲呢，这好 那些参加招商会的客人，以及县衙的那些官吏，包括维持秩序的衙役们，此时也都望向了看台，期待着演出的开始。 没让大家等多久，帐篷里走出了一个身着猎户衣装的人上了看台，与那些乐师交谈了起来。 这人虽然一身猎户装扮，脸上还有胡子，可是靠近看台的观众们，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人是女子装扮的。这下，他们在茫然的同时，好奇心也一下升起来了。 那猎户与乐师们交谈了几句之后，看台上立刻响起了锣鼓。观众们一下安静了下来，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看台了。 随着几声锣鼓响过，悠扬的乐曲也随之飘出。那乐曲很好听，但却又与大唐时下流行的乐曲调式大为不同。 乐曲声刚一响起，帐篷里又有四名身着一样服饰的女子走了出来。她们走上看台后，就站在乐师们那边，随着乐曲唱起了歌。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歌声婉转动听，歌词大胆直白，却又不失缠绵悱恻之意，将爱恋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观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这也就是在大唐，社会风气比较开放，要是放在保守的朝代，这种情啊爱啊的歌一唱出来，估计就要有人往舞台上扔臭鞋子了。 可即使如今社会风气开放，这如此大胆的歌词，还是让一些少女听得羞红了脸。但她们听着这歌声，内心也不免对爱情更为向往了。 “雨心碎，风流泪噫，梦缠绵，情悠远吶。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 歌声还在继续，有些多愁善感的女子，居然听得眼角都红了。 孙灵儿和明月、彩霞，也在前面的贵宾席中坐着，她们三个坐了一桌，也是唯一的一桌女子。 这首千年等一回，在开演之前，她们三人就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可现在又一次听起，三个少女依然被感动的眼圈发红了。 很快，歌声就唱完了，台上也静了下来。但很多人，却依然沉浸在歌声所营造的那种气氛中。台上台下变得静悄悄的。直到那名扮演猎户的女子，走向舞台中间，众人才回过神来，聚精会神的看起了表演。 第494章白蛇传首演（下） 说实在的，赵云泽排练的这台话剧白蛇传，无论是演员的演技，还是舞台布置，都糙的很。 一来，赵云泽并非艺术专业出身，对话剧这种形式一知半解。二来，他们排练的时间也太短了些，前后也就二十天的样子。那些女子又都不识字，台词全靠赵云泽一字一句的教。这么短的时间，排练效果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因为话剧这种形式是第一次出现，观众们依然看的有滋有味。后面的观众，甚至都听不清演员的台词，但也没有一个离场的，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 白蛇传的剧情在一幕幕的演着。 东周时期，一个牧童从一个猎户手中救下了一条小白蛇放生。千年后，已修炼成人形的白蛇精白素贞，受观音大士点化，欲往西湖边寻找牧童的转世之人报恩。 短短几分钟的序幕过后，演员们都退下了舞台。之后，一个女子走上舞台，朝着观众福了一礼后，朗声说道：“诸位，白素贞究竟能不能找到牧童的转世之人呢请看白蛇传第一幕西湖相遇。” 那女子下台后，乐曲再次响起。一个敲鼓的乐师，还随着乐曲唱了起来。 “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吶，春雨如酒，柳如烟吶。” 随之，一个女声接唱：“有缘千里来相会。” 男声接上：“无缘对面手难牵。” 这种男女对唱的方式，同样很新颖。再加上歌词直白易懂，曲调婉转悠扬，令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歌声唱罢，扮演许仙的演员登场了。“西湖相遇”的剧情正式开始。 “某也得去做下准备了。房兄，替某招呼好客人。” 这时，赵云泽对着与他同坐一张矮几的房遗直小声说道。 房遗直诧异道：“怎么，赵兄也要上台” “嘿嘿，某其实很有表演天赋的。”赵云泽笑道。 “那赵兄扮演什么角色”房遗直好奇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云泽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观众席，去往了那个当做化妆间的帐篷。 那些还未上台的演员，此时都在帐篷中等候着。那个担任报幕员的女子，站在帐篷门口，眼睛望着舞台。随时通知等候的演员上场。 众女子一见赵云泽来至，都连忙给他行礼。 “不必多礼”赵云泽朝众人摆了摆手说道。随后，他又问那些女子：“你们紧张不” “有点紧张。”一个女子说道。其余人也都点头。 “没什么可紧张的，你们就都下面的观众全是大白菜就行了。再说了他们又不知道白蛇传的剧情，就算你们忘了词，或者出现意外也不要紧。只要你们记得剧情，可以临场发挥，自己编词就是了。也没必要非得一字不错。” 听赵云泽这么说，那些女子多少放松了一些。 “胭脂，把我的服装和道具拿来吧。”赵云泽对一个女子说道。 “啊大人，您真的要上场啊”那名叫胭脂的女子诧异道。其他人也都有些惊讶。 “既然准备了，怎么能不上场呢”赵云泽笑道。 “可是您是大人呀”胭脂说道。 “对呀，如果我是小孩子的话，还不敢上台呢。” “我的意思是” 不等胭脂把话说完，赵云泽就摆手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想说，上台表演娱人，是下贱营生对吧” 那些女子都点了点头。 赵云泽笑了笑，道：“你们给我记住，在本县令眼里，天下营生，没有贵贱之分。你们今后，也不要把自己看成是贱民。你们是演员，不是艺妓。你们跟艺妓的区别就是，艺妓是人家想看什么，她就得表演什么。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想表演什么，别人就得看什么。心情好了，咱给他们演上一场，心情不好，给再多钱咱也不伺候。懂了吗” 那些女子都点了点头。至于她们是不是真的懂了赵云泽这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台上，第一幕“西湖相遇”的剧情演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演员们都退场之后，那报幕员又上了看台。 “接下来，我们稍微放松一下，一起来看一个小节目。有请小丑先生登场。” 啊小丑谁是小丑 观众们一听报幕员的话，好奇心一下就升了起来。这个时代，“小丑”这个词可是贬义，那是用来骂人的话。 报幕员退场后，一个人上了舞台。这人一现身，观众顿时全乐了。 你看他，头戴高帽，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两个大白眼圈，鼻子上那是什么呀红红的大鼻子头。那大嘴巴画的，血红血红的，嘴角都裂到耳朵上了。再看他那双靴子，光是大的离谱就算了，还翘着那么高的鞋尖。 在后世最常见的小丑造型，头一次出现在大唐，就把人逗的开怀大笑了。果然是个小丑呀 那小丑上台的同时，有几个衙役也把一些道具摆到了台上。 小丑对着众人一鞠躬，大声说道：“你们别看我长得丑，可是我的本事大。不信，我就玩点法术给你们瞧瞧。” 小丑开始表演了。他一表演，观众们顿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只因为，这小丑表演的节目都吓人了，那简直就不是凡人能玩的出来的。 没错，这位小丑就是赵云泽。他表演的节目，是一些小魔术。说白了，就是今年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他为了破除迷信，在自家门口给怀德坊的街坊们表演过得那些“法术”。 要不是这是大白天，赵云泽又装扮的如此滑稽，观众们看到那些“法术”，估计都要当场对赵云泽下跪膜拜了。 等表演完了节目，赵云泽朝报幕员招了招手，那报幕员立即端了一个铜盆上台。 赵云泽就着铜盆的水，就在台上洗干净了脸。 “是赵大人，居然是赵大人”一见赵云泽露出本来面目，有眼尖的观众立刻叫了起来。其余观众一听，也都无比惊讶了。 “诸位，你们没有看错，某正是赵云泽。”赵云泽笑眯眯的朝观众拱了拱手。 这下，确认了赵云泽的身份，那些观众更惊讶了。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赵云泽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么会自甘作弄，扮成一个小丑，上台给大家表演节目。 “诸位一定想知道，某为什么会上台吧”赵云泽说道，“某上台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就是想告诉大家，今日给大家表演白蛇传的这些女子，她们并不比在场的诸位低贱。她们用自己的演技，为大家带来精神上的娱乐享受，同样值得大家尊敬。第二，某刚才的那些表演，诸位也都看到了，是不是很神奇” “对，很神奇赵大人真神人也”有观众大吼道。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我自己是神人。” 观众们都笑了。 赵云泽又道：“可我却与各位一样，都是凡夫俗子。我刚才表演的那些所谓的法术，其实就是戏法。是利用一些最常见的东西，相互作用产生的神奇效果。说白了，那些法术，就像木槌落到铜锣上，铜锣就会发出响声一样，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而已。 “我之所以把这些法术表演出来，就是想告诉诸位，千万不要再迷信于那些巫师、方士的法术了。他们为的，只是骗取你们的钱财罢了。诸位回去后，也互相传达一下，今后，在石城县内，凡是发现用这种所谓的法术骗取百姓钱财者，一律拿捕问罪。不过，如果是用这种技艺来光明正大的卖艺赚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有会这门技艺的注意，我说的是技艺，不是法术。如果有会这门技艺，又愿意靠表演这门技艺赚点钱的人，不妨来县衙找我。我会聘请你为魔术师，今后，为你安排机会赚钱的。” 赵云泽的话说完后，观众们全都思考了起来。 “某就不耽误大家看节目了。”赵云泽朝观众们拱了拱手，下了舞台。 报幕员再次上台，宣布继续演出下一幕。 整部白蛇传，从序幕到最后一幕状元祭塔，一共演了两个多小时。演员们累，看演出的观众也不轻松，因为有很多人都是站着的。 虽然，演员们的演技还很生疏，可这部白蛇传，却是好评如潮。以至于，今后三五天时间内，整个石城县的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白蛇传。那些当天没去看演出的人，更是后悔不迭。 这部露天剧，也同样为赵云泽的招商会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当赵云泽告诉那些参加招商会的客人，今后，他还要在城东建设专门的剧场，定期在剧场内演出更多像白蛇传这样的话剧，以及其他小节目时，客人们想租房子的热情就更高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种新颖的表演方式，定能吸引很多有钱又有闲的人跑来石城县。 最后，城东已经建成的那些房子，居然一栋不落的全部租了出去。有些下手晚了的人，还向赵云泽表示，他们不久就会来石城县买地建房子，让赵云泽给他们留出好地方。赵云泽自然乐得应承了。 第495章夫人驾到 招商会结束后，外县的那些客人都回归了本地。而赵云泽，又抽出时间与崔敬、崔懿详谈了合作事项。 那些租下房子的商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已经有了明确的经营项目。他们只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罢了。对于今后要经营什么项目，他们还需要斟酌。反正，只要在两个月内开起了买卖，就不算违约。 赵云泽从这些还没有明确经营项目的商人当中，选了几家实力比较强，并且信誉比较好的，单独与他们开过一个小会。至于赵云泽跟他们谈了些什么，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反正，那几个商人走出县衙时，全都乐得嘴都合不拢。 在招商会结束四五日后，便有商人入驻了石城娱乐广场，开始店铺的装修。再加上石城县如今取消了入城税等一系列杂税，乡下的百姓，到县城内买东西卖东西的也多了起来。甚至于，一些邻县的百姓，也跑到石城县摆地摊卖东西了。县城内较之以往，人气旺盛了不少。 推行青苗法、取消各项苛捐杂税，接连这两项惠民举措，让赵云泽获得了巨大的声望。甚至有的百姓，在家里为他立了生祠，供奉起了赵云泽的长生牌位。百姓们是淳朴的，当官的为他们做一点好事，他们就感激的不知如何表达了。于是，就给赵云泽立起了长生牌位。 赵云泽听说有人供奉他的长生牌位后，立刻就生出一身冷汗。大活人的，被人立上牌位供奉，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可是这种事情，他却又不好阻止。难道还要出一份告示，不让百姓这么做那就成了变相的炫耀了。最后，赵云泽只能权当不知道这回事了。 又因为赵云泽在白蛇传上演那天，亲自上台表演过节目，石城县的百姓，很多都记住了他的模样。而且，百姓们也都觉得赵云泽没有官架子，能为老百姓亲自表演节目的当官的，自然没有官架子了。招商会过后，赵云泽每每走在石城县的大街上，都有百姓主动跟他打招呼。 一开始，百姓们还称呼他为“赵大人”或者“赵县令”，可是，没过几日，大多数百姓竟然亲切的称呼他“赵郎君”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百姓，看赵云泽的眼神，就跟看自家儿孙似的。 百姓们如此愿意与自己亲近，这也让赵云泽倍感欣慰。自己来石城县才三个月，就已经获得了百姓的认可，这成绩，足以自慰了。 崔敬和崔懿的店铺，都已经开始了装修。他们两家的店铺紧挨着县城东门，正好对门。 其实这个时代的店铺，装修的都很简单，并不需要耗费太多时日。 这天，赵云泽带着秦安，又一次来到了城东。他先进了崔懿的店铺。刚好，崔懿今天也在店铺之中，一见赵云泽来至，崔懿连忙上前打招呼。 “葆瑜兄，不知何时这店铺能开业啊”赵云泽问崔懿。 崔懿道：“装修已经快完工了，等再添置上家具、厨具，招上几个厨子、跑堂的，就可以开业了。”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等你招好了厨子，某便让明月和彩霞来交他们做菜。”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崔懿笑道。 赵云泽想了想，又道：“某建议你等崔敬的酒庄开业了，你再开业，到时候，白酒和新式菜肴一块儿上，肯定能吸引客人。” 崔敬笑了笑，道：“某已经和亭山兄商量好了，我们两家同一天开业。某就从他的酒庄里进白酒。” “哈哈，那某岂不是一天就要送出去两个红包了”赵云泽大笑道。 崔懿道：“大人能在小店开业之日来捧场，某就深感荣幸了，红包一说，大人能免则免吧。”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好歹，某在你这店里还占着两成份子呢。送上个红包，预祝咱们的生意红红火火嘛。” “那就随便大人了。”崔懿也笑了。 赵云泽又问道：“店里的家具，你准备用什么样的” 崔懿道：“自然是用高脚的了。郑德不是要开家具工坊嘛，某已经从他那里订了一批高脚的桌椅，他家本就有个木匠铺子，这些日子正在加紧赶工呢。” 赵云泽点点头，道：“崔兄考虑的极为周到，某倒是省了心了。”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急急忙忙的进入了店铺。 “大人，快回县衙，两位夫人和圣旨来了。”那衙役一见赵云泽，就立刻说道。 “啥”赵云泽惊愣的问道。 那衙役又说：“您在长安城的夫人和老夫人来石城县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传旨的钦差。” “我靠” 赵云泽听明白了这名衙役的话，也顾不上跟崔懿告辞了，拔脚就往店外走。 分割线 石城县衙内堂，萧氏、秦茉儿、以及传旨的崔余庆正在端坐喝茶。房遗直、邓烨、陈昭陪坐着。明月和彩霞在堂内添茶倒水。 为了给赵云泽一个惊喜，秦茉儿并没有派人提前通知赵云泽，而是直接来了石城县。可谁知道，赵云泽正好不在衙门内。 房遗直与秦茉儿和崔余庆是相熟的，也只有他，在陪着说话，陈昭和邓烨只是对萧氏和秦茉儿见过礼之后，就只剩下坐着喝茶的份儿了。 就在众人闲聊之时，赵云泽急匆匆的一头扎进了内堂。 一见到秦茉儿，赵云泽就在门口站住了。秦茉儿见到赵云泽，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三个月的相思之苦，尽在不言中。赵云泽和秦茉儿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两人仿佛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一屋子人，也都被他俩当做透明的了。 房遗直看了看秦茉儿，又看了看赵云泽，生怕他俩会做出忘情之事，连忙起身，朝赵云泽一拱手道：“赵大人可回来了，钦差都来了好一回了。” 赵云泽这才反应过来，却是不敢再顾着秦茉儿了。 秦茉儿一听房遗直的话，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她脸色一红，对赵云泽说道：“夫君，先接圣旨吧。有什么话，待会儿再叙。” “哦哦哦”赵云泽忙不迭的点点头，便晃动脑袋，寻找起了传旨的钦差。 崔余庆站起身，主动向赵云泽一拱手道：“某乃门下省主事崔余庆，奉陛下之命，特来给赵县令传旨。” “哦，见过钦差大人。”赵云泽以前并不认识崔余庆，但是崔余庆是崔敦诚的儿子，他却是知道的。 李世民居然让崔余庆来传旨，怕是别有深意啊。赵云泽心中暗道。 崔余庆笑了笑，道：“传旨也不急在一时，不如，赵大人先与老夫人和赵夫人叙叙话吧。” 赵云泽一愣，随即感激的朝崔余庆点了点头。这小伙子会做人。他忙道：“既如此，待某拜见过母亲大人，便请崔大人移步正堂传旨。” 崔余庆道：“那某便先至正堂，等候赵大人了。” 然后，房遗直、陈昭、邓烨陪着崔余庆去了正堂，把内堂留给了赵云泽一家子人。 赵云泽上前拜见过萧氏，又简单的聊了几句，萧氏便催赵云泽去接旨。赵云泽又安排明月彩霞，陪萧氏和秦茉儿等人去自家小院。 之后，赵云泽便整理了一下官服，来到正堂接旨。 正堂里，香案等物都已经摆好。赵云泽率领房遗直等一众属官，跪接圣旨。 李世民的旨意中，并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只是肯定了赵云泽和石城县众官员推行青苗法的成绩，另外，对于赵云泽协助渝关镇守府平灭飞云寨匪患的功绩，也嘉奖了一番。之后，便全是勉励之词了。 要说实在的东西也有，那就是李世民赐了赵云泽一条腰带，还赐了房遗直一块镇尺。 对于这条腰带，赵云泽根本看不上眼，可却把石城县的那些官吏羡慕的不行。御赐之物啊，哪怕是一件挖耳勺，那也不容易得到啊。 不过，能够在圣旨中听到皇帝对自己的勉励之词，对这些官吏来说，也是兴奋的不要不要的了。虽然，圣旨中点名道姓的，就只有赵云泽和房遗直两人。 估计，这些人今后又有跟被人吹牛的资本了皇帝陛下在圣旨中夸我了。 赵云泽接过圣旨后，崔余庆又说道：“陛下另有几句话，要跟赵县令交代，其余诸位，还请回避一下。” 房遗直便带着那些官吏离开了正堂。 “崔大人，陛下还有何事交代”赵云泽问崔余庆。 崔余庆道：“陛下要某告诉赵大人一句话，皇剑，有可能今冬便见血，陛下让赵大人一定要磨锋利了。” 一听这句话，赵云泽立刻兴奋了。别人或许不明白李世民这句话的含义，可赵云泽却明白的很。李世民这是告诉他，皇剑特战队，极有可能今年冬天就要上战场了，李世民要他抓紧训练呢。 至于特战队在何处上战场，那自然是东突厥了。 “某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赵云泽说道，“还请崔大人代某禀奏陛下，某一定会磨出最锋利的皇剑的。” 崔余庆点点头，又道：“另外，陛下还让某转告赵大人，说是讲武堂在贞观元年招收的学员，预定在今年七月二十八毕业。陛下说，希望赵大人能抽出时间回长安一趟，参加讲武堂的毕业典礼。毕竟，讲武堂是在赵大人的策划下办起来的，赵大人若缺席典礼，无论是陛下，还是讲武堂的众官员、教员、学员，都会感到遗憾。” 赵云泽听了这话，心潮有些起伏了。 “只要石城县不出意外，某一定抽出时间回长安的。”赵云泽说道。 第496章看什么书 “茉儿，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呢也不安排个人通知一下我。” 县衙后院之中，赵云泽向秦茉儿问道。 “怎么，我们突然来了你还不高兴”秦茉儿娇嗔道、 “高兴我高兴着呢” 此时，赵云泽怀里抱着儿子，眼里瞅着老婆，只剩下傻笑了。 “傻样儿”秦茉儿小声啐道。 萧氏笑呵呵的看着这对夫妻笑闹，对赵云泽说道：“依着老身的意思，是要让赵良先来石城县通知鹏羽一声。可茉儿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们便直接来了。” 赵云泽道：“你们要是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就把石城招商会的日期往后推一下。你们来了，也正好热闹热闹。” “郎君，招商会是什么”跟随秦茉儿一同来石城的丫鬟香兰，好奇的问赵云泽。 不待赵云泽回答，明月就抢先说道：“招商会就是郎君请了一大帮人来，让他们在石城县做生意。对了，招商会时还演了白蛇传呢，可精彩了。” “白蛇传那又是什么”秦茉儿也好奇了。 明月又道：“白蛇传是一部话剧，郎君领了八个女子回来，然后郎君和她们一起关在院子里二十来天，就排出了这部话剧。” 赵云泽一听明月的话，就知道坏事了。什么叫我领回八个女子，然后和她们一起关到院子里二十来天呀妹妹，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啊。 “夫君，那八个女子现在何处呀，何不把她们请出来相见呢” 秦茉儿一听明月的话，当即一脸冷笑的对赵云泽说道。同时，她的眼圈还有些发红了。 “误会了误会了那八个女子是演员，演员”赵云泽赶紧解释。 “演员是什么东西”秦茉儿又问。 “演员就是”赵云泽一瞪明月，道：“明月，都怪你没有把话说清楚，让夫人误会了吧赶紧的，跟夫人把话说清楚” 明月一看秦茉儿对着赵云泽冷下脸，连忙解释道：“夫人，郎君跟那八个女子没什么的。” 谁让你这么解释了赵云泽更加气恼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那个母亲，夫人，等用过中午饭，不如我把那八位演员请来，让她们再演一场白蛇传给你们看看。这样，我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赵云泽很无奈的说道。 “对对对，再演一场。”明月和彩霞同时惊喜的叫道。 “那老身就等着看看这白蛇传了。”萧氏笑道。 “那妾身也等着见见那八位演员，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秦茉儿也说道。 赵云泽见暂时安稳住了秦茉儿，总算松了口气。忽然，他想起一件事，猛地一拍脑袋，站起来把小赵午放到地上，又对秦茉儿说道：“茉儿，你随我来寝室。” 说完，赵云泽自己就抬腿往寝室走去。 众人一见赵云泽如此急不可耐的喊秦茉儿去寝室，一个个全都窃笑起来。秦茉儿也闹了个大红脸。 他们显然都误会赵云泽的意思了。 赵云泽却根本没有留意众人的表现。他见秦茉儿磨磨蹭蹭的不走，便又催促道：“快走呀，来寝室” “夫君，你干嘛呀，大白天的”秦茉儿一张脸已经羞得通红了。她气恼的说了一句。 “就是因为白天，才要你来寝室看一下啊，晚上可就看不清了。”赵云泽说道。 客厅里的那些人，全都既好笑又尴尬了。这个赵云泽，就算此时屋里的全是你们老赵家的人，可你说的那些话，似乎也太彪悍了些。 “夫君”秦茉儿羞恼的跺脚了。 赵云泽一看众人那奇怪的表情，这才明白他的话被曲解了。他也尴尬了。 “那个我让茉儿来寝室，是让她看书的。你们别误会”赵云泽挠了挠头说道。 “嗯嗯嗯，看书看书”几个小丫鬟一个劲点头。至于她们是怎么理解“看书”这两个字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茉儿此时已经羞得难以自持了，她赶紧跟着赵云泽进了寝室。这外间，她实在呆不下去了。 小赵午一见秦茉儿离开了，迈动两条小腿就去追秦茉儿。香兰连忙一把抱住了他。 “午儿少爷，郎君和夫人进屋看书去了。你可不能去打扰。”香兰哄着赵午说道。 “午儿，也看书。”赵午奶声奶气的说道。 萧氏笑道：“午儿，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才能看书呢。” “咯咯咯咯”那些小丫鬟一听萧氏这话，都笑了起来。 分割线 “夫君，你也太猴急了，这大白天的妾身要羞死了，今后没脸见人了。” 寝室内，秦茉儿向赵云泽抱怨道。 “茉儿，你们都想歪了，我确实是让你来寝室看书的。”赵云泽哭笑不得的解释。 “啊真的只是看书”秦茉儿狐疑的问道。 赵云泽点头道：“真的是看书呀，我就是再想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拉进来嘿嘿嘿吧” “什么嘿嘿嘿，难听死了”秦茉儿啐道。“那你让我看什么书” “嘿嘿，看书的事儿先不急。既然别人都已经误会了，那干脆，咱们就真的做点他们所误会的事儿吧。” 赵云泽色眯眯的一笑，就朝秦茉儿张开了双臂。 “呀你要死唔唔门没关” 门关上了，然后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全是要被和谐掉的字眼了。 其实大白天的，赵云泽和秦茉儿再动情，也不敢做的太出格。二人浅尝即止的厮磨一阵后，秦茉儿又问赵云泽：“夫君，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书” “护龙会的典籍。”赵云泽答道。 “什么，护龙会的典籍”秦茉儿惊讶了。 赵云泽点点头，道：“正是护龙会的典籍。被涂墨和沐清风盗走的那些典籍。” 秦茉儿惊呆了一会儿，这才晃过神来问：“难道，夫君抓到涂墨和沐清风了” “涂墨被我杀死了，沐清风却溜了。不过，他们盗走的那些护龙会的典籍，都被我缴获了。” 第497章藏宝图(上) “涂墨和沐清风，居然会在石城县出现”秦茉儿听赵云泽提起涂墨和沐清风之事，大感惊讶。“难道，他们是来找夫君寻仇的” 赵云泽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他们有意找我寻仇。而是，他们逃离长安城后，就在河北落了脚。唉，这也算冤家路窄吧。” 接下来，赵云泽便把沐清风如何勾结涂墨攻打石城县，以及他如何平灭飞云寨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对于解救孙灵儿一事，赵云泽却没有讲述。他也是有意避过这一段。一来，他与孙灵儿的关系现在尴尬的很。二来，即使对秦茉儿，他也不想泄露自动步枪的秘密。 他的那个大背囊，在成婚之后秦茉儿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也曾再次看过背囊里的东西。对于那些自动步枪的零件，赵云泽解释说是他师父的遗物，至于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又有何用途，他说他也不知道。 秦茉儿听完赵云泽的讲述，只叹造化弄人。涂墨好歹也是护龙会的长老，却不自爱的落草为寇，对于他的死，秦茉儿也只能叹息连连了。 “那跟随涂墨的那些护龙会弟子，现在如何了”秦茉儿又问道。 赵云泽道：“有几个被渝关镇守使吕焯带走了，想来，吕焯定会给他们定罪，明正典刑的。我这边，只带回了一个徐林，还有四个飞云寨的喽啰。我念他们有悔罪之心，又有引路之功，便免除了他们的罪责。如今，他们在县衙内当牢卒呢。” “唉，那些被吕焯带走的人，怕是好不到哪儿去了。不过，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了。”秦茉儿叹气道，“夫君让徐林他们当牢卒，却是极好的安排。让他们整日里见到关押于大牢中的罪犯受苦，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教训呢。” “知我者茉儿也”赵云泽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石城县民风淳朴，大牢之内，一年到头也关押不了几个罪犯。徐林他们倒是清闲的很。” “对了，你要不要见一下徐林好歹，他也是护龙会曾经的一名执事。”赵云泽又问秦茉儿。 秦茉儿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见了吧。见了面，都尴尬。” “那好吧，我们这就看看缴获的那些护龙会典籍” “嗯” 赵云泽打开一个木柜，拿出了一个大包袱，放到了一张圆桌上。 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二三十本册子，赵云泽道：“这些东西拿回来之后，我大体看了一遍。却是看得一知半解。” 秦茉儿坐到桌前，边翻看那些册子边说道：“这都是护龙会最重要的典籍。护龙会八百年的精华，全在这里面了。如今，总算是寻回来了。要不然，我们也对不起护龙会的先人。” “是呀，虽然护龙会现在已经解散了。可某观这些典籍，却是有关护龙会历史的详细介绍，以及一些武功秘籍，历代护龙会有大功绩的弟子事迹等等。能寻回这些典籍，今后也能派上大用场。” 秦茉儿笑了笑，说道：“夫君刚才还说自己对这些典籍看得一知半解，可听你此言，这不是都看懂了嘛。” “大多数能看懂，不过，也有一些看不懂的。”赵云泽说道。 “夫君有哪些看不懂的”秦茉儿好奇的问道。 “那几本用篆体字写的，我就看不懂。”赵云泽说道，“还有一本，上面居然全是图画，我也不知画的是什么。” “图画我没记得有图画的册子呀。”秦茉儿惊疑道。 “怎么会没有” 赵云泽翻检了一下那些册子，拿起一本很薄很薄的，只有四五页纸的册子，说道：“就是这一本。” “这一本纸张好新呀”秦茉儿接过那本册子，一拿到手里就说道。 “咦，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本册子比起其它的来，纸张的确新的很。”赵云泽也惊讶道。 秦茉儿很快就看完了那本册子，说道：“我记得护龙会的所有典籍中，以前并没有这一本。也许，这是涂墨随手涂鸦的，夫君一块儿当成宝贝给缴回来了。” “涂墨随手涂鸦的”赵云泽一惊，又暗暗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些图画，的确有可能是涂墨画的。不过，我却不认为这是他的随手涂鸦之作。因为，这本册子是跟这些典籍一块儿，放在涂墨房间的一个木箱中的。我找到那口木箱时，上面还上锁了。由此可见，这本册子也极为重要。” “那这上面画的都是些什么呢”秦茉儿听了赵云泽的话，对这本薄薄的小册子也重视起来了。她再次翻开册子，边看边疑惑的问道。 赵云泽道：“我看这些图画，很像是地形图。会不会是涂墨从这些典籍中发现了什么，然后画出了这些地形呢” “难道是”秦茉儿一听赵云泽的话，立刻惊叫一声。 “是什么”赵云泽连忙问道。 秦茉儿沉默了一会儿，道：“相传，护龙会在海外有宝藏。” “藏宝图”赵云泽也惊讶了。 秦茉儿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猜的。护龙会中，一直有传言，说是在最初护龙会众人落脚的那个大岛上，藏有宝藏。可是，典籍中却并无此记载。就连护龙会在海外落脚的那个大岛，也不知究竟在何处。” 赵云泽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此说来，这些图画，极有可能是涂墨也相信了护龙会在海外有宝藏的传言，然后，他又从这些典籍中寻到了蛛丝马迹，便画出了这些地形。” “夫君的意思是，涂墨已经知道了护龙会在海外的那个大岛，以及宝藏的位置” 赵云泽道：“那倒不是。涂墨若真的知道了护龙会在海外的那个大岛的地形，以及宝藏的位置，他就不会用这么多纸，画出这么多图了。不过，既然涂墨把这本册子看的如此重要，说不定，我们下点工夫，就能从他画的这些图中找到重要线索。” 第498章藏宝图（下） “这么说，那宝藏的传说，也极有可能是真的了”秦茉儿说道。 赵云泽道：“若不是真的，涂墨绝不会闲的没事干，画这些东西的。既然他把这些本册子跟护龙会的典籍放一块儿。那这本册子上的图画，就一定与护龙会有关。这些图画显然是一些地形图。既然是地形图，那就一定是护龙会在海外的那个大岛的地形。 “护龙会典籍中记载，除了出走的那些护龙会弟子，其余的护龙会弟子，可都已经来中原了。也就是说，护龙会在海外的那个大岛，已经荒废了。涂墨不会为了去寻一个荒废的岛屿而下苦功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是为了寻找护龙会的宝藏。” “可是，涂墨又是从哪里找到的线索，画出了这些图画呢”秦茉儿疑惑道。 赵云泽道：“这个问题，我们是无法得知了，但肯定就是从这些典籍中。涂墨作为保管护龙会典籍的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些典籍的内容了。他从典籍中发现了秘密，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典籍中关于宝藏的秘密，也终究只是用文字叙述的，所以，涂墨便画了这些图画，试图绘出藏宝图。可惜啊，涂墨已经死了。要是早知道他发现了宝藏的秘密，我说什么也要生擒他。” “夫君对这宝藏也感兴趣” “呵呵，财宝动人心呀，我只是凡夫俗子，自然对宝藏感兴趣了。”赵云泽笑道。 “那夫君就利用你的聪明才智，把涂墨的这些图画，破解了呗。”秦茉儿也笑了。 赵云泽摇了摇头，道：“就算能破解又如何，我们现在又不能出海。平白多了一份挂心事罢了。我现在忙得很，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个，哪有精力耗在这些图画上。还是先收好，等闲暇时，再慢慢琢磨吧。权当一个消遣。” “嗯，那就先由妾身保管这本册子吧。反正，这本册子原先就不时护龙会的。” “哈哈，茉儿也是财迷啊” “你不是说了嘛，财宝动人心呀护龙会都已经解散了，那宝藏自然也成无主之物了。谁找到就算谁的。” “嘿嘿，但愿有这么一批宝藏，而且，最后被咱们找到。那样，咱们的子孙就可以吃喝不愁，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了。”赵云泽笑道。 “夫君说什么话呢，咱们的子孙，必定比你有出息。” “对对对，咱们的子孙岂能混吃等死只有我这位没出息的祖宗，才会由此愿望呢。” “呸，你还好意思说” 分割线 虽然，赵云泽说现在他无暇琢磨藏宝图的事情，可是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他也经常会拿出涂墨画的那些图画来琢磨上一阵儿。有时，他似有所得，可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直到两年之后，赵云泽坐上大唐水师的船只，到了位于大唐与新罗之间一个岛屿上，一见到那个岛屿的地形，他才一下想起了藏宝图的事情。此是后话，先略过不提。 秦茉儿和萧氏等人在县衙安顿了下来。萧氏带着她的两个侍女，以及赵家的男仆赵谦，单独住了一个小院。其余人，则与赵云泽挤了一个院子。也幸亏赵云泽的这个院子比其它的都大，才能挤得下这么多人。 如此一来，后衙的那些小院，居然都住满了。赵云泽一家、房遗直主仆、孙思邈师徒、萧氏主仆，再加上那八个已经成为了专职演员的女子。正好住满五个院子。 前来传旨的崔余庆，只能被赵云泽安排在驿站落脚了。崔余庆只在石城县住了一晚，就启程离开了石城县。至于他是直接回长安，还是要绕道博陵探一下族亲，那就不是赵云泽关心的事情了。 能够一家团聚，对赵云泽来说是一桩喜事。可是，他也因此苦恼了起来。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向秦茉儿提孙灵儿的事情了。 孙灵儿对赵云泽一往情深，赵云泽也不想辜负了这个少女的一片痴情。可是，要他亲口跟秦茉儿提这件事，他也为难的很。 还没等赵云泽主动跟秦茉儿提孙灵儿的事情呢，秦茉儿反而找赵云泽谈起了孙灵儿。 这天傍晚，赵云泽散衙回到后宅，秦茉儿就拉着赵云泽去了书房，还一反常态的将丫鬟都屏退了。书房里，就只有赵云泽与她两个人。连小午儿，都被彩霞领着出去玩了。 “夫君，妾身刚来的那天，你对我讲起平灭飞云寨的事情，好像讲得不尽不实呀。” 夫妻二人隔着一张书桌对坐，秦茉儿一脸玩味的对赵云泽说道。 “啊没有啊，该讲的，我都讲了啊。”赵云泽见秦茉儿的脸色很古怪，心里就发虚了。但他仍然硬着头皮说道。 “是吗那不该讲的，夫君是不是也跟妾身讲一下呢。” “嘿嘿，哪里有什么不该讲的。”赵云泽干笑道。 秦茉儿道：“可妾身怎么听说，夫君平灭飞云寨时，还有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呢” 糟了，她居然知道我救孙灵儿的事情了。究竟是谁告诉她的呢 “什么英雄救美”赵云泽装糊涂了。 秦茉儿道：“看来夫君记性不好，那妾身就提示一下。昨日，妾身去孙道长的医馆串门，跟灵儿姑娘聊了一会儿。听灵儿姑娘说，飞云寨攻打石城县那日，多亏了她的赵大哥有勇有谋，才救下她一命” 啊居然是灵儿亲口告诉茉儿的这个丫头想做什么 “噢，夫人是说这件事啊小事一桩，我都已经忘了。”赵云泽继续装糊涂。 “夫君果然心胸豁达。对灵儿姑娘有这么大的恩典，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人家灵儿姑娘却对夫君感激的很呀，说是除了以身相许，对赵大哥的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呢。”秦茉儿促狭的笑道。 “啊她真是这么说的”赵云泽的小心肝砰砰直跳了。 “难道这话还是妾身编出来的不成” “唉，这个丫头，这种话怎么能由她亲口对夫人你说呢。好歹，找孙道长向义母提亲呀” 话还没说完，赵云泽就止住声了。因为，他看到秦茉儿一脸的冷笑了。 不好，上当了 第499章赵家喜事（上）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赵云泽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心虚的低着头，偷偷去看秦茉儿。而秦茉儿呢，则一脸玩味的看着赵云泽。 夫妻二人沉默了那么两三秒之后，秦茉儿说道：“夫君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呀” “那个，我的意思是这个，灵儿姑娘吧那个，孙道长吧这个，我吧”赵云泽语无伦次了。 “夫君想娶灵儿姑娘对吧”秦茉儿直接问道。 “不是” “那就是灵儿姑娘想嫁给夫君了” “不是” “哦，那肯定是夫君已经与灵儿姑娘谈婚论嫁了。” “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夫君和灵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唉，都怪孙道长。” “哦，原来是孙道长想撮合夫君和灵儿姑娘。” “不是” “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请夫君给妾身个准话，为什么灵儿姑娘一说起夫君来，就满面含羞，而且，她对妾身又总是一副想说什么话的意思”秦茉儿冷下脸了。 一听秦茉儿如此说，赵云泽更认定秦茉儿方才说的孙灵儿要“以身相许”的话，纯粹是诈他的了。唉，女人呀，个个都有当福尔摩斯的潜质呀。 赵云泽内心挣扎了一阵，硬着头皮说道：“这件事吧孙道长那日告诉我，说是自我从马匪手中救出灵儿姑娘之后，灵儿姑娘就对我心有所系。然后，孙道长就问我的意思，要是我有意，便便与孙道长结亲。” “那夫君是如何答复孙道长的呢”秦茉儿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问这话的语气也平平淡淡的。 赵云泽道：“孙道长说，如果我对灵儿姑娘无意，他便带着灵儿姑娘离开石城县，今后，再不与我见面，好让灵儿姑娘绝了这份心思。那个夫人啊，你也看到石城县的穷困之状了。我正想利用孙道长的声望，为石城县增加点人气，自然不能让孙道长离开。于是我就说，这门亲事，要等夫人和义母来后再做商量。我本以为你们会晚些时候来，一拖二去之下，兴许灵儿姑娘就改变心意了” “啪”的一声桌子响，赵云泽吓得一跳。 “赵云泽”秦茉儿忽然满面寒霜了。可随即，她就又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说道：“夫君，妾身一向敬佩你敢于担当。两年前，你为了替护龙会众弟子摆脱不忍言之命运，在被霍长老打的站都站不起来之时，依然坚持；去年，你为了对阿史德乌默啜曾经做出的的一个承诺，身至大漠，历经万险。可今日，你却为何把责任往灵儿姑娘一个小女子身上推难道，你就不敢对妾身说出你自己的真正心意吗你这不是对妾身的敬重，而是轻视。这也负了灵儿姑娘对你的心意” 听了秦茉儿这番话，赵云泽臊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是呀，秦茉儿说的没错，若自己真的敬重她，就不该对她有所隐瞒。反过来，对孙灵儿也是一样。若不是自己对孙灵儿也有意，那天为什么会含含混混的答应孙思邈 可瞧瞧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说的好像是孙灵儿勾引的自己似的。这与后世那些在外面勾搭小三，事发之后又在老婆面前撇清自己的渣男，又有何区别 “夫人教训的极是”赵云泽臊眉耷眼的说道。“没错，我对灵儿姑娘，同样升起了情愫。” “夫君若早这么说，妾身又何必跟你多费那些口舌。”秦茉儿笑了。 “茉儿，你不生气”赵云泽诧异道。 秦茉儿冷哼一声，道：“我生气有用吗，你跟灵儿姑娘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赵云泽挠挠头，道：“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 “哼，说的好听，你还不是想娶灵儿姑娘过门”秦茉儿又冷哼一声道。 “那夫人是什么意思”赵云泽弱弱的问道。 秦茉儿脸色接连数变，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妾身看出灵儿姑娘对你有意之后，心里也是很不安的。可是，母亲开解了我一番，我也想开了。” “你把这事儿对母亲说了”赵云泽惊讶道。 “要是依着我从前的性子，我当时就想对灵儿姑娘把话问明白。可妾身已经身为人母，这两年也学会瞻前顾后了。我若当场质问灵儿姑娘，她必吓不来台。于是，我就把这事儿跟母亲说了。” “然后呢” “然后，母亲便以找孙道长诊脉为由，去了一趟医馆。” “啊莫非，母亲去问灵儿，或者是孙道长了”赵云泽惊讶道。 秦茉儿道：“母亲自然不会直接问灵儿姑娘的。至于她跟孙道长谈了些什么，妾身就不知道了。反正，母亲让我问问你的意思，要是你也对灵儿姑娘有意。咱家就办喜事。” 这剧情怎么进展的这么快，毫无波折呀赵云泽有些发懵了。“那夫人心里难道就就不别扭” “怎么不别扭好好的丈夫，却要被别的女子分去”秦茉儿眼圈有些红了。“可母亲说的对，这个世间，越是有出息的男子，妻妾就越多。夫君将来前途无量，若妾身阻止你娶别的女子进门，一来，妾身要背上善妒的名声；二来，别人也看不起夫君。这世间，苦的都是我们女人” 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 秦茉儿叹了口气，又道：“母亲还拿前隋文帝的例子来说服我。独孤皇后就是因为善妒，逼得文帝赌气出走” “啊杨坚还做出过这么幼稚的事情”赵云泽的八卦之心一下起来了。 “什么杨坚，那是隋文帝。连陛下都不直呼其名的”秦茉儿横了赵云泽一眼，说道。 “对对对，隋文帝。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趣闻呀”赵云泽问道。 “夫君真的不知道”秦茉儿讶然道。 “那个，我不是一直随我师父隐居嘛，这些野史之事，师父不对我讲，我自然不知道了。”赵云泽扯了个理由解释道。 秦茉儿道：“这桩事，却不是野史，而是前隋文帝的起居录上明确记载的。”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夫人快些说与我听。”赵云泽急不可耐道。 于是，秦茉儿便把隋文帝杨坚的这桩糗事告诉了赵云泽。 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独孤氏，这个女子很厉害，杨坚能在当时北周的朝争之中活下命来，并最终登上皇位，取周立隋，得独孤氏之助多矣。独孤氏在大隋朝野的地位也相当的高，朝中以“二圣”，将独孤氏和杨坚并称。独孤氏千好万好，就有一样不好，善妒史载，杨坚对独孤皇后非常“宠惮”，就是又宠爱又忌惮。 杨坚为什么忌惮独孤皇后呢一来，独孤皇后有能力；二来，也是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独孤皇后对杨坚管的太严了。严到什么程度呢她派后宫的宦官盯着杨坚，不准杨坚与她之外的任何女子接触。 说白了，独孤氏就是把杨坚当贼一样看着。 可千防万防，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杨坚逮到一个机会，把朝中一个叫尉迟迥的大臣的孙女给宠幸了。 独孤氏知道这件事后是怎么处理的呢独孤女侠很直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就把姓尉迟的那个“小狐狸精”给杀了。 杨坚好不容易找了个小三，正是千宠万宠的时候，大房夫人却把小三给杀了。可把杨坚给气坏了。 常言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是杨坚这位天子此番这一怒却与众不同。他直接丢下一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然后，就骑上马出了都城。用史书上的话来说，就是“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余里”。 杨坚这是离家出走了呀，看样子连皇帝都不想干了。这下，可把文武大臣给吓坏了，呼啦啦一大帮子人也跟着出了城，就是一通追呀。好不容易追上了杨坚，朝中两个重臣高颖和杨素，拽着杨坚的马缰一个劲苦劝。 杨坚仰天长叹：“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据说，这就是“自由”一词的最早出处。高颖和杨素劝了半天，总算把杨坚劝回了皇宫。 独孤皇后也知道自己做的过火了，就主动给杨坚认错，然后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可怜那位姓尉迟的美女，算是白死了。 赵云泽听完秦茉儿的讲述，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杨坚和独孤皇后了。 秦茉儿又道：“母亲说，独孤皇后一生贤名，可是却也因善妒的名声，在史书中留下了一桩笑谈。连文帝都跟着受后人莞尔。妾身思来想去，也只好自己咽下这杯苦水，成全夫君了。” 秦茉儿说完这话，已经泪水涟涟了。 赵云泽一把抱住秦茉儿，动情道：“夫人，我不娶灵儿姑娘了便是。今后，就我与夫人，厮守一生。” “夫君万万不可”秦茉儿惊声道。“若夫君拒绝了灵儿姑娘这门亲事，不但伤了灵儿姑娘和孙道长之心，而且，妾身今后，不但会背上善妒之名，连夫君也会为朝中同僚耻笑。还有，你此番若将就了妾身的感受，那今后，妾身对夫君心存愧疚，夫君再做任何事，妾身也也硬不起腰杆儿干涉了。倒不如随了夫君的心意，那以后，妾身在夫君面前也还能硬气一些。” 这唉，这女子的心思，果然不好猜呀 第500章赵家喜事（下） 既然秦茉儿同意了赵云泽娶孙灵儿过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一切水到渠成了。 无媒不成亲，就算是两情相悦，可该走的过场还得走。 赵云泽委托房遗直去向孙思邈提亲。房遗直一听赵云泽要娶孙灵儿，喜不自胜，满口子答应了。 赵云泽娶亲，房遗直高兴个什么劲儿因为小房同学太耿直了。当时，他与赵云泽在上任途中遇上孙思邈时，几个人说起孙灵儿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赵云泽开玩笑说让房遗直娶孙灵儿。房遗直一直担着心呢。 也怪房遗直太忙了，赵云泽定好的一切计划，真正实行时，基本上都是房遗直负责。这一忙，房遗直就顾不上别的事情了，孙灵儿对赵云泽生情之事，连李魁李班头那个粗汉子都看出来了，小房同学居然一直没留意到。 听说赵云泽要娶孙灵儿，房遗直终于不再担心赵云泽给他保媒了。反过来，他却成了赵云泽的媒人。 挑了个好日子，房遗直就去提亲了。 这天正好是沐休之日，赵云泽自从来到石城县后，一直忙这忙那的，他还没真真正正的休息一天呢。如今，自己的一切计划也都步入正轨了，老婆孩子也来了石城县，这天的沐休，赵云泽也总算给自己放了大假了。 房遗直走后，赵云泽在后宅就站不住坐不住了。 “夫君，你能不能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你与灵儿姑娘这桩亲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秦茉儿虽然是在劝赵云泽，可她说这话时，却也满含醋意。那意思好像在说，当年你向我义父家提亲，也没见你如此紧张过。 这倒是冤枉赵云泽了。他去向秦琼提亲时是没紧张。可他去跟李世民说自己与秦茉儿的亲事时，却是紧张的不要不要的。 “我这不是怕孙道长又反悔嘛”赵云泽说道。 秦茉儿刚想再说话，就在这时，萧氏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进了堂屋 不待赵云泽和秦茉儿上前见礼，萧氏就直接问道：“房县丞可已去孙道长那里” 赵云泽道：“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 萧氏眉头一皱，道：“糟了，有件事情，我们都忽略了。” 赵云泽和秦茉儿对视一眼，一起问萧氏：“是何事” 萧氏道：“就是灵儿姑娘的名分啊。” “啊什么名分”赵云泽茫然道。 秦茉儿被萧氏一提醒，一下就明白了，她一拍额头，道：“是呀，如此重要的事情，我们居然都忽略了。” 说完，她又冲赵云泽一瞪眼，道：“笨蛋，就是灵儿姑娘过门之后，到底是妻还是妾。” “这”赵云泽也傻眼了。随即，他就弱弱的问秦茉儿：“夫人，既然你是妻，那灵儿自然是妾了。” 秦茉儿翻了个白眼，道：“灵儿姑娘虽然是平民之女，可耐不住孙道长名声大啊，你让灵儿做妾，孙道长会乐意吗” “那难道是平妻”赵云泽问道。 别看他来大唐已经快三年了，可是现在，你让他说大唐的朝廷规制和律例，他或许能说的头头是道。可要是让他说说民间礼仪，他就未必知道的那么清楚了。这娶妻娶妾的事情，他也同样不知所以然。只因为，小赵同学以前也从未想过再当新郎，便没去关心这些事情。 “这就要看夫君的意思了。”秦茉儿说道。 其实所谓的平妻，只是民间的一种叫法，在大唐正式礼法中，只有妻和妾的区别。所谓平妻，在礼法上仍然是妾。只不过，若称之为平妻，在家庭地位上，比妾要高一些罢了。迎娶时的礼节，也比纳妾繁琐些。但平妻所生子女，依然是庶出。 正因为礼法上没有平妻这个称谓，所以，萧氏才忽略了这一块儿。毕竟，人家萧娘娘以前可是皇后，民间的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她也没留意。而秦茉儿和赵云泽，二人却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就更没留意了。 就在这时，房遗直回来了。 “房兄，孙道长可答应这门亲事了”赵云泽也顾不上决定孙灵儿是平妻还是妾了，急忙问房遗直。 房遗直一脸灿烂的笑容，道：“自然是答应了。孙道长说，让赵兄择个良辰吉日，迎娶灵儿姑娘过门。” 赵云泽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萧氏却疑问道：“房县丞，孙道长没说别的” 房遗直想了想，道：“哦，孙道长还说了，聘礼之事，鹏羽也不必大费周章。只要鹏羽以后善待灵儿姑娘，孙道长是方外之人，要那么多财物也无用。” “这么说，孙道长的意思，是让灵儿给鹏羽做妾了”萧氏又问道。 房遗直一愣，疑惑道：“难道，鹏羽不是娶妾” 娶妻需要三书六礼，娶妾却不用这么麻烦。既然孙思邈没提三书六礼之事，那定是想让孙灵儿给赵云泽做妾了。 萧氏、赵云泽、秦茉儿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萧氏笑着说道：“孙道长果然淡泊名利啊。我们看重他的名望，可他却只把自己当成了道士。” 一听萧氏这话，赵云泽和秦茉儿也明白了。在大唐，道士、和尚、尼姑、女冠，都属于杂民之列。地位还不如普通百姓。正因如此，孙思邈和孙灵儿，在孙灵儿的名分上，才都不做他想。 赵云泽又问萧氏：“母亲，那灵儿姑娘的名分一事” 萧氏道：“虽然孙道长和灵儿姑娘自谦，可孙道长毕竟名声在外，咱们却不能慢待了人家。” “哦，我明白了。”赵云泽点了点头，又对房遗直说道：“劳烦房兄再跑一趟，告诉孙道长，赵家以平妻之礼，迎娶灵儿姑娘。” “好，我这就再去医馆一趟。”房遗直就又出了门，去往医馆了。 注：从正史来看，唐时没有平妻一说。所谓“三妻四妾”，也只是泛指。文中如此处理平妻和妾的地位区别，也是因为情节需要。作者君比较喜欢灵儿这个角色，不忍心让她给小赵同学做妾。反正，这个处理，也不影响故事情节。 分割线 赵云泽迎娶孙灵儿过门的日子，定在五月初八这天。 这时，去往辽东的人马，也都返回了石城县。这一次去的人，并没有特别任务，只是与靺鞨部和契丹部交接粮食。另外，就是范亭举的生意了。这也是赵云泽答应过靺鞨部和契丹部，大唐与他们直接通商。范亭举此去，正是履行这一承诺。 虽然，范亭举的茶叶烧毁了一些，可他带往辽东的其他商品，也很受靺鞨部和契丹部的欢迎。回来时，范亭举又收购了一些药材、皮货、山珍之类的辽东特产，他这一趟生意，也没亏本。 对于这一趟辽东之行，赵云泽别的不担心，就是怕商队经过突利可汗的地盘时，会受到突利可汗的干预。为此，他还特意给突利可汗写了一封信，向突利可汗述说利害关系，请突利不要为难商队。 这封信，赵云泽交给了带队的黎仁。让他在遇到情况时将此信交给突利。 黎仁担任护卫队的领队，同时也是赵云泽的特使。据黎仁回来后说，他们经过突利可汗的地盘时，突厥人一开始是阻挠他们去辽东的，后来，黎仁去了一趟突利的牙庭，向突利出示了赵云泽的信件。突利就放行了。 由此一事，赵云泽也明白了，突利此时，怕也已经生出投靠大唐的心思了。 黎仁回来后，向赵云泽转交了耶律真哥和乌施蒙联名写给赵云泽信件。信中，这两位辽东部落首领对赵云泽履行承诺的行为大加赞赏。他们表示，之前与赵云泽密议的一切计划，他们都会认真遵守。 特勤署的执事冯霄，以及几名特勤署的官吏，留在了契丹部。名义上，他们是充当联络员的角色，实际上，他们却要在辽东建立情报站。 去往辽东的人马，返回石城县没几天，就到了赵云泽迎亲之日了。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庆贺，赵云泽的婚礼也办的更加热闹了。 虽然，孙思邈和孙灵儿就住在县衙，可迎亲之时，赵云泽却是从医馆接走的孙灵儿。实际上，自从这门亲事定下后，孙思邈和孙灵儿就搬去医馆居住了。为的，就是不在成亲前，让孙灵儿和赵云泽见面。 不过，等完成一系列礼节之后，孙思邈还是要搬回县衙住的。 赵云泽的婚宴，是由崔懿的饭庄承办的。虽然婚宴的地点是在县衙内，但做菜的厨子和跑堂的服务人员，却都是崔懿的饭庄派来的。至于婚宴用酒，自然是出自崔敬的酒庄了。 这也算是借着赵云泽的这次婚宴，给刚开业不久的崔懿的饭庄和崔敬的酒庄，打了一个极好的广告。 洞房花烛之夜，赵云泽这只禽兽，付出了很大的勇气，才与孙灵儿这个小萝莉共赴巫山。他也尝了一次老牛吃嫩草的滋味。 第二日一早，孙灵儿洗漱完毕，便给萧氏和秦茉儿奉茶。至此，她便正式成为了老赵家的一员。 第501章石城大开发 炎热的六月到来了。往年，本就冷清的石城县城，一进入六月这大热天，白天城里的大街上就更看不到几个人了。只有到了傍晚十分，暑气消退一些后，人们才会出现在户外，坐着蒲团摇着蒲扇吹牛打屁。 可是今年的六月，石城县却变得热闹无比。即使是白天，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 石城县人气暴涨，一切，只因为城东多了一个娱乐广场。 招商会结束两个月后，娱乐广场租出去的那些店铺，都已经开业了。旅馆、饭馆、茶馆、杂货店这些都是唐朝百姓已经司空见惯的行业。球厅、棋牌厅、博彩馆，这却是第一次在大唐出现。 这些新出现的行业，虽然也是本地的商人在经营，但这却都是出于赵云泽的创意。那些项目，也都是赵云泽手把手教会那些商人如何经营的。 球厅里，经营保龄球和台球；棋牌厅里，不但有传统的围棋、象棋、双陆棋，更有赵云泽新加上的麻将、扑克等各种玩法。 至于博彩馆，却不是赌馆，而是彩票。彩票的玩法也多种多样，有十二生肖的选三组合，这个玩法中奖的数额不算大；也有天干地支的六组随意排列组合，这个玩法的中奖数额，如果六组全中，那绝对能让人一夜暴富，跻身石城县土豪的行列。 这种排列组合的彩票，都是由博彩厅的人员先行收钱，并以实名登记彩民们投注的排列组合方式，还会对每一注购买彩票的彩民，写上简单的特征描述，登记家庭住址。以防止有同名的人。每天傍晚，博彩厅都在县衙吏员的监督下，从一个大箱子里抽取相应的小木球，公布当日中奖结果。然后，在三日之内，兑现奖金。超过三日，彩票作废。 也有密封的奖票，花两文钱买一个蜡丸，捏碎蜡丸，里面就有一张小纸片，纸片若是空白的，那两文钱就打水漂了。可若是上面写有中奖的数额，那就可以当场兑现。 石城县的百姓是穷，可那彩票便宜啊，两文钱就买一注，要是能中奖，最少也是五文钱呢。要是能中头等大奖，那可就是两千贯。普通老百姓，几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钱呀。 于是，有点闲钱的百姓，都会凑个热闹，买上一注两注的彩票。即使手头紧的百姓，也有不少想撞撞运气的，偶尔买上一两注。 如果说，博彩厅是全民娱乐，那球厅和棋牌厅，就是有钱人的娱乐场所了。因为这地方实行的是会员制，先花钱购买会员卡，然后才能入内玩耍。 石城县的有钱人不多，可别的地方的有钱人多呀。在赵云泽的授意下，租下石城娱乐广场内商铺的那些商人，安排了大量人手，前往石城县的邻县，以及更远的地方，给石城娱乐广场做宣传。 再加上人们的口口相传，跑到石城县来凑热闹的有钱人，就越来越多了。再加上石城县取消了入城税等一系列苛捐杂税，到石城县做小买卖的人也越来越多。石城县的人气，自然也暴涨了。 要说是石城县北赵云泽这么一搞，便是浮华之气，却也不尽然。因为，娱乐广场之内，还有书社。这里不光卖书，也是文人士子高谈阔论的场所。再加上隔上那么三五日，马球场内还有精彩的话剧和其他歌舞、小品、相声、魔术等雅俗共赏的表演项目，石城娱乐广场也算名至实归了。 据说，赵县令已经在筹划秋后组织一场马球联赛了。据消息灵通人士透漏，马球联赛的参赛队，不光有石城县及其周边五个县的官方队伍，很多商人和乡绅，也要组建队伍参赛。好像光是博陵崔氏，就组建了三支马球队呢。 这么多队伍一起比赛，那定是热闹非凡了。难怪要用“联赛”这个新鲜的字眼呢。