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混在东吴吃软饭》全集 作者:coxi  一名精算师穿越了到了三国时代,却并没有裂土封王,而是选择了最无耻的方式,那就是吃软饭,他傍上了东吴的弓腰公主,不仅如此,他还扶持这位公主当上了东吴的主公,赤壁的硝烟、合肥的战火……哼哼,都让这位女主去承受吧,我只要在后方逍遥就可以了 ! 第一章酒肆 建安十二年,东吴。 东吴之地原本算不得繁华,然而北方连连战乱,先有董卓,而后是曹操、袁绍、袁术、吕布,几方逐鹿中原,数十万百姓被卷入其中。 战争不仅夺走百姓的财产,还剥夺他们的生命,为了寻求安稳的生活,百姓们不得不离乡背井,迁往东吴。 这些人中,不仅有满腹经纶的学士,也有商人和手工业者,他们将知识和技术一并带到了东吴,使得东吴的经济得以发展,再加上东吴气候宜人,适合农作物生长,百姓们在这里安居乐业,东吴的国力因此大为增强。 曲阿城就是东吴繁荣的缩影,城中车水马龙,各类商贩济济一堂,吴地水路发达,在曲阿城里,没有买不到的商品。 城里酒肆的生意向来是很好的,那些衣食无忧又无事可做的人,喜欢在酒肆里高谈阔论,煮酒论天下豪雄,北方的战事、南方的局面、丞相的**韵事,都是他们谈论之事。 不过近日,这家名为“南风”的酒肆却多了一个消遣的勾当,那就是听人说书。 说书的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虽说年纪轻轻,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却远比他人的生动,跌宕起伏的内容,令人意想不到的情节和人物,让所有听他说书的人叹为观止。 少年的名字叫做杨林,杨林在这家酒肆里说书,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照他自己的说法,是为了糊口,起初酒肆的老板并不待见他,只是出于同情才允许他在这儿说书,而付给他的酬劳却少得可怜。 后来,杨林的说书吸引了不少酒客,酒肆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老板这才给杨林涨了酬劳,并且为他安排了住处。 时日久了,杨林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许多人甚至从千里之外慕名而来,只是为了听他说两个时辰的书,但每当杨林说书完毕,这些人都感叹不虚此行! 今日和往日一样,酒肆里坐满了酒客,而酒肆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小桌,杨林就坐在这张小桌前。 这次的故事,是关于春秋时鲁国的公子鲁修的—— “鲁修幼时,被送去齐国为质,同被送去的还有其胞妹,兄妹被寄养在齐国一户姓朱的贵族家里,一年后,鲁君不顾兄妹死活,毅然对齐国动兵,鲁国占有齐地,鲁修之妹却在兵乱中受伤致残,兄妹侥幸逃生,鲁修立誓向鲁国复仇。 机缘巧合之下,鲁修习得了鸡鸭之术的仙法,此仙法能蛊惑人心,将他人为己所用,鲁修借助于鸡鸭之术,收买人心,拥兵自重,利用齐人对鲁国之恨,向鲁国发难……” 杨林的声音富有磁性,再加上他所说的故事扣人心弦,酒客们不由得听得入迷,一时间,酒肆里只有杨林的说书声,酒客们甚至忘记了喝酒,只是随着杨林的故事心绪起伏。 说书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杨林将鲁修复仇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令酒客们情绪激昂,而故事的结局,也是酒客们所没有想到的。 “鲁修以鸡鸭之术,手刃亲父,继位鲁君,然齐鲁两国却在战乱中受创,致使民不聊生,各处势力蠢蠢欲动,鲁修亲率举国之兵,将各处势力逐一剪灭,并施行暴政,当鲁修统一齐鲁,民众之恨便聚于鲁修一人身上,鲁修见时机成熟,便派剑术高明的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刺杀,民众之恨随鲁修之死而烟消云散,齐鲁之地也迎来了太平盛世。” 故事嘎然而止,但余音绕梁,酒客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事到如今,也无人再去管杨林的故事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只要故事动听,众人就很满足了。 杨林这才喝了一口茶,两个时辰里口若悬河,他竟滴水未进,环顾四周酒客,杨林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难以理解的神色。 良久,酒客们才从故事中摆脱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酒客说道:“杨兄,在下自幼熟读春秋,却从不知晓鲁国有鲁修这样的君主,也不知晓鲁国竟然占有了齐地。” 说书之后,那些意犹未尽的酒客会对杨林的故事加以评论,这也是在酒肆里听书的趣处之一。 杨林自然知道自己的故事是假的,不过却异常平静的说道:“自古以来,史书都是胜者所写,千百年来,史料被肆意攒写,记载在史书上的,未必为实,事实之事,却未必记入史册,昔日曹公落难之时,借宿友人家中,却因多疑,误杀友人全家,曹公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试想一下,倘若曹公真得了天下,他所说的,会不会记入史册?” 杨林提到曹操,酒客们立即兴奋起来,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已破袁绍、除袁术,统一北方,天下英雄,无人与之匹敌,正是江东的酒肆中被谈论最多之人。 一位稍老一些的酒客借着杨林所讲的故事,臆测道:“倘若曹公真得了天下,那么他所背负的恨意,实不下于鲁修,到了那时,丞相是否也会一死以平天下民愤,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众人哈哈大笑,天下枭雄于乱世逐鹿,皆为一己之私,曹操虽名为汉相,却实为汉贼,倘若他得了天下,只怕会取汉帝而代之,谁又能奢望他为了天下百姓去死? 笑过之后,酒客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杨林所讲的故事上,道:“杨兄今日所说虽妙,但在下还是喜听上一次的故事,这‘流星私塾’之事,倒真奇妙得紧,且不说杉菜女一位贫家女子怎么上的私塾,这道明子也是饱学诗书之人,怎么能因一点小事,煽动同窗向一位女子发难,而后两人又怎么终成眷属,实在是曲折离奇,令人赞叹不已。” 杨林道:“人生而平等,女子又怎么不能上私塾?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只需放开眼界,便定能见到之前从未见过之事。” 虽说说书的时间已经到了,但酒客们却不愿离去,在说书之余,与说书人杨林攀谈,倒也是一件趣事,杨林学识渊博,知人所不知之事,他的观点论据,看似新奇玄怪,却又无懈可击,在酒客们之中,自然也有不是为了听故事,而是为了听杨林的见解之人在。 眼下江东之地虽然繁荣,但北方的曹操虎视眈眈,无人不诚惶诚恐,只怕这太平也维持不了太长时日,一旦曹贼发难,江东立即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民众,就又会流离失所,江东之人,颇为关切局势,在酒肆、茶馆之中论谈,也是近来江东民众常做之事。 酒客们商谈正酣,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南风酒肆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三人,都做家丁打扮,虽说穿的都是下人的衣裳,但衣料的材质却是上等的,尤其是走在最前的那位,四十多岁,目光如炬,道貌岸然。 三人视酒客如无物,径直走进酒肆,酒客们知道这三人来历不凡,不由得让开了一条道,三人来到杨林的面前,为首的问道:“你就是当下曲阿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杨林?” 杨林道:“不敢当,知音们抬举而已。” 为首的又道:“公主殿下想请你去为她说书,跟我们走吧!” 酒客们大惊,这句话,已点明了此三人的身份。 在曲阿,只有一人能够被称为“公主”,那就是东吴的主公孙权的胞妹孙仁殿下。 小霸王孙策早逝,统御东吴的重担落在了孙策的弟弟孙权身上,孙权礼贤下士,吐故纳新,将东吴治理得井井有条,麾下贤臣猛将不计其数。 东吴的大本营在柴桑,但是孙氏的家人,却住在曲阿,早年孙氏家族南迁至此,后不断壮大,现如今,孙氏已然成为了东吴之王,曲阿之人也早已认定江东之地姓孙,却已然不知汉家天下是姓刘的了。 众人唏嘘不已,未料到一名小小的说书先生,竟然能收到东吴公主的召见,皆满心羡慕。 “好吧,我随你们去。” 杨林站起身来,不过脸上却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反倒是从眸子中,透出一阵寒光出来。 第二章孙府 这三人,正是孙府的下人,为首的那位,正是孙府的管家李吉,他们虽是下人,不过在这曲阿之地,也颇有地位,普通人一见到孙府的车马,立即避道让行。 孙府下人的吃穿用度均是不凡,就算是较之曲阿的富裕人家,也有过之,因此这三人虽穿下人服饰,但整套衣裳却是用上等布料制成的,价值不菲。 杨林向三人打了招呼,便上了马车。 一人驾车,杨林则在车中闭目养神,方才说了两个时辰的书,有些口干舌燥,也有些疲惫。 马车在曲阿城里驰行,一路上,李吉也没有和杨林攀谈,杨林也不介意。 这些人名义上是下人,但是在江东之地,无疑就如同皇宫里的内侍一样,他们自然瞧不起走江湖的说书先生,至于那位深闺里的公主殿下,大概是闲得无聊,才让自己去给她说书的吧?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就来到了孙府门前,孙府虽然比不上皇宫大院,但是也颇为气派,整座府邸占了曲阿城三分之一的面积。 李吉应了门,马车便行驶入内,府邸之内甚是开阔,不仅车马可行,两旁的树木花草也种植得别具匠心。 不过杨林对于此间的奢华不屑一顾,依旧半闭双眼,马车拐了一个弯,便停在了孙府后院之前。 后院和前院不同,是孙氏族人女眷的居住之地,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只有丫鬟、奴仆才允许入内,李吉让杨林下了马车,便领着杨林进了后院。 和前院相比,后院又是一番景致,亭台楼阁,别有洞天,树木郁郁葱葱,奇花异草不计其数。 李吉带着杨林径直来到了一座装潢精巧的别院,刚一入内,就见到一名女子在舞剑! 女子身穿青色衣衫,素雅而不失华贵,衣衫的领口、袖口处都绣着金丝,一枝凤钗,却是头上唯一的饰品。 李吉上前禀告道:“公主殿下,人带来了。” 这名女子正是东吴的公主孙仁殿下,孙仁停下手中的剑,瞧了一眼杨林,道:“过来吧。” 杨林来到孙仁的身边,细瞧这位公主,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柳眉凤眼,面容红润,身材纤细匀称,就算不施脂粉,也如璧人一般。 孙仁问杨林道:“你就是曲阿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 杨林点头,却不出声。 孙仁又问道:“那你会说些什么?” 杨林反问道:“公主想听些什么?” 孙仁面露微笑,不再追问,抖动起手中的剑,又再挥舞起来。 虽是女子,但仁公主的剑术却并非花拳绣腿,举重若轻,进退有度,舞的是一套实战性极强的剑法,杨林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直到孙仁将一套剑法使完。 侍女送来了湿巾,孙仁擦拭了头上的汗水,便让侍女下去了,随后孙仁看了李吉一眼,道:“你也下去!” 管家李吉虽不放心仁公主和一个生人待在一起,但无奈公主的命令,便只好退出了别院。 四下已无他人,仁公主便对杨林说道:“你讲一个侠士的故事来听听。” 杨林恭敬道:“既然如此,不才便给公主讲一个宋国大侠郭靖保家卫国,阻异族入侵的故事。” 孙仁莞尔一笑,便又舞起剑来,仁公主绰号弓腰姬,似乎就算是听故事的时候,也喜欢舞刀弄枪的。 杨林并不介意仁公主如何听自己的故事,自己寻了一处石凳,安静的坐下,便开始讲起来。 “郭靖还没出世,父亲就被人杀害了,其母为了躲避追杀,逃到了外域,在那里诞下了郭靖,郭靖一直长到成年,都从未回过故乡,他有七位师父,却多是三教九流之徒,所学甚杂。” 石凳旁的石桌上,放着一杯清茶,是为练武的仁公主准备的,不过杨林却将它一饮而尽,仁公主视而不见,继续舞自己的剑。 润喉之后,杨林的声音响亮了许多,讲出来的故事娓娓动听,从郭靖在外域被单于招为驸马,一直讲到他和黄蓉的相遇,其中曲折,杨林不由得加油添醋一番。 孙仁虽说一直在舞剑,但是杨林看得出,自己所讲的故事对方是全听进去了的,随着故事中的**迭起,仁公主舞剑的速度骤快,在说到平缓一点的情节时,仁公主便会放慢节奏。 “刷!” 杨林正说着,孙仁的剑却突然抵住他的咽喉,仁公主道:“小小宋国,竟会被戎狄掂记,然宋国地处河南,怎会和戎狄接壤?你的故事,当真漏洞百出!” 剑锋逼迫,杨林却并不慌忙,因他知道公主不会对他怎样,道:“公主殿下,历史总是虚实难分,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又何必吹毛求疵呢?” 仁公主一笑,剑锋抽离杨林,继续舞剑,她离杨林较近,呼呼的剑风直扑杨林,寒气逼人,似乎有意吓唬杨林,但杨林却不为所动,只管说自己的故事,情节张弛有度,不紧不慢,仁公主见吓唬不了他,舞剑便又离得远了些。 在说到郭靖舍弃外域公主,毅然回宋之时,仁公主的剑锋明显转慢,大概是被郭靖的英雄气概所震撼。 故事的最后,郭靖为了保卫宋国的城池,殉城而亡,随着杨林故事的终结,仁公主舞剑也停了。 “结束了?”孙仁问道。 “是的。” 孙仁一边舞剑一边听故事,虽说分心二用,但她却将故事原原本本的听完了,听完之后,她还由不得发出感叹,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倒也说得真切,天下习武之人,理应如此,可惜太史公的《史记》上所记载的侠士,多是刺客或占山为王的匪类,他们若真能为国为民,那也算一件幸事。” 仁公主喜好舞刀弄枪,因此便喜好听侠士的故事,在她想来,侠士多为劫富济贫、只身浪迹天涯之徒,如刺秦的荆轲,又或者汉代大侠郭解,却未想到杨林所说的这位大侠,却比这两位更上一层楼,在杨林故事的感染下,仁公主竟对如此的侠士心生神往。 “来人!” 孙仁嚷了一句,便立即有人进到别院,仁公主对那人道:“你带他去领赏!” 家丁正要带杨林下去,不料杨林却道:“公主殿下,不才说书,只求糊口而已,金银再多我也不会花,这赏赐就免了吧。” 仁公主不想这位说书先生竟如此与众不同,却也不勉强他,见他不要赏赐,便让家丁出去了。 杨林借机辞行,仁公主却有些依依不舍,道:“这就告辞了?你说书后不是会为听书者答疑解惑吗?” 杨林道:“言者之意,听者未必能够尽数理会,因此说书之余,不才会与知音们攀谈,并非答疑解惑。” 孙仁道:“既然如此,和我攀谈两句如何?” 仁公主在石凳上坐下,将剑放在一旁,杨林走近,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想要说些什么?” 孙仁道:“我想知道,在你的故事中,有没有女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攻城略地的?” 杨林瞧仁公主的表情,知道她必有心事,若非如此,也不会贸然请自己来为她说书。 “公主殿下,人生而平等,无论男女,男子能够在战场上杀敌,女子同样可以,不才所说之事,虽有粉饰之嫌,但皆出于真实,历朝历代,女子披坚执锐,并不稀奇,强秦全民皆兵,军队中有不少妇人,这些妇人不逊于男儿,更有花木兰者,替父从军,勇猛无比,屡立战功,官至中郎将,不才刚才故事中的宋国,也有杨门女将带兵破敌的故事,女子为将为帅,不止在中土,就连万里之遥的蛮夷小国,名为法兰西的,也有过女将贞德的故事。” 杨林所说,孙仁虽然未必全然理解,但却正对她的胃口,听了杨林的话后,仁公主眉头上的阴霾立即消散,她冲着杨林一笑,道:“你说得很好,且无论是否真实,却能解我心中愁烦。” 不过杨林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又道:“公主殿下,女子并非不如男儿,有时还更胜一筹,她们不仅能带兵打仗,就算是治理国家,也并非子虚乌有,公主殿下可知否,周兴八百年,却有过一位女王?” 仁公主的脸上显出一丝狐疑,嗔道:“你这家伙信口雌黄,周代哪有什么女王?” 杨林又道:“此事千真万确,女王名曌。”说着,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曌”字,道,“此名,意为日月当空之意,天下既然男子能称王称霸,女子又怎么不可呢?不过史官们的春秋之笔,却认为女子为王是奇耻大辱,因此史书中便没有了周代女王的记载。” 孙仁不住的打量杨林,从他的神色中,的确瞧不出他在说谎,但是女子为王之事太过虚无缥缈,孙仁并未全信。 “时候不早了,你若有事,可自便。” 心中愁云消散,就没有必要强留杨林了,仁公主既已开口,杨林便再次辞行,正要离开,却又被仁公主给叫住了。 “等一下!” 杨林转过身,孙仁竟将头上的凤钗拔了下来,交予杨林手上,道:“你虽说不要赏赐,但我却不能让你白来,这支凤钗是我随身之物,你拿去,日后凭这支凤钗,可随时来见我。” 杨林将凤钗收好,对仁公主还了礼,便离开了别院。 出来后,自有家丁带路,出了后院,又乘上了先前来的那辆马车,马车上李吉早已等候多时,载着杨林出了孙府。 一路上再无话语,李吉让马车停在了曲阿城的闹市中,杨林下了马车,便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时已至申时,日头渐落,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杨林一路疾走,脚步却被路边一群玩耍的小孩给牵引住了,小孩们的口中诵着童谣—— “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琅,燕飞来,啄皇孙……” 说的是汉成帝皇后赵飞燕之事。 杨林听了一会儿,便混入到小孩子中,道:“孩子们,要不要我教你们一首新歌儿?” 第三章安抚 柴桑,东吴大军所驻之地,同时也是东吴的大本营。 时曹操已灭袁绍、袁术,统一北方,天下有一半归他执掌,但他并不知足,心中一直记挂着江南的富饶土地。 虽说曹操在江南的名声不好,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师出有名,南征北伐,皆是为了汉家天下,各方诸侯,弱小的都归顺曹操了,稍有实力一些的,纵然负隅顽抗,也却只能落个倒行逆施的名号。 作为东吴的主公,孙权今日里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曹操来犯,东吴虽然人才济济,但兵力上却和曹操差了一大截,曹操若兴兵南犯,东吴势必不可抵抗,但若就此归降,那么父兄辛苦打下的这片江东基业就要拱手于人,自己又岂能甘心? 在此紧要时期,孙权又收到了一封来自曹操的信函,这更令他坐立不安,立即找来手下谋臣,商议大事。 孙权先问长史张昭,道:“子布可知近日吴地所传唱之童谣?” 张昭拱手道:“老臣略知一二,江东小儿皆唱:铜雀台,锁春秋,孙家女,不得还,丞相志在安天下,孙曹联姻享太平,此童谣传唱已有月余,且分布益广,可这源头,却也无法查寻。” 孙权又道:“这首儿歌浅显易懂,虽在吴地传唱,但曹操耳目众多,已然知道了。” 张昭问:“主公今日召臣等来,是否是曹操送来了信函给主公?” 孙权叹了一口气,道:“正如子布所说,曹操的确送来了信函给孤。”说着,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是曹操的亲笔信,曹操说,既然天意认为孙曹联姻可安天下,那何不顺从天意,两家联姻,届时孙曹共同出兵,待天下太平时,共分天下。” 刚说完,底下一人愤然道:“一群乳臭味干的小孩唱的儿歌,算哪门子的天意?倘若真信了,莫非要将主公的至亲之人嫁与行将就木的曹贼?” 孙权瞧那人,却是会稽郡郡丞顾雍,此人机智过人,且愤世嫉俗,视曹操为天底下最恶之人,从来恶言相向。 张昭道:“市井童言,虽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全不当回事,昔日董卓意欲称帝,童谣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后董卓果然不得好死。以此推来,童谣纵然非是天意,也与民意为近,不可等闲视之。” 张昭之言,顾雍想要反驳,但无奈张昭乃文臣之首,自己不敢轻易得罪,因此便隐忍不发。 忽一人又道:“依微臣之见,曹操送信函给主公,并非是诚意结亲,而是投石问路,曹操想要看看主公作何反应,究竟是否顺从。微臣想,给曹操出这计策的定是郭嘉或贾诩中的一位。” 众人一瞧,说话之人正是诸葛瑾,诸葛瑾是鲁肃保举之人,此人颇有才干,但在荆襄一带的名气,却远远不及他的胞弟诸葛亮。 孙权恍然大悟,愤然道:“如此说来,曹操那厮焉敢如此?真当孤手下无人?” 张昭委婉道:“主公,其实不然,曹操虽意图轻薄,但对江东来讲,孙曹联姻,对江东有利无害。想景帝时匈奴势大,为保汉室基业,景帝忍痛割爱,将最疼爱的南宫公主远嫁匈奴,换来汉室喘息之机,后武帝励精图治,国力日强,才向匈奴发难,将匈奴王庭赶至漠北。现曹操势大,以江东之力,恐难与之抗衡,故孙曹联姻,实可安曹操之心,令其不向江东为难,至于平分天下一说,曹操向来不守信用,但我方却断然不会空手而归,曹操若真取了天下,我方定能分一杯羹。” 孙权默然不语,张昭已将其中利害理得头头是道,身为江东之主,为己方利益着想本是分内之事,不过在亲情上,孙权却难以取舍。 良久,孙权才道:“子布所说虽然在理,但孤却不能就此专断,想我江东孙氏,现适婚女子,就只得小妹孙仁一人,但仁性子刚烈,嫉恶如仇,让她嫁与曹操,恐怕不会遂愿。” 孙权面露难色,张昭又道:“主公,自古婚姻大事,向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女子自身怎能做主?寻常百姓家如此,王侯之家,更不例外,仁公主身为东吴公主,应以我方利益为重,能稳住曹操,令其不向我东吴发兵,也算是大功一件,但凡王侯之女,理应为己方之筹码,至于儿女情长,却不可有!” 顾雍怒道:“子布你好不通人情,主公只有仁公主一个妹妹,现在却要将她拱手嫁给曹贼,以换取在曹贼强势下苟且偷生,我等身为人臣,当为主公分忧,而并非是让主公为难。” 张昭不言,顾雍立足于人情,所说之事,确是正中孙权下怀,但孙权作为江东首脑,大事上却不能独断专行,因此虽想明确表态不愿将妹妹嫁与曹操,但又无法开口。 孙权将目光转向诸葛瑾,问道:“子瑜,你怎么看?” 诸葛瑾拱手道:“主公,诚如子布所说,联姻曹操,对我方的确利大于弊,然国之根本,在于国力、军力,联姻纵然能和曹操结盟,但若我方太过弱小,始终会被曹操给吞并,如此一来,联姻与否,却与之无关了。” 东吴重臣都已经表态了,孙权也不再询问他人,愁眉紧锁,淡然道:“结亲与否,容孤再思索一下,你们先退下吧……” 虽说孙权派了人去调查儿歌究竟是谁人传唱的,但是时过已久,根本无从查起,由此又过了月余,儿歌越传越广,吴地人尽皆知,若再调查下去只怕会产生反效果,因此孙权只好作罢。 而杨林再见仁公主,却已然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三个月后。 依旧是乘着马车,由家丁带入孙府的后院,和上次同样的地方。 杨林缓步入内,仁公主正在舞剑,不过所不同的是,以前仁公主舞剑甚为平缓,而今次却舞得颇急,剑刃带着风声呼呼作响,招式已然看不清了,只能感觉到剑锋中的杀气! 管家李吉似乎早知道这点,远远的候着,不敢入内,其余的家丁们也战战兢兢。 仁公主的剑寒气逼人,脸上也没有一丝神情,让人心生惧意,但杨林却并不害怕,依然坐在上一次讲故事的那一张石桌上。 仁公主见他来了,剑尖急抖,刺向杨林咽喉,李吉和家丁们大惊失色,但哪能阻止仁公主行凶? 生死只在顷刻,杨林却异常的平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仁公主的剑锋稍稍划开了他咽喉的皮肉,立即停住,血从咽喉处流了下来,不过并不致命。 仁公主问道:“为什么不躲开?你真的不怕死?” 杨林道:“不才为公主而来,公主殿下是不会杀我的。” 仁公主一笑,一身戾气减了不少,以剑尖指着李吉和众家丁,道:“你们统统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命令,全都不准靠近这间别院!” 众人仓皇而去,似是这几日的仁公主非常可怕,谁也不敢得罪。 杨林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伤口处,却不包扎,任由血向下流,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仁公主问:“我给你凤钗,叫你随时来见,你怎么不来?” 杨林道:“不才乃市井小民,公主殿下万金之体,不才哪能天天来见?不才不来,并非不想念公主,实在是怕失了礼数,开罪公主。” 仁公主听他说得有理,便不怪罪,道:“也罢,你既然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讲一个故事。” 杨林问道:“不知公主这次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孙仁道:“不管什么样的故事,只要能让我心绪好些就行了。” 杨林见石桌上放着一架瑶琴,便道:“自古以来,故事以情节为重,而情节跌宕起伏,怕是会影响公主,不如在下弹一支曲子给公主听,音律四平八稳,最能治愈心病,就连宫廷太医,也常用此法为君王怡情。” 仁公主道:“既然如此,你就弹吧。” 杨林缓缓的坐在瑶琴前,双手轻轻按在琴上,调了一会儿音,便开始拨动琴铉,琴音立即响起,杨林熟练的弹奏着,是一首仁公主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随着曲调,杨林一边弹,一边还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仁公主舞着自己的剑,剑锋原本极速如电,但在音律的影响下,剑却渐渐的慢了下来,随后,竟和杨林的曲子变得一致,如同在曲子的伴奏下舞剑一般。 这首曲子不长,在曲子结束时,仁公主也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你……” 杨林再看仁公主的脸,惊讶的发现两行清泪竟从公主的眼眶里流了出来,这位被称为弓腰姬的巾帼英雄,竟被杨林的曲子感动得落泪。 仁公主想要止住泪水,可是哪里止得住,就算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杨林却不介意,再次拨动琴铉,正是刚才那首曲子,不过杨林没有跟着唱,只是任由旋律在别院里回响。 到仁公主不哭了,杨林才停了下来,旋律戛然而止。 仁公主擦掉脸上的泪痕,道:“我哭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杨林道:“公主殿下,不才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孙仁见杨林为人机警,便又放下戒心,也坐了下来,道:“你方才唱的那首曲子,正中我的心意,我原先也想过那种一生逍遥的日子,骑马射箭,远比深闺里的日子来得有趣,可惜的是,生在乱世,我又怎么能够逍遥下去?” 弓腰姬性子刚烈,极少与人倾述,若不是杨林的曲子切中了她的心事,她也不会有感而发。 感叹了几句之后,仁公主问杨林道:“近日里江东小儿所传唱的儿歌,你可知道?” 杨林道:“略知一二。” 仁公主叹气道:“儿歌里说,只要让我嫁给曹操那厮,便能促成孙曹两家的联盟,之后就能平定天下,永享太平。” 杨林惊奇道:“哪有此事?国家大事,岂能与儿女私情混作一谈?天下人是否太平,靠的是能者的治理,平定天下,靠的是将军和士兵们血洒沙场,联姻就能促成天下太平之说,根本就之虚乌有,无从谈起!” 孙仁苦笑,人人都知道联姻并非改变天下大势的主因,但东吴一方,却有多数人支持将自己嫁给曹操,因此自己一个月来闷闷不乐,愁烦写在脸上,连下人都不敢接近。 原本是让杨林来说书的,可是他却弹奏了一首曲子,自己竟然听哭了,不过哭过之后,仁公主觉得自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孙仁又道:“虽说如此,但为了东吴的大局,我最后还是会被迫嫁与曹操,乱世之中,女子的命运,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杨林愤然起身,怒道:“公主殿下,请勿如此作践自己,天下人无论男女,生来皆是平等的,生活、劳作、求学、婚姻,乃至生病、死亡,都并非他人能够左右,人生一世,当掌握自己的命运!” 仁公主被杨林突然之间的行为给震住了,杨林字字珠玑,自己又怎么没有听进去?杨林的话语中,似乎有许多与世俗格格不入的理念,诸如掌握自己的命运此类的事,对于现今的自己而言,是否太过虚妄? 仁公主叹气道:“婚姻大事,让我自己做主,这可能吗?” 杨林神色严肃,朗声道:“公主殿下,不要向命运低头,有的人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便赞颂它,有的人一路坎坷,贫困潦倒,便咒骂它,而实际上,它不过是艄公们手里的舵而已,是苦是甜,需要自己去决定。” 仁公主呆呆无言,不知以何种话语来回答杨林。 杨林又坐了下来,刚才的激烈发言,导致脖子处的伤口又裂开了,然而他并不介意。 杨林继续道:“公主殿下,不才这次来,是来给公主殿下讲故事的,方才拖了这么久,故事竟只字未讲,既然公主殿下不知道听什么,那么不才就自作主张,给公主殿下讲一讲周代那位女王的故事吧。 武曌原本是前代周王的侍妾之一,但她年龄尚轻,虽受宠幸,但无所出,王宫中侍妾的命运向来悲惨,武曌不甘如此,便向太子下手……” 时辰在不知不觉间过去,杨林的故事讲得委婉动听,将武曌如何夺宠、如何夺权的事说得一清二楚,虽说故事中不可避免的提及了武曌的心狠手辣,但对于现今的仁公主,她更关注一名女子是如何执掌江山的。 杨林结尾的地方,只在武曌登基为止,其后的部分,便不再说了。 仁公主意犹未尽,问道:“这么就完了?武曌得了江山之后,究竟是如何治理的,她怎样让天下男人心甘情愿诚服的?” 杨林道:“实在抱歉,之后的事,史料上已然无从查找了,若在下贸然杜撰,那么这个故事,便成了假的了。” 仁公主颇有些失望,但对杨林所说的故事,倒也深信不疑。 杨林借机道:“公主殿下,既有先河,必有来者!如今之势,天下大乱,曹贼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然不得民心,江东之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公主殿下千金之体,又岂能嫁给如此的贼人任其宰割?现东吴兵强马壮,公主殿下身为曲阿孙氏,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何不放手大干一场,创下丰功伟业让后人去歌颂?” 孙仁再一次被震住了,杨林的话在脑中久久回响,如醍醐灌顶一般,良久,她终于想清楚了,脸上的表情由震撼,渐渐的转为坚毅…… 仁公主道:“你说得没错,乱世之中,女子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我已下定决心,明日就前往柴桑,我要去见哥哥。” 仁公主如释重负,杨林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道:“希望下一次见到公主殿下时,能见到一个披坚执锐,满怀狭义之情,在战场上杀敌的公主殿下。” 说罢,杨林正要告辞,仁公主却说道:“你随我一起去,不要再去酒肆里说书了,你巧舌如簧,留在曲阿太屈才了,从今日起,来当我的侍从,随侍左右,我封你一个郎官的官儿。” 第四章柴桑 柴桑城比曲阿城大得多,作为长江流域的经济中心,各地的物资都会经过这里,长江带给东吴的,不仅是赖以御敌的天险,还有畅通的物流所带来的繁荣市场。 但是人人都知道,这样的繁荣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在繁荣的背后,东吴永远受到来自北方的敌意目光。 商人们也战战兢兢,总是抱着“这一次的买卖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想法,因此也总给自己留有后路,一旦战争爆发,立即撤离。 在柴桑城外,搭着不少的帐篷,这些帐篷都是商人们暂居的场所,虽然柴桑城是商贸中心,但很少有商人在城内置业。 颜色不一的帐篷,是柴桑城外的一道风景,一辆奢华的马车经过,马车上的人将城外的帐篷一览无遗。 这辆马车不仅奢华,随行的还有两名骑兵保护,可见马车上所乘坐的,地位一定非常尊崇,商人们也注意到了,不过谁也没有好奇去问。 实际上除去车夫之外,马车的车厢里,只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东吴的公主孙仁,她这次来柴桑,连婢女都没带,而另一位,则是仁公主刚刚任命的随行郎官杨林。 杨林稍稍拉开一点窗帘,见到柴桑城外的场景,轻叹道:“自古以来,士农工商,总是把商人的低位排得较低,实际上买进卖出,促进物流的商人,正是国家繁荣的根本,而只有拥有绝对的兵力,才能够保护商人们贸易,让商人们整日心惊胆战的国家,是繁荣不起来的。” 仁公主没有搭话,一路上她都忧心忡忡,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 马车进了柴桑城,繁华的柴桑城一览无遗,街上的人很多,但有骑兵开道,倒也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位于柴桑的行宫,这里正是东吴主公孙权的居所,同时也是东吴的文臣武将们议事的地方。 守卫没想到仁公主竟会只身来此,有些手足无措,在确认的确是仁公主本人后,连忙行礼。 杨林道:“公主殿下,在下只是一名外郎,恐不方便入内,还是让我在驿馆歇息,公主要见我,只消差人传我便是。” 孙仁道:“也好。” 杨林随即下车,马车驶入行宫中,杨林目送马车而去,这才转身离开。 来到街道上,杨林并不急于去找驿馆,而是随意溜达,柴桑的街道还真是热闹,单从人流量上看,比曲阿多一倍,人多就意味着城镇里的商贩多,营造出繁荣的氛围。 