虽然不知具体的比赛规则，可光从这个名称就能猜出来，这是一场耗时长久的大赛。 不光那些租出去的商铺都开业了。有眼光的商人，已经开始购买城东的那些空闲之地，打算建房立业了。 往更东的地方去，石城工业区内，崔敦诚的玻璃厂也已经开始了建设。当时，赵云泽说也要建玻璃厂，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与崔敦诚联营。崔敦诚也比较乐意跟赵云泽合作。因为，如今整个大唐，就赵云泽的玻璃烧的最好。 有崔氏的资金和人力资源支撑，又有赵云泽的技术帮扶，这个还未建成的玻璃厂，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大唐最大最好的玻璃厂。 另外，崔敦诚还承揽了娱乐广场剧场的建设。将来，这剧场就成崔敦诚的私人产业了。赵云泽培训处的那些演员，也会成为剧场的员工。老百姓要想再进剧场看节目，那就要买票了。崔敦诚的确善于经商，他一眼就看到了剧场的前景。 除了玻璃厂，工业区同时上马的，还有家具厂、纺织厂、锻造厂等项目。这些项目，都是比较有眼光、有魄力的商人，在看到石城县爆发出的活力之后，决定建立的。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赵云泽的鼓动。 这个时代，工业落后，民间的工业，都是小作坊式生产。赵云泽的目的，就是想改变这种小作坊生产，尝试建立新型工业。他的流水线标准化作业，以及先进的企业管理模式，就是说服投资商的最好利器。 这个时代，虽然生产设备简陋，但劳动力成本低廉。又有赵云泽推销的新式生产管理方法，就更能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了。那些商人不动心都难。 不过，这些商人新建立的工厂依然很小，他们也很谨慎，只是想做一下尝试。但赵云泽卖给他们用于建厂的土地面积却很大。赵云泽相信，今后，这些人一定会扩大经营规模的。 卖地，石城县衙应该赚了不少钱吧非也县衙一分钱都没赚到。因为，赵云泽是用以工代资的方式，与这些商人完成的交易。赵云泽让他们合伙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石城县要发展，尤其是要进行工业发展，那修路就是关键。不修路，将来工业区生产出的货物，运输都不便利。 修路，与那些商人的利益也息息相关，因此，他们满口子答应了赵云泽的交易条件。 这个时代修路也简单，只需把原有的道路拓宽、平整就行了。然后，主要就是经常性的养护了。而养路护路的员工，由县衙雇请，酬劳就从收取的综合管理费里出。 先期进驻石城县娱乐广场和工业区的商人，得到了最大的政策优惠。不过，以后再有人想来石城县发财，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优惠条件了。反正就一句话，手快有，手慢无。 赵云泽也不怕没人再来石城县投资，要知道，这可是大唐的第一个开发区，商人们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个开发区的潜力来。台子搭好了，还怕没有唱戏的而且，这还是全大唐目前唯一的一个台子。 石城开发区，也该石城县当地的百姓提供了就业岗位。县城内没事闲逛、扎堆聊天的人少了，到商铺或工业区帮工的人多了。连乡下的百姓，也挤出时间，跑到县城中，出卖力气赚钱了。 正在投资的商人，暂时还看不到回头钱。但是县衙那边，却已经开始受益了。如今，靠着收取低廉的摊位费，以及娱乐城的综合管理费，县衙的规费收入就已经比以往涨了一倍了。相应的，县衙内那些官吏的例钱也都增加了不少。他们干起活来，也更卖力气了。 整个石城县，大开发进行的如火如荼。 第502章火器营 七月初十，赵云泽带领特战队，离开石城县，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程。 石城县的一切事务，赵云泽全部交给了房遗直打理。该铺的路子，他都已经铺好了，剩下的事务虽然依然很多很杂，可只要房遗直按照赵云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就可以了。以房遗直的能力，赵云泽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另外，赵云泽还在石城开发区成立了一个商会，由崔敦诚担任会长。这个商会，实际上近似于开发区管委会，其职责是对开发区内的业主实行常态化管理，协助县衙统筹安排开发区的行政事务。 有了这个商会的存在，石城县衙的官吏，工作量也减轻了不少。 赵云泽很放心的离开了石城县。他这次回长安，是参加讲武堂第二期学员的毕业典礼。为什么是第二期呢因为，第一期学员被定义为了显德殿实验班的那一批。 第一期学员，结业以后，都在讲武堂担任了相应的职务。但这第二期学员，除了少数一部分会留在讲武堂，承担教学和管理工作外，大多数学员，都是要分配到十六卫当中，担任低级武官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第二期学员才是真正检验讲武堂教学水平的试金石。 赵云泽此次回长安城，闲杂人等一个没带，随行的，只有皇剑特战队一百多队员。他们全是骑马而行，走的又是陆路，如此一来，赵云泽一行赶路的速度非常快，仅仅用了十二天时间，在七月二十二日下午，回到了长安。 因为在渭南县时，赵云泽就派出了信使，赶在前面回长安，向吏部和兵部通报了自己的行程。他回到长安时，已经有人在城门外迎接他了。 此次，赵云泽并非是像前两次一样，身具钦差的身份，所以，来迎接他的人也并非朝中重臣。 前来迎接赵云泽的有两人，一个是崔余庆，另外一个，倒是让赵云泽颇为惊讶，却是苏烈。 “赵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崔余庆一脸微笑的对着赵云泽拱手道。 “劳崔大人久候了。”赵云泽下了马，还礼说道。 崔余庆又道：“陛下让特战队先行回原先的驻地，赵大人即刻进宫。” “臣遵旨。” 赵云泽向特战队传达完李世民的旨意，特战队便向讲武堂开拔。赵云泽则随崔余庆和苏烈进了城。 “苏兄今日怎么有时间迎接某”三人都骑着马，并辔而行走在城内大街上，赵云泽向苏烈问道。 “十日前，朝廷在卫尉寺之下，设了一支五百人的火器营。某迁任火器营校尉，已经离开武库别署了。”苏烈满面红光的答道。 “噢，原来如此。陛下的动作更快的。”赵云泽恍然大悟。“苏兄任火器营校尉，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崔余庆笑了笑，说道：“赵大人，苏校尉方才之言，却是自谦了。他可不是平级迁任，而是升迁。如今，苏兄可是从七品上的散衔了。” “哦，原来苏兄如今是翊麾校尉了，可喜可贺呀”赵云泽在马上朝苏烈拱手道。 苏烈还礼，说道：“某能有今日，全靠赵大人的栽培。” “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与某何干”赵云泽摆了摆手说道。 不待苏烈继续磨叽，他就又问道：“火器营如今可开始训练了” 苏烈道：“尚未开始训练。火器营的主要士卒，乃以前武库别署内卫团之人。但也有近半士卒，是从其他军营抽调的。如今，也只是刚完成组建，而且，大多数正职军官还未到位。陛下的意思，是等讲武堂毕业后，分配一部分学员至火器营，担任各级正职军官。另外，陛下也等着听取赵大人对于火器营的意见。某今日，就是随赵大人一起进宫，与陛下一起商讨火器营后续的训练、管理事宜的。” 听完苏烈这番话，赵云泽心中就叹起气来了：李二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要我帮着训练火器营啊。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石城县了。这火器营是十天之前才组建的，极有可能，就是李世民收到我要回长安的消息后，才决定组建的火器营。一切，只等着我回来呢 “那武库别署内卫团，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赵云泽又问苏烈。 苏烈道：“秦怀玉兼任了内卫团的校尉，又从尉迟宝林的外围卫队，抽调了部分人手，充实进了内卫团。外围卫队，也从其他军营抽调人手补入。” “哦，怀玉以前就分管火器的试验，由他兼领内卫团校尉，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赵云泽点点头，说道。 武库别署内卫团，除了担任武库别署内部的警卫职责，还是火器试验的实际操作者。他们，是大唐最早接触火器的军人。也难怪李世民会以武库别署内卫团为基础，组建火器营了。 “那分配到火器营的各级军官名单，是否已经定下”赵云泽又问苏定方。 苏定方点头道：“讲武堂第二批学员的分配去向，都已经定下了。进入火器营的，是器械科的部分学员。哦，对了，赵大人的徒弟程处默，将要出任火器营的副尉，并主管训练之事。” “这小子倒是得了个好差事啊，火器营副尉，想来品级也不低。”赵云泽笑着说道。 “处默授了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散衔，不过，火器营的副尉，陛下给定的却是正七品上的职事。”苏烈说道。 对于李世民的这个安排，赵云泽也能猜出些大概意思，定是程处默还太年轻，李世民才给他定了个低一级的散衔。 “这小子，油滑的很。苏兄以后千万别顾及我的面子，尽管修理这小子就是了。” 苏烈笑了笑，说道：“处默可是讲武堂出来的，论对火器的使用，想来定比某强的多。某以后，应该多向处默请教才是。” 咦，这个苏定方如今说起话来，也是有板有眼的了啊比起两年前的耿直来，他倒是成熟了不少。 “处默也就是专业知识多了点，可是对火器的实际操作，比起苏兄的经验来，就差得远了。以后，苏兄还要多上心呀，可不能由着处默胡来”赵云泽说道。 苏定方点头道：“某自然省的” 三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太极宫外。 第503章热气球（上） 李世民在两仪殿召见了赵云泽。 崔余庆向李世民交旨后，便离开了两仪殿，回门下省继续当值了。两仪殿内，除了那些内侍、宫女，就只剩下了李世民、赵云泽和苏定方三人。 “鹏羽回来的挺快呀朕还一直担心，怕你无法在讲武堂毕业典礼那一日赶回长安呢。”李世民端着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对赵云泽说道。 “石城县那边，如今一切步入了正轨，有房遗直看着，臣便脱身回长安了。”赵云泽说道，“近半年时间未见，陛下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哈哈哈，你赵鹏羽出任地方官还不到半年时间，别的本事朕不知增长没，这嘴皮子功夫倒是见涨啊”李世民大笑道。 赵云泽道：“臣别的本事自然也见涨了。臣在石城县这近半年时间，可是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忘记臣对陛下的许诺呢。” “那石城县，如今又是如何模样”李世民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云泽便把自己在石城县推行的一系列举措，向李世民简单陈述了一遍。最后，他总结陈词一般说道：“陛下，臣敢打包票，如无意外，石城县今年的赋税收入，保守的估计，也能比往年增长三成。” 李世民点点头道：“若真像你所说的，有那么多商人进驻你那个石城开发区的话，光是商税，让石城县的赋税收入比往年增长三成，的确大有可能。” 赵云泽又道：“陛下，臣以前就说过，重工商才能富国。臣此次，就是想在石城县做一番尝试，验证一下臣的这个论断。如今，石城县各项建设如火如荼，由此，百姓们也有了赚钱的机会，这也是利民之举。” “是呀，人只要不闲着，就有利可图。以往，农闲之时，百姓只能靠多出劳役，减少缴纳的实物赋税。你办了这个开发区，有了工坊、商铺，农闲之时，倒也给百姓增加了赚钱的机会。这的确是利民之举。”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干，若你这开发区大有成果，那朕便在全大唐推行。”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陛下重工商，这是好事。但话说回来，做任何事，也都要把握好一个度。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若大唐各个州县，都像石城县一样，一下都建起开发区的话，一来，没有那么多资金和商户。二来，就算这些开发区都顺利建成，那也要预防产能过剩的问题。生产出的东西若销不出去，那可是会引发经济危机的。”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如今的大唐百废待兴，十年二十年之内，怕也不会出现鹏羽所说的产能过剩的问题吧。再者，你也说了，就算朕鼓励各州县建立开发区，也不一定都能建起来呀。” “这倒也是。”赵云泽说道，“是臣杞人忧天了。” 时代的不同，导致观点的不同。赵云泽所说的因为产能过剩引发的经济危机，那是在工业大革命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如今，生产力低下，就算整个大唐开动马力进行工业生产，产出的物资，都未必能满足人民的需求。 说白了，现在还是卖方市场，别说十年二十年了，只要不出现大规模的工业革命，生产力进入机械化时代，就是再下去一百年二百年，都不会出现产能过剩的问题。大唐，归根结底，还是农业国家。 赵云泽不是工科生，他也不会建造机床等重工业机械，要想引领大唐进入工业化时代，那就是天方夜谭。再者，就算现在给赵云泽一个现代化的重工业工厂，他也没有能力完成工业革命。因为，工业革命，是在特定的环境才能完成的。政治体制、人民的认知水平、社会资源调配、内在及外在因素等等，缺一不可。那些只带一台机床穿越，就能把古代封建社会改造成资本主义社会的做法，也只能出现在小说中。 赵云泽能做的，只是把自己的所学所知，奉献给大唐。只要能给大唐带来多少改变，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鹏羽啊，石城县的事情先放一边。朕今日，主要是想听一下你对火器用于实战的看法。”李世民改变了话题，对赵云泽说道，“想来，定方已经告知你火器营之事了吧” 赵云泽点了点头，说道：“臣已经知道了火器营之事。” “那你对火器营今后的训练、管理，可有见解”李世民又问道。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火器营不同于别的军队，要想最大程度的发挥火器营的战斗力，其编制、训练、管理，也都与别的军队不同。臣在未对火器营有详细的了解之前，也无法说出见解。不如，等臣对火器营了解一番之后，再向陛下禀奏如何” 李世民点点头，道：“这就是鹏羽以前跟朕说的，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吧” “陛下还记得这句话呢”赵云泽大感意外。 李世民道：“此语有大见地，朕自然不会忘怀。既如此，那鹏羽明日休息一日，后日，便随定方去火器营调查研究吧。朕给你三天时间，二十六日早朝过后，朕再听你的高论。” “臣只需一天时间就足够了。”赵云泽说道，“火器营如今只是刚成立，一切事务，还没铺开，臣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去调研。” “随你。”李世民点了点，又道：“鹏羽一路辛苦，朕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这便回家，歇息去吧。” “臣告退” 赵云泽与苏烈离开两仪殿，刚出太极宫，却发现特勤署的十几个人，在宫门外等候着。带队的，是研器处执事公孙鲁。随这十几个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辆马车。那马车的车厢鼓鼓囊囊的，用一块毡布盖着，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 公孙鲁等人一见赵云泽出了宫，连忙上前见礼。 “公孙执事，你们怎么来此处了”赵云泽诧异的问道。 公孙鲁用警惕的眼神看了苏烈一眼。赵云泽会意，忙说道：“苏校尉不是外人，公孙执事有话直说便是。” “大人，我们做出热气球了。” 第504章热气球（中） “大人，我们造出热气球了。” 公孙鲁此言一出，赵云泽一下就愣住了。过了半天，他才晃过神来，猛的一拍公孙鲁的肩膀，一脸惊喜道：“此言当真” 公孙鲁点头道：“马车中所装的，就是热气球。特战队回了讲武堂，于署令得知大人归来，便命某带上热气球，来此处给大人报喜。” “为何要把热气球一块儿带来”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公孙鲁道：“于署令说，大人得知热气球已经做出来了，必会向陛下禀报。陛下若知道了热气球的功用，也必然急于观看。是以，于署令便让某把热气球一块儿带来了。” “哈哈哈，于天佑想的周到啊别说陛下了，连某都想立即见识一下你们做出的热气球。”赵云泽大笑起来。 苏定方听的满头雾水，向赵云泽问道：“赵大人，何为热气球” 赵云泽道：“热气球嘛，就是借助空气热力算了，某只这么干说，也解释不清楚。苏兄啊，你先别急着回营，且在此稍候片刻，待某向陛下报喜之后，说不定，苏兄就能亲眼见到热气球了。” “哦，那某就再等等。”苏定方点头道。 赵云泽又问公孙鲁：“你们可曾实验过” “实验过好几次了。一开始，是用绳子绑住热气球，不让它飘走。之后，又做了放飞实验。” “可曾搭载过人”赵云泽又问。 公孙鲁点点头，道：“固定放飞时，里面放的是石块。完全放飞时，搭载了四个人。放飞降落都顺利的很。” “最多能载几人”赵云泽又问。 公孙鲁道：“通过用石块实验，换成人体等重的话，极限也就是五个人。不过，为了安全，我们并没有试过载五个人。” 五个人，按每个人体重70公斤计算，那就是350公斤，再加上沙袋、火炉的重量。这的确是极限了。赵云泽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们做出了多少个热气球”赵云泽又问。 公孙鲁道：“惭愧的很，从赵大人离京时布置下任务到现在，光是前期的试制，就耗费了四个月时间，迄今为止，我们也只做出了一个成品。” “才一个”赵云泽大感意外。“那做一个热气球，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材料和人手充足，二十天便能做完一个。不过，我们前期试用了好几种材料，最后选择的是丝绸。制作热气球需要大量丝绸，还要用鱼胶密封，这些材料，都不易得。就是制作这一个成品的材料，还是于署令几次到兵部软磨硬缠要来的。” “唉，倒是难为你们了。”赵云泽叹气道，“等陛下看过热气球的飞行，一定会支持你们的。你们先在此稍候，某这便去向陛下禀报。” 赵云泽又返回了太极宫。 李世民一见赵云泽又回来了，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鹏羽啊，你都出任地方官半年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怎么还没改呢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事儿了” “陛下，并非某又忘了什么事，而是，某遇上了新情况。”赵云泽解释道。 “新情况什么新情况”李世民问道。 赵云泽道：“特勤署研器处的人，制作出了一种能把人带上天的东西” “可是热气球”李世民立即惊问道。 “陛下如何知道的”赵云泽诧异道。 李世民道：“你赵云泽对朕保密，朕难道就对特勤署的事情一无所知了于天佑跟朕说过这东西。” “那个并非臣对陛下保密，而是臣也不知道热气球能不能制作成功。所以，就没提前告知陛下，免得” “免得朕失望” “臣就是这个意思。” “那能把人带上天的热气球，真的做出来了”李世民又问道。 赵云泽点头道：“真的做出来了。研器处的执事公孙鲁，已经将热气球带至宫门外，陛下是否现在就去看看” “竟然真做出来了走，朕这就去看看。”李世民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就要往殿外走。 “陛下稍安勿躁”赵云泽连忙阻止李世民。“不知陛下只是想看看热气球的实物呢，还是想看热气球带人上天飞行” “自然是看上天飞行了。”李世民说道，“当初于天佑告诉朕，你命令研器处制作一种能把人带上天的东西，朕一直觉得你这是异想天开。可是，研器处居然真做出这东西了，朕岂能不亲自看一下，热气球是怎样把人带上天的。” “那还请陛下更衣，再带上充足的侍卫出宫。热气球的放飞，需要去野外。”赵云泽又对李世民说道。 “对对对，朕这就安排。” 此时的李世民，全然没有了帝王姿态，他那迫不及待的兴奋模样，像足了一个刚接过快递的姑娘。 “臣先去宫外等候陛下。”赵云泽说道。 “好好好，朕片刻即至。” 赵云泽又出了宫，在宫外等候了约两刻钟，李世民带着近百个侍卫，骑着马出宫了。 与李世民左右并辔而行的，还有两个男子不对不对，这两个人身段窈窕，面容姣美，分明就是女子。 赵云泽仔细一打量，认出了这两个女扮男装之人，一个是长孙皇后，一个是九江公主。 “臣赵云泽，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赵云泽连忙上前行礼。 苏定方、公孙鲁等人一听赵云泽的话，也连忙上前给李世民、长孙皇后、九江公主行礼。 “诸卿免礼。”李世民在马上说道。 赵云泽起身，又疑惑的看了长孙皇后和九江公主一眼。 长孙皇后笑道：“陛下回寝宫更衣，向本宫说起了热气球之事。本宫好奇之下，便想一同出宫看个新奇。恰好，九江公主也在本宫处，便一同伴驾了。”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恍然大悟。李二陛下这分明是向老婆显摆啊 “鹏羽，我们去何地放飞热气球”李世民问道。 赵云泽望向公孙鲁。公孙鲁连忙向李世民禀道：“城北，渭水河畔一处荒地。” “那这便起行吧。”李世民说道。 苏定方这时问李世民：“陛下，臣要不要” 李世民一摆手，道：“一同去” “遵旨”苏定方大喜。 第505章热气球（下） 公孙鲁等特勤署的官吏，或骑马、或赶车，走在前面，赵云泽、苏定方走在中间，李世民、长孙皇后、九江公主三人，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在最后。一行人从太极宫南门绕往西北。 出了长安城紧挨着太极宫的一道城门安定门，一行人北行只一会儿，过了渭河，又沿渭河北岸向西而去。 九江公主盯着赵云泽的背影，眼神极为复杂。她有些兴奋，又有些惆怅，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做何想。 众人西行约三十里，来到了一处河边荒滩。那荒滩面积极大，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荒滩上，全是沙地，但表面也覆盖着少量的植被。 载着热气球的马车行至荒滩中央停了下来。众人也都勒缰止步。 “陛下，此处便是研器处放飞热气球的试验场。”公孙鲁下马向李世民禀报道。 李世民、赵云泽、苏定方、长孙皇后、九江公主立即下马。那些侍卫，自觉的骑着马散到四周警戒。 此时，是后世五点多钟的样子。夏季白昼时间长，离天黑还早着呢。暑气多少消散了些，河边，又有凉风吹拂，令人倍觉舒适。 “那便开始放飞吧。”李世民对公孙鲁说道。 “遵旨” 公孙鲁命人卸下了马车上的东西。研器处的人将热气球展开，铺到了地上。李世民等人好奇的看起了那热气球。 展开后的热气球，占地比一个篮球场还大。 “这么大”李世民惊讶的说道。 赵云泽道：“陛下，研器处制作的这热气球，是用来载人的，小了可不行。” “安全吗”李世民又问。 公孙鲁道：“这个成品，我们已经放飞过五次了，很安全。” “那便开始吧。”李世民说道。 四名研器处的官吏上了吊篮，吊篮里的火炉生了起来。四名乘客拽着热气球的底边，罩到火炉上方。 随着炉火越来越旺，那原本平铺在地上的绸布，也慢慢的膨胀起来。就像在慢慢充气一般。 “大了，大了”九江公主兴奋的大叫。 赵云泽心中好笑，这小公主平时看上去文文雅雅的，这会儿，竟像个小女孩似的。话说，半年多没见她了，好像又大了一些呀。你看那胸前，都鼓鼓囊囊的了，即使穿着宽大的男装，也难掩咳咳，非礼勿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苏定方，也都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讶。 “这是什么原理”李世民问赵云泽。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陛下可知孔明灯” “哦，原来如此。所谓的热气球，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孔明灯啊”李世民恍然大悟。 说完，他又一脸寻味的望着赵云泽，又道：“孔明灯在汉末就已出现了，却从未有人想过将之做大，带人上天。鹏羽倒是敢想敢做。” 赵云泽道：“其实这并非臣的想法。而是” “你师父的主意。”李世民接话道。 “呃，正是师尊想到的。”赵云泽尴尬道，“师尊以前曾对臣说过，若将孔明灯做大一些，应该能将人带上天。臣好奇之下，便想出了这热气球。” 李世民点点头，道：“热气球的原理虽然与孔明灯一样，但这形状却与孔明灯大为不同。朕此番见了实物，觉得很简单。可想来，鹏羽在设计此物，以及研器处制作此物时，却会耗费无数心思。” 赵云泽道：“多谢陛下理解。事实也的确如此，科学发明创造，很少能一次成功。即使看上去再简单不过的一件新事物，其设计与制作出成品的过程，也及其繁琐复杂。研器处的热气球项目攻关组，耗费了四个月时间，才制作成功。” 就在这时，那热气球已经完全膨胀开，吊篮缓缓离开了地面。 “飞起来了”这次，却是长孙皇后兴奋的一声大喊。喊完，她又立刻羞赧的一笑。她这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知道了原理，李世民这会儿倒没有多少惊讶了。 “真该带史官前来，让他们记下这一刻呀”李世民眼睛盯着缓缓升空的热气球，感慨道，“从古至今，人们无不幻想着飞上天空，如今，这个梦想，在大唐实现了” 最后这句话，李世民是吼出来的。 “吾皇万岁大唐万岁”赵云泽忽然跪倒在地，朝李世民大喊。 包括长孙皇后在内，所有人也立刻跪地，重复赵云泽的这句话。 “吾皇万岁大唐万岁” “哈哈哈哈，众卿快快平身”李世民舒心的大笑。 众人站起身来。又一起望向已经升到高空的热气球。 此时，热气球已经升到了三四百米的高度。热气球不再继续升高，而是随着风向，向北飘去。 “有了热气球，鹏羽的伞兵，就可以不受地形限制，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了。”李世民眼睛望着空中的热气球，说道。 “是呀，有了热气球，就可以实行垂直打击，不仅可以实现伞降，还可以对地面目标实行空投霹雳弹攻击。”赵云泽道。 “如此一来，我大唐的军队，就又多了一种利器了。”李世民一脸兴奋道。 赵云泽却泼冷水道：“这热气球也不是万能的，受风力、风向的影响，有时也难派上用场。” 李世民摆摆手，道：“世间哪有完美的东西，鹏羽就不要吹毛求疵了。” 怎么反而你安慰起我来了 “别飞太远了，让他们降落吧。”李世民见热气球已经飘过了渭河，连忙说道。“对了，他们怎么降落” 赵云泽道：“那吊篮里有系着绳子的沙袋。将沙袋放下，热气球就能慢慢降落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这原理，应该跟秤砣差不多吧”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原理。”赵云泽点头道，“系着沙袋的绳子放的越长，产生的坠力就越大，热气球便能降落了。” 说完，赵云泽就朝公孙鲁点了点头。 公孙鲁拿出一根比较细的竹筒火箭，又对长孙皇后和九江公主说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这东西响声很大，还请留心。” 赵云泽赞赏的看了公孙鲁一眼，这人不愧是善于制器的，细心的很。 公孙鲁点燃了竹筒火箭。那火箭发出“砰”的一声响，一个红色纸团在空中炸开。 然后，众人就看到远处的热气球下方吊篮中，丢出了四个沙袋。系着沙袋的绳子，放的越来越长，热气球也开始缓缓降落。 第506章空中的浪漫（上） 热气球放飞试验场的这处荒滩，向渭河上游再走五百多米，便有一座木桥。研器处的人在热气球升空后，便赶着马车过了桥，做好了接回热气球和那四名乘客的准备。 热气球降落后，过河的这些人便帮着收拾起了热气球。 河对岸，李世民问起了热气球的制作事项。赵云泽说道：“到目前为止，研器处也只做了这一个成品。只因为，要制作热气球，需要大量的丝绸、鱼胶等物。这些材料缺乏的很呀。” 李世民道：“只一个热气球，一次才搭载四人，这显然不够用。这样吧，等明日，朕给民部和兵部，以及将作监下一道旨，让他们筹集材料，尽可能的满足研器处的使用。” 公孙鲁一听李世民这话大喜，连忙谢恩。 李世民又问赵云泽：“鹏羽，想来，将来使用热气球的，也定然是特战队。你认为，要制作多少个热气球，才能满足使用呢” 赵云泽道：“自然是多多益善。最好，大唐能建立一支专门使用热气球作战的空军。可是，考虑到时间和材料，以及人手等诸方面原因，短时间内，怕也难以制作出太多。再者，热气球在空中的操控不能像在地面骑马一样随心所欲。就算有大量的热气球，在战场上也不能一拥升空。目前，热气球也只能作为奇袭的装备。而奇袭，必然需要正面军队的配合。所以，臣认为有五六个热气球，一次带二十来人上天，就足够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那就先让研器处制作着吧，今年内，尽可能的做出你所说的数量。” 说完，李世民又忽然不好意思道：“朕朕也很想到空中去，领略一下高处风景。” 啊我还没上去看看呢。 “这个这个”赵云泽为难的望向长孙皇后。他是想让长孙皇后劝一下李世民，不要冒这个险。 长孙皇后冲赵云泽一笑，说道：“鹏羽，本宫也想与陛下一起，坐着热气球去空中一趟呢。” 啊你俩果然是两口子。 “赵大人，我也想上去一趟。”九江公主伸着一根手指，指向天空，弱弱的说道。 “那个”苏定方这时也开口了。 “苏兄，莫非你也想凑这个热闹”赵云泽皱起了眉头。 “嘿嘿，嘿嘿”苏定方尴尬的笑了。 赵云泽望向公孙鲁。 公孙鲁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想坐热气球的话，却不能像方才那四人一样，让热气球随风飘走。为了安全，最好是用绳索拴住热气球，就让它飘在河水上空。还不能离岸边太远。” 李世民笑道：“这个主意好，就算出了意外，朕也顶多变成落汤鸡。” 公孙鲁连忙说道：“陛下洪福齐天，必不会出意外” 赵云泽气恼的瞪了公孙鲁一眼，你不出这个主意能死呀万一老李和他媳妇、妹妹出了意外，咱们今天在这儿的这些人，谁都别想活了。你这么能，咋不上天呢哦，你肯定已经上过天了。 可公孙鲁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赵云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公孙鲁既然敢让李世民上热气球，那就说明他对热气球的安全性有着充分的信心。他的那个主意也不错，大不了，老李和他的媳妇、妹妹掉河里去呗。洗洗更健康嘛 “公孙执事，那你们可带绳索来了”赵云泽问公孙鲁。 公孙鲁一笑，道：“于署令说，陛下若见了热气球升空，定会按耐不住，想亲自试乘一下的。所以，我等做了充分的准备。” “还是天佑了解朕呀”李世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们这便准备吧。”赵云泽对公孙鲁说道。 公孙鲁带着余下的那几个研器处的人，将一根粗大的木橛子砸到了渭河边上，又在木橛子上拴牢了一根又长又粗的绳索。 赵云泽看的暗中点头，果然是准备充分。 公孙鲁他们忙完这一切后，马车也正好返回。于是，众人再次伸展开热气球，并把吊篮拴在那根绳子上。 公孙鲁又拿出四件非常厚的马甲，对李世民说道：“这是研器处一个叫冯钧的吏员，制作的漂浮衣。穿在人身上，就算不会游水的人，也能漂在水面。为了陛下和娘娘、公主的万全，还请将此衣穿在身上。” 赵云泽接过一件“漂浮衣”。这漂浮衣里外两层麻布，中间夹着厚厚的东西。用手一捏，夹层里的东西硬邦邦的。 “这里面塞的什么”他问公孙鲁。 公孙鲁道：“梧桐木的木块。” 哦，这不就是山寨版的游泳衣嘛。冯钧这小子蛮厉害的，我都没想到的东西，他居然制作出来了。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呀。 李世民拿着一件“漂浮衣”，翻来覆去看了一下，欣喜的说道：“这又是一件宝贝啊。有了此物，以后军队渡河，就算没有船只也不怕了。” 赵云泽点点头，道：“而且此物不像热气球那般不易制作，完全可以量产。” 李世民道：“那便交给将作监的人，大量制作吧。” 边说着，李世民边把漂浮衣穿在了身上。长孙皇后和九江公主也穿上了漂浮衣。 “陛下，臣陪您一块坐热气球吧。”赵云泽把漂浮衣穿上，对李世民说道。 “鹏羽也会操控热气球”李世民诧异道。 赵云泽道：“臣倒是不会操控这玩意儿，臣只是想试下飞上天的感觉。” “那何人操控热气球”李世民疑惑道。 公孙鲁道：“这次，就由臣来操控吧。不过，热气球只能搭载四人。” 众人商量了一下，李世民、长孙皇后、赵云泽先上。苏定方和九江公主后上。赵云泽耍了个赖皮，他说要学习热气球的操控方法。所以，他要上两次。 九江公主一开始见李世民安排她和苏定方后上，脸上还现出失望之色。又一听赵云泽要上两次，她脸上又难掩喜色了。不过，她这点表情变化，却没有人注意到。 第507章空中的浪漫（下） 李世民、长孙皇后、赵云泽、公孙鲁四人，坐上了热气球。 赵云泽仔细观察起吊篮中的物件。吊篮四个角，放着四个沙袋。吊篮的中央，则放着一个大号的“赵氏贞观铁炉”。铁炉旁边，则放着大半袋木炭。铁炉底下的进风口，连接着一根铁管。铁管另一头，则有一个边长约半米的木盒子。那木盒子的两边，都开有小孔，与铁炉相对的一边正中，延伸出一个小踏板。 “这个木盒子是做什么用的”赵云泽问公孙鲁。 “这是冯钧设计的脚踏风箱，用来控制炉火的火势的。”公孙鲁答道。 “哦，冯钧这小子有才啊”赵云泽赞叹道。 公孙鲁道：“热气球的制作，冯钧出力是最大的。极为难得的是，他却毫不居功自傲，只是默默的做事。” 赵云泽道：“冯钧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属老黄牛的。对了，他说话还结巴吗” 公孙鲁笑道：“平时虽然话少，但并不结巴。可一遇上生人，或者一紧张，就又结巴了。” 李世民这时好奇的问道：“这个冯钧，是不是就是鹏羽从武库别署要的那个年轻工匠” “陛下好记性，正是他。这可是个创新型人才，与那汉末魏国的马钧，有的一比。”赵云泽答道。 “冯钧如今还是流外吏员吧”李世民又问。 赵云泽道：“原先他只是个工匠，陛下特赐了他流外五等吏员的身份。” “这样的人才，就该做官呀。”李世民又道。 “臣待冯钧谢陛下恩典”赵云泽连忙对李世民拱手说道。 李世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鹏羽倒是会钻空子。不过，朕既然把话说出来了，也不能收回。就先封冯钧从九品下的将仕郎散衔吧。其余参与热气球研制的人员，你们也拟份报功折子给朕，朕要重重酬功。” 从九品下，是最低级的官员，可对于冯钧一个工匠出身的人来说，若不是因为赵云泽的赏识，他这一辈子，就算再努力，也爬吧不上官员阶层这座大山。 公孙鲁应下李世民的旨意，便开始侍弄起了炉子。他填上几铲木炭后，便用脚接连不断的踩起了风箱的踏板，炉火越来越旺了。天气本来就炎热，站在吊篮中的人，都感觉烤的慌了。 “赵大人，劳烦你与某一同拽下气球底边。”公孙鲁对赵云泽说道。 “好说” 赵云泽与公孙鲁一起，拉扯起连接吊篮与气球的绳索。很快，就把气球的底边拉拽到手。 这热气球的底边，直径也就是一米的样子。不知用什么东西撑着，形成了一个圆圈。 公孙鲁和赵云泽托着热气球的底圈，罩到火炉上方。慢慢的，热气球开始膨胀了。 公孙鲁又用脚踩起了风箱的脚踏板，炉火越来越旺，热气球膨胀的速度更快了。 又等了很长时间，热气球缓缓升空。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脸的兴奋之色。待热气球升空二三十米后，长孙皇后就有些害怕了，她把后背靠在李世民肩头，眼睛只敢看远处的景色。 赵云泽作为一名曾经的空降兵，自然没有恐高症。他趴在吊篮边上，眼睛往地面瞅着。 “鹏羽，往里面来点，别掉下去了。”李世民好心提醒赵云泽。 “臣没事的，多谢陛下关心。”赵云泽依然我行我素。 热气球上升到百米来高时，吊篮底下连接地面木桩的那条绳索，已经拉成了笔直。 地面上，虽然热气球被绳索固定到了木桩上，但研器处的那些人依然用手拉拽着绳子，以防意外。 热气球随风向渭河上空飘去，那条绳子，也被拉拽的倾斜起来。当绳索与地面差不多形成三十度夹角时，热气球便不再继续往远处飘了。而是悬停在了渭河上空，微微飘荡着。 站在吊篮中，向西南望去，庞大的长安城尽收眼底。 李世民等人在空中停留了也就是四五分钟时间，因为长孙皇后恐高，李世民便命公孙鲁降落了。 公孙鲁将四个沙袋丢出篮筐，绳索放到热气球刚有下坠之势时，公孙鲁便固定住了绳索。然后，地面的人一起用力，将热气球拉回了地面。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下了吊篮。两个人的脸色都红红的，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热的。 公孙鲁没有降低火势，热气球依然膨胀着。苏定方和九江公主上了吊篮。 九江公主羞涩的看了赵云泽一眼，站到了他旁边。苏定方则站到了赵云泽对面。 拉拽着绳索的人慢慢放开绳索，热气球再次升空。 一开始，九江公主还时不时的偷偷看下赵云泽，可当热气球升高到四五十米时，她就顾不上那些小心思了。而是面朝吊篮外面，两手扶着吊篮的边缘，兴奋的往远处看。 “好美啊”九江公主柔声说道。 “公主殿下，往里面站点。”赵云泽生怕九江公主也有恐高症，提醒道。 “没事的，站在这里凉快。”九江公主对着赵云泽甜甜一笑。 这一笑，顿时让赵云泽看得有些恍惚了。 人类的表情，最是丰富。单单一个笑容，就有很多种。而且，你无法用言语和文字，来详尽的表述每一种笑容所表达的意思。微小的差别，可能这笑容背后的所蕴藏的情感，就完全不一样。这时，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 九江公主方才的绽现的那种笑容，赵云泽只在秦茉儿和孙灵儿脸上看到过。那是怎样一种笑容呢反正，正常的人际关系之人，是不会对对方这么笑的。那笑容，好像只能出现在对对方身怀爱恋的人脸上。 这小丫头，太勾人了。赵云泽心头就是一惊。 九江公主全然没有意识到，她刚才感情自然流露的一笑，让赵云泽触电了。她对赵云泽说完那句话，就把头探出吊篮外面，朝地面望去。 “呀，头晕”九江公主一声惊叫，下意识往后一退。 吊篮空间本就不大，九江公主这一退，身体离火炉就只有半米了。 “小心”赵云泽下意识的一伸手，拦向九江公主身后。 “呀”九江公主被赵云泽伸手一栏，顿时失了重心，身体就要往后倾倒。 赵云泽立刻上前一步，两手一下环抱住了九江公主的腰肢和后背。同时他身体一扭，将九江公主将将要倒下的身子横了起来。 九江公主受惊之下，两手下意识的揽住了赵云泽的脖子。 画面定格了。此时赵云泽上身倾伏，抱着仰面向上的九江公主。九江公主的两只胳膊，紧紧揽着赵云泽的脖子。两人的脸孔，相距只有一丢丢距离。九江公主那长长的睫毛，都快碰到赵云泽的额头了。 两人的鼻息，也都扑到了对方脸上。 九江公主眼睛瞪的大大的，大脑已经短路了。赵云泽的大脑，同样一片空白。 苏定方和公孙鲁看到赵云泽和九江公主的暧昧姿势，下意识的转过了头。那画面太美，他俩都不敢看了。 一秒、两秒、三秒 此时应该有浪漫甜蜜的背景音乐的。然后，画面还应该呈慢镜头旋转着，男女主人公的长发和衣裾都随风飘散，最好还要有玫瑰花瓣飘落。赵云泽忽然很不靠谱的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这都想些什么呢 “公主殿下没事吧”赵云泽驱散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问九江公主。 “我没事，多谢赵大人。”九江公主也回过神来了，她的脸一下羞红了。 “举手之劳而已，殿下不必客气。”赵云泽说道。 九江公主晃动了一下脑袋，看了看赵云泽抱住她的两只胳膊，然后就发出了如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赵大人，你可以放开我了。” “公主说什么”赵云泽问道。 “我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啊放开那殿下不就倒下去了吗”也不知道赵云泽是真没听明白九江公主的话，还是在装糊涂。 苏定方和公孙鲁听得满额头黑线了。 “那就请赵大人，扶我站稳。”九江公主又好奇又好笑，还夹杂着无比的羞涩意味，又小声说道。 “哦哦哦”赵云泽这下终于明白他该做什么了。 赵云泽扶九江公主站好，松开了双手。这小妮子，腰肢挺软呀。 九江公主低着头，羞不自抑。赵云泽也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公孙大人，今天天气不错哈。”“是呀是呀，天气真好” 苏定方和公孙鲁两人，也面朝吊篮外面，打着哈哈。 “那个公主殿下，他俩说的没错，今天天气真好。”赵云泽终于说话了。 “你该漱口了。”九江公主低着头，小声说道。 “啊”赵云泽没有听清九江公主的话。 “你有口臭。”九江公主又说道。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说这种话不妥，羞得下巴颏都低到锁骨了。 尼玛，被鄙视了赵云泽总算听明白九江公主话里的意思了。刚才，他与九江公主的脸挨的那么近，他说话时，喷出的口气把九江公主熏到了。 可是，小公主啊，你这话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呀，咱俩没打啵儿呀 “那个一路风尘，到长安后就又跑这儿来了，我家还没回呢。”赵云泽摸着鼻子，尴尬道。 第508章公主驾到 李世民等人回到长安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赵云泽在城门口便辞别了李世民，往怀德坊赶去。 等进了自己家那条胡同，他见离他家不远处，新起了一座大宅子。宅子的基建已经基本竣工，所剩的，只是装点整修了。不过看这宅子的规模，光是后期的装修，怕也还得花几个月的时间。 秦安等留守的仆从丫鬟，见到赵云泽归来，自有一番热闹。 “秦安，胡同里那处大宅子，是谁人的”赵云泽好奇的问秦安。 秦安道：“是九江公主的。” “九江公主她要搬出宫开府另居了”赵云泽诧异道。 秦安道：“听说，陛下已经给九江公主订下了亲事，九江公主成婚后，自然不能再住在宫里了。” “九江公主定亲了”赵云泽讶然道。不知为何，一听秦安说九江公主定亲，他心里竟有了那么一丝惆然若失的感觉。 “听夫人说，陛下还未正式下旨，给九江公主定亲。不过，九江公主与长孙家的亲事，如今却已经在朝野中传开了。恐怕今年年底，九江公主就要大婚了。” “长孙家九江公主要嫁入长孙家她的驸马是谁呀” “就是长孙顺德的小儿子，长孙嘉庆。” “那个纨绔子唉，九江公主嫁给他，算是毁了。”赵云泽感慨道。 秦安一笑，道：“郎君，皇家的亲事，咱们可不好置评。” “对对对，人家九江公主的亲事，的哪门子心”赵云泽自嘲的一笑。 分割线 今夜对于九江公主来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难以入眠的一夜。一闭上眼，白天赵云泽在热气球的吊篮中抱住自己的那一幕，就会出现在九江公主的脑海中。她的心会狂跳，她的脸会发烫。 好像自己十岁以后，就连父兄，也从未再对自己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过了。赵云泽那有力的手臂、斧凿刀削一般的面庞、还有那从他口中呼出的带着一点异味的热气，都让九江公主深深回味。 白天那一幕，因为是在热气球升到空中时才发生的，除了苏定方和公孙鲁，就再无人见到了。也因如此，九江公主和赵云泽在降落之后，都神色如常。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毫无所觉。 然而，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尤其是对于九江公主这样的少女来说，生平却是第一次如今被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抱住。少女的心，融化了。 九江公主睡下的很早，可整个上半夜，她根本就没睡着。直到下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赵云泽又出现了。而且，他居然睡到了九江公主的床上 梦境中那些让人既激情澎湃又无比羞涩的画面，让九江公主惊得一下醒了过来。 自己竟出了一身大汗，而且，浑身软的跟面条似的，毫无力气。黑夜里，九江公主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皇家女子，因为生长环境使然，比起民间女子都相对早熟一点。对于男女之事，九江公主到了这个年纪，也多少知道了一些。虽然，梦中的画面很模糊，可九江公主也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梦。她暗骂自己不庄重，可又忍不住去回忆梦中的情景。 这样一来，九江公主又无法入睡了。 整整一夜，她连一个时辰的觉都没睡够。第二日，当宫女们服侍九江公主起床时，发现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了。 用过早膳后，九江公主出了宫，她又一次去大安宫给李渊请安了。 不过，今天九江公主在大安宫逗留的时间很短。离开大安宫之后，她就借口去看一下自己的公主府建设的进展情况，前呼后拥的又去了怀德坊。 九江公主在公主府中转着，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此时心情很矛盾。她很想去赵云泽家，再见赵云泽一面，可她又怕见到赵云泽。 再三犹豫之后，想见赵云泽的心情战胜了怕见赵云泽的心情，九江公主决定去赵云泽家了。 “起驾，回宫”九江公主坐上马车，吩咐道。 一帮人又拥着九江公主往回走。可没走多远，队伍行至赵云泽家门口时，九江公主忽然让停车。 “怎么了，公主”贴身宫女雪岚问道。 “那个本宫忽然想起来，昨日乘坐热气球时，我有一支发钗遗失了。本宫想去问一下赵大人，是否捡到我的发钗了。”九江公主临时编了个理由，说道。 雪岚眨巴了两下眼睛，狐疑道：“公主，您昨日不是穿的男装吗” “呃本宫说的是簪子，男子用的簪子，说发钗说顺嘴了”九江公主狡辩道。 “那奴婢这就去赵大人家问问。”雪岚不疑有他，对九江公主说道。 “不用了”九江公主连忙阻止雪岚。“赵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深得陛下器重，你一个宫女去询问此事，难免失了礼节，还是本宫亲自去问赵大人吧。” “那奴婢陪您去。” 九江公主其实很想自己进赵家的，可是，她也知道，她与赵云泽男女有别。如今，秦茉儿也不在家，她若只身进赵家，这也于礼不合。于是，她便点头道：“好吧” 九江公主的那些护卫，都留在了街上，九江公主和雪岚两人，走近了赵家大门。 赵家今日担任门丁的是赵让。秦茉儿还在家时，九江公主也经常来赵家串门，是以，赵让认得九江公主。 赵让一见九江公主前来，连忙上前施礼。 “赵让，你家赵大人可在家”九江公主问道。 “陛下让我家郎君今日休息一天，郎君正好在家。”赵让答道，“公主请先至门房稍坐，奴这就去通报郎君。” “也好。”九江公主点了点头，随着赵让进了大门，又入门房等候。 此时，赵云泽刚刚起床没多久。赶了十多天的路，他也的确累坏了。昨夜，他倒是睡了一个好觉。他还特意叮嘱家仆，早上不要喊他起床，让他睡到自然醒。 这时，都已经半上午时分了，赵云泽才起床洗漱已毕，刚要吃早餐呢。 一听赵让禀报，说是九江公主来访，赵云泽就是一愣：这个小公主怎么会来我家 虽然心中惊疑，可人家九江公主都了，赵云泽也不能不迎接啊。 “采薇，我是不是应该穿朝服迎接公主啊”赵云泽问伺候她吃饭的那名侍女。 采薇原先是萧氏的侍女，这种朝中礼节，她应该清楚。 采薇想了想，问赵让：“公主可穿朝服了” 赵让道：“并未穿朝服。” 采薇对赵云泽一笑，道：“那郎君着便服迎接即可。” 于是，赵云泽就带着采薇和赵让，去迎接九江公主了。 九江公主一见到赵云泽，还没说什么话呢，一张脸就发烧了。 双方见了礼，赵云泽将九江公主请至客厅喝茶。 “公主今日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赐教”赵云泽问道。 虽然，他问的从容，可从见到九江公主那一刻，他见九江公主动不动就露出羞态，再加上他与九江公主的男女之别，赵云泽也感到不自然了。这个小公主，好像心里有鬼啊。 九江公主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已经全然忘了她对雪岚编出的那个理由。 “赵大人离京快半年了，可有新诗作”憋了半天，九江公主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话刚说完，她又羞得低下了头。 啊小公主这算什么我的脑残粉儿赵云泽有些哭笑不得了。 “某至石城县后，一直忙于政务，却是从未得闲作诗。”赵云泽回答道。 “那赵大人今日得闲了，不妨作诗一首如何”九江公主下意识的说道。 “这” 赵云泽本想找个理由婉拒九江公主的，可再一看九江公主那希冀的目光，他拒绝的话还如何说的出口。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赵云泽盯着九江公主的脸，吟出了半阙宋词。一吟完，他就后悔了。怎么搞的我怎么把这种情词背诵出来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直教生死相许。赵大人，这首长短句，我很喜欢。” 九江公主羞涩的冲着赵云泽一笑，起身就往外面走。 “公主，簪子”雪岚傻眼了，连忙提醒九江公主。可九江公主步子轻快，只一眨眼就已经出了客厅。 雪岚只好对着赵云泽施了一礼，去追九江公主了。 望着九江公主消失在客厅门口，赵云泽整个人都懵了。这小公主什么毛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再一想自己刚才背诵出的那半阙宋词，赵云泽很想扇自己嘴巴子了。轻佻啊，对着公主，怎么能吟这种词呢这算什么情挑公主自己会不会被打死 第509章毕业典礼（上） 赵云泽休息一日后，第二天一早，苏定方就来请他去火器营的军营了。 火器营军营，位于长安城西。距离校场不远。 赵云泽在火器营待了一日，详细了解了火器营的编制、人员成分以及各项规章制度。 对于火器营的训练和管理，赵云泽向苏定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回到家后当夜，赵云泽就针对火器营的发展建设，写了一份奏折。第二日，李世民看过赵云泽的奏折后，大加赞赏，当场指名，要赵云泽指导火器营的训练和管理。 赵云泽问李世民，臣这个任务，是暂时的还是长期的 李世民答曰，自然是暂时的，你如今的职事，依然是石城县令。 赵云泽又问，那臣什么时候回石城 李世民答曰，看情况再说。 于是，小赵就郁闷了。老李给自己安了个火器营顾问的头衔，火器营初建，要形成战斗力，怎么也得三两个月的磨合时间。看来，自己短时间内是别想回石城县了。老婆孩子刚去三个月，自己就又跑回长安来了。唉，命苦啊 今天是七月二十四，再过四天，就是讲武堂第二批学员的毕业典礼了。 赵云泽回到了讲武堂，马周等一干讲武堂的官员、教员，与赵云泽见面后，自有一番热闹寒暄。 “马兄，毕业典礼诸事，可曾准备妥当了”马周的公事房内，赵云泽问马周。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马周拿出一张纸，递给赵云泽道：“这是毕业典礼的程序，赵兄看一下，可有需要改进的” 赵云泽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纸上拟定的毕业典礼的程序，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是阅兵，第二部分是颁发奖励，第三部分是宣布学员所授职衔，第四部分是公布学员的分配方案，并送学员离校。 对于前三部分的内容，赵云泽没有不同意见。可是对于第四部分，赵云泽看后就皱起眉头了。 “马兄，学员们在毕业典礼当天就离校，是不是太匆忙了连个互相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啊”赵云泽说道。 马周道：“本来，我们拟的方案，是毕业典礼后第二天安排学员离校的。可是，陛下看过方案后，说要亲自看着这些学员奔赴新的前程。而且，陛下还说，让学员们一参加完毕业典礼就离校，这也是告诉学员们，大唐的军人，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要随时准备开赴战场。” 赵云泽点点头，道：“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某也没什么说的了。这毕业典礼，都邀请何人参加” 马周道：“卫尉寺、兵部、南北二衙、长安城诸卫诸营、关内道诸折冲府，都要派人参加。毕竟，学员们是要分到他们手下做事的。” “如此说来，整个长安及附近州府的高级武官，要齐集讲武堂了”赵云泽惊讶道。 “正是如此”马周点点头，说道。“不仅武将们会来参加，朝中勋贵大臣，也多有来参加的。” “果然是一场盛典啊”赵云泽感叹道，“某观你们拟定的程序，阅兵是最大的看点，可千万别出纰漏。” 马周道：“赵兄请放心吧，讲武堂五月末就进行了毕业会考。之后，就一直操练阅兵仪式。两个月下来，绝不会出纰漏的。” “某如今身上已经不再担负讲武堂的职事了，讲武堂诸事，某却是不好插手的。一切，就辛苦马兄了。”赵云泽说道。 “分内之事，何谈辛苦赵兄客气了。” 赵云泽离开马周的公事房，就又去了特勤署。 如今，特勤署的署令是李世民原先的侍卫统领于天佑，他与赵云泽也是老熟人了。赵云泽来到特勤署，与众人寒暄一番后，便被于天佑请到了他的公房。 赵云泽和于天佑两人密探了很久，至于谈了些什么，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之后，赵云泽又去了特战队的营地。他告诉特战队员们，三两个月之内，他们是不会回石城县了。下一步，特战队的主要训练，便是学习如何利用热气球作战。 分割线 七月二十六日，讲武堂进行毕业典礼之前的最后一次阅兵彩排。 彩排由马周组织。李靖、李道宗、赵云泽，观看了彩排的整个过程。 赵云泽很欣喜的发现，马周这个文人，经过在讲武堂两年的锻炼，居然颇有大将风范了。他指挥起彩排来，一板一眼的，居然颇有章法。 “这个马宾王，果然应了他刚进讲武堂时的那句话啊，书生，照样可以带兵。”赵云泽感慨的说道。 李道宗哈哈一笑，道：“书生自然可以带兵了，李祭酒不就是书生带兵的典范嘛。” 李靖一笑，道：“某早年虽从文，可更多的，却还是军中的历练，实在算不得书生。马宾王才是实打实的儒将。” 说完，李靖又望向赵云泽，道：“鹏羽慧眼识英才，若无鹏羽将马宾王引见给陛下，他现在怕还是一落魄书生呢。” 赵云泽道：“是金子总要发光的，陛下都说，马宾王有宰相之才。即使没有遇上某，他也早晚会在大唐崭露头角的。” “陛下还说，鹏羽也有宰相之才呢。”李道宗这时插话道。 赵云泽一怔，随即摆了摆手，道：“王爷莫要取笑我了，我也就是耍点小聪明还行。我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真让我如马宾王这般兢兢业业，我却是耐不下心性的。陛下都说我毛毛躁躁的，如何能当宰相再者，我现在才是个七品官，距离宰相一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李靖说道：“鹏羽也不必妄自菲薄，陛下器重于你，只要你忠心为国，封侯拜相，也非难事。” 赵云泽道：“大将军莫再羞臊我了。我的志向，是马上扬名，当文官，忒无趣了些。” “哈哈，鹏羽与本王倒是志趣相投的很呀。本王也不喜欢当文官，功名但从马上取，征战沙场，才是本王最喜欢做的事。”李道宗大笑道。 赵云泽忽然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征战沙场的时日，怕是距我等不远了。” 说完，他又向北方一指。 李道宗、李靖与赵云泽互视一眼，随即，三人大笑起来。 第510章毕业典礼（中） 七月二十七日，讲武堂放假一天。所有学员，都在这一天清洁衣物，放松身心，准备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参加明日的毕业典礼。 这天晚上，赵云泽没有回长安城，就在讲武堂留宿了。 七月二十八日，讲武堂第二期学员毕业离校之日。 一大早，刚吃过早饭，讲武堂就忙的不亦乐乎了。勤杂人员与第三期学员，忙着布置操场；今日就要离校的第二期学员，则收拾行囊，准备参加毕业典礼。 其实也没有多少行李可收拾。属于讲武堂配发的东西，学员们不能带走；个人物资，也没有多少。主要就是衣物。每一个学员，都发有一个背囊，他们的个人衣物，就装在背囊之内。 虽然，还有一场阅兵，需要第二期学员共同完成。可是，今日他们就要离开讲武堂，各奔东西了，彼此相处了两年，也自有一番述不尽的惜别之情。 辰时四刻，也就是后世八点钟，讲武堂操场上响起了集结号。 所有教职员工、学员，立即在各自宿营区整队，然后，在本单位主官的带领下，前往操场集合。 操场一侧正中的主席台上，李靖、李道宗、赵云泽、马周，以及讲武堂各业务部门的主官，身着朝服，并列站在上面。他们都站在了主席台最前沿。他们身后，排列了五排高脚座椅，每排十个。这些座椅，显然是为李世民和今日前来参加毕业典礼的文武官员准备的。 警备队今日除了参加阅兵的小部分将卒，其余人全员上岗，负责讲武堂外围警戒。操场上的警戒任务，则由特战队负责。 特战队全体队员，今日身着迷彩服，脚蹬高腰黄牛皮战靴，头戴迷彩渔夫帽，双手戴黑色半指作战手套，脸上画着山寨版迷彩油，双手持握连珠弩，后背各背一把披风刀，分散于主席台和操场四周，如笔直的白杨树一般挺立着。 这身行头，虽然怪模怪样的，可也让穿着之人倍添杀气。让人一见，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山魈野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刚刚来到操场的学员们，一见到特战队员们，就都生出艳羡不已的眼神了。乖乖，不愧是兵王啊，就那么一站，就让人有战无不胜的感觉了。 学员们成u字形列队，开口正对主席台。左右两侧，是第三期的学员。正对主席台这一侧，则是参加阅兵的各个方队。 参加阅兵的方队，共有十支。列队于最前方的，是由警备队三十六人组成的护旗方队。领队一人，旗手一人，护旗手两人，护旗队员三十二人。护旗队员成四队，每队八人。除了旗手和护旗手，领队和所有护旗队员，皆腰悬横刀。 第二个方队，是教员方队，共五十人。领队两人，队员呈六八队列，共四十八人。 八百名学员，组成了八个方队。每一队的领队，都由各科教员担任。这八个学员方队，又分为三个徒手方队、三个持械方队、两个骑兵方队，穿插排列。 护旗方队、教职员方队、学员中的徒手方队，全部着武官常服，持械方队和骑兵方队，则着盔甲。 全体人员列队完毕后，值星官向李靖报告。 李靖下令稍息后，大声讲道：“今日，是我讲武堂第二期学员的毕业典礼，陛下与朝中大臣，皆要来此，望诸位展现出我讲武堂最好的精神风貌来。” “诺” 全场近两千人，齐声回答，声震云霄。 李靖点点头，望向李道宗，小声问道：“王爷可有要说的” 李道宗摇摇头，道：“没什么说的，准备了这么久，就看儿郎们的表现了。” 说完，李道宗又望向赵云泽，笑道：“鹏羽啊，你离开讲武堂半年了，这会儿再不跟大家讲几句，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是该跟大家说几句。” 随即，他往前一步，大声问道：“诸位可还认得某” 那些列队靠前的兵将，立刻笑了起来。列队靠后的那些人，虽然听不清赵云泽说了什么，可别人笑了，他们也就跟着干笑。 “看来都还认得。”赵云泽笑道，“一别半年，再见面时，第二期的学员就要离开讲武堂了。某此时，心潮澎湃啊” 队列中很多人，一听赵云泽这话，眼圈都红了。 赵云泽继续说道：“第二期的学员，你们的入学档案，都是某一个个过目审核的。不是某吹牛，就是现在，你们每一个人，只要站到某面前，某都还能叫的出名字来。所以，你们离开讲武堂后，千万不要懈怠，要把在讲武堂的所学，倾力献于陛下，献于大唐。某期待着从立功受奖的战报中看到你们的名字。反过来，谁的名字要是出现在被军法处理的公文中，那可别怪某到时候说不认识你们。” 第二期的那些学员，又都笑了。不过，他们此时的笑容，却有些酸涩。赵云泽说的没错，第二批学员，与赵云泽的感情最为深厚。可以说，他们都是赵云泽的弟子。如今要离别了，他们又怎能不心生惆怅 “虽然说，今天你们就要离开讲武堂了。可是今天，咱们也还有最后一项任务需要完成。希望诸位能把两年来最好的学习训练成果，在今日展现出来。今后，你们无论在何处任职，也都要铭记，你们是讲武堂的学员，是天子门生莫给讲武堂丢人，莫负了陛下期望。” “为大唐而战”忽然，队列中有一人吆喝了起来。其余人也立刻跟着大喊：“为大唐而战忠诚、服从、勇敢、团结” 整个操场上，高呼起了讲武堂的五八校训。 赵云泽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名警备队的军官进了操场，疾奔到主席台前，向李靖等人禀报道：“诸位大人，陛下和大臣们已至讲武堂门口。” “来的这么快”李靖惊讶道。 李道宗道：“定是一散早朝，陛下就立刻出发了。多亏咱们集合的早” 李靖道：“走，诸位随某去迎接陛下。” 于是，李靖带着一班讲武堂的高层官员，去往了讲武堂门口。 第511章毕业典礼（下） 讲武堂操场上，四周旗帜招展，近两千人列队其间。 主席台上方，李世民一身戎装，大马金刀的坐于前排正中。李世民左右两侧，是李靖和李道宗。 朝中四品以上武官，除了在衙门当值的，今日也全来了讲武堂，三品以上文官，也来了不少。再加上关内道各折冲府校尉，长安各军营主官，主席台五十个座椅，坐的满满的。 今日的阅兵式总指挥是赵云泽。本来，定的是由马周担任总指挥。可赵云泽回来后，马周却说什么也要把这总指挥的职位让给赵云泽来当。马周的理由也很充分，赵云泽是新式队列操典的创始人，同时也是建立讲武堂的提议者和具体执行者，讲武堂这第一次大规模的阅兵，总指挥人选，非赵云泽莫属。 李靖和李道宗也很赞同马周的意见，于是，赵云泽便担任了阅兵总指挥。 其实阅兵总指挥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下达几个口令而已。 赵云泽站在操场正中，下达完整队的口令后，跑步到主席台前，向李世民报告：“大唐皇帝陛下，讲武堂第二期学员毕业典礼，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开始阅兵，请您指示” “开始”李世民说道。 “是”赵云泽再次行礼后，便跑到主席台一侧，再次下达口令：“阅兵式开始，标兵就位” 一队十名标兵，身着武官戎服，肩扛红缨下扎束着三角红旗的长枪，踢着正步进入操场，到达各自预定的站位后，立定转体，变肩枪为持枪姿势。标兵的作用，是用来指示参加阅兵的队伍变换队形、行进方向和变换步法、姿态的。当参阅的方队到达某个标兵的站位前时，就要做出相应的变换。 标兵就位后，主席台两边的军乐队，奏响了亲王破阵曲的音乐。鼓声擂动、丝竹齐鸣。 李世民在李靖和李道宗的陪同下，走下了主席台。三名警备队的士兵，早已牵着三匹马等候在主席台下了。 李世民、李靖、李道宗三人上了马，那三名警备队士兵，牵着马往参加受阅的方队前走去。李世民在前，李靖和李道宗左右尾随在后。 每当李世民行至一个方队右面前，方队的领队就会下达“敬礼”的口令。方队队员同时偏头，向李世民行注目礼。同时，队员们齐声高喊“陛下万岁”或“大唐万岁”。 这两个口号，也是交叉喊出。头一个方队喊“陛下万岁”，下一个方队便喊“大唐万岁”。 李世民坐于马上，意气风发的朝方队中人频频招手。待李世民行过一个方队，领队再下达“礼毕”的口令。方队队员同时把头摆正。 主席台上，众文武看到受阅官兵整齐划一的动作，昂扬的精神面貌，纷纷点头称赞。那些充当观众的第三期学员，也看得羡慕不已。他们恨不得自己也能立刻毕业，接受大唐皇帝的检阅。 检阅完各个方队后，李世民、李靖、李道宗三人回到了主席台就坐。 “分列式开始，各方队调整队形”赵云泽再次下达口令。 护旗方队的旗手，由持旗姿势变为肩旗姿势；持械方队中的持枪方队，则有持枪姿势变为肩枪姿势；刀盾手方队将手中的刀、盾，由垂刀、垂盾姿势，变为持刀、端盾的姿势；弓箭手方队也将长弓，由垂弓姿势变为端弓姿势。 这些动作，都是同时变换，变换的节奏分明，铿锵有力，极富观赏性。 “踏步走”各方队领队下达了口令。所有受阅官兵，原地踏步调整起了队形。由正对主席台，变为侧对主席台。 护旗方队首先变踏步为齐步行进，其余各方队依次紧随其后。 在操场上拐了两个弯后，护旗方队开始通过主席台。当走至距离主席台还有十米时，领队下达了“正步走”的口令。同时，护旗手变肩旗为双手端旗，领队和全体护旗队员，拔出腰间横刀，立于胸前。 铿锵有力的正步声中，护旗方队通过了主席台。李世民一听到“正步走”的口令后，就站了起来。主席台上所有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向受阅官兵行注目礼。 护旗方队之后，教职员方队也变换了步法。与护旗方队不同的是，后面的受阅方队，领队下达的是“向右看”的口令。方队队员在由齐步变为正步时，同时向右偏头，向主席台上的皇帝陛下和文武官员致敬。 持械方队经过主席台时，队员们手中的武器，同样有持拿姿势的变换。这姿势变换的动作，比起徒手方队来又增添了观赏性。让那些第一次观赏这种新式队列操典阅兵式的官员，看的内心大呼过瘾。 以前，武库别署成立时，赵云泽也曾组织过阅兵式。可那场阅兵式，人数太少，加之训练时间太短，远远不如这一场阅兵式壮观。就是那些曾经看过武库别署阅兵式的官员，今天看了讲武堂的这场阅兵，也同样大为震撼。 最后压轴的，是两个骑兵方队。一个骑兵方队手持马刀，另一个则手持马槊。经过主席台前时，两个方队的队员，都将手中兵器扬天高举。 各个方队通过主席台后，又由正步换成齐步，绕行回到原先列队的位置。 阅兵式结束后，李世民发表了讲话，对学员们激励了一番。 之后，便是宣布讲武堂本年度的个项奖励名单。这项工作是由李靖完成的。受奖的，不仅有个人，也有单位；不仅有学员，也有教职员工；不仅有第二期学员，同样有第三期的学员。 讲武堂对于这些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的奖励，以精神奖励为主。都是颁发的锦旗。其实在去年，这种年度奖励就实施过一次了，锦旗的创意，自然是出自赵云泽之手。 这次，对于受奖人员中的佼佼者，除了由讲武堂发给锦旗外，李世民还赐予了一些小物件，作为奖赏。 进行完奖赏后，便是宣布第二期学员的授职授衔旨意了注意，是旨意而不是命令。 这道旨意，是由李道宗宣读的。全体学员、教职员跪听了旨意。 毕业的学员有八百人，不可能一一宣读详细的授职授衔情况。旨意中，只是宣读了五个典型学员的授衔授职情况，其中就有程处默。其余人等，旨意中只是言明，身有散衔进校的学员，散衔迁升一级，以吏员身份和白丁身份进校的学员，则全部授予从九品下或从九品上的武官散衔。具体授衔情况和职事安排，由兵部另行颁布。 至此，上午的典礼程序便进行完了。 此时已经正午，于是，便是一顿饕餮盛宴。这也是第二期学员在讲武堂吃的最后一餐了。 午饭过后，大多数大臣离开了讲武堂。李世民和兵部的官员，以及将要接收毕业学员到他们之处任职的官员留了下来。 第三期学员回到各自营帐，开始打点行囊了。下午，他们便要离开讲武堂了。 李世民带着留下来的那些官员，在讲武堂众高层官员的陪同下，深入毕业学员的营帐，看望了他们。并与他们进行了亲切会谈。把一众学员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下午未时四刻，毕业的学员带着自己的行囊，再次集结于操场上。兵部的官员，宣读了每名学员的任职任衔命令和分配去向。然后，点到名字的学员，便立即去接收单位的官员处集合。他们的个人档案，也早已分到接收单位的官员手中。 其实学员们对于自己的授衔和分配去向，也早就有所耳闻了。今天，只是正式的履行程序。 大半个下午，进行的都是这一项工作。兵部宣读的命令的官员，喊的口干舌燥，中途也换了好几个人。 李世民果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要亲自送学员们离校。每当一个单位的接收学员到齐后，这个单位的官员就带着那些学员，到主席台前，向李世民和讲武堂一众官员辞行。李世民等人也总要勉励学员们几句。 别人累不累，赵云泽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觉得挺累的。说话也会这么累，赵云泽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可他再看看李世民，对于每个学员都笑脸相迎，殷切嘱托，好像从始至终，都没厌烦，也一直精神奕奕的。 唉，当皇帝也不容易啊，即便是做戏，也是相当耗费体力和心力的。 大半个下午，操场上都闹哄哄的。虽然不算喧哗，但场面却有些混乱。学员们相互之间，总有道别的话要说几句。整个操场上，也一直弥漫着一种很复杂的气氛。有毕业奔赴新的战斗岗位的喜悦，也有惜别的情怀。 要说最累的，是特战队的人，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除了吃中午饭时，就一直在操场上站岗。大半天下来，腿都站麻木了。也幸亏是特战队的人，要是换成别人，还真坚持不下来。 也因此，李世民对于特战队的作风纪律和超强体质，也大加赞赏。 一直到太阳西坠，最后一个单位的学员，才离开了操场。这最后走的，是分配往火器营的人。他们离得近，所以最后才离开的。 望着空荡荡的操场，赵云泽惆然若失。该走的都走了，今后，他们就要为了大唐去流血牺牲了。一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也不知道这八百人里，多少人的名字会出现在墓碑上。 都是热血好儿郎啊 第512章秋狩（一） 也许是受了讲武堂毕业典礼上阅兵仪式的刺激，离开战场已经数年的李世民，这位马上皇帝，居然又升起了征战厮杀的兴致。 “观音婢，你看朕这几年是不是胖了呀。” 讲武堂毕业典礼的当天晚上，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嘿嘿嘿”过后，拥着长孙皇后躺在被窝里，他忽然这么问道。 长孙皇后噗嗤一笑，道：“二郎是发福不少呢。” “唉，很久没有好好活动活动了。”李世民感叹道。 “不是刚活动过了嘛。”长孙皇后羞涩的说道。 “哈哈，朕说的可不是这种活动。”李世民大笑道，“朕是说，已经好几年没有拼杀过了。” 长孙皇后一惊，连忙问道：“二郎如今可是一国之君，断不许胡来” “观音婢放心吧，就算朕想上战场，朝中大臣也不会如朕所愿的。” “那二郎是什么心思” “朕是想，来一场秋狩。” “原来陛下是想打猎呀”长孙皇后恍然大悟。 李世民又道：“如无意外，大唐今年年底，最晚到明年，极有可能就要对突厥用兵了。朕决定安排一场秋狩，让十六卫的将士们好好磨砺一下。用赵鹏羽的话来说，实战才是最佳练兵途径。这狩猎，也是一种实战呀。” 长孙皇后想了想，道：“二郎既然有这个心意，只管去做就是了。不过，妾也要跟随陛下参加秋狩。” “去，都去。不但观音婢要去，朕的那些小崽子们，只要能骑马的，也都去。”李世民说道。 “什么小崽子，说的这么难听，二郎把自己和后宫姐妹们，都当做什么了”长孙皇后娇嗔道。 “哈哈哈哈”李世民大笑起来。 分割线 第二日，李世民就在早朝上提出，他打算安排一场大规模的秋狩。 一开始，还有大臣反对李世民的这一想法，他们认为秋狩必会劳民伤财。还有激进的大臣，甚至劝谏李世民，明君应勤于朝政，狩猎这种事，是玩耍，明君不应耽于玩乐。 立即就有武官出班反驳，说军中狩猎不同于三五人的玩耍，乃是练兵的一种方式。 李世民也说，他要组织的这场狩猎，不需多耗费国库一文钱，一应参加狩猎的将卒，只需按寻常给养保障即可。 武将们都出班支持李世民，文臣当中，也有很多支持这件事的。那些反对的大臣，势单力薄，最后也哑火了。 于是，李世民便定在八月十一，开始秋狩，为期三天。秋狩结束后，正好是八月十五。今年年初，朝廷已经将八月十五正式规定为节令。秋狩过后，也正好过节。 大规模的狩猎，可不同于三五人的游玩，军中一应准备、调度，都是需要时间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武将说军中狩猎就是练兵的原因。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有十天的时间，也足够军中将士做好准备了。 当日，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兵部、民部、卫尉寺、宗正寺、太仆寺就抽调官员，组成了秋狩特别策划组，一起商讨拟定了秋狩方案。 七月三十日沐休过后，八月初一的早朝上，李世民宣布了秋狩的诸项事宜。 秋狩的地点，定在长安城南的终南山。参加秋狩的，十六卫每卫抽调一千人，讲武堂第三期学员全员参加，卫尉寺则负责安全保卫。赵云泽及皇剑特战队，也在参加秋狩的人员名单中。秋狩三日期间，房玄龄以宰相身份，暂代朝政，杜如晦、长孙无忌等重臣协助房玄龄。 参加狩猎的皇家成员，李世民本来定的是在京各成年亲王、郡王，以及十岁以上的皇子，再加上长孙皇后和杨妃这一后一妃伴驾。可是，九江公主得知了秋狩的消息后，软磨硬缠李世民，也要参加秋狩。 李世民最后便答应了九江公主的请求。实际上，自从李世民知道九江公主自己不愿意嫁给长孙嘉庆后，他总觉得亏欠这个小妹，凡事，只要九江公主的请求不太过分，李世民也总依着她。 分割线 赵云泽和皇剑特战队虽然也被李世民点了名，参加秋狩，可是他们却没有什么要做的准备工作。皇剑特战队本来就是快速反应部队，随时都可以上战场的。秋狩对他们来说，就是玩耍而已。 所以，赵云泽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几天，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火器营身上。 火器营因为刚组建，并不参加秋狩。苏定方这几天全力配合赵云泽，对火器营进行调整。 赵云泽首先修改的，是火器营的编制。一开始，火器营是按大唐其他军队的编制模式组建的。赵云泽认为，火器营以为作战模式的不同，旧有的编制，不利于发挥火器营的威力。于是，他对火器营的编制做了调整。 火器营五百人，编制为三个作战队，一个警备队，一个运输队。 骑兵队一百人，装备手投式霹雳弹、单管火箭筒。以野外机动作战为主，战场之上，发挥骑兵优势，对敌阵两翼实施突袭扰乱。 步兵队一百五十人，同样以手投霹雳弹和单管火箭筒为主要武器，以正面打击敌有生力量和伏击、袭扰作战为主。必要时，可用**包、爆破陶筒对敌工事实施爆破。 炮兵队一百五十人，装备小中重三种型号的抛石机，多管火箭筒，对敌实施远距离打击。炮兵队列装的多管火箭筒，与骑兵队和步兵队列装的单管火箭筒不同。单管火箭筒是用细一些的竹筒发射火箭弹。炮兵队的火箭筒，则是铸铁筒，口径也比单管火箭筒要粗的多。 而且，最大的不用便是，单管火箭筒是一次性的。而多管火箭筒，却采用子母弹装填方式，那些并排组装在一起的铁筒，可以反复使用。发射时，只需从铁筒开口填入一支支用纸管包裹的单筒火箭，然后把信捻连在一燃，便能同时发射多枚火箭弹了。 这些新装备，是研器处和武器别署这两年共同努力的结晶。赵云泽对此大为赞叹。人的创造力，果然是无限的。照这么发展下去，真正的火炮，怕也不难制作出来了。 除了这三个作战队，剩下的一百人，编为了一支七十人的运输队和一支三十人的警备队。 完成改编后，赵云泽便和苏定方对火器营开始了训练。有着程处默等一班在讲武堂学习了两年的科班生，火器营训练起来，也事半功倍。 第513章秋狩（二） 八月十一，上午辰时，浩浩荡荡的大队车马、军兵，出了长安城南门明德门，往终南山而去。 这便是参加秋狩的队伍。所有军队，加上皇家成员、朝中伴驾的大臣，一应后勤保障人员、仆从，共计两万出头。 皇家车队，行走在队伍中段偏前的位置。最大的一辆马车，由六匹马拉着，这便是李世民的座驾。 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卿大夫驾三、士人驾二、白丁驾一，这是从周朝一直流传的规制礼仪。 李世民虽然有座驾，但他却没有坐在车内，而是骑着马，随着车驾而行。马车里，坐的是长孙皇后。 按说，长孙皇后应该有单独的座驾，可人家老李就是宠爱长孙皇后，连寝宫都与长孙皇后是同一个，这车驾共用一乘，也没有什么了。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慢，天气也比较热，长孙皇后的马车，车帘都是搭起的。李世民骑着马，紧挨着车厢，不停的跟车内的长孙皇后说着什么。 马车后面，还有骑马的三个皇子，便是太子李承乾、吴王李恪、楚王李泰。李承乾和李恪同岁，今年都是十一岁，李泰十岁。别看这三个皇子年幼，可骑着马也照样有模有样的。 其实，三个皇子也都有车驾，但既然李世民都不坐车，他们自然也不坐车了。他们这也未尝不是在李世民面前表现自己。李世民让皇子参加狩猎，未尝不是存了让他们见识下场面的意思。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李世民车驾的后面，便是杨妃的马车。再往后，是九江公主的。九江公主马车的后面，便是李承乾的太子车驾。 按说，太子的车驾应该紧随着李世民的车驾。可李建成还太年幼，也许是李世民出于教育他尊敬长辈的心思，有意把他的车驾安排到了后面。 李承乾的车驾之后，便是皇家诸亲王、郡王、公主们的车驾了。本来，李世民是不打算让公主们参加狩猎的。可既然同意了九江公主参加，其他的那些姐妹们，也不能有所偏袒，于是，已经成年的公主，也便都参加秋狩了。李世民自己的女儿，还都年幼，却没有参加的。 光是皇家的车队，就拖的近两里长。卫尉寺的侍卫们，左右护卫着皇家车队。 特战队被安排在了李世民车驾的前后，与李世民的亲卫混合编组，护卫着李世民一家子的车驾。赵云泽落后李世民半个马身，行走在队伍之中。 一个七品官，却被李世民安排在身边伴驾，这让很多人感到眼红。可话说回来，人家赵云泽是特战队的统领，李世民以“皇剑”命名特战队，那赵云泽就是这把剑的剑柄。剑柄自然要握在手中，从这一层意思来说，赵云泽行走在李世民身边，却也无可挑剔。 赵云泽看着李世民两口子亲亲密密的样子，心中不免泛酸水。你倒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的老婆孩子，还远在石城县呢。 下意识的，赵云泽回头望向了九江公主的车驾。他立刻就看到了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孔。 那张脸孔的主人，名叫长孙嘉庆。 长孙嘉庆今年十八岁，生的倒是五官端正，而且人家长孙少爷还有一个赵云泽无法比拟的优点，那就是皮白。如果，长孙嘉庆不是眉眼间总让人感觉有种轻佻之色的话，倒是称得上翩翩佳公子。 小白脸，不是东西赵云泽看到长孙嘉庆，心里就把他给骂上了。 长孙嘉庆跟赵云泽一样，都是李世民亲自点名，让参加秋狩的。而且，李世民还给长孙嘉庆封了个正七品上致果校尉的散衔，并出任卫亲勋翊卫队队正的职事，把他编到了皇家卫队中。 长孙嘉庆无功无劳，也不是当世文坛武林的名人，一出仕就授正七品上的散衔，这本来于礼不合。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长孙嘉庆要做尚九江公主了，那将来就是驸马都尉。驸马都尉是从五品的散衔，李世民如今授长孙嘉庆正七品的官衔，也是在为长孙嘉庆和九江公主的亲事铺路。 长孙嘉庆当了官，意气风发，可赵云泽却越看他越不爽，只因为，长孙嘉庆的编队位置，就在九江公主的车驾旁。 这定是李世民有意安排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九江公主见一见长孙嘉庆。或者说，让长孙嘉庆好好表现，以博得九江公主的认可。 长孙嘉庆自己也自然知道，坐在他身旁车驾中的，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不但是美女，还是皇室有名的才女，长孙嘉庆一见到九江公主，整个人都酥了。 于是，长孙嘉庆极尽讨好之能事，从出了长安城，就驱马紧贴着九江公主的车驾，对着九江公主说这说那的。 他越是如此，九江公主就越不想理他。于是，长孙嘉庆就越是话多，想法设法讨好九江公主。 赵云泽一看到一脸贱笑的长孙嘉庆，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小子脸皮也太厚了，看不出人家小公主不想搭理你么，怎么还死缠烂打呢再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护卫皇家车队，可不是泡妞。 “鹏羽”李世民回过头，喊了赵云泽一声。赵云泽的注意力此时全放在了长孙嘉庆身上，根本没听见李世民喊他。 李世民见赵云泽毫无反应，就顺着赵云泽目视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见到长孙嘉庆那副模样，李世民也皱起眉头了。 这个长孙嘉庆，怎么分不清场合呢朕把你安排在九江车驾旁，是让你用忠于职守，尽职尽责，以及自己的军人风采来表现给九江看，可不是让你如此不懂规矩，随意与九江说话的。你偶尔跟九江说几句话，也未尝不可，可你那样子 唉，烂泥一坨啊李世民心中对长孙嘉庆失望了。也因此，他也更觉得愧对九江公主了。 再一看赵云泽，一身戎甲，端坐马上，威风凛凛、英姿飒爽，李世民竟然下意识的拿赵云泽跟长孙嘉庆比较了起来。 可刚一做比较，李世民就暗笑了。赵云泽是赵云泽，长孙嘉庆是长孙嘉庆，他俩有什么可比的 “鹏羽”李世民又喊了赵云泽一声。 “啊陛下唤某何事”赵云泽终于回过神了。 “朕算了，朕方才喊你，你没听到，这会儿，连朕都忘了唤你何事了。”李世民自嘲的一笑。 赵云泽：“” 第514章秋狩（三） “鹏羽，你去把长孙嘉庆唤过来，朕有事叮嘱他。” 队伍又行了一阵儿，李世民实在看不下长孙嘉庆那副轻佻的模样去了，便对赵云泽说道。 “遵旨” 赵云泽停下马，等了只一小会儿，长孙嘉庆和九江公主的车驾就赶来上来。 “长孙校尉，陛下唤你有事。”赵云泽抬手对着长孙嘉庆抱下拳都懒的动，直接对长孙嘉庆说道。 长孙嘉庆一听赵云泽的话，连忙侧着头，对九江公主说道：“公主，陛下唤某有事，某先失陪一会儿。过些时候，再来陪公主叙话。” 谁稀罕你呀赵云泽对长孙嘉庆嗤之以鼻了。 九江公主也不答话，只是偏过头，望向了赵云泽。 长孙嘉庆骑着马，去追赶李世民了。赵云泽双腿一夹马腹，就要回原先位置。 “赵大人且慢”九江公主开口了。 赵云泽又放慢了马速，靠近了九江公主的车厢。“公主有何指教”赵云泽问九江公主。 “赵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九江公主羞涩的一笑，“我就是想问问，赵大人那日那日作的那首长短句，似乎只是上半阙，不知可还有下半阙” 长短句艾玛，小公主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赵云泽心惊之下，就盯着九江公主看了起来。她的脸怎么这么红这是发春的迹象难不成，这位小公主真被我的半首宋词挑动起情丝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公主，您说的是哪首长短句啊”赵云泽装起了糊涂。 “就是就是那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九江公主羞答答的说道。“也只有赵大人这样的奇男子，才能作出如此打动人心的诗来。” 后面这句话，九江公主说的如蚊子哼哼一般，也就她自己能听到了。 “噢，公主是说那一首啊”赵云泽这下不能继续装糊涂了。他稍稍一沉默，又为难道：“那日，某也只是妙手偶得，并未想出下半阙。” “那那赵大人现在可否作出下阙”九江公主又问。 下阙下阙我倒是还记得，可这首词下阙的语境，却是凄凉的很，大有感叹朝代更迭的意味，我要是吟出下阙，你小公主倒是不会找我的麻烦，可备不住别人就要找我麻烦了。 “公主殿下，作诗吟句，全在于因事因境的一时灵感，这会儿，时境已不同那日。某却是无法续出这下半阙了。”赵云泽狡辩道。 “时境已不同那日”九江公主前后看了看逶迤的大队人马，点了点头道：“赵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公主如无他事，某这便回陛下身边了。”赵云泽说道。 九江公主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赵云泽在马上朝九江公主拱了拱手，加快马速，往前赶去。 望着赵云泽的背影，九江公主的心又乱了：作诗吟句，全在于因事因境一时的灵感。那日，只我与他相处一室，他才作出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般的句子 九江公主下意识的，居然忘掉了那天与她和赵云泽同处一室的宫女雪岚，以及赵家的丫鬟。 离开九江公主的车驾，赵云泽松了一口长气：真要命啊 稍待，他就又看到长孙嘉庆了。真想一脚将他踹下马啊咦，不对劲啊，我干嘛对长孙嘉庆这个公子哥这么大的仇恨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好不 下意识的，赵云泽又回头望了一眼九江公主的车驾。糟糕，难道我变成萝莉控了对这个小公主也有了非分之想不成 赵云泽的心也乱了唉，都怪孙灵儿 你自己花心，关人家孙灵儿何事 分割线 秋狩的大队人马，离开长安城走了近两个时辰，近正午时分，到达了终南山。 这里，是终南山脉的一段，名为太乙山又名翠华山。 太乙山有山有水，地形地貌奇特，风景极为秀丽，有“终南独秀”之称。传说，太乙真人曾在此修炼，因而得名。 从秦朝开始，太乙山就是定都长安的各朝各代的皇家园林和天然猎场。秦始皇曾在这里狩猎休闲，汉武帝曾在这里建立道场，拜谒太乙神。原先历史上，几年过后，李世民还会在此建立避暑的行宫“秦圣宫”。 太乙山脚，进山峪口建有一座道观，名为“太乙宫”。传说，是汉武帝下令修建的。 唐朝以道教为国教，太乙山又是皇家园林，太乙宫，也自然成了皇家道观。 李世民的驻跸之所，就在太乙宫中。十日前，太乙宫的道士们就收到了朝廷的通知，李世民要来终南山秋狩，并驻跸于太乙宫。于是，太乙宫上下一番打扫忙碌，做迎驾的准备，自不用多述。 前日，朝廷打前站的官吏，就已经来到了太乙宫。检查验收太乙宫的接驾准备。并指点太乙宫的接驾安排。 今日，大队人马一来至，太乙宫的观主率领众道士，以及打前站的官员，将李世民一家子和皇室成员，以及伴驾的大臣迎进了太乙宫。 赵云泽的特战队担负警卫任务，也跟随李世民进入了太乙宫。 太乙宫虽然很大，可参加秋狩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光是太乙宫，也容纳不下。那些十六卫抽调出的部队，便在太乙宫外驻扎。 已是中午时分，太乙宫中，早已准备好了午膳。李世民等一众王公亲贵们，先在太乙宫观主的引领下，去正殿简单祭拜了太乙真人一番，然后，就直接用膳了。 进不了太乙宫的那些将士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要自己埋锅造饭。要不说军队的狩猎就是练兵呢，一切行止，皆以行军打仗的法度为准则，一点都不能马虎。 虽然，狩猎的日期定为三天，可今日却无法立即展开狩猎活动了。午饭过后，李世民等人游览起了太乙宫。太乙宫外的军中将士，则忙着扎营，准备一应狩猎的物资。 明日一早，便要正式狩猎了。 第515章秋狩（四） 第二日，狩猎的部队开拔进山。 各支部队，除了外围警戒进山道路的人手，其余人每一两百人编成一队，在终南山方圆几十公里内散开，开始了秋狩。 李世民一家子，加上他们的亲卫，再加上特战队，共计五百多人，编成了一队。 大唐尚武，即使是后宫嫔妃和那些公主们，也都骑术精湛。贵族女子虽然不上战场，但她们也时常打马球娱乐，骑术自然就练出来了。有些贵族女子，甚至还能马上开弓射箭。 长孙皇后、杨妃、九江公主等皇室女子，今日也是一身武士服，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八月的天气，虽然还十分炎热，但山林之中，却是凉风习习，让人倍感舒爽。 皇家猎队进入山林后，侍卫们分成两拨，一拨履行着保卫职责，另一拨，则四下散开，寻找并驱赶林中小兽，供李世民一家子射猎。 因为翠华山是皇家山林，平时少有猎户进入，山林中鸟兽多的很，不一会儿的工夫，李世民就率先斩获，射到了一只山鹿。 “陛下旗开得胜，首发就得一鹿，好兆头啊”陪伴在李世民身边的赵云泽拍起李世民的马屁了。 “哈哈哈哈”李世民得意的大笑。 虽然，古代野鹿不少，也不是虎豹之类的猛兽。可狩猎之人，却不容易猎得。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出现因为皇帝猎得一鹿，就会记入史书，甚至因此改年号的事情了。 尤其对于帝王来说，鹿与鼎一样，都是权力的象征，得鹿，就代表着得天下，也难怪李世民喜不自胜了。 “朕给你们开了个好头，诸位，快快展现你们的本领给朕看看。”李世民今日心情不错，连说话都透着玩心。 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个皇子，还有李世民的那些姐夫妹夫们，也都不甘人后，四散射起猎物来。不过，他们都没有到很远的地方去，只是在李世民近处射猎。 又过了约两刻钟，其他人也开始有斩获了。李承乾射了一只兔子，李恪比较厉害，射了一只野鸡，李泰却依然两手空空。 “父皇，大哥的那只兔子，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李泰回到李世民身边，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四弟，谁让你出手慢了呢，哈哈哈”李承乾大笑。 赵云泽心道：你们这哥俩也就是争一只兔子的出息了。有本事你们争一下鹿看看。将来，那只鹿是要到现在还吃奶的李治手里的。你们哥俩谁都没份儿 不过，下一幕却让赵云泽大跌眼镜了。李承乾居然把那只兔子往李泰跟前一递，又说道：“四弟勿恼，这只兔子，就算大哥帮你射的，好不好” “谢谢大哥”李泰欣喜的接过了那只兔子。 看着这一幕，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视一眼，都欣慰的笑了。 赵云泽暗自感叹：李承乾这一手玩的漂亮啊，面子里子都有了。再一想，也许人家李承乾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有城府，这只是他的本性流露罢了。 虽然，成年后的李承乾做出了很多荒唐事，甚至还要造他老子的反，可现在，这位大唐太子还是个好孩子。听说，他对他的老师李纲极为尊敬，每次李纲去东宫给他上课，他都是亲自将李纲扶进讲堂的。对待父母和后宫诸嫔妃，李承乾也是孝敬有加，在朝臣们的评论中，对这位储君的所作所为也都大加赞赏。 再看此时的李泰，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屁孩嘛，哪里像成年后那般阴鸷 就在这时，李恪将他射得的那只野鸡的尾羽，全部拔了下来，递给李泰道：“四弟，这野鸡尾巴最漂亮了，送给你了。” “谢谢三哥”李泰接过尾羽，乐得裂开了大嘴。 杨妃也欣慰的笑了。 赵云泽看了看三个皇子，见他们的面色都无比率真，毫无做作之态，心中又大生感慨了：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啊。可是用不了十年之后，他们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权势、利益，让亲情变得冷漠。这又何止皇家如此呢。人这一辈子，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就算你官当的再大，钱赚的再多，可少了亲情，怕也是空虚的很吧 赵云泽下意识的又望向了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靠着杀兄弑弟上位，夜深人静之时，他应该也会心生愧疚，难以入眠吧。 就在赵云泽化身哲学家之时，李世民又说话了：“你们也不要总跟随着朕了，带上你们的护卫，各自玩耍去吧。老是跟着朕，你们玩的不尽兴，朕也放不开。” 李世民一发话，那些皇室成员都乐了。于是，各自带着自己的护卫，四散而去了。 尤其是李世民那些已经出嫁的姐妹们，与自己的驸马一起，带着自家护卫，喜不自禁的欢度秋猎的时光。 五百人的大队，一下子去了一半。 “公主殿下，您要不要去远处狩猎”长孙嘉庆这时觍着脸，向九江公主问道。 “本宫开不得弓，射不得箭，狩什么猎”九江公主没好气道。 长孙嘉庆吃了个憋，不吱声了。 李世民看了长孙嘉庆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鹏羽，你也不用守着朕了，带上特战队的人，自己狩猎去吧。”李世民又对赵云泽说道。 “陛下，臣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一笑，道：“整个太乙山都戒严了，朕身边还有上百护卫，鹏羽不必担心。” “那臣给您留下一半特战队的人手吧。”赵云泽又说道。 李世民左右看了长孙皇后和杨妃一眼，压低声音对赵云泽说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朕还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要你们这些外人陪伴” “噢噢噢”赵云泽恍然大悟。敢情人家老李是要跟妻妾欢度幸福时光啊人家只要自己的护卫就够了，我们这些外人，还是识趣的离开吧。 “特战队，随某来” 赵云泽一声令下，带领着特战队离开了。 李世民刚才跟赵云泽说的那句话，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可别人还是听见了。长孙皇后和杨妃脸上都掠过一丝羞色。 九江公主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招呼自己的随行宫女和护卫，也驱马离开了。她离开的方向，正是特战队的位置。 “公主殿下，您不是说不狩猎吗”长孙嘉庆不解的问九江公主。 “本宫看风景不行啊” 长孙嘉庆：“” 第516章倒霉的长孙嘉庆 特战队与九江公主是前后脚离开的，九江公主很快就追上了特战队。 “赵大人，等等我。”九江公主大喊。 赵云泽回头一看，是九江公主，连忙停下了马。 九江公主驱马来到赵云泽身边，长孙嘉庆像狗皮膏药似的，紧随着九江公主。 “赵大人，我跟你们一路如何”九江公主喘着粗气，问赵云泽。 赵云泽还没说话呢，长孙嘉庆却抢话了：“公主，为何要跟他们一路一个个穿的怪模怪样的。” 昨天，在来终南山的路上，特战队与其他军人一样，都是穿的铠甲。但今天开始狩猎了，为了行动利落，军队的人都换成了号服，特战队也又换上了迷彩服。长孙嘉庆是第一次见到迷彩服，所以他觉得怪模怪样的。 九江公主一听长孙嘉庆的话，没好气道：“本宫与特战队在一块儿，安全” “某也能保护公主呀。”长孙嘉庆挺了挺干瘪的胸膛，说道。 九江公主促狭的一笑，望向长孙嘉庆道：“长孙校尉，你的手臂，除了能端的动酒杯，可拿得动刀枪” “某” 不待长孙嘉庆把话说完，九江公主接着说道：“人家赵大人的特战队，能在尉迟敬德大将军两万人的军营中，只取中军帐。这份本事，试问天下哪只军队能比本宫一个弱女子，跟他们在一块儿，自然安全的很。” “那随公主的意吧。”长孙嘉庆只好说道。 “哼，长孙校尉，请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还不是本宫的什么人，本宫要做何事，也不需征得你一个护卫的同意” 长孙嘉庆嘴唇张合几下，说不出话了。 赵云泽看着长孙嘉庆那副吃瘪的样子，偷笑不已了。 “赵大人，我们走吧。”九江公主回过头，冲赵云泽羞涩的一笑。 啊那个我好想还没表态吧唉，算了，小公主就带了这么几十个护卫，长孙嘉庆又是那副衰样，小公主万一遇上猛兽，也不安全。一块儿就一块儿吧。 赵云泽与九江公主并驾齐驱，九江公主的两个贴身宫女，紧跟在九江公主身后。长孙嘉庆厚着脸皮，走在了九江公主另一边。 九江公主又对长孙嘉庆说道：“长孙校尉，你不与你的部下走以块儿，这可不是带兵之道啊” “噢”长孙嘉庆傻愣愣的应了一声，就停下了马，落到后面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反应过来，对着他的部下下令道：“随某去前面保护公主。” 此时，长孙嘉庆和他的部下，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特战队那些队员也坏的很，他们骑着马左拐右拐，就是不让长孙嘉庆的人绕到前面去。特战队本来人数就多，骑术也精湛，这下，长孙嘉庆苦恼了。 “我说，你们这群兵油子，能不能好好骑马”长孙嘉庆气急之下，对着拦路的特战队员吼道。 “呵呵，你谁呀管得着我们吗”一个特战队员冷笑道。 “某乃正七品上致果校尉长孙嘉庆。怎么管不着你们几个小兵卒”长孙嘉庆不忿道。 “哟，正七品上哈，好大的官儿呀”那名特战队员故作惊讶道。随即，他就又仰起头，高傲的说道：“我这个小兵卒，乃从八品上的御侮校尉。不好意思，虽然某官衔比你低，可是，皇剑特战队只听从陛下和我们赵大人的命令，所以，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长孙嘉庆愕然了。他根本没有想到，特战队的一名普通队员，都是朝廷命官。 人家不买他的账，长孙嘉庆也无可奈何了。他和他的那些部下，只好继续落在队伍最后面。 “赵大人，咱们去哪儿狩猎”九江公主问赵云泽。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别人兴许对狩猎感兴趣，可我们特战队的人，狩猎就是最常做的功课，这些小子，早就玩腻了。公主想去哪儿，尽管吩咐。某今天，权当陪公主散心了。” 他为了我，连军中男儿最喜欢的狩猎之事也不顾了呀九江公主又想歪了。 “那我听说太乙山峰顶有天池，我们不如去那里领略一下风光吧。”九江公主说道。 “好”赵云泽点了点头，回过头问特战队员们：“谁知道去峰顶的天池怎么走” “大人说的是湫池吧，某知道路径。”杨晓铭答道。 “那头前带路”赵云泽随即说道。 “诺”杨晓铭应了一声，驱马来到最前面带路。 “赵大人，咱们快些走，我等不及看到湫池了。”九江公主回头看了长孙嘉庆一眼，又压低声音对赵云泽说道：“那个长孙嘉庆，讨厌的很，赵大人能不能想个办法甩掉他” “啊某听从殿下吩咐。”赵云泽先是一怔，随即，他也生出恶作剧的心思了。这个长孙嘉庆的确讨厌啊。 “大顺，过来”赵云泽吼了一声。 丁大顺连忙屁颠屁颠的驱马来到赵云泽身边。 “大人有何吩咐”丁大顺问道。 “九江公主看长孙嘉庆不顺眼，别让他跟着公主殿下了。该怎么做，你懂的。”赵云泽小声道。 丁大顺玩味的看了看赵云泽和九江公主，随即一笑道：“大人，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丁大顺立即对着特战队的队员小声传达起了命令。 “晓铭，加快马速”赵云泽见丁大顺已经做起了安排，便吩咐了带路的杨晓铭一声。 “得嘞”杨晓铭应了一声，立即提起了马速。 赵云泽和九江公主也立刻加快马速，特战队员们紧接着提起了赶路的速度。 长孙嘉庆一看，哪里还犹豫，连忙下令，追赶特战队。 金堡的三中队，有意落后了一些。很快，他们就和长孙嘉庆的部队马尾接马头了。 金堡回头一看，他马后正好是长孙嘉庆。 此时，队伍刚好走在一段很陡的山路上。马速也都慢了下来。长孙嘉庆见有机可乘，猛挥一鞭，就要追到前面去。 这小子果然是个纨绔啊，这种时候，你不放慢马速，居然还催马上前，自己找死啊 金堡坏坏的一笑，就在长孙嘉庆与他的马身并行时，他忽然一拨马头。 金堡的马撞到了长孙嘉庆的马身上，长孙嘉庆的马此时被主人催着提速，脚下本就不稳，又被金堡的马一撞，立刻就要跪倒。 两马相撞的同时，金堡还一抬胳膊肘，给了长孙嘉庆一下子。 “砰”长孙嘉庆的马失了前蹄，跪倒在地。长孙嘉庆也从马背上一下歪跌到了地上。 第517章诉衷情 长孙嘉庆受的伤并不重，可夏天衣服单薄，他这一摔倒是把衣服蹭破了不少地方。而且，他脸上、腿上、胳膊上，也都有蹭伤。 弄得如此狼狈，长孙嘉庆也没脸再去纠缠九江公主了。 长孙嘉庆带着他的部下，悻悻的按原路返回，去找李世民告状。 寻了很久，长孙嘉庆才找到李世民。 李世民一见长孙嘉庆弄成这副摸样，顿时大吃一惊。 就下来，就是长孙嘉庆的哭诉时刻了。 李世民听完长孙嘉庆的哭诉，又问那些护卫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随长孙嘉庆的这些护卫，都是昨日才分配给长孙嘉庆当部属的。他们也看不起长孙嘉庆。李世民问起来，这些护卫便只描述事实，对特战队和长孙嘉庆都没有任何偏袒。他们当时并没有看清是金堡有意撞的长孙嘉庆，只以为长孙嘉庆自己与金堡夺路出了意外。 “嘉庆啊，这却怪不得特战队的人。马在上坡时，本就吃力，你还猛催马鞭与人夺路，出了这个意外，也正常的很。”李世民如此对长孙嘉庆说。 长孙嘉庆无言以对了。 李世民又道：“既然九江公主跟特战队走了一路，那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嘉庆，你这便下山，好好收拾一下吧。” 长孙嘉庆就这样灰溜溜的下了山。 活该，谁让你打扰人家老李同志的幸福时光的 分割线 赵云泽在听金堡禀报完他修理长孙嘉庆一事后，苦笑道：“某只是想让你们甩掉他，你们却长孙嘉庆伤的重不” “那小子命大着呢，只是蹭破点皮。”金堡说道。 “算了，赶路吧”赵云泽无奈道。 小半个时辰后，赵云泽、九江公主到达了峰顶的湫池。 湫池是一个湖，占地面积近百亩地。群山环峙、碧波荡漾、清明如镜，纤尘不染，极为美丽。 这一行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湫池。他们立刻被湫池的美丽所吸引了。 “这定是天上仙人的杰作。” 站在湫池边上，九江公主感慨道。 “嗯，这恐怕是天上哪位仙女梳妆的镜子，掉落人间了。”赵云泽站在九江公主身边，说道。 九江公主含情脉脉的看了赵云泽一眼，又道：“这世间，也只有赵大人制作出的玻璃镜的明净，能与此湫池相比了。” 呃，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再一看九江公主那艳如桃花，含羞带怯的面容，赵云泽有些心神激荡了。 稳住，一定要稳住。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她可是公主，而且还是已经许人的公主，你断不可对她动情。 赵云泽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 就在赵云泽心神交战之时，九江公主迈动步子，沿着湖边走了起来。 “赵大人，陪本宫走走。”九江公主说道。 从认识赵云泽以来，九江公主与他说话，从来都是自称“我”的，从未用过“本宫”这个自称。这会儿，她不但用了“本宫”这个自称，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像是下命令一般。 九江公主这是有意如此，为的，是怕让别人多想。大唐风气开放，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九江公主让赵云泽陪她走走，虽然有些突兀，但也不算出格。 既然九江公主是用下命令的语气说的这句话，赵云泽也只好硬着头皮，陪九江公主散步了。 走离特战队员们约二三十米后，九江公主又回头对跟随她的两个宫女说道：“雪岚、芷晴，你们在此停一下，本宫有几句话，想叮嘱赵大人。” “诺”雪岚和芷晴有些诧异的对视一眼，随即对九江公主应了一声。 赵云泽头皮发麻了。 九江公主继续向前，赵云泽也跟了上去。此时，他很矛盾，既担心九江公主会对他说什么出格的话，却又盼望如此。 两人走离雪岚和芷晴又有十多米后，九江公主面对着湖面，止住了步子。赵云泽站到了她身旁。 九江公主望着湖面出神。赵云泽也不打扰她，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丁兄，大人和公主殿下在做什么呢” 远处，黎仁望着站在湖边的赵云泽和九江公主，耐不住好奇之心，问起了丁大顺。 “嘿嘿，某听说，九江公主喜好诗文，咱们赵大人又偏偏擅长这一手。如今，见到如此景致，九江公主定是让咱们大人作诗呢。”丁大顺说道。 “哦，定是如此了。”黎仁点了点头。 丁大顺又转过身子，面朝那些正在嬉笑打闹的特战队员们大吼一声：“我说，你们都记住了，咱们赵大人是在与九江公主谈论诗文。都懂了吗” 黎仁满头黑线了：这个丁大顺，犯得着强调这一点吗，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没有人是瞎子，九江公主对赵云泽的情义，特战队员们谁看不出来可他们也绝不会去乱嚼舌根。 那一处，九江公主终于开口了：“如此美景，以后，我怕是没有机会看了。” “殿下，太乙山是皇家山林，您什么时候想来湫池，都是可以的啊”赵云泽说道。 九江公主凄凄一笑，望向赵云泽，道：“赵大人说过，写诗，要因事因境的灵感。观景，又何尝不是如此少了可意的人陪伴，就算再美的景致，也乏味的很。今日过后，我又如何能看景是景，看水是水一切，在我眼中，都将是凄凉之色。” 赵云泽嘴唇张合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湫池雾，终化寂寞殊途，往事过眼成芜。千金难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纵有语，时已误，鸿雁难觅来时路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沉默许久，赵云泽吟出了半阙词。这却不是他前几天吟出的“问世间情为何物”那首词的下半阙，而是他自己临场发挥，情动之下，信口吟出的。 九江公主一听这下半阙词，先是一喜，随即，她一品味，眼泪就止不住的下来了。 “千金难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纵有语，时已误，鸿雁难觅来时路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九江公主复述了几句赵云泽吟出的词，泪水，如决堤一般了。 第518章相约来生 赵云泽默默看着垂泪的九江公主，他很想对九江公主说点什么，可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别看赵云泽平时嬉笑怒骂，有那么几分嘴皮子功夫，可是，对待感情，赵云泽却内敛的很。 也许是身为穿越客的缘故，赵云泽很容易感恩。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格外感激。 对待爱情，他也是如此。一开始，他并没有对九江公主生情，只能说，这位小公主在他心目中，有好感罢了。可是，随着九江公主对他的爱恋表达的越来越露骨，赵云泽感动之下，对九江公主也不知不觉的生起了情愫。 可赵云泽也知道，九江公主的身份不比寻常女子，他与九江公主，是断难有结果的。所以，他才狠心吟出了那下半阙词，借以劝慰九江公主。 一直到现在，九江公主和赵云泽相互之间，谁也没有真正表白过。可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男女间的爱情，是很玄妙的。即使没有语言的表白，但赵云泽和九江公主二人，也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情义。当然，对九江公主来说，是她傻傻的编织着自己的少女之梦的时候居多。 然而，赵云泽吟出的那下半阙词，却让九江公主的梦醒了。这下半阙词，既是赵云泽的表白，也是他的回绝之词。若再与上半阙词的“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连起来，那份情意更重，可那份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无奈之意，也同样更重。 面对赵云泽这份委婉的表白，九江公主深深感动了。可更多的，却是无奈。纵有语，时已误，造化弄人 九江公主站在湫池边上，也不说话，任凭泪水默默流着。 “公主，山顶风大，这里水汽又太重，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免得您的身体受了风寒。” 沉默许久，赵云泽终于说话了。 九江公主擦干了眼泪，转过头望向赵云泽，忽然问他：“赵大人，事到如今，我问你一句话，还望你能坦诚回答。” “公主尽管问。”赵云泽小声说道。 “倘若我只是寻常女子，赵大人可愿为我写下相如之赋”九江公主问道。 “千金难买相如赋”，这是赵云泽那下半阙词里的句子。这个相如，自然是司马相如。所谓的相如赋，就是司马相如写的最出名的那篇子虚赋。 子虚赋说的本是王侯打猎的事情。可赵云泽把“相如赋”三个字用在他吟出的那首词中，九江公主也听得出，赵云泽是在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 赵云泽沉默了一会儿，凄苦的一笑，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倘若都能成为现实，那人生也没遗憾了。公主，某不是铁石心肠，公主对某的情义，某又如何忍心辜负可是” “赵郎别说了，有你这番话，我就知足了。”九江公主展颜一笑，说道。“是我太傻，一直在守望一件无法得到的东西。” “公主”赵云泽不知该说什么了。 二人稍稍沉默片刻，九江公主眼睛又望向湖面，继续说道：“从三年前见到赵郎，赵郎的影子，就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了。虽然，那时赵郎和茉儿姐姐已经成婚，可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我最终能与茉儿姐姐一起，陪伴赵郎。当我知道二哥想把我许给长孙嘉庆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后来，我也抗争过，但一切都没用。二哥是天子，天子一诺，九鼎之重。我既然生在皇家，就该维护二哥的信义。怪只怪，君生太早，我生太晚，恨不相逢，君未娶之时。” 若依着九江公主平常的性情，这番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可是这会儿，赵云泽和她已经把话说开了。她也抛却了矜持，只想把心里话，一股脑的都告诉赵云泽。 赵云泽此时，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一般，令他十分难受。他很想上前，拥抱住九江公主，给她些安慰。然而，远处还有好多人在，他却不敢有轻率的举动。 “公主，此生，是我负了公主，若有来生，我愿陪公主看尽落日斜阳，永不相负。”赵云泽轻声说道。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九江公主忽然玩味的一笑。 “这公主如何知道这句话”赵云泽尴尬了。 “是二嫂当趣闻说给我听的。”九江公主说道。 噢，定是程咬金那个大嘴巴把这句话说给了李世民听，李世民又说给了长孙皇后听，然后尼玛，难道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九江公主又一叹气，一脸憧憬道：“真羡慕茉儿姐姐。若真有来生，我定要抢在茉儿姐姐之前，认识赵郎。” 赵云泽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然，赵郎差不多意思的话，也对茉儿姐姐说过，可我，同样很感动。”九江公主又说道，“有赵郎此言，妾此生无悔。” “能得公主垂青，赵某三生有幸” 九江公主望着赵云泽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般，又道：“赵郎之情，妾无论今生还是来世，定不相负” 说完，她就朝雪岚和芷晴走去。 赵云泽有些糊涂了。什么叫无论今生还是来世定不相负相约来世也就罢了，今生今生哪里还有机缘 她刚才对我自称“妾”，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赵云泽没有去追九江公主，他望着湖面发了一会儿呆，无奈的摇了摇头。爱情这东西，忒折磨人了 回路上，九江公主虽然依然与赵云泽并辔而行，可两人之间，却谁也不说话了。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陌生人。 特战队员们也都感受到了那份压抑，一个个也不敢笑闹了，只是偶尔的，小声做几句交谈。 “黎仁，这两人怪怪的。”丁大顺走在队伍中，眼睛望着前面的赵云泽和九江公主，小声对黎仁说道。 黎仁轻轻摇了摇头，深有意味的说道：“忘了大人是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了，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事，就算你再努力，可现实摆在那里，也终究是镜花水月罢了。” “呵呵，你老黎什么时候也会这么酸里酸气的说话了” “唉，狩猎狩猎，恐怕，就咱们空手而归了。”黎仁摇了摇头，一语双关的说道。 第519章李世民的决断（上） 赵云泽率领着特战队，护送九江公主找到了李世民。 此时，已到中午时分，李世民一家子正在开野味烧烤趴替。各支队伍狩猎的范围，是早就划分好的。今日一天，他们都会在划分好的范围内活动，直到傍晚，才会下山宿营。 李世民见特战队一点斩获都没有，大感意外。 “二哥，是我任性，非要去看峰顶的天池，连累的赵大人他们没有顾上狩猎。”九江公主向李世民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正好，朕和太子等人，打的猎物都不少，一起动手，填饱肚子吧。”李世民手指一堆猎物说道。 “多谢陛下赐宴”赵云泽对李世民一拱手道。随即，他又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长孙嘉庆。但长孙嘉庆的那些部下，却有三十来人在此。 “鹏羽在找谁”李世民问道。 “长孙校尉呢” “他出了点意外，先下山了。”李世民说道。说完，他又望向九江公主，道：“八娘，你的护卫走了一部分，下午，你就跟着朕一起活动吧。” “嗯。”九江公主很小声的应了一声。随后，她就带着雪岚和芷晴，去找她的一个姐姐了。 “鹏羽，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动手烤，朕这里可没有现成的。”李世民笑着对赵云泽说道。 “我们哪敢吃现成的”赵云泽笑了笑，便招呼特战队员们去收拾猎物烧烤。 李世民也是自己动手烤制猎物，跟他围着一个火堆的，是长孙皇后和杨妃。 长孙皇后远远盯着九江公主看了一阵儿，皱起眉头小声对李世民说道：“二郎，妾观八娘，好像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李世民诧异之下，也望向了九江公主。看了一会儿，他点点头道：“八娘好像不怎么开心呀。” 杨妃也看了九江公主一会儿，说道：“陛下，皇后姐姐，是不是我看错了八娘的眼神好像老是往赵云泽身上瞟。”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听，大为惊讶，都翻来覆去的盯着九江公主和赵云泽看。 “他俩不会发生了什么吧”李世民担忧的说道。 长孙皇后一笑，道：“陛下多虑了。八娘向来喜欢鹏羽的诗，她又是那般年纪，对鹏羽有些好感或许是真的。可要说八娘与鹏羽发生了什么，却不可能。毕竟，他俩今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 “哦，皇后说的有道理。”李世民释然了。随即，他就叹气道：“皇后，不是朕对你那个堂弟长孙嘉庆有偏见，要是长孙嘉庆能有鹏羽一半样子，八娘想来也很乐意嫁给他。可如今唉，朕也只能委屈八娘了。” “八娘毕竟还年幼，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她对男女情事，有些自己的想法也属正常。等真的成了婚，跟嘉庆过起日子来了，她也就慢慢释怀了。”长孙皇后说道。“嘉庆那孩子，也的确不争气了点，可他也必竟还年幼，等抽个时间，妾召他进宫，好好说说他。” 就在这时，李世民抽动了一下鼻子：“什么气味” “呀，陛下把兔子烤糊了”杨妃惊叫道。 分割线 李世民本来打算狩猎三天的，可是，房玄龄的一封奏折，让他不得不终止秋狩，提前回了长安城。 李世民是在秋狩第二天的下午收到房玄龄的奏折的。房玄龄在奏折中称：薛延陀部夷男可汗和颉利可汗的使臣，同时到达了长安城。 于是，李世民在第三天上午一早，就离开终南山，往长安城赶去。秋狩，整整少了一天时间。 薛延陀部这次派使臣前来，是拜谢李世民去年赐封夷男可汗一事的。带队的使臣，是夷男的弟弟。 而颉利可汗的使臣，来的目的却很是奇怪，居然是想为颉利求娶大唐公主。而且，颉利在国书中的态度极为诚恳，说是不敢求娶李世民的姐妹，只想得一李世民的女儿。若大唐能答应这桩亲事，他颉利今后对李世民执女婿之礼。这就等于是变相的称臣服软了。 李世民看了颉利的国书后，当即又好气又好笑了。这个颉利，武德九年进犯长安时，还牛皮哄哄的对李世民称“贤侄”，可才三年，他居然厚起脸皮想给李世民当女婿了。 颉利今年都五十了，还想着娶李世民的女儿，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李世民最大的女儿襄城公主，今年也才十二岁。襄城公主已经许给了萧瑀的儿子萧锐。李世民的二女汝南公主早薨，三女南平公主，今年才九岁，李世民哪里舍得将她嫁给颉利这个老头子 “颉利竟然派使臣向朕求亲，这倒是奇怪的很。”李世民合上两份国书，说道。 此时，他是在两仪殿中，殿内，还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道宗、魏征等数名大臣。 房玄龄道：“陛下，臣也觉得颉利的态度很奇怪。可臣问过薛延陀的使臣后，就一切都明白了。据薛延陀使臣说，他们来长安，要经过颉利所辖之境。本来，他们还害怕颉利会拦阻他们南下。可没想到，颉利听说薛延陀部是来长安朝拜陛下后，不但没有拦阻薛延陀的使臣，还派出了使节，与薛延陀一同南下来了长安。” 李世民微一思索，点头道：“如此说来，颉利是害怕了。他怕会受到大唐和薛延陀的两面夹击，这才摆出了如此低调的态度，称臣请求和亲。” “臣也是如此揣摩的颉利之用意。”房玄龄答道。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颉利豺狼之性，得志时，猖狂无比。如今东突厥势衰，他就摇尾乞怜了。可若哪天东突厥重新崛起，他必翻脸不认人。朕绝不会上他的当。” “陛下说的对堂堂大唐公主，天之骄女，岂能嫁于颉利那老匹夫”李道宗说道。 其他大臣也都出言附和，言称不能同意颉利的和亲之请。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入内，说是门下省有来自代州都督张公瑾的密折上呈李世民。 第520章李世民的决断（下） 张公瑾，字弘慎。