杨林注意到路边卖面具的商贩,有一张竟然是曹操的面具,面具绘得惟妙惟肖,倒神似一名枭雄的嘴脸。 杨林买了一张曹操的面具,又逛了一阵,来到一间名为“经略”的茶馆,杨林也听说过这间茶馆,柴桑乃至江南一带的文人儒士,喜好在这里高谈阔论,大议天下局势。 信步而入,里面茶客满座,杨林在靠边的一张桌子坐下,小二上来询问了句,杨林要了一壶清茶,他在曲阿人尽皆知,不过在这柴桑城,倒无人识得自己。 大堂中一位青衫公子正在侃侃而谈,道:“今曹操已统一北方,兵犯江南是迟早的事,然荆州刘表、东吴孙权,兵力远逊于曹操,只怕两地会不战而降,曹操得了江南,自会挥师西进,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会望风而降,适时天下一统,曹操功高震天,谁还能奈他何?” 另一位胖子立即反驳道:“非也,曹操虽名为汉相,但其野心谁人不知,天下诸侯,人人得而诛之,其势虽大,但要得天下,并非轻而易举,他手下兵马虽多,但皆是步兵,只会平原作战,而要攻江南,需要水师,曹操哪来的水师?他要进攻西蜀,西蜀地势险要,昔日高祖卧龙之地,又岂是垂手可得的?” 胖子刚说完,又一人道:“曹操手下虽然猛将如云,但若真要以一己之力与天下诸侯为敌,恐怕不易,不过其手下除了猛将之外,还有得力的谋臣,夺取天下,并非只靠蛮力,有时三寸不烂之舌,可抵百万雄师。郭嘉、荀彧皆深谋远虑之人,在下思量,恐曹操会效法先秦,对天下诸侯采取远交近攻之策,分而瓦解,以防诸侯合力。” 茶馆里沸沸扬扬,但说话的都是读书之人,因此秩序较好,你方唱罢,我再登场,众人针对天下大势谈笑风生,有时一人说得极好,茶馆里还响起了喝彩声! 杨林默不作声的听着,在曲阿总是他说别人听,到这儿换了个个儿,倒也十分有趣。 只听得一人说道:“曹操最恨者,刘备也,当年密谋起事者,只刘备一人幸免,此人东躲西逃,先寄于袁绍处,曹操便攻袁绍,现袁绍已灭,刘备又居于刘表处,要让曹操和诸侯和平相处,除非刘备死。” 立即有人愤然道:“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为汉家天下,得罪曹贼,东奔西走,实是不易,然其手下猛将,实不亚于曹贼,今日虽寄人篱下,但不久之后,必可东山再起,与曹贼一战!” 茶馆里有些乱了,茶客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杨林站了起来,戴上那张刚买来的曹操的面具,来到厅堂的中央,朗声道:“曹操乃不世枭雄,若他的策略,都被我等升斗小民知晓了,他又以何独步天下?试想一下,当他与袁绍对峙于官渡,又有谁猜到他会奇袭袁绍的后方粮草?” 茶馆虽闹,但杨林声音响亮,很快就将所有人的声气给压了下去,众人注意到他时,却是一张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脸! 有人不满道:“兄台,你既有意攀谈,又何必戴着一张面具呢?” 杨林道:“若以自己的身份来谈,我岂不也成了妄议政事的草民了吗?何不换个花样,今日站在这里的,并非一介草民,而是大汉的丞相曹操!” 此言一出,众人皆觉得有趣,在经略茶馆里论政,还从未以此种方式,于是便不管杨林是否有意戏弄大家。 一人问:“曹丞相,你是否有意吞并江南?” 杨林道:“孤自任丞相以来,天下枭雄并起,二袁、吕布,皆是强敌,但他们不识好歹,敢抗天命之师,今北方已平,我军兵强马壮,孤手下谋臣武将不计其数,正是一鼓作气,平定天下之时,江南土地肥美,焉能占于他人之手?” 茶客们大笑,杨林学曹操说话,倒也惟妙惟肖,而他所讲之时势,也颇合主流看法。 又一人问:“丞相,你南征北战,是否真是为了汉家天下?你平定天下之后,是否会辞官归隐?” 杨林笑道:“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功高盖主者,皆无好下场,若孤真平定了天下,功劳可超姜尚、张良,天子岂能容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取汉室而代之!” 众人又笑,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明地里,却绝不敢将谋朝篡位挂在嘴边,不过他野心勃勃,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又一人问:“丞相,假若孙曹联姻,你是否会对江东网开一面?” 杨林道:“孤虽平定北方,天下枭雄,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江南有三江之险,西蜀有三川为屏,孤以一己之力,恐难平定四方,倒不如卖些好处给孙权,若他真将妹子嫁给我,孙曹联姻,共同平定天下,待天下平定后,他孙权自是裂地封王,保永世太平。” 茶客们纷纷点头,北方虽然战乱连连,但江东一地,却得享一时太平,江东之民都不希望和曹操开战,因此大部分人倒是希望吴主孙权将妹妹嫁给曹操,以换取两家之间的和平往来。 戴着面具的杨林,将曹操这名不世枭雄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他调侃得也恰到好处,正合诸位茶客的心意,一时间,茶馆中沸沸扬扬,众人谈笑风生,倒也无人关心那张曹操面具下的脸究竟是谁。 杨林将气氛带动起来之后,就悄悄的退了下来,不再说话,坐在了一旁,却不取下面具,有茶客上来攀谈,杨林不多说,只草草聊了几句。 另一方面,仁公主则径直面见自己的兄长。 孙权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轻装简从来到了柴桑,待有人禀报时,孙仁已然闯入朝会,朝会上,孙权正与群臣议政。 群臣一脸愕然,孙仁怒气冲冲,直斥兄长道:“兄长,你真的打算将我嫁给曹操那个贼人,以换取江东片刻的安宁吗?” 孙权早知道妹妹是为这个来的,想要安抚妹妹,底下张昭却指责道:“仁公主身为女子,怎能如此不懂规矩,只身闯入朝会,这天下大事,岂是女子能够干预的?” 孙仁怒视张昭,恨恨道:“你们所谓的天下大事,不正是那我当贡品,以保住你们自己的官禄和爵位吗?” 孙权责备道:“仁,子布是老臣,你休得无礼!孤可从未说过要将你嫁给曹操,此事正在商议,你大可不必为此事大闹朝会。” 孙仁不以为然,道:“此事正在商议,也就是说,你们随时会将我嫁给曹操那厮。” 孙权委婉道:“虽说此事在议,但在孤心中,你我兄妹情深,孤又怎么忍心将你嫁给曹操呢?就算孤有此意,若你决然不同,孤也不会逼迫于你的。” 朝臣们议论纷纷,张昭抢话道:“主公,此言差矣,你身为江东之主,当以江东子民的身家性命为重,兄妹私情为轻,而仁公主身为东吴公主,更应有身为公主的自觉,若能保全江东之民,委身于曹操又如何?而且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又怎么做得了主?” 张昭是百官之首,为东吴骨鲠之臣,他所说之话,倒也句句在理,群臣皆沉默不语,不过孙仁自小心高气傲,从未将女子应尽之责看在眼里,被张昭当面数落,立即暴怒,将随身的佩剑拔了出来,直指张昭咽喉。 朝堂顿时大乱,参与朝会的,以文臣居多,武将也没有佩剑,只能睁眼看着。 生死只在顷刻,张昭却临危不惧,毅然道:“仁公主殿下,你身为东吴公主,当为东吴子民着想,以一人而换来东吴永无战乱,正是你的责任。” 张昭的话如同针一般刺进孙仁耳中,孙仁按捺不住,举剑直刺,千军一发之际,剑锋却被一人挡了下来! 挡下孙仁手中利剑的,正是东吴之主孙权,他是武将出身,臂力非凡,孙仁被他一剑格挡,身子被震出几尺远。 孙权将妹妹手中之剑夺了过来,斥道:“朝堂之上,焉能如此无礼?是否与曹操联姻一事,孤尚未决断,你先退下,孤还要与群臣商议大事。” 孙仁愤然离去,孙权重回王座,对群臣说道:“孤的这个妹妹,从小无人管教,以至于性格生得张扬跋扈,然而就算如此,孤也舍不得与她别离,诸位臣工,如若孤拒绝了曹操的请求,他是否会发兵东吴?” 见主公维护妹妹的意图已明,群臣便缄口不言,只有张昭劝道:“主公,请三思!” 但孙权不理张昭,却问诸葛瑾,道:“子瑜,你怎么看?” 诸葛瑾道:“曹操即刻对东吴用兵,却不可能,眼下刘表尚在,若他攻我东吴,必将腹背受敌,因此微臣推断,曹操必会先攻刘表,待收服荆州之后,才会对我东吴用兵。” 孙权点头道:“此言甚是。” 诸葛瑾又道:“但无论如何,曹操吞我之心未死,曹操与我东吴之间必有一战,主公应当立即致信给公瑾,让他加紧练兵才是!” 孙权道:“孤这就写信给公瑾。” 孙权与诸葛瑾一唱一和,其态度已然明了,朝会完后,以张昭为首的保守之臣愤愤不平,直言诸葛瑾之言将陷江东于万劫不复之地,而顾雍等人却极力维护诸葛瑾,声称曹贼不足为惧。 孙权则悄悄来到了孙仁公主下榻之地,此刻孙仁仍在生气,孙权轻轻的走进屋,孙仁立即抽出剑来指住自己的兄长。 孙权不为所动,问道:“仁,你还在生为兄的气?” 孙仁道:“你若将我嫁给曹贼,我恨你一辈子!” 孙权用手指轻轻的将剑尖拨开,道:“仁,大哥早逝,孤忝为江东之主,但孤才疏学浅,远不及大哥,手下能人虽多,却只能安于现状,没能开疆拓土,然而纵然如此,孤也不会害怕曹操,更不会以你的终生幸福,来换取苟且的安宁,因此仁,你放心,孤已决定回绝曹操,就算他怒而用兵于东吴,孤也不怕!” 孙仁一听兄长已然表态,全身一软,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道:“兄长,此话当真,你真的不会将我嫁给曹操,就算与曹操兵戎相见?” 孙权道:“曹操野心勃勃,志在天下,他见我江东土地肥美,怎能不心生歹意?他占我江东之心,又岂是娶一位妾室就能安抚得了的呢?” 孙仁心下激动,一把搂住了兄长。 孙权抚摸着妹妹的头,孙仁偎依在兄长的怀中,眼睛里泛着泪花,却没有流出来。 抱过之后,孙仁整理下自己的仪容,道:“兄长,此次我贸然到柴桑来,还请你不要见怪,既然兄长已经答应不将我嫁给曹操,那么我明日即动身回曲阿,张昭说得对,天下大事,我区区一名女子又怎能随意干涉,我回曲阿后,便闭门不出,恪守女则,不给兄长丢脸。” 孙权笑道:“傻孩子,为兄什么时候怪过你?你不喜女红,自幼喜好骑马射箭,这弓腰姬的名号,江东无人不知,既然得了这个名号,那也不必再改,习武练剑,只要你喜欢,都由着你,孤也不期望你做个大家闺秀,这次为了孙曹联姻之事,你远从曲阿而来,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待几天,柴桑城的繁华,可是曲阿所比不上的。” 孙仁微微点头,应了下来,此刻心中已再无烦心事,便可以了无牵挂,在这柴桑城里好好的玩耍一下。 第五章诗会 虽连连战乱,但自建安元年以来,四处文风盛起,文人墨客们好吟诗作赋,以此陶冶情操。 柴桑城的摘星楼,便是东吴一地的骚客们聚集的地方,每月的初七,摘星楼上便会举行诗会,不仅是东吴的文人,就连荆州、江北一带的文人也有参会。 今日便是举行诗会的日子,摘星楼的二楼已经坐满了人,诗会的主持叫吴湘,是江东一带有名的财主,由于喜好诗词歌赋,便大把花钱举行诗会。 吴湘坐主座,底下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四处有名的文人雅士,席桌上佳肴美酒不胜枚举。 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吴湘便朗声道:“诸位同好,每月一次的摘星楼诗会就要举行了,今次的诗会依然只有一个题目,胜出者能得到百两黄金!” 虽说文人们向来视金银为粪土,但既然吴大财主有意,百两黄金的彩头倒也不会令人嗤之以鼻。 现场安静了下来,吴湘又道:“今次的题目,便是‘江’,诸位请随意发挥,无论体裁,无论立场,只要是好诗好赋便行。” 众人鸦雀无声,“江”这个题目虽然简单,但要想创出佳作来却是不易,而诗会上吟诗看重临场发挥,从来佳句天成,短时间断然不能作出一首好诗来。 无人说话,都等着谁人第一个作诗,在历次的诗会上,第一个上来作诗的,都没有获得过优胜! 良久,才有人开口道:“既然没有人,就让不才为先吧!” 吴湘一见那人,却是一张生面孔,便问道:“阁下高姓大名?哪里人士?” 那人道:“不才姓杨,单名一个林字,草字天平,江南人士。” 吴湘又道:“既然如此,便请杨兄挥毫一首吧!” 诗会上的诗并非是咏出来的,吴湘有心,知道文人们作诗多是一时兴起,吟过之后恐怕忘记,便让众人将诗写下来,以作纪念,而这些墨宝现今可能不值钱,但这些文人中若有飞黄腾达者,那么墨宝的价值就将会翻倍。 书童研好墨,杨林便取过笔,在宣纸上作起诗来…… 立即有人赞叹道:“一笔的好字!” 原来杨林的字刚劲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会活动般,一个字连着一个字,浑然一体,竟看不出有丝毫生硬的地方。 在欣赏杨林的书法的同时,杨林的诗作已然完成了,完成后,书童便将宣纸悬挂起来。 众人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众人惊叹! 吴湘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人作的诗就如此不凡,将这首诗读完之后,只觉得气势磅礴,其中却又隐含着恬隐之情,而当今天下战事连连,此诗正写出了民众的心声。 杨林道:“不才献丑了,只当抛砖引玉了。” 杨林过于谦虚,但众人都想,这“砖”都如此不俗了,那么究竟什么样的诗作才能被称之为“玉”呢? 一时间,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骚客便也打消了出风头的念头,自己所作的诗若不能超过前者,那么岂不是班门弄斧,自惭形秽吗?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却依然没有人自告奋勇。 吴湘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的诗会是如此的局面,在见大家都没有再作诗的念头,又看杨林所作的诗的确是难得一觅的佳作,便朗声道:“既然没有人愿意再作诗,那么我宣布,此次的优胜者就属杨林杨兄了!” 话音刚落,一人闯入进来,道:“什么狗屁诗会,竟然无人作诗,洒家倒要附庸风雅一番!” 闯入之人与在座的诸位截然不同,身作戎装,一脸的胡渣,十足的粗人一个,怎么看也不像是读过书的。 不过来者是客,吴湘笑着脸道:“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来人道:“不敢当,洒家姓王名宝,官拜赶车校尉,今日偶然来到这里,也学学你们文人的样子,作一作诗!” 吴湘道:“既然如此,校尉大人请动笔吧!” 书童正在研墨,王宝却大喝一声,道:“动什么笔,洒家粗人一个,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你让洒家动笔,不是折洒家的寿元吗?” 众人皆怒视这位赶车校尉,字也不识,你也有脸作诗?但是这人毕竟是军队里的人,因此众人敢怒却不敢言。 吴湘强压住怒火,道:“那么,劳烦校尉大人吟诗一首。” 王宝道:“洒家虽识字不多,但吟诗还是会的,既然你们是以‘江’为题,洒家也吟一首写江的—— 长江长,都是水,水水水,好多水,东边是水,西边也是水,南边是水,北边也是水。” 吟完诗后,王宝洋洋自得,而在座的文人们却已然无话可说,这哪叫诗,连三岁小儿口中的儿歌也不如。 一人说道:“狗屁不通!” 不巧这话却被王宝听进耳中,直扑说他吟的诗狗屁不通那人,把他提了起来,他行伍出身,力气颇大,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能经得起他的折腾? 吴湘大叫道:“住手!” 有人呵斥,王宝却不放手,只是问道:“他说洒家吟的诗狗屁不通,当有此报应,你是主事的,你倒说说看,洒家的诗究竟好不好?” 迫于压力,吴湘只得说道:“校尉大人所吟的诗,自然是难得的佳句。” 听了恭维之言,王宝放了手,又道:“既然洒家的诗是好诗,那么这场诗会的优胜,是不是应该是洒家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服气,王宝吟的那几句,根本连诗都算不上,如若让他讲优胜得了去,那么每月初七的诗会就不用再办下去了。 在座的诸人,虽都是颇有名气的文人,但是遇见了像王宝这样的蛮横军人,当真有理说不清,因此只得忍气吞声。 吴湘正为难,杨林却站在了王宝的面前,说道:“校尉大人以权力相欺,胜之不武,可是这普天之下,也有靠武力无法办到之事,你可莫小瞧了文人!” 王宝诧异道:“你是何人?难道你不知道洒家是赶车校尉吗?” 杨林道:“不才初来乍到,在这诗会之上,已然得了优胜,但是校尉大人却偏偏要将不才的优胜抢去,不才自然要阻止。” 王宝讥笑道:“你得了优胜?就凭你?” 杨林道:“论文采,在座的诸人都在不才之上,是众人抬爱,不才才得了优胜,不过纵然如此,不才和校尉大人比起来,还是要稍胜一筹。” 王宝大怒,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喝道:“你敢说洒家的文采不好,你有几个脑袋?” 凶器一现,诗会顿时大乱,所谓刀剑无眼,时值天下大乱,军官们杀几个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王宝将剑在杨林的眼前晃了晃,不过杨林却纹丝未动,王宝道:“见洒家拔剑了你竟然不逃,洒家佩服你的胆量,但你的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宝猛力挥剑,直砍杨林,众人惊叫,以为杨林必定命丧当场! 生死只在顷刻,杨林的脚步却依然未移,甚至连眼睛也未眨,王宝的剑停在了杨林的脖子前,却并没有下杀手。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这位赶车校尉只是在吓人而已…… 王宝轻蔑道:“饶你一命,谅你一介文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说罢,转身离开,众人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杨林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了一口茶,压压惊,良久,才问吴湘:“吴先生,这诗会还要继续进行吗?” 吴湘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那粗人来闹场,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诗会哪里还能进行,这场诗会的优胜,就由杨兄得了去吧。” 百两黄金近在眼前,杨林却道:“在下虽然作了诗,但他人却未作诗,更由于刚才那人来闹场,致使诸位再无吟诗之心情,若在下这就得了优胜,恐怕胜之不武。” 吴湘道:“也罢,那么此次的诗会暂且作罢,等下月初七,诸位再来吟诗作赋吧。” 吴湘宣布诗会到此结束,众人都悻悻起身,难掩心中失落之情。 杨林起身,朗声道:“诸位,当今天下群雄并起,虽武能安邦,却不能定国,武人小觑文人,但我们文人却不能看轻自己!” 一句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众人虽小有名气,但都感到对于乱世无能为力,就连一名小小的赶车校尉,也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 有些人凑了过来,问杨林:“我们不能上阵打仗,能够左右天下的局势吗?” 杨林道:“用刀去拼杀,那只是莽夫所为,韩非子有言,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文人在乱世中,并非一无是处,恰恰相反,文人的力量,远比那些粗鲁的军人要强得多,使用这股力量,就连吞并天下也不在话下。” 吴湘不住的点头,杨林的话,说进了他的心坎中,江南文士,虽有才华,但各地的豪强,却看不起这些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吴湘举行诗会的目的,正是为了将江南文人凝聚起来。 此次的诗会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最后却听到了来自杨林的肺腑之言,得到的似乎比失去的更多。 第六章驿馆 杨林回到柴桑驿馆自己的房间之内,还没坐下,一人突然闯入,正是不久前大闹摘星楼诗会的赶车校尉王宝。 王宝一见杨林,立即抱怨道:“你这家伙,说让洒家去办一件事情,竟然是去闹文人的场子,你倒高兴了,可是洒家可被这帮玩弄诗赋的给记住了!” 杨林笑而不语,只是缓缓坐下,而王宝发了一通脾气,也坐了下来。 两人是在这驿馆中认识的,杨林虽被仁公主封了郎官,但官卑职小,这柴桑城中官比他大的人多了去了,因此驿馆的接待并不待见他。 而王宝也是如此,他的这个赶车校尉是花钱买来的,只是一个虚职,并没有实权,王宝这个校尉却从未领兵上阵,因此一直郁郁寡欢,他想再捐一个将军来当,因此便在驿馆里住下了,却不想竟遇见了杨林。 王宝生性粗鲁,大吵大闹间惹到了杨林,杨林便和王宝争执起来,最终两人商议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王宝出一个题目让杨林答,杨林出一个题目让王宝答,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情。 结果杨林理所当然赢了,杨林让王宝去做的事,便是在初七的摘星楼诗会上闹场,而杨林也许诺,若王宝跟着自己干,自己一定保他当一名带兵打仗的将军! 王宝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咕咕的就往肚子里灌水,喝饱了之后,看着杨林,心中倒有一些佩服之情,虽说在摘星楼的那一幕只不过是自己和他演的一出戏,但自己举剑就砍,气势汹汹,而杨林却眼睛都未眨一下,当真是胆色过人。 杨林并不介意茶壶是王宝喝过的,悠闲的提起茶壶,将水倒进自己的水杯中。 王宝问道:“洒家不懂,你为什么和那些书呆子过不去?这些家伙加在一块儿还打不过洒家一个呢!” 杨林轻笑道:“书呆子?你可别小瞧了这些文士。将军统帅军队,攻城略地,所得到的只不过是几座城池,但文士以三寸不烂之舌,合纵连横,所得到的,岂止一个国家?历朝历代,王图霸业,又岂是单单靠武将打下的,若能将文人们聚集在一起,其战力又岂是数十万大军所能比拟的?” 王宝听不进杨林的论断,只是道:“洒家为你为伍,自然是要得到好处的,你记住,你曾经承诺过让洒家当将军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王宝虽是粗人,但是杨林的才干,他能够分明的看到,这家伙牙尖嘴利,所说之话,具有一种特别的**力,再加上他临危不动的气质,这正是成大事者所应有的素质! 杨林道:“王校尉切勿担心,既然在下许诺,那么只要在下有能力,就一定会让你当上将军,不过前提是,王校尉请务必与我同一阵线,有些事情,若没有王校尉的鼎力协助,是万万不能成功的。” 杨林言下之意,是又要让自己为他办事,王宝虽然心中不快,但为了自己能够日后飞黄腾达,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宝朗声道:“洒家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既然已经上了你的贼船,那么洒家也就豁出去了,说吧,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让洒家去做!” 杨林笑道:“王校尉不愧是武人之资,说话快言快语,在下佩服,当下的确有一件事要让王校尉去做,相信王校尉一定能做好的。” 王宝不满道:“你少卖关子,究竟是什么事,说!” 杨林从怀中拿出来一封信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让王校尉替我跑跑腿,替我送一封信去给一个人罢了……” 王宝接过信件,信已经封好了,不过信封上并没有写收信人是谁。 杨林正色道:“此信事关重大,你我的荣华富贵,全在这封信上,因此我不许你偷看信的内容,一定要将此信送到收信人的手上才行。” 王宝道:“洒家才不稀罕偷看你的这封信,既然你让洒家去送信,总要告诉洒家这封信是送给谁的吧!” 杨林脸色稍缓,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名字:“曹操。” 此言一出,王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待缓过神来,才断断续续道:“你说什么……洒家没有听清楚……这封信究竟是要送给谁的?” 杨林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曹操!” 王宝大骂道:“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曹操是东吴的敌人,即将对我们用兵吗?难道你想吃里扒外,里通敌人吗?” 杨林淡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叛徒也好,细作也好,只要最后能成事,这些称谓都无所谓,我所要的,只是结果!王校尉,这里可是柴桑城的驿馆,虽说只住着你我二人,但难免隔墙有耳,你若再这样大吵大闹,恐怕将军没当上,脑袋却搬家了。” 听到杨林的提醒,王宝这才降低了声气,道:“但是,让洒家送信给曹操,这可不太情愿。” 杨林道:“送与不送,但凭由你,我虽不让你看信中的内容,但却能告诉你,这封信关系着东吴的命运,而如果送到了曹操的手中,那么对于东吴而言,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王宝诧异道:“此话当真?曹操看到了这封信,真对我东吴有利?” 杨林道:“我无法向你证明,可是我说过,我所看重的只是结果,如果你信得过我,只管日后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王宝毅然道:“既然如此,洒家就相信你一次,可是要将这封信送去江北,得花不少的日子!” 杨林道:“你虽为赶车校尉,但这只是虚职,并无实事,就算人找不到了,旁人也不会过问,你骑一匹快马去,我算了算,大概一月就能返回!” 王宝又道:“但如若这封信送不到曹操手上,那洒家也无能为力,人家是大汉的丞相,怎么会屈尊去见一个小小的赶车校尉?” 杨林笑道:“曹丞相心怀天下,礼贤下士,如若他真的怯于见一位小小的东吴赶车校尉,那么这位丞相所拥有的‘器’,就连做我的对手的资格也没有!” 第七章民情 孙权虽是东吴之主,但东吴民众却没有几人见过他的面,因此他换上布衣,便能够微服出行,一路上只带了两名亲信陪同。 近日为了妹妹的事,孙权没少操心,虽说自己硬着头皮否决了孙曹联姻的决议,但张昭等老臣依旧不依不饶,执意纳谏,致使孙权不胜其烦。 幸好仁公主在柴桑住得颇为开心,心中再无阴霾,又变成了那个无拘无束,喜好舞刀弄枪的妹妹了,孙权又想起了兄妹俩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只盼妹妹能够多住几日,一叙兄妹之情。 又听闻妹妹在曲阿找了一位颇为了得的说书先生,每日有一两个时辰妹妹都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不过孙权由于事务繁忙,没能见那位说书先生一面。 今日上街来,孙权是为了体察民情,江北的曹操蠢蠢欲动,而自己又拒绝了曹操求亲的要求,只怕那厮不日就会兵临江东,而东吴子民如何看待战争,孙权很想亲耳听听。 两位亲信多有在柴桑城里走动,孙权便问其中一位道:“孤想瞧瞧民众们是怎么想的,在这柴桑城中,应当去何处?” 亲信道:“柴桑城里,有识之士论天下大势,多在一家名为‘经略’的茶馆,主公可到那儿去看看。” 孙权依议而行,三人来到柴桑城的闹市,孙权见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的景象,心中颇为欣慰,吴地在自己的治理之下,总比北方连连战乱要好上百倍! 亲信带路,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经略茶馆,孙权在茶馆中找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两名亲信随侍左右。 只见大堂中茶客们已经谈得正欢,所谈论的焦点,自然就是各地的局势,孙权在一旁听着,这些茶客们虽然无官宦在内,但他们的论点论据,倒也颇为有理,从北方的曹操,到荆州的刘表,再到益州的刘璋,他们手下的兵力,将领的实力,都被茶客们说得分毫不差。 再说到江东,茶客们皆认为江东土地肥美,水路发达,正是建立基业的风水宝地,因此曹操会心生贪念,孙权捋着胡子,默默的听着。 茶客们畅谈了一阵之后,一名戴着面具的茶客突然来到了大堂的中央,孙权不明所以,小声询问,一名亲信附耳道:“这是这里的新花样,由茶客们自己扮演当权者,以当权者的角度来思索。” 孙权点头道:“那也颇为有趣!” 不过孙权平静的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只听得那名那名戴面具的茶客朗声道:“孤乃江东之主,孙将军是也!” 孙权面色微愠,他实在没有想到那名茶客扮演的竟然是自己! 实际上柴桑市面上卖的这些面具,只有曹操的是活人的面具,其余的,如姜太公、孔孟、秦始皇,都是先贤,而碧眼儿孙权的面具自然是没有的,那位茶客扮演他,戴的却是江东的另一位名人伍子胥的面具! 两位亲信知道主公生气了,却不敢劝,孙权强忍住心中的怒气,继续听这些茶客们究竟闹成什么样。 只听得一人问道:“孙将军,请问您是否愿意将妹妹嫁于曹操,以换取两家数十年的太平?” 孙曹联姻之事,孙权一直介怀,没想到这些无法无天的茶客们竟然敢在茶馆里公然讨论此事! 孙权拽紧了拳头,浑身颤抖。 戴面具的茶客并不知道东吴的主公就在此处,高声道:“孙曹联姻,只需牺牲一人之幸福,便可换来吴地百姓的太平,且孙曹联姻之后,便可孙曹联军,一统天下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然而孤却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孤想妹妹留在自己身边,不想让她远嫁,因此虽然曹操随时可能对江东动兵,孤也不会和曹操联姻,与妹妹比起来,江东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但是孙权却气得面红耳赤,在众人的笑声中,孙权举起拳头,一拳砸在桌上,矮桌竟被一拳打碎! 两名亲信慌了神,主公发这么大火,只怕有人会遭殃了,好在小二立即赶忙过来,赔礼道:“实在是抱歉,客官,这张桌子不太牢靠,让您受惊了。” 小二明知道孙权打碎了桌子,却反过来赔礼道歉,孙权也醒过神来,知道若在此处发飙可是不大妥当。 见谈笑中的茶客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情况,孙权起身就走,两名亲信也跟着他。 出了经略茶馆,孙权对其中一名亲信耳语了几句,那名亲信领命而去。 孙权回行宫,没几步就出了闹市,那名领命的亲信很快就赶来了,手里面还拽着一个人,正是那位戴着面具扮演自己的家伙! 四下无人,孙权傲然而立,亲信一把摘下了那张伍子胥的面具,露出一张胖子的脸。 胖子在茶馆里被人强行带走,心知不妙,见了孙权,颤颤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将我虏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一名亲信指着孙权道:“这位就是东吴的主公孙将军,你刚才假扮是他妖言惑众,孙将军要拿你回去治罪!” 胖子一下子被吓住了,孙权虽然挂名会稽太守,实际上却是吴王,在吴地手掌生杀大权,得罪了他,自己岂能活命。 孙权满腔怒火,但事情没头没尾,不弄清楚自己心中岂会安宁,于是问胖子道:“是什么人让你扮作孤,在茶馆里肆意乱说的?” 胖子浑身发抖,道:“没、没人要小人……假扮将军,只是最近一段日子,茶馆里时兴这个……第一次的那个人,扮的是曹……丞相……”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孙权见胖子不似在说谎,想必是这家伙自告奋勇的扮作自己,却不幸被自己给看见罢了。 孙权又问:“那么,刚才的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谁人在胡说,孤舍不得妹妹,致使江东遭遇兵祸?” 胖子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只好坦白交代,道:“小人不知是谁人传的,只是今日柴桑城里,人人都在传这个,不信将军去问,那样子说的,可不止小人一个……” 孙权面色惊讶,看了两位亲信一眼,两名亲信微微点头,此两人常在城里走动,看来此事非虚! 也就是说,柴桑城里的民众,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只知道护短的庸主,不顾数十万百姓的死活,毅然要与曹操开战! 想到这里,孙权勃然大怒,指着那位胖子道:“把他关起来,饿他十天半月!” 说罢,拂袖而走。 谣言虽然可怖,但是最可怖的,却是散布谣言之人,究竟是谁在暗处里诋毁自己的名声? 第八章使者 曹操在收到孙权回绝他联姻请求的回信之后,又收到另一封信。 这封信是一位匿名人送来的,送信人似乎非常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在将信送到后就立即逃走了。 虽说信来得不明不白,但是曹操却对这封信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因为信上只歪歪扭扭的写着九个字—— “东吴郡主,遣一使可得。” 为此,曹操找来了自己手下最信任的谋士郭嘉,与他一同商议对东吴的策略,郭嘉看了信,心领神会,立即道:“主公,要攻孙权,必先灭刘表,此顺序不能乱,不过此封信却给了我方一个可乘之机,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而收服孙权,那长江以南,便再无我方敌手了!” 曹操奇道:“你如此相信此封信上所说,难道就不怕有诈吗?” 郭嘉笑道:“写信之人,精打细算,已用最短的言语说出了想说之话,若能将他收为内应,对我方有百利而无一害!” 曹操问道:“奉孝意欲何为?” 郭嘉道:“既然信上说江东郡主遣一使可得,那么卑职愿亲往柴桑,为主公促成美事,也为江东百姓,免了这战祸之苦。” 曹操莞尔一笑,郭嘉不愧是自己的首席谋臣,自己心中所想,他能猜得分毫不差,此去江东为使,除了郭嘉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人选。 