魏州繁水人。唐朝初期政治人物和军事将领，开始在王世充手下为官。李渊建唐，张公瑾归唐，后为尉迟敬德等人荐于李世民，引入幕府。武德九年参与玄武门之变，助李世民夺得皇位。贞观元年，拜代州都督。原先历史上，张公瑾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张公瑾给李世民的这份密折，内容只有一条，那就是请李世民出兵取突厥。奏折中，张公瑾认为，如今大唐出兵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理由有六点： 其一，颉利可汗奢华残暴，诛杀忠良，亲近奸佞之人，已不得忠良之心与突厥民心。 其二，原先依附于突厥的薛延陀等各部落均已叛离，朔方也归附了大唐，颉利兵少将寡。 其三，颉利原先的盟友突利、拓设、欲谷设均得罪颉利，无地自容，大唐若出兵突厥，以上三部必会主动投靠大唐。 其四，塞北地区经历霜冻干旱，粮食匿乏，颉利的战争潜力难以为继。 其五，颉利疏离其族人，委重任于胡人，胡人反复无常，大唐帝**队一到，必然内部纷乱。 其六，汉人早年到北方避乱，至此时人数较多，近来听说他们聚众武装，占据险要之地，大军出塞，自然内部响应。 李世民看完张公瑾的奏折，微微一笑，道：“弘慎深得朕心啊” 说完，他就把奏折递给侍立一旁的黄德海，道：“拿给诸卿，传阅一遍。” 黄德海便把那份奏折先递给了房玄龄。房玄龄看完后，又传给别人。 过了一会儿，殿中所有大臣都把这份奏折看了一遍，奏折又回到李世民手中。 “诸卿以为张公瑾的意思如何”李世民问道。 李道宗站起来，对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臣在贞观元年时就上过与张公瑾差不多意思的奏折，臣这会儿还是那句话，该收拾突厥了。” 长孙无忌也说道：“张公瑾陈述的这六条理由，很有见地。臣认为，大唐出兵突厥的时机，的确已经成熟了。” 魏征犹豫了一下，奏道：“陛下，臣也认为大唐此时出兵突厥，胜算极大。然而，颉利已然服软，大唐若出兵突厥，就不占大义名分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朕正纠结于此啊朕曾经说过，一定要在颉利再对大唐犯下罪过时，出大义之军，吊民伐罪。可如今，颉利派出使臣，想与大唐修好，却让朕为难了。” 李道宗气道：“颉利这个老匹夫，真真狡猾的很” 李世民笑了笑，望向房玄龄和杜如晦，问道：“玄龄和克明如何看待此事” 房玄龄一笑，问李世民道：“陛下可会答应颉利的和亲之请” 李世民道：“自然不会答应了。颉利已然势衰，若朕此时还用和亲之策，那骨头是不是也太软了朝中内外又如何看朕百姓又如何看待朝廷” “既然陛下不打算和亲，那还愁没有抓到颉利把柄的机会吗”房玄龄说道。 “此话何解”李世民连忙问道。 杜如晦说道：“房大人的意思是，若陛下拒绝了颉利所请，那颉利恼怒之下，必会侵犯大唐。就算他明知捞不到好处，硬着头皮出兵，也得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不然，他就更失了威信了。” 李世民手捋胡须笑了：“正是此理朕拒绝了颉利的和亲之请，他若不对大唐出兵表示一下心中恼怒，他的面子何存呀” “哈哈哈哈”殿中大臣都会心的笑了。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三人的意思很简单，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钓鱼执法。人家颉利可汗自己怕了大唐不主动挑事儿了，他们偏偏要逼着颉利进犯大唐。然后，他们就抓住颉利的这个罪名，兴起大军，狠揍颉利了。 唉，不地道啊，一群坏人 等众人笑够了，李世民板起脸孔，又道：“虽然，咱们巴不得颉利主动挑起战事，可狼烟一起，受苦的还是百姓。边疆各处，一定要提前做好防范，坚壁清野，不让百姓遭受突厥狼兵的蹂躏。” “陛下只管放心，秋收马上就结束了。突厥使臣返回草原，再到颉利发兵，最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边疆诸州县做好应敌准备了。”房玄龄说道。“而且，颉利真若发兵进犯大唐，此次也只是义气之争，他绝不会大动干戈的。” “哈哈，颉利肯定以为，他不对大唐大肆劫掠，只是做做样子出口气，咱们就定会像以往一样，打退他们就算了。殊不知，陛下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了。”李道宗大笑起来。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承范啊，朕有那么坏吗”随即，他又正色道：“突厥这些年，欠大唐的血债多的书都数不过来了，朕这次，就是要一举灭了颉利。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唐的血气” 李道宗也正色起来，朝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真到出兵突厥之时，臣愿为前锋，率虎狼之师，为那些死于突厥豺狼之手的大唐百姓报仇雪恨” “承范有此心意，朕心甚慰。不过，出兵之事，尚需择日详议。目下，我们还是议一下怎样答复薛延陀和颉利的使臣吧。”李世民说道。 君臣将出兵突厥之事暂放一旁，商议起了召见薛延陀部和颉利部使臣的事情。 第二日，李世民在早朝上，同时召见两部使臣。李世民对于薛延陀部使臣，热情安抚，并赐予宝刀与皮鞭，让使臣转交夷男。李世民说，今后，夷男统属的部族，若犯大罪，用刀斩决；若犯小罪，用皮鞭抽打。 薛延陀部使臣拜谢不已。 李世民弄出这一出，可把颉利的使团正使赵德言吓坏了。李世民那意思，就是给了薛延陀可随意兴兵攻伐其他部族的权利啊薛延陀会首先攻打谁自然是颉利了。 赵德言连忙问李世民，对于颉利提出的与大唐和亲之事，大唐究竟是什么意见。 李世民答复赵德言说，对于颉利可汗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朕的女儿都还年幼，不宜许给颉利可汗。颉利可汗若真心对待大唐如国书中所言那般恭敬，直接上表臣服即可。朕对待突厥百姓，必与大唐百姓一视同仁。若颉利还真心想与大唐皇家结亲，不如择膝下一女，嫁入大唐宗室。 赵德言听了李世民的话，当即大放厥词道：“大唐皇帝陛下，您此番驳了我突厥颉利大汗的一番好意，就不怕激怒突厥百万猛士，大唐会承当不忍言之后果吗” 李世民冷下脸，道：“尊使是在威胁朕吗尊使难道忘了，你年初来大唐时，我大唐时任致果校尉的赵云泽对你说的那两句话了朋友来了，大唐有美酒；若是豺狼来了，大唐有刀枪。谁若把大唐当朋友，大唐就待他如亲人；可谁若把大唐当敌人，大唐必是他最优秀的敌人。当时，朕就说过，赵云泽所言，就是朕的意思。如今，朕还是这句话。” “哼，陛下今日所有言辞，某必会一字不漏的向颉利大汗陈述。至于大汗会做出如何反应，就不是某能预料的了。”赵德言说道。 “尊使请便”李世民冷然道。 “告辞”赵德言歪着头，朝李世民一拱手，气咻咻的出了太极殿。 第521章运筹帷幄（上） 早朝过后，李世民将文武重臣留下，召至武德殿议事。又遣内侍前往火器营，宣赵云泽和苏定方来武德殿。 赵云泽和苏定方还未来至，李世民就开始了小朝议。 “众位爱卿，方才在早朝上，突厥正使赵德言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朕拒绝了颉利的和亲所请，赵德言归去后，突厥定会对大唐用兵啊”李世民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突厥强盛之时，大唐尚不惧之，如今，突厥势衰，大唐就更不怕颉利兴兵来犯了。”李道宗朝李世民一拱手，说道。 其余大臣，也都出言附和李道宗。 尉迟恭道：“陛下，突厥要是不来，我们还找不到理由狠狠收拾他，他若兴兵来犯，大唐干脆一举灭了他得了。” 众大臣都笑了起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昨日，代州都督张公瑾上了奏折，言称取东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他陈述了六条理由，众卿不妨听一下。” 说完，李世民就命黄德海，当众宣读张公瑾的奏折。 等黄德海宣读完这份奏折，李世民说道：“从前隋时，突厥对中原百姓就犯下累累罪行。大唐立国后，颉利更是欺大唐初立，根基不稳，简直把大唐当成了他的府库，每年都要入境烧杀抢掠。武德九年，颉利更是打到长安城下，如此奇耻大辱，朕不能忍，大唐万民，更不能忍。朕决定，依张公瑾所奏，出兵突厥，雪洗前耻。诸卿以为如何” 文武众臣默默思虑了一会儿，温彦博出班问道：“不知陛下想出兵突厥，达成什么样的战略目的” 李世民道：“赵德言此番回去，颉利定会发兵来犯。朕不管他来多少兵马，大唐此战，就是要一举灭掉颉利的东突厥势力。” 温彦博道：“臣于武德八年，被突厥所俘，在突厥生活近一年。去年，臣又与赵云泽一同出使突厥，对于突厥如今的国力，臣最是清楚不过。臣亲眼所见，突厥如今比起武德八年时，国势大衰。反观大唐，自陛下登基后，厉兵粟马，军威大盛。正如张公瑾所言，大唐此时若想灭突厥，臣认为有极大胜算。然则，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陛下万不可仓促兴兵，定要早作谋划。” 其余大臣也纷纷发言，认为大唐出兵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竟没有一人反对大唐攻打突厥。连老夫子孔颖达都说，突厥压在大唐头上多年，大唐如悬鲠在喉，早日去了这个大患，早日能抽出精力发展民生。此番若失了时机，等过几年，突厥要是重新振作起来，大唐想再取突厥，可就难了。 李世民很欣慰的点点头，道：“既然众爱卿都认为大唐出兵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那我们便一同谋划一下该如何出兵吧。众卿随朕来偏殿。” 说完，李世民起身，领着众文武来至偏殿。 偏殿之中，放了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个沙盘是兵部、将作监、特勤署抽调官吏，利用一年多时间测绘制作完成的。沙盘上的地形，就是大唐北部边境的地形和兵力分布，以及突厥的主要地形和大部落分布情形。 大臣们一见这个沙盘，就都赞叹不已了。李世民说，沙盘这东西，是赵云泽搞出来的。众人又对赵云泽的奇思妙想夸赞了一番。 接下来，李世民和大臣围着这个大沙盘，商议起了用兵之事。 灭国之战，牵涉方方面面，兵将征调，后勤补给，用兵方向、战略阶段目的，所要讨论的事情太多。 一开始，大臣们的发言还都慢言细语的，可是随着讨论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大臣们的发言也都带上火药味了。为了一个问题，都争得面红耳赤。 对于大臣们的这种争论，李世民不但不去阻止，还很高兴。这说明，他今天召集来议事的这些大臣，都是对突厥同仇敌忾的。谁都想为大唐灭突厥之战出一份力。 大臣们正在商议着，赵云泽和苏定方来了。 “你俩来的正好，朕正在与众爱卿商议，如何用兵于突厥。你俩你不妨开动脑筋，一同参议一下。”李世民对苏定方和赵云泽说道。 “陛下决定用兵突厥了”赵云泽一脸惊喜的问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决定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道：“这就要看颉利何时进犯大唐了。朕和众爱卿都料定，用不了多久，颉利必然会进犯大唐。今日朕召集你们，就是提前做出预案和部署，只要颉利一动手，大唐便立刻发动，给予突厥雷霆之击。” “太好了”赵云泽和苏定方都兴奋起来了。 李世民笑了笑，道：“今日召集前来的，都是朝中重臣，他们的眼光，也都是从大局出发，看问题在细节上难免有不到之处。你俩却都是底层带兵的武官，不妨一起参议一下，也好查漏补缺。” “陛下，您与众位大人商议的是国战，某和赵大人，职位低微，参与这种事情，合适吗”苏定方疑虑道。 “朕说合适就合适。”李世民说道。 “臣遵旨”赵云泽和苏定方应下。 随后，他俩也围上那个沙盘，看了起来。 也许是大臣们争论的累了，也许是他们的争论到了关键的环节，此时，他们都在围着沙盘默默的看，却没有人出声了。 大唐的官制，虽然文官和武官的职位是分开的，可是，文武官员的界线，却不是很明显。文官调为武官，或武官调为文官，都是经常的事情。遇到涉及到国家大事时，无论文官还是武官，也都有发言权。像房玄龄和杜如晦，一直任文官，可调兵遣将，制定出兵战略的事情，他俩却一直唱主角。 可是这次的大战，战争规模却胜过大唐以往任何一次的大战，所以，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很谨慎。他俩一直在听别人的意见，根本就还没发表意见。 房玄龄见赵云泽来了，就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方才，我们已经商议了用兵的数量，并达成了共识。我们认为，大唐出兵十万，就够用了。可是，对于如何出兵，却还没商量好。你有什么看法” 第521章运筹帷幄（上） 早朝过后，李世民将文武重臣留下，召至武德殿议事。又遣内侍前往火器营，宣赵云泽和苏定方来武德殿。 赵云泽和苏定方还未来至，李世民就开始了小朝议。 “众位爱卿，方才在早朝上，突厥正使赵德言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朕拒绝了颉利的和亲所请，赵德言归去后，突厥定会对大唐用兵啊”李世民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突厥强盛之时，大唐尚不惧之，如今，突厥势衰，大唐就更不怕颉利兴兵来犯了。”李道宗朝李世民一拱手，说道。 其余大臣，也都出言附和李道宗。 尉迟恭道：“陛下，突厥要是不来，我们还找不到理由狠狠收拾他，他若兴兵来犯，大唐干脆一举灭了他得了。” 众大臣都笑了起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昨日，代州都督张公瑾上了奏折，言称取东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他陈述了六条理由，众卿不妨听一下。” 说完，李世民就命黄德海，当众宣读张公瑾的奏折。 等黄德海宣读完这份奏折，李世民说道：“从前隋时，突厥对中原百姓就犯下累累罪行。大唐立国后，颉利更是欺大唐初立，根基不稳，简直把大唐当成了他的府库，每年都要入境烧杀抢掠。武德九年，颉利更是打到长安城下，如此奇耻大辱，朕不能忍，大唐万民，更不能忍。朕决定，依张公瑾所奏，出兵突厥，雪洗前耻。诸卿以为如何” 文武众臣默默思虑了一会儿，温彦博出班问道：“不知陛下想出兵突厥，达成什么样的战略目的” 李世民道：“赵德言此番回去，颉利定会发兵来犯。朕不管他来多少兵马，大唐此战，就是要一举灭掉颉利的东突厥势力。” 温彦博道：“臣于武德八年，被突厥所俘，在突厥生活近一年。去年，臣又与赵云泽一同出使突厥，对于突厥如今的国力，臣最是清楚不过。臣亲眼所见，突厥如今比起武德八年时，国势大衰。反观大唐，自陛下登基后，厉兵粟马，军威大盛。正如张公瑾所言，大唐此时若想灭突厥，臣认为有极大胜算。然则，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陛下万不可仓促兴兵，定要早作谋划。” 其余大臣也纷纷发言，认为大唐出兵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竟没有一人反对大唐攻打突厥。连老夫子孔颖达都说，突厥压在大唐头上多年，大唐如悬鲠在喉，早日去了这个大患，早日能抽出精力发展民生。此番若失了时机，等过几年，突厥要是重新振作起来，大唐想再取突厥，可就难了。 李世民很欣慰的点点头，道：“既然众爱卿都认为大唐出兵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那我们便一同谋划一下该如何出兵吧。众卿随朕来偏殿。” 说完，李世民起身，领着众文武来至偏殿。 偏殿之中，放了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个沙盘是兵部、将作监、特勤署抽调官吏，利用一年多时间测绘制作完成的。沙盘上的地形，就是大唐北部边境的地形和兵力分布，以及突厥的主要地形和大部落分布情形。 大臣们一见这个沙盘，就都赞叹不已了。李世民说，沙盘这东西，是赵云泽搞出来的。众人又对赵云泽的奇思妙想夸赞了一番。 接下来，李世民和大臣围着这个大沙盘，商议起了用兵之事。 灭国之战，牵涉方方面面，兵将征调，后勤补给，用兵方向、战略阶段目的，所要讨论的事情太多。 一开始，大臣们的发言还都慢言细语的，可是随着讨论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大臣们的发言也都带上火药味了。为了一个问题，都争得面红耳赤。 对于大臣们的这种争论，李世民不但不去阻止，还很高兴。这说明，他今天召集来议事的这些大臣，都是对突厥同仇敌忾的。谁都想为大唐灭突厥之战出一份力。 大臣们正在商议着，赵云泽和苏定方来了。 “你俩来的正好，朕正在与众爱卿商议，如何用兵于突厥。你俩你不妨开动脑筋，一同参议一下。”李世民对苏定方和赵云泽说道。 “陛下决定用兵突厥了”赵云泽一脸惊喜的问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决定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道：“这就要看颉利何时进犯大唐了。朕和众爱卿都料定，用不了多久，颉利必然会进犯大唐。今日朕召集你们，就是提前做出预案和部署，只要颉利一动手，大唐便立刻发动，给予突厥雷霆之击。” “太好了”赵云泽和苏定方都兴奋起来了。 李世民笑了笑，道：“今日召集前来的，都是朝中重臣，他们的眼光，也都是从大局出发，看问题在细节上难免有不到之处。你俩却都是底层带兵的武官，不妨一起参议一下，也好查漏补缺。” “陛下，您与众位大人商议的是国战，某和赵大人，职位低微，参与这种事情，合适吗”苏定方疑虑道。 “朕说合适就合适。”李世民说道。 “臣遵旨”赵云泽和苏定方应下。 随后，他俩也围上那个沙盘，看了起来。 也许是大臣们争论的累了，也许是他们的争论到了关键的环节，此时，他们都在围着沙盘默默的看，却没有人出声了。 大唐的官制，虽然文官和武官的职位是分开的，可是，文武官员的界线，却不是很明显。文官调为武官，或武官调为文官，都是经常的事情。遇到涉及到国家大事时，无论文官还是武官，也都有发言权。像房玄龄和杜如晦，一直任文官，可调兵遣将，制定出兵战略的事情，他俩却一直唱主角。 可是这次的大战，战争规模却胜过大唐以往任何一次的大战，所以，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很谨慎。他俩一直在听别人的意见，根本就还没发表意见。 房玄龄见赵云泽来了，就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方才，我们已经商议了用兵的数量，并达成了共识。我们认为，大唐出兵十万，就够用了。可是，对于如何出兵，却还没商量好。你有什么看法” 第522章运筹帷幄（中） 对于大唐灭‘东’突厥的这场大战，赵云泽期盼已久了。 身为一名军人，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赵云泽都对打仗有着浓厚的兴趣。穿越之初，他赶上了渭水之战。之后，他就再没经历大的战事了。但对于唐初的历史，尤其是战争史，赵云泽却是相当熟悉的。 还在读军校时，他那个战术教员就是隋唐迷，经常拿隋唐时期的经典战例，来给学员们上课。一来二去之下，赵云泽对于隋末唐初的那些经典战例，也都无比熟悉了。 渭水之战后，大唐最大的一场战争，就是灭‘东’突厥之战了。穿越后的这三年，赵云泽闲暇时，也经常回忆这场战争的一些细节。此时，虽然战争还未爆发，可对赵云泽来说，这场战争，早已结束了。他对于这场大战的前后经过，也了如指掌。 虽然，因为自己这个穿越客带来的蝴蝶效应，历史发生了一些改变。可是，对于大唐来说，却是变得更好，反过来，突厥却因为赵云泽的几番闹腾，变的更弱了。 也就是说，大唐只需按原先历史上这场大战的部署，胜算就比原先历史上还要大。 房玄龄问完赵云泽，赵云泽就盯着沙盘看了起来。 “这是代州，东北就是杨政道占据的定襄……”赵云泽边看沙盘，边顺手拿过指示棒，在沙盘上指点起来了。 此时，原先历史上大唐在这场大战中的出兵部署，已经变成了文字，全部展现在了赵云泽脑海中。 无意识的，赵云泽边指点着沙盘，边把展现在他脑海中的文字小声读了出来：“代国公李靖为定襄道行军主管，吴国公尉迟敬德为副将，再加苏定方，率军两万兵发定襄……” 众人一听赵云泽居然直接点兵排将起来，都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房玄龄刚要出声提醒赵云泽，他说这些话不合适。可李世民却摆了摆手，示意别人不要打扰赵云泽。房玄龄只好不言语了。 赵云泽此时，已经陷入了原先历史上唐灭‘东’突厥之战的回忆中，把周围所有人都忘了。他此时的眼中，只有那个沙盘。 “莱国公并州都督李绩为通汉道行军总管，代州都督邹国公张公瑾、岷州都督高甑生为副将，由东路率三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翼国公秦叔宝为副将，在西路率军一万五，顺黄河前进，与李靖、李绩遥相呼应……” 只一会儿工夫，赵云泽就点出了三路大军了。随着赵云泽的叙述，众人也都目视着赵云泽的指示棒，跟着思索了起来。 此时整个偏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赵云泽那低沉却清晰的话语声。 赵云泽仍然没有意识到他做出的惊人之举，依然指点着沙盘，继续叙述他脑海中回忆起的出兵部署网游之弹痕 。 “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甘州刺史张宝相为副将，率军一万五从灵州往西北挺进；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宿国公程知节为副将，率军一万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大将军樊国公段志玄为副将，率军一万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说到这里，赵云泽忽然想起了辽东的靺鞨部和契丹部，便又说道：“另外，辽东还有一支奇兵，应该能抽出五千到八千的兵马……不过，不管是何人节度这支兵马，我必须随军。” 赵云泽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这支兵马该往哪儿摆呢？有了，让他们绕到薛延陀部，与薛延陀一起，从北面进攻颉利的地盘。这样一来，也不需另外派大将节度他们了。我也能抽身参加别处地方的大战。就让他们与薛延陀部一起，自主选择作战目标，其战略作用，就是利用游击战术，扰乱‘东’突厥北部，让颉利首尾难顾，并防止颉利北逃。想来，薛延陀的夷男，也很乐意趁此机会咬颉利几口肉。” 李世民听到这里，小声问道：“那这七路兵马，该由何人总节度？” “自然是大唐的军神李靖了……” 话刚出口，赵云泽也一下醒悟过来了。 糟糕，我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小小一个七品官，居然干起总参谋部的活来了！这种战略层面的调兵遣将之事，是我能参与的吗！ “陛下，臣一时狂妄，胡言乱语，该当死罪！”赵云泽连忙冲着李世民跪倒在地。 “哈哈哈，你话都说完了，才知道害怕呀？”李世民大笑起来。 “臣……臣一时鬼迷心窍，把这些年臣私下对于大唐用兵突厥的一些想法，顺嘴秃噜出来了。”赵云泽尴尬道。 “起来吧，既然是议事，那就该畅所欲言。你无罪！”李世民说道。 “多谢陛下宽容。”赵云泽站了起来。 李世民又道：“鹏羽啊，你能一下就说出七路出兵部署，而且定兵点将也极为熟练，可见，你这些年的确是没少琢磨着收拾突厥呀。”李世民又笑道。 “臣……臣狂妄，净琢磨超出本职的事情了。” 李世民摇摇头，道：“你琢磨的很好啊！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且不管你琢磨出的这个出兵方略可行不可行，你能从全局思考作战构想，足以看出你对大唐的忠心和为将之资啊！” “陛下过奖了，臣就是没事时瞎琢磨罢了。”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随即，他就不好意思的朝那些武将们拱了拱手，道：“小子刚才一没留神，直接称呼起诸位的名讳来，得罪了！” “哈哈，俺还要多谢你看得起俺，给俺派了差事呢！”程咬金一巴掌拍在赵云泽肩头，大笑道。 其余人也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等众人止下笑，李世民一脸正色道：“众位爱卿，赵云泽刚才的出兵方略，你们也都听了，你们以为如何？” 第523章运筹帷幄（下） 李世民的话刚问出，程咬金就抢先说道：“俺觉得赵小子的这个提议不错。”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是见赵云泽点了你的将，才这么说的吧？” “嘿嘿，嘿嘿……”程咬金干笑起来，“反正这场大战，俺要参加。陛下要是不点俺的将，俺就天天到太极宫门前哭。” 李世民哭笑不得了。 房玄龄这时说道：“陛下，抛开鹏羽点了何人的将不说，这七路大军，却是把整个‘东’突厥团团包围了。各路大军出兵的数量、方向、位置，以及作战任务，也都极为精到。臣认为，鹏羽提议的这个作战方略，完全可以使用。” 李世民又望向杜如晦：“克明如何看？” 杜如晦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李世民的话，反而对李靖说道：“药师兄，某给你引见个徒弟如何？” 李靖诧异道：“克明此言何解？” 杜如晦道：“药师兄听了赵鹏羽方才的出兵方略，难道不觉得你的兵法后继有人了吗？赵鹏羽有如此大将之资，药师兄就不动心？” 一听杜如晦此话，李世民和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杜如晦的意思，他这分明是一语双关，既肯定了赵云泽的出兵部署，又要卖给赵云泽一个人情，把他介绍给李靖当徒弟啊。 李靖是军神，这在整个大唐都是承认的。有多少名将，都想拜在李靖门下向他学习兵法，却不可得。如今，有着‘房谋杜断’之称的杜如晦，居然想把赵云泽引见给李靖学习兵法，这赵云泽是多大的福分啊。 赵云泽听了杜如晦的话，也激动不已的望向了李靖。乖乖隆地洞，给军神当徒弟，很有‘诱’惑力啊！ 谁知，李靖却摇了摇头道：“克明的心意，某领受了。不过，某观赵云泽提议的这个出兵部署，就是某思考上三天三夜，怕也难以想出比这更好的方略了。鹏羽的天分，还在某之上。假以时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某若收了鹏羽为徒，怕还要沾鹏羽的光呢。再者，如今大唐已经建立了讲武堂，某毕生所学，今后也会倾授讲武堂的学员。是以，鹏羽这个徒弟，某万不敢收。” 赵云泽失望了。就算你李靖真的无私的把毕生所学都编成教案，授予讲武堂的学员，可记名弟子和入室弟子，待遇能一样吗？就算你不用心教我，我成了你的徒弟，也面上有光啊！ 可既然人家李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赵云泽也不好死缠李靖非要拜师了。再说，赵云泽也想起来了，原先历史上，李靖一生就收了苏定方这一个徒弟，外加侯君集，算半个徒弟。可见，李靖收徒是非常谨慎的。他既然不愿意收我为徒，就一定有所顾虑，算了，不收就不收吧。 赵云泽只好朝李靖和杜如晦拱了拱手，说道：“李大将军谬赞了。多谢杜大人好意！”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看来，玄龄、克明和药师，都赞同赵云泽的提议啊。其余诸卿呢？” 其余人也都表态，支持赵云泽的出兵部署豪门契约：小情人，十八岁！ 。笑话，连军神李靖都说，他想上三天三夜，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部署了，别人哪里还会有所质疑？ 李世民点点头，道：“那出兵的部署，就这么定下了。至于各路大军的主将和副将，朕再思考一下。药师、克明、玄龄、辅机、承范、，朕命你们五人牵头，会同各有司，参照赵云泽提出的出兵部署，制定出详细的作战方略。另外，着中书门下二省，将赵云泽的出兵部署，加急发给未在朝中的李绩、柴绍、薛万彻、张公瑾四人，征求他们的意见。二十天后，朕要看到完整的作战方略。” “臣等遵旨！”众大臣一起领旨。 李世民刚才提到的那四名未在朝中之人，都是赵云泽点出的国内六路大军中的行军大总管的人选。由此，大臣们也都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看来，赵云泽点到的六位行军大总管的人选，怕是不会改变了。 有很多大臣，也对赵云泽深为佩服。这小子不但有名将之资，而且对于皇帝的用人心思也摸的极为透彻啊。 当然透彻了，赵云泽可是穿越客，他提到的那六位大总管的人选，可都是早被历史证明过的，自然都是深得李世民信任之人了。 “众位爱卿，赵云泽提出的出兵部署，当为绝密，任何人不得外传。”李世民又叮嘱道。 “臣等省得！” 出兵的大方略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细节的推敲了。这些事情，更加繁琐，后勤补给、兵马调度、各方协同，都要一一考虑，所以，李世民才给了李靖等人二十天的时间，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大事议定，李世民解散了那些大臣，只把赵云泽和苏定方留下。 “鹏羽，定方，火器营的训练，你们可要抓紧了。这场大战，就是火器营成军后的首战。”李世民叮嘱道。 “陛下放心吧，火器营的训练，已经步入正轨了。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形成战斗力了。完全来得及参加这场大战。”赵云泽自信满满的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又对苏定方说道：“定方啊，你也听到鹏羽的出兵部署了，你们火器营，要跟随李靖的中军行动。这个部署，朕也不打算改变了，你要心中有数。” “臣明白！”苏定方答道。 李世民又望向赵云泽：“既然火器营的训练已经步入正轨，鹏羽下一步的精力，就转移到特战队使用热气球作战的训练上吧。” “臣也正是如此想的。”赵云泽说道。 “石城县那边，你还要抽空回去一趟。”李世民又道，“一来，对石城县的政务再做下安排；二来，辽东那边，你也要亲自再跑一趟。” “臣明白了。陛下是要再确认一下与契丹、靺鞨二部达成的密约吧。” “正是如此。你的出兵部署里，不也把辽东的奇兵考虑进去了嘛。” “那臣何时去辽东？”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想了想，道：“等作战方略制定出来再说吧。反正，辽东的这支奇兵，与薛延陀部一样，可有可无。也不急于此事。” 第524章宣战 颉利派往大唐的使节团，在李世民拒绝和亲请求的第二天，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长安，踏上返途。 也许是李世民有意急怒颉利，这次突厥使节团离开长安时，大唐连点象征性的礼物都没有送。 赵德言在觐见李世民时，大放厥词出言威胁，大唐君臣没有拿大脚丫子踹他，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礼物？呵呵，大唐在对外交往上做了这么多年亏本买卖，这次人家不打算要那个面子了。 不过，要说突厥使节团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的，也不对。突厥使节团带来的礼物，不是留在长安了吗？ 亏了，对于一直只赚便宜不吃亏的突厥人来说，这次他们派使来长安，算是吃了大亏了。 反观薛延陀汗国的使节团，却受到了大唐的最高礼遇。不但李世民几次召见使节团正使，而且，朝中官员，也今天你一顿，明天我一顿的宴请薛延陀汗国使节团的那些官员。 他们离开长安时，已是九月初了。薛延陀汗国的使节团，不但带走了大唐相送的各种礼物，而且，他们还带走了大唐皇帝的一道秘密诏书，那就是联合他们，在适当的时机，共同灭掉‘东’突厥。 李世民给薛延陀部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大唐一对突厥出兵，他们就不停骚扰‘东’突厥北部地区，让颉利抽不出北部的兵力与大唐对抗。同时，也防止颉利北逃。 这个任务，对薛延陀汗国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就算李世民不给他们这个任务，一旦大唐对突厥用兵，夷男也定不安分，定会趁机拣点便宜。如今，有了李世民的密旨，薛延陀出兵‘东’突厥，就变得名正言顺，而且，还卖好了大唐。薛延陀自然何乐不为了。 在薛延陀的使节团离开长安的前三日，大唐对突厥用兵的作战计划也终于出炉了。 对于出兵的部署，大略方针完全按照赵云泽那日小朝议时的提议，带兵的将领和各路大军率兵数量，一点都没做变动。所完善的，只是细节。比如各路大军的兵种结构、兵员调度、后勤保障、协同联络方法等等。 赵云泽这段时间，除了偶尔去看下火器营的训练，主要的精力就放在了对特战队的训练上。 研器处的热气球，又制作了两个。加上之前的第一个成品，特战队就有三个热气球了。不过，大唐府库中能用于制作热气球的材料，也基本耗尽了。特战队短时间内也只能使用三个热气球了。 大战即将来临，特战队全体队员，爆发出了最大的训练热情。仅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全体队员就熟练的掌握了热气球的操控，以及对地空投霹雳弹、炸药包和从热气球空降地面作战的技巧。 九月十二，特勤署接到陇右道情报站一级消息，突厥大规模调动兵马，疑其将进犯陇右道。 陇右道，就是黄河上游“几”字形第一个拐弯处向北向西的行政区域。这里，是大唐的西部边境，又称为“河西地区”。陇右道的西边，是吐谷浑汗国，西北和北边，便是******的地盘。这里，也是大唐最常遭受入侵的地方。 李世民一接到特勤署的奏报，立即召集文武众臣议事妖女逆世：灵师娘子狠嚣张 。赵云泽和于天佑，也在被召见之列。 以往，大唐君臣一收到突厥入侵的消息，都会气的破口大骂。但这次，他们却一个个喜笑颜开了。 突厥终于入坑了。 君臣这次议事，也没有什么可讨论的，主旨就一个，出兵突厥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两天后，李世民再接特勤署急报，突厥犯河西。 来的好！大唐陇右道的边军，早就等候已久了。任城王李道宗，也早已奔赴河西，调集兵马做足了准备。 大唐的战争机器，开动了。 调兵遣将、一应物资调动，工作量极大。好在，大唐早就做好了详细的预案，参与此次大战的各路兵马，也早收到消息，做好了起行的准备。一道道诏令，从大唐中枢发往了各有司衙门、各地官府、军营。 诏令一到，大唐战争机器的各个零部件，也都运行了起来。 就在李世民收到特勤署后一道奏报的第三天，特勤署的第三道奏报又至。任城王李道宗，率肃州刺史公孙武达、甘州刺史成仁重所部，大败进寇的突厥兵马，歼敌三千，俘虏千余，缴获无算。突厥兵退。 同时，李道宗的军情奏报，也送至了李世民手上。不过，李道宗的这份奏报，却不是报捷文书，而是突厥入寇的急报。李道宗是采用正常途径，向长安报信的，比特勤署的秘密渠道，整整晚了两天。 不等李道宗的报捷文书送至，李世民就发布了战争诏令。诏令中，大谈突厥这些年对大唐犯下的累累罪行，并言称，大唐以仁义治国，对突厥一忍再忍，可突厥却背信弃义，仍然进犯大唐。忍到极致，已无需再忍，大唐决定对突厥以血还血，新仇旧账一起清算。倾国之兵，征讨突厥。 大唐对突厥正式宣战了。 诏令所到之处，无论军民，都大受鼓舞。朝廷终于振作了！ 那些曾经遭受过突厥祸害的百姓热泪盈眶，嘴里不停念叨着他们死于突厥之手的亲人的名字。然后，他们擦干眼泪，将刀枪递于身为府兵的丈夫、儿子之手。去，找突厥报仇！ 母亲送儿上战场，妻子送郎打突厥。整个大唐北部国境，无数府兵洒泪告别亲人，到各自隶属的折冲府集结。一支支装束齐整的军队，奔行在大路小径；无数的民夫，赶着大车，运送着各种战略物资，送往目的地。 就是在这种火热的战争动员气氛中，赵云泽率领特战队，离开了长安，踏上了回石城县的路途。 按照出兵部署，赵云泽将跟随李靖的中军行动。 李靖将带长安的一万军队，前往代州，在加上代州集结的一万府兵，编成中路军。然后，先取定襄，打响大唐灭突厥的第一战。 赵云泽要先至石城县，再去辽东，之后，才前往代州向李靖报到。 按照作战计划，李靖的中军，将在十一月上旬打响定襄之战。赵云泽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准备。 一个半月，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第525章归去来兮 九月二十五，赵云泽回到石城县。 房遗直带领石城县的官吏、士绅，出城五里迎接赵云泽。 见到房遗直等人后，令赵云泽大感意外的是，还有众多的百姓，也跟随着县衙的人，出城迎接。 见面寒暄一通后，在返回石城县的路上，赵云泽小声责怪房遗直：“房兄，你怎么能让百姓也出城迎接我呢？” 房遗直微微一笑，道：“百姓们都是自发跟随着出城的。” “真是这样？” “赵兄，如今，你在石城县的威望，可是大的很呀。百姓们一听说你要回来了，便跟随着某一起出城了。不信，你看看他们望向你的眼神。” 赵云泽一看，那些百姓望向他的目光，居然都十分热切。要不是有衙役和特战队两边护卫着，那些百姓都要凑到赵云泽身边了。 “唉……”赵云泽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了。此时，他已经感觉眼睛泛酸了。 能让百姓们如此厚爱，也不枉我在石城县辛苦半年啊！ “开发区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赵云泽又问房遗直。 房遗直道：“赵兄离开两个月，咱们的石城开发区，可谓日新月异啊。除了已经租出去的那些商铺全部开业，就是空地，也已经卖出去不少了。工业区的那些工坊，也都快建成了。如今，县城愈发热闹了。对了，今年的赋税已经收上来，商税比起往年来，增长了两成。” “不会吧？开发区那边，那些商铺不是刚开业不久吗？”赵云泽惊讶道。 房遗直道：“以往，石城县根本就没有多少商户，商税少的可怜。如今，开发区一落成，不但商户的数量大涨，而且，他们的生意都兴隆的很。赵兄是不知道啊，你走后这两个月，就是县城内临街的房子，都成了香饽饽，很多外县的商人，都来县城开店呢。” “竟然发展的如此快！”赵云泽更加惊讶了。 房遗直笑了笑，又道：“某也没有想到一个开发区，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啊。” 赵云泽一琢磨，也就释然了。石城县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古人的娱乐活动太单一了。石城娱乐城的那些娱乐项目，在后世都是极为普通的，可是在古人眼里却新鲜的很。有钱有闲的人，往石城县跑，也就很正常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县城内刚开始有台球时，有些乡下的小伙子，晚上骑着摩托车，跑上七八十里地，也到县城打台球的。今古相通啊！ 再加上孙思邈的医馆，还有美食和美酒，以及其他的那些娱乐项目，石城县自然吸引人了。 “春天推行青苗法时，借出去的那些粮食，也都一斤不缺的收回来了。”房遗直又说道，“不过，赵兄向崔敦诚借的那些钱，如今还没归还呢。” 赵云泽哈哈一笑，道：“那笔钱不急着还。崔敦诚已然把石城县工业区当做他的另一个工业基地了。别看他今年只上马了玻璃厂和娱乐广场的剧院两个项目，可是我敢保证，明年，他一定还有更多项目落户石城县不灭主宰 。咱们光靠卖地，就能抵了借他的钱。说不定，还有赚头呢。” 房遗直笑了笑，道：“越有赚头越好呀！” 这时，崔懿凑到赵云泽跟前，说道：“赵大人，您的那些新作物，也都已经丰收了。该如何处理呀？” “产量如何？”赵云泽连忙问道。 崔懿道：“某是第一次种这些东西，产量是高是低，某也不知道。反正都收了下来。” “那比起当初种植时使用的种子数量，产量能翻几倍？”赵云泽又问。 崔懿道：“这个就不一而足了。最少的，应该翻了十五六倍，多的，能翻二三十倍吧。” 赵云泽点点头，道：“没亏本就好呀。今年是第一年种植，产量低点很正常。等过几年，种植技术更加成熟了，产量自然能上去。” 崔懿又问：“那收获的产出，该怎么处理呢？” 赵云泽道：“这个嘛，等我写个详细的条陈，告诉你收获的那些东西的用途。你拿出四分之一来，加工成各种东西。然后，召集富户们参观、品尝，他们自然会买我们的种子。” “那价格该如何定？” “这个嘛，就比我当初卖与你的价格，翻三倍。” “啊？这么高！”崔懿惊讶了。 “哈哈，我本来想说翻五倍的。不过又一想，都是乡里乡亲的，也别太狠了。这才定了三倍。”赵云泽大笑道。 笑完，他又对房遗直说道：“房兄，崔懿卖种子的事，县衙也出面帮下忙。与那些买种子的人定好协议，明年，他们收获后，不准将种子卖与外县之人。就以今年的价格，卖给石城县的农民。并负责教会买种子的人种植技术。这样，等后年，石城县的农民，就可以靠卖种子获利了。” 房遗直点了点头，道：“这是于百姓大利的事情，某自然该出份力。不过，价格这么高，富户们买得起，普通百姓，会购买吗？” 赵云泽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葆瑜不是说了么，产量最低的作物，收获数量都比当初下种的数量翻了十五六倍。这是个新市场，只要有利可图，农民就会参与。我现在还遗憾，范亭举带回的种子还是少了。三五年之内，恐怕光是石城县，都难以普及啊！” “难不成赵兄还想让全石城县的土地都种植那些新作物？”房遗直诧异道。 赵云泽道：“只要比种植粮食获利大，整个石城县都种植新作物，也未尝不可。我们可以从外县买粮嘛。不过，这种事情，过犹不及。再说，大唐如今也还缺粮。所以，这件事县衙只提倡，不要过多干预。就让农民自己选择吧。” 房遗直应下，忽然又诧异道：“赵兄，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叮嘱某做这些事情？” 崔懿也附和道：“对呀，卖种子的事情，赵大人完全可以自己操作呀！” 赵云泽苦笑道：“我这次回来，只在石城县呆三天。” “啊？”房遗直和崔懿都愕然了。 第526章灵儿有喜 石城县衙门口，秦安带着赵温和赵良，正在翘首企盼着大街。 “来了来了，大人回来了！快去禀报老夫人她们。”秦安一见到赵云泽和房遗直等人现身大街，就连忙吩咐赵良。 赵良一溜小跑着去往了后院。 很快，赵云泽就来到县衙门口。秦安和赵温连忙迎了上去。 寒暄几句，赵云泽对秦安说道：“秦安呢，某是带着圣旨来的。某要先宣旨，再回后院。你去跟老夫人、夫人他们说一声。” “那……某先去后院等郎君。”秦安说道。 赵云泽点点头，秦安便和赵良又回了后院。 “房兄，麻烦你带县衙的官吏，去正堂接圣旨。”赵云泽又对房遗直说道。 房遗直一听赵云泽说有圣旨，也大感意外。他连忙应下，引着赵云泽，先至正堂无双神王 。 随即，县衙诸官吏齐集正堂接旨。赵云泽又化身为传旨的钦差，宣读了圣旨。 圣旨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任命房遗直为检校石城县令。但是，圣旨中也言明，并没有免去赵云泽石城县令的职务，而是暂时另有调遣。在赵云泽离开石城县后，房遗直要依然按照赵云泽对石城县的治理思路施政。石城县诸官吏，要全力配合房遗直。 宣读完圣旨，诸官吏对着房遗直道喜。房遗直问赵云泽：“赵兄，莫非陛下调你参战？” 赵云泽道：“你们也都知道这件事了哈。” 县尉陈昭道：“陛下的诏令和兵部的调兵公文，七日前就到达了平州。石城县也被抽调了五百府兵，前往渝关镇守府集结。” 房遗直也说道：“原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三日前经过平州，这会儿，怕是早已到渝关镇守府了。” 赵云泽点点头道：“薛万彻这次是担任畅武道行军大总管，他先至渝关，也是题中应有之义。相信，用不了多久，畅武道副将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就会带着长安的兵马，来与薛万彻会合了。” “赵兄，你莫非也要至渝关，到薛万彻麾下听令？”房遗直又问道。 赵云泽道：“要是我被拨到薛万彻麾下，又不用这么着急了。我要先去辽东，再到代州，找李靖元帅报到。” “还要走这么多路！那赵兄时间很紧迫呀！”房遗直惊讶道。 赵云泽一笑，道：“所以，某就不陪你们闲聊了。某要去见老婆孩子了。” “哈哈，赵兄快去吧！”房遗直大笑。 ——分——割——线—— 阔别两个多月，赵云泽终于又见到老婆孩子了。亲人见面，自有一番重逢的喜悦。 “鹏羽这一去长安近三个月，家中倒是又添喜事了呢。” 后宅客厅里，萧氏老夫人对赵云泽说道。 “家中又添喜事？！”赵云泽四下看了看众人，诧异道，“莫非，哪个丫鬟许人了？” 众人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那几个丫鬟，却是羞的脸红。 “哼，一去长安近三个月，连封书信都写回来，家中的事情，你又如何得知？”秦茉儿没好气道，“是灵儿有喜了！” “啊？这么快！”赵云泽一脸惊喜的望向孙灵儿。孙灵儿羞喜的点了点头。 “几个月了？”赵云泽又问。 “三……三个月了。”孙灵儿小声说道。 “那不就是我离开石城县之前播的种咯？”赵云泽口无遮拦道。 “夫君要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秦茉儿又好气又好笑了。孙灵儿羞的下巴埋到了胸前。其余人也都偷笑起来。 “嘿嘿……嘿嘿……”赵云泽只剩下傻笑了武逆天穹 。 笑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又黯然了。“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着孩子出生。” “鹏羽此言何意？”萧氏惊道。 赵云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实言相告道：“大唐不是要对突厥用兵了嘛。陛下调我到李靖大将军帐下听用。这场仗是国战，一打起来，短时间内，怕是结束不了啊。” 一听赵云泽此言，萧氏、秦茉儿、孙灵儿三人，因为赵云泽归来升起的喜悦，也一下被冲淡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爹爹，打仗，立功，当大官！”小赵午忽然嫩生嫩气的打破沉默，说了一句话。 赵昊已经快满两周岁了，此时，他正被赵云泽抱在怀里。 “这小子，居然听懂我说的话了。”赵云泽笑了起来。“午儿说的对，爹爹打仗立大功，当大官！” 孩子是最容易消除大人的烦闷的，听见赵昊的话，萧氏和秦茉儿、孙灵儿，也都笑了起来。 “夫君是为国而战，不必挂念我们。”秦茉儿说道。“家中有妾在，一切无忧。” 唉，有这样的老婆，何愁不客死他乡啊！赵云泽心中感慨了。 “不知夫君何时启程赶赴军中？”孙灵儿问道。 赵云泽又叹气道：“我只在石城县待三天。” “为何这么着急离开？”秦茉儿惊诧道。 赵云泽道：“军令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稍一顿，又道：“对了，仗一打起来，石城县终究离边境太近了。不如，趁着现在天还不算冷，母亲和两位夫人，带着午儿回长安吧。” 秦茉儿道：“夫君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就在石城县住着，若是夫君战场上有失，妾必披甲戴盔赴北疆！” 说完这句话，秦茉儿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小赵昊一见秦茉儿流泪，连忙挣开赵云泽的怀抱，跑到秦茉儿跟前，抬高小手想去给秦茉儿擦泪。“娘亲，你怎么了？” 秦茉儿抹掉眼泪，抱起赵昊：“午儿乖，娘亲没事。” 赵云泽此时心里酸酸的。他纵有万般言语，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对萧氏说道：“母亲，此战，定襄是首战之地。定襄终究是中原之地，刀兵一起，百姓受灾。我在想，母亲是不是给杨政道修书一封，劝降于他。” 萧氏叹了口气道：“老身何尝不担心我那政道孙儿。可是，定襄不比朔方，定襄除了政道的官民军兵，还有突厥将领率兵驻守。老身就算修书劝降，政道也未必能做得了主啊！” 赵云泽道：“总要试一试。” 萧氏点头道：“那老身就修书一封，鹏羽带去吧。” 第527章首战用我 大唐对突厥宣战的消息，颉利可汗很快就知道了。他没有想到，这次大唐居然一反常态，要攻打突厥。 本来，颉利出兵进犯河西，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为的，就是李世民抹了他的面子，他要出这口气。 出兵河西，颉利只派了八千人马。这八千人马的任务，并非攻城拔寨，而是劫掠一番就立即折返。可是没有想到，这八千人马一进入唐镜，连个乡村都还没见到呢，就遭受了大唐军队的重击。 一战，三千人被歼，一千人被俘，活着逃回去的，只有一半人马。 颉利这下傻眼了。敢情，大唐是早有准备啊！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颉利傻眼了。李世民居然颁布诏令，言称要倾全国之兵，攻打突厥。 颉利再笨，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次捅了马蜂窝了。大唐分明就是挖好坑，等着自己跳呢。 颉利大骂大唐君臣卑鄙无耻。可他再骂，也挡不住大唐调兵遣将啊。无奈之下，颉利也只好调度兵马，准备应战。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与突利的旧怨了。很诚恳的给突利写了信，言明以往的矛盾，都是叔侄间的家事。如今，大唐兴兵在即，希望突利能深明大义，与他共同抵抗大唐。等打败了大唐，他会分给突利多少多少好处云云。 突利很快就回复了颉利。突利说，叔叔诶，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这边也惹上麻烦了。大唐十万大军，陈兵渝关啊。下一步，他们肯定就来攻打我了。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狗屁！大唐总共才多少军队，还十万大军摆到了你家门口？唬鬼呢！ 突利不出兵帮忙，颉利这会儿也顾不上与他计较了。他只能窝心。 然而，让颉利窝心的事情还不止突利这一件。九月底，就在大唐皇帝李世民发布战争******之后没几天，靠近大唐西北边境的九个突厥小部落，未战先率三千骑兵投降大唐了。 颉利得知这一消息，气的挥舞着弯刀，把他最心爱的一张虎皮砍成了草裙。 这还不算，又过三天，颉利再得噩耗：拔野古、仆骨、同罗、奚族首领率众投降大唐。 颉利这会儿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痛定思痛，他也只能继续调兵遣将。 然而，不是颉利想调动哪儿的兵马，就都能顺心如愿的。北部诸部落回复颉利，薛延陀近期频繁进军骚扰，我们要是离开了，大汗您可就被夷男爆了菊花了。 颉利仰天长叹：天啊，我这是遭的什么罪呀，呜呜呜呜…… ——分——割——线—— 九月二十八，赵云泽率特战队离开石城县，前往辽东万古主宰 。 路经渝关镇守府，赵云泽去拜会了已经坐镇渝关的薛万彻。 薛万彻派出三百民夫、一千军兵，押送二十万斤粮食，随赵云泽一起赶赴辽东。 又行七日，赵云泽一行到达契丹部。 契丹部的首领耶律真哥和靺鞨部首领乌施蒙，早就对大唐来人望眼欲穿了。大唐对突厥宣战，契丹部和靺鞨部也都知道了。他们早就盼着能为大唐出力了。为大唐出力越大，他们两部捞到的好处就越多。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大唐有人来。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几次催促赵云泽留在辽东的联络员冯霄，让他跟大唐联络。冯霄安慰他们说，放心吧，就算大唐皇帝陛下忘掉你们，赵大人也不会忘掉的。你们稍安勿躁，相信大唐很快就会派人来辽东了。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终于把赵云泽盼来了。一见到赵云泽，两人顿时比见到老婆还要亲呢！就差弯腰捡肥皂了。 赵云泽到达辽东后，第一件事就是与耶律真哥和乌施蒙交接粮食。见赵云泽又运来了这么多粮食，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喜不自胜。 随即，赵云泽又与耶律真哥、乌施蒙密谈。赵云泽问他俩，你们是想只要这一点好处呢，还是想得到大唐更多的帮助？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表态，自然是希望得到大唐更多帮助了。 赵云泽又道，那我便向你们传达大唐皇帝的意思。大唐皇帝陛下，希望你们能直接归附大唐。你们放心，归附大唐以后，你们依然驻守辽东之地。大唐只赐予你们官职，并不剥夺你们在辽东的势力。而且，大唐还会给你们更多帮扶。 大唐皇帝的封官，对异族之人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连薛延陀部的夷男，那位枭雄，都欣然接受李世民册封的汗位。更别说其他小部落了。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当即表示，愿意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率部众归附大唐。 于是，赵云泽便向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宣读了李世民的圣旨。将契丹部和靺鞨部的地盘，合二为一，改编为辽州。册封耶律真哥和乌施蒙为从五品上游骑将军散衔。耶律真哥任辽州刺史；乌施蒙为辽州都督。 旨意中还说，契丹部更名为抚安县，由耶律真哥兼领县令一职；靺鞨部更名为抚康县，由乌施蒙兼领县令一职。一众属官，由耶律真哥和乌施蒙自定，报大唐朝廷授职。 旨意宣读完毕，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喜不自胜。等他俩兴奋的差不多了，耶律真哥才反应过来，又问赵云泽，辽州刺史和都督，好像是分管一州的文武事务吧？那我俩谁大谁小啊？ 赵云泽回答说，旨意上封给你俩的实职，只是便于朝廷备案而已。实际上，你俩仍然各自统领本部，不分大小。遇上事情，你们商量着办。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都乐了。他们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李世民如此安排，实际上也是让他们两部互相挟制。 别看这会儿朝廷让他们两部自治，可以后，辽东这地方，终究要实打实的并入大唐版图的。有些事情，朝廷也不得不防盛世婚宠之老公缠上身 。 见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再无异议，赵云泽便又对他俩宣读了一份圣旨。这后一份圣旨，是让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出兵突厥。 这次，李世民在圣旨中明明白白点出，耶律真哥为正将，乌施蒙为副将。另外，大唐安排在辽东的联络员冯霄，任这一路兵马的行军长史。打仗不比其他，若是指挥体系混乱，那这仗也没法打了。 乌施蒙表示，耶律真哥比他会打仗，他很愿意接受耶律真哥的指挥。 第二天，耶律真哥和乌施蒙就向突利发去联名书信，表明自己已归附大唐，从此脱离突利的节度。 突利收到信后，并没有任何回复。 没有回复就是最好的回复。赵云泽由此断定，突利是不会介入大唐与颉利的战事的。 赵云泽在辽东待了十天，向耶律真哥、乌施蒙、冯霄三人，详细讲述了他们的作战任务。直到亲眼看到辽东兵马集结，做好出征准备后，赵云泽才带队返回。 回到渝关镇守府，赵云泽将护送粮食去辽东的民夫和军兵交接给薛万彻。又在渝关镇守府待了一夜。赵云泽便带领特战队，直接赶赴代州。 长安这次出兵六万，由各路大军的正将或副将带领，十月初一离开长安城，分赴各自的进攻发起地。到达各自目的地后，再与当地集结的府兵，编成各路大军。 李靖率领骑兵四千、步兵六千，随军民夫、工匠八百，与苏定方的火器营一起，于十月十四到达代州。 提前半个月于李靖到达代州的中路军副将尉迟恭，早已在代州集结起了一万府兵。李靖到达后，便开始了大战前的各项准备。 赵云泽只比李靖晚到代州两天。他任这一路军的行军长史。 虽然，在朝廷颁布的诏令中，是由赵云泽任中路军行军长史，可他也只是顶着这个名号罢了。该长史负责的事情，实际上李靖早分配给了别的官员。赵云泽实际上的职事，相当于作战参谋。 赵云泽到达代州的当天晚上，李靖便召开了作战会议，商量定襄之战的作战计划。 赵云泽提出，他带来了萧氏老夫人的亲笔书信，他打算提前混入定襄城，说降杨政道。 李靖说，定襄城虽然名义上是杨政道的地盘，可实际上，杨政道在军事上根本做不得主。突厥将领康苏密，率三千突厥兵驻守定襄，他才是定襄真正的主军之人。李靖劝赵云泽不要冒险。 赵云泽说，他会让特战队配合他的行动，即使劝降不了杨政道，特战队也能混入定襄城，或刺杀康苏密，或直接从内部攻打城门，与大军里应外合。如果天公作美的话，特战队还可以用热气球，对定襄城实施垂直打击。 最后，李靖同意了赵云泽的这一计划。众人又围绕这一计划，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略。 离开李靖的中军帐，赵云泽便立即召集特战队的军官，商量具体的行动安排。最后，特战队制定出了三个行动方案。 赵云泽对特战队的军官说，这一战，是特战队成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大战，也是大唐灭突厥的首战。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第528章混入定襄 大唐对突厥宣战以后，定襄作为依附于突厥的遗隋势力，也立刻戒严。颉利生怕杨政道守不住定襄城，派出亲信大将康苏密，带三千突厥精兵，帮杨政道守城。 康苏密来至定襄后，一方面，履职尽责的加固城防，分派兵力驻守城池；一方面，他也向杨政道要这要那，作威作福重生之逆天改命 。定襄城的百姓，不但被强逼着守城，就连住家，也被突厥兵祸害的不轻。 家中树木被砍伐、门板被拆卸、好点的房梁被拆毁，这些还都是光明正大的征用，被用来加固城防。但家中的粮食、值钱的东西，也被突厥兵和杨政道的伪军顺手牵羊给抢走。百姓苦不堪言。 杨政道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名义上，他是突厥册封的隋王，定襄城的主人。可康苏密来至后，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但大肆敲诈他的财物，还动不动就到他的“王宫”饮宴。而且，还让杨政道的妃嫔陪酒。大醉之后夜宿王宫，也是经常有的事情。杨政道对康苏密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 定襄城的官员，也跟着遭殃。康苏密祸害杨政道，康苏密手下的那些军官有样学样，他们虽然不敢像康苏密一样骑在隋王杨政道头上作威作福，可刮刮定襄城汉官的油水，欺凌一下人家的家姬、侍妾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做。定襄城的官员敢怒不敢言，只有暗地画圈圈诅咒突厥人。 九月二十六这天，赵云泽和黎仁到达了定襄城南。 他们两人是一路化装潜行，绕过定襄城四周的那些军事堡垒，前来的定襄城。 城南一里之外，赵云泽和黎仁隐身一个小土坡后，借着荒草的掩护，悄悄的观察着定襄城的城防。 赵云泽手举单筒望远镜，把定襄城南墙的城防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黎仁，这个康苏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城防布置的密不透风啊！”赵云泽把望远镜递给黎仁，小声说道。 黎仁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城防布置的如此严密，怕是不好潜进去啊！” 赵云泽想了一会儿，又道：“守城的是人，就是布置的再严密，也总有漏洞可寻。望远镜给我！” 黎仁又把望远镜递给赵云泽。 赵云泽又观察了一会儿，忽然把望远镜再次递给黎仁，道：“你仔细看看城门楼上那个汉人军官，是不是很面熟？” 黎仁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说道：“是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赵云泽道：“我想起来了，这人肯定是我义母原先的一名护卫军官。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却想不起来了。” “大人这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他叫韩广胜，是萧老夫人侍卫队的一名队正。除夕那天晚上，在石城县外，我还跟他喝过酒的。” “嘿嘿，有了熟人就好办事了！”赵云泽笑了。 “大人的意思是……” “咱们光明正大的从城门入城！” “啊？”黎仁稍一诧异，随即又道：“大人，不可冒险！那韩广胜居然又当起了定襄的军官，他未必会帮着咱们。万一……” 不待黎仁把话说完，赵云泽就说道：“黎仁，如果你是定襄城的军官，你认为定襄能守住吗？” 黎仁道：“肯定守不住！这次可是国战。就算大唐一日两日攻克不了定襄，可时日一长，定襄必破！” “那你还担心什么？我相信，韩广胜也会像你这么想的重生一九零二 。”赵云泽又说道，“我义母的护卫跟我们一起回长安后，陛下并没有难为他们。愿意加入大唐军队的，还给他们升了官。不愿意继续从军的，发给路费放他们回家了。这个韩广胜，定然是家在定襄。定是他回家后，杨政道又招他参军了。你说，他现在是愿意给突厥陪葬呢，还是示好大唐，捞一份功劳？” “那……那就试一试？”黎仁终于妥协了。 赵云泽点点头，忽然拿出一个霹雳弹，递给黎仁道：“把这玩意儿藏裤裆里。” “啊？”黎仁蒙了。 赵云泽玩味的一笑，道：“要是韩广胜真的翻脸不认人，咱们可就指望这枚霹雳弹脱身了。” “那也不用……藏裤裆里吧？”黎仁满脑门黑线了。 “你没见守城门的还有突厥兵么，万一他们搜身呢？还是藏在裤裆里最保险。没人稀罕去摸你裤裆里那杆枪。” “唉，跟着大人就是倒霉。”黎仁又一次妥协了。 ——分——割——线—— 赵云泽和黎仁收拾一番，两人就大大咧咧的直接往定襄南城门走去。 刚走至离城门三四十米处，守城门的十几个军兵就跑过来将他俩包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汉人的小军官厉声问道。 “这位兄弟请了。”赵云泽朝那小军官一拱手，“敢问，你可认识韩广胜？” “那是我们城门校尉。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们校尉的名讳？”那小军官的态度和缓了一些，又向赵云泽问道。 “某是韩广胜的一位故人。听说定襄城将有战事，某便带我的师弟，来助韩广胜一臂之力。”赵云泽说道。 那军官又上下打量赵云泽一番，再次问道：“那你俩叫什么名字？” “某姓赵，我这位师弟姓黎。劳烦这位兄弟向韩广胜通传一声，就说昔日两位酒友前来拜会。” “好吧，你们且随某至城门外等候。”那小军官一挥手，包围赵云泽和黎仁的军兵，收起了刀枪。 赵云泽、黎仁二人，便随着那些军兵来至城门外。 韩广胜此时正站在城门楼上眺望。赵云泽和黎仁一现身，他就发现了。不过一开始离得远，他并没认出这二人来。 待赵云泽和黎仁走近城门，韩广胜一下就将他俩认出来了。他在吃惊之余，也默默琢磨起了赵云泽和黎仁来此的用意。 只琢磨了片刻，韩广胜就走出了城门楼子。刚好，那名盘问赵云泽和黎仁的小军官，也刚上到城楼。 不待那名小军官开口，韩广胜就一摆手，说道：“不用说了，方才那两人，是我的两个旧友。” “原来真是将军的故人。他俩说来帮将军打仗的。”那小军官说道。 “嗯，某知道了异世雀仙纪 。”韩广胜应付了一句，就下了城楼，又出了城门。 “哈哈，哪阵风把您二位吹来了？赵兄，黎兄，久违了。”韩广胜大笑着迎向赵云泽和黎仁。 “老韩，你可不够意思呀，自己当了官，也不不替我们兄弟谋份前程。刚好，我们听说定襄城要有战事，我和师弟一商量，功名但从马上取，又有你老韩在定襄军中，我们就厚着脸皮投奔你来了。”赵云泽对韩广胜说道。 “二位兄台来的好啊！定襄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二位的武艺，还在某之上。某向隋王保举二位，隋王定然会给二位封官的。”韩广胜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城吧。某先好好跟韩兄喝两杯。”赵云泽上前几步，一下揽住韩广胜的肩膀，又悄悄说道：“带我们去见杨政道。” “好好好，咱们也快一年没见面了，先至某家中，好好叙叙旧！”韩广胜也亲热的揽过赵云泽的肩膀，大笑道。 黎仁终于松了口气，便跟随韩广胜和赵云泽往城里走。 三人刚穿过城门洞，一名突厥军官忽然现身，用生硬的汉话大喊一声道：“韩校尉，你要去那（哪）？他们，肾（什）么人？” “柯伏烷副尉，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特来定襄帮着守城的。我正要去向隋王举荐他俩呢。”韩广胜对那突厥军官说道。 “帮着守城？”柯伏烷一愣，随即就道：“定襄城的人，都想套（逃）到外面去。他俩怎么会反……反气（奇）道爱（而）行，来定襄城打仗？我怀疑，他俩是唐军的探子。” “柯伏烷，你说话注意点！”韩广胜冷下脸了，“他俩是我的朋友，绝不是唐军的探子。” 赵云泽也朝柯伏烷一拱手，道：“这位将军，不是所有人都胆小怕事的。我和我这位师弟，习练了一身武艺。正好想趁着定襄城有战事，捞取功名。这才来投奔韩校尉的。” 韩广胜又道：“柯伏烷，你若还怀疑我这两位朋友是唐军的探子，只管跟随我们入城。看某是不是带他俩去见隋王便是！” 柯伏烷想了想，道：“韩校尉，你镇（真）想带他俩去见隋王，我得先搜下他们的肾（身）。防至（止），他们刺杀隋王！” “柯伏烷，你太过分了！他俩是我韩广胜的朋友，你凭什么搜他们的身？”韩广胜冲着柯伏烷大吼。 赵云泽轻轻一拍韩广胜的肩膀，道：“韩兄，某认为这位突厥将军说的有道理。毕竟，我俩是生人。人家防着我们点也正常。就让他们搜身吧。” 韩广胜一听赵云泽的话，也放下心了。他又冲柯伏烷说道：“你动作快一点！” 柯伏烷一摆手，两名突厥兵上前，搜起了赵云泽和黎仁的身。他们主要是想搜匕首之类的利器，因此，只是在赵云泽、黎仁两人的胳膊、腰间、两条腿等处摸了一遍。黎仁藏在裤裆里的霹雳弹，自然没有被搜出。 “这下你放心了吧？”韩广胜没好气的对柯伏烷说道。 柯伏烷仍然很谨慎，他又安排两名突厥兵，跟着韩广胜、赵云泽、黎仁。说是要看着他们进了隋王杨政道的王宫，再返回。 第529章面见杨政道（上） 赵云泽、黎仁二人，跟随韩广胜进了定襄城。两名突厥兵紧跟在他们后面。 韩广胜此时一肚子疑问，但因为有那两名突厥兵的跟随，他也无法询问赵云泽盛宠萌妻：总裁强行下嫁 。他和赵云泽二人，只是很随意的交谈着，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这样的交谈很累，明明这三个人没有多少深交，却要装出感情很深、相当熟络的样子。赵云泽一边应付着韩广胜，一边打量定襄城内景象。 街道两边的住宅，大多数人家的门板都被卸掉了，一些看上去稍微殷实点的住户，家中房屋，有一半已经露着天了。反而是那些本就贫穷的人家，房屋的受损还不算严重。 街道上很冷清，除了巡街的官兵，几乎看不到百姓。偶尔，有百姓在街上露面，也是行色匆匆。不时的，还看到巡街官兵拦下街上的百姓盘问几句。百姓们都是一脸凄苦之色。有胆子大的百姓，还会在官兵背后吐口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赵云泽心中冒出了这句话。三年前，泾阳之战时，泾阳城的老百姓，对唐军可是倾力支持。虽然，不少百姓家的树木也被砍伐，但那都是百姓主动捐献出来守城的。反观今日之定襄城，百姓们似乎对官兵不待见啊！也难怪在城门时，柯伏烷会说定襄城的人都想逃出去呢。 赵云泽还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一队汉人的巡街官兵和一队突厥兵街上相遇，不知什么原因，闹出了矛盾，双方都用刀枪指着对方，互相争吵。直到韩广胜上前，对着汉人官兵训斥了几句，又对那队突厥官兵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话，双方才罢休。又各自巡街。 “老韩，你在定襄城混的不错呀！不但汉人官兵买你的账，连突厥人都给你面子呢！”赵云泽笑眯眯的对韩广胜说道。 韩广胜道：“定襄就只有半郡之地。文武官员自然也少。我这个城门校尉，就算是武官中的高官了。要不然，我哪有资格向隋王举荐二位？” “说的也是。”赵云泽点了点头，他又回头看了那两个突厥兵一眼。见那两个突厥兵此时没留意他和韩广胜，他又压低声音问韩广胜：“城内汉人和突厥人好像不对付呀？” 韩广胜咬了咬牙，小声道：“都怪突厥人欺人太甚！” 赵云泽心中有谱了。不对付好啊，就怕你们拧成一股绳呢。 走约两刻钟，韩广胜带着赵云泽来到了杨政道的王宫。这王宫是以前的郡守府改建的。说是王宫，其实就是一座稍微豪华点的官衙。 王宫大门口，左右各有卫兵警戒。一侧是汉人卫兵，一侧却是突厥兵。 “隋王居然有突厥宫卫！”赵云泽诧异道。 韩广胜道：“以前并没有，康苏密将军带兵驻守定襄后，为了隋王的安全，就派了两百突厥士兵，与三百汉人士兵，一起守卫王宫。” 赵云泽心道：康苏密这哪里是为了杨政道的安全，分明是不放心杨政道啊。如此一来，说降杨政道就变得更困难了。 “赵兄、黎兄，二位且在此稍候，某先进宫见过隋王。”韩广胜对赵云泽和黎仁拱了拱手，说道。 “理应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 韩广胜进了王宫。 赵云泽和黎仁在宫门外等候了大约一刻钟，一个宦官打扮的人出来了。 “谁是赵泽和黎义啊？”那宦官仰着下巴，眼睛斜视天空，看都不看赵云泽和黎仁网游之弹痕 。 赵云泽和黎仁心中好笑，这个韩广胜挺有才啊，居然把我们两人的名字给改了。 “这位大人请了。某便是赵泽，这位是我的师弟黎义。”赵云泽对着那宦官拱手道。 “原来是你们俩啊。隋王要召见你们，随某来吧。”那宦官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宫内走。 “有劳大人了。”赵云泽和黎仁连忙跟上。那两个从城门跟随前来的突厥兵，见赵云泽和黎仁果然进了王宫，两个人便返回城门，去向柯伏烷禀报了。 “一会儿见了隋王，仔细着规矩！”那宦官边走边说道。 “我们懂。”赵云泽应付道。 边走，赵云泽和黎仁边打量王宫内的地形和建筑物。他俩这也算一次渗透侦察了。 走到一座“宫殿”门口，那宦官又让赵云泽和黎仁在门外等候，他自己进了宫殿。 这会儿没等多久，那宦官就又出来，通知赵云泽和黎仁入内拜见。 赵云泽和黎仁上下整理了一下衣袍，并行进入殿内。 大殿里侧正中，一名身穿黑袍、头戴垂旒免冠的年轻人正对门口而坐。韩广胜就站在这年轻人侧下方。 哦，这就是杨政道啊，很年轻嘛，也就是二十出头吧。他这扮相……哦，应该是隋朝的亲王冠服。 “山野乡民赵泽（黎义），拜见隋王！”赵云泽和黎仁勉为其难的对着杨政道跪拜。 “二位壮士平身。”杨政道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 “谢隋王！”赵云泽和黎仁站了起来。 “听韩爱卿说，二位壮士想帮助本王守城？”杨政道问道。 赵云泽道：“回隋王的话，我与师弟黎义，习练武艺多年。一直想做官，却无人赏识。前几日，我们听说定襄将有战事，便想来碰碰运气，看能否在隋王这里讨个一官半职的。恰好韩校尉是某的旧识，这便托韩校尉向隋王举荐。唐突之处，还望隋王恕罪！” 杨政道微微一笑，道：“赵壮士说话倒是实在。眼下，定襄正是用人之际，你们若真有本事，孤定不相负。” “多谢隋王给我们二人机会！”赵云泽又对着杨政道拱了拱手，“初次拜见隋王，某带来一份小礼物，还望隋王笑纳。” “呵呵，二位壮士有心了。将礼物呈上来吧。”杨政道笑了笑，说道。 赵云泽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锦囊，双手托举道：“这是某一位长辈送于某的一块玉佩。听那位长辈说，这块玉佩极为珍贵。某一个山野之人，是不懂这些的。还请隋王鉴赏。” 一名宦官上前，接过赵云泽的锦囊，先解开丝线打开锦囊看了看，又将这锦囊呈给了杨政道。 杨政道接过锦囊，从里面拿出了一块一寸见方的白玉佩饰。一见那佩饰，杨政道脸色惊变！ 第530章面见杨政道（下） “赵壮士，你这玉佩，从何处得来？” 杨政道一见赵云泽献上的礼物，先是脸色惊变，随即就问赵云泽。 “隋王，某方才已经说过了，这块玉佩，是某一位长辈送的。”赵云泽说道。 “你的什么长辈？可否告知？”杨政道又问赵云泽。 “是某的义母。” “你义母多大年纪？何方人氏？” “我那位义母今年虚岁六十三岁，祖籍江南超级战兵 。后嫁至长安，在长安生活四十余年。后来因为战乱，义母流离失所，才与某相识。认下某这个义子。”赵云泽拐弯抹角的说道。 杨政道的眉头皱了起来。 “哦，对了。我义母知书识文，听说我要来定襄谋官，还替某写了一封自荐信给隋王。”赵云泽见到杨政道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已经认出了那块玉佩，便又补了一句。 那块玉佩，正是萧氏的信物。 “既有自荐信，这便呈上来吧。”杨政道着急的说道。 赵云泽忽然脸色尴尬了：“那个……隋王，那自荐信对某来说太过重要，某怕丢失了，就贴身收藏。这大殿之上……” “噢，你倒是谨慎。”杨政道会意的点了点头，又道：“罢了！刚好孤想亲眼见识一下二位壮士的武艺。不如，你们随孤至书房吧。” “多谢隋王！” 随即，杨政道就站起来，吩咐一名宦官：“带他们两人来孤的书房。对了，韩爱卿也同来。” 说完，杨政道就离开了大殿。 一开始领着赵云泽和黎仁来大殿的那名宦官，见杨政道似乎有意接纳赵云泽和黎仁，这会儿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他朝韩广胜和赵云泽、黎仁拱了拱手，道：“韩校尉，二位壮士，且随某来。” “有劳孙公公！”韩广胜朝那宦官拱了拱手，便与赵云泽、黎仁一起，跟随那宦官从殿门出了大殿，往杨政道书房走去。 杨政道的书房就在正殿左厢，很快，韩广胜、赵云泽、黎仁三人，就又见到了杨政道。 杨政道一见三人来至，忙屏退左右，又让那名宦官在外面守门，任何人不准进入。 那宦官虽然心下有疑，却也不敢多问。只好出去守门了。 “你就是赵云泽吧？”杨政道坐在一张矮几后，冷冷注视着赵云泽问道。 “隋王居然知道某的真名！”赵云泽一脸从容道。 杨政道一下站了起来，压低声音怒声道：“哼，你去年将孤的祖母，骗至长安，害孤与祖母不得相见。孤早就想找你算账了。没想到，你胆子竟如此之大，今日自己送****来了！” “隋王……”韩广胜一见杨政道发火，着急的喊了一声。 赵云泽一摆手，递给了韩广胜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他就笑眯眯的对杨政道说道：“萧皇后逃离突厥，是她自己的意思。你却怪不到我身上。想来，你也知道萧皇后来突厥之后，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回中原，乃是脱离苦海。你不感谢我，反而怪责于我？你好不讲道理！” “你……你竟敢如此对孤说话！”杨政道更怒了。 赵云泽脸一板，道：“萧皇后如今是某的义母，你却是萧皇后的孙子，也就是说，某乃你的叔叔。叔叔对侄儿如此说话，有何不可？” “你你你……”杨政道伸着一根手指头，指向赵云泽，气的说不出话了豪门契约：小情人，十八岁！ 。 “侄儿，你还称孤道寡的，你也不想想，定襄城还能在你手里几日？大唐天军一到，你就是阶下囚！你叔叔我好心来给你指点条明路，你还不以礼相待？” 说完这句话，赵云泽就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既然杨政道屏退左右，那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赵云泽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赵云泽也就摆足了气势，在气场上先声夺人，压制杨政道。 杨政道一脸铁青的沉默半天，忽然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这称孤道寡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就是唐军不破定襄，有突厥人压在我头上，我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赵云泽一听杨政道此话，更坚信杨政道不会怎么着他了。 “侄儿果然识时务！”赵云泽笑道。 “你方才说有封自荐信，拿来我看！”杨政道居然这就改了自称，不再称孤道寡了。由此可见，他已经在气势上输给赵云泽了。 “哦，稍等！”赵云泽应了一声，当着杨政道的面脱下一只靴子，从里面抽出一封信。 “你居然将我祖母的信放在臭靴子里！”杨政道又生气了。 赵云泽将那封信一把塞给杨政道，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计较这些作甚？我要不把信藏在靴子里，在城门口时就让突厥兵搜走了。赶紧看信吧你！” “哼！”杨政道冷哼一声，也不再纠结此事，打开信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杨政道拿信的手哆嗦了起来，他的两眼也变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唉，这孩子也可怜的很呢！赵云泽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杨政道信还没看完呢，忽然，门外守门的宦官一声大喊：“康苏密将军，您来了？” 杨政道一听宦官的报信，陡然一惊，就想把那封信藏起来。 然而，已经晚了，康苏密这个粗人，竟然不等通报，就粗鲁的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哈哈，隋王果然在此！”康苏密一进门，就大嗓门喊道。随即，他眉头一皱，“咦，韩校尉也在？他俩又是什么人？隋王，你手里拿的什么？” 杨政道一见到康苏密，竟然下意识的把那封信往背后藏。 赵云泽满头黑线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孩子，反应能力欠佳啊。你哪怕很随意的把信一丢，说是普通诗文也行啊！看康苏密那一副傻大黑粗的样子，对诗文定然不感兴趣。 “山野乡民赵泽，携师弟黎义，拜见这位将军！”赵云泽连忙朝康苏密拱手，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一边去！”康苏密此时压根就顾不上搭理赵云泽了。他紧走几步，伸出一只胳膊一扒拉，就把赵云泽推到了一边。 “隋王，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东西？可否给某一阅啊？”康苏密对着杨政道伸出了手。 第531章二将夺一城（上） 萧氏写给杨政道的那封信，赵云泽是知道具体内容的。前面大段，都是讲述亲情的。萧氏在信中向杨政道说明了她离开突厥的原因，以及回中原后的经历。然后，就大谈隋亡后她和杨政道的遭遇。感慨这些年她和杨政道相依为命的祖孙情深。也因此，杨政道看的都要落泪了。 就在杨政道读到萧氏在信中向他陈述时局，晓以利害，劝杨政道早日归顺大唐之时，康苏密突然闯入了书房。 杨政道惊慌之下，做出了很不理智的反应，让康苏密更起疑心了。形势，变得对赵云泽和黎仁极为不利了。 康苏密要求杨政道把藏起来的书信拿给他，杨政道一脸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下意识的望向赵云泽。 康苏密一进来之后，赵云泽的脑筋就急速开动了起来，他在想应对之策。 此时，康苏密背对着赵云泽和黎仁。赵云泽见杨政道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便朝杨政道点了点头。 杨政道犹豫了一下，最终把那封信交给了康苏密。 康苏密接过信，却没急着看，而是回头望向了赵云泽和黎仁。 “你俩是什么人？” “实不相瞒，我俩是萧可敦的信使。”赵云泽一脸从容的说道。 “萧可敦的信使？这么说，这封信是萧可敦写给隋王的了？”康苏密的眉头皱了起来。 “正是！”赵云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此时内心极度紧张，可越是如此，他面上越是从容。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稳住康苏密。 “萧可敦现在身在何处？”康苏密又问赵云泽。 萧氏归唐后，李世民有意隐瞒这个消息，所以，民间尚不知此事。而突厥方面，大概颉利也觉得挺丢人的，也没有把萧氏逃离突厥的消息扩散。从康苏密此刻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萧氏已经回了长安。 至于杨政道为何知道萧氏与赵云泽的关系。定是韩广胜告知的了。 “萧可敦她……”赵云泽说到这里，忽然看了书房大门一眼，又压低声音对康苏密说道：“这位将军，萧可敦如今的落脚处，非常机密。” 杨政道不知赵云泽要搞什么鬼，但这会儿，他也一下聪明起来，连忙喊了一嗓子：“孙公公，把门关上。” 康苏密不知有诈，也没阻止门外那太监。那位孙公公又把门关上了。 赵云泽这才对康苏密说道：“萧可敦如今在突利可汗处。” “什么？萧可敦怎么会在突利那儿！”康苏密大为惊讶。 韩广胜、杨政道、黎仁三人，听赵云泽信口雌黄，也有些发懵了。 “这个……这个……萧可敦如何去的突利可汗处，可敦在给隋王的信中都说明白了。将军一看便知。”赵云泽又道。 康苏密一听，连忙两手捧着那封信，读了起来。一见赵云泽居然让康苏密看信，杨政道、黎仁、韩广胜又都紧张了起来妖女逆世：灵师娘子狠嚣张 。 赵云泽紧紧盯着康苏密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康苏密一开始，还似乎有几分警惕，看几眼信就抬头看赵云泽一眼。仅仅半分钟过后，康苏密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信上。 赵云泽知道，康苏密定是读到萧氏在心中痛诉颉利对她的欺辱了。虽然，萧氏用语隐晦，可这种事情，也最容易引起外人的八卦之心。康苏密就看得津津有味了。 就是此时！ 赵云泽动了。 此时，赵云泽与康苏密差不多成九十度夹角站立。他忽然一个进步，欺身到康苏密身后。到位的同时，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泽两手抱住了康苏密的脑袋，猛地反方向用力。 “咔”一声细微的响动，康苏密的脖子被扭断，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康苏密的武艺好坏不知道，反正，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赵云泽的突袭之下。 一见赵云泽干掉了康苏密，韩广胜和黎仁都大吃一惊。杨政道更是惊得嘴巴大张。 “嘘，不许喊叫！你想把康苏密的亲卫引进来啊？”赵云泽连忙压低声音，警告杨政道。 杨政道下意识的两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过了数息时间，杨政道终于心神归位，他一屁股坐倒，讷讷道：“完了完了，你杀了康苏密，孤该如何向颉利解释呀！” “难不成，你还想卖了某和黎仁不成？”赵云泽冷冷说道。“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归顺大唐。否则，定襄城早晚必破，就算你逃到突厥，康苏密死在你的王宫，任你如何解释，颉利也不会轻饶你。更何况，大唐皇帝这次誓要平灭突厥，颉利自身，都难保了。” 赵云泽杀康苏密，就是为了逼杨政道做出选择。他这是学班超出使西域，杀匈奴使者逼迫鄯善王归顺汉室的旧事。 东汉时，投笔从戎的班超，随大将窦固攻打匈奴。窦固派班超出使鄯善国，劝鄯善王归顺汉室，共击匈奴。当时，匈奴也在极力争取鄯善王。班超率队来至鄯善国后，起初，鄯善王还对汉使礼遇有加。可几天后，鄯善王的态度突然冷淡下来。 班超推测到，定是匈奴有人来了。随即，他用计从鄯善王的亲信身上确认了这个消息。班超召集随行的三十六人开会说，“我等在绝域，欲立大功；而匈奴使者仅来了几天，国王就开始冷淡我们。若将我们送与匈奴，将难于活命”，并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之”。 当夜，班超带领手下在匈奴使者帐放火鸣鼓，致使对方惊乱。班超亲手格杀三人，他的部下斩杀三十多人，其余百余人均被烧死。班超次日将匈奴使者首级展示予鄯善王，震撼其国人，鄯善国遂归顺汉室。 赵云泽这次，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与班超不同的是，班超是主动出击；而赵云泽却是怕劝降杨政道的事情败露，当机立断之下，出手干掉了康苏密。 杨政道此时一脸的慌然与无奈，他不停的用手捶打着膝盖，对赵云泽说道：“你杀了康苏密，突厥却还有三千兵马在定襄。孤就算有意归顺唐朝，如今，又该如何应付突厥兵？” “杀！”赵云泽恶狠狠的吐出一个字。 第532章二将夺一城（中） 赵云泽一个“杀”字出口，杨政道和韩广胜都大惊失色。黎仁却眯着眼睛，脸色古井不波。 “赵兄，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军队攻打突厥军队？”韩广胜比起杨政道来，还稍微镇定一点，他连忙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康苏密已死，你们还有的选择吗？”说完，他冷然的目光望向杨政道。 其实，赵云泽这会儿心里也是忐忑的，他也很担心杨政道会将他和黎仁卖给突厥人。 杨政道面如白纸，摇头叹气道：“你说的轻巧，突厥人在定襄城中足有三千兵马，而孤的军队，也只不过五千之数，还包括刚刚强征的民壮。真正有战力的，也只不过三千。如何打得过突厥人？除非，你们唐军能里应外合。” 黎仁这时说话了：“隋王，原本某与赵大人来见您，就是想劝您与唐军里应外合，共击定襄城的突厥人。可是，刚才的情势之下，赵大人不得已杀了康苏密，我们却等不得李靖大将军的兵马来至了中场主宰 。” “那……李靖的兵马现在何处？”杨政道急忙问道。 “在马邑！”赵云泽道，“马邑至定襄还有三百多里地。李靖就是急行军，也得一天才能赶至定襄。这还没算上来回联络的时间。康苏密已死，我们等不得李靖来至了。” “孤被你赵云泽害惨了！”杨政道喟然叹息。忽然，他双眼一亮，又道：“不如你们护送孤逃出定襄吧。孤去马邑向李靖投诚！” “隋王，您糊涂了？颉利派康苏密前来，就是为了监视您的，突厥人怎么可能放您出城？”韩广胜对杨政道说道。 “我们不走城门。孤这王宫里，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 “密道？”不待杨政道把话说完，赵云泽就一脸惊喜了。 杨政道点点头，道：“数年前，孤被颉利封至定襄后，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定襄城必会被唐军所取。孤便命人偷偷修了一条密道，通往城外……”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声响。 “你们不能进去，隋王正与康苏密将军议事。”这是那名孙姓太监的声音。 “将军，您没事吧？”这却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了。 不好，康苏密的亲卫起疑了！ 书房中的四人都是一惊。 “韩兄、黎仁，你们隐身门后，击杀康苏密的亲卫。”赵云泽立即有了主意。他抽出康苏密尸体上的佩刀，递给了黎仁。韩广胜本来就是宫中侍卫出身，此时又是战时，他来见杨政道，身上兵器并没有解除。 黎仁和韩广胜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立即藏身门口两侧。 “你……”杨政道脸色惊变。 “闭嘴！”赵云泽瞪了杨政道一眼。然后，他就扶起康苏密的尸体，搂抱住康苏密的上身，将康苏密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乍一看，还以为他正在和康苏密做亲切拥抱呢。 此时，门口的孙姓太监和那几个陌生人争吵的越来越激烈了。 “让他们进来！”赵云泽对杨政道说道。 杨政道此时没有了主意，也只能听凭赵云泽摆布了。 “孙有福，开门！”杨政道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书房门被打开了，四名突厥士兵立即进入书房。 “将军……” 还没等这四个突厥士兵回过味来，门后的韩广胜和黎仁立即出手，两个突厥士兵瞬间被格杀。 黎仁武艺高强，毙杀一人后，又立毙另一人。可韩广胜那边却出了意外，他的剑卡在前一个被杀的突厥士兵的骨头上，拔不出来了。而那名幸存的突厥士兵，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要拔刀。 幸亏黎仁反应快，在结果第二个目标的同时，飞起一脚，将那名要拔刀的突厥士兵踢飞大灾纪 。 那突厥士兵刚好落在赵云泽脚下。赵云泽丢开康苏密的尸体，照着落地的那名突厥士兵的咽喉，狠踹一脚。 “咔”一声，那名突厥士兵气管断裂，大瞪着眼睛，只有出气没进气了。黎仁迅疾上前，一刀结果了这名突厥士兵。 三人这一系列动作，说起来复杂，可实际上，只是两三秒的时间内完成的。 四名康苏密的亲卫全被格杀了，门口的孙姓太监和几个杨政道的侍卫，才进入书房。 杨政道又一次亲眼见到杀人的场景，吓得一张脸刷白了。 “都不要声张！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赵云泽喧宾夺主，对进入书房的那几个人说道。 那几人见到屋内场景，都是大吃一惊。一听赵云泽的话，他们便望向了杨政道。 “听他的！”杨政道此时心神巨乱，早已没主见了。 “诺！” 孙姓太监和那几个护卫，又出了书房，把门闭上了。 书房内，血腥气弥散开来，熏的杨政道作呕。 赵云泽看了杨政道一眼，他对这个熊包深深失望了。杨广当年何等英雄，竟有个这样的孙子！ “黎仁，你估计，特战队这会儿到哪儿了？”赵云泽问黎仁。 黎仁道：“他们是于我们出发后一个时辰出发的，此刻，应该也到定襄城外了吧。” 赵云泽点点头，又对杨政道说道：“接下来，你一切按我的吩咐行事，我保你无忧！” “我还有的选择吗？”杨政道哭丧着脸说道。 “立即召集你的亲信武官，来此议事。”赵云泽又说道。 “你想做什么？”杨政道惊然道。 “想活命的话，就什么都不要问，只管照我的吩咐行事！”赵云泽没好气道。随即，他又叹了口气，软语说道：“好歹，你是我义母的孙子。就算我不为你着想，也会为义母着想。我是不会让她经历丧孙之痛的。你的命，我保定了！” “好吧，但愿我能逃出生天。我也不指望荣华富贵了。只求，能带着妻儿与祖母团聚，平平安安渡过余生。” 说完，杨政道就叫进那名孙姓太监，点了四五个人名，让其去召集他们。 赵云泽又问韩广胜：“我若想将突厥军官召集来王宫，将他们一举伏杀，有没办法？” 韩广胜想了想，忽然蹲下身子，在康苏密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只摸索了一会儿工夫，韩广胜就从康苏密的衣袍中搜出一块铜质令牌，道：“有这块令牌，就能办到。” “那我的计划就没问题了。”赵云泽欣然点头。 第533章二将夺一城（下） 定襄城南一处山林中，丁大顺和杨晓铭身着褐、白两色为主色，又掺杂着一点墨绿色的迷彩服，正在用单筒望远镜悄悄观察着定襄城。 在他俩身后，四十名特战队员身着同样的迷彩服，以较稀疏的队形隐藏在山林中。 “丁哥，定襄城静悄悄的，咱们大人和黎队副究竟去哪儿了呢？”杨晓铭小声对丁大顺说道。 “既然没有在约定会合的地点见到他们，定是已经混在城中了。”丁大顺说道。 “整个定襄城都戒严了，大白天的，他们是怎么混进去的呢？”杨晓铭又道。 “嘿嘿，我要是知道怎么在这种情形之下混进城中，那赵大人还混个屁呀！”丁大顺笑道，“咱们赵大人，本事大着呢。还记得解救二夫人孙灵儿时的事情么，我到现在都猜不透，咱们大人到底是怎么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干掉涂墨和那两个马匪的。” 就在这时，杨晓铭忽然一个翻滚，离开了原位。 “咋了，被老鼠咬了？”丁大顺半是惊异半是开玩笑的问杨晓铭。 “地在动中场主宰 ！”杨晓铭惊然道。 丁大顺连忙望向杨晓铭原先趴伏的地方。只见那处地面果然在微微抖动。 “真有老鼠不成？！”丁大顺一惊，也立刻离开原位，抽出背后披风刀，一脸警惕的望着那处地面。 地面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裂缝，随即，地面像是一扇小门一样，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杨晓铭和丁大顺惊疑的对视了一眼。 “上面是大顺和晓铭吗？”地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黎仁？”丁大顺一下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随即，拿出地面整个掀开，黎仁冒出了脑袋。 “果然是你俩！某在下面听见上面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再一听，就知道是你俩了。”黎仁从底下钻了上来。 “老黎，你这是……”丁大顺搞不懂状况了。 黎仁一笑，道：“这是杨政道准备的逃生密道。没想到开口居然在这里。这倒好，省的我四下寻找你们了。” “黎队副，你和赵大人真的混进定襄城了？！”杨晓铭惊道。 黎仁点点头，道：“一个时辰以前，大人就和我混进了定襄城，并见到了杨政道。” “这么说，杨政道被大人说降了？”丁大顺又问。 黎仁往丁大顺后面看了看，不答反问：“弟兄们都来了？” 杨晓铭道：“一中队四十名队员，一个不漏的全在此了。” 这次特战队的行动，主要是为了配合赵云泽和黎仁混入定襄城，以及在他俩出现意外时接应他俩出城。因此，只出动了一个中队。 黎仁道：“让弟兄们全部进密道。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 “好！” ——分——割——线—— 定襄城王宫的书房门前，四五十名王宫卫兵严密警戒着。书房内，五名刚被杨政道召集前来的武将，望着书房中康苏密和那四个突厥兵的尸体，一脸惊愕。 这五名武将，一个是杨政道的护卫统领，一个是定襄城兵部尚书，余下三名，便是定襄城另外三个城门的城门校尉。 “诸位不要惊讶！”杨政道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他一脸淡然的对刚来的这五名武将说道。“孤先给你们介绍一人。” 说完，他就指了指赵云泽道：“这位，乃是大唐此次征伐突厥的中路大军行军长史赵云泽。” 那五个人一听杨政道报出赵云泽的身份，更加惊讶了。有冲动的，立即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都别冲动！”杨政道又说道，“孤已经决定，率定襄城臣民，归顺大唐。” 那五人一听此话，都互相对视起来神魔医院 。 “你们意下如何呀？”杨政道又问。 “王爷，您莫不是诈我们？想试探我们的守城之志？”一名武将问道。 “周校尉，康苏密都被孤杀了。孤又怎么会诈你们？”杨政道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道。 “隋王，某同意您的决定。突厥人的气，某早受够了！” “对，不是某说气馁的话，定襄城早晚必被唐军攻破。与其到时战死或者当俘虏，还不如主动献城。兴许，还能在大唐捞个一官半职的。” “隋王，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三个武将当即发言。 杨政道点了点头，又望向还没表态的那两人。这两人也是最重要的。一人是护卫统领索超，一人是兵部尚书阮芳。 “索统领，阮尚书，你们二人难道有不同想法？”杨政道问道。 索超道：“王爷，归顺大唐，某不反对。可如今唐军还未至，单凭咱们自己的兵力，怕是难以收拾城内的突厥人啊！” 阮芳也点头道：“索统领说的没错。某对王爷一片忠心，王爷既想归顺大唐，某自然追随王爷。可这归顺的时机，却要拿捏好啊！” 韩广胜这时说道：“康苏密已经死了。咱们必须尽快做决断，怕是等不到唐军来至了。” 这下，方才表态同意杨政道想法的那三个人，也皱起了眉头。 杨政道一摆手，道：“只要你们同意归顺大唐就行。下一步的行动，你们都听从赵长史的安排便可。” 赵云泽笑眯眯的朝那些人拱了拱手，道：“诸位，某有详细的计划，定然能剿灭城中的突厥人。”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那个周校尉没好气道。 “不得无礼！”杨政道又发话了，“孤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位赵长史，是孤皇祖母的义子。他此来，就是受皇祖母所托，救孤出苦海的。孤对他万般信任，你们也要服从他的调度。” “可是去年出使突厥，引得突利和颉利反目相攻的那位赵校尉？”阮芳问道。 赵云泽一笑，道：“正是某！不仅突厥去年的那场内乱是某一手策划引发的，而且，某这会儿也不怕告诉诸位了。武德九年的梁师都之死，也是某做的。朔方在梁师都死后，其实早就暗中投唐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大为惊讶。 阮芳朝赵云泽一拱手，道：“赵校尉的本事，某佩服的很。既然由赵校尉辅佐隋王，某愿听从指挥。” 索超也说道：“某也愿意听从赵大人的调度安排。” 韩广胜这时也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康苏密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别无选择。只有听从赵大人的指挥，才有活命的机会。” 另外那三名武将，也当即表态，听从赵云泽的安排。 第534章大火拼（上） 韩广胜在午时许回到了南城门当值。他无事人一般，与镇守南城门的突厥将领柯伏烷谈笑风生。他还告诉柯伏烷，在王宫见到康苏密了。隋王邀请康苏密共进午宴。 柯伏烷听了韩广胜的话，叹气道：“康苏密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酒了。你看吧，他肯定又要睡一下午了。” 韩广胜笑了笑，道：“大战在即，康苏密将军兴许是心里压力太大，借喝酒排解一下烦恼吧。” “也许吧。”康苏密点了点头，又问韩广胜：“你那两个朋友，隋王怎么安排的？” 韩广胜道：“隋王和康苏密将军当场观看了我那两个朋友的武艺，康苏密将军对我那两个朋友也很欣赏。隋王便让他们陪康苏密将军共进午宴了。说不定，下午就能封官了。” “好事呀！”柯伏烷信以为真。 当日下午，定襄城的高中层汉官和突厥军官，同时收到杨政道的邀请，说是晚间在王宫设宴，让这些人都参加。 给突厥军官传诏的人，还带了康苏密的令牌。 这无缘无故的，隋王忽然设宴，无论是汉人官员还是突厥官员，都有些意外。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城门校尉韩广胜向隋王举荐了两个武艺高强、颇有军事指挥能力的人才。隋王封这二人做了官，这次设宴，就是为了将这二人介绍给众人认识的。 这下，那些接到邀请的人再不生疑。 天刚擦黑，受到邀请的汉人官员和突厥军官就齐至王宫最强校园王 。其实也没多少人，汉人官员十来个，突厥军官十来个。 王宫正殿，汉人官员坐了一排，突厥军官坐了一排。众人喝着茶，都在等候杨政道和康苏密的来至。 宫殿中，王宫的汉人侍卫和突厥侍卫，分立两侧。不过，汉人侍卫远比突厥侍卫要多。他们的站位也很有意思，汉人官员身后，站了两排汉人侍卫。突厥官员那一侧，则站了一排突厥侍卫和一排汉人侍卫，汉人侍卫在突厥侍卫的身后。 这是杨政道的护卫统领索超的有意安排。为的，就是赵云泽今晚的行动。 杨政道和康苏密还没来，客人们边喝茶边互相聊着天。 康苏密是来不了了，估计他这会儿正参加阎王爷的欢迎宴会呢。杨政道此时就在侧殿，赵云泽和黎仁、索超陪伴着他。 “赵大人，你可一定不要出纰漏啊。”杨政道忐忑不安的对赵云泽说道。 “隋王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赵云泽自信满满的说道。 说完，他悄悄露头，观察了一下殿内情况。 “这会儿，所有人都极为放松，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呀！”赵云泽退回几步，悄声说道。 杨政道一惊，道：“你之前不是说，等孤露面之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孤身上，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吗？” 赵云泽尴尬的一笑，道：“这种活我也是第一次干，之前考虑不周详嘛。我看，这会儿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了。如果等到隋王露面，康苏密又没一起出现，难免会让人生疑啊。” 杨政道无奈道：“你有把握就行。” 赵云泽点点头，朝黎仁使了个眼色。黎仁会意，立刻离开了偏殿。 过了一会儿，两队太监打扮的人，每人托着一个用红布垫底，上面放置茶壶的托盘进入了大殿。入殿后，每个“太监”在一位客人的面前站立。 杨政道的总管太监孙有福一见这些人进殿，脸色微一诧异。随即，他就笑眯眯的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将军们，隋王今晚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招待诸位。这茶叶的烹制工序极为复杂，倒是让诸位久等了。诸位这便请一起品尝一下吧。” 那些刚刚进殿的太监，便将茶盘中的新茶杯放到客人们面前的矮几上，又拿起托盘里的茶壶，为客人们斟满茶叶。 众人都好奇的去看茶汤，有心急之人，已经端起了茶碗。 兵部尚书阮芳手举茶碗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早就听说隋王宫里有几辆秘制好茶，今天我们有口福了。诸位请！” “请！”众人一起举起了茶碗。 就在众人捧杯品茶时，异变突起。 阮芳忽然将手中茶碗猛的摔落在地。那些刚才斟茶的太监一得到这个信号，同时一抖手上茶盘中的垫布，拿起暗藏在垫布底下的匕首，就扑向了他们面前的突厥军官。 这些太监，都是被黎仁接应进城的特战队员假扮的。突厥军官只有十几个人，而进殿的特战队员却有三十多人菩提天眼 。突厥军官都是坐着的，又毫无防范之心，而特战队员却是准备充分之下的突然发难，那些突厥军官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同时，殿中的汉人侍卫也猛地抽出佩刀，向那些突厥侍卫砍去。 殿外，也传来了打斗声。那是殿外的汉人侍卫也向突厥侍卫发难了。 无论是殿外还是殿内的交战，只持续了数息时间。然后，就平静如初了。只是，浓郁的血腥味，却熏得人几欲作呕了。 那些汉人官员，直到战斗结束了，也尚未反应过来。 杨政道见殿内突厥人全部被伏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也终于露面了。 “诸卿不必惊慌，这一切，都是孤的布置。”杨政道对那些汉人官员说道，“孤已经决定，归顺大唐。今夜，就是杀突厥人之时！” 不待那些汉人官员回过味来，杨政道又立即下令：“兵部尚书阮芳何在？” “臣在！”阮芳对着杨政道一抱拳。 “立即按原定计划行事！” “遵旨！”阮芳一摆手，带着殿中的武官，出了大殿。 虽然，杨政道事先没有通知文官，可既然武官都拥护他归顺大唐的决定，那文官们就算反对，也没有意义了。 直到这会儿，终于有一名文官回过神来了，他站起来朝杨政道一拱手：“隋王，莫非阮尚书他们是出去调兵遣将，进攻城内的突厥人？” “正是如此，刘爱卿有异议吗？”杨政道此时一脸威严，与之前在偏殿内的忐忑不安判若两人。赵云泽看的心中大为感慨：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装哔的本事还是挺高的。 “隋王，我们受突厥人欺压已久，这口气我们也受够了。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归顺大唐的决定，那我们自然追随于您了。但是，城中我们的军队并不多，虽然突厥人此时群龙无首，可就是乱战，我们也不免占不到便宜。某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文官，这就回家，召集家中护院、奴仆，发动百姓，与突厥人决一死战！” 一听这名文官的话，其余的文官，也都纷纷表态支持这名官员的意见。 杨政道用征询的眼神望向了跟在他身后的赵云泽。赵云泽冲杨政道点了点头。 “诸卿有心了。那这便出宫吧。” 那些文官当即告辞，出了大殿。 杨政道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额头上汗珠立即如泉水喷涌了。 “孤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赵大人，接下来看你的了。”杨政道浑身无力的说道。 “隋王放心吧，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命，我保定了。” 说完，赵云泽就转身对黎仁和索超下令道：“黎仁，立即带领特战队，去支援阮芳，攻打城中突厥人的军营。索超，率领宫中侍卫，全力保护隋王和家眷的安全。” “诺！”黎仁和索超领命。 第535章大火拼（下） 王平安今年三十二岁，是定襄城的一名小地主。虽然日子过得不算太富裕，可比起定襄城内的底层百姓来说，王平安也算是个小中产阶级了。 家中，有一个两进的院子。还有一妻一妾，两儿一女。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可王平安的幸福生活，在半个月前全部破坏了。 原先，定襄城中虽然有那么几百个突厥人，可这些突厥人还算规矩。顶多干些买东西不给钱，或者顺手牵羊，把谁家门口刨食的大公鸡给抱走之类的龌龊事。 半个月前，突厥将领康苏密又带着三千突厥兵进城后，王平安家就遭了秧了。不仅家中值钱的财物被突厥兵抢走了，连家中的房屋，也被拆毁了大半。房梁全被运走。要不是他那个女儿年幼，恐怕也会被突厥人给糟蹋了。 王平安自己，也被突厥人逼着当了五天的民夫，加固城墙、运送物资魔尊来袭：废柴狂妄法则师 。 如今，王平安家里，完整的房屋就只剩下一间卧室一个厨房了。一家人只能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古人夜里活动少，天一擦黑，王平安就跟家人睡下了。临睡前，王平安又像往日一样，先把突厥人大骂了一阵。 就在王平安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时，城中突然发出一声打雷一般的爆响，紧接着，一连串的雷声响了起来。 “老天爷这是咋了？大冬天的打雷？”王平安一下被惊醒了。 “当家的，不对劲，好像打起来了。”王平安的老婆也醒了过来，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儿，对王平安说道。 此时，整座定襄城似乎一下被雷声惊醒，喊杀声、马蹄声、刀枪碰撞声四面乍起，也听不出哪里在交战。或者，处处都在交战。 “难道是唐军打来了？”王平安猜测道，“唐军打破定襄正好，杀光那些突厥兵和杨政道那帮软蛋，咱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王平安边说着，就起了床，点亮了油灯。 “当家的，你做什么？”王平安的老婆问道。 “我悄悄出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平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你不要命了，兵荒马乱的！”王平安的老婆惊然道。 “没事儿，我就打开一条门缝瞅瞅外面。”王平安说道。 就在这时，他家门前的胡同里忽然响起了锣声，紧接着，一个人大喊：“隋王有旨，今夜定襄全体军民，共杀突厥人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隋王让咱们和官军一起杀突厥人？”王平安愣愣的问他老婆。 胡同里，锣声在继续，那个人的喊叫声也在继续。 “没错，那人是这么喊的。”王平安的老婆说道。 王平安连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只一会儿，他就又回到卧室，兴奋的喊道：“是坊里的武侯喊的，准没错了。他娘，你看好家，我去杀突厥人了。” 说完，王平安就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哎，你当心点！”王平安的老婆见来不及阻止自家丈夫了，只好叮嘱了一声。 ——分——割——线—— 今夜定襄城汉军与突厥军的火拼之战，是以特战队的霹雳弹爆炸声为信号打响的。 黎仁带着特战队，加入了兵部尚书阮芳的队伍。 阮芳今晚的目标，是城中突厥人的军营。 突厥人来了三千人，平日里，只有一千人上城墙值守，其余两千人轮班在军营休息。 突厥人的军营，设在城西。今夜中层以上军官都去参加杨政道的晚宴了，军营中留守的突厥兵，也放松了下来凤凰于飞 。他们早早就睡下了。 阮芳带领城中仅有的一千汉军骑兵，会同黎仁带领的特战队攻打这处军营。他们这边战斗一打响，四个城门也会立即响应，突袭守城的突厥人。 马蹄声踏碎了夜晚的宁静。军营中的突厥人，有些睡觉警醒的，也被马蹄声惊醒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弄明白发生了何事，军营门口，特战队就发动攻击了。 特战队位于阮芳所部战斗队形的最前方，他们提起马速，直接冲到军营辕门前，丢出了霹雳弹。 警卫辕门的突厥兵力，还没等反应过是怎么一回事来，就被霹雳弹炸死炸伤了。 特战队丢出霹雳弹后，立即向辕门两边散开。紧跟在他们后方的一小队定襄骑兵，在马上两手抱紧一根胳膊粗细的木头，排成一排借着马速，用木头撞向了辕门。 辕门一下被撞倒，那队骑兵也借势冲了进去。 “杀——”阮芳一扬手中长剑，大喊一声。他所率领的骑兵，冲进了军营。阮芳带领的骑兵，事先得到赵云泽叮嘱，都用布团塞住了马耳，是以，霹雳弹的爆炸对他们影响轻微。即使有马受惊，也很快就被主人安抚住了。 而此时，军营中的突厥人才刚刚被霹雳弹的爆炸声惊醒，动作快的，钻出了军营，动作慢的，连刀枪都还没找到呢。 骑兵对付没有结成阵型的步兵，本来就占优势，这次又是突袭，突厥人毫无准备，军营中，立刻呈现一面倒的屠杀了。 霹雳弹爆炸的声音，就是开战的信号。四个汉军城门校尉，可是记的清清的。赵云泽布置任务时，只说听到城西响起打雷般的巨响，就是行动的信号。当时，参与议事的定襄军官，还有些狐疑。不知道赵云泽怎么制造这种打雷般的巨响声。 可是，这种响声果然来了。信号一发出，四个城门的汉军士兵，也对突厥兵立即发难。 不过，他们的战斗就艰苦一些了。虽然，突厥兵的中高层军官今夜都不在位，可城墙和城门处的突厥兵，都是当值的，他们的警惕性要比军营中的突厥兵高的多。再者，防守城池，突厥兵都比较分散，有小军官的指挥就足够了。 四个城门处，汉军一对突厥兵发难，开始还占到了一点便宜。可很快，他们就都陷入苦战了。 不过，战斗打响的同时，城中那些文官的护院、家仆、以及城中的百姓，就被发动起来了。 最多半个小时后，整座定襄城都乱了。大街上，各坊武侯带领着百姓，手拿菜刀、铁楸、锄头等物，扑向了四个城门和各道城墙。 这会儿，百姓们也不骂定襄城的官兵了，而是与他们同仇敌忾，向突厥兵发动了攻击。突厥兵立刻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等攻打突厥军营的骑兵结束战斗，四分奔赴至四个城门支援汉军作战时，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无法插手了。城门处，城墙上，乌乌泱泱的全是人。 战斗又持续了约半个小时。各处战场，喧嚣声渐渐止息。 一个小时后，各处战场的战果和己方伤亡情况就报到了杨政道处。 城中的突厥人被全歼荆棘传 。当然，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但即使有，也很少，他们已经兴不起风浪了。能逃得性命就不错了。 己方，骑兵没有亡损，只有数十个受伤的。两千步兵，牺牲六百余人，未牺牲的，也几乎人人带伤。特战队倒是毫发未伤。 百姓的损伤也不小。四百多百姓战死，受伤的无算。由于是夜战，百姓又缺乏军事素养，一拥而上之下，有所伤亡也在所难免。 不过，总体战果还是喜人的，以一千人的牺牲，歼灭了三千多突厥兵。这也就是占了突袭的便宜。如果是正面战场的对攻，就算唐军，取的这个战果，也算大胜了。 杨政道看完战报，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赵大人，孤这算是立功了吧？”杨政道问赵云泽。这会儿，他是一脸的淡定与从容，再不见任何怂包的模样了。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隋王岂止是立功，而且是大功。相信，皇帝陛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功劳的。” “那……大唐皇帝能封孤一个什么官位呢？”杨政道又问。 “侄儿，你不是说，今后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带着妻儿，与我义母团聚，安度余生吗？” 杨政道尴尬的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能有荣华富贵，谁愿抛弃？” 赵云泽点点头，道：“皇帝陛下会如何封赏你，我哪里知道？不过，你主动献城，又歼灭了三千突厥兵，这份功劳，想来最少也要封个侯爵吧。” “才侯爵啊！”杨政道面现失望之色了。 赵云泽连忙安慰他道：“这也只是我妄自揣测而已。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当王爷啊。” 说到这里，赵云泽又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忘了，如今大唐朝中，可还有很多前隋遗臣，陛下若封你王爵，一来，你这份功劳还不够；二来，要是有前隋遗臣起了异心，怂恿于你，陛下能不担心吗？” 听了此话，杨政道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考虑的很对，听你这么一说，就算大唐皇帝真封我为王，我也得拒绝了。” “聪明！”赵云泽朝杨政道竖起了大拇指，“这会儿没外人，我劝你一句，今后还是学学蜀汉的刘禅，乐不思蜀做个混吃等死的富贵爵爷吧。别看后人都骂刘禅，其实，人家刘禅才是有大智慧之人。他当时已然亡国，要不做出乐不思蜀之态，魏王曹髦能留他活命？” “嗯！你这是为我考虑的肺腑之言，我听你的。”杨政道点头道。“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先出份安民告示，告诉城中百姓，你打算归顺大唐了。另外，就是写一份降表了。明日天一亮，我便派人将你的降表和今晚的战报送至李靖处。”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今晚将士们和百姓都损伤了那么多，我要不要出宫安抚一下他们？” “你都要乐不思蜀了，还做这些干什么？还想着收买人心当定襄王不成？” “对对对，我这会儿，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李靖来接管城池，才是最好的做法。”杨政道忙不迭的点头。 第536章捷报 代州马邑县，李靖中路大军屯军之处。 中军帐内，李靖正与副将尉迟恭，参军苏定方盯着作战地图议事。 “这里是恶阳岭，定襄驻军只有三百。我带三千骑兵夜袭，瞬息可破。随后，直扑定襄城……” 李靖说到这里一顿，又道：“就是不知道鹏羽他们是否已混入城，如果他们已混入城中，即使说降不了杨政道，有特战队一中队的里应外合，那也能一战破定襄。” 尉迟恭道：“按说，鹏羽他们昨日上午就应该抵达定襄城了。依着特战队的作战风格，应该会在昨夜潜入城中。然后，就看鹏羽怎么能见到杨政道了。” “敬德，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鹏羽他们无法潜入定襄城啊。”李靖微微一笑道。 尉迟恭把脸一板，道：“药师兄莫非忘了，某可是‘死’在特战队手上一次了。当时，长安城的城防也算严密吧，特战队还不是照样潜进去了。小小的定襄，更不在其话下了。” 李靖摇摇头，道：“打仗，几乎没有相同情势，一点小意外，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制定作战计划也是一样，未虑胜，先虑败，必须制定出好几套不同的作战方案，随时应对突发状况霸者无敌 。” “某受教了！”尉迟恭对着李靖一拱手。 李靖摆摆手一笑，又道：“距离发起进攻的时日还早，赵云泽还未派人回来联络。咱们这会儿，也只是先琢磨一下如何用兵罢了。具体的行动方案，还要等赵云泽传回消息才能制定啊！” 就在这时，一名卫兵入帐，向李靖禀报道：“大总管，赵云泽长史派三名特战队员回报。他们已在帐外等候。” “哈哈，有消息了。”李靖一笑，就对那卫兵说道：“让他们入帐！” “诺！” 那卫兵退出中军帐，随即，三名特战队员进入帐中。 “皇剑特战队一中队队正盖勇，携队员洪立、陆顺，拜见大总管。” “免礼！”李靖手捋胡须一笑，“可是赵长史有军情回报？” “禀大总管，赵大人昨日上午混入定襄城，顺利说降杨政道。是夜，定襄城汉军在赵大人指挥下，全歼定襄城中三千突厥兵。伪隋王杨政道，携定襄城全体官民，归顺大唐。”盖勇难掩骄傲与兴奋之色，对李靖禀报。 “什么！定襄城克复了！”李靖大吃一惊。 尉迟恭和苏定方同样惊讶。尉迟恭满脸不可置信道：“赵鹏羽搞什么？我们还没出兵呢，定襄城就并入大唐版图了？” 盖勇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布包，又道：“职下带来了伪隋王杨政道的降表，还有赵大人写的战报，大总管一看便知。” “快快呈上来！”