三日之后,郭嘉便以曹操使者的身份前往江东,只带了一名书童和两名武士随行,轻车简行,一路上不滋扰地方,十日便渡江。 当郭嘉来到柴桑,孙权及其手下谋臣大吃一惊,忙将郭嘉安顿在柴桑的行宫中。 第二日一早,孙权便召见了郭嘉。 朝堂上,郭嘉视东吴朝臣如无物,朗声道:“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主曹操顺应天命,安抚四方,今北方已定,然江南之地,却人心未归,我主恩泽万民,不忍民受苦,孙将军虽为吴侯,但名不正言不顺,难令百姓归心,幸而将军有一妹,尚未出阁,我主特命微臣求亲于孙将军,连两家秦晋之好,以正江东孙氏之名,两家联手,共平天下!” 郭嘉洋洋洒洒一席话,令朝堂内的东吴臣公颇为不满,就连赞同孙曹联姻的张昭也面有怒色,道:“特使之言,未免言过其实,至黄巾暴乱以来,民不聊生,各方诸侯并起,逐鹿中原,曹丞相虽师出有名,但也满手血腥,恩泽万民之说,并不真切,我主公起兵江东,收复失地,视东吴百姓如同己出,今江东一地已远离战火,百姓们安居乐业,正是修生养性之时,东吴之繁荣,不必假手于人。” 郭嘉笑道:“既然张长史说东吴百姓归心,那也未尝不是,但荆州刘表、刘备等人对江东的基业虎视眈眈,长史认为是将江东基业拱手让给他们好,还是与我主联合,共平天下的好?” 张昭不言,既然郭嘉已经承认孙权得了民心,那么就不必再去反驳他的话了。 与曹操联姻有利于东吴,朝堂之上大多数人皆如此认为,在天下的诸侯中,曹操无疑是最强大的一股势力,只要得到了曹操的支持,那么江东一地的大小官员,都能够保全身家和性命,并且安然无恙的做官。 臣公之中,也有对孙曹联姻持反对态度的人在,顾雍首先发难,道:“使者你这哪里是求亲,分明是威胁,若曹操真心与我主联合,哪里用得着让我主嫁妹?我看曹操是想趁此胁迫我主,令我主屈服!” 顾雍愤愤不平,孙权心平气和道:“郭先生是当世大才,你远道而来,孤本不该拒绝,但联姻一事,孤已经回信给丞相,说我妹容貌平庸,且喜好舞刀弄枪,若嫁与丞相,恐怕会闹得丞相家鸡犬不宁。怎么,难道曹丞相没有看见孤的亲笔信函?” 郭嘉道:“孙将军的信,丞相的确看了,但丞相以为,如此有利于双方之事,孙将军不应拒绝,想必是孙将军受了小人蒙蔽,导致决断错误,因此丞相派微臣来柴桑,是为了表明丞相的心迹,别无他意。” 顾雍怒道:“你说谁是小人?主公拒绝曹操的提议,是主公的英明决断,曹操狼子野心,意欲取汉帝而代之,我主怎会和他同流合污?” 对方当面痛骂自家主公,郭嘉却不生气,只是淡然道:“君子与小人,往往只有一墙之隔,有些人,自命清高,却纠结于个人好恶,明明是于双方有利之事,却极力反对。” 郭嘉指桑骂槐,将顾雍数落一番,甚至含沙射影直指孙权,令孙权也十分难堪。 孙权道:“郭先生远来是客,孤应当礼遇一番,但先生却在这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孤怎可坐视不理?曹丞相手下虽然兵强马壮,但我江东军民却也不会任人宰割。” 郭嘉哈哈大笑,声音颇大,他虽为文士,但某些场合却颇为豪放,这与他的性格有关。 东吴臣公目瞪口呆的看着郭嘉,他号称曹操手下第一谋士,在所作所为上的确出人意表。 笑过之后,郭嘉又道:“孙将军给微臣讲笑话,微臣焉有不笑之理,若麻木不仁,恐失了礼数。” 孙权问道:“孤所说之话,有何可笑之处?” 郭嘉道:“孙将军说江东军民,不惧丞相强兵,这可笑不可笑?若真是如此,那么微臣所来,当面勒索,让孙将军交出自己最亲的妹妹,将军为何不当场将微臣杖毙,怎容微臣说这么多的废话?” 东吴群臣大惊,没想到这个曹操派来的特使竟然敢当众说出如此不要命的话来,这不是逼孙权翻脸吗? 但看郭嘉神色自如,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失仪,眼里没有任何惧怕神情,像是孙权真将他杖毙了他也不怕! 但孙权的语气却已然变了,道:“郭先生当真认为孤不敢治你?” 眼看双方就要闹得不可收拾,诸葛瑾立即出面,道:“主公,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郭先生是求亲使者,若当真惩治于他,恐遭人口舌。” 孙权拂袖而去,只命人安排郭嘉到驿馆歇息,这一次的谈判崩了,但是郭嘉的脸上却挂着笑容,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第九章舆论 仁公主所居住的地方名叫木下宫,虽只是柴桑行宫的一隅,但却比曲阿城自己的住处大得多。 来到柴桑城后,孙仁与兄长交心,孙权答应不将她嫁给曹操,孙仁放宽了心,在柴桑城里四处玩耍,虽说也听到街头巷尾的一些流言蜚语,但却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除了逛街之外,仁公主还喜欢练武,而在练武之余,每日都让杨林来木下宫讲故事,杨林这个郎官,已然成为仁公主的专属说书先生。 今日和往常一样,孙仁一面舞剑,一面听杨林讲故事,舞剑的速度随着杨林的故事情节而或缓或急,杨林讲的故事是关于一场因为抢夺了对方的妻子而爆发的两个国家之间长达十年的战争! 只听得杨林娓娓说道:“希腊国的王后,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因此便引起了他国王子的兴致,这位王子趁着出使的机会,将这位王后骗走,携带回国,希腊王大怒,发兵十万,征讨特洛伊!” 由于故事极长,杨林分了好几段来讲,每一段讲完了,仁公主便停下手中的剑,休息一阵之后,仁公主再舞剑,杨林再讲。 从特洛伊王子诱拐海伦开始,这场战争的每一个精彩的细节杨林也没有放过,包括希腊王邀请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和特洛伊第一勇者赫克托耳的大战、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却死在了卑鄙的冷箭之下,每一段杨林都讲得绘声绘色,就如同亲临那场大战一般,孙仁手中的剑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已经听得很入迷了。 到了最后,杨林讲起那出著名的“木马计”,仁公主不由得“咦?”了一声,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战术! 故事结束,孙仁停下了手中的剑,坐下来休息,而杨林也喝了一口茶。 仁公主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刚才所听的故事,良久,才道:“真是匪夷所思,堂堂一国之后,竟会被他人的几句情话就拐走,而那位叫做阿喀琉斯的武将,自己虽然厉害,却不想命门竟在脚踝,还有,那架木制的马究竟有多高、多大,竟能容得下这么多的希腊军?”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自古以来,人的心总是最难以揣测的,而天下所有的战争、战术,皆出自于人心,正是因为人心难测,因此发生在历史里的事,有时就如同故事一般难以相信。” 孙仁诧异道:“你是说刚才的故事并非虚妄之言,而是真的?” 杨林道:“的确如此,正如历朝历代一样,女子总是祸乱的根源,这样的例子不是很多吗?” 仁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帝王因为宠幸女子而亡国的先例数不胜数,夏桀之妹喜,商纣之妲己,幽王之褒姒,就连先汉的孝成皇帝,也留下了‘燕啄皇孙’的话柄。” 仁公主有感而发,杨林却趁势说道:“公主殿下,你虽身为女子,但却不必妄自菲薄!自古以来,男人们犯了错,史官们却喜好将罪推到女人头上,其实女人们本身是没有过错的,有错的是那些推卸罪责的男人们!”杨林的话,孙仁颇有感触,杨林便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公主殿下,你乃天择之人,何苦为了史书上的歪扭之言而感慨?你应当将命运牢牢的拽在自己手中,不能让他人左右!” 孙仁愣了一下,道:“你……这是何意?” 杨林直截了当道:“公主殿下,不才听说曹操那边派使者来了?” 一句话,点中了孙仁心中最痛的地方,仁公主脸色骤变,道:“这些事情,与你何干?” 杨林知道自己已触怒了仁公主,却仍然说道:“公主殿下,请恕不才冒昧之罪,但不才一心一意只为公主着想,言语上稍有僭越之处,然柴桑民众口中所传,直言孙将军护短而不顾百姓死活,不才怕孙将军经不住压力。” 仁公主怒道:“这江东是姓孙的,不是那些贱民的!兄长是东吴之主,他没开口,谁敢将我嫁与曹操?” 孙仁心中最忌讳的话,杨林竟当面说出,见仁公主余怒难消,杨林便告退,他知道仁公主在今后的几天里大概是不会让自己来说书了。 杨林走后,仁公主愤愤不平,杨林所说的话久久在耳边回响,令仁公主心中不畅,但是即便如此,仁公主对杨林却没有怨恨之情,她所提携上来的这名郎官,虽言不中听,但的确是为自己着想。 与此同时,孙权正在书房接见张昭等一干老臣,自从郭嘉来到柴桑之后,柴桑乃至于整个江东的舆论一片混乱,民众皆传,曹操一片诚意,有心与东吴联盟,东吴只需牺牲一人,便可换取数十年的太平盛世,但吴侯孙权却只顾兄妹之情,弃东吴百姓于不顾,只怕曹操所派的使者会空手而回,届时恐怕曹操会率军来犯! 无人知晓这些谣言是如何传出来的,在孙权派人调查谣言的源头之时,这些谣言已然越传越远,且江东百姓,十有**都信以为真! 张昭等老臣见孙权,正是为了向孙权直谏,张昭道:“主公,自古民心不可违,我江东纵有千军万马,若无百姓支持,终会倾覆,现谣言越传越烈,若主公再无应对之策,只怕会激起民变!” 都尉虞翻道:“主公,曹操派手下的第一谋臣郭嘉亲来,可见对我东吴之看重,主公何不顺势而下,将仁公主嫁与曹操,以结两家秦晋之好,此对我东吴并不害处。” 五官中郎将薛综道:“主公,事态紧急,若主公真弗了曹操的意,只怕江东民心不稳,到时候曹操率军而进,我们失了民心,又如何去和曹操抗衡?” 几位老臣都是张昭找来的,他们都赞同将仁公主嫁与曹操,一来可以保全江东的民众,二来可以保全自己的官位。 张昭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孙权不胜其烦。 孙权武将出身,性格刚毅,若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和曹操对阵,他还真不怯场,但是正如那句老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曹操若真让人煽动民意,那么孙权自认为一点办法也没有。 身为江东之主,孙权的确要顾及江东百姓的安危,但孙仁对自己的妹妹感情颇深,不能轻易割舍。 张昭见孙权不言,又道:“主公,国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主公身为江东之主,当以百姓身家性命为重,个人亲情为轻,此是危机关头,切不可意气用事,稍有不慎,我江东将会万劫不复!” 张昭所言颇重,孙权虽恼他,却不会责怪于他。 随后几位老臣又开始你言我语,孙权用手按住太阳穴,闭目倾听。 当几位老臣将一切的利害关系都说清楚了之后,孙权才道:“汝等先行下去,与曹操联姻与否,容孤再考虑一下。” 几位老臣只好退下,难掩心中失落之情,但唯有张昭神情舒缓,众人询问,张昭道:“尔等难道听不出来,主公的态度已然改变了,以前是不容商榷,现在已经有了改观,老臣心中所盼的太平盛世,已然不远了!” 第十章精算 作为使者,郭嘉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义务。 虽说第一次面见孙权,双方不欢而散,不过郭嘉并没有放弃,仍然每日求见孙权的面,但是孙权却避而不见! 对方态度明显,随从劝郭嘉返程,之后的事让曹丞相来定夺,但是郭嘉不肯,依然执意留在柴桑城。 因为郭嘉坚信,自己此行一定会成功的,而他坚信的理由,正是那封送到曹操手上的、只歪歪扭扭的写着九个字的信函。 郭嘉相信,那位写信之人正是在柴桑城内,而这个人也会为他提供帮助。 无法面见孙权,郭嘉便每日拜访张昭等老臣,这些老臣都是赞同孙曹联姻的,张昭坦言让郭嘉放心,因为吴侯有些犹豫不决,只要耐心等待,他一定会同意孙曹联姻的。 在不见任何人之时,郭嘉便上街查探民情,发现吴地的民情已然有人操纵,总是倒向赞同孙曹联姻的方向,虽说如此的民情是自己喜闻乐见的,但是却令郭嘉产生了担忧。 究竟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手段去操纵民情的,像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那么将会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孔武有力的将军虽然不知道民心的重要,但是郭嘉这样的谋臣却深知道此中的道理,一人纵有百万雄师,失了民心,那他也占不了一城一地,换句话说,能控制民情之人,便是拥有帝王之才之人,这样的人身处东吴,实在令人不安。 一日,郭嘉回到驿馆的房间,却见桌上放着一张请帖。 郭嘉是曹操身边的红人,东吴仕官多有巴结他,在柴桑盘桓数日,每日都有官员邀请他去作客,不过郭嘉都一一回绝了,但这一张请帖却不大一样,因为请贴上写着的字正是郭嘉所熟悉的,与那封送到曹丞相手中的信上的字一模一样! 郭嘉此次来江东,很想要见见这位写信之人,因此便匆忙赶至请贴上所写的地方,请贴上让郭嘉一人前来,因为郭嘉没有带上随从。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酒肆,位于柴桑城的角落,和摘星楼之类的大酒楼比起来,这间酒肆显得十分寒碜,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这件酒肆十分安静。 邀请者显然是做了准备,已让其他的客人离开了,门口站着一名魁梧的汉子,郭嘉并不认识他。 汉子一见是郭嘉本人,并且郭嘉也没有带上随从,便让他入内,郭嘉进到酒肆里,见一人正伏在桌上写字。 此人写的正是由秦相李斯发明的小篆,字体工整,刚劲有力,郭嘉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稚嫩的脸,郭嘉没有想到此人如此年轻。 那人道:“在下杨林,字天平,见过郭奉孝先生。” 言罢,杨林便将手中写好的字拿给郭嘉赏析,只见宣纸上写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郭嘉赞叹道:“好诗!诗好!字也好!” 对于杨林所写的诗、杨林的字,郭嘉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心中有种莫名的佩服。 杨林道:“郭先生,请坐。” 不仅是客人,就连酒肆中的酒保、酒肆的掌柜都被杨林请走了,酒肆外只有王宝一人守着,以求万无一失。 杨林为郭嘉倒酒,道:“郭先生,不才拙作,纯发自内心之情,但刚才那首诗却没有写完,还请郭先生续上一续。” 郭嘉笑道:“在下才疏学浅,刚才的那首诗,无论是意境、文笔,恐怕连曹丞相也会自叹不如,只有司马相如之作可与之媲美,你让在下续,岂不是让在下难堪?”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嘉找准时机,问道:“送到丞相手中的那封信是你写的?” 杨林道:“正是不才。” 郭嘉又问:“那为何字迹和刚才你所写的不大一样?那封信上的字甚是难看,如同三岁小孩子所写的一般。” 杨林笑道:“还请郭先生恕罪,那是不才故弄玄虚,送给丞相的那封信,其实是不才左手所写,字自然要难看一些。” 郭嘉也笑道:“早该猜到!” 郭嘉与杨林只简单交谈了数句话,就觉得和杨林志同道合,杨林和自己一样,虽生于乱世,却不甘心,想要以自己之力,改变这个乱世。 对于己方而言,如果能够招纳到像杨林这样的人才,那么比娶一百个东吴公主都要管用,这正是郭嘉亲来柴桑的最重要的原因。 郭嘉问道:“杨兄弟现在东吴身居何职?” 杨林惭愧道:“不敢当,官拜郎官。” 郭嘉道:“如此芝麻大的小官儿,怎能让杨兄弟一展抱负,不如和在下一起回许昌,曹丞相礼贤纳士,必能重用杨兄弟!” 杨林微笑,却不说话,只管喝酒,郭嘉也陪他喝。 喝过几杯之后,杨林才道:“早知道郭先生会如此说了,不过在这之前,请听不才说说如何?” 郭嘉道:“在下洗耳恭听。” 杨林娓娓说道:“不知郭先生是否知道,天底下有一种人,叫做精算师。” 郭嘉诧异道:“精算师?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这精算师几个字,在下从未听说过,究竟这精算师是何种人,还请杨兄弟详细道来。” 杨林道:“精算者,精于算计者也!能言吉凶祸福,能知过去未来,能断人之生死,能断事之发展!” 郭嘉道:“那岂不是神算子鬼谷子之流?传言道鬼谷子有惊天彻地之能,只消掐指一算,便能知天下之事,孙膑、庞涓,乃至苏秦、张仪,皆出自他的门下,杨兄弟莫非也是鬼谷子的门人?” 杨林笑道:“鬼谷子何德何能,能称精算师?所谓精算师,并非是求神问卜、招摇撞骗之人,而是以天气、时辰、地势、人情、风土、自然等一切能够左右运势之物来算计,从而得出最精确的结论,大至改朝换代、战争之胜败,小至人的旦夕祸福,皆能够在精算师的手中算出,天下之事,无论巨细,皆逃不过精算师的掌握!” 郭嘉虽然颇为欣赏杨林,但杨林口气颇大,言语之中,连先贤也不放在眼里,因此沉声道:“精于算计之人,周之吕望,汉之张良,虽都是大智之人,但也不能说他们算无遗策。天下之大,哪能一人就将一切的运势算透,这精算师,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吧?” 杨林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郭嘉道:“难道说,杨兄弟就是那个能将天底下的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精算师?”言语之中,颇有讥笑意味。 杨林道:“正是!” 郭嘉拂袖道:“笑话!”他没想到是自己看中的人才竟然是如此一位轻浮无礼、大言不惭之人,有些失望,欲起身离去。 杨林又道:“信与不信,郭先生自可决断,若郭先生不信,让不才算上一算如何?” 郭嘉忍住气,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来精算精算,不知你是要测卦还是测字?” 杨林笑道:“那些故弄玄虚的玩意儿,不才不屑于去玩,既然郭先生让不才来算算,那么不才就直言,言语之中如有得罪之处,还请郭先生海涵。” 郭嘉不语,只是默默点头。 杨林上下打量郭嘉,随后又饮了一杯酒,才道:“郭先生此行,是奉了丞相之命,来到东吴,向孙将军求亲的,可是郭先生到柴桑来,只见过孙将军一面,听说还闹得不欢而散,从此以后,孙将军闭门不见,郭先生却并不着急,而是自信十足,是何原因?” 郭嘉道:“虽吴侯心有不甘,但为江东百姓计,孙曹联姻,有百利而无一害,吴侯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仁公主即便是他最亲之人,只要假以时日,等吴侯想通了,自然会答应联姻的要求。” 杨林道:“不才送信给曹丞相,说遣一使便可得到东吴公主,但成功与否,却与不才无关,不才不会作为内应,也不会透露信息于郭先生,在如此情形下,郭先生却对此事依然有把握,是何解?” 郭嘉冷笑道:“什么何解?天下大势,顺者昌而逆者亡,为让东吴免于战乱,吴侯定会同意将妹妹嫁与曹丞相,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 杨林笑道:“非也非也,自古以来,人心叵测,郭先生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实在虚无缥缈,郭先生之所以信心勃勃,乃是因为郭先生还有最后的手段!” 郭嘉颤声道:“什、什么最后的手段?你休要信口雌黄!” 对方语气稍转,杨林毅然道:“不才虽然学艺不精,但天下之事,又岂能逃过不才的两眼——郭先生,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东吴,实际上你已身患绝症,为了报答曹丞相的知遇之恩,才以残躯来到东吴,为的是给曹丞相一个发兵的理由!” 郭嘉手中的酒杯拿捏不稳,“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这引起了门外守着的王宝的注意,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 杨林微笑,郭嘉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吞吞吐吐道:“在下的病,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嘉自小精通医理,但凡有恙,从不看大夫,皆是自己配药,但是此次却不一样,郭嘉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但却仍然想为曹操效力,因此隐瞒了自己的病情,随后只身来到东吴,正是为了以自己的性命来左右天下舆论的导向,无论曹操是否因此向东吴开战,己方已处于有利之地。 但是这一切,却被杨林一语道破,郭嘉当然震惊不已,对杨林的看法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杨林并不自满,语气依然平缓,道:“事实上不才在写信给曹丞相之前,就已经知道郭先生身患重症了,而之后的种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惜的是,像郭先生这样的经世之才,却要不久于人世,当真是相见恨晚。” 不知不觉间,郭嘉的眼眶湿润,道:“在下也有此意,杨兄弟,今生虽短,但能遇上你这样的精算师,在下也不枉此生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管喝酒,喝了一坛又一坛,直到将酒肆里的酒都喝干净了,门口守着的王宝瞧着有趣,却不搅和。 酒喝完之后,杨林和郭嘉却都十分清醒,仿佛从未喝过酒一样。 杨林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瓶,放于桌上,道:“郭先生,你的病在肝,最忌喝酒,但郭先生却和不才开怀痛饮,可见相交至诚,无半点欺骗,既然如此,就让不才送郭先生一程吧。” 郭嘉问道:“此是何物?” 杨林道:“但凡肝脏有病,最忌喝酒,因为酒中有一种物质,叫做酒精,这瓶中所装的,就是酒精。” 郭嘉道:“原来如此。”便收下小瓶,又道:“可惜的是,此生不能与杨兄弟共平天下,当真遗憾。” 杨林道:“郭先生请放心,不才总有一天会还郭先生一个太平盛世的!” 说罢,杨林起身,悄然离开了酒肆。 第十一章无奈 郭嘉之死,震惊了整个东吴。 发现郭嘉尸首的酒肆,立即被重重包围,但包括酒肆老板在内,却不知道这位丞相派来的特使究竟是怎么死的,老板只说,是一个陌生人包了场子,便打发所有人离开了,至于郭嘉是何时来、何时死的,却一问三不知。 而郭嘉的死因,在一日之后就被查出了,死于饮酒过度,这和众人的推算不谋而合,因为现场到处都是酒坛,酒肆里所有的酒都被喝光了! 可是郭嘉身为曹操的重臣,却为何会到柴桑城里如此偏僻的酒肆中喝酒,还喝了那么多酒,这些事,就不得而知了…… 孙权得到的信息,大致只有这么多了,再往下追查已不可能,孙权万分焦急,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出对策,只好厚待郭嘉的随从,并言明郭嘉之死,纯属意外,非他人刻意为之,孙权写了一封长信给曹操,让随从们带回许昌给曹丞相。 随从们带着郭嘉的尸首回许昌去了,东吴群臣战战兢兢,但是即便如此,众人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曹操早已得知了重臣的死讯,书信八百里加急而至——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然奉孝来吴求亲,却死于非命,望将军找出真凶,送至许昌,若不然,愿与将军会猎于吴!” 曹操送来的,分明是一封战书,而以郭嘉之死为由,便名正言顺了,此战无论战果如何,曹操实际上已立于不败之地。 朝臣们大惊失色,没想到兵祸来得这么突然,郭嘉死得蹊跷,曹操让人找到凶手,可是这凶手要到哪里去找? 一连三日,孙权召集朝臣,商议对策,有人提议让酒肆老板来顶罪,可是却被孙权否决了,一来这酒肆老板分明不知情,二来若顶罪之事让曹操知晓了,恐怕出兵的理由就更充足了。 孙权手下虽然人才济济,但此次事出突然,一时也无法商议出良策,孙权只好命人嘱咐周瑜都督,令他做好开战的准备。 由于郭嘉前往东吴是来求亲的,仁公主也颇为关心郭嘉之死,她很想知道兄长是如何决断的,便找来了诸葛瑾询问,不过诸葛瑾却没有带给仁公主她想要知道的事,只是说当前朝中众臣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 仁公主继续问道:“那么,兄长是否会将我嫁给曹操,以消曹操之怒?” 诸葛瑾道:“仁公主请放心,曹操乃乱世枭雄,郭嘉客死江东,他定会从中攫取最大的利益,事到如今,美色他想必不会看在眼里。” 仁公主背后一人忽然说道:“曹操是枭雄不假,但说什么他不把美色看在眼里,简直就是笑话!想当年,他挥师宛城,张绣本已投降,但是曹操却贪恋美色,强行霸占张绣的妾侍,逼得张绣再反,像这样的人,无论郭嘉是否死在东吴,他的目的都是为了仁公主一人而已!” 孙仁与重臣谈话,旁人突然插话,显得太不懂规矩,仁公主白了那人一眼,但诸葛瑾却觉得此人说话颇有几分道理,便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官居何职?” 那人道:“在下杨林,时任郎官一职。”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郎官,诸葛瑾的确听说仁公主封了一名庶人为郎官,以便其随侍左右,没想到就是他。 不过这位郎官所说之话,似乎正是诸葛瑾近日来所冥思之事,于是诸葛瑾道:“杨先生的意思是,曹操的本意并非是吞并江东,而只是为了娶我江东公主?” 一提到曹操想娶仁公主,杨林忿然作色,不顾自己有些失态,道:“现刘表掌控江东,曹操哪能起兵攻吴,难道不怕腹背受敌?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打算威逼利诱,让孙将军将仁公主嫁给他,好让东吴永远臣服!” 诸葛瑾诧异不已,杨林虽怒,但所说句句在理,有些甚至连自己也没有想到,思索再三,才道:“如此说来,联姻与否,并非娶一人而已,而是代表我东吴的态度?” 杨林干脆说道:“曹操狼子野心,哪会与我江东共分一杯羹?他让我江东服软,等平定天下之后,再来对付我们,昔日齐国也和秦国联盟,可是结果如何?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和曹操之间,我们除了一战,别无他法!” 诸葛瑾道:“杨先生所言,令瑾茅舍顿开,瑾这就去向主公言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诸葛瑾告辞离开,仁公主埋怨道:“杨林,你说话太不知轻重,曹操与我江东之事,你身为小小郎官,哪能妄加议论?若诸葛瑾到兄长面前说你妖言惑众怎么办?” 杨林道:“不才为公主之事,万死不辞,若主公真怪罪下来,就让不才一人承担吧。” 杨林恭谦之极,仁公主哪能对杨林再有怨言?心想一切的祸首,便是因为自己身为女子,若自己是男儿身,那么只消上阵杀敌,便能救国于为难,可是女子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作为交好曹操的筹码! 翌日,孙权在书房单独召见诸葛瑾和张昭两人,密议应对曹操之法。 诸葛瑾将昨日从杨林那儿听到的看法当做是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道:“主公,当今之势,郭嘉之死已然并不重要,无论他是否死在东吴境地,曹操与我方之间,必有一战,郭嘉之死只是被曹操借用的理由罢了!而曹操要侵我东吴,必先平定荆州,若刘表投降曹操或是战败,曹操就将把矛头转向我方,虽敌强我弱,但对我方来说,可有一至两年的准备时间,可以以逸待劳,双方胜负,犹未可知。” 孙权沉默不语,诸葛瑾之言句句在理,而是否与曹操开战,正是孙权心中矛盾之处。 张昭道:“子瑜所言甚有道理,但曹操势大,就算真有一两年的准备时间,我方的胜算也微乎其微,而江东百姓,必将深陷战火之中,东吴之繁荣,必将荡然无存。看北方诸侯,但凡与曹操顽抗者,袁绍、袁术、吕布、公孙瓒,哪一位不是落得凄惨下场,倒不如顺从于曹操,还可保全身家性命,坐享荣华。” 诸葛瑾毅然道:“投降曹操,对于我等臣子来说未尝不可,我等若降,还能够混个一官半职,但若主公投降,只会被发配至偏远之地,虽保有身家和富贵,但却要一辈子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诸葛瑾的话如同针一般刺进了孙权的耳中,的而且确,张昭、诸葛瑾等人颇有才干,若降说不定还能得到曹操的重用,但自己这位称霸一方的诸侯却万万不能降的,若降,只怕会被曹操秘密的杀害! 思索再三,孙权问道:“或战或降,真无第三条路可走?” 张昭瞧了诸葛瑾一眼,上前一步,慎重道:“还有一招缓兵之计可行。” 孙权问:“何为缓兵之计?” 张昭道:“昔日大汉兵力不及匈奴,至高祖白登之围以来,近百年一直势弱,不得不和亲于匈奴,但匈奴狮子大开口,说和亲之公主皆是赐封,却未有真正的金枝玉叶下嫁匈奴,面对挑衅,汉景帝忍痛割爱,将自己最亲爱的南宫公主远嫁匈奴,这才换来了大汉十数年的喘息之机,到了武帝登基,兵力日盛,这才打败了匈奴,将匈奴驱赶至漠北!” 孙权不满道:“说来说去,尔等还是想让孤将仁嫁给曹操。” 张昭又道:“将仁公主嫁给曹操,是无奈之举,只有这样,方能让我东吴有喘息之机,曹操灭了刘表之后,就不会对我方动武,便会直指西川,如此一来,少则五年,多则十数年,曹操不会为难我们,我们才能够休养生息,增强实力,到时候在与曹操为敌,就有胜算了。” 孙权问诸葛瑾道:“子瑜,你怎么看?” 诸葛瑾道:“若真将公主嫁与曹操,倒是一个安抚曹操的办法,届时孙曹联盟结成,曹操一时是不会对我方动手的,而曹操东征西讨,向我方借兵,我们也可只借些老弱残兵给他,当曹操平定了荆州,又进兵西川、东川,只怕会耗上许多年,如此一来,我方便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孙权想了想,道:“如此说来,将仁嫁给曹操,只是在表面上承认孤顺从于曹操,而背地里,孤却能够捅曹操的刀子?” 诸葛瑾道:“诚然,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或是心狠手辣,又或是厚颜无耻,两者兼有,才能够保全自己。” 孙权冥神苦想,表情甚为复杂,良久,才道:“两位虽说得极是,但孤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怎么忍心将她送到龙潭虎穴?为了保护她,孤情愿与曹操一战,纵然战败,也不落得个软弱无能的骂名。” 见主公心意已决,诸葛瑾不再相劝,只有张昭开口道:“主公,既然你已有决断,老臣原不该再说,只求主公随老臣微服上街去看看。” 孙权推不过,便只好随张昭上街。 上次微服上街,孙权碰巧在“经略”茶馆中听到一些对自己不好的言论,因此不大想出去,这次张昭带着孙权,来到了柴桑城外。 城外依然搭着不少的帐篷,都是商人们的临时居所,但这些帐篷中,却有不少人正在收拾行装。 张昭道:“国之本在民,民有所养,则国坚不可摧。多亏了天下大乱,将商人和匠人都驱赶至我东吴,柴桑城运输发达,正是建功立业之地,商人为我东吴带来了繁荣,若照这样下去,不出五年,我东吴的国力必可超越曹操,国强则兵强,兵强则可称王称霸! 可惜的是,近日来战争的阴影笼罩于东吴,商人们听说曹操的特使客死柴桑之后,都认为曹操有心攻吴,他们便没有心思做生意了,纷纷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他们这一走,让他们再来柴桑,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 正如张昭所说,曹操的大军随时可能攻来,这些商人们只能求保命,哪里还有心思买卖商品。 张昭带着孙权在城外走了一圈,又进入城内,在闹市中穿梭,人挤着人,民众们并不知道他们身边的就是东吴之主孙权,兀自言语着。 一人道:“听说要打仗了!” 又一人道:“是和曹操吗?我们打得过吗?为什么不求和?” 先一人又道:“使者死在江东,单单言语上的求和哪有什么用?孙将军是不会将妹妹嫁给曹操的,和仁公主比起来,我们江东子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后一人道:“那么,我们还是快逃命吧,听说曹操手下的兵马杀人不眨眼的。” 孙权一路走着,类似的谈话听到了不少,这些就是江东之地的民情,在上街之前,孙权就猜到会是如此情况。 走到稍稍僻静一点的地方,孙权对张昭说道:“子布,你带孤上街来,就是让孤看这些的吗?” 张昭道:“主公,民乃国之根本,让民众安居乐业,是国君的义务,民情与亲情,孰轻孰重,还望主公三思。” 孙权拂袖而走,走得甚急,从拐角处突然窜出来一位老妇人,正撞在孙权的身上,孙权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一位老妇人哪能撞得过他,被硬生生的弹开,摔在地上。 如此变故,张昭连忙赶上,孙权见自己撞倒了人,忙将摔在地上的老妇扶了起来,道:“大婶,你没事吧。” 所幸老妇摔得不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手中抱着的东西却掉在了地上,连忙捡了起来,孙权一瞧,却是一块没有刻上名字的牌位。 孙权问道:“大婶,这是何物?” 老妇人道:“这是买来给老身自己用的,老身老了,走不动了,曹操的大军就快要来了,老身到哪里逃去?倒不如买好了棺材和牌位,以求有个收尸的地方,老身祖祖辈辈,都在江东居住,就算死,也要死在江东。” 孙权听罢,心中抑郁,一句话不说,径直返回行宫,张昭一路追,却追孙权不上。 回到行宫之后,孙权将自己关在寝宫中,一关就是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傍晚之时,孙权终于露面,当众宣布道:“孤已决定,将妹妹孙仁嫁与曹操,以结两家秦晋之好,免江东百姓受战乱之苦!” 此言一出,对于仁公主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第十二章绝望 摘星楼,是东吴大财主吴湘的产业,除了正常的营业之外,还定期举行诗会,吸引长江一带的文人雅士参与。 