李靖急不可耐道。 盖勇打开那红布包，将两本小册子交给了李靖。 李靖不去看杨政道的降表，先看赵云泽的战报。尉迟恭则拿过那份降表，看了起来。 李靖与尉迟恭看完各自手中文书，又互相交换。 等二人把两份文书看完，又一起递给了苏定方。 “这个赵云泽，还真是……还真是……搅屎棍！”李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赵云泽了，最后只好用了“搅屎棍”这个恶俗的说法。不过，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显而易见的。 “气死我了！”尉迟恭却一拍大腿，大怒道，“好不容易盼来一场大战，被赵云泽这一搅合，某的宝剑又见不到血了。” 李靖笑着摇了摇头，也叹气道：“三年前，赵鹏羽一人谋朔方。去年出使突厥，又引得突利攻打颉利。这次更干脆，直接夺了定襄城。要是大唐再多几个赵云泽，咱们这班老弟兄，还真是无用武之地了。” 苏定方这时也看完了战报，他微微一笑道：“赵大人颇有前隋长孙晟公的风采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赵云泽此次，却是谋、交、兵、城共伐，借敌势，用敌兵，取敌城。攻心伐谋用兵之策，使得出神入化，某自叹不如啊！”李靖大赞道。 “得了，你也不用夸这小子了三国之无限召唤 。咱们也不用制定作战方案了。还是想想怎么接管定襄城吧。”尉迟恭这会儿也不铁着脸怄气了，而是笑呵呵的说道。 盖勇这时又说道：“大总管，定襄城的礼部尚书邹泽，已经从定襄城出发，前来马邑与大总管商讨受降事宜。最迟，明日中午便至。” 李靖道：“那我们便在马邑等着这位定襄使节吧。” ——分——割——线—— 四日之后，李靖大军开拔至定襄城外。杨政道带领定襄城文武官员，手捧顺表、以及隋王印信、调兵兵符等物，在李靖大军前跪迎。 因为定襄城还未与唐军交战，杨政道就主动归顺大唐，还歼灭了三千突厥兵。经过定襄使节邹泽和李靖的商议，决定改“降表”为“顺表”。一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同。 李靖接过杨政道的献城物件，并双手将杨政道搀起，好言安抚。 随即，李靖率中军两千人入城。其余军队，则在城外驻扎。 定襄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大唐天军。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似乎不是被强迫的，而是真心欢迎唐军入城。 ——分——割——线—— 十月二十九，长安城太极宫。 武德殿中，李世民看了一会儿奏折，忽然抬头望向北方。 “再过一日，就进十一月了。李靖的中路军，定在十一月上旬打响定襄之战，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李世民自言自语道。 一旁侍立的黄德海说道：“陛下，李大将军半个月前就已到代州，尉迟大将军更是早已至代州训练兵马。如今，他们定然准备充分了。” “但愿如此吧。”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定襄之战是此次大战的第一战。李靖能打赢这一仗，那是一点都不用质疑的。朕担心的是，中路军能不能迅速克复定襄，取得大胜。这一仗打好了，对其他各路大军将士们的鼓舞意义，非同寻常啊！” 就在这时，殿外一名内侍入殿，向李世民禀报道：“陛下，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有战报至。” “战报？难道李靖提早发动了？”李世民一皱眉，“宣！” 一名满身风尘的士兵进入了大殿。 不待那名士兵行礼，李世民就急不可耐道：“把李靖的战报呈上来！” “遵旨！” 那士兵将一个竹筒交给了黄德海。黄德海验看了一下竹筒的火漆封印，打开竹筒，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把竹筒一倒，两本卷在一起的小册子掉了出来。李世民先拿起一本封皮华美的小册子，打开一看题头，就惊然道：“杨政道的顺表？这怎么回事？” 他立即看起了顺表的内容。看完顺表，他又立刻看另一本小册子。这是李靖的战报。 “哈哈哈哈……赵云泽不负朕望啊！又立大功了！” 等李世民看完了李靖的战报，大笑起来邪帝霸爱：腹黑嚣张妻 。 黄德海连忙凑趣道：“陛下，莫非赵大人又像三年前谋取朔方时那样，刺杀了杨政道？”黄德海作为李世民的贴身总管太监，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他也是见李世民兴奋，才想凑个趣，让李世民的喜悦，有可分享之人。 “那倒不是。要是他刺杀了杨政道，就没有杨政道的这份顺表了。”李世民这会儿正是兴奋的劲头，也不计较黄德海打听这种军国大事了，拿起杨政道那份顺表，对黄德海说道。 “赵云泽混入定襄城，说降了杨政道，又指挥杨政道的兵马，全歼定襄城中突厥兵。定襄城，克复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黄德海连忙向李世民道贺。 殿中其余的太监、宫女们，也立即学着黄德海的样子，向李世民道贺。 “哈哈哈哈……这可不是朕一人之喜，而是大唐之喜。”李世民大笑道。 说完，他又对那名送信的士兵说道：“你一路赶回长安，辛苦了。朕有重赏！” “多谢陛下！”那士兵连忙跪地叩拜。 李世民又吩咐黄德海：“带这名军士去内务省领两贯钱币，安排他好好休息。另外，再派人通知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前来武德殿！” “遵旨！” 小半个时辰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就来至武德殿。他们三人，是大唐此次灭突厥之战的朝中总调度负责人。 李世民将李靖的战报和杨政道的顺表，交给这三人传阅。 房玄龄等人看完战报和顺表，也都极为兴奋。 “陛下，既然定襄已经克复，臣认为，可以命令其他各路大军，对突厥发动进攻了！”杜如晦说道。说完，他就剧烈咳嗽起来。 “克明，你身子没事吧？”李世民关心的问道。 杜如晦咳了一阵，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还顶得住。” “克明啊，你都染病半个多月了。要不是大战还未打响，朕实在不好再让你如此辛劳了。你可要多注意休息啊。”李世民又对杜如晦说道。 杜如晦微微一笑，道：“臣这是旧疾了，一到冬天，就咳的厉害。等春暖了，自然也就好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对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道：“克明的提议，玄龄和辅机意下如何？” 房玄龄道：“此次大战，大唐准备充分，突厥却是忙于应对。既然定襄已经克复，那就宜从速进兵，打突厥个措手不及。臣也认为，各路大军可以出兵了。” 长孙无忌也道：“是时候发动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道：“那朕便下旨，通知各路大军出兵。另外，杨政道既已归顺大唐，对于定襄城的善后事宜，你们也尽快议出方案。李靖还有战事，不能在定襄久驻啊。” 臣等遵旨！ 第537章势如破竹 十一月初八，长安派出的钦差到达定襄。 这次的钦差团队，任务有两个，一是安抚杨政道君臣，将他们接至长安；二是留下一部分人手，接管定襄城。 当日，李靖、杨政道及二人部下官员，在“王宫”听钦差宣读了李世民的圣旨。 圣旨中，李世民对杨政道弃暗投明，主动归顺大唐的行为大加赞赏，称他深明大义，于国有大功。李世民封杨政道为定襄郡公，食邑八百户。定襄城文武官员，也各有封赏。 圣旨中言明，由杨政道和李靖协商，除留下部分原定襄城的文武官员，继续协助长安派至定襄的官员治理定襄外，其余文武官员，则跟随杨政道赴长安。 同时，李世民对于李靖中路军和平克复定襄城的功绩，也给予了肯定。言明，待大战结束后，一并封赏。 又过三日，杨政道率领部分属下官员，跟随钦差离开定襄城，赶赴长安。隔一日，李靖大军也离开长安，继续向北方进军。 定襄克复后，其余五路大军，很快就收到了李世民的旨意，按照各自任务，对突厥发动了进攻。 十一月十五，大通道行军主管李道宗，率部与突厥军队战于灵州，突厥大败。 十七，通汉道行军总管李绩，兵出并州，北击突厥边境守军，一战，歼敌三千，俘虏两千，军械兵马无算。 同日，金河道行军总管柴绍，副总管秦琼，率部沿黄河向北进军，与三千突厥军遭遇，双方大战，唐军大败突厥兵。 十一月十八，畅武道行军总管薛万彻，不听副将段志玄苦劝，只率五十名亲卫，至突利可汗牙帐，与突利可汗谈判。段志玄率兵五千，逼近突利可汗牙帐，策应薛万彻。 两日后，薛万彻满脸喜色的离开突利牙帐，突利率部下送出十多里。又隔一日，突利可汗通过薛万彻，向长安城的李世民发去顺表。 十二月初二，突利的顺表送至李世民手中。李世民对大臣们说：“以前，太上皇为了大唐百姓的利益，忍辱向突厥称臣。朕常为此事感到痛心，如今，突利已归顺朝廷，这多少可以洗去前耻了。” 大唐各路大军，势如破竹，打的部署到边境迎战唐军的突厥军不停的收缩后撤。 定襄城杨政道的突然反水，就把颉利气的吐血三升了。谁知，大唐各路大军一齐发动进攻后，突厥颉利收到的战报，更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全是失利、败退的消息。颉利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了。 大唐与突厥的这场战事，不仅牵动着交战双方军民的心，连大唐周边的一些异族，也在观望这场战事的进展。 很快，唐军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威风，就收到连锁效应了。 十二月十二，原先依附突厥的部落郁射部归顺大唐电影世界冒险王 。 十二月二十四，南方的蛮族东谢酋长谢元深、南谢酋长谢强来朝。表示愿意归顺大唐。 闰十二月初二，柯酋长谢能羽及充州蛮入贡；党项酋长细封步赖来降。 据户部的统计，从大唐对突厥宣战后，主动归顺、投降大唐的人口，三个月内就达到了一百二十万之众。 很快就要过年了，前线战事顺利，捷报不断，后方的官民，也个个喜气洋洋。朝廷各衙门，已经开始的年终的扫尾工作。大唐皇帝李世民，今年也格外舒心。祈盼着新年的到来。 后方可以放松，但前线，战事却仍在继续。 颉利本来还将牙帐挪至距边境不远之地，亲自督战。可是，突厥军队的接连失利，尤其是定襄城这座桥头堡的丢失，让他胆寒了。慌慌忙忙的，颉利把牙帐撤至碛口。 然而，唐军的推进速度太快了，颉利至碛口最多半个月，碛口眼看又要变成前线了。同时，颉利也知道了突利归顺大唐的事情。这次，他却是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自己尚顾不过来，他哪里还管突利的事？ 如今的颉利，早已没了跃马扬鞭亲自冲杀的胆气了，他只好将牙帐再次后撤。撤往哪儿呢？自然是他的阴山老巢了。 别看颉利跑的快，唐军进军的速度，也不比他逃跑的速度慢。闰十二月初五，颉利撤退至浑河边上时，被柴绍和秦琼的金河军追上。双方大战一场，颉利丢下一千多具尸体，仓皇北逃。 刚跑两天，颉利又在白道遇上了兵出云中的李绩、张公瑾、高甑生率领的通汉道大军的截击。颉利又吃了一场败仗，继续北逃。 闰十二月十一，颉利逃至铁山，唐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追上来的，他总算是可以踹口气了。 颉利驻屯铁山，收拢各方残兵败卒后一清点，自己只有四万兵马了。大战刚开始时，他可是集结了十二万大军迎战唐军的。这才短短两个月，十二万大军，连折损带逃跑的，再加主动投降大唐的，竟然去了近七成。 颉利自知无法与大唐对抗了，便派执失思力为特使，赶赴长安向李世民请罪，表示愿举国内附。 执失思力先至云中，拜见了唐军大元帅李靖。 李靖听执失思力说颉利要归顺大唐后，当即传令各路大军，暂停对突厥的进攻。 至此，战事暂告一段落。 颉利真心想归顺大唐吗？答案是否定的。颉利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先稳住大唐，好给他留出转移阵地的时间。他真正的想法，是想撤往漠北，期待东山再起。 这个目的，作为颉利特使的执失思力自然知道。要不然，他也没法到长安周旋。不过，也不知执失思力出于什么目的，在他会见李靖时，他拐弯抹角的将颉利的真正目的，透漏了那么一丝给李靖。 李靖多聪明啊，就算执失思力不向他透漏消息，他也不会相信颉利是真心归顺大唐。不过，既然人家颉利已经举手投降了，不管他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于是，李靖叫停了各路大军的进军步伐，等待朝廷的旨意。 第538章夜袭阴山（上） 颉利既已表态投降，唐军也暂停了进攻，各自驻屯休整。连续两个多月大战，唐军将士也确实都累坏了。 颉利趁此时机，撤回阴山大营。 到达阴山后，颉利当即发布命令，让各部落向阴山迁徙。对唐军的声明中，颉利言称此举是为了等候朝廷的诏令，举族内附。实际上，他是在为举族逃亡做准备。 此时，李靖的中军已驻扎云中城。 云中城名义上叫做城，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点的土围子，连城墙都没有。这里，是以前突厥各部落交易物资的一个场所，所以就有了一点城镇的样子。 离李靖所部最近的唐军，就是李绩的通汉道大军了。李绩现在驻屯白道。 腊月二十五，李绩受李靖邀请，至云中议事。 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唐后方州府，将一些酒肉等物送至各路大军驻屯之地，犒慰三军将士。 时值正午，中军帐中，李靖、尉迟恭、李绩、赵云泽、苏定方、张公瑾六人，围着李靖的帅案，边吃喝边议事。帅案上，摆放着两个大盆三个小碟，一盆牛肉、一盆羊肉，一碟咸水煮黄豆，一碟水煮菘菜，一碟炖萝卜。 行军打仗，一切简陋，能吃上肉不算稀奇，稀奇的，恰恰是那菘菜和萝卜被隔壁直男看上怎么办 。几个人坐下后没多久，装着菘菜和萝卜的盘子就最先见底了。 “多久没吃上青菜了？我这会儿，见到绿色的树叶都想啃两口。”赵云泽抢到了最后一片菘菜叶子，边大嚼着边说道。 众人都会意的笑了起来。 李绩端起酒碗，朝赵云泽邀杯道：“鹏羽啊，某敬你一杯。” 赵云泽连忙端起酒碗，说道：“应该是某敬李总管！” 李绩道：“某应该敬你啊，要不是你用计取了定襄，这场战事，哪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赵云泽轻轻一摆手，道：“我那也是被逼无奈，才行冒险之举。就算杨政道不主动归顺，定襄也必破。只是时日的问题。” 尉迟恭道：“你小子就别谦虚了。陛下为什么让咱们中路军取定襄？就是为了一战而克，好鼓舞各路大军的士气。虽说，你用计取了定襄，咱们中路军的刀枪就没见血。可这比起攻打定襄来，对士气的鼓舞意义更大。要不是咱们兵强马壮，杨政道能害怕的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尉迟大将军这话说的对！”赵云泽点头道，“没有强大的国力、军力做后盾，我就是本事再大，也取不了定襄。杨政道怕的不是我赵云泽，而是咱们大唐。” 李绩忽然不耐烦道：“鹏羽，别啰嗦了，赶紧喝了这杯酒吧。某膀子都举酸了。” “对对对，喝酒！喝酒！”赵云泽回过神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吃了几口菜，李绩又问李靖：“药师兄，你把某召来，不单单是请某喝酒吧？” 李靖点点头，道：“颉利虽然说要投降，也派了使者去长安，可某总觉得，他不会真投降。” 李绩道：“他要是真投降才见鬼了。这几天，他正忙着收拢部族，依我看，他是想溜。” “某也正担心颉利会逃跑啊。若是放任他逃到漠北，今后想再收拾他就困难了。”李靖说道，“颉利乃枭雄之才，别看这今年他沉迷于享受，可经才一役，他若惊醒，卧薪尝胆奋发图强，用不了几年，就又成了一头老虎。” “难道，药师兄还想继续打？”李绩问道。 李靖叹了口气，道：“某有心攻打阴山，可如今，颉利表面上已然投降，再继续打他，大唐就失了道义了。某也正两难呢！” 赵云泽说话了：“道义？拳头硬就是道义。我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弱国无外交。咱们直接灭了颉利，他都成阶下囚了，找谁说理去！” 李绩微微一笑，道：“鹏羽啊，你还是想的窄了些。大总管方才担心的，不是怕别的国家怎么看我们，而是朝中那些腐儒的看法啊！” 李靖也道：“懋功说的没错，某正是担心，朝中内外，会对我们继续攻打颉利有异议。” “那群老夫子，就知道之乎者也，他们懂什么军国大事！”赵云泽不忿道，“小子说句不知轻重的话，你们要是怕担责任，这个责任，某来担！” “闭嘴！你担的起吗？”尉迟恭训斥赵云泽道。 “怎么担不起？好歹，某在这场大战中也立下不少功劳了，大不了，让陛下给我来个功过相抵就是了今萍嵋 ！”赵云泽顶嘴道。 说完，他又觍下脸一笑，道：“不如，你们就说是我立功心切，想潜入阴山大营刺杀颉利，带着特战队擅自行动。你们担心我们出意外，这才出兵攻打阴山大营的。” 众人一听赵云泽此言，都思索了起来。 少顷，李绩玩味的问赵云泽：“鹏羽，你不会是想自污吧？” “嘿嘿，某那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都督。”赵云泽尴尬的笑了。 “自污？啥意思？”尉迟恭纳闷了。 李靖笑了笑，说道：“敬德，鹏羽这小子鬼着呢。这场战事，出兵的大方略是他提议的，这已然是首功了。辽东的靺鞨、契丹二部，也是他说服归顺的，这是第二功；最大的一功，就是他说降了杨政道，大唐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取了定襄城。光是这三件大功，你琢磨着，陛下该如何封赏鹏羽？” 尉迟恭道：“杨政道都封了郡公，鹏羽有这么多功劳，封个县公应该没问题吧。” 赵云泽苦笑道：“我才入朝为官几年啊？别说封县公了，就是封个侯爵，我也担不起啊！” 尉迟恭一拍大腿，道：“所以你就想自污，减轻功劳？” 赵云泽点点头，道：“诸位不是某的长辈，就是某的兄弟。某就直说吧，某还真担心陛下会赐我高官厚禄。陛下若是真的爱护我，想来也会为此事为难。不给我高官吧，我的功劳摆在那儿；可若真要封我为侯为公，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嘛。所以，我也别让陛下为难了，干脆自己犯点错误。这样，咱们也有理由出兵了，省的留下颉利这个后患。这次大战，我能捞个伯爵，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小子，果然滑头！”尉迟恭恍然大悟。 李靖和李绩都一脸心上之色的盯着赵云泽看。 李绩道：“以前，某还只认为你小子鬼点子多，这会儿，某算是明白了。你小子做官也滑头的很呀！照你这弄法，早晚能当宰相。” “哈哈，李都督谬赞了！我这也是跟着李元帅学的啊！”赵云泽笑道。 “我？”李靖一愣，随即就不好意思了。 李绩和尉迟恭也笑了。李靖的韬光养晦，朝中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赵云泽说跟他学得，倒也中肯。唯有苏定方，一头雾水。 赵云泽还真是跟李靖学的。原先历史上，大唐平灭‘东’突厥的这场战事中，李靖身为六路大军总节度使，功劳自然无可厚非。可李靖偏偏在最后关头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斩杀了前隋义成公主。 李靖的这个错误，既是自污，减轻功劳。同时，也是为李世民除忧患。义成公主可不是杨政道那怂包，这个女人，不但很有政治头脑，而且对大唐恨之入骨。若李靖把义成公主押回大唐，李世民出于义成公主的身份，少不得要保留她的公主名分。这样一来，那些前隋遗臣，一旦生起异心，与义成公主联合，那大唐就有隐患了。 赵云泽正是想到了原先历史上李靖的自污之举，他才揽过责任，减轻自己的功劳。跟着李靖这个聪明人学，准没错！ 第539章夜袭阴山（中） 赵云泽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李靖和李绩互换了一个眼神。李绩说道：“药师兄，鹏羽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要是不如他所愿，怕是要被他说我们不爱护他了。” 李靖一笑，道：“我们爱护了鹏羽，颉利就要倒霉了。”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待笑过了，李靖又问赵云泽：“鹏羽，你怕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已经有了战斗方案的腹稿了吧？” 赵云泽表情严肃起来，道：“我私下想出了一个方案，还请诸位大将军参详一下。” “讲！”李靖道。 赵云泽道：“我是这么想的，除夕之夜，我们对颉利的阴山大营发动进攻。大军先秘密运动到阴山大营外三五十里重生：锦绣官途 。然后，特战队和火器营先行。我们人员少，完全能够不声不响的运动到阴山大营附近。 “如果那天风力风向适合，先以特战队实施空中打击。战斗一打响，苏定方的火器营骑兵队，迅速分散包围阴山大营，利用手投霹雳弹和火箭筒，四下牵制突厥兵力。让颉利搞不明白我们的主攻方向。随即，火器营的火炮分队，对阴山大营正面发动攻击，争取短时间内攻破大营。大军随后用骑兵杀进大营，再有特战队、火器营的配合，颉利必败！” 赵云泽的话说完，众人都思索起来。 稍候，李绩道：“除夕之夜发动进攻，这个时机选择的不错。大年夜，颉利定是最放松的时候。你的方案也不错。可是，如果那夜天公不作美呢？” 赵云泽道：“如果无法实施空中打击，那就只能靠特战队的渗透潜入了。如今，阴山大营不光有突厥的军队，还有无数的部落人口，特战队即使从地面潜入，也容易的很。最好，特战队能一举擒杀颉利！” 李靖点点头，道：“某同意鹏羽的方案，不过，具体的细节，还要再琢磨琢磨。” 尉迟恭和张公瑾也表态，同意了这个行动方案。 赵云泽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任城郡王的兵马现在是不是在阴山大营西南方？” 李靖道：“怎么，鹏羽还想请承范参战？” 赵云泽道：“我是怕颉利溜了。” 原先历史上，李靖突袭阴山并没有擒获颉利，而是让颉利向西逃走了。之后，颉利迎头遇上了李道宗的大同军，被李道宗所擒。 “不如，元帅给任城郡王下道军令，就说为了防止颉利两面三刀出尔反尔，让他的大军运动到阴山大营以西驻屯，防止颉利西逃吐谷浑或者是高昌国。” 李靖点点头，道：“距离除夕还有五天时间，足够李道宗转移驻营之地了。” ——分——割——线—— 时间很快到了除夕这天。天刚擦黑，李靖和李绩两部军兵，就开始了大年夜的会餐。 将士们本来以为大年夜，定有酒肉可用。没想到，肉是不少，酒却一滴未见。将士们不免有些失望。 光是吃饭，速度也快，很快，将士们就都饱了。 正当将士们饭后互相聊天之时，中军帐突然发出帅令，所有骑兵集结。 唐军已经打了三个月仗了，就算是今年头一次入伍的府兵，也都成老兵油子了。一听这帅令，他们哪里还不知道有行动。 骑兵们喜气洋洋，步兵则缠住他们的军官，问这问那。底层的步兵军官，这会儿也懊丧着呢，自然不会给部下好脸子。 闹腾了一阵，步兵们只好按照帅令，严守营地了。 一个半时辰后，李靖、李绩两部骑兵共一万余人，在距离阴山大营以南八十里外碰头。 今夜微风，有薄雾。 “鹏羽，今夜倒是北风，可这风是不是小了点？”李绩担心的问赵云泽不灭主宰 。 赵云泽道：“地面有微风，高出的风力就要大的多。只要热气球能升空，我就有把握。” “这方面你是行家，你觉得行就行。”李绩说道。 赵云泽又问李靖：“元帅，我们是不是这就出发？” 李靖道：“已经快子时了，等你们运动到阴山大营，差不多还要一个时辰。大军到位后，恐怕就得到寅时了。正是人在夜间睡得最死的时候。好，你们这便出发吧。” 随即，赵云泽和苏定方二人，带着特战队和火器营，骑马的骑马，赶车的赶车，向北而去。 李靖又下令，派出了斥候队，向北搜索，为大军开路。 随后，一万多骑兵，也放慢马速，向北前进。 一个时辰后，特战队和火器营运动距离阴山大营七里之外。阴山大营里那星罗棋布的烛火，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看来，颉利已然安枕无忧，只等着朝廷派出使节来与他谈判了。我们一路行来，竟然连一个岗哨都没遇上。”赵云泽对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一笑，道：“咱们中原王朝历来信义，既然已经休战，颉利也绝不会想到我们还会攻打他。他放松了警惕，也很正常。” “哼，兵不厌诈，这次，我们就跟他颉利可汗学一学，背信弃义一次，打他个措手不及！” 丁大顺道：“大人，你这话可说错了。大唐还没派来使节，与颉利讲和，咱们这也算不上背信弃义吧？” “大顺，你总算说了句人话。”赵云泽一拍丁大顺的肩膀说道。 “诶，我说大人，你什么意思啊？合着我丁大顺以前说的话，都不是人话了？” “嘿嘿嘿嘿……”众人都偷笑起来。 “行了，该干活了！”赵云泽又说道，“苏兄，我们先行一步了。你们也尽可能的再往前靠近点。” “赵兄放心，某心中有数。”苏定方说道。 随即，赵云泽带领特战队，继续往北方进军。 又过了半个时辰，特战队绕到了阴山大营以北五里处。一路行来，同样没遇上突厥人的岗哨。 特战队从三辆马车上，卸下了三个热气球。 将热气球伸展开后，借着马车和围拢在一起的特战队员们的遮挡，三个特气球吊篮中的火炉生了起来。 只有三个热气球，也只能搭载十二名特战队员。 赵云泽、黎仁上了其中一个热气球。 “大顺，我们升空以后，你带着其余人，看看能不能潜进去。不过，不要勉强。安全为主！”赵云泽又对丁大顺说道。 “放心吧，大人。某知道该怎么做。”丁大顺应下。 第540章夜袭阴山（下） 特战队和火器营到位之时，李靖和李绩的兵马，也运动到了阴山大营以南三十里处。 虽然，这一路行来并没有遇上突厥人的岗哨。但是李靖却不敢再往前了。 骑兵不比步兵，即使慢速前进，响动也很大。李靖和李绩又带了一万骑兵，继续往前的话，他们生怕会惊动突厥人。 “传令下去，让大家吃点干粮，喝点水，等待大战。”李靖下令道。 “诺！”传令兵立即下去传达命令。 “药师兄，也不知道赵云泽他们到位了没有。”李绩对李靖说道。 李靖道：“阴山大营还静悄悄的，那就说明鹏羽他们还没发动蜜宠99天，总裁老公很温暖 。再等等吧，此地距离阴山大营最多三十里，骑兵提起马速，最多三刻钟就能赶至。” 李绩道：“某还是觉得鹏羽和苏定方的兵力太少了。不如，我带五百人，再往前靠近点。” 李靖想了想，说道：“也好，懋功千万要小心，别惊动了突厥人。” “放心吧！” 李绩当即召集五百骑兵，继续往北进军。 阴山大营里，突厥兵此刻睡得正熟。巡营的警卫队，尽责一点的还在按照自己的巡守路线走动着。不尽责的人，已经围着火堆打起了瞌睡。各个哨楼上的守卫，也有一大半裹紧了皮袍，打起了瞌睡。 没有人注意到，大营上空，从北边飘来了三个大球。 特战队的热气球，此时就在二百米的空中。从气球上往下看，薄雾冥冥，阴山大营中的那些火光，也变得朦朦胧胧的。 “大人，哪儿是颉利的大帐啊？”黎仁趴伏在吊篮一边，边往下张望边问赵云泽。 赵云泽就挨着黎仁，也在往下方张望。 “唉，今夜有雾，对咱们的行动起到了很好的掩护，可同样的，攻击目标也变的不明显了。我也拿不准颉利大帐所在的位置了。不过，颉利那处大帐就跟处宫殿似的，不可能轻易挪动。咱们选择的升空位置，应该就是正对颉利大帐的方向。” 黎仁又张望了一会儿，忽然一指南方道：“大人你看，那处火光比较多，会不会就是颉利的大帐？” 赵云泽顺着黎仁手指之处望去。见地面上有一处火光，围成了一个大圈。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准备好炸药包和霹雳弹，给颉利送份大礼。” ——分——割——线—— 此时，颉利正在大帐中搂着两个女人酣睡。义成公主也在大帐之中，不过，她此刻却没有睡。她就坐在颉利的卧榻旁，披着衣服，对着一只牛油蜡烛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大帐北侧爆出“轰”的一声巨响，义成公主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打雷了？”颉利也一下被惊醒了。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了起来，颉利的大帐当即出现了好几个大洞。爆炸产生的震荡，令刚从榻上爬起来的颉利站都站不稳了。 “不好，是大唐的霹雳弹！”颉利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立刻拉着还在捂着耳朵愣神的义成公主，往一张圆形矮几底下钻。那矮几的桌腿太短，桌面离地面太低，义成公主倒是钻进去了，可颉利这几年养的肠满脑肥，却钻不进去了。 一着急，颉利又搬过一张矮几，躺在地面将矮几顶在了身上。 那两个原先陪颉利睡觉的女子，这会儿也被惊醒了。她们见无处可躲，干脆光着身子就往外跑。 爆炸声还在继续，那些爆炸点，几乎都在大帐顶上。有一处爆炸点，正好在颉利和义成公主藏身处的上方。一些支撑大帐的竹木被炸断，落了下来无双神王 。有一根木头，就落在了颉利露出的腿上，把颉利砸的连声痛叫。 大帐里，颉利和义成公主还没受多大伤害，可大帐外的那些卫兵，却遭了秧了。 有些霹雳弹和炸药包，是凌空爆炸的，有些是落到大帐顶上立即爆炸的，可有一些，落下后并没有立即爆炸，而是顺着大帐滚落地上才爆炸的。大帐四周的卫兵，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 爆炸声一起，整个阴山大营也都被惊动了。 “敌袭！敌袭！”一些警卫大喊着四处乱跑，有些反应快的突厥兵，也钻出了帐篷。他们都在寻找敌人的踪影。 可是，他们的敌人此时还身在空中呢，突厥兵哪里找得到。 突然，大营四周也响起了爆炸声，一些离寨墙近的卫兵，当即被炸死炸伤。这是苏定方的骑兵队也发动进攻了。 整个阴山大营炸了锅了。军官、士兵、牧民，到处乱跑。军官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士兵们也找不到自己的军官。反正，各自为战吧。 爆炸最密集的地方，是大营南面的辕门。 苏定方正在此处指挥着火炮队，利用抛石机，将一个个炸药包投掷向辕门。多管火箭筒也发威了，火箭嗖嗖嗖接连不断的飞向辕门，将赶过来防守的突厥兵炸的哭爹喊娘。 很快，辕门就被炸的稀烂，突厥兵也不敢靠近辕门了。 就在苏定方犹豫着，要不要召回骑兵，攻进辕门时，他们后方响起了马蹄声。李绩率领着五百骑兵赶来了。 李绩一到，也顾不上跟苏定方打招呼，直接率兵冲进了辕门。 大营内，四周的爆炸还在继续，颉利大帐的处的爆炸声却停了下来。不过这会儿，颉利的大帐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了。四周的卫兵，还活着的也所剩无几了。 空中，热气球上的特战队已经将带上来的炸药包全部丢完。霹雳弹也所剩不多了。 “将剩下的霹雳弹带在身上，伞降！”赵云泽下达了命令。 几秒后，赵云泽乘坐的热气球下方，就展开了四朵大白花。另外两个热气球上的特战队员一见，也立刻按照作战方案，将剩余霹雳弹带在了身上，跳出了吊篮。 大帐处的爆炸声一止，颉利又等了一小会儿，终于放下心了。 他立刻推开身上那张桌子，就想爬起来出帐。可是，他刚往上一爬，立刻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大汗，你怎么了？”义成公主也钻出了桌子，去扶颉利。 “腿断了！”颉利抱着一条腿，忍痛说道。 “大汗，显然是唐军偷袭大营，咱们怎么办？”义成公主问颉利。 “别管我了，唐军不会杀我的。你快些趁乱逃走，将来，好给我报仇！”颉利对义成公主说道。 “大汗不走，我也不走！”义成公主道。 “你这是何苦呀？以前，你不是还恨我的吗？”颉利不解的问义成公主武逆天穹 。 义成公主道：“我小小年纪就嫁来了突厥，一生的幸福，都毁在了你身上，我岂能不恨你？可是，你我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就算我再恨你，如今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岂能丢下你独自逃走？” “唉，天要亡突厥呀！”颉利摇头长叹。 像是印证颉利的这句话似的，大帐一侧，又响起了连环爆炸声。 “冲——”丁大顺一声大喊，又朝刚赶到大帐处保护颉利的突厥兵，丢出了一枚霹雳弹。随后，他拔出背后披风刀，就朝那些鬼哭狼嚎的突厥兵冲了上去。 丁大顺身后的特战队员，排着战斗队形，丢完霹雳弹之后，又边冲锋边用连珠手弩朝突厥兵射了一波弩箭，随即，他们也拔出背后披风刀，冲向了正在朝大帐靠拢的突厥兵。 丁大顺这一部，成功潜进了大营，当丁大顺听到霹雳弹响起后，他便带领特战队员朝爆炸点赶来了。 就在丁大顺所部与突厥兵交战时，热气球上的特战队员也降落了。 此时，地面交战的人，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头顶，赵云泽等人成功落在了支离破碎的大帐上。有的人，还直接掉进了一个窟窿里。 落地的特战队员，用匕首隔断伞绳，他们也不管正在交战的丁大顺所部了，直接寻找大帐的破损处，进了大帐。 “哟，这不是颉利大汗么，久违了!”赵云泽一见到颉利，就笑嘻嘻的朝颉利打招呼。 “原来是你！”借着大帐爆炸后引燃的火光，义成公主认出了赵云泽。 “义成公主也在啊！”赵云泽还是那副欠扁的笑容。 “你是赵……赵……”颉利也认出了赵云泽。 “赵云泽。”赵云泽自己报名道。 “你们居然是从天上下来的！”颉利亲眼见到几个特战队员落进的大帐，他自然吃惊。 “雕虫小技而已。”赵云泽说道。 就在这时，丁大顺带着人攻进了大帐。 “大人，辕门处，好像有大队骑兵冲进来了。”丁大顺望了一眼颉利，立即对赵云泽说道。 “定是元帅他们赶至了。”赵云泽点了点头，“咱们就不凑热闹了，看住颉利就行。” 特战队员立即将颉利和义成公主包围了。 “弟兄们可有折损？”赵云泽问丁大顺。 “大人，您这不是小看我们嘛。有霹雳弹开路，又是突袭，弟兄们再有损伤，那不是笑话嘛！”丁大顺道。 赵云泽看了一眼特战队员们，见有几个身上带伤的，没好气道：“真的一点损伤都没有？” “嘿嘿，打仗嘛，受点皮外伤再正常不过了。”丁大顺满不在乎道。 第541章义释义成公主 阴山大营内，杀声震天，一片混乱。 继李绩率领五百骑兵杀入大营后，火器营的步兵队也冲进了营中。突厥兵此时毫无组织指挥，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李绩的骑兵一路冲杀，那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火器营的步兵队，用手投霹雳弹和火箭筒攻击，更是犀利抗日之肥胆英雄 。阴山大营被搅成了一锅粥。 随即，火器营的骑兵队也杀进了营中，突厥兵更加疲于应付了。 颉利大帐之内，特战队将颉利和义成公主团团包围。一名特战队员，在给颉利处置伤腿。 “好像是骨头断了，只能先做固定了。”那名特战队员检查了一番颉利的伤势，对赵云泽说道。 “那就先固定一下吧。”赵云泽点了点头，又对颉利说道：“颉利啊，你先忍一忍，待战斗结束了，我们的军医官再给你仔细救治。” 赵云泽此时想到了一件事情。原先历史上，颉利被押到长安后，李世民为了羞辱他，大宴群臣时让颉利跳舞助兴。这会儿，颉利的腿却断了，这个舞看来是跳不成了。 “赵云泽，本汗既已被你所俘，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你我也算故人了，我有一事相求。”颉利对找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一笑，道：“我们唐军优待俘虏，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 颉利看了义成公主一眼，道：“以前与大唐的仇怨，自有我一人担当。义成只是一介女流，她不该陪我担当这个罪名。还望你能网开一面，放义成离去。” “大汗，我不走！”义成公主双手握着颉利的一只手，倔强的说道。 赵云泽一听颉利的话，一下愣住了。 糟糕，我怎么忘了义成在原来历史上的结局。她可是被李靖给杀了的。这个女人，罪不至死啊！要是我以前不认识她，她的死活我也没必要关心。可是就在去年，要不是她的帮助，我和义母也无法逃离突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李靖所杀？ 可要是放了她，这个罪过，我能承担的起吗？ 就在赵云泽皱着眉头天人交战之时，颉利又劝义成公主了：“你的身份不比寻常。别看，杨广的孙子杨政道得到了李世民的宽恕，还封他做了郡公。可那是因为杨政道是个草包，没有什么本事。你不一样，唐朝朝中，可是有很多前隋遗臣的，他们对于前隋的感情，如今可都系在你身上。若你被俘，李世民出于忌惮，未必能容你活命啊！” 义成公主双眼含泪道：“我早已是亡国破家之人，又何惧一死？” “唉，你这是何苦呢？”颉利叹气道。 赵云泽看着眼前这一幕，对颉利有了重新的认识。这个家伙，对义成还是蛮有感情的。 忽然，义成一下站起来，拔出头上一根发簪，就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早死晚死都是一死，大汗，义成先行一步！” 赵云泽一看大惊，飞起一脚，就踢到了义成公主拿着发簪的那只手上。发簪尖头在义成公主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飞落一旁。 这个女人的性格太刚烈了。与房玄龄的老婆有的一比呀！赵云泽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忽然拿义成公主和房玄龄的夫人卢氏比较起来。 为什么赵云泽要拿义成公主跟卢氏作比？这牵扯到房玄龄年轻时的一桩轶事我叫道格是只猫 。 房玄龄还未做官时，有一次病的快要死了，他把卢氏喊到自己榻前，对卢氏说，我死之后，你千万不要为我守寡，找个好人家再嫁便是。卢氏一听房玄龄这话，二话没说，找出一把剪子就把自己一只眼睛捅瞎了。 卢氏是用这种方法，表达她为房玄龄守节的决心。那意思就是告诉房玄龄，我都成这副摸样了，谁还要我？ 自此，房玄龄对卢氏一生敬重。这便是房玄龄怕老婆的真实原因。 义成公主方才，毅然寻死的做法，与卢氏自瞎一目简直如出一辙啊！如此性格刚烈的女子，还真不多见。 “赵云泽，你什么意思？”义成公主两眼喷火的望着赵云泽。 “公主殿下，我救你一命，你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赵云泽委屈道。 “我想死都不行吗？”义成公主一屁股坐倒在地，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这这这……”赵云泽蒙圈了。你哭个什么劲啊，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 “赵大人，还望你能放义成一条生路。我这大殿中的财宝，任你取用。”颉利一脸希冀的望向赵云泽。 “闭嘴！你如今已经成了俘虏，你的财宝，也都是缴获之物，你已经做不了主了！”赵云泽没好气道。 就在这时，一名在外围警戒的特战队员忽然跑进来，向赵云泽禀报道：“大人，好像是李绩将军带兵杀奔过来了。” 赵云泽一听，顿时慌了。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对丁大顺下令：“大顺，安排二十个兄弟，护送义成公主出营。” “啊？”丁大顺愣住了。 黎仁和杨晓铭也连忙惊问赵云泽：“大人，您要作甚？” 赵云泽一摆手，道：“去年，义成公主救过咱们，虽然她当时是被胁迫的。可若没有她，我们当时根本出不了阴山大营。我赵云泽不能忘恩负义。再说，战争，本来就不关一个女子的事情。你们若是我赵云泽的兄弟，就照我的吩咐去做！以后出了事，我一人担着。” “多谢赵大人大恩！”颉利坐在地上，朝赵云泽一拱手。 “没你的事！”赵云泽一瞪颉利道，“这是某与义成公主之间的恩怨。” 说完，他又走到义成公主面前，说道：“今日我放你出营，你我的恩怨，两清了。你若听劝，我不妨给你指条明路。前隋南阳公主，也就是你的侄女，如今就在河北苍岩山出家。你不妨去寻她，从此隐姓埋名，与她一起落发修行。今后，莫再理尘世之事。” 义成公主抬起头，望着赵云泽，眼神极为复杂。 人呀，在自杀一次失败后，往往就没了继续寻死的想法了。义成公主方才自杀不成，这会儿也是一样，不再寻死觅活了。既然不想死了，那就得继续活下去。赵云泽给她指的这条路，无疑是最好的。 这时，赵云泽已经听到了纷乱的马蹄声。他立即催促丁大顺：“赶紧的，照某的命令行事。” “什么你的命令？我什么都没听到修仙之大赢家 。”丁大顺忽然装傻了。 赵云泽刚想斥责他，丁大顺又道：“杨晓铭，义成公主去年对咱们特战队有救命之恩，咱们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某命令你，带二十个兄弟，护送义成公主出营！” 杨晓铭一笑，道：“丁队副说什么？某可没听见。” 随即，他就对部下下令：“盖勇、沈方，带你们的人，随某护送义成公主出营。” “诺！”盖勇和沈方两个队正，立即上前，架起义成公主就往外走。 “大汗，义成别过了，您多保重！”义成公主这时想不走也不成了，她一个女子，哪里有盖勇和沈方这两个兵王的力气大？她只好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回头对颉利说道。 “义成，你不用担心我。出营后，就按照赵云泽的指点，去苍岩山出家吧。”颉利大声。 二十名特战队员，在杨晓铭的带领下，连忙跟上盖勇和沈方，出了大帐。 赵云泽叹了口气，拍了拍丁大顺的肩膀，道：“大顺，你对某的爱护，某心领了。不过，这个责任你和晓铭都担不起。以后若出事，还是由某承担。” “嘿嘿，兴许不会出事呢。”丁大顺笑了笑。然后，他就大声对特战队员们喊道：“都听着，咱们攻进大帐时，只见到了颉利，没有见什么一成二成的公主。” “明白！”那些特战队员一起应道。 “兄弟们，谢了！”赵云泽对着众人一拱手。 “嘿嘿，大人不想忘恩负义，难道我们特战队的兄弟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金堡说道。 其余特战队员，也都点头。 “都是某的好兄弟！”赵云泽此时喉头发紧，被感动了。 就在这时，李绩带着一队唐兵，进了大帐。 赵云泽连忙上前，朝李绩一抱拳，道：“李总管，颉利已被我特战队所俘。” “哈哈，太好了！”李绩顿时喜出望外。 随即，赵云泽就引着李绩走到颉利面前。 “大唐通汉道行军总管李绩，见过颉利可汗！”李绩冲着颉利一抱拳。 颉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懋功将军，真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境下见面啊。某的腿断了，不能站起来给你施礼了。” “这怎么回事？鹏羽，你们怎么把颉利可汗给伤了？”李绩惊问赵云泽。可看他那表情，却没有任何怪罪赵云泽的意思。 赵云泽指了指大帐顶棚，小声道：“被一根木头砸断了骨头。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抓住他。” 李绩偷偷一笑，又对颉利说道：“可汗且在此稍候，李靖大总管的大军已经入营。很快，军医官就会赶过来了。” “多谢懋功将军关心！”颉利这会儿倒是很有风度。 第542章善后 贞观四年的大年夜，凌晨寅时四刻，突厥阴山大营遭遇唐军突袭。战斗经历了一个多时辰，至天放亮时结束。 是役，李靖大军大胜，颉利可汗和他的儿子叠罗施被俘。突厥近十万军民，也成为了唐军的俘虏。 逃离阴山大营的数万突厥兵，在逃亡途中，遇李道宗的大同军截击，被歼一千，其余人也都当了俘虏。 至此，大唐平灭‘东’突厥的战事，取得完胜。 战斗虽然已经结束，可善后的事情，却更为繁琐。 李靖、李绩、尉迟恭、赵云泽、苏定方五人，顾不上吃早饭，就在颉利那破损的大帐内做起了战斗总结，并商议善后事宜。 “这么多俘虏，咱们这点人看不过来呀！”李绩感慨道。 “某已命留守军营的张公瑾，带兵向阴山开拔。李道宗的大同军，也很快就会押着抓获的突厥逃兵前来阴山了。”李靖说道。 “那就好。”李绩点了点头。 李靖忽然手捋胡须，皱起眉头道：“某怎么感觉漏了什么？” 尉迟恭道：“颉利都抓住了，还能漏掉什么？” 李绩忽然一握拳，道：“某想起来了，颉利的可敦、前隋义成公主好像漏网了抗日之肥胆英雄 。” 赵云泽一听李绩这话，顿时紧张了起来。此时，护送义成公主出营的杨晓铭等人，早就回来了。当时天黑，大营又乱腾腾的，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行动。可私放义成公主，终究罪过不小，也由不得赵云泽不紧张。 “对，就是她！”李靖恍然大悟。“你们都没见过她吗？” 众人皆摇头。 赵云泽心虚道：“会不会，她逃出大营了？” 李靖道：“既然没有抓到她，那定是被她溜了。” 尉迟恭道：“咱们破营时乱哄哄的，溜掉那么个把人，也很正常嘛。义成公主一个女流之辈，就算跑了，也兴不起风浪。咱们抓到了颉利，对陛下也有交代了。” 李靖轻轻摇摇头，道：“义成这个女子，不可小视啊。当年，若没有她，隋炀帝早就成了处罗可汗的俘虏了。前隋萧皇后和杨政道，也是她迎到突厥的。没抓住她，我总觉得不安啊！” 李绩道：“整个‘东’突厥都被灭了，前隋更是亡国数年了，义成就算本事再大，难道还能兴风作浪？药师兄，算了，咱们也别追求的那么完美。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向陛下禀报，我们这一次的擅自行动吧。” 李靖一听李绩的话，眉头又深深皱了起来。 赵云泽见众人终于绕开了义成公主的话题，终于松了口气，他连忙说道：“这也什么可为难的，某不是早就说过嘛，这次，是某带特战队擅自行动，然后，两位大总管为了救我们特战队，才攻打阴山大营的。” 李靖一笑，道：“鹏羽啊，之前某是怕你有想法，影响战斗，才应下了你揽责任之事。可如今战斗结束了，某若真把责任都推到你头上，那某这张老脸还要不要啊！” “可是……我要不犯点错误，我的功劳似乎太大了呀！”赵云泽说道。 “哈哈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尉迟恭一拍赵云泽的肩膀，道：“你小子，人家都是只盼着立大功，你倒好，还怕功劳太大。” “嘿嘿嘿，你们都是我赵云泽信的过得人，我才对你们说出真实想法的嘛！”赵云泽尴尬道。 李靖摆了摆手，道：“既然鹏羽一心自污，那某也不能不成全他。这次的责任，就由某和鹏羽来负。” “药师兄，你也要自污？”李绩诧异道。 李靖微微一笑，道：“灭国之功非同小可。连鹏羽一个后生晚辈，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某又如何看不明白？再说，某这也不算自污，事实上，这次的贸然行动，也的确是某的意思。” “那……你要如何向陛下禀报？”李绩又问。 李靖道：“某就说，是鹏羽向某建议突袭阴山大营神雕之魔教教主 。某同意了鹏羽的建议，然后就调动了兵马，攻打阴山。” 赵云泽挠了挠头，道：“那这主要责任，不又成元帅的了？” 李绩一笑，道：“鹏羽，若陛下真的为难于如何酬你之功，你有挑唆药师兄突袭阴山的罪过，就足够陛下发挥的了。” “哦，就像三年前谋取朔方时一样，明明是你李都督与某一起做的事，到头来，某却挨了陛下一顿臭骂，非要说是我挑唆的李都督。”赵云泽恍然大悟。 “鹏羽啊，你这是找某算旧账啊！”李绩尴尬道，“那次，某也同样挨了陛下的训斥啊！” 尉迟恭没好气道：“你俩够了！那件事明明是大功一件，你俩还互相埋怨个什么劲啊！这是在向我们变相显摆吗？” “哈哈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分——割——线—— 今年的大年夜，李世民的心情格外舒畅。战事进展顺利，颉利又表示要归顺大唐，已经派了使者来长安。被突厥压在大唐头上十几年了，一朝翻身，怎能不让李世民开怀？ 更重要的是，灭掉突厥，是在他李世民当皇帝时做成的这件事，而不是他的老爹李渊。儿子替老爹雪耻，这就更长脸了。这也向世人证明，他李世民是个明君。三年前玄武门之变的阴霾，也多少去了一些。 大年夜，李世民大宴皇室成员。不但太极宫中的皇子、公主、后宫嫔妃都一同赴宴，连已经搬出太极宫的李渊及其嫔妃，还有住在长安城的那些亲王、郡王、嗣王、公主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也在受邀请之列。 李世民这就是显摆，向大唐皇室显摆他的功劳。 宴会上，宾主频频举杯，其乐融融。可是，李世民也注意到，参加宴会的九江公主似乎闷闷不乐。 宴会散去后，李世民就把九江公主喊到了他的寝宫。 “八娘啊，方才的宴会上，朕似乎见你有心事啊？”李世民问九江公主。 “啊？没有啊！我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二哥别多想。”九江公主连忙说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因为你的亲事，还在跟朕怄气呢。” “二哥，你真想多了。你今年没有将我指婚给长孙嘉庆，我已经很满足了。”九江公主说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今年大唐有战事，某跟长孙顺德说过了，前方将士在拼命，此时皇家不宜举办婚事。这才将你和长孙嘉庆的婚事推迟到明年。这门亲事，虽然你不乐意，可朕也有难处啊。唉！” 九江公主一听李世民的话，脸色暗淡了。 “二哥，如没别的事情，我想歇息了。”九江公主说道。 “去吧，想开些！”李世民点了点头。 九江公主离开了立政殿。 李世民望着九江公主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气不止。 第543章大捷报 大年过后，正月初六，朝廷开始正常办公。 早朝过后，李世民把房玄龄、长孙无忌、侯君集三人留下来议事。 这三人，是如今大唐对突厥战事的朝中总调度。年前，杜如晦因为病情恶化，向李世民告病请休。李世民便让兵部尚书侯君集替代了杜如晦，参与了三人组的工作。 “三位爱卿，朕将你们留下，是想听一听你们对突厥战事的看法。”李世民开宗明义的说道，“颉利已经请降，这场战事，也已经休战。到底该如何结束这场战事，朕一直颇为犹豫啊。不知三位爱卿如何看？” 三人考虑了一会儿，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臣以为，颉利绝不是真心请降。执失思力来朝中已半个多月了。他代表颉利向大唐提出的条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留颉利的封地和治下子民。也就是说，颉利只是名义上归顺大唐。实际上，他的势力并未有影响。颉利显然是在图日后重振。这如何使得？” 侯君集道：“臣也同意长孙大人的看法天才医仙 。如今，各路大军已对阴山形成包围之势。不如，一举攻破阴山大营，将颉利擒来长安，免除后患。” 李世民望向房玄龄。房玄龄却只捋着胡须做思考状，并不发言。 李世民只好自己说道：“朕何尝不知颉利是假意投降，图日后再起。可是，颉利已经请降，大唐若再攻打他，就失了道义了。” 房玄龄这时发言了：“陛下，不如先派出使臣前往突厥，走走这个过场。至于是战是和，还是让前方的将领视和谈的情况，自己决定吧。” “房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坚持自己的立场，不答应颉利的条件，故意把和谈弄崩？”侯君集问道。 房玄龄一笑，道：“某可没这么说。不过，颉利想保留他的封地和子民，这一点，大唐决不能答应。既然是投降，就应该像主动归顺的杨政道和突利一样，任凭大唐处置。” “房大人，你这不还是想把和谈弄崩，逼着颉利继续与大唐对抗到底嘛！”侯君集笑着说道。 房玄龄道：“兴许，颉利迫于形势，能够退一步，真心投降呢？” “他要是真心投降，他就不是颉利了。”侯君集道。 “颉利若不真心投降，那就是他的不是了。大唐打到他真心投降就是了。”长孙无忌也笑着说道。 李世民道：“那就按玄龄的意思办吧，先派出使臣，与颉利和谈。该派谁去呢？” 长孙无忌道：“非温彦博莫属。他对突厥最为熟悉。” 李世民眉头一皱，道：“温彦博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如今天气严寒，温彦博今冬身体也欠佳，却是不良于远行啊！” “哦，臣倒是忘了温老的身体状况了。”长孙无忌说道，“要不，就换民部尚书唐俭？” “嗯，唐俭的确是比较适合的人选。”李世民思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暂定唐俭了。回头，朕再召集大臣们议一议和谈之事。” 既然君臣议定了坑颉利的“阴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侯君集三人便要陛辞。 李世民又道：“三位爱卿先不忙回衙，朕今日想去探视一下克明的病情，不如三位爱卿陪朕一起去吧。” 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房玄龄朝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您亲自去探望克明可以，但却不能以探病的名义。” “这是为何？”李世民诧异道。 房玄龄道：“自古，臣子生病，只有在病危之时，君王才会亲自探视，以示恩宠。克明虽然患病，但却还未到那一步啊！” 李世民一拍脑门，道：“幸亏玄龄提醒，要不然，朕大张旗鼓的去探视克明的病情，这不是逼着他死嘛！算了，朕干脆也不去看望他了。你们回吧！” “臣等告退！” 房玄龄、长孙无忌、侯君集三人刚一出大殿，却见门下省的一名官员，领着一个像是军中信使的士兵，正匆匆赶来。 “刘主事，出了什么事？”长孙无忌连忙问那名门下省官员毒医狂女 。 “李靖大总管有八百里加急军报递送陛下。” “哦，那我们再等等吧，兴许，陛下看完军报，又该召见我们了。”侯君集对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说道。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就在大殿门口驻足，小声闲聊起来。 门下省那名官员和李靖的信使进殿没多久，一名内侍就出了殿门。那内侍一见房玄龄三人，当即乐了：“原来三位大人还没走呢。正好，陛下让奴赶紧追回三位大人呢。” “有劳公公了！”房玄龄对那名内侍拱了拱手，便与长孙无忌、侯君集再次入殿。 三人行礼入座后，李世民苦笑道：“咱们刚才白忙活了。” “可是军情又有变化？”侯君集连忙问道。 李世民示意黄德海，将李靖的军报拿给房玄龄三人传阅，又道：“李靖和李绩大年夜出兵阴山，一战攻破阴山大营，自颉利以下，俘虏突厥军民十万余口。当夜西逃的突厥人，也被李道宗截获。这场战事，大唐完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待看完军报，就立即朝李世民道喜。 李世民一摆手道：“都是前方将士的功劳！” 侯君集这时却说道：“陛下，难道您给了李靖密旨，让他出兵阴山？” 李世民苦笑道：“朕若让李靖出兵阴山，又何苦召集三位爱卿议论和谈之事呢？” “那……李靖就是擅自行动了？”侯君集说道。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二人一听侯君集这话，都对侯君集投去了一丝鄙视的目光。这个人，才能是不小，可就是太小心眼了。他这是嫉妒李靖的灭国之功，要给李靖小鞋穿啊。 “侯尚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定是前方出了状况，李靖大总管才出兵阴山的。”长孙无忌替李靖辩解道。 李世民一笑，道：“李靖说，是赵云泽担心颉利收拢部族，想西逃。这才提议出兵阴山的。赵云泽率领特战队，最先对阴山发动突袭，在苏定方的火器营和李靖、李绩率领的一万骑兵里应外合之下，一举攻破阴山大营。特战队还俘虏了颉利。” “那还是擅自行动啊！”侯君集说道。 房玄龄笑了笑，道：“不管李绩是不是擅自行动，突厥已灭，这是不可更改的了。这对大唐来说，终究是一桩喜事啊！” 长孙无忌也道：“李靖的功过，还是留待以后朝廷关起门来议论吧。如今，突厥已灭，陛下应立即发布诏令，将这一消息告知朝廷内外。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宜追究前方将士的功过是非。” 李世民点点头，道：“辅机说的对，这个节骨眼上，朕要的是普天同庆，断不能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说完，他就转过头，又对黄德海说道：“传旨，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速来两仪殿。” “遵旨！” 第544章班师回朝 突厥平灭后，李靖和李绩两部兵马合兵阴山，管理着被俘虏的突厥军民，等待朝廷的诏令。 虽然，战事已经结束，捷报也发往了长安。然而，善后的工作更加繁琐，李靖、李绩等人忙的不亦乐乎。 正月十五，薛延陀部首领夷男、新任辽州刺史耶律真哥、都督乌施蒙各率部下亲卫三百人，至阴山拜会李靖。 夷男、耶律真哥、乌施蒙三部兵马，在这场大战中的任务是袭扰突厥北部，牵制北部各部落的兵马。 战争进行中，夷男、耶律真哥、乌施蒙三部，按照赵云泽密授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原则，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将突厥北部搅了个天翻地覆。 虽然，这三部人马并没有占领多少实质地盘，但抢掠的物资却极为丰富。都发了横财。 赵云泽之所以让这三部兵马不以占领地盘，只以劫掠和打击敌有生力量的作战原则为准，也是想为大唐尽可能的争取利益。中原王朝，最看重的就是版图土地，至于物资，既然让人家出兵，就总得给人家点好处吧。 耶律真哥和乌施蒙，都是靠着赵云泽发迹的，对于赵云泽的作战原则，自然一丝不苟的遵守。再说，他们的地盘远在辽东，占领突厥北部也无用。 夷男的地盘虽然紧挨着突厥，但是，薛延陀汗国新立，这会儿与大唐正是蜜月期，对于大唐布置的作战方略，夷男也没有违背。薛延陀如今地广人稀，牧地一点都不缺乏，夷男也还没有扩张的心思。 阴山大营攻破后，李靖在第二天就派出尉迟恭和赵云泽，带领两千骑兵，以及颉利的狗头军师赵德言等突厥官员，前往阴山以北，收降那些北部部落无敌萌妻限量版 。同时，也是向夷男、耶律真哥、乌施蒙三人，传达李靖的停战命令。 尉迟恭等人在北部奔波忙活了近十天，才将北部的个突厥部落收拢，押回阴山。 其实，这会儿北部那些部落，早已被夷男、耶律真哥、乌施蒙的兵马祸害的惨不忍睹了。最后被押到阴山的，只有不到两万人，还多数是妇女和老幼牧民。 夷男、耶律真哥、乌施蒙，各自安顿兵马驻屯后，就前往阴山拜会李靖。 因为这三部人马的来至，李靖设下宴席，众人又大吃大喝了一顿。李靖让夷男和耶律真哥、乌施蒙暂时先在阴山驻扎，一起等候朝廷的诏令。 一直到二月初八，朝廷的钦差才来至阴山。前来传达李世民诏令的，是民部尚书唐俭。 这位唐大人，要是按照原先历史上的轨迹，这时来突厥的任务，是与颉利谈判。后来，李靖不顾唐俭还身在突厥营中的安危，毅然突袭阴山大营。唐俭虽然最后被安然营救出，可也因为此事，与李靖产生隔阂，一辈子都没消除。 不过，赵云泽的穿越，导致李靖突袭阴山大营的时间，比原先历史上提前了一个多月，这也让唐俭没能体验一把身在敌营被李靖当做弃子的经历。与李靖的隔阂，也自然不会产生了。 唐俭向李靖等人传达了李世民的诏令。诏令中，命大同道行军总管李道宗、金河道行军总管柴绍，两部兵马接管阴山大营，等待朝廷的下一步处置方案。其余各路大军，带领从长安带出的兵马，押解颉利可汗及突厥高层官员俘虏，班师回朝，府兵则各归地方。参与此次战事的外援夷男，以及新近归顺大唐的耶律真哥、乌施蒙，随李靖兵马去长安，接受封赏。 从李世民的诏令中，就看出亲疏远近了。接管阴山大营的李道宗和柴绍，一个是李世民的堂弟，一个是李世民的姐夫。这倒不是李世民不放心别人接管阴山大营，而是，胜利班师回朝，那是极为风光的事情。出征的将领，谁都想享受这份荣耀无比的时刻。可也不能丢下突厥这边十多万俘虏不管。因此，李世民也只能委屈自家人了。 接到朝廷的诏令后，李靖等人又在阴山待了八天，准备班师回朝的各项事宜。直到李道宗、柴绍带着兵马赶来后，李靖与李道宗和柴绍做了交接，这才正式班师，踏上归途。 ——分——割——线—— 三月十六，恒安道行军总管卫孝杰和畅武道行军总管薛万彻的兵马回到长安。 李世民命他们在长安城北以外十里驻扎，等候李靖和李绩的兵马回归。李世民带着文武官员，亲自到两军大营****。 三月十八，李靖和李绩的联军也回到了长安。 将士们出征之时，乃初冬时节。班师回到长安，却已经是春暖花开之时了。一场大战，整整持续了半年。 但这还远未结束，朝廷对于扩张的版图，还没拿出具体的治理方略。以后，还有的忙呢。这是后话，先略过不提。 李靖和李绩的兵马回来后，李世民同样命他们先在城北扎营，李世民又带着朝中官员至营中****一番。 三月十九一早，李靖带着四部兵马的主要将领，进宫参加早朝。这个早朝，他们是主角。 早朝上，李世民对出征的将领大加赞誉，当庭颁布了封赏诏令天才农民的幸福生活 。 李靖是此次战事的总指挥，功列第一无可厚非，进封卫国公，授金紫光禄大夫虚衔，迁升尚书右仆射职事；李绩封英国公，授金紫光禄大夫虚衔，出任由晋王李治遥领并州大都督的大都督府长史，代李治治理并州军政事务。其余将领，也都各有封赏，不一一细表。 赵云泽这次，立下的功劳有目共睹，定出兵方略、说服辽东突厥、靺鞨两部归顺大唐、说降杨政道、俘虏颉利，这都是大功。李世民在诏令中封赵云泽为平州侯，授正五品上定远将军散衔，职事倒是没有调整。 赵云泽听了这个封赏，有些意外。一来，他犯了那么大错误，李世民居然照样封了他侯爵。二来，他的职事没做调整，难道自己还要继续做石城县令？可我已经是正五品上的官员了好不？石城县令按照朝廷的规制，应该是八品官担任的。 可是很快，赵云泽就哭不得笑不得了。 宣布完封赏诏令后，李世民又对领受封赏的将领们大加勉励一番。 随即，李世民忽然一板脸，道：“平州侯赵云泽何在？” “臣在！”赵云泽连忙出班。咱这就成侯爷了。 “你可知罪？”李世民问道。 啊？刚酬了功，这就问罪了？ “臣……不知何罪之有？”赵云泽装糊涂道。 “哼，你擅自带领特战队攻打阴山大营，致使一万将士为救援你们，深陷敌军重围。若不是李靖和李绩、尉迟恭、苏定方等人指挥若定，一万大唐将士，就要因为你的擅自行动，没于敌军。你还不认罪？”李世民冷着脸说道。 哦，原来老李是这么解释攻打阴山大营之事的。这不还是我原先的打算嘛！ “臣，知罪！”赵云泽只好认罪了。 李世民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也算误打误着，若不是你私自行动，大唐也取得不了破袭阴山的大捷。但是，功是功，过是过，你不遵军令擅自行动的罪责，朕却不能不追究。” “臣愿领受陛下的责罚。”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又道：“方才，朕已酬你之功。这会儿，就治你之罪。宣旨！” 黄德海上前几步，打开一卷圣旨念道：“平州侯、定远将军赵云泽，不遵将令擅自行动，置军法于不顾。为儆效尤，特降爵一等，降衔两级，剥夺赵云泽平州侯爵位，改授开国平州伯，降其定远将军武散衔为朝请大夫文散衔。迁检校平州刺史、兼领平州折冲府都尉。择日赴任。钦此！” “臣赵云泽领旨，谢恩！” 哥们儿这就又被降成伯爵了！呵呵，这刚升官，官印还没到手呢，就又降官了。这速度，怕也无人能比了。赵云泽对李世民佩服的不要不要的，瞧人家老李这手段，功过是非分的一清二楚，你不服都不行啊！ 对了，我这就成了平州刺史了？虽然只是代理的，可那也是一方诸侯了呀！还顺带着管理平州的军事。老李对咱是真照顾啊！这下好了，老婆孩子也不用再奔波搬家了。 第545章万国来朝(上) 早朝过后，李世民把赵云泽留了下来。 赵云泽心中有数，自然知道李世民要给他做思想工作了。 果然，李世民一开口就对赵云泽说道：“鹏羽，朕对你的处罚，你可有什么想法？”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本就有过错，陛下处罚臣，乃题中应有之义，臣并无想法。”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在这场战事中立下的功劳，朕全看在眼里。可以说，你才是这场大战的首功之臣。不过，你毕竟太年轻了，出仕的资历又浅，若是朕给你高官厚禄，酬你之功，那就不是爱护你，而是捧杀你了。这其中的道理，你需知道。” 赵云泽笑了笑，道：“陛下，您不用担心臣想不开。其实，能捞个伯爵，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能想开就好啊！”李世民笑了起来。 “陛下，臣既然已经是平州刺史了，那该什么时间上任呢？”赵云泽趁此机会，立即问李世民。 李世民玩味道：“怎么，想回石城县了？” “呃，离家已半年，臣如今也是归家心切呀！”赵云泽实话实说道。 李世民稍一默然，又道：“大唐对突厥的战事，取得了大胜。如今大军凯旋而归，朝廷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待忙活了这些事，朕再考虑你赴任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一顿，好像又想起了别的事情，便又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朕必须告诉你。今年，朝廷对平州的行政区域做了调整，将抚宁县划入平州治下，撤销了渝关镇守府。抚宁仍为县治。还有，平州的治所，也由卢龙改到了石城县。” “这么说，臣这个检校平州刺史，如今要治理三个县了！”赵云泽稍稍惊讶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好好做事，能不能早日去掉‘检校’二字，就看你自己的了。一旦实授一州刺史，那可就算的是封疆之臣了。” 说的真好听！平州那破地方，加起来才三个县的地盘，这也算封疆大吏？我是刺史没错，可刺史跟刺史，还有上中下三等区别呢。老李呀，你就净糊弄我吧。 “陛下，为什幺撤销渝关镇守府啊？长城不守了！”赵云泽问李世民道。 李世民一笑，道：“鹏羽莫非打仗打的脑子坏了？如今，突利可汗已然归顺大唐，长城已成大唐的内墙，渝关还用的着专门设个军府去守吗？” “哦哦哦，臣还真糊涂了！”赵云泽恍然大悟。 “以后，渝关只布置数十军士，设下关卡收取关税即可。”李世民又说道蜜宠99天，总裁老公很温暖 。 “那……平州的治所，为什么要由卢龙迁到石城呢？”赵云泽又问李世民。 李世民道：“这还不是你赵县令的功劳么。去年，石城县的赋税，比往年整整提高了三成，人口户数更是提高两成。而且，石城县如今道路交通也都修缮一新，完全具备成为一州治所的条件了。再说，你在石城县的各种计划，也刚刚实施。朕也想看看你究竟能把石城县搞成什么样啊！” “原来是陛下爱护臣呢。”赵云泽嘻嘻笑道。 李世民没好气的瞥了赵云泽一眼，忽然转变话题，又道：“对了，朕留下你，可不是单独开解于你的。朕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布置。” “不知陛下要派臣做何事？”赵云泽连忙问道。 “三日后，朕要在太庙举行献俘仪式。到时，不但朝中文武百官全都参加，连今年前来长安朝贺的番邦使节也要参加。京城的百姓，也允许在外围观看。朕想在献俘仪式上，顺便举行一次阅兵，来的及吗？” “三天时间筹备阅兵仪式？！”赵云泽很无语了。 李世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朕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其实朕就是想在那些番邦使节面前，展现一下我大唐的军威。这个阅兵仪式嘛，可以一切从简。” 赵云泽也不想扫李世民的兴，他琢磨了一阵儿后，说道：“臣倒是有个想法，兴许能成。” “快快讲来！” “其实，这阅兵式分为检阅式和分列式。臣是这样想的，陛下不妨让德胜归朝的将士，参加检阅式。也不必太注重动作的整齐划一。将士们都是经历过大战的，又是大胜之军，他们的身上，自然有一种杀气和战无不胜的强大气场。这些，就足够震慑番邦使节了。至于分列式嘛，就让讲武堂的学员参加。他们的队列动作底子好，平时也没少进行这种大方队的队列训练。有三天时间，臣完全能训练出数个方队，就让他们以仪仗兵的形式，参加分列式。” 听完赵云泽的话，李世民思虑了一下，道：“这主意……可行！” “陛下放心吧，保证出不了纰漏。”赵云泽自信满满的说道。说完，他又问李世民：“陛下，有多少番国来长安朝贺？” 李世民道：“大唐东西南北的近邻，大多数都来了，光是有名有号的番国，就得有二三十个吧。还有一些朕连名号都没听说过的部落，那就更多了。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两千多人吧。” “陛下，这是万国来朝啊。”赵云泽惊喜道。“臣恭喜陛下！” “呵呵，不足挂齿！不去挂齿！”李世民假作谦虚的摆了摆手，又道：“这些番邦之人，鼻子灵着呢。以前，他们多在突厥和大唐之间摇摆不定。年前，他们见到大唐打的突厥毫无还手之力，便立刻摆明态度，向大唐臣服了。还没等过年，就有不少番邦小国派了使臣，来长安朝拜了。这过了年之后，你们又攻破了阴山大营，俘虏了颉利，这些番邦人来长安的速度，比你们班师的速度都要快！唉，朝廷光是接待这些番邦使臣，都快忙不过来了！” 虽然，李世民的语气中对于那些见风使舵的番邦满是嘲讽，可赵云泽也听得出来，老李同志很高兴。 “万国来朝，大唐的盛世，来了呀！”赵云泽感叹道。 第546章万国来朝（中） 当日，赵云泽就找到李靖，与他商量献俘仪式上阅兵的事情。 李靖表示，只让将士们站下队列，接受检阅，完全没有问题。就是以往的战事，凯旋之后，皇帝也多半会检阅得胜归来的将士们，并作慰劳军士的演讲。 既然李靖有这方面的经验，赵云泽便不再班门弄斧了。他便离开军营，想直接去讲武堂。 刚出军营，赵云泽忽然对那些来长安朝贺的番邦使团们生起了好奇心。这个时代，大唐周边国家的国名，可与后世完全不同，疆域版图也完全不同神奇小子混都市 。赵云泽很想知道都是哪些国家来长安朝贺了。 于是，他便去了四方馆。 如今的四方馆，已经划给了鸿胪寺。四方馆的长官，也不再是褚遂良，而是一位名叫李仙阁的官员。 赵云泽与李仙阁只能说是认识，以前就没说过什么话。要是不见到本人，他连李仙阁长什么模样都有些模糊。 可李仙阁对赵云泽，显然熟悉的很。这位赵爵爷，别看不怎么上朝，可每次只要他一上朝，那也是属于主角的存在。朝中官员想不认识他都难啊。 尤其是今天，人家赵爵爷可是大功之臣，刚刚在早朝上受过封赏的。而且，人家赵爵爷还格外多露了那么一会儿脸，被皇帝先升再降，比李靖这位大总管的戏份都多。 别看皇帝将赵爵爷先升后降，可哪个官员看不出来，皇帝那就是被情势逼迫，不得不这么做。这位赵爵爷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可一点都没动摇。甚至还更高了，皇帝对他有亏欠之心嘛！ 李仙阁一见到赵云泽，就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 “赵大人，恭喜您荣封伯爵呀！”见面后，简单的几句寒暄过后，李仙阁就对赵云泽拱手说道。 “李大人客气了。”赵云泽应付道。 “赵大人来四方馆，不知有何事见教啊？”李仙阁问道。 赵云泽道：“见教可不敢当。某就是顺腿过来看看。听陛下说，有很多番邦国家，都来长安朝贺。某在陛下处受领了任务，要在这些番邦使节面前展现一下大唐的军威。这才想来了解一下，看看都有哪些国家派使节来长安了。” “哦，原来如此。赵大人不妨随某来某的公房，某把前来朝贺的国家名单，给赵大人过目。” “有劳李大人。” 随即，李仙阁带着赵云泽来到他的办公室，并找出了一份名单，给赵云泽看。 那份名单有两页纸。一页纸上，记载的是一些能够称得上是国家的番邦使节名单，有二三十个。另一页纸上，则是一些依附于大唐或者处于大唐和邻国夹缝中的南部和西部少数民族部落的名单。 赵云泽先看那份国家的名单。 高句丽、吐谷浑、高昌、焉耋、龟兹、吐蕃、东瀛……咦，居然有东瀛？ “李大人，东瀛也有使节前来吗？”赵云泽诧异道。 李仙阁点头道：“是的，东瀛的使节，是三月初二至的长安。” “奇怪了，同属朝鲜半岛的新罗和百济两国，都未派来使节。偏偏远在大东边的东瀛，居然有使节前来！”赵云泽自言自语道。 “赵大人说什么？”李仙阁问道。 “哦，没什么。我是说，这东瀛国得到消息倒是挺快的。” 李仙阁一笑，道：“东瀛国倒不是来朝贺我们打败突厥的。据他们的使臣说，前隋时，东瀛就一直朝拜中原王朝超级战兵 。后来，隋末中原大乱，他们与中原的往来便中断了。直到去年，他们才从去他们那边经商的新罗人口中得知，大唐已经替代大隋，统治中原了。于是，他们便派出使臣，远渡重洋，前来朝贺。” “哦，原来如此！”赵云泽点了点头。“百济和新罗不是一直对我大唐朝拜吗？我记得，贞观元年时，朝廷好像还调停过他们两国的矛盾。为何这次，却未见到百济和新罗派使来朝？” 李仙阁道：“年前，百济和新罗的使臣都已来过长安了。因为冬季严寒，海上风浪也格外大，不便于行船，他们便早早回去了。不过，这两国向来对大唐友善，若他们得知大唐打败了突厥，说不定很快，就又要派出使节来长安了。” “咦，既然冬季不便于行船，那东瀛的使臣是怎么来的？”赵云泽诧异道。 “这……”李仙阁无法回答了。“怎么，赵大人对东瀛使节有怀疑？” “怀疑？”赵云泽一愣，随即就思考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小声说道：“方才，我还只是好奇东瀛人的航海技术，李大人这一问，我倒真怀疑起东瀛使节的真假了。” 李仙阁一惊，道：“赵大人的理由是什么？” 赵云泽道：“据我所知，新罗别看臣服大唐，可同时，东瀛倭人的势力，也长期在新罗扎根。新罗还曾一度向东瀛臣服。也就是说，东瀛人不可能直到去年才得知大唐立国之事。东瀛人来朝拜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那套说词。” 李仙阁一听赵云泽的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伙东瀛人是假冒的使节团？” 赵云泽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不过，中原王朝历来对前来朝拜的番国热情。往往会送于他们远胜敬献给中原王朝的礼物价值数倍的回礼。历史上，因为贪图中原王朝的回礼，有胆大的番国商人假冒本国使节团，来中原进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李仙阁道：“的确有这样的事情。咱们中原王朝往往为了那万国来朝的名分面子，即使知道有假冒的使节团，只要他们不做坏事，也往往不去揭破。” 赵云泽苦笑道：“是呀，都是这个面子给闹的。” “那……东瀛使节的事情，咱们要不要查一下？”李仙阁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一笑，道：“接来送往，本是你们四方馆的事情，某可不敢替李大人做主。” 李仙阁道：“赵大人呀，您就别客气了。要是东瀛使节团真是假冒的，他们不做坏事便罢，大不了大唐赔点财物。可要是他们做出什么坏事，不利于大唐，某的罪过可就大了。赵大人以前就曾帮四方馆查过案子。这次，某恳请赵大人，再帮某这一把。” “这么说，李大人也怀疑东瀛使节团咯？”赵云泽玩味的笑道。 李仙阁道：“职责所在，某不敢疏忽啊。既然赵大人发现了疑点，还是查一下吧。要不然，某睡觉都提心吊胆的了。” 赵云泽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某就查一下东瀛使节团。不过，李大人对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只需多留意东瀛使节团就好。” “某知道该怎么做了。”李仙阁点头会意。 第547章万国来朝（下） 赵云泽离开四方馆后，见天时已快正午了。他便回家吃午饭。 吃过午饭，他又立即出城，前往讲武堂埃及神主 。 李靖和李道宗出征后，李世民安排兵部尚书侯君集、和李世民的一个弟弟、徐康王李元礼，暂代李靖和李道宗在讲武堂的职务。实际上，讲武堂的事务，全由马周打理。 赵云泽来到讲武堂后，告诉了马周组织学员训练分列式的事情。 马周表示，第三期学员今年就要毕业了，他们的队列动作基础比较扎实。去年，第四期学员入学时，他们还在开学典礼上进行过阅兵，分列式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有三天的时间，再训练熟悉一下，足可以拿的出手了。 赵云泽听了马周的话，总算是放心了。第二期学员的阅兵式，就是马周一手操练的，他对这项工作有着成熟的经验。于是，赵云泽就放心大胆的把训练分列式的任务交给了马周。 之后，赵云泽便去了特勤署。 特勤署的署令于天佑，很热情的接待了赵云泽。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于天佑对于没能参加大唐灭突厥的战事，深为遗憾。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于大哥虽然没能亲身参与厮杀，可特勤署在这场大战中，为大军提供战略情报，不也同样立了功嘛！” “哈哈哈，那倒也是。某还得了个子爵的爵位呢。”于天佑大笑起来。 “恭喜于大哥了！”赵云泽连忙道喜。 “同喜同喜，赵老弟还不是封了伯爵。听说，很快就要迁升平州刺史了。你这升官的速度，哥哥我可望尘莫及啊！” 赵云泽摆了摆手，笑道：“不说这些了。某今天来找于大哥，是有件事情想让特勤署帮忙。” “老弟有事尽管说，只要不违背原则，某一定鼎力相助。”于天佑说道。 赵云泽面色严肃起来，又道：“上午，我去了一趟四方馆，发现东瀛使节身上，有颇多疑点。我怀疑，这伙东瀛使节是假冒的。” “啊？竟有这种事！”于天佑大吃一惊。“赵老弟，此事你向陛下禀奏了吗？” “某只是怀疑东瀛使节的身份，还没掌握证据。是以，未敢因此打扰陛下。”赵云泽说道，“某此来特勤署，就是想请于大哥派几个善于查案之人，混进四方馆，查一查这伙东瀛人的底细。” “此事特勤署责无旁贷。”于天佑说道，“赵老弟，特勤署是你一手创办的，你对特勤署下属们的情况，也都熟悉的很。想调谁去四方馆，你就直接点将好了。” “那某就不客气了。”赵云泽笑了笑，随即，就点出了三个人的名字。 “只要这三个人吗？是不是少了点？”于天佑说道。 赵云泽道：“查案不比其他，人太多了，容易打草惊蛇。这三个人都是极为机灵的，足够了。” “那好，某这便把他们喊来。” 于天佑将赵云泽要的人喊来，赵云泽便给他们下达了任务，并指点他们该如何去做。 随后，赵云泽带着这三个人回了长安。又将他们带至四方馆，与李仙阁密议了一番。 ——分——割——线—— 一晃三天过去了大灾纪 。期间，赵云泽和马周，带着参加阅兵式的官兵已经讲武堂学员，在宗正寺官员的带领下，到太庙实地彩排了一下阅兵式。虽然，这次阅兵式搞的很草率，参加阅兵式的官兵们的动作也不是那么完美，但是用来应付那些根本就没见过用大唐的新式队列动作搞出来的阅兵式的番国使节，也足够震撼他们的了。 明日，便是献俘仪式了。但四方馆那边查案的人，一直没有给赵云泽信儿，赵云泽有些着急了。 赵云泽本想吃过中午饭后，再去四方馆一趟。可是，还没等他吃完午饭呢，他派到四方馆的一个人就来他家中找他了。 “展辉，可是有收获了？”赵云泽立即带那人来到书房，向那人问道。 那名叫展辉的四方馆情报员点了点头，道：“我们到四方馆以后，按照大人的吩咐，轮班监视东瀛使节团。我们发现，这些东瀛使节团的人，好像分作了两伙儿，彼此间似乎有什么隔阂。” 赵云泽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大团队中，生出不和谐的两个小团体，这好像也不奇怪呀。” 展辉道：“本来，我们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就在昨夜，我听见东瀛使节团其中的一个小团体，连夜密谋。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便潜到房顶偷听。居然听见，他们说的是汉话。” “什么？汉话！你确定？”赵云泽大吃一惊。 展辉道：“虽然我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什么，可有些词句，我却听出来了，绝对是汉话。” “你仔细想想，你听清的那些词句，都是什么？”赵云泽又连忙问道。 展辉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什么行动、赏钱、信不过。这些，不都是汉话嘛！” 赵云泽眯起眼睛，琢磨了起来。 一会儿过后，他又问展辉：“那另一伙东瀛人呢，他们可有什么异常表现？” 展辉道：“另一伙东瀛人说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倒是没有异常表现。” “这伙东瀛人，的确有鬼啊！”赵云泽说道，“既然是使节团，他们之中有懂汉话的不奇怪。奇怪的就是，他们自己人说话，居然也说汉话。对了，说汉话的这伙东瀛人，平时在你们面前，说的是东瀛话还是汉话？” 展辉想了想，说道：“他们很少露面，露面时，也并不说话。” “这么说，这伙东瀛人定是汉人假扮的。另外那一伙东瀛人，就算真是东瀛国派出的使节，他们来长安的目的，也绝不单纯。”赵云泽说道。 “那……赵大人，我们该如何做？”展辉问道。 赵云泽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你们继续监视，某这便进宫，去向陛下禀明此事。” “大人，现在就去告诉陛下这件事，合适吗？”展辉疑虑道。 赵云泽道：“不能再等了。明日，就是献俘仪式，万一这伙人有什么阴谋，到时候就晚了。” 第548章劫持，又见劫持（上） 赵云泽在听展辉汇报了查案进展后，立即进宫，向李世民陈述此事。 李世民听完赵云泽的禀奏，皱着眉头思虑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说道：“鹏羽，依你看，这伙东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臣的师父以前曾说过，东瀛国相当贫弱，百姓不堪生活重压，当盗寇的多的是。东海一带，有很多倭寇，靠打劫海上的商人为生。而且，大唐这边，也有海盗与倭寇相互结盟。臣在想，这伙假冒的东瀛使节，极有可能就是倭寇与大唐的海盗联合在一起的。” “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无双神王 。”李世民点了点头，“若东瀛使节团真是假冒的，他们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赵云泽道：“一般情况下，番国之人假冒使节团，无非是为了骗取大唐那厚重的回礼。可是，既然展辉听到了‘行动’、‘信不过’、‘赏钱’等字眼，那就说明，这伙东瀛假使节们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财物那么简单。臣在担心，他们会做出对大唐不利之事。” 李世民又默然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明日，就是献俘仪式了。若这伙假冒的东瀛使节只是想骗取点财物的话，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无妨。可若他们真要有什么阴谋，却不能不防啊！” “臣也正是出于这种担心，才在还没有掌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才来向陛下禀报的。”赵云泽说道。 “你做的很好！”李世民夸了赵云泽一句，又道：“那……你可什么主意，查问清楚这伙人的底细？” 赵云泽道：“臣在进宫的路上，已经想过此事了。如今，四方馆内各国使节云集，要查这伙东瀛人的底细，却不宜声势太大。臣的意思是，陛下不妨找个理由召见这伙东瀛人。再于宫中暗部力量，查问他们。”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扭头对黄德海说道：“黄德海，你跟赵云泽去一趟四方馆，向东瀛使节传朕的口谕，就说东瀛已数年未与中原联络，今番东瀛使节来朝，朕心大慰，想召见使节团全体成员。让他们即刻进宫。” “老奴遵旨！”黄德海领命。 赵云泽又问李世民：“那宫中的布置……” 李世民一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朕会布置好一切的。” 赵云泽点了点头，又道：“陛下，臣怕东瀛人起疑，万一生出什么事端就不好了。还请陛下点派一队侍卫，随臣和黄公公去四方馆。” 李世民道：“你虑事很谨慎，那便依你的意思吧。” ——分——割——线—— 赵云泽和黄德海带着一队三十人的宫中侍卫，来到四方馆，向李仙阁传达了李世民的口谕。 李仙阁便又带着宫中来人，寻到了东瀛使节团的住处。 东瀛使节团，一共有二十来人，使节团正使名叫松野太郎，副使兼通译命叫冈山真二。 黄德海向松野太郎和冈山真二传达了李世民的口谕，并让他们召集使节团所有成员，即刻进宫。 冈山真二对着松野太郎耳语了一阵，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冈山真二就对黄德海说道：“能得大唐皇帝单独召见，这是我们东瀛使节团的荣幸。请天使稍候片刻，我们召集全体成员，换身衣服，就随天使进宫。” “贵使请便。”黄德海点头道。 随后，松野太郎和冈山真二就要回房间。赵云泽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立即跟了上去。 “这位大人，您这是……”冈山真二疑惑的问赵云泽。 “呵呵，没什么，我就是怕你们耽误太多时间，让陛下等着急了，特地催着你们点。” “这……”冈山真二一愣，随即又对松野太郎耳语了一阵武逆天穹 。 “这位大人，我们的人需要更衣，您若跟随，多有不便啊。”冈山真二又对赵云泽说道。 “哈哈，都是男人，有什么不便的。”赵云泽不管不顾的，抢先进了使节团的房间。 他是怕这些东瀛人会有密议，特地跟上他们。 松野太郎和冈山真二见赵云泽已然进了房间，他们也没办法了。只好跟在赵云泽身后进了房间。 一会儿过后，使节团所有成员，都来到了这个房间。赵云泽趁着松野真二向他们传达命令的当口，眼神在每个使节团成员的脸上审视了一番。他并没有发现破绽。 又过了一会儿，使节团的成员都回房换好了衣服，赵云泽便和黄德海，带领他们进宫。 一路上，赵云泽不时的跟冈山真二聊几句，旁敲侧击打探他的底细。冈山真二应对自如，赵云泽同样没发现破绽。 不一会儿，一队人就快到皇宫门口了。 赵云泽忽然见皇宫正门西边，驶来一辆马车，还有一队十名侍卫跟随着这辆马车。 这好像是九江公主的马车。难道她又去弘义宫给李渊老爷子请安了？ 一想到九江公主，赵云泽灵感忽至。 “咦，那马车上有美女诶！”赵云泽大声喊了一嗓子。一喊完，他立刻观察使节团的成员。 只见使节团中有十几个人，同时偏头望向那辆马车。 赵云泽这下心中有数了。果然没错，这伙东瀛人当中，混着不少汉人。要不然，那些偏头看马车的人，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 赵云泽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走。松野太郎和冈山真二，此时也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使节团已然露出了最大的一个破绽。赵云泽只等着进宫后，揭穿他们了。 可就在众人又往前走了五六步时，使节团成员中有一人忽然大喊：“中计了！杀！” 赵云泽一惊，连忙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使节团成员，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一个侍卫攻去。那侍卫毫无防备之下，胸口立刻中刀。 众人都是一愣。 攻击侍卫的那人，迅速拔出匕首，朝着九江公主的马车就冲了过去。 这时，使节团中有十几个人，也立刻跟着那人往九江公主们的马车那边冲去。 “拦住他们！”赵云泽拔腿就追了上去。 跟随赵云泽前来的那些侍卫，立刻分作两拨，一拨追向九江公主的马车，一波立刻拔出腰间横刀，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些东瀛人扣押。 这些东瀛人虽然也又过反抗，但他们因为要进宫，身上并没有带兵器。赤手空拳之下，哪里是那些侍卫的对手。很快，就全被侍卫押了起来。 第549章劫持，又见劫持（下） 此时，暗藏匕首突然袭杀一名太极宫侍卫的那人，已经快要冲到九江公主的马车前了。赵云泽心急如焚。 这人既然暗藏匕首进宫，就绝对不是善茬。而且，他最先反应过来中计，又有那么多“东瀛人”立刻跟随他行动，可见，这人是个首脑。 这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劫持九江公主逃命。九江公主那辆马车极为华丽，又是出现在太极宫外，还有皇宫侍卫跟随，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的出来，马车坐的人绝对极有身份。 九江公主的那些侍卫，此时也反应过来，擎着刀枪就冲向了那领头的“东瀛人”。 可是，那人的武艺也不凡，九江公主的侍卫，跟他一交上手，立即被他打倒两人，冲过了侍卫的拦截，继续冲向马车我叫道格是只猫 。 此时，跟随这个人行动的那些“东瀛人”，也跟侍卫们交上手了。太极宫门前的侍卫，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朝九江公主的马车奔去。可他们毕竟离着马车太远了。而此时，那个领头之人，离马车只有几米了。 赵云泽急忙绕过交战之处，朝着九江公主的马车疾奔。他一见那人就要到底马车跟前，连忙大喊：“赶车的，快跑啊！” 事发突然，那车夫已经完全吓愣了。等到听到赵云泽的喊声，他才反应过来，立刻挥动马鞭，就要赶车离开。 可是，已经晚了。领头的那名突厥人已经跳上了马车。他一脚将那车夫踢下马车，自己坐到车夫的位置，驾着马车就往南疾驰。 赵云泽只差一步路，就能跳上马车了，可就是这一步之遥，却让他未能如愿。 他顾不上这边的情况了，立刻发足狂奔，去追赶马车。 很快，那辆马车就冲到了皇城门口。 前文曾说过，长安城共有一百零八坊，外加东西二市、皇城、宫城，共计一百一十二个“小城”。皇城之内，是朝廷各衙门的办公之处，最里面，便是太极宫。 皇城的警卫力量，比之长安城外围的城墙丝毫不减。眼下是白天，皇城的大门是开放的。但是，城门口照样有很多士兵当值。 那些当值的士兵一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连忙上前，想拦下这辆马车。 可那辆马车丝毫不见减速，直接撞向那些拦路的士兵。 当即有几个士兵被撞飞。那辆马车冲出了皇城。 其余士兵一见这情况，立即追了上去。 这辆马车的确是九江公主的马车。此时，九江公主就坐在车里。陪伴她的，只有雪岚一个宫女。 九江公主和雪岚此时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了。 赵云泽终于追到了皇城门口，他顾不上跟守卫皇城的卫兵多做解释，要了一匹马，骑上马就继续朝南追去。 很快，赵云泽就超过了追出来的那些皇城卫兵。 又疾驰一会儿，赵云泽终于望见九江公主的马车了。可此时，那辆马车也已经跑到长安城正南门明德门前了。 “拦下那辆马车！”赵云泽在马上大喊。 可他此时离明德门还远的很。他的喊声，明德门的卫兵根本听不到。 这时正是午后，出入城门的人很少，明德门的士兵，也许是因为大唐取得了对突厥的大胜，这几天的警惕性也放松了下来。他们居然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冲出了城门。 其实，这也不能怪那些卫兵。明德门是外围城门，这又不是战时，也没有收到朝廷的命令戒严，大白天的，卫兵也不能无缘无故去拦进出城门的马车啊！ “我靠！”赵云泽懊恼的骂了一声，挥动马鞭猛抽马屁股，继续追赶那辆马车。 就在赵云泽冲出明德门不久，一队二三十人的骑兵，从北边疾驰而来，随后出了明德门修仙之大赢家 。 这队骑兵，是守卫太极宫的宫中侍卫。他们并不是李世民派出的，而是值守太极宫南门承天门的校尉派出的。 承天门校尉得知九江公主的马车被贼人赶走后，立即派出了这队骑兵追踪。可他们的行动还是晚了些。此时，九江公主的马车已经出城十多分钟了。 长安城南，赵云泽终于在离城十五处，追上了那辆马车。马车的速度，终究比不上战马。 “停下！”赵云泽赶到与马车并行的位置，朝赶车的人大喊。 “赵云泽，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赶车那人一边挥动马鞭，猛抽拉车的马儿，一边扭过头，看着赵云泽说道。 “你居然认识我？！”赵云泽大吃一惊，随即，他就更惊讶了：“你你你……你是沐清风！” 赵云泽是从声音里辨别出赶车之人的真正身份的。 一开始，那人下意识喊出“中计了”三个字之时，情况紧迫，赵云泽也没有留意他的声音。 这会儿，这人一口喊破了赵云泽身份，赵云泽吃惊之下，再一辨别他的声音，就确认了他的身份了。 “没错，正是某！”赶车那人答道。 沐清风显然经过了易容。他那张原本白净的脸孔，如今却是一个黑脸，眼角也往下耷拉着，嘴唇上还生出了两撇小胡子，也不知是贴上去的，还是他就是留起了胡子。 “沐清风，停车！”赵云泽又一声大吼。 “吁——”沐清风竟然十分听话的勒下了缰绳。 别看赵云泽喊着让沐清风停车，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想到沐清风会这么听话。沐清风的马车停下了，可赵云泽却马速不减，冲到了前面。 赵云泽也立刻勒马止步，他回头一看，沐清风正要往车厢里钻。 糟糕，他这是要劫持九江公主。 赵云泽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他的手一撩衣袍，将右腿裤腿往上一撸，迅速的从小腿外侧取下一物。 这是赵云泽的手枪。 自从发生过孙灵儿被劫持之事后，赵云泽只要遇上会有危险发生的情况，他都会把手枪带在身上。今日进宫之前，他生怕查问东瀛使节团时会发生意外，便也将手枪带在了身上。 赵云泽经常进宫，太极宫的侍卫们自然不会搜他的身。再说，赵云泽是皇剑特战队的大队长，他就是带剑面见李世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会儿，这把手枪果然派上用场了。 此时，沐清风站在车厢前方，刚抬起腿，要踹开车厢的前门。 “砰——”一声枪响。 沐清风前额爆出一团血雾，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马车上。 第550章最后的放纵 啊——” 随着赵云泽的枪声响起，车厢内的九江公主和雪岚，都吓得惊叫起来。 赵云泽一听见两个女子的惊叫声，反而心安了。 他收好手枪。下了马来到马车前。 “城内可是九江公主殿下？臣是赵云泽。”赵云泽对着车厢问道。 “公主，是赵大人！” 车厢内，雪岚惊喜的喊道。 赵云泽一听雪岚的声音，更加确定车里面的是九江公主了。他便又说道：“公主殿下，贼人已被臣击杀，您安全了。” 雪岚打开了车厢前门，探头往外一看，一见到沐清风的尸体，她又吓得一声惊叫。 赵云泽上了马车，刚要看一下车厢内的情况。谁知，九江公主一下扑出车厢，扑倒了赵云泽怀里。 ********在怀，赵云泽愣住了。雪岚也愣住了。 “呜呜呜呜……”九江公主把脑袋伏在赵云泽肩头，两手紧紧抱住赵云泽，一个劲痛哭。 唉，堂堂皇家公主，哪里经受过这般惊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赵云泽也不好推开九江公主了，任凭她抱着自己痛哭。 待听见九江公主的哭声小了些。赵云泽才说道：“公主殿下，请您不要往臣肩头抹鼻涕好吗？” “噗嗤”雪岚当即笑了。 九江公主此刻也回过神来，一下离开了赵云泽的怀抱。她羞涩的低下了头。 随即，九江公主望了沐清风的尸体一眼，又吓得大叫。 再扑进来啊！赵云泽满怀希冀的等着九江公主再次投怀送抱，但九江公主这次却立即又冷静了下来。赵云泽失望了。 “赵大人，如何善后啊？”九江公主问道。 咦，她这么快就想到了善后的问题？心理素质不错呀！难怪有心理学家说，女人在遭逢大变时，抗压能力要比男人强呢。 赵云泽看了沐清风的尸体一眼，忽然说道：“公主，雪岚姑娘，二位还请安坐。某需要布置一个车祸现场？” “什么意思？”九江公主又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公主别多问了。” 说完，他就下了马车。把他的马牵过来，拴到了马车上。又再次上车，赶着马车离开现场。 赵云泽往前事出一段路，见路边有处树林，便将马车赶进了树林，然后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随即，他将沐清风的尸体搬下马车，丢到树下，又抬着沐清风的脑袋，将他的额头狠狠的往树上撞了几下。 这下，沐清风额头上那处被子弹击穿的伤口，变得周围淤紫，就像是被硬物撞击产生的了。 九江公主和雪岚两人，又害怕又好奇的看着赵云泽的动作。 “赵大人，您这是……”雪岚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公主殿下，我方才杀死沐清风的武器，乃是我师父的一件遗物。我不想让我师父的这件遗物面世。所以，还请公主殿下和雪岚姑娘配合一下，就说着贼人是驾车失误，撞树而亡的。” “嗯，赵郎说什么，妾便怎么做。”九江公主忽然改变了对赵云泽的称呼和自称，说道。 赵云泽脑袋又大了。这个小公主，怎么疯疯癫癫的？要是只我俩人，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大不了我占你这个便宜就是了。可这会儿，雪岚还在场呢。 雪岚诧异的看了九江公主，一眼，随即偷笑起来。 “公主，车内可有水？”赵云泽装作没留意九江公主的称呼问题，又问道。 “有茶水。”雪岚答道。 “有水就好。”赵云泽放心了。公主的车驾就是不一样啊，里面啥都有。 随后，赵云泽又从沐清风的尸体上撕下一块布来，蘸着雪岚提供的茶水，将马车上的血渍擦洗干净。又将那块血布，丢到了很远的地方。 赵云泽再次回到马车旁时，却见雪岚站在车下。 “赵大人，公主有话要跟您说。请上车。”雪岚对赵云泽说道。 啊？就我跟九江公主在车里？赵云泽有些忐忑了。 雪岚看了赵云泽一眼，走的离马车更远了一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它的！ 赵云泽一狠心，上了马车。 刚钻进车厢，九江公主就一下扑到了赵云泽怀里。 这什么情况？赵云泽又一次傻眼了。 “赵郎，抱紧我！”九江公主小声说道。 “殿下，您这是……”赵云泽此时心脏砰砰直跳了。 “下个月十八，妾就要嫁给长孙顺德了。赵郎，就让妾最后一次这么喊你吧。”九江公主说道。 赵云泽此时完全明白了。九江公主这是要做大婚前最后的放纵啊。要不是对自己爱的至深至切，她又如何会如此大胆。 赵云泽被感动了，他伸出双臂，抱紧了九江公主。 “赵郎，我知道，我一直活在梦里。这个梦太美，我不愿醒来。”九江公主伏在赵云泽肩头，小声呢喃道。 “公主……” “叫我婷儿，我的闺名是李秀婷。”九江公主说道。 “婷儿……”赵云泽喊了一声。 “赵郎……”九江公主的脸庞，在赵云泽脸上蹭了起来。 赵云泽自从大唐和突厥开战后，已经半年多没近女色了。如今，********在怀，又是一个对自己如此痴情的女子，他此时哪里还压得住‘情’欲。 赵云泽双手捧住九江公主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九江公主很生涩的回应着赵云泽的一吻，过了一会儿，她就寻到了门径，热烈回应起来。 两个人抱的越来越紧。赵云泽嘴唇，已经在吻九江公主那天鹅一般细长的脖颈了。 “赵郎，给我个孩子吧！妾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无论我嫁给何人，都是如此……” ——分——割——线—— 出城的那队骑兵，沿官道一直向南搜索，他们费了老大工夫，终于找到了九江公主的马车。 可是，宫女雪岚却拦住了他们，不让他们靠近这辆马车。雪岚的理由是，贼人已经自己撞到树上死了。九江公主正在车里整理衣着。 那队骑兵只好停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等着九江公主下车。 不过，也有细心的士兵发现，马车旁，还停着一匹马。而且，马车此时似乎在有节奏的颤悠。 第551章真相大白 赵云泽终于下了马车。 此时，他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 那些骑兵一看，从马车里出来的是赵云泽，都愣楞怔怔的了。 “那个……公主受到惊吓，某刚才在车里安慰公主来着。”赵云泽临时扯了个理由，如此向那些骑兵解释。 对，他说的很对。九江公主受到惊吓的心，需要安慰。而赵云泽那久旷的身体，更需要安慰。 于是……大家都懂的。 “哦，对了，这个劫持走九江公主马车的贼人，已然撞树身亡了。”赵云泽又指着沐清风的尸体对众人说道：“某先护送公主殿下回宫，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一名侍卫军官分出一队骑兵，与赵云泽共同护送九江公主回宫。其余人，则查看现场，搬运沐清风的尸体。 雪岚上了马车后，发现九江公主钗横鬓乱，满面彩霞乱飞，眉眼之间，又一种无法言及的慵懒之美，还有那么点媚态。 “公主，你不会真的跟赵大人……”雪岚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的问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羞涩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坚定道：“但愿我能怀孕。” “啊？公主，您吓到奴婢了！”雪岚大惊道。 九江公主微微一笑，道：“雪岚，你不是我，自然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你只需记住，我与赵大人的事情，今生你都不能向外人透漏一句。” “公主，奴婢自然省的。今日，是奴婢陪公主一块儿出宫的。若是，公主跟赵大人的事情泄露出去了，那奴婢也罪责难逃。奴婢与公主，可是一条绳上的呢。” “嗯，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九江公主点了头，又道：“帮我梳头吧。” 雪岚连忙上前，帮着九江公主梳头。 “公主，奴婢很意外。”雪岚说话了。 “你有什么可意外的？”九江公主问道。 雪岚稍稍犹豫，便又说道：“奴婢伺候公主有三年了。公主的性情，奴婢也了解的很。依着您的性子，怎么就敢跟赵大人……做那种事。” 说完，雪岚就羞的低下了头。 九江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打哪儿来的勇气。也许是太冲动了吧。不过，我绝不后悔！” ——分——割——线—— 东瀛使节团在太极宫外忽然袭击侍卫，并有一人劫持了九江公主的马车逃跑的事情，李世民也终于知道了。 他得知这两个消息后，第一感觉就是很荒诞。 东瀛人袭击侍卫，那就说明赵云泽所料不错，这支使节团队是假冒的。番国之人假冒使节团来中原王朝进贡，这种事情，李世民以前只在史书上看到过。没想到，今番竟真实的发生在了他的治下。 还有，假冒使节团的东瀛人袭击侍卫想逃跑，这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意外的是，九江公主怎么又混进这件事情中了？ 待李世民听黄德海叙述完事情的详细经过，他立刻下令：卫尉寺再派出五百名骑兵，出城搜索营救九江公主。具体行动，要听从早已追出城的赵云泽的指挥。另外，着大理寺派出得力干员，立即审问被俘虏的东瀛假使节们。 一个多时辰后，赵云泽赶着马车，护送着九江公主回到了皇宫。回来的一路上，只是九江公主和雪岚在说话，赵云泽一言未发。 ‘激’情过后，赵云泽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一不留神，竟然把皇家公主给啪啪啪了，自己这是作死啊。唉，用下半身思考，害死人呀！ 李世民见赵云泽平安营救出九江公主，吊了半下午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他又向赵云泽询问了营救九江公主的具体经过。 赵云泽只说是沐清风被他追的急了，慌不择路之下，把马车赶进了树林，沐清风撞树身亡。 “沐清风？他怎么又冒出来了！”李世民完全懵了。 “陛下，那个劫持九江公主马车的人，乃是沐清风易容改扮的。他是怎么跟东瀛人混在一起，又如何假冒的东瀛使节团，他们来长安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臣也尚未得知。”赵云泽说道。 李世民道：“这桩案子可越来越匪夷所思了。朕已经命大理寺审问那些假冒东瀛使节的俘虏了。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查明了。” “但愿如此吧。” 李世民又对九江公主说道：“八娘受惊了。” ‘受’精？他怎么知道九江公主‘受’精了！……哦，他说的是“受惊”。一肚子心虚的赵云泽，一听李世民说到敏感字眼，自己就想拐了。 “二哥，我没事的，多亏赵大人营救及时。”九江公主也没忘了给情郎请功。 李世民道：“赵云泽的功劳，朕记下了。八娘，你受这番惊吓，想来也乏得很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多谢二哥关心。” 九江公主离开时，走路的样子有些别扭。李世民虽然看在了眼里，可他并未多想，他只以为是九江公主在马车撞到树上时，腿上受了点伤。 “鹏羽啊，本来，你堪破了东瀛假使节的身份，是有功的。可是，也因为你揭穿他们真实身份的时机没有把握好，让他们突然反抗，导致多名将士伤亡，九江公主还因此经历一番磨难。朕决定对你功过相抵，你没意见吧。” 我敢有意见吗？功过相抵就功过相抵吧，又不是一回了。 “陛下圣明！”赵云泽既不说有意见，也不说没意见，而是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李世民笑了笑，就当是赵云泽接受了他的这个处置定论。 就在这时，大理寺卿戴胄求见李世民。李世民连忙宣进。 戴胄这次进宫，是来向李世民禀报东瀛假使节案的问案情况的。戴胄说，大理寺已经查明：这伙东瀛假使节，是由汉人和东瀛海盗共同假扮的。而这件案子的主导之人，是两年前叛国死去的王君廓的儿子王谷松。假使节团中汉人，就是王谷松的家丁。 假使节团，名义上是由东瀛人松野太郎为首领，实际上真正的首领是沐清风。他们的目的，是来长安寻找机会刺杀李世民，为死去的王君廓报仇。 第552章真相大白（下） 贞观元年，时任幽州都督的王君廓奉旨入朝。因其在任上多行不法之事，担心有人告发自己，入朝途中，杀死渭南驿吏逃跑。后被山匪所杀。 王君廓死后，朝廷以叛国的罪名，剥夺了他的所有荣誉和封邑。王君廓的家人，虽然没被牵连加以罪名，但也因此，沦为了庶民。 因为顶着个罪臣家人的臭名，再加上王君廓在幽州时坑苦了当地的百姓，百姓自然也不待见王君廓一家子。所以，王君廓的儿子王谷松，于贞观元年冬天，搬去了江南扬州。 王谷松利用王君廓这些年搜刮的余财，在江南做起了生意。可因为王谷松毫无经商才能，生意做的并不顺利。王家人的生活水平，也每况愈下。王谷松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李世民身上。 虽然，王君廓并不是死在朝廷的律法之下，但王谷松认为是李世民暗中处决了王君廓，朝廷所公开的王君廓死因，都是为了糊弄百姓的。因此，王谷松对李世民怀有深仇大恨。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去年春天，沐清风逃离石城县后，一路向南到了扬州。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王谷松。沐清风便去王谷松家做了食客，并替他打点生意。 沐清风虽然以前也没经过商，但他的能力，比王谷松这个以前只知混吃等死的纨绔官二代还是要强不少的。王家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王谷松对沐清风也愈加信重。 王谷松有一妹妹，名叫王燕儿，年方十四，生的极美。沐清风也老大不小了。以前，他是痴情于秦茉儿，一直未娶。这两年，他几番败在赵云泽手下，心气也渐渐被磨平了，他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恰好，王谷松为了彻底将沐清风绑在自家战车上，决定将王燕儿许给沐清风。 起初，沐清风还有些犹豫。后来，他与王燕儿频繁接触之下，就为王燕儿的美丽和才学倾倒。便决定答应这门亲事了。 去年，大唐发动对突厥的战事以后，王谷松就经常把自己关在家中的小祠堂中，对着王君廓的灵位祷告，希望突厥能战胜大唐。最好是，颉利可汗再次像武德九年那样，打到长安。然后，一举攻破长安，擒杀李世民。 然而事与愿违，大唐最后胜了。王谷松极为失落，便夜夜借酒浇愁。 沐清风还是挺关心他这位大舅哥的，便问王谷松酗酒的原因。于是，王谷松便把自己的身世，全盘告诉了沐清风。 得知王谷松居然是王君廓的儿子，沐清风也是大吃一惊。 再之后，王谷松借着酒意，就说想去长安刺杀李世民。并且，要沐清风帮忙。 沐清风哪里敢答应此事。王谷松是疯子，他可不敢陪王谷松发疯。 但是，王谷松这些年对李世民的仇恨，闷在心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越是这么闷着，他对李世民的仇恨就越重。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王谷松想刺杀李世民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他威胁沐清风说，如果沐清风不答应帮忙，就要取消沐清风和王燕儿的婚事。 沐清风这个人，虽然阴险狡诈，但是对待感情，却极为痴情。以前，他迷恋于秦茉儿，受挫之后不惜叛逃出护龙会，还屡番与赵云泽作对。现在，他的感情，已经全转移到了王燕儿身上，同样对王燕儿痴心一片。 无奈之下，沐清风只好先答应了王谷松。但他也有个条件，那就是尽快与王燕儿完婚。王谷松满口子应了下来。只是五天之后，就为王燕儿和沐清风草草举办了婚事。 本来，沐清风以为王谷松清醒之后，他想刺杀李世民的心思就淡了。毕竟，王谷松势单力孤，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谁知，事情的发展，有点光怪陆离了。两个个多月前，扬州刺史许敬宗……对，就是那个帮着裴寂弹劾赵云泽，事泄后被李世民发配到扬州的许敬宗。两个多月前，扬州官军在许敬宗的指挥下，抓获了一伙流窜到大唐陆地抢掠的倭寇。王谷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跟许敬宗达成了暗中交易，将这伙倭寇从扬州大牢里赎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沐清风率领王谷松家的家丁护院十几人，跟这伙倭寇一起假冒东瀛使节，欲借众番国到长安朝拜的机会接近李世民行刺。再然后，沐清风又一次败在了赵云泽手中，还丢了性命。 ——分——割——线—— 李世民和赵云泽听完戴胄对于案情真相的禀报，两个人都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个案子，主谋居然是王君廓的儿子！戴大人，您不是在给陛下讲故事吧？”赵云泽一脸愕然的问戴胄。 戴胄摇头一笑，道：“某也觉得此案实在令人意外。不过，某对于那些俘虏是分开审问的，他们的供词虽然有些细微差异，但案件的整体脉络，却是一致的。某正是综合所有的供词，才将此案的前因后果理清的。”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这个王谷松，跟他父亲王君廓一样脑……脑……脑什么来着？鹏羽。” “脑残！”赵云泽答道。 “对，就是脑残！”李世民笑道，“若是朕这么容易就被刺杀，那朕就不是天子，而是小鸡子了。” 赵云泽道：“也不能这么说，沐清风的行刺计划，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若不是我们提前察觉了他们身上的疑点，如果他们人手再多一点，或者说，有几个精于行刺暗杀之术的高手加入，说不定他们还真有成功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赵云泽忽然发觉他这话对李世民不敬，又连忙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说，经此一事，我们也应该吸取个教训。以后，陛下无论是在宫里宫外，千万要加强身边的警卫力量。更重要的是，不可与陌生人太近。尤其是明日的献俘仪式上，您最好离那些番国使节远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李世民一笑，道：“鹏羽这是杯弓蛇影啊，不过，你的好意提醒，朕心领了。” 说完，李世民就又对戴胄说道：“既然案子已经查清了，那你们大理寺便立刻与刑部一起，拟一份结案条陈吧。” “臣遵旨！” 第553章天可汗 当日傍晚，朝中文武官员和各番邦正使，忽然接到李世民的口谕，让他们一起到太极宫议事。 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番邦使节，都被李世民的这道口谕搞的一头雾水。 等到该来的人都来了，李世民便让大理寺卿戴胄，宣布东瀛假使节团的罪行。 众人听完戴胄陈述的案情，都是又惊又意外。 东瀛使节团居然是假冒的，而且还想刺杀大唐皇帝陛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世民道：“诸位爱卿，各国使节，我大唐向来对邻国宽厚。即使是屡屡欺压大唐的突厥，朕也是一忍再忍。无奈，突厥当大唐可欺，却毫不收敛。四方小国，也多受突厥欺凌。朕这才顺天应民，发兵平灭了突厥。” “各国来使朝贺此事，朕心甚慰。然而，却有胆大包天只人，假冒使节，欲行刺于朕。他们当朕和大唐官员都是耳聋眼瞎之辈吗？” 李世民龙颜震怒，那些使节全都惶惶不安了，生怕李世民会迁怒他们。 叹了口气，李世民又说道：“朕相信，假冒使节之事，只是个案。诸位使节也不必自扰。朕召你们前来，就是想向你们表明大唐的态度。对于真心与大唐为善的国家，大唐自以礼相待。但若有人面善心恶，来大唐行阴谋诡计，大唐也绝不宽恕！戴胄，宣布对于假冒东瀛使节贼子的处置。” “臣遵旨！”戴胄应了一声，便转身朝大唐官员和各国使节说道：“经查，东瀛海寇松野太郎、冈山真二等十八人，勾结大唐盗寇沐清风、王福等十六人，假扮使节，阴谋刺杀皇帝陛下。今日下午，经战，贼子沐清风等十四人被格毙，其余二十人被俘。按大唐律例，特对被俘的二十贼子，处以枭首之刑，以儆效尤！” “杀得好！陛下英明！”戴胄的话刚说完，程咬金就大声说道。 “陛下英明！”文武众臣和各国使节，也立刻附和程咬金的话。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对各国使节说道：“诸位使节，望你们回国之后，将此事在本国广为传播，以告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明日，朕要在太庙举行献俘仪式，诸位使节也都要参加。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四方馆休息吧。” 众使节随即告退。 李世民又对大唐的那些官员说道：“方才，戴爱卿的通报中，隐瞒了一件事情。这次假冒使节行刺朕的案子，是王君廓的儿子王谷松主谋的。扬州刺史许敬宗，也牵扯到了这件案子中。” 大臣们一听，又是一阵惊讶。 李世民又道：“朕决定，派大理寺少卿高文胜、刑部侍郎张方平为正副钦差，率得力干员，赴扬州查办王谷松和许敬宗。” “臣领旨！”高文胜和张方平立即出班答道。 ——分——割——线—— 第二日，朝中文武官员、王宫显贵、以及各国使节齐聚太庙。上千军士列队组成的警戒线之外，长安城的百姓也远远的围观。 献俘仪式，是得胜的大军回朝之后，最隆重的一个仪式。也是彰显国威、军威最好的方式。 原先历史上，李世民是在皇宫正门承天门（《资治通鉴》写作“顺天门”）举行的献俘仪式。也许是因为赵云泽这只穿越的小蝴蝶的翅膀扇动，如今，李世民却是在太庙举办献俘仪式。这比起在宫门口来，更为庄重，也更有意义。太庙献俘，那就是告慰祖宗之举了。 也因此，大唐太庙，这还是第一次对百姓开放。虽然，前来围观献俘仪式的百姓们很兴奋。但在太庙这庄重之所，他们也都很自觉的保持了肃静。实际上，也不是谁想来围观献俘仪式都可以的。来的百姓，也都是长安各里坊的知名人物。都是经过长安、万年两县官府审查的。 太庙大殿前，李世民率领文武百官和和各国使节，整齐立于台阶上。李世民先发表了一番演讲，内容无非是向官民正式通报大唐此番的大捷，陈述朝中官员、前方将士，以及百姓们鼎力支持的功劳。然后，李世民宣布大赦天下。 随即，献俘仪式正式开始。 李靖率领一众将领，还有两千多官兵，在百姓们热烈的欢迎声中入场。队伍最后，便是被押解着的颉利可汗及其帐下官员。百姓们对于突厥人可没好感，纷纷对他们大骂出声。若不是太庙之地庄重，估计少不了有百姓向他们投掷臭鸡蛋、烂菜叶什么的。 之后，李靖率领高层将领，向李世民叩拜。李世民命李靖献俘。 颉利等人被押到了太庙之前。 李世民大声斥责颉利，历数颉利五大罪状：“汝藉父兄之业，纵****以取亡，罪一也。数与我盟而背之，二也。恃强好战，暴骨如莽，三也。蹂我稼穑，掠我子女，四也。我宥汝罪，存汝社稷，而迁延不来，五也。” 颉利对着李世民一个劲跪拜，称罪不已。 李世民又道：“依你之罪，朕就算杀你，也足够了。但朕念及自便桥之盟以来，你并未对大唐有大规模的入侵行动。凭此一点，朕免你死罪。今后，你就在长安，安度晚年吧。朕自会朝廷自会保你衣食无忧。” 颉利哭谢不已。李世民又命将俘虏押下。 然后，李世民率官、军、百姓及众使节，祭拜太庙。 祭拜过后，便是阅兵仪式了。讲武堂六百名学员，以及李靖所带来的将士，精神饱满的接受了李世民的检阅。待李世民回到台阶上，六百名讲武堂学员，分成六个方阵，分别以护旗、徒步、弓箭手、长枪手、刀盾手、骑兵的身份，依次走过太庙前，进行了分列式表演。 整齐的队形动作，铿将有力的脚步，精神饱满一往无前的气势，令百姓和各国使节大开眼界。 尤其是，当方队行至观礼的众人面前，由齐步行进变作正步行进，士兵们将手中兵器变换姿势，向前猛力劈出，并大喊“杀”的口号时，有胆小的使节，居然吓得站不稳了。赫赫军威，展现在了长安百姓和各国使节面前。 献俘仪式当晚，李世民在两仪殿大宴群臣和各国使节。太上皇李渊，也参加了这次宴会。这也是他自去年搬入弘义宫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酒到酣处，醉意上头的李渊，举着酒杯对群臣和各国使节说道：“当年汉高祖刘邦被匈奴围困在白登城，不能报仇；现在我的儿子能一举剿灭突厥，证明我托付的人是对的，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然后，李渊居然命人取来琵琶，要亲自弹奏一曲，为酒宴助兴。李世民也凑趣的出场，为李渊伴舞。群臣和各国使节，一起向李世民和李渊祝祷。 老皇帝和现任皇帝出了这个节目过后，薛延陀汗国的可汗夷男，忽然站起来，让大家静一静。 