不过近日摘星楼有了别的用处,那就是作为东吴舆论会的据点。 这东吴舆论会,便是杨林和吴湘共同创立的组织,旨在于引导和控制整个吴地的舆论,以影响当权者的决策。 吴湘虽富甲一方,但却恐于手中无权,又逢乱世,一名财主再有钱,也不是军队的对手,只要军队大兵一来,吴湘手中的财产是一个子儿也保不住的,说不定还会家毁人亡。 因此在这柴桑城里,吴湘最不敢得罪那些当官的,哪怕是一位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吴湘也要礼让三分。 上一次的诗会,一名校尉来诗会捣乱,令吴湘感叹文人在乱世无用武之地,幸好有杨林在场,才使得吴湘的看法改变。 吴湘和杨林一拍即合,便创立了东吴舆论会,起初吴湘并不知道这个组织是用来干什么的,按杨林的说法,是用这个组织在乱世中发挥文人的作用,并且以此来保全文人自身。 杨林道:“组织的核心,除了你我之外,要用到的人越少越好,而所用之人,也必须是能保守住秘密的人,在我们之下,便能发展下线,再以下线去发展下线,让言论按着如此的途径传播,越传越广,上线与下线之间,除了给与报酬之外,绝不能让下线知道上线的身份,如此言论的源头便不会被查到,也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杨林心思缜密,舆论会的筹划全是他一人在做,按着杨林的要求,舆论会的核心人员绝不能超过四人,因此吴湘便找来了自己的两位侄子吴洋和吴浩,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但办事也还算牢靠。 舆论会所控制的第一个舆论,便是孙曹联姻,引导柴桑城内的民众,让他们认为孙曹联姻有利于东吴的发展,并且能够免于战乱,并让民众相信,孙权执意不肯将妹妹嫁给曹操,并非是孙曹联姻的利益不大,而是孙权护短。 若东吴真和曹操结盟了,那么曹操一时间定然不会进兵东吴,这也符合吴湘这位大财主的利益,因此舆论会的第一次行动便开始实施了,行动很顺利,而且做得滴水不漏,柴桑城内的民众都相信了杨林等人散步的话,对吴侯孙权的护短行为颇有微词。 不过下层民众的思想却无法影响上层的决策,单是控制下层的舆论,还不足以改变当权者的决策,直到曹操所派的特使郭嘉前来江东并客死在这儿。 此时的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就连吴之重臣张昭、诸葛瑾等人也感受到了舆论的压力,郭嘉之死若不妥善处置,东吴定会遭来灭顶之灾,因此这些重臣坐不住了,频频向孙权进言。 而柴桑城内更是人心惶惶,主公不顾东吴百姓的死活的谣言应运而生,此时此刻,只要是稍有仁义之心的统治者,都不可能违背民心了,因此孙权决定将妹妹嫁给曹操,以安曹操之心,这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大功告成之后,舆论会的诸人便在摘星楼的二楼举行了庆功宴,吴湘早已屏退了所有人,会场中只坐着舆论会的核心成员。 虽说孙曹联姻与否,全是孙权一人的决断,但吴湘等人,已经习惯于将此认为是自己的决断,一介文人,竟然能够左右东吴的决策,便不由得欣欣然了。 杨林居功至伟,吴湘向杨林敬酒道:“杨兄果乃奇人也,老夫佩服之至,没想到区区言论,竟能逼得吴主嫁妹,如此一来,孙曹联盟,曹操虽手握重兵,但却不会向东吴进攻,我等将幸免于战乱,这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 吴洋、吴浩两位后辈也对杨林敬佩有加,在舆论会中,越是和杨林接触,便越是觉得杨林深不可测,此人的未来,必将前途无量! 四人推杯把盏,酒过三巡之后,杨林说道:“吴先生,生于乱世,苟全性命,虽也能无愧于祖宗,但这也只是下等的结果而已,我建议创此舆论会,并非只是为了让自身保命,文人的力量,远非如此。” 吴湘奇道:“那么依杨兄之言,这舆论会还能做到更大的事?” 杨林道:“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舆论会既然直指民心,那么就如同百万雄兵之力,这中等的结果,便是诸位位极人臣,荣华一生,至于这上等的结果,便是裂土称王,取天下而代之,此两种结果,才是文人的力量的真正展现!” 吴湘叔侄惊叹不已,原本杨林低调行事,散步舆论的目的只是为了苟且求生,今日几杯酒下肚,竟然说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话,其志不小,包容天下,实在令人无话可说。 吴湘又问道:“那么依杨兄之见,这下一步,我们当如何行事?” 杨林道:“舆论会的行事宗旨,便是有利可图,今孙将军欲促成孙曹联盟,江东一地将免于战乱,这性命虽能得以保全,但也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我等之性命,依然掌控在他人的手里,就算曹操不来,刘表对江东,同样也是虎视眈眈。因此,我等应静观其变,看谁当权对我等更有利,以此为前提,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吴湘叔侄连连点头,杨林说得头头是道,言语中全无漏洞,让人不信服也不行,众人在摘星楼的二楼把酒言欢,入夜方休。 正如东吴百姓所向往的那样,孙权将回应孙曹联姻的书信递交给曹操之后,曹操立即派人来信,说郭奉孝之死,纯属意外,但郭嘉是为了促成孙曹联姻而来柴桑的,今死者已矣,生者为了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也应促成孙曹联姻。 曹操虽然言语恳切,但他狼子野心,又有谁人不知?不过对于江东的民众来讲,孙曹联盟,便能避免战乱,民众不必为了逃难而背井离乡,而长江流域的贸易,也能够维持下去。 于是那些打算撤走的商人们也纷纷回来了,柴桑城里依然是一片繁荣的景象,民众们兴高采烈,载歌载舞。 所有人中,只有一人闷闷不乐,那就是即将嫁给曹操的东吴公主孙仁。 仁公主十分了解自己的兄长孙权,知道兄长既然在自己面前担保不会将她嫁给曹操,那么不到万不得已,兄长是不会食言的。 可是郭嘉之死彻底改变了局势,东吴舆论的导向直接影响了孙权的决策,使孙权不得不赞同孙曹联姻的建议,为了江东的百姓,孙权忍痛牺牲了自己的妹妹。 孙仁万念俱灰,要去见兄长孙权,却被对方避而不见,孙仁知道事已不可违,但仍然不想放弃。 她找来了原本反对孙曹联姻的诸葛瑾,却不想诸葛瑾却说道:“今公理全在曹操那边,若我东吴不给曹操答复,曹操随时可能动兵,而柴桑城内,民众怨声载道,长久下去,恐怕激起民变,将公主嫁与曹操,实为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公主从大局出发,努力促成孙曹联盟。” 连诸葛瑾都如此说,孙仁知道东吴上下再无肯出面帮她之人。 孙仁找来杨林,想听他讲故事,不想杨林却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位公主名叫建宁,她虽身为公主,但父皇为了安抚在外领兵打仗的平西王,就将她嫁给了平西王的儿子,婚后,丈夫顺理成章到国都做人质,夫妻恩爱,生了一个儿子。 但好景不长,那位平西王果然反叛,皇帝为了威慑平西王,毫不犹豫的处死了建宁公主的丈夫和儿子,最后叛乱虽然被平息了,但建宁公主已然守寡,今生再无可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林所讲的故事,彻底将弓腰姬给触怒了,仁公主拔出利剑,道:“你讲的什么狗屁故事!?” 仁公主想要砍掉杨林的脑袋,不过杨林却纹丝不动,闭目待死,仁公主最终没有下手。 杨林昂然道:“自古以来,帝王之女虽受万千宠爱,却命不由己,姻缘、命数、乃至性命,都不过是当权者拿来利用的工具,或是安抚重臣,或是通好他国,天之骄女,真正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实则少之又少。” 仁公主余怒未消,却依然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杨林道:“人不追求,就什么也得不到!人若不反抗,就会被命运所吞噬!公主殿下,你有着过人的才能,不在已故的孙伯符之下,可是因为你身为女子,你就从未想过去要,甚至去抢,你只想平静的生活,可是到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曹操生来好色,筑铜雀台,欲揽天下美女,他妻妾成群,嫁与她,女子的一生就毁了,公主殿下,你真的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而今的孙仁,最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曹操的名字,可是杨林却偏偏提起了,她将手中的剑猛的一指,直指杨林的胸口,剑尖微微刺进了杨林的胸口。 仁公主怒道:“我的事情,哪由你这个郎官来多嘴?你给我滚,我从此不想再见到你!” 杨林捡了一条命,默默离开,仁公主大发脾气,将木下宫里所有的桌凳全都削成粉末,婢女和下人没人敢接近她,害怕被这位公主给杀掉。 晚上,仁公主来到了孙权的寝宫前,既然兄长不见自己,那么就只能硬闯了,守在寝宫外的武士将孙仁拦了下来,孙仁提剑一阵乱砍,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又怎么是精选出来的护卫武士的对手,砍了半天,却连门都摸不着。 但武士也不能伤了公主,便只是将孙仁挡在门外即可,却不令她近前一步。 仁公主无可奈何,便大喊道:“兄长,出来!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可是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真的狠心将我嫁给曹操那个糟老头子吗?” 寝宫里人影传动,孙权确实在里面,但他却不肯见自己的妹妹,无论孙仁怎么大吵大闹,寝宫的门却依然紧闭着。 孙仁冲不过武士的阻拦,将心一横,重重的跪了下来! 两位武士见状,忙道:“公主,不可这样。” 孙仁大声道:“兄长,你若是不肯见我,我就在这里一直跪下去!” 这已经是仁公主最后的手段了,想要逼自己的兄长出来,对他哭诉一番,好让他收回成命,不将自己嫁给曹操。 可是事与愿违,一个时辰过去了,寝宫里的灯已然熄灭,孙权已经睡下了,但他却不想出门见这位在黑夜中跪着的妹妹…… 两位守门的武士也不再阻拦仁公主的行为,既然主公没有别的命令,那么只要守在门前,防止仁公主冲进寝宫就行了。 孙仁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跪过这么久的时辰,直感到双腿发麻,已然没了知觉,但她咬着牙,就是不肯起身,时值深秋,地面湿气甚重,湿气侵入骨髓,甚是难受,孙仁又跪了一个时辰,可是狠心的孙权,却无动于衷。 孙仁又叫道:“兄长,我知道你还没有睡下,你若是不肯见我,我就跪死在这里!” 寝宫内没有传出声音来,孙权究竟是睡下了,还是依然未睡? 守门的武士如同木塑一般呆立着,宛如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东吴公主如此狼狈的表情,他们对此漠不关心。 子时已到,深夜的寒气袭来,仁公主身上并没有穿厚实的衣服,被冷得直发抖,她哆嗦着身子,心中的凄凉,竟比身体更甚! “轰隆!” 一阵雷响,伴随着闪电从天边划过,暴雨随即而至。 倾盆的雨水从天而降,如瀑布一般,将整个柴桑城笼罩在水中,雨点打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仁公主顿时成了一个水人,衣衫尽湿,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已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两位武士在屋檐下,没被雨水淋到,其中一位拿了一件蓑衣,想要披在仁公主的身上。 不料从寝宫中,却突然传来孙权的声音:“谁也不许为她遮雨,违令者——斩!” 这是孙权入夜以来所说的第一句话,但却是最冷酷无情的一句。 武士们不敢再动,仁公主却已经处在绝望之中。 兄长的态度已然很明了了,如此铁石心肠的人,求他真的有用吗? 此时仁公主脸上的不仅仅是雨水,还伴随着泪水,这是弓腰姬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感到痛苦! 大雨滂沱,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将仁公主的心浸得冰凉。 仁公主悔恨,为什么自己不是男子,为什么自己无法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乱世中的一颗棋子,为什么自己的兄长会如此的狠心…… 万千思绪在仁公主的脑中流过,她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仁公主的心中乞求着,什么人来帮帮自己,什么人都可以,来帮助绝望之中的自己! 就在仁公主快要失去意识之时,她却突然感觉到雨停了。 但是实际上雨却没有停,四周的雨声依然极大,待仁公主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的头上多了一把伞。 两位武士大叫道:“什么人,敢擅闯吴侯寝宫?” 那人轻蔑的看了两名武士一眼,道:“让金枝玉叶的公主在雨中受苦,堂堂的七尺男儿,当真是恬不知耻!” 两名武士被触怒了,仁公主喝道:“杨林,住嘴!” 杨林便不再喋喋不休,忙将仁公主扶了起来,仁公主在雨中跪了半天,人早已虚脱,杨林没费什么劲就让她起身了。 杨林朗声道:“公主千金之躯,怎能跪无情之人,他们又怎么配公主下跪?” 仁公主身躯已软,说不出话来,两名武士听了杨林的话,却早已怒不可遏,其中一位喝道:“哪来的臭小子,敢在这里信口雌黄,不想活了?” 杨林不理他,扶住仁公主,道:“公主,我们回去吧。” 仁公主点点头,两名武士却拦在了他们的面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的兵器在雨中更显得可怖。 杨林道:“让开。” 一位武士道:“你擅闯主公寝宫,我等要将你抓起,等主公定夺。” 杨林的眼神中露出杀意,眼看两位武士就要动粗,却突然听得寝宫内孙权说道:“让他们去吧。” 主公既已开口,两位武士自然不敢阻拦,杨林扶着孙仁公主,慢慢的回木下宫去了。 第十三章杖责 杨林将仁公主扶回木下宫,侍女们见公主一身都湿透了,吓了一跳,忙为公主沐浴更衣,仁公主跪了好几个时辰,十分疲惫,沐浴之后就上床睡了。 雨一直下,直到黎明才停,而杨林就守在仁公主的房间外,一夜未眠。 直至辰时,仁公主才醒来,幸好她勤于弓马射箭,身子好,淋了一晚的雨,只是略感风寒,在暖被子里睡了一夜之后,便又容光焕发了。 推开门,却见杨林守在这儿,仁公主感激他,若不是他昨晚来了,自己恐怕会在雨中长跪不起,这名自己封的郎官虽然在言语上有些偏激,但对自己还是一心一意。 孙仁道:“杨林,你进来吧。” 仁公主虽为东吴公主,但向来不避男女之嫌,径直邀请杨林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杨林也不推托,缓步入内。 仁公主关上门,对杨林道:“杨林,多谢你给我送伞来,我昨日不该说那些话,还请你谅解。” 对于昨日呵斥杨林一事,仁公主依然耿耿于怀,不过杨林却全然没当回事,道:“公主殿下大情大性,凡事有感即发,不才又怎么会生公主殿下的气呢?” 仁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即将远嫁给曹操,若能早一些与你相识,倒能向兄长举荐于你,封你一个大一点的官儿。” 昨晚跪地求兄长都没用,仁公主心中早已放弃了希望,事到如今,只有乖乖的嫁给曹操,为东吴的百姓当好这个“祭品”! 杨林稍稍缓了一口气,道:“不才受公主殿下抬爱,心中的确有愧,但不才只是庸才而已,平日里只会说书,哪有什么真才实学?举荐之事,还请公主殿下休要再提。不才与公主殿下既然是说书时相遇,那么公主殿下即将远嫁他方,就让不才再给公主殿下讲一个故事吧。” 仁公主洗耳恭听,杨林缓缓道:“千年之前,长江边有一小国,国君仁慈爱民,深受爱戴,但好景不长,由于国小民弱,敌方强国虎视眈眈,国君迫于无奈,只好答应敌国国君,将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弱水公主嫁与对方,以换取两国间永世的和平。” 孙仁暗自好笑,这哪里是什么故事,分明就是目前的状况嘛,只不过换了几个地名和人名而已。 但令仁公主没有想到的是,杨林紧接着话锋一转,故事的情节竟然急转直下! 只听得杨林说道:“但那弱水公主,看似柔弱娇媚,却也是敢作敢为的之人,她并不喜欢敌方的国君,但兄长执意要将她嫁给对方,弱水公主便决定靠自己的双手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弱水公主趁着宴会的机会,在兄长的酒中下毒,毒死了拿自己去换取和平的兄长,并且取而代之,成为了一国之君,将命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仁公主大吼一声道:“住口!!” 杨林所讲的故事,根本就不是含沙射影,而是**裸的宣言,仁公主再也听不下去了,这样的话,又岂是一名小小的郎官可以说出口的? 虽说孙权此时还不是皇帝,但若这些话被他听去了,杨林依然会被五马分尸的! 仁公主颤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知道这些话被别人听去了的后果吗?” 一般的下人是不能进入仁公主的房间的,但隔墙有耳,谁又能保证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不会落入他人耳中。 但是杨林却不顾这些,性命在他眼中,似乎远没有仁公主的幸福重要。 杨林毅然道:“不才没有说错!公主殿下应把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你的兄长虽然是位明君,但他不顾你的幸福,你一样可以取而代之!” 仁公主怒道:“你还说!?” 说着,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杨林的脸上,气急之余,出手没有留余地,杨林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只鲜红的掌印。 但杨林不管不顾,依然道:“公主殿下可以扇不才的脸,甚至可以杀了不才,但就算如此,不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公主殿下跌入火坑!” 仁公主又急又怒,看着杨林,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举起手,这第二巴掌却怎么也扇不下去。 双方正僵持着,忽听得外面有人传报道:“仁公主,主公召见杨林!” 孙权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召见仅仅身为郎官的杨林,仁公主不明所以,但既然是兄长要见他,自己也是拦不住的。 仁公主道:“兄长要见你,你就去吧,记住,在兄长面前,千万不要乱说话!” 杨林向仁公主作揖,离开房间,便随着来人径直来到朝会上,孙权巍然而坐,见杨林来,立即质问道:“杨林,你好大的胆子?” 杨林拱手道:“主公,杨林何罪?” 孙权道:“昨夜孤下令,谁也不许为公主遮雨,你竟然抗命,孤说过,违令者斩,你是不想活了吗?” 杨林辩道:“昨夜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主公,你身为兄长,竟然让妹妹在雨中跪着,现在竟然还来怨一个为公主送伞的人,你的良心何在?” 杨林所言,对自己毫无敬意,孙权顿时大怒,喝道:“孤乃东吴之主,所作所为,皆为万民表率,岂能让你等非议?你违抗了孤的旨意,孤绝不会饶恕你,来人啊,将杨林推出去斩了!” 刀斧手进入朝堂,杨林却不慌不忙,刀架在脖子上,一人突然道:“且慢!” 止住了刀斧手的,正是诸葛瑾,诸葛瑾对孙权说道:“主公,仁公主即日便要远嫁曹操,此大喜之日,杀人不详,还望主公三思。” 孙权原本也没有杀杨林的意思,只是他言语放肆,便要在杨林面前立下威,现在既然诸葛瑾求情了,那么就该顺着台阶下了。 孙权道:“既然子瑜求情,就暂且饶下他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杨林拖出去,杖责五十!” 随即便有卫士将杨林带出去,就在朝堂前,放上一只长凳,让杨林趴在长凳上。 杖刑开始,一只只硬棍砸在杨林的屁股上,毫无留情之意,不消二十板,就打得杨林屁股开花。 杨林虽头脑敏捷,但却不是练武之人,几十棍子下来,身体有些吃不消,但他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朝堂外一声声棍响,孙权当然听见了,朝臣中多是明事理的,知道此次杖责杨林,实际上理亏的是孙权。 但是孙权却是骑虎难下,若不然,他的权威何在? 昨夜雨声大作,他狠心下令不让任何人为仁公主遮雨,是为了令仁公主知难而退,可是却没想到却真有人违令,还将仁公主给带走了。 杨林这个名字,孙权第一次听说,觉得此人倒有些胆色,想要重用,但此人骨头颇硬,在用他之前,必须给他一个下马威,用五十杖责来换取东吴的要职,对杨林来说也不算亏…… 杖刑结束,杨林已经昏厥过去,孙权命人将杨林抬下去休息。 杨林被抬到偏殿,奄奄一息,仁公主早知道了杨林受刑的消息,忙跑来探望,见杨林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想到杨林是因为给自己送伞才被兄长责罚的,仁公主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杨林气若游丝,见公主来,道:“公主殿下,不才受了杖刑……不久于人世,恐怕不能再给你讲故事了……” 孙仁哭得一塌糊涂,她性子刚毅,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如此痛哭过。 杨林拉着仁公主的手,又道:“公主殿下……答应不才一件事……” 仁公主哭着点头。 杨林道:“不要……受人摆布……要……掌控住自己的命运……” “嗯!” 仁公主重重的点头,但杨林拉她的手却再也没有力道,软软的垂了下来,仁公主伏在杨林的身上,嚎嚎大哭起来。 身后的婢女提醒道:“公主殿下,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仁公主一探杨林的鼻息,的确还有气,顿时大喜,忙道:“快叫大夫来,叫柴桑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一定要将他救活,不然的话,我要、我要……” 在心急于杨林的安危的同时,仁公主的心态正在慢慢的变化,不过此时的她并没有察觉到。 第十四章密谋 杨林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按理说他的伤势,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全康复,不过形势不等人,如果自己再修养下去,恐怕仁公主就会嫁给曹操了。 因此杨林拖着伤病的身躯,便下床活动了。 诸侯子女的婚嫁,虽比起寻常人家来,在筹备上颇为复杂,但在乱世,一切从简,孙权和曹操之间也想尽快联姻促成联盟,因此便省去了其间的一些步骤,东吴的一帮老臣一翻黄历,便定下了九月初七的黄道吉日,距离今日只在一个月后。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一个月之内,如果东吴再无大事发生,那么仁公主嫁给曹操以促成孙曹联姻之事将不可避免! 当下杨林手中可用之人并不多,除了吴湘叔侄的东吴舆论会之外,就只有王宝这位莽夫了,要用这些人来谋求大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杨林有一点优势却是旁人没有的,那就是身为精算师的智慧! 杨林在摘星楼,找来了吴湘叔侄,几人在二楼密谋。 吴湘虽然知道杨林吃了板子,却不想竟如此严重,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坐的时候要在屁股下垫上极厚的垫子。 但和病态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杨林的眼神,他的眼神却从未失却过神采,炯炯有神,如同看穿人的内心一般,吴湘虽然年长许多,但却害怕与杨林对视,被那双眼睛盯着,半句谎话也说不出来。 几人就坐,吴湘问杨林道:“不知杨兄此次召我等来,是为何事?” 杨林反问道:“吴先生,我等创这东吴舆论会,所为何事?” 吴湘道:“那还用问吗?主导东吴决策者的思想,让我们能在乱世中得到保全。” 吴湘所说的,正是杨林曾对他说过的话,杨林也是以此种理由让吴湘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 但是今日,杨林的眼神中却少了那份慈悲,只有坚毅的眼神,吴湘叔侄知道杨林这次必有重大的事情要公布。 只听得杨林道:“想在乱世中保全自己,谈何容易?人若没有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保全身家性命,那也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普通的百姓,哪怕富可敌国,也不过是当权者眼中的蝼蚁,若想真正的安身立命,必然要获得权力!” 吴湘问道:“不知杨兄有何高见?” 杨林坦然道:“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当下东吴民心浮动,正是窃国之机,如若成功,则可保子孙后代,不再受他人欺凌。” 杨林侃侃而谈,叔侄三人却听得毛骨悚然,竟然公然说出要造反的话,若被人听去了,只怕这屋里的四人,无人能幸免。 吴洋不满道:“杨先生所言矣,当初我们煽动舆论,迫使吴侯嫁妹,不正是图孙曹联盟后,江东免于战乱,我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吗?既然目的已然达到,又何必再去兴风作浪?” 杨林道:“曹操此人,两面三刀,极不可信。孙曹联盟,虽能使曹操一时间并不攻我东吴,但他要平定天下,定然会对我东吴动兵的,兵祸再说难免,我等又何来安居乐业?” 吴湘道:“虽说曹操随时可能动兵,但就目前而言,我等的日子还算安稳、富足,岂能再去作非分之想,如若失败,岂不是杀头之罪?” 杨林的身子稍稍坐偏了一点,右手撑地,冷笑道:“谋朝篡位是杀头之罪,难道说,煽动东吴民情,左右吴侯的决策就不是杀头之罪了?” 杨林所言,已然触及底线,吴湘的两位侄儿坐不住了,愤然起立,道:“你说什么!?” 吴湘连忙阻止,道:“你们两个,休得对杨兄无礼,还不快给我坐下!” 吴洋、吴浩缓缓坐下,杨林又道:“两位兄弟,在下并无要挟之意,只是坦然说出我等的处境,操纵民意,对当权者来说岂止是死罪?我等既已迈出第一步,那么除了继续走下去,别无他法,要么一起荣华富贵,要么一起万劫不复!” 一席话坦坦而出,吴湘叔侄这才知道上了杨林的当,当初只是为了保全身家性命才成立的东吴舆论会,没想到竟是触了东吴之主的大忌,这真是骑虎难下。 吴湘叔侄恨得牙痒痒的,只是无法立即发作,而杨林也不慌不忙,看着三人的表情。 良久,杨林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来到墙边。 这里悬挂着一柄装饰用的宝剑,虽只是装饰用,但吴湘可是本地有名的大财主,就算只是用来装饰的剑,也锋利无比。 杨林从剑鞘中将剑抽出,赞道:“好剑!好剑!”随后,持剑来到吴湘的面前。 吴洋、吴浩坐立不住,叫道:“你干什么?要以武力威胁吗?” 杨林微微一笑,自己是文人一个,哪会舞刀弄剑,再加上自己受伤未愈,怎么可能以武力来威胁对方? 只见杨林将剑轻轻的放在吴湘的桌前,道:“吴先生,东吴舆论会,从创立开始,就已经走上绝路了,回头已是不可能了,若想要活命,就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诚然,我利用了你们,你们可以一剑杀了我,但是,如果杀了我,你们就失去了在乱世中保全的手段了,如果你们真的认为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就动手吧!” 说着,杨林闭目待死,但吴湘却并没有动手,手按在剑柄上,抖个不停,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想想自己的处境,吴湘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得将剑扔到一旁,道:“也罢,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么我们就只能继续跟着你走下去了,杨兄,我叔侄三人以你马首是瞻,无论是散布谣言也好,还是其它别的什么事也好,请你对我们下命令吧。” 吴湘对杨林恭敬行礼,他的两位侄儿也上前向杨林行礼,杨林在这一刻,成为了吴湘叔侄唯一的可信之人。 吴洋、吴浩两人原本并不想屈从于杨林,但是看他刚才那句话的气势,以及视死如归的决心,实在令两人佩服不已。 吴浩赞叹道:“杨先生气质不凡,在乱世中,想要成大事,必先要看透生死,杨先生刚才的那番话,正是证明你拥有成大事的胆量。” 杨林笑道:“在下哪有那么厉害?只不过是模仿在下所讲的故事中,自己喜欢的一个人物罢了……” 吴湘叔侄唏嘘不已,待平静之后,吴湘郑重问道:“杨兄,我等既然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么这下一步当如何走,还要请杨兄明示。” 杨林正襟危坐,淡淡的只说出了两个字:“弑君。” 虽然叔侄三人早有心理准备,但杨林所说之话,还是令三人震撼不已。 第十五章封官 翌日,杨林被孙权封官。 不过孙权并没有接见杨林,而是派人到杨林所在的驿馆宣读,大抵的意思是杨林仗义执言,勇气可嘉,在当今东吴,实在难能可贵,特封为门下书佐,并赐宅邸。 杨林送走了传令官,便独自上街。 虽然杖责所受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是杨林已经能上街走动了,从驿馆到城东,步行只消花上半个时辰。 来到城东,杨林见到了孙权赐给自己的宅邸,不过是一间民房罢了,和柴桑城中其他官员的宅邸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杨林并不在意,找来了一支毛笔,便在自家宅邸的墙上随意的书写起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你的字写得不错!” 杨林还没有写完,就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不消回头,杨林就知道是谁。 “见过公主殿下!” 杨林向仁公主行礼,孙仁示意杨林不必多礼。 仁公主一身便装,没带任何的随从,她虽是东吴的弓腰公主,但这柴桑城中,识得她的人却没几个。 “我听闻兄长封了你的官儿,又赐了你宅子,便来看看,没想到你却在墙上乱涂乱画。” 杨林笑道:“不才自嘲而已,让公主殿下笑话了。” 仁公主面色微愠,道:“兄长赐你官职,官虽不大,但却是正职,远比我封你的那个郎官好。” 孙仁封杨林郎官,是为了让杨林随侍左右,不过这郎官,却是编制外的官职,不过孙权封杨林的官,却是有正式的编制的,孙权是因为想要用杨林这个人,才封他官职的。 所谓的书佐,是文书一类的官职,可出入行宫,可为主公出谋划策。 见仁公主有一些不高兴了,杨林便插科打诨道:“公主所言,令不才惭愧不已,遥想后世,说不定人们会为了官府里的官职争得头破血流,大兴贿赂门道,也说不定不才这间柴桑城里的陋室,突然间价值倍增,引无数商人垂涎……” 虽然听不明白杨林在说些什么,但是仁公主却被杨林给逗乐了,“噗嗤!”一笑,不过只笑了一会儿,仁公主的面色便又阴沉了下去。 杨林哪里不知道仁公主心中所想,不过杨林并没有安慰公主,而是兀自说道:“主公封不才官职,官不大,但足以谋生,就算曹操占领了吴地,不才仍有小官可做,但是公主殿下,如果归了曹操,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杨林的话,正中仁公主的下怀,如果是之前,仁公主一定会暴跳如雷,但由于和杨林熟识了,再加上自身实在没劲儿再生气了,于是仁公主显得稍稍沉默。 “杨林,你说,我应该如何做呢……?” 孙仁悻悻询问,杨林苦笑一声,道:“公主殿下,不才已然说过,人若不想受人摆布,便只能奋力一搏,掌握自身命运,公主殿下,你虽身为女子,但才干不亚于须眉,甚至在东吴孙氏,你的才干也出类拔萃,若你有心,怎会有办不到的事情?” 杨林将仁公主吹捧一番,但仁公主却无表情,杨林也并不介意,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公主殿下询问不才,自己应该怎么做,这可是折杀不才了,事实上公主殿下早知道应当怎么去做了,又何必来询问不才,多此一举呢?” 杨林言仁公主早有答案,使得孙仁心中一颤。 “杨林,你说我早已知道,可是我究竟知道些什么?” 杨林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意,道:“公主殿下,无论是你还是不才,实际上都已经知道,那就是殿下若想摆脱自己的命运,不嫁予曹操,面前之路,唯有效仿弱水公主,谋求最高的权力,只要掌握了大权,还有哪位臣工敢将公主殿下嫁给外人?” 杨林不顾公主的忌讳,毅然旧话重提,而且这一次,根本连转寰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仁公主。 “可是,那不过是你的故事而已……” 仁公主颤颤说道,依然不肯认同杨林所言,更不会随着杨林所说去做! 然而此时的杨林,说话却毫不客气,他短短的一句话,就打碎了仁公主的幻想。 “公主殿下,不才所说,绝非故事而已,若公主殿下坐以待毙,只会换来悲惨的命运,反之,若公主殿下铤而走险,奋力一击,则事情仍有转机,所谓富贵险中求,历朝历代,商汤、周武、秦皇、高祖,哪一位英雄人物,不是在生死之间拼尽全力,才开创了万世不灭的功绩?” 既然杨林已经把话挑明了,仁公主自然也有些生气了,东吴孙家的事情,哪由得着他这个外人插手? 仁公主认为此时杨林所说的话已经是最难听的了,可是不想,杨林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比先前的一段话更加的难听! “公主殿下,你万金之体,怎能受曹贼玩弄?东吴臣工将你当做是祭品送予曹操,以换得东吴苟延喘残的机会,但是,当所有的人都在享受着片刻的繁荣时,又有谁能想到在曹操处受苦受累的你?就算是你的兄长,东吴的主公,他不顾兄妹之情,为了自己的主公宝座,毅然将公主殿下当做是外交的筹码,像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配当你的兄长……” “啪!” 杨林的话还没有说完,仁公主的巴掌就扇了上去,一声清脆的掌声,仁公主这一下气急败坏,可没有手下留情,杨林的脸上,顿时留下了清脆的手印。 “杨林,你好生不识抬举,我看重你、担心你,但是你却偏偏说些难听的话,使得我的心里好生的难受……” 虽然吃痛的是杨林,但是仁公主的心中却也不好过,最近的这段日子以来,仁公主每一次见杨林,杨林都说一些难听的话,而且每一次都听得自己发怒。 可是即便如此,仁公主却也放不下他,在自己心情忧郁的时候,总会来找杨林说话,无论杨林所说的话是否难听。 仁公主打了杨林,便立即想起杨林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便开始后悔自己的那一巴掌了,忙问道:“杨林,你的伤好了没有?我刚才打你不是有心的,你可千万不要记仇。”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不才哪容得公主挂念,还请公主放心,不才虽然是书生,但却知自己这条命甚硬,在公主殿下未能摆脱曹操这个贼子之前,不才还要留着这条贱命为公主殿下出谋划策!” 杨林此言,仁公主非常感动,心中的怒气顿时全消。 “公主殿下,不才知道公主特意微服出宫,是为了排解心中的抑郁,可是不才这张嘴,却怎么也管不住,说了一些公主殿下不爱听的话,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心意,还请公主责罚。” 杨林虽然口口声声说让仁公主责罚自己,但是此时的仁公主,又怎么狠得下心来? “杨林,你不必自责,既然你有心改过,那么不妨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讲一个好听的故事,让我欢喜欢喜!” 仁公主翘首以待,抑郁之余,就只有听杨林讲故事能让自己的心情释怀,这段时间,好久都没有听过好的故事了。 可是今天的杨林,却再一次让仁公主失望了。 “很抱歉,公主殿下,不才重伤未愈,再加上为公主担心,以至于脑中一片混乱,因此,也无法构思好的故事了,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个好的故事在于构思,若思绪混乱,且欲速则不达,便不能讲出好的故事了。” 杨林的这番话,自然是在说谎,但是仁公主却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我回去了……” 仁公主失望的说道,而杨林则立即阻止仁公主。 “公主殿下,虽然不才讲不出好的故事,但是这柴桑城中,自然有能够消遣的去处,不才向公主保证,这个去处,一定比不才所讲的故事精彩得多!” “真的!?” 孙仁公主转悲为喜,她心情抑郁至极,真希望好好的找个地方玩玩,杨林说柴桑城中有地方好玩,她自然乐于去。 杨林作揖道:“公主殿下,此地的确有趣得紧,但有趣之地,却也龙蛇混杂,此间不无有公主不爱听的言语,因此,公主殿下若想随不才一道去,需答应不才一件事。” “什么事?”仁公主焦急问道。 杨林又道:“很简单,公主殿下,你只需应了不才,无论如何都不能生气,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公主殿下的身份就可以了。” “好,一言为定!”仁公主爽快的答应了杨林的要求。 第十六章煮酒 杨林带着仁公主来到了柴桑城中的那家名为“经略”的茶馆,茶馆的装潢普通,算不上非常的精致,但茶客甚多,仁公主见到,也吃了一惊。 “这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多的?” 由于茶馆的地盘有限,好几张茶桌,竟然都摆在了茶馆的外面,但是即便如此,却依然挡不住茶客们的兴致,十几名书生模样的茶客,也不顾外面的日照,要了一杯茶水,便关注起茶馆里面的情况来。 杨林和仁公主,也只得坐在了茶馆的外面,所幸小二还算勤快,忙上了茶水,让两位客人能够聊以解渴。 杨林喝了一口茶,说道:“公主殿下,此处的茶水,在柴桑城内,只能算是次品,无甚出色之处,还请公主委屈一下。” 孙仁公主根本就没有喝,她一见到茶水的颜色,就没有了喝的**。 杨林又道:“公主殿下,这间名为‘经略’的茶馆,便是柴桑城繁荣的缩影了,茶客们来此处,就是为了畅谈天下大事,而且这儿的茶客们谈论天下大事的方式,却和别处不太一样。” “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只知道高谈阔论,真是井底之蛙。” 仁公主不屑的说道,但是即便瞧不起这些妄议朝政的文人,她也觉得这间茶馆是一个有趣的去处,至少听听这些茶客们说话,倒也能够排解无聊。 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茶客登台了,只见这张面具貌若龙凤,且耳垂极大。 虽然和真实人物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异的,但是仁公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面具所指的是谁了。 “莫不是,刘皇叔……”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好眼力,此人正是刘备、刘玄德!” 那位茶客所模仿之人,正是刘备,当前的刘备混得并不如意,北方的军阀混战,刘备并没有捞到半点的好处,反倒是得罪了曹操,和自己的一干手下,处于逃亡的境地。 此时的刘备,寄居在刘表之下,可以说是苟延残喘。 模仿刘备的茶客,一到了台上,不等众茶客发问,就率先来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乃刘皇叔是也,昔日,为战吕布,我归顺曹操,可好景不长,曹操不能容我,我便归顺袁绍,可袁绍也不经事,惨败曹操,我只得朝南逃窜,现居于刘姓宗室门下……” 事实上,此时的刘备,给江东民众的印象,便是东躲西藏的老鼠的形象,在民众们的心目中,他根本就比不上荆州的刘表,更不用说是曹操了。 所以,在“经略”这间茶馆里,戴上刘备的面具上去的茶客,倒是非常的少。 茶客们对于刘备也不太感兴趣,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那位“假刘备”匆匆的表示了“我乃汉室宗亲,终有一天,会在此崛起”之后,便悻悻的下去了。 下一位上去的茶客,模仿的却是西凉马腾…… 虽然效果一般,但是仁公主却从里面瞧出了趣味,说道:“杨林,果然如你所说,这间茶馆有趣得紧,我在宫中,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好玩的玩意儿。” 仁公主听得兴奋,注意力还是关注着下一位的模仿者,因为西凉马腾可是一位厉害的主儿,身处曹操的西北,若出兵,便可直捣长安洛阳,这可是曹操政权的核心所在。 在江东众臣的意见中,也不乏有联合西凉马腾,共抗曹操的计划,若真能如此,曹操腹背受敌,他就算有再高明的军事才华,也只怕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仁公主关注于茶客们的互动,不过此时的杨林,却分散了仁公主的注意力。 “公主殿下,马腾虽手握重兵,但并非治世之人,只能算作是一方军阀,在文治上,他与曹操差距甚远,在武力上,他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这样的人物,是无法在乱世中立足的。” 以孙仁公主目前的立场来看,西凉马腾算是一方枭雄,可不像杨林所说的那么难堪。 “杨林,你菲薄天下英豪,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倘若让我兄长听到,只怕你这个门下书佐,再也受不到兄长的重用了!” 仁公主出言讽刺杨林,但是杨林并不在意。 “公主殿下,不才所说之事,自然毫无根据,但公主也不能妄下定论,日后之事,只有真到了那个时刻,才能见分晓。” 杨林的话,给了双方台阶下,仁公主便不再搭理他,专注于茶客们的谈论。 西凉马腾手握重兵,因此东吴的文人们,对这位枭雄都非常的推崇,连番的盘问,众人都认为,马腾就算不出兵攻打曹操,守着自己的一方领土,与曹操分庭抗礼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模仿马腾的茶客下去之后,仁公主将脸转向杨林。 “杨林,你说马腾不成气候,那么在你的心目中,谁人能称雄?” 杨林微微一笑,这位弓腰公主,虽然表面上装着漠不关心,但是她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评价。 于是杨林正襟端坐,说道:“公主殿下,昔日曹操曾邀请刘备,煮酒论英雄,不才虽籍籍无名之辈,但承蒙公主抬爱,问不才对天下英雄的评价,不才就姑且说下,若是说错了,公主殿下请勿责怪才好!” 仁公主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杨林身上,虽然她不太赞同杨林关于马腾的评价,但是仁公主的心中很清楚,杨林目光如炬,看时势看得很准,说不定杨林所说,才是真知灼见! “公主殿下,当今天下,曹操已灭袁氏,称雄于北方,纵观天下英豪,能与曹操抗衡的,不过数人而已,西凉马腾、荆州的刘表刘备、西川刘璋,还有就是我东吴。” “……” 杨林逐一分析,而仁公主也安分的听着。 “但是,虽然众枭雄实力不弱,但每一位主公的能力,却是良莠不齐,马腾拥兵自重,却无规矩,因此不能长久,汉中张鲁、西川刘璋,虽也称霸一方,但能力不足,所以也非霸主,刘表体弱多病,只怕命不长久,倒只有刘备,正值壮年,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可以与曹操相抗衡。” “刘备?” 仁公主觉得颇为诧异,刘备这个寄人篱下的落魄皇叔,杨林竟然会如此的看重。 只听得杨林又道:“当然我所说的这些人,他们可不是曹操的对手,曹操真正的敌手,唯有我东吴,只有东吴的精兵强将,才能够阻止曹操称霸天下的野心!” 杨林对东吴倒是一番吹捧,仁公主也听得心中一乐。 “可是,曹操佣兵数十万,手底下谋士众多,武将勇猛无比,就算是东吴,只怕也不足以与之抗衡。” 仁公主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杨林笑道:“公主殿下,切勿担心,虽曹操势大,但要破他,却并非难事,只要众志成城,便能将曹操阻于江上,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东吴需要帮手。” “找谁做帮手?”仁公主焦急的询问,“莫不是刘备吧?” 因为之前杨林对刘备颇为推崇,仁公主首先就想到了他。 杨林点点头,说道:“的确,刘备是东吴帮手的最佳人选,不过此人野心不亚于曹操,因此东吴与之联合,必定要小心谨慎,东吴通过刘备,来折损曹操的锐气,使刘备与曹操两败俱伤,东吴才好收渔人之利。” 仁公主一下子听迷糊了,道:“既然与人联合,便应坦诚相待,哪里能够耍心眼?” 杨林道:“公主殿下果然宅心仁厚,但人心隔肚皮,你坦诚待人,人却未必坦诚待你,尤其是刘备这样的人,以不才所见,东吴应当扶持刘备,使他在荆州得利,并成功的阻截曹操,这才是长策!” 仁公主叹了一口气,道:“谋略之事,我知之甚少,你若有什么好的建议,径直给兄长说去,他说不定会重用于你!” 杨林摇摇头,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不才刚才所说的东吴能与曹操抗衡,还欠缺一个条件!” “还欠缺一个条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仁公主一头雾水,杨林则径直说道:“我东吴虽然兵强马壮,但当今主公,却并非称雄之明主,长此以往,只怕东吴会难逃败于曹操之手的命运。” 仁公主怒道:“杨林,你竟指桑骂槐说我兄长无能,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到兄长耳中,只怕你又挨一顿板子!” 孙仁公主的威胁话语,杨林听后并不介意,而是说道:“公主殿下,不才实话实说,若是触犯了主公的威仪,公主自可以将不才押到主公处重罚,但事实如此,当今主公,虽知人善用,但勇猛却不及前任,能守住一方基业都算勉强,更别说是开创万世不拔之基了!” 杨林所言,仁公主听进去了,照他所说,孙权虽然会用人,但自身的魅力却是不足,这样的人,只能墨守成规,却不能开疆拓土。 “杨林,照你这么说,这东吴若要抗衡曹操,需什么样的人来率领群臣?” 仁公主询问杨林,而杨林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公主殿下,不才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了,你又何必再问呢?” 说着,杨林便将手轻轻一指,指向了仁公主。 孙仁公主心知肚明,心想杨林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杨林,你三番两次挑衅于我,口无遮拦,小心脑袋搬家!” 杨林笑道:“不才为公主出谋,性命早已置之度外,若公主殿下信不才两句,不才便三生有幸,若不信,不才也无愧于公主殿下。当今形势,我东吴唯有在公主殿下的率领下,才能够开创万世之基,若非如此,无论北方的敌人是曹操还是曹操的儿子,东吴都将无法幸免!” 仁公主别过脸去,不听杨林的话,而杨林则手一指。 “公主殿下,你且瞧瞧江东的民众是安的什么心思,再来细想不才的话吧!” 仁公主顺着杨林的手指瞧去,原来这才是今天经略茶馆里的重头戏,只见一名女客戴着一张女人的面具上台去了…… 第十七章人心 “妾身乃东吴公主,孙仁是也!” 那位戴着女人面具的女客一开口,便引起茶馆里的茶客们的一阵骚动。 原本在东吴,女性的地位不高,就算被男人带上街来,也被命令不能随便说话,就算是张扬如孙仁公主,她微服上街,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从不与外人交谈。 可是这名女子,却不顾自己身份,上台招摇,而且还胆敢扮作东吴的弓腰公主。 仁公主一见此人,顿时怒火中烧,几欲暴起。 杨林拦住了仁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你曾经答应过不才,无论何时,都不能生气,难道说公主要失言于不才?” 杨林的一句话,令仁公主立即安分了下来,杨林便又道:“公主殿下,其实你不必迁怒于她,这位女子其实也可以是公主学仿的,吴地女人地位低下,可是这位女子,却冒天下之大不韪,毅然上台,与男人们争辩,此种勇气,试问有几人能及?” 听杨林这么一说,仁公主倒也规矩了一些。 自从和杨林相遇以来,杨林就隔三岔五的向仁公主传播一些“女子不亚于男子”之类的论调,仁公主听得腻了,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应当如何去做,这位贸然上台的巾帼女子,倒也开了一个先河。 不过虽然孙仁忍住了心中的怒气,但是这位女子与茶客们的互动,却着实令仁公主听不下去。 只听得那位女子,以娇滴滴的口吻说道:“妾身即将嫁于曹操,遥想年少之时,被奉为掌上明珠,但不想却身为女儿身,自古以来,女子只是男子的陪衬,纵然是出生在江东孙氏,也无法幸免,此番为了使江东免于战乱,妾身虽不情愿,但也只能依了民意,恨然出嫁了。” 女子的口音说得很悲悯,虽然她所说的并非是仁公主切实所想,但也触及到了仁公主心中的伤口,仁公主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然而当女子模仿着仁公主的口吻,将一番心理感情都表达出来之后,众位茶客,竟然开始连番的叫好! “好!”、“好!”、“好!”…… 这些叫好声,与掌声辉映起来,仁公主听得非常的刺耳,她听不下去了。 见公主快要发飙了,杨林便立即带着仁公主离开了经略茶馆。 公主沉默不语,任由杨林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公主殿下,这间经略茶馆,正是江东民意的写照,前不久,主公也曾经微服来过此处,当时有人模仿主公的模样,说了一下大逆不道的话,主公非常生气,将那人关了好几天,差点饿死。” “是吗,兄长也……” 原来自己并非是第一个被气恼的人,仁公主稍稍有些宽慰,不过转念一想,原来江东的民意对自己这么的不客气,这真令仁公主心中寒冷。 杨林趁机说道:“公主殿下,在来到了这间茶馆之后,你还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吗?当你发现了,原来自己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只是换来了这样一群狼心狗肺的人的安稳生活的时候,你还会认为,自己嫁给曹操,是正确的决定吗?” 杨林连番发问,仁公主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心情如冰块一般,而杨林的问题,更令她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仁公主用力的摇着头,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可是杨林却并没有管此时已经接近于狂乱的仁公主,径直说道:“公主殿下,其实你也不必悲伤,因为这就是人心。” “人心?” 仁公主不懂,茫然的看着杨林。 杨林又道:“公主殿下,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会牺牲他人。东吴的百姓,为了幸免于战乱,便不会对公主殿下的牺牲心存感激,他们会因为你的牺牲而叫好……其实不仅仅是这些市井草民,就算是东吴的重臣,也同样是心怀鬼胎,张昭、虞翻、薛综……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甘愿牺牲公主殿下一生的幸福。 不仅仅是东吴的重臣,就连高高在上的主公,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因为惧怕曹操的兵力,为了保住自己东吴之主的位置,主公他选择了割舍兄妹之情,在富贵和权力面前,兄妹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杨林的一番话可以说是火上浇油,将仁公主心中的那团火点得更旺了。 不过虽然杨林在挑拨仁公主和孙权之间的兄妹之情,但是这一次,仁公主却没有发难。 照着杨林的话说,整个东吴,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仁公主好,他们都将仁公主当做是换来和平的工具而已。 “那么,你呢,杨林?” 仁公主的脑中一片乱麻,犹如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询问杨林,不过杨林的答案,似乎也不是仁公主喜欢听的。 “公主殿下,如果不才此时说,对公主殿下是忠诚的,公主殿下会相信吗?” 杨林的话如同是冷水一般的泼向仁公主,仁公主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么说……你也……在利用我……用我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如果杨林也信不过的话,仁公主真不知道自己能信谁了,而杨林见公主伤心欲绝,便立即话锋一转,说道:“公主殿下,不才资质鲁钝,实在不善于言表,但若说不才在利用公主殿下,只怕不才自己也不相信。 不才自己,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总之打从不才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便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要帮助公主,让公主的脸上永远微笑,那一天,不才为了公主挨了板子,性命危在旦夕,但不才却并不后悔,心想,为了公主殿下,就算是立即死掉了,也心甘情愿。” 杨林表达出了心中的感情,而仁公主也因此而感动,弓腰公主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杨林只怕是整个东吴唯一对自己忠心之人了,若不是如此,杨林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罔顾性命,差点死在兄长的杖责之下? 对于仁公主来说,虽然和杨林相识的日子不长,但是杨林却给了仁公主一种温暖,这样的温暖,当仁公主处于绝境之时尤为珍贵。 想想自己距离被逼出嫁曹操,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了,仁公主心中难受,但是杨林对她所说的一番话,却令仁公主又燃起了希望。 “杨林,你要救我!” 仁公主终于开口了,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杨林,虽然语气依然高傲,但是却和之前态度判若两人。 杨林微微一笑,便道:“公主殿下,不才虽有些能耐,但也不能使枯木逢春,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公主殿下若想摆脱困境,并非不才一人所能为。” 杨林的话,仁公主听得不太明白,便又问:“杨林,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你要将话说明!” 杨林缓缓解释道:“公主殿下,以今时今日的局势来看,你就如同病人,而不才便是医者,医者虽有意,但若病人不想治病,这病也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公主殿下,你让不才救你,那不才则要反问你一句,你是要治标还是治本?” 仁公主听懂了杨林的话,说道:“我要你想办法,让我不用嫁于曹操。” 杨林道:“如此说来,公主是要‘治本’?” 仁公主点点头,杨林又道:“既然如此,公主便要狠下心来,当今东吴,臣工们巴不得公主早早嫁给曹操,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够不为郭嘉之死而被曹操迁怒,民众们也想公主嫁给曹操,这样他们就能在江东之地苟且偷生,主公也想公主嫁给曹操,这样他就能够安稳的坐在主公的位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江东,唯有不才愿与公主共存亡,因此,希望公主,要竭尽全能的配合不才。” “那是自然!” 仁公主语气坚决,杨林便也再无忌讳,接着往下说。 “公主殿下,不才曾经说过,你若想不嫁给曹操,唯有破釜沉舟,奋力一搏,若主公还是旁人,你永远会被当做是讨好曹操的棋子……纵使主公不将你嫁给曹操,为了东吴的利益,他还是会将你嫁给其他你不喜欢的人的。” “……” 杨林言之凿凿,仁公主听得五味杂存。 “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仁公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伤,杨林听得出来,那是仁公主心中对于亲情的一种不舍。 不过这种不舍,正是对于仁公主来说的大忌! 杨林劝说道:“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纵然是春秋时的霸主齐桓公,也无法阻止子嗣相残,历来王侯家,都毫无亲情可言,若是心软,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当今天下大乱,英雄辈出,江东基业来之不易,对于公主殿下来说,是千载难逢之机会,公主若不抓住,只怕万劫不复。” 杨林的连番劝说,如同针一般刺进了仁公主的耳中,但是仁公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虽然擅长弓马骑射,但仁公主毕竟身为女子,也有柔软心肠,她怎么会去想加害自己的兄长? “杨林,那可是我的兄长,他自小看我长大的……” 仁公主的眼中含着一丝泪水,杨林知道,事到如今,再怎么说,仁公主也听不进去了,于是只得改口。 “公主殿下,不才刚才所说,是一劳永逸的上上之策,若公主殿下觉得不妥,那不才自有中策和下策。” 孙仁公主一听杨林还有中下策,立即转悲为喜,问道:“你倒是说说,中策和下策是什么?” 杨林道:“这中策,便是公主殿下嫁到曹操处,使个计谋溜走,到时候,我们就一口咬定,说是曹操将公主殿下弄丢的,并且找曹操要个交代,此法虽可行,但只怕公主殿下日后只能躲躲藏藏过日子了。” 仁公主道:“曹操乃枭雄,他若娶亲,必定守备森严,哪里那么容易逃跑的,杨林,你的这个计策,恐怕不可行。” 既然仁公主当面否定了自己的计策,杨林便又道:“既然公主殿下上策和中策都不选,那么不才就只有下策了,这下策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主须听从不才的计谋,能将婚期拖一时是一时。” 仁公主依旧不懂,而杨林也不顾男女之别,将嘴凑到了仁公主的耳边,在仁公主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仁公主一听,顿时面有喜色。 “杨林,真有你的!” 仁公主露出笑容,杨林看得出来,这位弓腰公主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了。 “公主殿下,还请你放心,只要有不才在一天,不才就不会令公主嫁到曹操那里去——不才在此立誓!”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在吴地,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是非常重视承诺的,既然杨林在仁公主的面前立誓,仁公主自然非常放心。 “杨林,我要感谢你,唯有你,让我不再害怕。” 仁公主心怀感激之情,与杨林惜别。 第十八章嫣儿 摘星楼,东吴舆论会的据点,舆论会的第二把交椅、东吴的大财主吴湘,正在焦急的等待,直到杨林来到。 “杨兄,你怎么才来啊,我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吴湘一直在摘星楼等着杨林,可见非常的焦急,杨林却不慌不忙,他先是找了一张软垫,垫在屁股下坐下,随后又喝了一口茶。 不过吴湘却按捺不住了! “杨兄,既然你来了,就需给我一句明白话,嫣儿她,不会有事吧?” 杨林一笑,脸上露出诡异表情,道:“吴先生,不才要感谢于你,若不是你让自己的义女抛头露面,不才又怎么会有和仁公主交心的机会,仁公主又怎么会改变心意的?” 吴湘一听,立即面有喜色,道:“这么说,你说服公主了?” 虽然吴湘如此问,但是杨林却摇了摇头,如果计谋这么快就成功的话,那就不用动用这么多的人力和物力去实施了…… 所谓的东吴舆论会,就是处于暗处,对东吴的民情加以操纵,并趁机左右当权者的决策。 如在东吴境内,营造“主公舍不得妹妹,甘愿不顾百姓性命,与曹操一战”的舆论氛围,舆论会圆满的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逼迫孙权下定决心,下令将仁公主嫁给曹操。 但是这只是杨林计划中的最初一步,杨林的最终计划,是扶持仁公主上位,为此,使仁公主下定决心,便是计划的后招。 为了令公主下定决心,杨林才带着仁公主去了经略茶馆,并且命人在茶馆中演了一出戏,而演戏的主角,正是吴湘的义女嫣儿。 在吴地,女子的地位不高,大部分的女子没能够读书识字,嫁于男人之后,也只能待在家中,纵然出门,也不能与外人攀谈。 不过吴湘收的这位义女,却是一位识字的,不仅识字,嫣儿的文采也是不错,出口成章,且性格外向,于是杨林才看中了她。 杨林让嫣儿在适时的条件下出现在经略茶馆,并且扮演仁公主,让真正的仁公主看清东吴的民情,并且心生绝望。 虽然这一计非常的奏效,但却后患无穷。 杨林所创立的东吴舆论会的宗旨,便是藏于幕后,凡事不出头,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杨林是绝不会让吴湘的义女出面的。 如果让仁公主从嫣儿处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这里来,那杨林不仅前功尽弃,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以保全了…… 兵行险招,吴湘同样也非常的担心,问道:“杨兄,情况到底如何?公主的态度如何,嫣儿她不会有事吧?” 杨林缓缓道:“吴先生,人最难以割舍的,便是亲情,正如你眷念着自己的义女嫣儿一般,仁公主对于自己的兄长,又何尝能下得了狠手?” 欲速则不达,吴湘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此一来,自己的义女岂不是处于危险之地? “杨兄,如果仁公主的态度仍旧模棱两可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如果让她发现我们在背后捣鬼、挑拨她与兄长之间的关系的话,我们岂不是会被抄家灭门?” 杨林也道:“吴先生,你所担心的事,其实也是不才担心的,所谓伴君如伴虎,哪怕对方只是一位公主,但若触怒于她,只怕就不是你的义女能不能保住性命了,我们跟着都会完蛋的!” “那怎么办?” 吴湘焦急的询问,自从伙同杨林一起成立了这个东吴舆论会,吴湘就一直被杨林牵着鼻子走,什么事都以杨林马首是瞻,而且这样的状况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虽然情况紧迫,但是杨林却显得很从容,道:“吴先生,对于创立了东吴舆论会的我们来讲,首要的原则,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一旦情势危急,舍车保帅也是必不可少的办法,因此,不才认为,你恐怕要舍弃自己的义女了。” “你说什么……?” 吴湘可不想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义女,嫣儿乖巧伶俐,请棋书画无一不通,吴湘怎么舍得? “杨兄,难道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 杨林笑问:“吴先生,若你的义女,只是被我等利用,那么她的价值在实现之后,便再无生存下去的必要,但是,若将她纳为东吴舆论会的一员,和我等同生共死,那么性命便可暂时保全了。” “杨兄的意思是,让嫣儿也成为我们的一员。” 吴湘迫不及待的问,而杨林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吴先生,不才与嫣儿虽然只是片面之缘,但却也看得出来,嫣儿进退有度,能堪大任,别看她只是一名女子,只怕日后的成就,不亚于须眉男儿!” 自己的义女嫣儿竟然得到了杨林如此的认可,吴湘也颇为高兴,便道:“既然如此,我就让嫣儿也加入进来,让我们一同掌控整个东吴!” 杨林也乐了,道:“吴先生,主公这才封了不才的官职,也赐了不才宅邸,不才的手下,缺少一个使唤的丫鬟,不如就让嫣儿来不才住处,权当家人吧!” 杨林的建议,令吴湘不寒而栗,如今杨林和仁公主走得这么近,若是在杨林住处发现嫣儿就是曾经假扮自己的人,那岂不是命悬一线了? 不过虽然吴湘担心,却也阻不了杨林的决定。 翌日,杨林收拾细软,搬入吴主所赐的宅邸中,嫣儿便充当了杨林的丫鬟,与杨林一同入住。 当然,嫣儿对于现在的杨林,并不认可! 早些时日,嫣儿是从义父吴湘那儿听说杨林的,吴湘说杨林“文采一流,胆色过人”,那自然是杨林在摘星楼诗会之后的事。 当吴湘叔侄与杨林走得更近之后,吴湘又评价杨林“高瞻远瞩,王佐之才”,此时的嫣儿对于杨林,稍稍的有些憧憬。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吴湘却被杨林气得差点吐血,说杨林“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使得嫣儿认为杨林是一位狂徒。 但是即便是恼怒于杨林,吴湘叔侄,却仍旧不敢与杨林断绝来往,于是也就有了嫣儿被命令却经略茶馆里做戏一事。 嫣儿起初并不知情,因为吴湘的苦苦哀求,她才勉为其难,然而就在一天前,义父告诉她,让她加入东吴舆论会,嫣儿这才恍然大悟。 正如杨林所评价的那样,嫣儿头脑聪慧,明察秋毫,只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稍的理一下,嫣儿就彻底明白了杨林的所作所为。 嫣儿也知道,自己差一点成为了杨林手中的弃子,而且杨林这个狂徒,用非常手段将吴氏一族和自己绑在一起,逼迫吴湘叔侄去做一些逆天而行的事情。 “杨大人好生兴致,竟让嫣儿来当丫鬟,岂不知嫣儿恨大人入骨,若大人不小心行事,只怕会死在嫣儿的手里!” 作为丫鬟,嫣儿对杨林可没有好脸色,一开始便向杨林下了战书,但是杨林却并没有将嫣儿的挑衅当一回事。 “嫣儿姑娘,不才这条贱命,哪里需姑娘亲自动手?若不才一人的性命,能换取整个天下,那姑娘尽管取去!” 杨林的物事并不多,主仆二人无需车马,便来到了城东杨林的宅邸。 宅邸虽不大,但却干净,尤其是在外墙上写着的那一段话,更是引人注目! 嫣儿最喜好华丽辞藻,便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读到后面,却是未完,嫣儿觉得有些气恼。 “杨大人,好好的一篇文章,怎么只写一半?” 嫣儿质问杨林,杨林笑道:“不才随意所写,本就不知道如何收尾,碰巧又被人给打断了,这思绪一乱,自然就无从衔接了。” 杨林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嫣儿也知道,写诗作赋最讲求灵感,若灵感被人打断,自然就半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杨林又道:“不过,这篇随意之作倒引来了不少的麻烦,不才还未搬进来,却有不少文人墨客前来观摩,甚至有人想要将这面墙给整个带走,幸得不才及时赶到,否则不才的宅子可就不翼而飞了。” 