然后，夷男就对李世民说道：“大唐皇帝陛下，以往，我们各周边小国，皆受突厥欺凌。反观大唐，却一直对我们优抚有加。如今，大唐平灭了突厥，我们各国再不受人欺凌。陛下您的圣辉，就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我们各国子民。昨夜，小汗与各国使节商议，决定奉您为天可汗，请求您答应我们所请。” 各国使节也立即站起，走到夷男身边，一起向李世民跪拜，请求李世民接受天可汗的称号。 各国使节们弄出这一出，大唐君臣事先一点都没察觉。不过，天可汗这称号，可是莫大的荣耀，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大唐官员，都惊喜万分。 要说最吃惊的，还不是李世民，而是赵云泽。啊？老李这就成“天可汗”了？哦，也对，好像原先历史上，李世民就是在大唐打败突厥之后，被番国奉为“天可汗”的。一切，都是大唐强盛了的结果呀！我赵云泽能够见证这一刻，无比荣耀啊！ 又一想，此事居然是夷男主导的。这个人，挺会卖好李世民的嘛。不过，夷男也不是什么好鸟。别看薛延陀如今与大唐亲密，那是因为他们刚刚立国，实力还很弱。用不了几年，夷男这个一代枭雄，就会变成第二个颉利可汗了。算了，我想以后的事情作甚？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各位使节的好意，朕心领了。然而，朕乃大唐天子，难道还要做天可汗吗？” 夷男道：“陛下，此称号，非你莫属！” 大唐官员们也立即起身下拜，求李世民答应使节们所请。 李世民又含混其词的说，这个天可汗的称号，分量太重，今晚是宴会，在这个场合下，商议此事也不合适。还是等以后再议吧。 夷男却固执的说，今夜乃是大唐打败突厥的庆功宴，各国使节都在，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场合了。 各国使节齐呼万岁，大唐官员也一起跟着大喊。最终，李世民接受了“天可汗”这一称号。 自此，李世民发给各国番邦的诏书中，不再使用大唐皇帝的印玺，而是使用一方刻有“天可汗”三字的印玺。 第554章病入膏肓 献俘仪式过后，赵云泽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 虽然，朝廷对于如何消化刚得到的突厥土地和人口，还要做大量的工作，可这一切，都与赵云泽无关了。 他现在挂心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尽快回平州，二是九江公主。 本来，经历了半年多的时间消磨，赵云泽已经放下了与九江公主那份错综复杂的情感，至少，他认为他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没有想到，沐清风的劫持了九江公主的马车，倒促成了赵云泽和九江公主旧情复燃。 说是旧情复燃，也并不合适。因为九江公主一直就没割舍下她对赵云泽的这份感情。而赵云泽呢，也只是在努力回避着，内心深处尽可能的不去触及九江公主。 赵云泽很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与九江公主有了更深的交集。同时，有了那一次情难自抑的冲动之后，赵云泽也把九江公主当做了自己的女人。 而下个月，自己的这个女人，就要嫁给别人了。这让赵云泽情何以堪呢。他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甚至于，热血上头时，他还想着干脆去向李世民坦诚他和九江公主的事情。大不了，官不做了。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就算他像李世民坦诚此事，就算他放弃功名利禄，他也不可能和九江公主在一起。除非，他能放弃秦茉儿和孙灵儿。皇家金枝玉叶，岂能给人当妾？ 赵云泽能放弃秦茉儿和孙灵儿吗？当然不能！他对秦茉儿和孙灵儿的爱意，一点都不亚于对九江公主的。 就是在这样的思想煎熬中，时间又过了数日。这天，赵云泽进宫问李世民，他什么时候去平州赴任。 李世民说，再过十天，就是九江公主与长孙嘉庆的大婚了，他让赵云泽参加完这场婚礼再走。 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我却还要参加婚礼，难道要坐“前男友”桌？赵云泽很不愿意参加九江公主的婚礼，可是，他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啊。皇家嫁女，乃是大喜之事。满朝文武都要参加这场婚礼。如今，赵云泽已是五品官，有了上朝的资格了，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赵云泽只好答应下来。 李世民又说：“鹏羽，赴任之前，去看看克明吧，他恐怕……快不行了。” “杜大人他……”赵云泽大吃一惊。 “克明每年冬天，都会咳喘。用医吃药无数，可有总部见效。去年冬天，他依然如此，也怪朕疏忽，认为他这是老毛病，天暖就好了。谁知，克明今年的病情，却格外严重……唉！” 赵云泽这才想起，在原先历史上，杜如晦就是贞观四年上半年病逝的。都怪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居然没有想到此事。自从回长安后，赵云泽就忙的脚不沾地。他居然没听说杜如晦患病。更没留意到，朝会之时，少了杜如晦这个人。 “陛下，我立即修书一封去石城，请孙思邈道长赶来长安，为杜大人看病。”赵云泽连忙说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你们未班师之前，孙道长已经来过长安了。他给克明诊视过后，说要立即去云岭采药，为克明配药。朕便点了一队侍卫，陪同孙道长前去云岭。孙道长临行前，悄悄告诉朕，他要寻找的药草，轻易不可得。若是克明命不该绝，那他便能很快寻到那味药草。可是，若是克明在他归来之前，就……就离朕而去的话，那也只能是天意了。也正因为孙道长这番话，朕才知道，克明大限已至啊！” “陛下，杜大人对臣一直关爱有加，他如今病重，臣自然要去探视他。都怪臣消息不灵通，至今才得知这个消息。多谢陛下提醒！”赵云泽的眼睛红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已快午时了，不如，朕这便与你一道，去克明府上探视一下吧。” “臣遵旨！” ——分——割——线—— 赵云泽见到了杜如晦。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如今的杜如晦，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杜如晦躺在床上，虽然已是初夏，但他身上仍然盖着厚厚的被子。只脑袋露在外面。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干瘦，皮肤干枯、蜡黄，还满是紫癜。如果不是杜如晦的眼睛还睁着，赵云泽真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个死人。 杜如晦如今的模样，让赵云泽大感意外。这还是那个面如冠玉的杜大人吗？怎么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李世民和赵云泽来至，是杜构引着他二人来至杜如晦的卧房的。杜如晦的夫人，正在床边陪着杜如晦。 “家父如今，每天有一大半时间都是昏迷的。就算偶有醒时，也无法言语。”杜构对李世民和赵云泽说道。 “还咳吗？”李世民坐在床前，眼睛望着病入膏肓的杜如晦，眼圈红红的。 “已经快一个月不咳，不过，正是不咳了之后，病情才一下急转直下的。”杜构说道。 而此时，杜如晦好像也感受到李世民到来一般，醒转了过来。 “夫君，是陛下和鹏羽来看你了！”杜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凑到杜如晦耳边说道。 杜如晦歪了歪头，待看清了李世民，他的眼神一下激动起来，嘴唇喏喏着想说话，原本就粗重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了。 “克明，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李世民连忙安慰杜如晦道。 杜如晦又安静下来，但他嘴唇却还在动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大唐……胜了，臣……可以……瞑目……九泉。”杜如晦像是使出了浑身力气，脸孔憋的通红，很费力、很小声、断断续续但每个字又说的极为清晰。 “克明，对，大唐胜了，突厥被平灭了。鹏羽亲手抓住了颉利。五十前，朕将突厥君臣献俘于太庙呢。克明，你千万别丧气，孙道长快要赶回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朕还等着与你一起营造大唐盛世呢。”李世民的攥住杜如晦的一只手，边说着，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了。 赵云泽此时也极为难受，他凑上前，对杜如晦道：“杜大人，你可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啊。某的妾室，数着算着就快生了，某还想着请您喝酒，让您给孩子取名字呢。” “……”杜如晦的眼神稍稍一亮，嘴角也微微上翘了一下，似乎对着赵云泽笑了。 “盛……世！”杜如晦又艰难的说出两个字，然后，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555章命不该绝 赵云泽一听杜如晦说出“盛世”两个字，就有些发懵了。 盛世？啥意思，难道这是杜如晦给我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要是个男孩，叫“赵盛世”似乎也挺好的，可要是个女孩…… “克明！克明！”李世民忽然紧张的大喊杜如晦的名字。 赵云泽回过神来，连忙观察杜如晦。 杜如晦此刻的面容，倒看不出什么变化，可是他的呼吸却变得非常粗重，似乎只有出气没进气了。而且，他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动，似乎悬着一口浓痰。 杜构和杜夫人也一下紧张起来，一起大喊杜如晦。 “太医，快过来看看。”李世民对着卧室门口大喊。 李世民是带着一名太医来的。本来，他是想跟杜如晦说说话，然后让太医在给杜如晦检查一下病情的。可谁知，杜如晦已经病的如此之重，说话都困难了。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命悬一线了。 一听李世民的叫喊，那名太医赶紧进了卧室。 “不好，杜大人这是要归天的前兆。”那名太医一见杜如晦的样子，就立刻说道。说完，他才意识到嘴太快了，又紧张的看了看杜夫人和杜构。 “朕知道克明要不行了。你赶紧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吊一下克明的命。孙神医应该快赶回来了。”李世民一把抓住那名太医的胳膊，大声说道。 那名太医一脸紧张道：“陛下，杜大人已然如此，臣也无能为力啊！” “你学得什么医术？！”李世民怒了。 杜夫人抹了把眼泪，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医者治病不治命。我夫君大限已至，就是医术再高，也回天无力了。” 李世民放开那名太医，又望向赵云泽：“鹏羽，你向来鬼点子多，能否留住克明性命？” 啊？我？那个……老李同志，我虽然是穿越人士，可我没有救命的金手指……等等，我好想真有金手指。可这方法，成功率也是微乎其微呀。还是要看病人的大限。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胡太医，你快些用银针，刺破杜大人的所有食指和脚趾，挤出血来。”赵云泽对那名御医说道。 “赵大人，您这是……”胡御医茫然了。 “赶紧照他说的做！”李世民大吼。 胡御医连忙打开诊箱，去取银针。 赵云泽急忙走到杜如晦脑袋前，猛掐他的人中。“杜构，掀开你父亲的嘴巴，帮他把那口痰吸出来！” 杜构一听，连忙按照赵云泽的吩咐，去掀杜如晦的嘴。可杜如晦此时牙关已经咬紧，杜构根本掀不动。 “你来掐人中。”赵云泽对杜构大吼。 杜构连忙掐住杜如晦的人中，赵云泽四下一看，见杜夫人头上有根银钗，他也顾不上礼节了，一把拔下杜夫人头上银钗。然后他就翻开杜如晦的嘴唇，用那根银钗的尖端，刺进杜如晦的牙缝中，用力去撬杜如晦的牙关。 胡太医已经在忙着用银针刺破杜如晦的脚趾了。 “嘎巴”一声，赵云泽手中的银钗断了，同时，杜如晦的牙关也终于被撬开。赵云泽连忙将左手大拇指塞进杜如晦嘴里，使劲往下掀着他的下巴，防止他再将嘴巴闭上。 然后，赵云泽猛吸一口气，趴到杜如晦的嘴巴上，就用力吸了起来。 赵云泽吸了一会儿，杜如晦那口浓痰还是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 千万不能让这口痰掉下去，一旦掉下去，那老杜就真的咽气了。赵云泽急的满头大汗。 他抬起头，再次深吸一口气，又对着杜如晦的嘴巴猛吸起来。 忽然，赵云泽感觉嘴巴里一下糊进了一口又咸又腥的东西。他连忙抬起头，又一歪脑袋，将那口东西吐到了床边地上。 那正是一口黄绿色的痰液。虽然是在救人，可赵云泽还是有些恶心，他弯着腰，一个劲的干咳起来。 “水，清水！”咳了一阵，赵云泽说道。 一名丫鬟连忙为赵云泽端来一杯不冷不热的清水。赵云泽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此时，胡御医已经将杜如晦的十个脚趾头全部刺破，每个脚趾挤出了几滴暗红色的血液。 胡御医刚要去刺杜如晦的手指，杜构就惊喜的喊道：“喘气了，我爹又能喘气了。” 赵云泽连忙观察杜如晦。 此时，杜如晦虽然依然呼吸粗重，但那气息已经有进有出了。 “杜老头命不该绝呀，竟然真的成功了。”赵云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 胡御医傻眼了。李世民也惊喜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 杜夫人一下跪在赵云泽面前，朝着赵云泽就磕起头来：“妾多谢赵大人救我夫君一命。” “啊呀，婶娘，这可使不得！”赵云泽一下跳下床，就要去扶杜夫人。可他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之妨，有些手足无措了。 “杜构，快把夫人搀起来！”赵云泽慌忙对杜构喊道。 杜构去扶杜夫人，杜夫人却固执的不起来，非要给赵云泽磕头。 “陛下，你快劝一下杜夫人呀！”赵云泽无可奈何之下，想起了李世民。 李世民对杜夫人说道：“嫂夫人，鹏羽毕竟是晚辈，你还是别难为他了。朕看，不妨让杜构给鹏羽磕几个头吧。” 啊？老李你……你管杜夫人喊“嫂夫人”，却又说我是晚辈，喂喂喂，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嘛。你才只比我大三岁吧？ 就在赵云泽心里暗暗鄙视李世民之际，杜夫人已经很听劝的站了起来，又让杜构给赵云泽磕头。 杜构双膝跪倒在赵云泽面前，说道：“赵大人，多谢你救了家父。”说完，他就要磕头。 赵云泽连忙把杜构扶起，道：“杜兄，万不可如此啊！虽然，杜大人呼吸顺畅些了，可这只是一时。若不能治好他的病，说不定，杜大人还会……唉！” “鹏羽，那你可有办法，让克明多维持几天？”李世民又紧张的问道。 赵云泽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道：“臣那里，还有一些师父留下的药。我想给杜大人试试。” “药可不能乱用！”胡太医急忙说道。 李世民瞅了胡太医一眼，道：“你当太医也有些年头了，竟不知鹏羽方才所施展的急救之法，你就不要插言了。” 胡太医羞臊的满脸通红了。 赵云泽微微一笑，对李世民说道：“这也怪不得胡太医。咱们汉人，向来对人的生死怀有敬畏之心，认为是人的寿限如此。对于临死之人，即使是医者，也不会去亵渎。方才，我也是着急之下太冒失了。幸亏侥幸成功了，如若不然，那我可就是对杜大人不敬了。” 杜夫人连忙说道：“鹏羽切勿这么说，你不避污秽，替我夫君吸出痰液，这份担当，妾只有感激。” “鹏羽，你是如何知道这急救之法的？”李世民又好奇的问道。 赵云泽道：“五年前吧，我见师父用此法，救回了一个垂死的山民性命。不过，此法也是碰运气而已，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成功，若运气好，兴许能就此挽回病人生命。若运气不好，也只是多留病人几刻钟的性命罢了。这与用人参吊命，是差不多的道理。” 赵云泽又在编故事了。实际上，这种急救之法，他是以前从网上看到的。网上的东西，真假实在难辨。但情况紧急之下，赵云泽也顾不上多想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使用了这种方法。 也许是穿越者光环笼罩，也许是杜如晦命不该绝。还真让赵云泽成功了。（注：此急救方法乃情节需要，没有医学根据。） 李世民一听，又紧张起来：“那鹏羽赶快去取药，一定要保住克明性命。” 赵云泽挠了挠头，道：“陛下，臣可不敢向您保证，我那些药能治好杜大人。我见杜大人的身体和面部都出了不少紫癜，这显然是体内炎症所导致的。我师父留下的药，正是消炎药。可是，那些药都是配制好的成药，是有保质期的。那些药已经配制出来三四年了，也不知还有没效果。臣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李世民一摆手道：“别废话了，赶紧去取药，能救回克明性命最好，就算那些药无效，朕也不怪罪你。” “臣遵旨！”赵云泽连忙应道。 杜构道：“赵大人，我这就去为你备马。” “好！” ——分——割——线—— 赵云泽所谓的消炎药，就在他战术背囊的急救包里。那个急救包里，不但有止血药，还有强心针剂，抗蛇毒药物、破伤风针剂、以及抗生素消炎药。另外，必要的注射器，自然也少不了。 按说，古人从来没有使用过抗生素，身体没有耐药性，这个时代的细菌和病毒，也同样没有变异。使用抗生素，消炎效果应该相当好。可是，那些药毕竟已经跟随赵云泽穿越过来三年了，还有没有疗效，赵云泽心里也没谱。他也只是想碰运气而已。 第556章施治 两刻钟后，赵云泽带着一个小包裹回到了杜如晦的卧房。 杜如晦依然没有醒来，但也没再出现异常状况。 “鹏羽，药可取来了？”李世民问赵云泽。 “取来了。”赵云泽一边回答着，一边打开那个小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两个小透明塑料瓶和一个塑料注射器。 普通人使用的药，都是用玻璃瓶包装的。但赵云泽这些要属于战备用品，玻璃易碎，所以都是用塑料瓶包装。 那两个小塑料瓶，一个里面装着白色粉末，一个里面却是清水。白色粉末，是头孢抗生素，即先锋霉素；那瓶清水，却是蒸馏水。 李世民一见赵云泽取来的药，顿时茫然了：“这药……怎么如此怪异？” 赵云泽道：“陛下，这种药是我师父用了很多年才试制成功的，它不是口服的。而是用这根针管，直接注射到人的肌肉中的。” “啊？！”李世民更加惊讶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瞧他那两眼大瞪着药瓶和注射器的样子，好像很想拿起来看看。赵云泽可不敢让李世民碰这些东西。要是李世民亲手碰触到了，这些塑料制品……唉，解释起来又是大麻烦。 “陛下，这药……需要从杜大人的臀部注射进体内，您看……您是不是回避一下。”赵云泽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一摆手，道：“无妨！以前，朕与克明征战之时，一个池子里洗澡也是常事，朕就不那么矫情了。鹏羽快快给克明注射吧。” “那好吧！”赵云泽只好依着李世民了。 赵云泽撕开注射器的包装，用注射器刺破蒸馏水的药瓶，将蒸馏水吸进注射器中。然后，又用注射器刺破先锋霉素的药瓶，将蒸馏水注入。待先锋霉素粉末融化后，他又将那药液吸进注射器中。 房间中的几个人，都好奇的看着赵云泽摆弄那些东西。 “鹏羽，你师父的医术，你学会了多少？”李世民问赵云泽。 “惭愧，我对医术不感兴趣，压根儿就没学。只是不经意的记住了一些师父讲过的医术知识。”赵云泽尴尬道。 “唉，如果你能把你师父的医术学到手，那大唐就又多了一个神医了。”李世民失望道。 杜构这时说道：“陛下，世间的学问是无穷的。赵大人还如此年轻，自然不能万事精通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也对！鹏羽能精于政事，且会治军打仗，已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是朕苛求了。” “陛下谬赞！”赵云泽谦虚了一句。随即，他就问杜构：“我刚才走的急，忘了带一样东西。府上可有白酒……呃不，药酒。泰康堂卖的那种药酒。” “好像还有一坛。”杜构说道。 “那快去取来！” “赵大人稍候。” 过了一会儿，杜构取来了药酒。赵云泽又让他褪下杜如晦的裤子，露出了半拉屁股。然后，赵云泽先用药酒擦拭消毒，又用注射器给杜如晦打针。 杜如晦的身体，已经非常消瘦，即使是屁股上，也没有多少肉了。赵云泽看的心酸不已。 将注射器中的药液推净，赵云泽拔出了注射器。收好后，又说道：“如今，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杜夫人道：“尽人事听天命吧，鹏羽也不必太忧心。” 李世民问赵云泽：“需要用药多久？” 赵云泽道：“臣那里，只有三瓶这种药。一天打一针，打完那三瓶药，臣也没办法了。” “才三天？那……能管用吗？”胡太医紧张道。 赵云泽道：“这种药，消炎效果极佳。若是药没失效，最多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见到效果。连用三天药，即使不能彻底治好杜大人，但也应该能大见起色。等孙道长回来，再让孙道长施以妙手神术，杜大人应该没问题了。可是，若这药的药效已然失效，那……” 杜夫人道：“既然一个时辰就能看出效果，如今天已正午，陛下和胡太医、鹏羽，不妨先在府中用膳吧。” 李世民点点头，道：“好吧，那朕就先不回宫了。等看看药效再说。嫂夫人，搅扰了。” ——分——割——线—— 李世民、赵云泽、胡太医、还有跟随李世民前来的那些宫中内侍、侍卫们，便在杜府吃午饭。 因为牵挂着杜如晦的病情，李世民等人都没有饮酒，吃饭也吃的食不甘味。吃过饭后，杜构请李世民去客厅饮茶等待，李世民却直接去了杜如晦的卧室。 众人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一边观察着杜如晦。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杜夫人忽然喊道：“醒了，夫君醒了！” 众人连忙望向杜如晦。 只见杜如晦果然醒转了。众人都是一脸的惊喜。 赵云泽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那些药还是有疗效的。这也就是在古代，抗生素从未被使用过，要不然，哪些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赵云泽敢说一个时辰内见效，也正是因为相信抗生素的消炎神效。最早的抗生素是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是在二战时被发明出来的。那时的青霉素，一小瓶才只是几万单位量，消炎效果就堪称神奇。当然价格也贵的离谱，比黄金还贵。还有价无市，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也因为青霉素的出现，使二战时的伤兵得到有效救治。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伤兵退出战场后死亡数量，首次少于直接战死的士兵数量的奇迹。 可是后来，青霉素的单包装单位量都到了一百多万了，却因为耐药性的问题，效果越来越差。好在，有了比青霉素更高级的红霉素、链霉素、先锋霉素等抗生素。 既然青霉素刚出现时，那么点的单位量就有神奇的疗效，那么用比青霉素高了好几个等级的先锋霉素，给杜如晦治病，那就更没问题了。虽然，赵云泽还不知道杜如晦究竟得了什么病，但他却看出杜如晦体内炎症很重。先给他消炎，准没错！ 杜如晦醒转后，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开口说话了：“老夫……没死？” 虽然他说话仍然有气无力的，可却很清晰。 “夫君，是鹏羽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杜夫人喜极而泣。 第557章石城来客 赵云泽把杜如晦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李世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皇宫之后，李世民乐呵呵的对赵云泽说道：“鹏羽啊，你救了克明一命，这又是一件大功啊！” 赵云泽谦虚道：“陛下，这都是臣的本分，有什么功劳可言。” 李世民轻轻摇了下头，说道：“朕自跟随太上皇起兵以来，克明与玄龄二人，一直是朕的左膀右臂。朝中内外，也将他们二人并称为‘房谋杜断’。若克明就此归天，朕无异于损失一臂。你将克明救活，其功劳，不亚于谋取一城啊！” 听李世民这么一说，赵云泽也不再假惺惺的谦虚，凑趣一般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赏臣呢？”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打算让朕如何赏你？” “啊？陛下既然让臣自己说，那臣就不客气了。臣想问陛下要一人，随臣去平州，给我当长史。” 李世民一愣，随即就玩味的问道：“你是想要阎立本，还是马周？” “陛下如何得知我看中了这两人？”赵云泽诧异道。 “朕让你去石城做县令时，你就想让这二人其中一人，给你当县丞。朕如何猜不出你此刻心思？” “那……陛下打算派谁任平州长史？”赵云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问李世民。 李世民没好气道：“阎立本和马周都是能臣，虽然官职不高，可都任职于要害部门。实话告诉你吧，朕是想把他俩当宰相培养的。朕一个都不想给你。” “陛下，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更应该让他俩到地方上施政，锻炼一下了。”赵云泽急忙说道。 李世民默然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阎立本如今已是从五品上的官员了，当一个下州长史，委屈了点。马周是从六品上，倒是可以当这个长史。” “臣谢陛下隆恩！”赵云泽惊喜道。虽然，他知道阎立本和马周二人，将来都做到了宰相之职，可阎立本是世家出身，而马周，却是草根出身，又是他举荐为官的。相比起阎立本，赵云泽更倾向于马周给自己当副手。 “你先别急着谢恩，朕可还没答应你。”李世民笑着说道。 “陛下，您明明已经答应了！”赵云泽急了。 “你急什么急？听朕把话说完！” “哦，陛下您说。” “克明的病情，还未见好转，言你之功，还为时尚早。等你把那些药用完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克明的病情能好转的话，朕就任命马周为平州长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分——割——线—— 第二日，赵云泽又去杜府，给杜如晦打针。 今日，杜如晦的精神状况明显改善，面色也红润了一些。而且，说话也有力气了。听杜构说，杜如晦早上还吃了一碗粥。前几天，他可是只能喝点参汤吊着的，一吃别的食物，吞咽都困难。 抗生素的效果不错呀！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打上两针，就算不能彻底治好老杜，让他下床应该是没问题了。赵云泽的自信心爆棚了。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赵云泽所期望的那样。第三天，杜如晦就可以在床上坐起来，与赵云泽聊会儿天了。 “鹏羽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老夫如今早已去见我的父母和叔叔了。”杜如晦对赵云泽说道。 杜如晦所说的叔叔，是指杜淹。 杜淹曾在隋朝时官至御史中丞，隋末大乱，杜淹先投王世充，王世充覆灭后降唐。贞观元年，被李世民任命为吏部尚书。贞观二年病逝，追赠尚书右仆射，谥号为“襄”。从这个谥号就可以看出，朝廷对于杜淹的认可程度。 臣子谥号，一字谥号的荣誉，要高于两字谥号。“襄”，即襄助之意。这个谥号，用在杜淹身上极为合适。 杜淹降唐后，最大的功绩，莫过于举荐人才。他一生，曾向李世民举荐七十多人，都是能力出众之士，有四十人，都成为了唐初的知名官员。同为贞观名臣的褚遂良评价杜淹说，陛下任一杜淹，得七十余人，天下称之。 赵云泽有时真怀疑，这个杜淹是穿越人士。识人的眼光，比他这个穿越人士还牛。 听了杜如晦的话，赵云泽说道：“杜大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您自己得上天庇佑，才挺过来了。小子有何功劳？” 杜如晦一笑，道：“鹏羽为官历练了这几年，倒是愈发谦虚了。” 赵云泽笑而不答。稍沉默，他又叹气道：“打完今天这一针，我的药已经用完了。您的病情，也只能寄希望于孙道长了。” 杜如晦道：“无妨。某近日觉得身子大为爽利了。就算不能彻底病愈，相信再挺上一两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有这么长时间，孙道长定能赶回长安。” “如此最好！”赵云泽笑了笑，“杜大人，您也该休息了。小子这便告辞！” “嗯，鹏羽走吧，也不能总守着老夫。” ——分——割——线—— 赵云泽回到家，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人。谁呢？秦安。 “秦安，你怎么来长安了？！”赵云泽惊讶的问道，“可是石城县出了什么事？” “郎君，石城县无事，家中有事！”秦安答道。 “家中？何事？”赵云泽慌了。 “二夫人快要生了，老夫人和夫人派某回长安催一下郎君，让你尽快回石城县。”秦安答道。 赵云泽一听，转身就又出了门。 “郎君，你去哪儿？”秦安忙问道。 “进宫，向陛下告辞！” 李世民在听赵云泽说他的妾室要生孩子后，先是一喜，随即就为难道：“鹏羽，你若走了，克明怎么办？” 赵云泽道：“今日，我的药已经全部用完。而且，杜大人也大见好转了。相信他明天就可以下地了。臣也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只能等孙道长回来了。” “真的？你师父配制的那药，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啊！”李世民惊喜道。 赵云泽一叹，道：“可惜师父离世太早，臣又没学会这制药之法。否则，即使不用孙道长出手，臣也定能治愈杜大人。” 李世民安慰赵云泽道：“世间之事，多有遗憾。这也是不能强求的。” “那……臣是否可以去石城县了？”赵云泽又问道。 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儿，道：“朕先去看看克明，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朕便放你回石城。” 第558章平州刺史 这个月，对长安城的百姓来说，可谓谈资不断。前几天，街头巷尾、茶坊酒肆中，百姓们还在谈论大唐战胜突厥之事，可这几天，百姓们谈论的重点，就转移到九江公主的婚事上了。 皇家嫁女，是一桩大喜事，也难怪百姓们关注了。不过，很多百姓在议论九江公主婚礼规模之时，往往还会感叹上一句——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鲜花，自然是九江公主；而牛粪，就是长孙嘉庆了。天子脚下无秘密，尤其是皇家和王公贵族家里的事情，百姓们那更是门清。九江公主的美丽与才学，天子脚下的百姓都知道；长孙顺德家出了个纨绔公子长孙嘉庆，百姓们自然也知道。 还有七天，就是九江公主的大婚之日了。无论是皇家还是长孙家，都已经忙着预备工作了。 赵云泽最终还是没能参加九江公主的婚礼。秦安突然回长安报信，让赵云泽早就想着回石城县的心思，变得更重了。 李世民也很通情达理，在亲眼见到杜如晦的病情好转之后，他就答应了赵云泽的请求，让他去平州上任。 赵云泽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从朝廷有关衙门办理好了一切手续。第三日一早，赵云泽就与秦安两人双马，轻车简从的离开了长安城。 虽然，李世民已经答应赵云泽，要把马周调给他当副手。但是，马周如今还在讲武堂任职，要交卸差事，却还要花些工夫。所以，马周到任平州的日期，也只能延后了。 赵云泽与秦安一路晓行夜宿，急匆匆赶路，终于在八天以后到达了石城县。 不过，赵云泽终究没能赶在孙灵儿分娩前回到石城县。他到达石城县后，孙灵儿的孩子，已经生下三日了。赵云泽又少不得挨了秦茉儿一顿数落。 孙灵儿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对此，孙灵儿见到赵云泽后，满是担忧，她怕赵云泽会不喜。 谁知，赵云泽对这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一个劲说，女儿是爹妈的小棉袄，这下，他儿女双全了。孙灵儿这才放下了心事。 当赵云泽问起女儿的名字时，萧氏和秦茉儿又把赵云泽数落了一顿。你这当父亲的没回来，谁给女儿取名字啊？ 赵云泽便把杜如晦的事情给萧氏、秦茉儿、孙灵儿讲了一遍。他还开玩笑似的说，他曾经说让杜如晦给灵儿生的孩子取名字，谁知杜如晦居然说出了“盛世”两个字。 秦茉儿当时就翻白眼了。说道，人家杜大人那肯定是在祈盼大唐盛世，哪里是给咱家闺女取名字？女儿叫“盛世”，多难听啊！ 萧氏笑了笑，说道：“老身倒是从盛世二字想到了一个名字，咱们变通一下，就叫‘橙芷’如何？橙红橘绿的橙，芷兰的芷。” 橙汁？我闺女咱们变成饮料了？赵云泽满头黑线了。好嘛，儿子叫赵日天，闺女叫找橙汁，怎么都不像人名呢？ 秦茉儿一见赵云泽那副不乐意的表情，就说道：“夫君，难得母亲给闺女取名字，妾觉得‘橙芷’这名字挺好听的。” 孙灵儿也表示，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得了，既然婆婆媳妇都喜欢，那赵云泽也只好认下了这个名字。 三天之后，赵云泽在石城娱乐城崔懿的酒店中大摆宴席，庆祝自己添女之喜。这次，不光石城县的官吏、乡绅、富商都来了，连临近县城的官员、有头有脸的百姓也来了不少。 现任平州检校刺史、兼领卢龙县令崔适，也带着属下官员参加了赵云泽的宴会。另外，渝关镇守府镇守使吕焯，也带着部下将领来了石城县。 崔适和吕焯，是赵云泽送去请帖请来的，但别的那些外县官员和富户百姓，却是不请自来。 赵云泽要任职平州刺史之事，在他还没回石城县之前，就已经在平州官场传开了。官场知道此事了，民间自然也就知道了。有这么多人不请自来参加赵云泽的宴会，就不足为奇了。 来的人太多，崔懿的酒楼里，上下两层都坐满了，也坐不开。有些客人，就不得不安排到了酒楼的后院。这个时节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露天用餐也挺舒服的。 席间，赵云泽向崔适问起了如何与他交接职事之事。崔适说，他已经接到朝廷的调令，要进京到太仆寺任职。希望赵云泽能尽快与他交接，他好启程去长安报到。 赵云泽先是对崔适恭喜一番，然后与崔适商定，后天他便去卢龙县，办理交接。 赵云泽又问起吕焯的职事调整。吕焯告诉赵云泽，渝关镇守府改为抚宁县后，在朝廷点派的新县令到任之前，他先兼领县令职事。另外，朝廷派他担任平州司马兼折冲府果毅都尉，也就是给赵云泽这个折冲都尉当副手。 赵云泽一听大喜，忙说道，吕兄，有你这位老将坐镇折冲府，某就可以偷些懒，将精力放在政事上了。平州又多了一县之地，治所还要搬迁到石城来。某可有的忙了。 吕焯哈哈大笑说，赵老弟尽管拿某当骡子使唤便是。同席的人也都大笑起来。 又过两日，赵云泽赴卢龙，与崔适交接了职事。 一州事务的交接，非常复杂。好在，平州是下州，原先只有两县之地，事务要相对少一些。但赵云泽也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与崔适办好了交接。 之后，赵云泽又在卢龙待了两天，与众属官商量搬迁治所之事。众人商量出的最后方案是，先以石城县衙作为平州州衙，暂与县衙一起使用。另外再择地，建立新的州衙。而平州折冲府，暂时设在抚宁县。待朝廷消化了新占领的原突厥之地，长城真正成为大唐的境内建筑之后，再将折冲府搬到石城县。 第二天，赵云泽就回到石城县，让已经正式成为石城县令的房遗直，替他起草了一份奏折，将平州治所的调整方案，报给朝廷，等待李世民的批示。 三天以后，平州原州衙的属官，搬来石城县办公。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官员，石城县衙变得拥挤不堪。办公房还能挤挤用，可是官员的住所之所却不够了。无奈之下，赵云泽只好定了一项住房补贴，让那些新来的官员，到外面自己租房子住。 其实在长安城，很多官员也是租房子住的。住房补贴，却不是赵云泽的首创，而是朝廷原本就有的制度。 又过七天，马周与新任抚宁县令来到石城县，向赵云泽报到。这位新任的抚宁县令也是赵云泽的熟人了——崔敦礼的儿子崔余庆。 至此，平州官员全部到位。平州长史由马周担任，平州司马兼折冲府果毅都尉由吕焯担任。治下三个县的县令，石城县由房遗直担任，抚宁县由崔余庆担任，卢龙县则由原检校平州长史兼卢龙县丞郭谕铭担任。 第559章钻床底的公主 在赵云泽离开长安的第四日，孙思邈终于回到了长安。 一回长安，孙思邈顾不上去见李世民，就急忙去了杜如晦家。 令孙思邈大为惊讶的是，杜如晦居然在杜夫人的搀扶下，在卧房的外间见他。 “杜大人，您这是……您这是……”孙思邈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本来是想说杜如晦莫非这是回光返照的，可这话实在不好听，他便直接不说了。 杜如晦坐下后，微微一笑道：“孙道长，您大概以为某已经归天了吧。” 孙思邈一听杜如晦说话如此流利清晰，更加惊讶了。“这……贫道离开长安时，杜大人已然病的起不来床了。贫道还真担心不能及时赶回来，误了杜大人的病情。没想到，您的病情竟好转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道：“若非赵云泽相救，孙道长今日归来，怕是只能给某上坟了。” “赵云泽？！莫非，他又用什么灵丹妙药给杜大人服用了？”孙思邈立即惊问道。 杜如晦点点头，道：“鹏羽用他师父遗留下的三小瓶灵药，用一根特殊的针管，将药液注射进某的肌肉中。只施药三天，每天用药一次，某便能下床了。” 孙思邈惊的嘴巴大张，然后气恼道：“这个赵云泽，果然还藏有宝贝呢！”说完，他又迟疑道：“杜大人，难道鹏羽没再继续给你用药吗？按说，他师父遗留下的药那么灵验，若继续用药的话，你这会儿应该早好了呀！” 杜如晦道：“鹏羽师父留下的那种药，只有那么三小瓶了。鹏羽又不懂的如何制取那种药，也只好等着孙道长回来了。” “赵云泽这臭小子，败家啊！有一个医术那么高的师父，他竟不学医术。唉，气死贫道了。”孙思邈气咻咻的说道。 杜如晦笑了笑，道：“人各有志，这也勉强不得。既然孙道长已经归来，那某这病，就拜托道长了。” “贫道此番去云岭，费尽周折，总算寻到了那种罕见的药引。原先，贫道还没有完全把握治愈杜大人。如今见杜大人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贫道就有充分把握把握治愈杜大人了。” “有劳孙道长了。” ——分——割——线—— 孙思邈回来后的第三天，便是九江公主与长孙嘉庆的大婚之日。 整整一个白天，皇宫和长孙顺德家、以及位于怀德坊的新建九江公主府里，都在忙碌着操办这场婚事。 半下午时分，长孙嘉庆的迎亲队伍来到太极宫外。 太极宫内，九江公主的住所中的一栋房舍里，雪岚正在为九江公主梳妆。九江公主坐在桌前，面对着一面玻璃镜子，面无表情。一群宫女，手捧着九江公主的嫁衣，立于九江公主身后。 “公主，今日是您大婚之喜，您开心一点呀！”雪岚小声劝九江公主。 “雪岚，若是我将你许给一个你万分讨厌的人，你能高兴的起来吗？” “这……公主，莫非您还想着赵大人。”雪岚把脑袋凑到九江公主耳边，用只有她和九江公主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九江公主一愣，随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与赵大人，今生是不可能了。” 说完，她忽然手抚小腹，脸上又现出一丝微笑，小声说道：“雪岚，我这个月的月事，应该是什么日子来着？” 雪岚想了想，道：“好像是月头吧。” 九江公主的笑容更明显了：“雪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月，我月事没来。” “啊？公主您莫非怀……”雪岚大惊出声，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九江公主回头望了那些宫女一眼，说道：“你们先去外面等候，待本宫唤你们，再进来。” 那些宫女便退出了房间。 “公主，莫非您怀了赵大人的孩子？”雪岚压低声音，一脸吃惊的问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的脸上现出了红潮，她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雪岚慌了。 九江公主笑了笑，道：“瞧把你吓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您就要嫁给长孙嘉庆了呀。” 九江公主脸孔一板，道：“雪岚，我乃公主，就算与长孙嘉庆成婚，也是他入赘公主府。” “那又如何，您终究还不是要跟长孙嘉庆……同床共枕。”雪岚小声说道。 “他休想碰我！”九江公主说道，“我对赵郎说过，我生是他的人，死时他的鬼。不管我嫁给何人，此生，我已认定是赵郎的女人了。” “我的傻殿下，您对赵大人再痴情，也是枉然啊！” “我知道。我宁可活在梦里。这个梦太美，我一辈子都不愿醒来。等我诞下这个孩子，我就安心抚养他长大。看着他，就等于陪着赵郎了。” 雪岚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今晚的洞房之夜……” “我说过了，长孙嘉庆这辈子都别想碰我。”九江公主一脸坚定的说道，“要么，他就安心当个挂名的驸马，要么，我与他和离，他再娶，我再……我就守着赵郎的孩子度过今生了。” “可是，您若不跟长孙嘉庆同床，那这个孩子，该怎么解释？” 九江公主愣住了。也许是她已经沉迷在梦中了，居然忘掉了这最关键的一环。 九江公主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对雪岚说道：“雪岚，我求你一件事。” “公主，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千万不要说求，您这不是折煞奴婢嘛！” 九江公主道：“雪岚，你进宫伺候了我三年了。你我虽为主仆，可却情似姐妹。今天，我求求帮帮我。今夜的洞房之夜，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与长孙嘉庆同床？” “啊？！”雪岚大脑一片空白了。 九江公主又道：“你是要跟着我去公主府的。要是在民间，你就是我的陪嫁丫头，给姑爷当个通房丫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皇家，就算你与驸马通房，也得不到名分。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可是，我现在这情况……为了孩子能名正言顺的出生，我也只有委屈你了。” “公主的意思是……今夜让我冒充您，与长孙嘉庆洞房？” “你愿意帮我这一把吗？” 雪岚犹豫了一会儿，道：“为了公主，别说是让我失身于长孙嘉庆，就是要我去死，我也愿意。只是，我们该如何瞒过长孙嘉庆呢？” 九江公主想了想，就小声叮嘱起了雪岚。雪岚不停的点头。 ——分——割——线—— 长孙嘉庆的迎亲队伍进入太极宫，接上九江公主后，他们二人又一起来到太极殿。 太极殿内，李渊和李世民坐在主位上，下方，是皇室诸王公及文武大臣。今日，众人都是一身只有在庆典、祭祀场合才穿的冕服，来参加九江公主的婚礼。太极殿内，也装点的喜气洋洋。 一名内侍宣读了李世民的赐婚诏书，然后，婚礼就正式开始了。长孙嘉庆和九江公主在司仪官的指挥下，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之后，二人拜别李渊和李世民，出了太极殿。九江公主乘车，长孙嘉庆骑马，带着大队的接亲送亲队伍，往怀德坊开进。 皇宫内，今夜大摆筵席，庆祝九江公主的大婚。 怀德坊的九江公主府内，长孙嘉庆进了洞房。 九江公主一身大红西服，头上罩着红盖头，坐于床上。 长孙嘉庆在一名宫中派出的中年宫女的指点下，先对着九江公主拱手施礼。公主代表着皇家，有君的名分，驸马是臣，因此，即使是洞房之夜，驸马也要先给公主见礼。 之后，长孙嘉庆用秤杆挑开九江公主的盖头，二人又进行了诸般仪式，喝了合卺酒。 “公主与驸马可以安歇了，奴婢们就不打扰了。”那名中年宫女对着九江公主和长孙嘉庆笑着说道。随即，她就招呼洞房内的宫女们出了房间。 长孙嘉庆看着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九江公主，乐的一个劲的搓手，大嘴都裂到耳根了。 九江公主见长孙嘉庆那份模样，对他更为生厌了。 “嘿嘿，公主，天色已不早了，我们这便安歇吧。” “驸马，本宫不习惯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你可否先出去一下。”九江公主低着头，故作羞涩的小声说道。 “啊？这个这个……嘿嘿，好的，我先出去，一会儿就进来陪公主就寝。”长孙嘉庆乐不颠的出了洞房。 “雪岚，快出来！”九江公主忽然低下头，对着床底下喊道。 原来，雪岚趁着公主府内热闹之时，偷偷潜进洞房钻进了床下。也幸亏公主府内的家具都是用的程咬金和赵云泽合办的家具厂生产的新式家具。床是高脚的筐床，如果是以前那种贴地的睡榻，雪岚还真没地儿躲。 雪岚从床下钻了出来。 “雪岚，委屈你了。”九江公主满面愧色的说道。 “公主，您别说了，奴婢都是自愿的。您快躲起来吧。”雪岚说道。 九江公主点了点头，就钻进了床底下。堂堂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大婚之夜钻床底，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雪岚吹熄了蜡烛，然后上床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 “公主，可以了。”雪岚小声说道。 “驸马，进来吧！”床底下的九江公主露出脑袋，对着房门喊了一声。然后，她就又钻进了床底。 房门吱嘎一声轻响，长孙嘉庆进来了。 “公主，怎么熄掉蜡烛了，这不吉利吧？”房门处，长孙嘉庆诧异的问道。 “驸马，本宫害羞。还是不要点蜡烛了。吉利不吉利的，只要你我恩爱，也就是了。”床底下的九江公主答道。 “公主说的有道理。”长孙嘉庆的声音，飘到了床边。 随即，就听到悉悉索索的脱衣服之声。长孙嘉庆也上了床。 黑幕中，床上发出了少儿不宜听的声音。藏在床底的九江公主，既尴尬又害羞。可同时，她也放了心了。 ‘云’雨过后，长孙嘉庆还想说会儿话，可被窝里的那位“九江公主”却一声不答，反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公主定是疲累了。”长孙嘉庆小声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床底下，九江公主直到听见床上响起了粗重的呼噜声，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 雪岚听见动静，也悄悄坐了起来。然后，摸着黑穿好了衣服。随即下了床。 “雪岚。”九江公主小声喊道。 “是奴婢。”雪岚答道。 “委屈你了。” “公主，您千万别再这么说了。奴婢能帮您的，也只有这些了。”雪岚小声道。” “嗯，我念你一辈子的情。”九江公主说道，“你快些回房休息吧，免得别人起疑。” “那今夜，公主您怎么办？” “我就坐上一夜。你千万要记得，早上早些过来。”九江公主说道。 “嗯，我记下了。” 随即，雪岚悄悄出了房间。 九江公主借着院子里灯笼的微弱光照，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她在想着，要是长孙嘉庆半夜醒来，她该如何应对。 不过，九江公主是白担心了。长孙嘉庆睡的跟死猪似的，一晚上都没醒一次。 在更夫敲响卯时的更鼓之后，雪岚又回到了九江公主和长孙嘉庆的房间。 九江公主点亮蜡烛，雪岚把长孙嘉庆喊醒了。 “公主，您这么早就起床了？”长孙嘉庆睡眼朦胧的看着穿戴整齐的九江公主，诧异的问道。 九江公主面如寒霜，道：“驸马，以后公主府的规矩，你必须在卯时之前起床。” “起那么早作甚？” “读书、打拳、出门散步都行，就是不许睡懒觉。”九江公主说道。 “那……好吧！” 长孙嘉庆感到很意外，昨夜，公主还柔情绵绵的，怎么这会儿就变得冷冰冰的了呢？ 不过，长孙嘉庆也记得他家老爷子长孙顺德叮嘱他的话，成婚以后，一定要顺从九江公主，千万别再随心所欲了。要是九江公主对他满意了，那定会在皇帝面前保举他的。可要是九江公主对他不满，他长孙嘉庆的前程，可就毁了。弄不好，九江公主还会将他扫地出门。 在隋唐，公主跟驸马离婚的事情，可不是稀罕事。李渊的女儿高密公主和房陵公主，可都与第一任驸马离过婚。 九江公主又道：“驸马，还有一事你需知道。听宫中奶娘讲，本宫这几日，正是最易受孕之时。昨夜本宫与驸马同房，应该已经怀孕了。为了养胎，本宫自今日起，要与驸马分房而睡。” “啊？公主这就怀孕了！”长孙嘉庆惊喜道。 九江公主道：“日子尚浅，本宫也不能确定。不过，若本宫真的有了身孕，养胎就是要紧之事了。所以，还望驸马体谅。” “好好好，我一切都依公主。” 九江公主和雪岚对视了一眼，都暗松了一口气。 第560章海疆封王（大结局） 赵云泽就任平州刺史后，因为平州改制的原因，工作千头万绪，很是大忙了一阵。 如今的石城县，比之半年以前，更为繁荣。东城新区内，各项建设如火如荼，又有不少新的工坊，或开工建设，或已经投产。石城娱乐城内，原先的那些尚未建设的空地，也都卖出去了，商户们也都在忙着盖房子。 要说石城娱乐城内最显眼的建筑，那就是由崔敦诚开的石城剧场了。 半年前，赵云泽离开石城县时，这剧场才刚刚打底基，如今，却已经完成了土建部分。 这座剧场的占地面积，足有三四亩地大小。从外表上看，就像一个四面封闭的大亭子一样。大亭子的顶尖，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很多，这个剧场，也成了石城县的地标建筑了。 赵云泽曾进剧场看过，他实在没有想到，古人只用木料，也能建造这般大型的剧场。不过再想想长安和洛阳的那些大宫殿，赵云泽也便释然了。 平州治所搬到石城县后，更加带动了石城县的繁荣。如今，不光新城区再大搞建设，就连老城区，有点闲钱的居民们，也有很多开始翻建、修葺房屋的了。 见到这种景象，赵云泽忽然生出了大搞房地产建设的念头。不过，他现在的工作精力，还是放在理顺平州政务上，搞房地产开发的想法，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一个月后，朝廷批复了赵云泽对于平州改制的奏折。对于赵云泽的请示，李世民一律照准。 于是，平州的新州衙的建设，便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 赵云泽提议，将新州衙设于城北。属下官员们都大为不解，城北如今可是荒地，连个住户都没有啊！ 赵云泽解释说，他打算将城北也建城一个新城区，将来，与城东的新城区能连成一片，石城县至少能扩大两倍。 其实，赵云泽是看中了城北不远处的碣石山了，他打算在碣石山建设度假山庄。然后，再带动城北的房地产开发。再然后，就可以把城内的老住户搬迁到城北，再进行旧城改造。 石城县如今已是州治所在，就算没有工商业、娱乐产业的吸引力，也必然会增加不少人口。再说，大唐已经平灭突厥，将来，关内与关外的往来也必然增多。石城县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想不繁荣都难啊！搞房地产，大有可为！ 属官们听了赵云泽的解释，都是一头雾水。最后，赵云泽拍板，就这么定了。 于是，在离北城门一里之外的官道旁，一个很大的院子地基被划了出来。然后，平州新州衙就开工建设了。 与此同时，一个由赵云泽牵头，崔敦诚为大股东、石城县比较有实力的商人乡绅都参股的平州房地产商会也成立了。 这个房地产商会，第一个开发项目，就是碣石山。那些，要建设一座集吃住娱乐旅游于一体的碣石山庄。 碣石山的景色太美，就算这个山庄将来不赚钱，像崔敦诚这样不差钱的人，也希望能在碣石山有处别院，所以，他们才很痛苦的答应了赵云泽的提议。再说，现在石城商界，已经流传开一句话了——紧跟赵大人的步伐，才能赚大便宜。 平州州衙建在城外荒地，孤零零的也不好看，于是，赵云泽又向房地产商会建议，让他们先在挨近州衙之地，规划建设一个小一点的小区。这个小区，将来由州衙购买，用来当做官员们的家属院。 于是，城北也开始了大建设。 半年之后，新州衙和碣石山庄同时落成。这半年之内，有眼光的一些商人，都自觉的购买起了新州衙附近的土地。赵云泽的房地产开发计划，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马了。 ——分——割——线—— 转眼，又快过年了。石城县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这让身为平州刺史的赵云泽极为欣慰。 但是，一封来自长安的信，却把赵云泽吓的不轻。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衙门里也放了年假。这天，赵云泽正在新的家属院中，领着他儿子赵昊堆雪人玩，一名不速之客上门了。 来人自称是长安九江公主府的家丁，九江公主有信给赵云泽。 九江公主的信上，就向赵云泽说了一件事，腊月初八，她诞下一子。这孩子名义上的名字是长孙仕纶，实际上，她暗地里给这孩子取的名字是赵致平。 赵致平！这是我的孩子！致平，就是致平州的意思啊！赵云泽看完九江公主的信，又惊又喜又感动了。但是，他却不能找人分享这一喜悦和烦忧，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分——割——线——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 贞观七年的春天来了。长安城太乙山中，在离太乙宫不远处，有一座小道观。这个小道观，是一年前才建的。在此道观出家的，是一位法号念云的女冠。这个女冠不是别人，正是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嫁给长孙嘉庆之后，先是以养胎为由，回避与长孙嘉庆同房。后来，孩子出生以后，她也一直没与长孙嘉庆同房过。生活中，她对长孙嘉庆也是能避就避，两个人几乎说不上什么话。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维持了不到两年，两人就和离了。 与长孙嘉庆离婚之后，九江公主拒绝了李世民再为她寻找下一任驸马的好意，她只要要出家修行。李世民、李渊、长孙皇后等人苦劝无效，李世民只好在太乙山中为九江公主建了一处小道观。由雪岚等几个宫女，陪同九江公主在道观中修行。 而九江公主和赵云泽生的儿子，则由长孙皇后照看。隔三差五的，送到太乙山与九江公主团聚。 某一天，长孙皇后忽然对李世民说，她发现长孙仕纶好像越来越像一个人了，这个人就是赵云泽。 李世民被长孙皇后这一提醒，也惊然的说，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吃惊之下，便命人至太乙山传唤九江公主入宫。 面对着长孙仕纶很像赵云泽的这个事实，九江公主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她如实向李世民说出了她与赵云泽的事情。并为赵云泽开脱说，是她勾引的赵云泽。 李世民自然大怒。可这个妹妹已然出家，李世民总觉得愧对于九江公主，他也不好再训斥这个八妹。但李世民的怒火总要发出来，于是，回长安述职的赵云泽，就遭殃了。 李世民把赵云泽召进宫后，又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宫殿。那宫殿，是李世民的练功房。李世民把所有太监宫女都赶出了练功房，还让他们关好门。 后来，那些太监宫女就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再之后，就见赵云泽鼻青脸肿、浑身狼狈的出来了。赵云泽解释说，他陪陛下过了几招。 第二天，赵云泽去太乙山游览，自然，也少不了去九江公主修行的那处道观。 赵云泽述职过后，回平州时带走了长孙仕纶……不，这会儿的长孙仕纶，已经改名为李仕纶了，既不随长孙家姓，也不随赵云泽姓，而是随姥姥家的姓。赵云泽带走李仕纶的原因，他与李世民都说，李仕纶已拜他为师，他要带回平州教导。 回到平州以后，赵云泽也终于向秦茉儿、萧氏老夫人、孙灵儿坦诚了他与九江公主之事。 再之后，赵云泽就在抚宁县，开始修建码头、船厂。这是他答应李世民的，要建成一只可以远洋出海作战的水师，将来平灭高句丽。正是他与李世民的这个密议，让李世民原谅了他和九江公主做的坏事。不原谅也不行啊，这种丑事，总不能到处去说呀。自然，赵云泽当时也没少挨一顿李世民的暴揍。 贞观十一年，大唐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大军分陆路海路两路开进。陆路由李绩率领，海路则由赵云泽率领。 两个月后，高句丽被平灭。赵云泽因功封侯。 战事结束后，赵云泽向李世民密奏说，他在航海途中发现了一个大岛。那岛屿足有一县之地大。海中的位置也是极佳，正处于大唐和朝鲜半岛之间，他想在那座岛上建立海军基地，一来，守卫大唐海疆，二来，也为将来有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准备。 李世民同意了赵云泽的想法，并将这一岛屿命名为东来岛。任命赵云泽为东来岛都督，全面负责东来岛的开发和建设事宜。 赵云泽回平州时，秘密带走了九江公主。一家人终于团聚。 之后三年的时间里，赵云泽在朝廷有司配合下，从平州以及辽东等地，迁数万百姓落户东来岛。将东来岛打造成了一个新的安居之地。同时，东来岛的海军基地也建成。 贞观十七年，大唐与新罗联手，以东来岛海军为主力，平灭了百济国。战后，新罗摄于大唐的强盛，自愿去国号，正式归顺大唐。赵云泽因功封为东来郡公。 这东来岛，实际上就是后世的济州岛。同时，也是护龙会最早成立时的那处基地所在地。一次偶然，赵云泽悟出了这一点，之后，他又费劲心思，找到了护龙会遗留的宝藏。 又过了若干年，在李世民的儿子李治当皇帝期间，赵云泽的儿子赵昊和赵致远，率领东来岛海军，平灭了东瀛。赵昊因功封侯。而已经六十多岁的赵云泽，也被李治封为东海郡王。世镇东海。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