嫣儿扑哧一笑,心想杨林的嘴皮子果真不是盖的,三言两句,就能将自己逗乐,要知道,自己可是非常讨厌他的。 主仆二人进到宅子里面,宅子不大,嫣儿稍稍收拾了一下房间,也就收拾干净了。 杨林坐下,吩咐嫣儿倒茶来,嫣儿虽怏怏不乐,但也老实奉茶上来。 “嫣儿姑娘,虽然你名义上是不才的丫头,但这宅子里并无外人,因此你不必拘礼,无需约束言行举止。” 嫣儿已经将杨林当作是坏人了,因此他的客套话,嫣儿可不爱听。 “杨大人,嫣儿虽然年幼,但却知道长幼尊卑,既然成了你的丫头,那自然是杨大人是主,嫣儿是仆,嫣儿生是杨大人的人,死是杨大人的鬼,他日若杨大人满门抄斩,嫣儿自会陪伴,只求杨大人别将嫣儿的义父全家牵扯进去。” 纵然杨林心如止水,但也不由得为嫣儿的此番话所惊,好一个倔强的丫头,很难想象,她只有十四岁…… 嫣儿既然加入了舆论会,自然会对杨林忠心耿耿,但是她的嘴上却不饶人,三言两语就要撕掉对方的一层皮一般。 杨林稍稍停息,喝了一口茶,才道:“嫣儿姑娘,实话不瞒你说,不才虽然干的是苟且勾当,但却无性命之忧,你只需照着不才所说的话去做就成,他日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嫣儿可不信杨林的花言巧语,质问道:“杨大人好大口气,好似这东吴的主公一般,但杨大人可曾想,自己在这乱世,是否有过人之处?” 杨林又笑了,道:“就凭不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本事!” 嫣儿嗤笑道:“杨大人的话,只能哄骗像嫣儿这样的小丫头,等出了这宅子,可没人会信。” 面对嫣儿的挑衅,杨林也不着急,缓缓说道:“嫣儿姑娘,如若不信,不才倒是可以为姑娘算上一算,你看如何?” 嫣儿道:“杨大人如有雅兴,嫣儿洗耳恭听。” 杨林站起身来,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并不住的打量嫣儿,随即说道:“嫣儿姑娘,不才可是知道的,你不是汉人,你是鲜卑人!” 嫣儿一听,心中一颤。 “杨大人,你胡说什么?” 杨林继续说道:“嫣儿姑娘,你不愿意承认也无妨,但那却是千真万确,你虽然相貌上和汉人无甚区别,但是眼神中,却透着游牧民族的兽性目光,这是与生俱来的,想要掩饰可是掩饰不了的。” 听了杨林的一番解释,嫣儿终于服软了。 “杨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嫣儿的身世,连义父都不知道。” 见瞒不了杨林,嫣儿只能和盘托出。 原来嫣儿的本姓慕容,并非纯正的鲜卑人,嫣儿的父亲为鲜卑人,母亲却是被鲜卑人掳去的汉人。 嫣儿出身后,适逢天下大乱,便与亲人离散,于是嫣儿只要独自逃难,来到江南这个鱼米之乡。 在大汉的土地上,鲜卑人常被歧视,所幸的是,嫣儿的长相和汉人并无二致,再加上嫣儿从小学说汉话,在言语中也没有丝毫的破绽,因此她才能一路上顺利逃往。 后吴湘收嫣儿为义女,教她读书写字、抚琴作画,嫣儿身上的鲜卑气息,自然就荡然无存了。 既然嫣儿坦诚相告,杨林自然也不会难为她,道:“嫣儿,你放心吧,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丫鬟了,便是我的家人,我杨林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家人的,若你不想你的义父知道你的身世,我定然会守口如瓶。” 嫣儿聪慧过人,杨林的口吻突然变了,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杨大人,你放心好了,嫣儿既然追随于你,自然会恪尽职守,今后,无论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让嫣儿去做!” 嫣儿向杨林表明了决心,杨林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嫣儿,你聪明伶俐,我甚是喜欢。当下这间宅子,不需要你太过操劳,为了日后能够重用于你,今时今日,你需多看点书,莫让自己当个睁眼瞎子。” 嫣儿自小可是熟读《四书》《五经》的,虽是女儿身,但却不让须眉,可是在杨林的眼中,她却不值一提。 嫣儿问道:“不知大人要嫣儿看什么书?是《论语》还是《春秋》?” 杨林从自己的包袱中,抽出来一卷书,说道:“嫣儿,我让你在十天之内,将这本书读完,若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在你读懂三成之后,我便去教吴先生的两位子侄。” 嫣儿缓缓的将书卷展开,只见书卷上的字,全是杨林所写,而排头的几个字,嫣儿读得甚为吃力,因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字组合起来的…… “经……济……学原……理……” 纵然嫣儿聪慧过人,但她却也读不懂这五个字的意思,杨林解释道:“你无须字字追问其意思,这本书,可是我辛苦写出来的,费了不少的心血,嫣儿,你切要看仔细些,莫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第十九章山丘 江南地处丘陵地带,因此柴桑城外的山丘较多,山丘上树林茂密,正是秘密商谈的好地方。 杨林和孙仁公主,便是在山丘上碰头。 “为何张无忌会和匈奴的公主赵敏在一起?” 最近这段时日,仁公主让杨林讲故事,杨林却以思绪混乱为理由推脱,直到今日杨林的伤势明显好转,才补偿仁公主,讲了一个自己精心准备的故事——倚天屠龙记! 可是这个故事,仁公主却听得有些憋屈,并非是故事的本身,而是故事中男主角性格。 张无忌自幼父母被人逼死,自己也屡受迫害,但当他武艺学成之后,却没有找当年逼死自己父母的人和迫害自己的人报仇,仁公主可不喜欢这种温吞的人,她所认为的侠士,应当是快意恩仇。 而张无忌在自己的感情上,也处于被动,好几位红颜知己,最后留在身边的,却只是一位番邦公主,这样的结局,仁公主同样也不喜欢。 至于张无忌领兵造反,却因为部下的反间计而轻易的放弃了统帅的职位,这更加令仁公主忍无可忍。 当然,虽然主角的性格不讨仁公主喜欢,但杨林所讲的这个故事,却是一个好故事,仁公主听得入迷,转眼间三个时辰就过去了。 故事讲完之后,杨林说道:“性格决定命运,凡成大事者,应当机立断,倘若犹豫不决,性格懦弱,定然会贻误时机,最后反受其害,这就好比西楚霸王项羽,他若在鸿门宴上横下一条心,将高祖除掉,又怎么会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杨林,你该不会是又在鼓吹什么吧?” 见杨林又开始说教了,仁公主有些不满,制止了他。 杨林歉意道:“公主殿下,不才的话大概说得太多了,事实上每一个故事讲完后,当由听者自己去回想,若以不才这个说故事的来总说和回味,听者自然会被不才牵着鼻子走。” 杨林不再多说,仁公主也笑着点点头,虽然主角和之前讲过的那位“郭大侠”比起来有些差距,但故事还是好故事,仁公主在脑中记下了。 不过今天两人在这里相会,并非只是为了杨林给仁公主讲故事,两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杨林,你说要烧了偏殿,可偏殿守卫森严,究竟要派谁去呢?” 仁公主满腹疑惑,就在三天前,杨林与仁公主耳语,道出了下策的具体方法,那就是将存放在偏殿里的孙权为仁公主嫁给曹操所准备的嫁妆一把火烧掉,仁公主也认同了这个方法,但是却有疑问。 杨林缓缓说道:“公主殿下,不才之前就说过的,今时今日,在公主殿下的身边,除了不才之外,已然没有了可信任之人,因此这个计策,不需要外人参与,就公主和不才二人就足够了。” “此话当真!?” 仁公主有些难以相信,如此的一件大事,如若只让自己和杨林两人参与,究竟能否成事? “杨林,你倒说说,我二人要怎么通过那些守卫,还有,谁人去放火?”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不才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可担当大任?这放火一事,只能让公主殿下自己去了。” 仁公主气恼杨林,自己再怎么说都是东吴的公主,怎么能做这些事? “杨林,你说得倒轻巧,若真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 面对仁公主的质疑,杨林又笑了,说道:“公主殿下不必过谦,殿下自幼学剑,弓马骑射无所不会,身轻如燕,实为完成此次任务的不二人选,至于公主殿下所说的行宫守卫森严,那只是公主殿下的片面见解,在不才的眼中,行宫的守卫,稀疏得很,这些守卫,也不过是些睁眼瞎子罢了。” 听杨林将柴桑行宫的防御说得这么不堪,仁公主有些不满了,道:“杨林,行宫的守卫,可是兄长精挑万选出来的,每一位守卫,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由他们来护卫兄长的安全,便能够高枕无忧。” 仁公主欲争辩两句,杨林却不以为然,道:“公主殿下,行宫的守卫森严与否,自可以在日后见分晓,若公主殿下依然在担心,在下可没有办法再帮公主了……” 杨林的话以退为进,仁公主顿时慌了。 现在,距离东吴与曹操约定好的“良辰吉日”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了,若坐以待毙,那么二十多天之后,仁公主就要嫁给曹操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 仁公主不想这样,于是杨林的计策,便成为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公主殿下,事不宜迟,请你以全速,跑到那边那棵树。” 见仁公主消停了,杨林便遥指数十丈外的一棵树,要看看仁公主的速度。 仁公主自幼习武,对于自身的速度,还颇有一些自信,于是也不含糊,说道:“杨林,要跑到那棵树,再跑回来吗?” 杨林道:“是的。” 于是仁公主脚一踏地,身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奔了出去,杨林所指的那棵树,距离约莫有三十余丈,跑一个来回,也要花些时间。 杨林一边心中为仁公主计时,一边感叹,仁公主的速度的确非常快,不仅快于普通人,就算是军中的一些武将,在速度上,只怕也及不上仁公主。 只是公主毕竟是女儿身,前段的速度较快,可是在折返之后,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这是体力不支的原因。 当仁公主又回到原点之后,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仁公主也很想知道杨林对于自己的评价,便问:“怎样?” 杨林微笑道:“公主殿下不愧是女中豪杰,这疾走的速度,不亚于任何男子,只是这等速度,若想摆脱行宫里的守卫,只怕还差一点点。” “还差一点点!?” 仁公主觉得颇为失望,这可是自己的全力,如若还差一点点,那岂不是说,要烧掉偏殿已经不太实际了? 不过杨林却显然有后招的,只听他娓娓说道:“公主殿下不必担心,你的速度虽差一点,但却并非素手无策,只要换掉了脚下所穿的鞋,便能够疾步如飞。” 说着,杨林便拿出来一双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鞋来。 “请公主殿下过目,这双鞋,正是为了此时此刻准备的。” 仁公主接过鞋,想也没想就穿上,随后说道:“杨林,你是说若是穿上这双鞋,便能疾步如飞?”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试试便知。” 于是仁公主稍稍的歇息之后,就又再一次朝着数十丈外的那棵树跑去,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孙仁公主的速度,果然比之前要快了许多,杨林不消计时,便已知道此次所花的时间,比之前那次快了许多。 仁公主跑回来之后,自己也觉得惊奇。 “杨林,我原本不信的,但换了一双鞋,竟能跑得如此快,实在匪夷所思。” 仁公主将鞋子脱下来还给杨林,杨林将鞋底拿给仁公主看,说道:“公主殿下,最关键之处,在于鞋底。” 仁公主这才注意到杨林手中的这双鞋与普通的布鞋不太一样,鞋底全是钉子一般的颗粒。 “这些是……” 仁公主不明所以,杨林便解释道:“公主殿下,这些钉子,就是为了增加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力,因此公主殿下刚才的速度比之前的那一次快了许多,借助于这双鞋的关系,你此刻的速度,已足以完成我们的计划。” “摩擦力……?” 仁公主依旧不懂,杨林知道,以仁公主目前的立场来看,要理解摩擦力,的确有些困难。 于是杨林便换了一个话题,道:“看上去只是一处细小的改动,但却能够改变历史,人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切勿小看了智慧,这远比千军万马还要强大。” 第二十章数字 杨林受封的宅邸,虽是陋室,但嫣儿乖巧细致,倒也收拾得十分干净,这位丫鬟,杨林颇为满意。 门下书佐虽是正式的官职,但官卑职小,掌权者们自然不屑一顾,因此,鲜有人来庆贺杨林封官乔迁。 不过也有例外,此人正是诸葛瑾! 诸葛瑾备上礼物,径直来访,命嫣儿通传,随即杨林忙迎出门来。 “不才不知诸葛先生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恕罪。” 诸葛瑾谦虚道:“杨先生不必多礼,我也是不请自来,听闻先生封了官职,又被赐了宅邸,特来道贺,先生仗义执言,我东吴正是用人之际,杨先生的才干,定能助我东吴如虎添翼。” 诸葛瑾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下的环境,见杨林家的外墙上,竟写着一篇锦绣文章,赞道:“杨先生高才,若是旁人,居于陋室,定满腹牢骚,但先生竟苦中作乐,此等胸襟,在下自叹不如。” 杨林笑道:“不才随意涂鸦两句罢了,让诸葛先生笑话了。” 于是杨林邀请诸葛瑾入内,命嫣儿好茶款待。 此时的诸葛瑾,才刚来江东不久,在资历上,比不上当初辅佐小霸王孙策的那一帮老臣,因此行为做事,都颇为收敛。 但若要说到耿直,只怕朝中诸臣,多不如他。 当日谣言满天飞,说“孙曹联姻,便可永享太平”的时候,诸葛瑾分析得失,认为联姻弊大于利,他便在主公面前反对将仁公主嫁给曹操;而当郭嘉客死吴地之后,诸葛瑾知道,此时联姻,已是利大于弊,因此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无论他的言论对于仁公主来说是利还是弊,诸葛瑾一心向着东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此,杨林对他也颇为佩服。 嫣儿奉上了茶,诸葛瑾就着茶香,说道:“杨先生,时逢乱世,正是有志之士建功立业之机,先生学富五车,又能言会道,定能受主公重用,到时,还请先生不要吝啬自己的才干才好。” 对于杨林来说,诸葛瑾虽有才干,但此人只忠于孙权,想要拉拢他并不现实,于是杨林并没有和诸葛瑾深谈,只是草草的谈上了两句。 诸葛瑾言尽,便无话可说,起身辞行,杨林送出门外。 又回到家中,没有待上片刻,另一位客人就来了,赫然正是微服来访的东吴公主孙仁。 虽然仁公主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远嫁曹操,但是孙权却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整个柴桑城内城外,她想去什么地方,都由着她,孙权也没有派人监视。 见仁公主来了,杨林忙将她请到宅子里面,劝说道:“公主殿下,不才一名小吏,公主若接二连三的来访,只怕不才会遭人非议。” 仁公主说道:“你放心,我来这里的时候很小心的,没有人看见。” 杨林不再多言,实际上就算有人看见仁公主来自己家中,也无甚关系。 因为杨林原本就是为公主说书的,是靠着仁公主的引荐,才来到柴桑的,再加上杨林为了仁公主,受了一顿板子,因此仁公主来到杨林家中探视,这也无可厚非。 杨林邀请仁公主坐下,又命嫣儿奉茶。 仁公主见丫鬟收拾走了一只茶杯,又见桌上摆着一份礼物,便问道:“之前谁来过了?” 杨林也不隐瞒,将诸葛瑾曾经来访的事儿说了,仁公主叹道:“东吴臣工,竟只有诸葛瑾来向你庆贺,真是一群势利之徒!” 由于杨林是说书人出身,再加上又是由仁公主保为郎官,因此,在东吴臣工们的眼中,杨林多多少少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而这样的人,多半是毫无能力,只靠油嘴滑舌,重臣们瞧不起杨林,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公主殿下,请喝茶!” 嫣儿将新泡好的茶送到了仁公主面前,仁公主瞧了她一眼,问道:“你听你的声音有些耳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嫣儿顿时背脊一寒,忙说道:“奴婢出身卑微,哪里见过公主殿下,殿下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好在嫣儿虽然紧张,但言语也还得体,至少没有露出破绽。 当日在经略茶馆,嫣儿假扮仁公主,虽然戴着面具,但在真人面前,她依然有些发憷,这可是大不韪之罪,若是被公主识破了,那嫣儿还有她的义父全家,可都会满门抄斩的。 仁公主质问嫣儿,嫣儿下意识的看了杨林一眼,只见这位始作俑者,竟然神情自若,难道他真的不害怕吗?竟然故意让自己和仁公主当面对质,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 “没事了,你下去吧。” 好在仁公主此时的心思全不在嫣儿身上,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多心了,便打发嫣儿离开了。 仁公主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火烧偏殿的计划,在穿上了杨林为自己准备的鞋后,仁公主自己也认为此计可行。 在杨林面前,仁公主竟然有些大大捏捏,她脱下自己的鞋子,拿在手中把玩。 “杨林,我们下面应当如何做?单单靠这双鞋子,可不能在行宫里放火的。” 杨林缓缓的接过仁公主手中的鞋子,再蹲下身子,为仁公主穿上。 “公主殿下,鞋子是穿在脚上的,可不是拿在手中玩的,公主也切勿小看了这双鞋子,若是用在军队中,至少能使士兵们的战力提升一倍!” 仁公主笑道:“区区一双鞋子而已,怎么能有如此的效用?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 杨林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 “公主殿下,不才的话是否为实,日后自有分晓,当下群雄割据,诸侯们只看重兵力,却忽视民间的创造,从长远看,这却是背道而驰!吴地能人异士众多,若主公能将他们集中起来,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杨林所说,此时的仁公主却不爱听,杨林也知道自己偏题了,便不再谈科技创造之事,而是拿出了一张宣纸,将纸铺在了桌上。 “公主殿下,这就是柴桑城的行宫了,相信公主殿下比不才更加的熟悉。” 仁公主定眼一看,在这张宣纸上所绘制的,的确是行宫的地图,仁公主虽然在行宫里居住,但对于行宫的了解,却显然不如杨林。 地图上所绘制的行宫里的某些地方,仁公主竟然听都没有听说过,想想杨林这才来柴桑城几天,他怎么会对行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瞧出了仁公主眼中的狐疑,杨林却并不介意,兀自说道:“公主殿下,偏殿就在此处,主公为公主殿下准备的嫁妆全在此处,只要公主殿下在夜晚时分将这里一把火烧掉,那就大功告成了!” 在偏殿的位置,杨林特意标了一个红点,这在地图中格外的醒目。 随后杨林便开始为仁公主讲解起来,首先从行宫的布局入手,详细阐述要进入偏殿,应当从什么地方突入,而行宫中的守卫部署、以及守卫们换班的时间,杨林也如数家珍。 “宫殿的位置是固定不动的,因此要摸索出进入偏殿的捷径并非难事,而守卫的位置和巡查路线也是有规律的,只要是有规律的物事,就能够轻易的找出它的破绽。” 仁公主耐心的听着杨林的讲解,但是越到后来,仁公主却越听不懂了,而杨林也瞧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停,而是继续讲解。 “公主殿下,你尽管放心,不才的计策是万无一失的,纵然公主听不懂,只消照着不才所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于是仁公主也不再过多的询问了,她只是记下自己应当怎么去做,却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去做。 讲到后面,杨林开始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而仁公主却对于杨林所写的这些符号非常的在意。 “杨林,你现在写的这些是什么?” 杨林坦诚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些符号是一种数字,起源于月氏,虽和汉字里的计数方式大同小异,但若计算起来,却要方便许多。” 说着,杨林便将自己所写的0至9的数字,与汉字里的零至九逐一的比对说明,仁公主一听便懂了,只是却并不理解这些月氏的数字为什么比汉字更易于计算。 杨林见仁公主听得茫然,便问道:“公主殿下认为,世间万物的起源,是何物?” 仁公主稍稍思索了一阵,说道:“古人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世间万物的起源,当是‘道’吧?” 杨林又问:“那么,公主殿下,道的起源呢?” 仁公主道:“这可不知了。” 杨林说道:“公主殿下,不才刚才为公主所讲的这九个数字,便是道的起源了!世间万物的起源,正是理学,理学是世间一切道理的基础,万物生长、朝代更替、奇门遁甲……都逃不出理学的范畴,只要掌握了理学,便能够呼风唤雨,立于不败之地。” “……” 仁公主无言以对,自从与杨林相识以来,仁公主还从未听过他说出如此耸人听闻之事,原本认为杨林只是一位好讲故事的说书人,但不想,杨林的脑中,却蕴含着如此丰富的知识。 仁公主好奇的问:“杨林,你究竟师从何处?是周文王的门生,还是鬼谷子的传人?” 杨林又笑道:“公主殿下,师承何处,实在无关紧要,关于理学,公主殿下若是有兴趣学,不才自可以教给公主。” 第二十一章操习 杨林带着仁公主又来到了柴桑城外。 “虽然江南地处丘陵,但平坦的地势还是有的,又因此处枝叶茂密,倒是可以做一些隐秘的勾当。” 仁公主紧跟着杨林的步法,只见杨林穿过了一片密林,随后又进入了一座山谷。 当杨林拨开了一戳枝叶之后,仁公主彻底傻眼了,只见眼前是一片数十丈见方的开阔平地,不仅如此,在平地上还摆放着不少稀奇的玩意儿,这些玩意儿,仁公主从未见过。 仁公主询问道:“杨林,这是什么?”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行宫守卫森严,只怕没那么容易让你我操习,这处操练场,正是模仿了行宫中的环境。” 杨林一边说,一边为公主解释,有模仿行宫的外墙所立的砖墙,也有模仿行宫中巡逻的兵士的假人。 对于杨林的计划,仁公主听得不甚明了,她只知道到时候照着杨林所说的去做就行了,而对于杨林为自己准备的操练场所,仁公主虽不知道这些道具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她却知道,这些道具却是一定有用处的! 在将操练场整个看了一遍之后,杨林便让仁公主坐好,自己则仔细的为仁公主讲解起来。 “公主殿下,当下最重要的,已不是向你详细的解释我们的计划了,所谓知其然,也未必要知其所以然,殿下,接下来不才所说的话,请你务必一字一字的记在脑中,切勿忘记了。” 在杨林的提点下,仁公主洗耳恭听,杨林足足讲了两个多时辰,才将整套计划系数讲给了公主听,其中最重要的,是让仁公主知道,自己在哪个时间节点应当做什么样的事情。 仁公主听后,虽然记下了,但却对于杨林天马行空的思路觉得诡异,计划虽然秒,但是在有些地方,仁公主总觉得杨林有一些理所当然,浑然没有考虑到意外的情况发生。 “杨林,你的计划虽然完整,不过,如果中途的一个环节失败了,那岂不是会满盘皆输吗?” 仁公主发出疑问,杨林却笑道:“公主殿下还请放心,不才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不过这‘算无遗策’四个字,还是能够担当的,请你就按着不才所说的去做,不才保管你万无一失!” 杨林信誓旦旦,仁公主却依旧不太相信。 但是如果不相信杨林,自己又应当相信谁呢? 于是仁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杨林,让我们开始吧!” 杨林见仁公主雷厉风行,自己也立即起身,刚才他已经将整个计划都细说了一遍了,剩下来的,就是不断的练习,这样才能保证在计划施行的时候不出一点乱子。 “公主殿下,火烧偏殿的计划,如果在中途出了一点岔子,整个计划就会失败,而且计划失败之后,公主殿下将会被软禁起来,再无可能拖延嫁给曹操的时间。” 杨林所说的话,正刺中仁公主心中的痛。 简单来说,此次的行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而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在那之前,必须千万次的练习,并付出相当程度的艰辛。 仁公主自负有一身武力,再加上穿上了杨林特意为她准备的跑鞋,便认为操习可以非常容易,但是没想到,杨林在操习的时候非常严格,自己反复进行了好几次,都不能令杨林满意。 杨林摇着头,说道:“公主殿下,请原谅不才一时不顾尊卑,但殿下在操习中,实在有些怠慢,要知道,公主殿下,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失败,将会万劫不复,还请公主殿下以赴死的决心来操习才好。” 言下之意,是仁公主在操习的时候,仍旧没有付出自己的全力,她只是随意的练习,却没有拼命。 在杨林的眼中,怠慢是万万不行的,因此,杨林才会责备仁公主。 仁公主感到有些惭愧,的确,刚才的那几次,自己依然顾忌到公主的身份,并没有拼尽全力,而且还被杨林一眼就看出来了! “公主殿下,想必你也累了吧,那么稍稍的歇息一下吧。” 见仁公主有些喘气了,杨林便让仁公主坐下来休息,自己则奉上了解渴的饮品。 仁公主接过杨林手中的器皿,原本以为是水,但一喝,竟说不出的甘甜解暑,疲劳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仁公主惊道:“杨林,你这做的是什么,怎么如此可口?” 杨林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只不过是将橘子榨成汁,再加以蜂蜜,在喝前,还放下几块冰。” 原来是一杯橘子汁,杨林所说的做法并不复杂,不过在吴地,会将橘子榨成汁当水喝的人,大概也只有杨林一人了吧? 仁公主不由得打量了一眼杨林,此人心思慎密,不仅故事讲得好,照顾人的时候也体贴入微,若是有一天无法再见到他,只怕仁公主会极不习惯的…… 既然喝过了橘子汁,杨林也没有让仁公主休息太久,就又让公主站起来。 “公主殿下,接下来,让我们继续吧!” 杨林发号司令,这一次,仁公主倒也乖乖从命,她不再收敛,径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按照杨林所说的步骤,一点一点的将所有的动作做完。 不过仁公主虽然尽了全力,但却依旧没有得到杨林的要求,杨林看了看天,说道:“公主殿下,虽然这一次你使出了全力,不过在一些细节上,却需要做得更好,刚才的那一整套动作,只怕你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两、三次,所以,不才希望你继续改进一下。” 接着,杨林便向仁公主仔细的讲解有哪些做得不足的地方,仁公主洗耳恭听,将杨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 操习是非常艰难的,仁公主在杨林的调教下,逐渐摒弃了身为东吴公主的娇生惯器,取而代之的,是仁公主一次一次的跌倒在操练场上,她可没有叫过一次痛,依旧忍着疼痛继续练习。 当天,仁公主操习到将近黄昏,而杨林给出的评价,是“还有些许需要更进一步”。 杨林对于此次的操习,非常的严格,稍有瑕疵,杨林就会让仁公主再将动作做一次。 对于杨林来说,练习得再仔细也不过分,因为一旦到了临场的时候,便不会再有机会了。 因此,杨林精益求精,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都让仁公主在操练场里练习。 仁公主咬紧了牙关,在杨林的督促下反复做着几个同样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做了上千次,杨林才点头认可。 对于重要环节的时间节点,杨林更是耳提面命,直到仁公主将每一个环节都熟记下来…… 第二十二章夜晚 仁公主待嫁之身,虽没有被限制行动,但每晚也须得按时归来,而夜晚的时候,不得出入行宫半步。 不过杨林的计划,必须让仁公主在夜晚行动! 亥时一刻,仁公主起身,门外有婢女守候,因此仁公主起身的动作极小,小到几乎无人听见。 仁公主悄悄的穿好了杨林为自己准备的夜行衣,换好了鞋子,便从窗户出去,窗外是花园,仁公主沿着隐秘的路线,来到花园的一角,在这里,有杨林早已经准备好的道具:火油及火折。 仁公主将火油和火折带在身上,便朝着偏殿前进。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不过真正的考验却在后面,存放着嫁妆的偏殿,距离孙权接见臣工的正殿不远,因此守卫森严。 仁公主最初也对自己能否成功潜入偏殿怀着疑惑,不过在杨林的操练之下,仁公主的自信心也增强了不少。 亥时二刻,仁公主便来到了偏殿前,距离偏殿,必须穿过一片校场,而这片校场,毫无遮掩之物,如果贸然潜过去,必定会被守卫们发现。 按照杨林所详述的步骤,仁公主此时正躲在墙角的阴暗处,注视着偏殿,由于仁公主身穿着夜行衣,所以要发现她并不容易。 值班的守卫共分为两组人马,一组人在偏殿周围巡查,而另一组人则守着偏殿的大门,照通常情况下,仁公主是不可能潜进去的。 但是万事总有例外,按照杨林的推算,在亥时三刻,守卫们换班的时候,便是仁公主唯一的机会了。 仁公主正瞅着这个机会,她正在盘算着时间,而时间也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在和杨林的操习中,杨林也将估算时间这项内容引入进来,因此,仁公主对于时间的把握很准。 在接近亥时三刻的时候,仁公主便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和料想中的一样,亥时三刻,换班的守卫如期而至,巡逻的守卫们,思想立即松懈了下来,而寸步不离守在偏殿前的守卫,也开始打起了哈欠。 这就是杨林所说的,留给仁公主唯一的潜入机会,仁公主经过了上千次的练习,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丝毫不敢怠慢,迅速迈开步子。 由于仁公主穿着的是杨林为她准备的跑鞋,而在这双跑鞋的鞋底,杨林也做足了工夫,因此就算仁公主疾速跑动,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时间仅有数秒甚至更短,仁公主在众多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径直跑了过去,而守卫们竟然无一人发现。 当来到偏殿后侧的时候,仁公主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成功,她原本以为,偏殿的守卫森严,就算是一只虫子飞过去,也会被发现的。 可是不想自己竟成功潜入进来,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转念一想,这大概也是自己这两日来刻苦操习的关系,若不是杨林让自己反复操习了上千次,自己也不会如此顺利,这令仁公主感慨,她总算明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 当然,仅仅是潜入偏殿后方还不能算是成功,因为换班的守卫在上岗后,立即会巡视在这里来,仁公主现在要做的,就是潜入到偏殿的里面去! 对此,杨林也有办法! 仁公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钩爪,向上轻轻一抛,钩爪成功的挂在了房檐上,随后,仁公主顺势爬了上去。 这也是杨林反复让仁公主操习的内容,务必令仁公主一次就成功,因为如果反复数次的话,会贻误最重要的时机! 仁公主来到偏殿顶上,她压低了身子,匍匐前进,随后,她拨开了一片瓦片。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在杨林的计划中,只消拨下四片瓦片,以仁公主的体型,就能够潜进去了,仁公主将脚轻轻的伸了进去,随后是整个身子。 随后,仁公主轻轻一跃,正好落在了一叠丝帛上。 这也是杨林的计划内容之一,因此,仁公主拨开瓦片的位置,也是经过了精心的计算的,仁公主落在丝帛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虽然这些都是为自己准备的,但是仁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嫁妆,满满的一屋子的嫁妆,看来孙权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倒是格外的看重。 不过仁公主却在心中狠狠的咒骂这些金银珠宝、丝帛绸缎,今次,就要将它们一把火烧掉! 仁公主取出身上带着的火油,火油被放在皮质的口袋中,仁公主扒开塞子,便将火油一点一点的浇在了丝帛上。 丝帛易燃,如若是碰上了油,更是燃得不可收拾,仁公主的动作十分小心,在确认在丝帛上都浇上了火油之后,她就悄悄的爬上了房梁。 随后,仁公主点燃了火折,再轻轻的一丢,火折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正好落在了浇上了火油的丝帛上。 油见上了火,再加上又是易燃的丝帛,立即就勃勃燃烧了起来,火光瞬时间就引起了偏殿外巡逻的士兵们的注意。 “着火了!” 一名守卫赶紧大喊,而所有的守卫们,也立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便纷纷涌入偏殿。 仁公主此时正在偏殿顶上,她已经将自己掀开的那四片瓦片盖上了,因此没有人能够发现她。 在杨林的计划中,要等到所有的守卫们都进入偏殿救火,这才是仁公主最好的逃走机会,而仁公主也在等待着。 终于,那些守卫们已经顾不得周边的事物了,仁公主才轻轻一跃,下了屋顶,随后径直从原路返回。 这些守卫们,虽然知道偏殿起火了,想要救火,可没那么容易! 对于此次的行动,仁公主还是颇为满意的,就算是将所有人全找来救火,只怕也只能仅仅抱住偏殿而已,至于那一堆嫁妆,可就一样也保不住了。 不愧是杨林! 在仁公主的心中,对于杨林赞叹之极,这一次的计划,当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杨林神机妙算,当真是鬼谷子转世? 仁公主一面窃喜,一面迅速的来到了自己所住的木下宫,从窗口进入,将夜行衣脱掉,又睡在了床上。 她出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婢女们竟然无人知晓。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一名婢女紧张的敲门,仁公主假装被人打扰,言语中带着一些怒气。 “什么事?” “公主殿下,宫里面好像起火了!” 婢女慌忙说道,不过仁公主却装出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 “别处起火,关我什么事?你倒是说说,什么地方起火了?” 婢女道:“好像是偏殿的位置起火了。” 仁公主道:“原来是偏殿,不过,只要不是我这儿起火了就成!” 说完,仁公主便又倒了下去睡觉了,这一次,她倒是真的累了。 第二十三章推算 经过一整晚的救火,虽然控制了火势,令火势不至于蔓延到其它的宫殿,但是偏殿的损坏程度,却是无法再修复了。 整座偏殿,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些许的骨架,更别说是偏殿中为仁公主准备的嫁妆了。 第二天,孙权勃然大怒! 当天轮值的守卫们,由于失职,全被勒令斩首,数十名守卫人头落地,但孙权却仍未消气,因为他至今不知道起火的原因。 长史张昭劝道:“主公息怒,当务之急,是赶紧准备新的嫁妆,千金易得,良辰难求,如若因为偏殿起火而错过了良辰吉日,曹操如若发火,再以郭嘉之死来刁难江东,那我江东百姓,就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孙权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张昭之言,他不理张昭,而是询问诸葛瑾道:“子瑜,你怎么看?” 诸葛瑾也早有准备,娓娓说道:“主公,长史大人虽说得是,但当务之急,并非再行准备嫁妆,而是找出起火的原因。” 张昭不悦,心想诸葛瑾又和自己唱反调,故而说道:“主公,偏殿起火只是意外,如若强追究下去,只怕会没完没了。” 诸葛瑾笑道:“长史大人所言诧异,如若是意外起火,这么大的偏殿,怎会烧得如此干净?守卫们并非发现晚了,而是及时发现却无能为力,因为这场火,火势中带着油,根本就无法浇灭。” 偏殿起火这么大的事儿,诸葛瑾在见孙权之前,自然收集了不少的线索,不过可惜的是,这些线索却对于揭开事件的真相毫无帮助。 孙权问道:“子瑜,依你看来,这场火是人为放的?” 诸葛瑾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公,这也正是微臣不解之处,这场火的确像是人为所放,但此人是怎么来到偏殿放火的,倒真是蹊跷,首先,偏殿的守卫森严,谁人能够潜入?其次,纵火之人在得手之后,又是怎么离去的呢?” 诸葛瑾说出了种种的疑点,但却并没有向孙权言明自己的结论。 因为这场火,种种的迹象都表明是人为所纵,而偏殿周围的守备情况,却分明否决了这一点,因此诸葛瑾断言,策划这场纵火行动之人,其机智不下于自己的胞弟诸葛亮,甚至在胞弟之上! “子瑜,依你所见,这场火,是谁人所为?” 孙权最关心纵火的凶手是谁,于是有此一问,诸葛瑾淡然道:“主公,照常理推断,纵火者应当是偏殿烧毁后获利最大的一方,而偏殿中无人居住,因此便排除了刻意为了取某人性命的可能,倒是存放在偏殿内的嫁妆,倒可能是纵火者的目标。” 诸葛瑾的一句话,便将孙权点醒了。 “照你这么说来,这把火,是仁放的……?” 孙权自然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了仁公主身上,因为仁公主可是极度不愿意嫁给曹操的,如若嫁妆被烧掉了,那么她就暂且嫁不掉了。 不过张昭却极力反驳,道:“主公,诸葛瑾肆意推断,污攀仁公主,老臣实在是不敢苟同。偏殿起火之后,老臣就派人去查探仁公主的情况,据婢女所讲,仁公主整晚都在寝室休息,半步都没有迈出过,她怎么可能去放火呢?” 诸葛瑾笑道:“虽说仁公主不亲自去放火,但是她就不会让别人去放火吗?” 孙权一想也对,仁公主千金之体,纵火烧掉偏殿这样的事儿,她怎么会亲自出马,而且照诸葛瑾所言,纵火烧掉偏殿的,可不是等闲人物,虽说仁公主自幼习武,但那毕竟只是喜好,在武力上,仁公主可比不上军中的那些将领,甚至连孙权自己也比不过,像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在守卫森严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潜入偏殿呢? “子布、子瑜,你们说的孤已经清楚了,虽说曹操虎视眈眈,但既然嫁妆已被烧毁,那我东吴也不能为了赶时间而草草了事。依孤所见,只得遣使者过去,对曹操言明此事,借此将婚期延后,我们再准备嫁妆,这样也不算失了礼数。” 在讲明了自己的决定之后,孙权特意对诸葛瑾说道:“子瑜,你才思敏捷,纵火的凶手一事,孤就命你去追查了,你可切勿令孤失望。” 诸葛瑾领命而去,虽说被主公信任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但是诸葛瑾自己也很清楚,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因为这凶手当真厉害,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却些许的线索都没有留下。 与诸葛瑾一同退出来的张昭不满道:“子瑜,你好生不明事理,当下最要紧的,是安抚曹操,可是你却执意去追寻凶手,这不是激怒曹操是什么?” 张昭数落诸葛瑾,诸葛瑾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道:“子布说得是,这真是在下自找的,但在下却认为,如若不将纵火者找出来,只怕我东吴从此永无宁日了。” 诸葛瑾危言耸听,不过此时此刻,偏殿起火事件的始作俑者,却旁若无事的待在木下宫中。 “《葵花宝典》练了之后,人就变得不男不女的?” 杨林今日的兴致倒是不错,竟给仁公主讲起了《笑傲江湖》的故事,而当讲到东方不败的时候,仁公主突然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邪门的武功? 杨林解释道:“相传,《葵花宝典》的作者,是宫中的一位太监,因此这门武功的修炼法门,必须得自宫,然自宫之后人会变得怎样,倒是无人能知,像东方不败这样的,倒算是另类了。” 杨林的话刚落,却身旁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生道:“杨大人讲的故事实在是太有趣了,但这男子自宫之后才能练的武功,不知道女子是否能够修炼?” 此言一出,竟连杨林都无言以对了。 杨林慌忙扭过头去,只见发问之人,竟是仁公主的婢女楚楚,楚楚相貌平常,因此杨林并不太在意,但是没想到她突然之间的问话,却是石破天惊! 杨林笑道:“楚楚姑娘的问话,不才实在难以作答,事实上这《笑傲江湖》的故事,听过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问出姑娘此般问题的,倒是一人也没有。” 楚楚正为自己的话感到自豪,仁公主就赶她出去了! “这些问题,是小姑娘随便问的吗,还不给我出去!?” 楚楚怏怏不乐的离开了房间,原本这次杨林来,并未屏蔽婢女,为的就是消除婢女们的疑心,但如若仁公主下令将婢女赶出去了,杨林也就无话可说了。 《笑傲江湖》是一部描述人性黑暗的小说,因此仁公主听完后,既不像听了郭大侠的故事之后感到畅快,也不如听了张无忌的故事之后感到惋惜,而是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压抑的感觉。 所谓人心隔肚皮,就算是枕边之人,也有可能对你怀有杀意,天、地、君、亲、师无一类是善类,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谁又能够保全自我呢? 直到《笑傲江湖》的故事讲完之后,杨林才言归正题,询问仁公主当日的具体情况,是否留有破绽,夜行衣及鞋子处理掉了没有,而仁公主也逐一作答。 虽说仁公主让杨林尽管放心,但杨林还是劝道:“现下风声紧,我们不能留给旁人任何的线索,公主殿下,请务必让可能泄密的人消失。” 杨林所指,自然是仁公主的贴身婢女,不过仁公主向杨林保证,楚楚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端倪,所以不用杀她。 楚楚陪伴仁公主多年,服侍仁公主格外细致,仁公主也颇为喜欢她,这段日子里,仁公主的所作所为都瞒着楚楚,就是为了保证楚楚的安全。 见仁公主并无决断之意,杨林只得叹道:“既然公主殿下心意已决,那不才也不多说了,不才只是认为,本性仁义之人,是无法担当大事的。” 仁公主驳斥道:“谁说我本性仁义?我只是不想楚楚有事而已,想那些被兄长砍了脑袋的守卫,我可是一个都不同情,他们都是希望我快些嫁到曹操那儿去的帮凶!” 杨林苦笑,仁公主便询问杨林接下来该做什么。 杨林道:“公主殿下,烧掉偏殿的嫁妆,只是缓兵之计,虽能拖延公主殿下嫁于曹操的时间,却治标不治本,待新的嫁妆准备好,主公还是会则良辰吉日,将公主殿下风光大嫁的。” 仁公主道:“那么,我们就将嫁妆再烧一次?” 杨林摇摇头,道:“公主殿下,当日曹操与袁绍大战乌巢,曹操兵行险招,烧了袁绍的粮草,最终大败袁绍,你说若袁绍与曹操再战,曹操再去烧袁绍的粮草,他还能成事吗?” 杨林的话已经很明显了,烧嫁妆只是缓兵之计,可一不可再,在那之后,孙权必定小心提防,谁人还能有机可乘? 仁公主有些失望,道:“杨林,那你说,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杨林道:“以不才估算,主公必定会怀疑公主殿下的,虽不会禁足,但总会派人监视你的。因此,希望公主殿下少离开木下宫为好,不才若有事,会派嫣儿来与公主殿下说的。” 仁公主无奈,但是现下,大概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十四章授课 摘星楼,大财主吴湘的产业。 不过,自从摘星楼成了东吴舆论会的据点之后,原本时常举行的诗会也停办了。 吴湘自然是害怕舆论会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诺大的摘星楼,显得有一些空空荡荡。 但是也不尽是如此,杨林倒是瞧准了摘星楼的环境,索性摆上了几张桌子,来为几位学生上课。 这几位学生,自然就是舆论会的核心成员,吴湘的两位侄儿,以及吴湘的义女嫣儿。 “所谓的国力,便是指的一个国家的实力,具体反映到军事、民众的生活水平以及生产能力、技术能力上。” 杨林在宣纸上,画出了一个多边形,在多边形的各个边上,写上了诸如“军事”、“农业”、“技术”等字眼。 吴洋、吴浩二人,虽听得聚精会神,但是对于杨林所讲,却也不甚明了。 吴洋说道:“杨先生,你所说的国力,难道不是以军力来衡量的吗?像曹丞相,拥兵百万,纵观天下豪雄,当属曹丞相的实力最强!” 杨林笑道:“曹操拥兵无数,手底下能人异士众多,的确,他算得上是天下诸雄中的翘楚,但军队的数量,只不过是表面而已,曹操真正的强大,却在于后方的实力。” “后方的实力?” 吴洋、吴浩二人直摇头,嫣儿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 杨林问道:“你们两人,可知道毛玠这人?” 吴洋答道:“我只知道他是曹操手下的一位小官,其它的,无从得知。” 杨林又笑道:“此人的确寂寂无闻,和荀彧、荀攸、贾诩、郭嘉比起来,他的名气远远不足,不过,可别小瞧了他,他向曹操进言‘脩耕植,畜军资’,这可捍卫了曹操的国之根本!” 吴浩奇道:“哪有这么厉害,若如此,那毛玠岂不是曹操的大功臣了?” 杨林也叹道:“事实就是如此,原本是固卫国本的建议,却因为适逢乱世,以致并无太多人重视,乱世正是如此,为人君者,只看重武将的领兵能力,对于谋臣,只要求他们策谋害人的计策,国人只以军力自豪,却忽视内涵底蕴,人心之扭曲,可见一斑。” 感叹完后,杨林向众位学生举了一个例子,如若曹操兵败,他回去休养,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就能够卷土重来,但是如果换做是别的势力,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就好比出拳打人,出去的七分力气,自身要留个三分,若是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去了,只怕身子就会站不稳。但凡强大的国家,都会在后方稳定之后,才出兵去攻打别国,举国皆兵实在不可取,战争胜了还好,倘若败了,那么就只有灭国的这一个结果了。” 杨林用手指着自己在宣纸上画的图形。 “一个国家的强与弱,是各种方面的综合比对,如若只看重军力一条,是不会持久的,就好比这个的图形,如若只是一条边比较长,其余的边很短,那么这个图形的面积就会很小。看看匈奴就知道了,昔日冒顿单于统领的匈奴骑兵何等的强大,连高祖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汉初,匈奴与大汉对垒,胜多负少,可是匈奴却只靠掠夺起家,并不注重自身的生产,因此百十年后,汉武帝将匈奴打败,在此之后,匈奴便一蹶不振了。” 吴洋、吴浩二人,虽然对于国力一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好在这两人领悟能力颇强,于是也就听懂了杨林的意思。 吴洋道:“杨先生,如此说来,当今天下,真正强大的只有曹操一方而已,其余诸侯,全是外强中干,而曹操必定会一统天下的?” 杨林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也无不道理。当今天下,群雄们招兵买马,以积攒兵力为唯一称雄门道,在短期看,这条道的确可行,但若长远打算,却并非如此。想西凉马腾,拥兵自重,在兵力上,甚至连曹操都惧怕于他,可他手底下全是只会杀敌的战士,不事生产,这些士兵在地方上除了扰民,什么也做不到。” 杨林分析了一方诸侯,吴洋吴浩就举一反三! 吴浩道:“如此看来,刘表也不过如此,他守着荆州的基业,只求收成能够养兵,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天下。” 吴洋也道:“刘璋也难成大器,蜀中虽是天府之国,刘璋却只图享乐,听说他还可以加重了蜀中的赋税,像这样的人,怎能和曹操相比?” 两位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了天下诸侯,最后说话的重心终于落在了东吴上。 吴洋问道:“杨先生,依你所见,我东吴如何?主公是否堪称明君?” 杨林想了一想,说道:“吴地土地肥美,粮食多产,此正是建立基业不可或缺的条件,而由于北方战乱,无数商人和能工巧匠举家迁徙,也使得东吴的国力增强,现东吴的实力,实不亚于曹操,不过……” 杨林刻意顿了一顿,吴阳立即追问道:“不过什么?” 杨林又道:“不过,东吴还欠缺一位有能力的君主,只要有一位有能力的君主,别说是与曹操分庭抗礼,就算是取曹操而代之,也不无可能!” 吴洋、吴浩连连感叹,竟连孙权,在杨先生的眼中都不是有能力的君主,要知道,孙权自从成为了东吴的主公之后,励精图治、任贤用能,东吴的实力扶摇直上。 如果连孙权都算不得是明君,那么在杨林看来,究竟什么样的君主,才能够算得上明君呢? 杨林不顾两位学生的疑惑,便转移了话题,道:“吴洋、吴浩,作为老师,我希望你们能够在日后的东吴担当大任,使我东吴的国势如日中天,当然,我这么说,并非是要让你们做官,而是要做另一件事情。” 吴浩奇道:“杨先生,你想让我们做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杨林说道:“很简单,我想让你们成为出类拔萃的商人!” “商人!?” 吴阳、吴浩异口同声的叹道,当今世事,士农工商,商人从来都被人瞧不起,杨林竟还要自己成为商人。 不过杨林的观点,却与其他人大不一样! “你们可别小瞧了商人,柴桑城外住在帐篷里的那些商人,正是东吴的国之根本!虽说当下的形势,还不是商人立足的时候,不过当局势更加稳定之后,商人自然会发挥出无法言表的作用的!嫣儿!” 杨林叫了嫣儿一声,从刚才开始,嫣儿就一直没有说话,她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一惊一乍的表情。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嫣儿听不懂杨林所说,正好相反,嫣儿对于杨林今天所讲已经了如指掌! “我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杨林询问嫣儿,嫣儿点头说道:“杨大人,嫣儿已经看过了,不过里面的一些道理,嫣儿也不甚了解,正想向杨大人请教。” 杨林道:“不甚了解也没什么关系,那本书只是入门而已,只需看懂其中的一成便行了,嫣儿,从今天开始,你来教吴洋和吴浩,让他们对于商人的概念更加的清晰。” 杨林毫不客气的下了命令,嫣儿冰雪聪明,定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 第二十五章故事 诸葛瑾自诩聪慧,但对于此次的事件,却也一筹莫展。 偏殿被烧毁一事,诸葛瑾受孙权的命令调查,但半个月过去了,却一点收获也没有。 起火的原因,诸葛瑾已然查明,是人为纵火,可是这纵火人是谁,却怎么查也查不到。 偏殿守卫森严,要想在守卫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偏殿,实在是非常困难! 在一干守卫被处斩之前,诸葛瑾也找了几人来询问,被询问的守卫都说,当时并没有见到有人闯入。 诸葛瑾感到非常的奇怪,莫不是贼人是从天上飞来的不成? 诸葛瑾反复研究了守卫们的巡逻路线,又比对了守卫们换班的时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纵火者是趁着守卫们换班的时候潜入进来的,此人溜到了偏殿的后面,随后用绳索上了屋顶,再由屋顶进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所花的时间不过半柱香。 可是,这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一点,虽说趁着守卫们的疏忽潜入进来的确说得过去,但那也需要相当的脚力才能够实现,当今天下,又有谁的轻功如此卓绝? 诸葛瑾越往下面分析,就越是显得困难,总而言之,有些问题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利用巧合来行事,这样讲真的说得通吗?难道说贼人是碰巧带着火油、火折,又碰巧穿着夜行衣来到偏殿外,在意识到守卫们松懈的时候一口气潜入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贼人早就意识到守卫们会松懈,并以此为契机加倍的操练,最终利用了守卫们的松懈成事——可是,世上真有人能见巧合的事件当做是必然而加以利用吗? 诸葛瑾的推断自相矛盾,陷入了死胡同,基于此种原因,他的调查停滞不前。 当然,还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从偏殿失火事件的既得利益者入手,也就是说,从仁公主入手。 诸葛瑾知道,最希望偏殿中的嫁妆被付之一炬的人,正是仁公主本人,所以仁公主参与此事的嫌疑重大。 以仁公主的身手,是不可能亲自完成此事的,而且据仁公主的贴身婢女禀报,仁公主当晚都在寝宫里睡觉。 既然不是仁公主本人,那么就可能是仁公主所雇来的人,不过,要查到那人是谁,却非常的困难。 早些时日,仁公主的确喜好外出,不过当偏殿失火之后,仁公主则收敛了许多,孙权也派了人监视仁公主的一举一动,却也一无所获。 仁公主整日待在木下宫中,门也不出,使得诸葛瑾根本就找不到破绽,唯一令诸葛瑾起疑的,是一名丫鬟,会隔三差五的来到仁公主所住的木下宫中,与仁公主攀谈数句之后离开。 这名丫鬟似乎有些眼熟,诸葛瑾虽不想干涉仁公主的私交,但偏殿失火一事干系重大,于是诸葛瑾只得叫住了那名丫鬟。 “嫣儿见过诸葛大人!” 丫鬟非常识大体,见到了诸葛瑾之后,立即行礼,诸葛瑾也想起了这位丫鬟的来历。 “你莫不是杨先生的婢女?” 诸葛瑾在杨林的府中见过嫣儿,不过由于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和杨林的交谈上,因此对于嫣儿的印象并不深刻。 见到了嫣儿,就立即想到了杨林,诸葛瑾问道:“嫣儿姑娘,杨先生近日可好?” 嫣儿说道:“承蒙大人挂念,杨大人一切安好,这不,特命嫣儿到行宫里来,为公主殿下送故事来!” 嫣儿不慌不忙,为诸葛瑾解释。 仁公主与杨林私交颇深,为了给公主排遣寂寞,杨林便会时不时的为仁公主讲故事,原本都是仁公主出宫来听杨林讲的,但是由于偏殿失火,仁公主为了避脱嫌疑,因此深居简出,杨林颇为关心,虽说自己不方便自己去为仁公主讲故事,但却派丫鬟来为仁公主送来自己所写的故事。 嫣儿讲得合情合理,诸葛瑾寻不到丝毫的漏洞。 “嫣儿姑娘,在下也想瞧瞧杨大人的故事,请问可以一观否?” 诸葛瑾有此要求,嫣儿也一口答应,说道:“诸葛大人若想看,看就是了,杨大人曾说过,好的故事是与读者分享的,读的人越多,他越高兴!” 诸葛瑾从嫣儿的手中接过来一叠纸,纸上自然就是杨林所写的故事,不过诸葛瑾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杨林的故事内容,而是杨林的一笔好字,这字不是篆体,是一种新的字体,杨林写这种新字体,写得非常的好。 “妻子复仇记?” 诸葛瑾念出了故事的名称,边接着往下读。 故事正如题目所讲的那样,是说的一位财主,娶了一房妻室,这位寝室出身寒微,因此不受婆婆待见,婆婆反复刁难于她,她却任劳任怨。 这位财主,却是一个花心的主儿,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最终找到了妻子的替代品,因此,这位妻室便被这位财主给休了,在休妻之后,这位财主还迫害自己的结发妻子,使得妻子腹中胎儿流落,妻子更是落入水中。 所幸的是,这位妻子并未淹死,而是被好心人所救,在重获新生之后,妻子便立志报仇,她易容改名,以另一名女子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丈夫身边,并以极端的手法,害得自己的丈夫钱财散尽,四分五裂…… 这真是一个好故事,连颇为挑剔的诸葛瑾,也看得入迷了,不知不觉,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诸葛大人,已经午时了!” 直到嫣儿提醒,诸葛瑾才缓过神来。 “实在是抱歉,嫣儿姑娘,让你久候了。” 诸葛瑾将纸还给了嫣儿,却仍未从刚才的故事中抽身出来,像这样的故事,诸葛瑾看得入迷了,想想,如果是拿给自己的妻妾看,她们岂不是更会爱不释手? 嫣儿向诸葛瑾作别,诸葛瑾见嫣儿无甚可疑之处,便让她离开了。 看着嫣儿离去的背影,诸葛瑾便想到了杨林。 众人都知道,杨林与仁公主私交颇深,当日在曲阿城,杨林便是仁公主专属的说书先生,而仁公主也因为杨林说书说得好,给了他一个郎官的官儿。 而后,主公被迫下令将仁公主嫁给曹操,仁公主万念俱灰,长跪于雨中,却也无济于事,若不是杨林胆敢违背主公的命令,为仁公主撑伞的话,仁公主只怕早已病倒了。 为了此事,杨林还受了一顿杖责,险些送命,后因祸得福,受封门下书佐,但可想而知,杨林所看重的,并非是主公给的官职,而是与仁公主之间的情谊。 想想不久之后,仁公主就要远嫁曹操,两人恐再无见面的机会,此时杨林为了避嫌,不亲自见仁公主,不过即便如此,杨林还是派丫鬟送了故事过来,此种心意,的确令人感动。 第二十六章怒火 诸葛瑾虽领了孙权的命令,但却无法使真相大白,他知道继续追查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主动向孙权请罪。 诸葛瑾来到孙权的书房,对孙权说道:“主公,微臣无能,无法追查到真凶,还请主公责罚!” 孙权默然,心想此事当真蹊跷,连诸葛瑾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有办法查出真凶,凶手难道是鬼神不成? “子瑜不必自责,想那纵火者鬼蜮伎俩,你追查不到,也是常事,既然如此,你也不消为此费神了。” 对于臣工,孙权向来大肚,诸葛瑾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能因为他追查不到凶手而责罚他。 “主公,微臣还有一言!” 虽得了主公谅解,但是诸葛瑾追查凶手这些日子也收获了一些端倪,他不吐不快。 “子瑜有什么话,请讲便是。” 诸葛瑾郑重说道:“主公,这纵火之人,办下此等大事,竟没留下丝毫的线索,可见此人神机妙算,乃乱世不可多得的人才!此种人才,若为我东吴所用,那真是如虎添翼,如若此人与东吴为敌,那无疑是东吴的一大隐患,还请主公多为留意。” 诸葛瑾言之凿凿,孙权知道他并非危言耸听,便将他所说的话记在心中。 诸葛瑾告辞离去,孙权出了书房,在行宫中漫步,不过诸葛瑾的话依旧在孙权的脑中萦绕。 妹妹孙仁与曹操的婚事迫在眉睫,虽出了一些岔子,但孙仁嫁给曹操这件事是改不了的。 就算纵火之事真是孙仁所为,不过从全局上看,这却是杯水车薪的做法。 想着想着,孙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木下宫前,妹妹的寝宫就在眼前,孙权便径直走了进去。 自从那晚仁公主苦苦哀求,孙权视而不见之后,兄妹俩的关系疏远了许多,孙权也好些时日没有见自己的这位胞妹了,这一次,孙权想与妹妹谈谈。 婢女们见主公驾到,都非常吃惊,忙下跪行礼。 孙权也不理会她们,径直走进了孙仁的寝室中。 仁公主见兄长来了,颇为诧异,道:“不知兄长到木下宫来,是为了何事?” 孙仁说话冷嘲热讽,兄妹间,已经早没了以往那样的甜蜜,孙权颇为无奈,但为了江东百姓,他也只得如此。 孙权问道:“仁,你这些日子来过得可好?” 这位没心没肺的兄长,竟然还有脸来问自己过得可好?仁公主如火浇上油一般,勃然说道:“兄长,你还问我过得可好?我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安宁日子,将我嫁给曹操!我冒雨跪下来求你,你却视而不见,若不是杨林为我撑伞,只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你倒好,将杨林杖责一顿,后来为了安抚他,给他当个小官,赐了一间破房子! 我万念俱灰,只能听杨林讲故事解愁,可是现在偏殿被烧了,杨林为了避嫌,都不敢见我了,这日子过得枯燥无味,还不如早些嫁予曹操,受老贼欺负,也比在柴桑受气的好!” 仁公主歇斯底里的说了一堆,孙权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他何尝不想孙仁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世事难料,为了东吴的社稷,为了江东的黎民百姓,身为东吴之主,孙权必须割舍亲情…… “仁,委屈你了。” 虽说孙权想说的话很多,但是说出来的,却只有短短的数句,如果换做平日,仁公主在听到孙权的这句话后,一定会哭出来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仁公主,早已有些麻木了。 孙权见仁公主面无表情,知道兄妹之间的隔阂再也无法修补,于是便言归正传,问道:“仁,偏殿的那把火,是你让人放的吗?” 孙权知道,整个柴桑城中,只有仁公主最希望偏殿里的嫁妆付之一炬,因此,仁公主的嫌疑最大,孙权自然不认为那把火是孙仁**所放,但她雇人纵火的可能性极大。 仁公主知道兄长在怀疑自己,但是对于放火一事,她实在难得去争辩。 “兄长如果认为是我放的,那么就当做是我放的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然仁公主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听在孙权的耳朵里,却显然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 孙权自然认为以仁公主的能力,不可能触成如此大事,就算孙仁参与此事,那也不会是动手之人,她一定是雇佣了非常厉害的帮手! 孙权循循劝道:“仁,诸葛瑾对孤说,策划此事之人,对东吴包藏祸心,如若不把此人揪出来,只怕日后江东将永无宁日。你若真参与此事,请见策划之人的名字说出来,这不是为了孤自己,而是为了所有的江东百姓!” 孙权以江东的百姓为幌子,仁公主听得气恼,她自然知道整件事是杨林所策划的,而杨林的聪明,仁公主也看在眼中,只不过,仁公主是不可能向孙权泄露杨林的名字的,因为在她的眼中,杨林是唯一一个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比起自己六亲不认的兄长,要重要得多! “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认罪了还不成,你还要连带我的友人都要一同斩首吗?” 仁公主的话,有一些不可理喻了,孙权看得出来,仁公主在有意的维护某人。 “仁,如果你的背后,真有人在谋划的话,请一定将他的名字说出来,此人对于东吴,有百害而无一利!” 孙权苦苦劝说,但仁公主却早已发怒。 “兄长这么说,是想知道我的私交之人吧?实话对你说,我在柴桑没什么朋友,走得最近的人,就是从曲阿带来的一位说书先生,他的名字我也不必给兄长说了,兄长早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兄长如果因为这个人讲故事讲得好就要砍他的脑袋的话,那么索性连我的脑袋也一并砍了!” 仁公主毫不避讳的道出了杨林来,而且在言语中,极力的维护杨林。 关于杨林此人,孙权自然是知道的,打从仁公主初来柴桑的时候,仁公主就曾在孙权面前提过杨林,说杨林的故事天马行空,有趣得紧! 仁公主从小舞刀弄枪,仰慕侠士,对于说书人所讲的英雄故事,自然会听得入迷,因此她与杨林走得近,倒也无可厚非,到后来,杨林为了给仁公主撑伞,罔顾东吴主公的命令,从这一点来看,这位说书人倒也并非只有嘴上功夫,他还有些情义。 杨林受了杖责之后,险些丧命,为了安抚他和仁公主,孙权便封了杨林的官职,并赐了宅子,不过自始至终,孙权对于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不甚看重,因此在封了杨林官职后,他一次也没有召见。 既然是只会耍嘴皮子的说书先生,那么是断然不可能谋划出火烧偏殿的计划的,而为了心中的疑惑,而杀掉一位无辜的说书人,也并非明君所为…… “既然如此,仁,你好自为之吧!” 孙权知道,再怎么盘问仁公主,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便摇摇头,离开了木下宫。 兄妹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仁公主目送孙权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一些酸楚。 “公主殿下,你哭了?” 身边的楚楚关切的询问,仁公主赶忙擦拭了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 “哭了?我怎么会哭呢?” 自从孙权下令将自己嫁给曹操之后,仁公主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为舍弃自己的人流一滴眼泪。 第二十七章险招 摘星楼,嫣儿正在为吴洋和吴浩兄弟授课。 嫣儿冰雪聪明,再加上在杨林身旁耳濡目染,她对于“经济”一词,已然有了一些认识,用来教导吴洋、吴浩绰绰有余。 作为杨林的丫鬟,嫣儿每日的事务非常繁忙,除了前往行宫为仁公主送故事之外,还要教两位兄长学习,所幸的是,吴洋、吴浩的资质不低,经嫣儿耐心讲解之后,倒也有了一些进步。 杨林作为师长,也会不时来摘星楼看看,吴地财主吴湘跟在杨林身后。 东吴舆论会的核心成员全聚集在此,并无外人在场,杨林也便能够部署一些紧要的事情。 “嫣儿,仁公主的情况如何?” 待嫣儿授课完毕之后,杨林便开口询问嫣儿,嫣儿虽名义上是杨林的丫鬟,但是她对于杨林的态度,却有些不愠不火。 “杨大人请放心,仁公主依然活着。” 杨林苦笑,又道:“嫣儿,我可没有问你仁公主是不是还活着,我问的是,她是否喝了我送去的茶?” 嫣儿道:“杨大人,嫣儿只是一名丫鬟,茶叶嫣儿只能交到公主殿下手中,至于公主殿下究竟有没有喝,嫣儿怎么能去过问呢?”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切勿自谦,倘若你做事如此马虎,我又怎么会对你如此重用呢?” 嫣儿不想杨林竟反将自已一军,而且杨林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居然如此深刻? 嫣儿笑了一声,说道:“杨大人真厉害,竟知道嫣儿行事手段,的确,每日嫣儿离开木下宫之后,都会悄悄的窥视,见到仁公主喝了杨大人送的茶之后才会离开。” 杨林乐了,道:“如此说来,公主殿下已经将不才送去的茶喝了?” 吴湘插嘴问道:“杨先生,怎么,你让嫣儿给仁公主送茶?不知是什么茶叶,要劳烦嫣儿亲自送去?” 杨林道:“其实也并非是名贵的茶叶,只是些新鲜茶叶,经由不才细心调制后,沏茶之后,会吃到一丝甜味,仁公主甚是喜欢。” 自从那日喝到了杨林榨的果汁之后,仁公主就对杨林的烹制手段颇为欣赏,于是,杨林便将自己的秘制茶叶给仁公主送了过去。 “原来是带甜味的茶,杨先生,你倒有心。” 吴湘叹了一句,不再多言。 谁知嫣儿又多嘴,说道:“义父,你真当杨大人是好人吗?你可知道,他在茶叶里面下了药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吴湘道:“嫣儿,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杨先生在送给仁公主的茶里下了药?” 嫣儿手指着杨林,道:“义父,你有什么疑问,问他自己吧!” 杨林也不隐瞒,冷冷一笑,说道:“吴先生不必担心,不才在茶中,只是下了一些使人神魂颠倒的药罢了,并不致命。” “这、这……” 吴湘无话可说,吴洋和吴浩两兄弟则战战兢兢,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向东吴的公主殿下的茶里下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话,只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不过杨林却不慌不忙,解释道:“诸位放心,不才依然控制了剂量,不会损害仁公主分毫,只是眼下情势危急,倘若仁公主再不下定决心,只怕我等所谋之事,便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不才不得已,才只能兵行险招!” 在杨林的解释下,众人也逐渐明了。 仁公主之所以还未下定决心,是因为她心中对兄长的恨意还不够,兄妹俩的关系,只是陌路,而并非仇人。 要令仁公主下定决心,还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则要在仁公主神志不清的前提下达成,因此杨林才在仁公主的茶中下药。 “照不才的估算,公主殿下已经服用不才的茶叶超过半月,药效已显,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杨林将众人聚了过来,对他们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众人听后,全都面露惊愕表情。 吴湘道:“实在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嫣儿也说道:“杨大人高才,我等凡夫俗子,焉能与你相比?” 吴浩却道:“不过,要使计划成功,还差一人。” 杨林笑道:“众位不需担心,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一人,而这一人,不才早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 说着,杨林便拍拍手。 一人径直闯了进来,众人一瞧,竟是一位三大五粗的壮汉。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吴湘更加惊异,因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摘星楼诗会时,前来摘星楼捣乱的赶车校尉王宝! 王宝见了杨林,大大捏捏道:“杨林,你这家伙怎么让洒家等那么许久,洒家都快憋坏了!” 王宝的粗鲁形象,实在与摘星楼的众人格格不入,但杨林却并不介意,让王宝坐在自己的身旁。 “众位,当下舆论会正处于危机存亡之刻,但凡能者,皆能为我所用,王校尉虽和你我偶有嫌隙,但大丈夫腹中能撑船,又岂会斤斤计较?不才相信,以王校尉的能力,一定能使舆论会事半功倍的。” 王宝也随着杨林说道:“就是就是,洒家虽然以前得罪了众位,但是这一次,洒家是特意来道歉的,还请诸位原谅!” 难得王宝竟然低声下气,毫无嚣张气焰,吴湘见他态度诚恳,也就说道:“也罢也罢,既然王校尉改过自新了,那么在下也欢迎备至。” 王宝也送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又能够和杨林同一阵线了。 当初王宝在杨林的指使下做了两件大事,他也颇为自满,但不想杨林在封官之后,竟然对他视而不见,于是王宝亲自登门拜访,杨林才对他言明:大才不必小用,今日,正是干大事的时候! 众人坐定,吴湘亲自为王宝奉茶,王宝在厅堂上哈哈大笑,已与众人打成一片。 只有嫣儿悻悻不乐,找了个时机,说道:“东吴舆论会,对成员要求极为苛刻,若不是有头脑、又办事细腻之人,怎能加入进来?可杨大人今日却破天荒,另一位有嫌隙的武将加入进来,这当真稀奇?” 王宝对嫣儿所说的话颇为不满,质问道:“丫头,你说什么呢?” 嫣儿镇定自若,说道:“我说什么,你们自己心中最清楚,杨大人和你,莫不是老早就串通好了的吧?” 嫣儿一言点醒了梦中人,吴湘直直的看着杨林,道:“杨先生,难道真是如此?” 吴洋和吴浩也一脸怒意的看着杨林,这个人,他究竟要将人心玩弄到如此的地步? 不过杨林却是毫不介意众人的恶意,笑道:“嫣儿姑娘果然聪慧,不才的一些小伎俩,全瞒不过嫣儿姑娘,不过,那又如何?” 杨林信誓旦旦,众人却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所有人早已被杨林牵着鼻子走,谁人又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第二十八章梦魇 近几日来,仁公主的睡眠不是很好,总是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却睡不上几个时辰,便醒来了。 仁公主自然认为是自己忧心之事过多,才会至此,也没有在意。 这天晚上,仁公主依然无法入睡,躺在床上,头脑却越来越清醒,仁公主索性起身,出了寝室。 寝室门外,两位守候在此的婢女都已经睡着了,仁公主并没有责怪两人的失职,笑了笑,便踱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中一片宁静,只听到虫子的叫声,仁公主漫步于此,睡意全无。 不过须臾,仁公主却听到了人声!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到行宫的后花园来,仁公主甚是奇怪,想去瞧瞧说话之人是谁,但是当她听清楚了来人是谁之后,却又退了回来。 因为说话之人,正是东吴的主公孙权,仁公主的兄长。 只听得孙权说道:“子布放心,孤虽和仁兄妹相称,但在大是大非上,绝不会姑息于她,今孤已查明,偏殿放火之人,正是仁本人,因此,孤一定会惩治于她的!” 仁公主大惊失色,究竟自己去偏殿放火之事,是怎么被兄长抓到把柄的? “主公也不必如此,仁公主虽有过错,但总是千金之体,又怎能受皮肉之苦呢?依老臣之见,倒是赶快准备新的嫁妆,将仁公主嫁给曹操,以保江东百姓安宁才是上策!” 与孙权对话之人,正是东吴长史张昭,他是孙权的骨鲠之臣,孙权凡事都会询问他,今日这么晚了,君臣竟还在后花园里交谈,可见孙权对于张昭的重视程度。 既然是谈论与自己有关的话题,仁公主自然不能露面了,她悄悄的躲在草丛中,听着兄长和张昭的对话。 孙权与张昭来到了后花园中的凉亭里,由于四下无人,君臣俩的谈话,倒也不再收着。 孙权直言道:“子布,今日只得你与孤二人在此,凡事也不必相瞒,对于仁,虽说孤从小就对她娇宠有加,但事实上,孤却并不喜欢这个妹妹,若非伯符当年的遗命,只怕孤早已将仁远嫁了。” 虽说仁公主躲在草丛中,但是孙权的话,却听得很清楚,仁公主只觉得心中一寒,这么些年来,原来兄长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虚有其表,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张昭奇怪道:“主公,恕老臣愚昧,仁公主虽不羁,但也是主公胞妹,主公难道因为偏殿纵火一事,迁怒于仁公主不成?” 孙权道:“子布,你有所不知,其实仁并非是孤的胞妹,虽与孤同母,但却是孤母亲苟且所生,并非父亲子嗣,孤纵然宅心仁厚,却也容不得一个野种在孤的身旁。” 此言一出,仁公主的脑袋如同炸开一般,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养尊处优的日子,竟是兄长施舍的! 仁公主不愿意相信听到的话,但是孙权言之凿凿,这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就连张昭也十分震惊,道:“老臣实不知,还请主公恕罪!” 孙权接着向张昭解释,当年孙坚长年征战在外,有一年未归家,夫人却正巧诞下一名女婴,孙坚勃然大怒,却碍于面子,只能对外称这名女婴是自己骨肉,这便是日后的孙仁公主。 对于这位妹妹,孙策最是溺爱,虽知道孙仁并非自己胞妹,但孙策对仁公主厚爱有加,就连在临终时,也嘱咐孙权善待仁公主。 因此,孙权才会一直爱护着自己的这位妹妹,直到江东传来谣言,说“孙曹联姻享太平”…… 孙权道:“孤不喜这位妹妹,但若仁有利用价值的话,孤也会对她一如既往,只求她能暂且打消曹操攻打我东吴的念头,那也足矣。” 张昭问道:“既然如此,那仁公主火烧偏殿一事,当如何处置?” 孙权叹道:“孤会找个时候,与仁面谈,之后将她软禁,直到她嫁予曹操。” 张昭道:“那样最好。” 君臣俩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两人离开了后花园。 瞧着两人谈笑着的背影,仁公主只觉得万念俱灰,此种感觉,是打从出生以来就从未有过的。 原本认为自己是贵族千金,却不想自己却是母亲**留下的野种,原本以为兄长对自己偏爱有加,却不想那只是兄长为了利用自己的手段。 仁公主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做。 在仁公主的耳边,兄长之前所说的那个“野种”一直萦绕着,就算是堵住耳朵,也依然听得清晰。 仁公主缓缓的踱步回到了木下宫中,四下也无人,两名婢女依旧在寝室前酣睡,连仁公主曾经外出过,她们也一无所知。 仁公主头脑昏沉,渐渐的有了倦意,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便熟睡过去。 卯时时分,仁公主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但对于昨晚听到之事,依旧难以忘怀。 “楚楚!” 仁公主唤来了自己的婢女,楚楚乖巧的来到了仁公主的身边。 仁公主问道:“我昨晚睡了多久?” 楚楚道:“公主殿下今日睡眠不佳,但惟独昨晚,殿下在床上酣睡,直到此时方醒来!” 仁公主奇怪道:“这怎么会?我昨晚不是因为睡不着,出去了的吗?” 楚楚笑道:“公主殿下说笑话了,楚楚一整晚都守在门外,若是殿下外出了,楚楚怎么不知道?依楚楚所见,公主殿下是在做梦吧?” 楚楚之言,倒也点醒了仁公主,难道说,自己真是在做梦吗?不过纵然是做梦,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一点吧? “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仁公主打发楚楚离开了,继续回想昨晚之事,就算是做梦,那也是一场噩梦! 自己是否是父亲亲生?仁公主的脑中,依旧在回想着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事实如何,可她也鼓不起勇气去询问孙权。 兄长是否会软禁自己?仁公主也一无所知,如果昨晚之事只是一场梦,那么兄长是不会软禁自己的,如果昨晚之事只是一场梦,那么也犯不着担心有人发现了是自己烧掉了偏殿。 可是,无论仁公主如何去想,她的脑中也是一团乱,竟连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自己,应当何去何从? 仁公主不知道如何去做,不过此时,一个人的话却清醒的映在了自己的脑中! “当掌握自己的命运!” 杨林的话富有磁性,令仁公主感到温暖,仁公主的脑中,如醍醐灌顶一般。 我要去见他,去见杨林! 几近混乱的仁公主,在脑中迸发出这样的念头,她匆匆的穿戴好自己的衣物,就快步离开了寝宫。 第二十九章决断 摘星楼上,吴湘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昨晚,杨林和王宝悄悄进了行宫,王宝口口声声说,此是“谋大事”! 而吴湘自然非常担心,深夜进宫,这两人要怎么进去?而这两人进去后,要去做什么? 单单是杨林命嫣儿在仁公主喝的茶里面下药这一点,就足以令吴湘寝食难安了,这下杨林和王宝还敢深夜入宫,这两人有多少个胆子? 吴湘最担心的,倒不是杨林会被怎样,他担心一旦杨林遭遇不测,自己和两名侄子、还有自己最亲爱的义女嫣儿也会被殃及,那么他这个江东的大财主,可算是做到头了。 当然,无论吴湘再怎么担心,他也没办法阻止杨林的行为,他甚至连探听杨林的计划部署都不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林和王宝这个粗人一道。 不过事已至此,吴湘也顾不得那些了,他只是想知道杨林进宫一夜,究竟成事了没有,如果不幸失败,吴湘会立即带上细软,和自己的家人一道逃生。 等到午时,吴湘终于等来了王宝! 王宝依然一副大大捏捏的模样,吴湘还没有来得及屏退左右,王宝就哈哈大笑,道:“吴先生,洒家真是太痛快了,昨晚,洒家和杨大人演的那一出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吴湘赶忙让左右无关紧要的人员离开,而王宝则径直坐了下来,满满的喝了一口茶。 王宝是和杨林一同进宫的,他自然最清楚杨林的全盘计划,吴湘瞧着王宝的模样,似乎计划非常成功,他便忍不住问道:“王校尉,请问,昨晚情况如何?” 王宝一脸兴奋,道:“真是有趣得紧、有趣得紧,洒家与杨大人,将弓腰姬玩弄于鼓掌之中!” 王宝口无遮拦,竟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而吴湘也从王宝的口中,得知了杨林昨晚在行宫里的疯狂行为。 先是从事先就准备好的小洞爬入宫中,径直来到了木下宫,在木下宫,杨林使迷药,迷昏了仁公主的两名贴身婢女,随后,仁公主失眠已至外出,到了后花园,杨林与王宝乔装改扮,杨林身形稍小,扮作东吴长史张昭,王宝身形硕大,扮作东吴主公孙权,两人在后花园中一番对话,将仁公主听得神智颠倒。 最后,仁公主悻悻回到宫中,沉睡一晚,竟不知昨晚之事是梦还是现实…… “那么,杨先生哪里去了?” 吴湘焦急的询问,王宝笑道:“杨大人说,仁公主醒来之后,一定会去找他的,他将在家中稍候,等仁公主来后,就会和仁公主一同到这儿来。” 吴湘听得一惊一乍,这么说来,仁公主随时可能来到,他虽是江东财主,但却极少见权贵,心中不免紧张。 王宝又卖弄了一阵嘴皮子,吴湘赶紧让人通传自己的两位侄儿赶快来到,并且命人备上了好茶和点心。 吴洋和吴浩随即赶来,几人在摘星楼上等了一顿饭的工夫,就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并非一人,而是两三人,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杨林。 只见杨林一脸的笑容,在上楼之后,他特意朝后看了一眼,道:“公主殿下,正是这里了。” 随后杨林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人上了楼,众人睁眼一看,此人不是仁公主是谁? 仁公主一身便装,没带自己的婢女,身后跟着的,却是杨林的丫鬟嫣儿。 仁公主来到众人的面前,却不知如何开口,众人也知道眼前的正是东吴的公主孙仁,但是杨林未开口,谁也不敢说话。 杨林对众人说道:“诸位,今日不才向你们引见一位贵客,这位,正是当今东吴的孙仁公主殿下!” 虽然大家都知道眼前之人正是仁公主,可是在杨林介绍之前,众人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杨林向仁公主逐一介绍,众人向仁公主见礼,仁公主让众人不必客气,自己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吴湘亲自奉上了茶和点心。 杨林让诸位各就各位,所有人都喝着茶压惊,杨林趁此机会向仁公主表明心意道:“公主殿下,不才虽只是一名书生,但在这柴桑城中,也并非一无是处,多日前,在这摘星楼中,吴先生以诗会友,不才也就交上了吴先生这个朋友,吴先生不以不才卑鄙,还将自己的义女送与不才当丫鬟,不才对他,真是感激涕零。” 杨林向仁公主逐一谈起和在座的诸位的交情,和吴湘是以诗会友,而与王宝,则是“不打不相识”,还有吴洋、吴浩、嫣儿三人,也都是诚实可信的小辈。 “公主殿下,还请千万放心,不才虽资质驽钝,但也会几分相面功夫,不才所交的这些朋友,都是过命之交,一旦不才有所需要,他们一定会赴汤蹈火的!” 杨林言之凿凿,尽自己所能向仁公主表明心迹。 “公主殿下,请如信任不才一般信任在座的诸人,他们,定会成为公主殿下的左膀右臂的!” 在听完杨林的诉说之后,仁公主扫视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 仁公主扫视众人的时候,众人也不时的打量仁公主,公主殿下显然是哭过的,脸上还有泪痕,但是在哭过之后,仁公主的眼神却并非是萎靡不振,而是带着一丝恨意,如此的恨意,令众人不寒而栗。 如若平日,以仁公主的谨慎,断然不可能相信才见过一面之人,但是今时今日,仁公主所信赖之人,除了杨林之外,别无他人。 既然是杨林介绍的人,仁公主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相信了。 “众位!”仁公主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你们既然是杨林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你们既然是杨林的过命之交,那自然就是我的过命之交,今日,我和杨林将要图谋大事,需要各位的帮助,还请各位不吝啬自己的才干,事成之后,荣华富贵、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仁公主神情凝重,众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吴湘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所谋的大事,究竟是何事?” 仁公主毫不含糊,径直说道:“实不相瞒,我与杨林所谋的大事,便是杀了我的兄长孙权,使我成为东吴的主公!”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句话,曾听杨林说过,当时众人不寒而栗,但这一次,听仁公主亲口说出,真令众人如临冰窟。 仁公主也吃惊于自己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在昨日,她是断然不会下此决心的。 “当掌握自己的命运!” ——杨林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与其担心自己是否是野种、担心兄长会对自己怎样,倒不如奋力一击,若败,仅死而已,但若胜了,便能牢牢的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三十章拙计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仁公主不能在摘星楼久待,在向众人表明决心之后,仁公主便匆匆的离开了。 留下众人唏嘘不已。 虽说从一开始,杨林就将东吴舆论会至于骑虎难下的境地,“弑君”一词,也是杨林最先说出,但是只有刚才仁公主亲口说出想依靠众人的力量杀了东吴的现任主公孙权并当上新主公之后,众人才叫做真正的和仁公主绑在了一起。 仁公主有弑兄之心,而在座的众人也已然知晓,在仁公主离去之前,众人都曾向仁公主表明心迹,因此,如果事情最终败露,无论在场的人参与与否,都会被满门抄斩的。 吴湘叹道:“杨先生,这下你可将老夫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一起了,倘若计划失败了,只怕我吴氏,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吴湘只顾叹气,而吴洋和吴浩则一脸怒意的看着杨林,而众人之中,只得嫣儿对杨林的恨意最甚。 “杨大人,事已至此,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究竟应当如何来帮助仁公主杀死东吴主公?你已将义父一家逼至绝境,可切勿撒手不管!” 嫣儿有些急了,不顾主仆身份,质问杨林。 杨林笑道:“众位,请稍安勿躁,在谋划之前,不才想知道,诸位之中,有谁想要反水?或者是将不才绑到主公面前?” 此言一出,众人皆怒! 好个杨林,事已至此,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王宝哈哈大笑,杨林的本事,他算是彻头彻尾的见识到了,这家伙,最善于操控人心,他已达到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地步。 面对杨林的挑衅之词,嫣儿说道:“杨大人好本事,明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还让我们出卖你?难道说我们中还有不知轻重,想要破坏计划的人吗?杨大人,如果嫣儿没有猜错的话,仁公主也是被你一步一步逼至如此地步的吧?” 嫣儿的讽刺,杨林并不介意,说道:“嫣儿姑娘不必多虑,事实上,仁公主殿下性情耿直、敢作敢为,不应当被埋没,不才只是稍稍的出把力,令公主殿下正视自己而已,再说,公主殿下已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不才,不才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杨林一说起仁公主的“身世”,众人中除了王宝和吴湘之外,其余之人都不甚明白。 王宝面露怪笑,而吴湘则暗中佩服杨林,仁公主究竟对杨林信任到何种程度,才会将如此秘密如实相告的? 虽说那只是杨林编造的,但在仁公主看来,却很有可能是事实,而仁公主却将自己是“野种”之事告知了杨林,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再将杨林当做是外人了。 王宝笑道:“既然如此,杨大人,请快些想主意吧,洒家也想再跟着杨大人,好好的闹腾一番的!” 王宝是粗人,有甚说甚,当初,他与杨林合作,只为了能够升官,不过当王宝和杨林一同做了几件事之后,他逐渐的觉得,和杨林一起谋事,当真是非常的有趣,于是便欲罢不能。 不过杨林却卖了一个关子,说道:“诸位,虽说不才在腹中,已有计划了,但是不才却有私心,想着这个计划,仁公主能第一个听到,因此,还望诸位见谅,等明日仁公主到了,不才再说也不迟。” 杨林缄口不言,众人自然无奈,但也无话可说。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众人再一次聚集在摘星楼中,而仁公主也如期而至。 众人依次就座,仁公主坐主座,吴湘次之,杨林居于吴湘之后,其次便是王宝,再次便是吴阳、吴浩两兄弟以及嫣儿。 不过虽然杨林让吴湘坐了次席,但东吴舆论会的众人,却是以杨林马首是瞻的,就连仁公主,也最先向杨林发问。 “杨林,昨日我回宫,虽无人对我为难,但我却战战兢兢,总担心有人害我,以至于整晚未眠,今日一早,我就离开行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问,杨林,你是否有周全的计划了?” 杨林安抚仁公主道:“公主殿下,昨日你信誓旦旦,因此心中未免疑惑,极有疑惑,便会战战兢兢,这便是公主殿下宅心仁厚的表现,所以,还请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我等所谋划之事,并无外人知晓,也不会有人加害于公主殿下的。 至于公主殿下问不才计划是否周全,托殿下的鸿福,不才左思右想,虽没有想出妙计,但拙计,却总算想出来一个。” “拙计?” 仁公主听得有趣,杨林真会开玩笑,既然是上得了台面的计策,怎么能称得上拙计? 众人也对杨林故意装模作样显得不满,不过却也没人出声指责杨林。 只有嫣儿指桑骂槐的说道:“行宫中守卫森严,既是东吴主公,那么孙权周围,保护他的人应当不在少数,而孙权又是武将出身,武艺也是不差,想要杀他,区区拙计可行吗?” 杨林道:“旁人都说行宫守卫森严,但在不才看来,行宫的守卫形同虚设,旁人都说要谋杀东吴的主公难如登天,但不才却认为,此事易如反掌,杀鸡不必用牛刀,不才认为,区区拙计,便能够取下东吴主公的性命!” 杨林大言不惭,众人听后,都觉得他太过于张狂。 就连仁公主也对杨林稍稍不满,道:“杨林,你切勿小看了兄长,他凡事小心谨慎,身边更是高手无数,想要近他的身都难,更别说是取他的性命了。”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不必担心,不才所说的虽是拙计,但却也并非寻常人等能够识破的,实不相瞒,不才所说的拙计,正是与不才新编的一个故事有关。” 怎么又回到了说故事上去了,仁公主颇为好奇,道:“愿闻其详。” 杨林缓缓道:“不才没什么本事,只会编编故事,而这一次的故事中,奸人使了一个计策,这个计策十分巧妙,但却被主角给识破了,因此不才才会称自己的计策为‘拙计’。” 因为在故事中计策失败了,因此在杨林的口中,才称之为拙计,可是此计究竟如何,还需要听过之后才知道。 于是众人要听杨林的计策,就必须先听杨林的故事,而杨林也并不拖泥带水,再一次当起了说书先生,将自己新编的这个故事,讲给了众人听。 第三十一章运筹 仁公主身份特殊,弑君之事,她并不方便抛头露面,因此,所有的部署,全都是在杨林的安排下进行的。 王宝虽有赶车校尉的名头,却无实权,于是由仁公主出面,将王宝安插进了护卫军,负责行宫的安全,以王宝的资历,再加上他并非是孙权信任之人,因此在护卫军中,他不能掌实权,只是碍于仁公主的面子,给了他一个副职。 不过王宝并不介意,因为按杨林的吩咐,他就是在护卫军中卧底的,掌权不掌权没有关系,只要到时候能随机应变即可。 至于吴湘叔侄,杨林则让他们干回东吴舆论会的老本行,那就是四处造势,并且这一次的造势,是在暗地里进行的。 吴湘皱眉道:“杨先生,这‘万民书’可是一桩苦差事,柴桑这点儿地方,纵然是找千人联名,都甚是困难,更别说是万人了,而这万人,都要同意仁公主执掌东吴,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杨林笑道:“吴先生不必真的去收集万人的墨迹,只要故弄玄虚就可以了,到时候,情势所逼,谁又会管万民书是真的还是假的?” 吴洋也问道:“杨先生,那么这江河石碑,是否也是同样的道理?” 杨林道:“自然也是假的,只要事先刻好了,将它丢在江河之中,自然会有人去打捞,送到我们的面前的。” 既然杨林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吴浩自然也不再询问,他的任务是找一百头牛,然后每一头牛都喂下写着字的绢帛,到了人们宰杀的时候,这些绢帛就能公之于众。 在向吴湘叔侄布置完毕任务之后,杨林轻描淡写道:“诸位,请听不才一言,我们所做的愚弄众人的手段虽然粗劣,但也定然会取得颇佳的效用,就算十人中只有一人信了,那放眼整个柴桑,也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吴湘叔侄又怎么会对杨林的做法说三道四?在杨林部署完毕之后,几人就分头行动去了。 至于嫣儿,杨林交待给她的,是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领舞。 在杨林的计划中,嫣儿会带着十名婢女,在东吴的主公孙权面前跳一曲舞,而这曲舞,便是为孙权送葬的仪式。 杨林教给了嫣儿舞步和节奏,嫣儿天资聪慧,一学就会,随后杨林就让嫣儿到宫中去教婢女们跳。 嫣儿不满道:“杨大人好生逍遥,弑君如此重要之事,竟然让嫣儿担当重任,倘若失败了,那嫣儿岂不是给杨大人顶罪了?” 自己的这位丫鬟,在嘴上可从来都是不饶人的,杨林却并不在乎,轻声说道:“嫣儿姑娘不必担心,倘若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才也会随着嫣儿姑娘而来的,不令嫣儿姑娘在黄泉路上寂寞。” 听了杨林的这句话,嫣儿的脸竟稍稍的脸红,不过她很快想到了杨林这家伙没一句实话,因此脸又沉了下来。 今次事关重大,杨林便不再顾忌嫌隙,与嫣儿一同进宫,随后径直来到了木下宫中。 在这里,仁公主早已准备就绪。 此处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婢女,仁公主对杨林说道:“杨林,这便是我初挑选之后的婢女,她们无论在身型还是容貌上,都算是上成!” 杨林初略的扫视了一眼,果然个个都生得标致,身材也是不错,让这些人跳起舞来,定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杨林道:“公主殿下,跳舞不才可是外行,挑选十名婢女之事,还是劳烦嫣儿姑娘吧!” 杨林过分谦虚,嫣儿不由得白了杨林一眼,便径直走到了众位婢女的面前。 既然个个样貌都差不多,那么嫣儿就从身体的平衡性入手挑选,这也是杨林告知她的方法,让这些婢女们头顶着一碗水,而两腿间还夹着一张手帕。 嫣儿气恼杨林怎么想得出如此折磨人的方式,她真想看看,有一天杨林头顶水碗、腿夹手帕时候的模样。 嫣儿的方式非常的有效,那些平衡性不佳的婢女们,便迅速支撑不住,而坚持下来的十位,便是这一次仁公主所挑选的舞女,其中也包括了仁公主的两名贴身婢女。 接下来,便是由嫣儿来教婢女们跳舞了,而仁公主和杨林则在不远处看着。 仁公主担心道:“杨林,这些舞女都是计划之外的人,她们会不会坏事?如果训练不精的话,只怕会在临时出些差错。”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还请放心,虽说她们都是局外人,但嫣儿已经熟知了舞步和动作,在她的教授下,舞女们的步伐一致、动作齐整,她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助我们成就大事!” 原本仁公主倒是非常担心计划的施行的,但是在听了杨林的安慰之后,她便稍稍的放宽了心。 仁公主对于杨林的信任,可不是旁人能够想象的,此次弑君的行动,也正是因为有了杨林的参与,仁公主才格外的放心。 昨日,杨林向众人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非常的精彩,而最精彩的部分,就是故事的结局部分。 那一个由奸人所布的局,简直就堪称完美,虽然杨林说这是“拙计”,但是仁公主无论怎么听,都是“妙计”! 仁公主对于此计的形容,便是:像这样的妙计,大概也只有在故事之中才会失败。 仁公主对于杨林的计策,非常的满意,而她也正是在杨林的部署之下,挑选了数十名婢女,虽然引人注目,但在行宫之中,这样的行为是说得过去的。 眼瞧着嫣儿在短短的两个时辰里,已经将十位婢女训练得似模似样,仁公主和杨林都颇为满意。 仁公主赞道:“嫣儿姑娘冰雪聪明,她可是我们不可多得的同伴,杨林,真不知你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位丫头的?” 在仁公主的话语中,分明带着一些嫉妒。 而杨林则打趣道:“实不相瞒,不才来到柴桑城中,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位丫头,随后,不才才特意去出席由她的义父举行的诗会,趁机结识了嫣儿姑娘的义父,在那之后,不才软磨硬泡,最终才令吴先生同意将嫣儿姑娘送于不才当丫鬟的。” 仁公主“扑哧!”一笑,杨林插科打诨所说的话,有几句是能信的? 第三十二章三日 “三日之后,便是孙权的死期!” 在离开木下宫之前,杨林信誓旦旦的向仁公主说道,而仁公主则以复杂的表情回应杨林。 杨林也知道仁公主碍于兄妹之情,心中难免不舍,但是事已至此,仁公主已然骑虎难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的仁公主,除了弑君之外,再无另一条路可走。 当晚,仁公主让嫣儿和众位学舞的婢女在木下宫留宿,仁公主与嫣儿同床而寝,夜谈时,难免谈及有关杨林的事情。 仁公主道:“杨林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才思敏捷,能言会道,不仅故事说得好,也颇会待人。” 不过嫣儿却说道:“公主殿下切勿被那家伙给骗了,杨大人向来只会花言巧语,专讨女人欢心,他不是好人!” 虽然仁公主和嫣儿,在看待杨林的问题上大相径庭,但是两人兴致勃勃,倒也能相谈甚欢,竟然谈了大半夜,两人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嫣儿继续带着舞女们练舞,而仁公主,则独自一人去到了东吴主公孙权的书房。 孙权见仁公主来,颇为意外,自从上一次两人见面不欢而散之后,仁公主就再也没有来主动拜见兄长。 “仁,你怎么来了?” 孙权关切的询问孙仁,但是在仁公主的脑中,却再次回想起了那晚孙权和张昭的对话,不知道那是事实还是自己的梦境,对于仁公主来说,那是心中的一块疙瘩。 “我是来见兄长的,有些话想要和兄长说。” 仁公主开门见山,既是兄妹俩谈心,孙权便屏退左右。 “仁,有什么话,你可直说,孤也许久没有和你聊聊了。” 对于仁公主,孙权也有疑问,那晚偏殿究竟是被何人所烧,还有仁公主身后是否有奸人在指使,种种问题,孙权都想知道,但孙权也了解自己的这位妹妹的性格,因此就算孙仁什么也不说,他也不会生气的。 仁公主径直道:“兄长,那晚偏殿的那场火,是我亲自所放,无任何人协助于我,我瞧行宫的守卫松散,便趁此机会,从偏殿的顶上而入,在放火之后,趁着混乱逃走的。” “这……” 孙权也颇为意外,没想到仁公主竟然主动在自己面前坦白,虽然仁公主所说,和事实尚有一段差距,但这也足够了。 仁公主又道:“我既已坦白,兄长,敢问一句,你会如何处罚我?是将我腰斩示众,还是终身监禁?” 仁公主的话中带着悲意,孙权又怎么忍心说狠话。 东吴的主公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仁,你说什么话呢,孤又怎么会处罚你呢?孤心里很清楚,你不想嫁给曹操,所以才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嫁妆,但是区区嫁妆,又怎能改变什么?” 仁公主苦笑一声,问道:“兄长,照你这么说,我是非嫁给曹操不可了?” 孙权点头道:“正是如此,仁,你身为东吴公主,当为东吴的黎民百姓着想,当今天下,曹操势大,江东是他必定想要吞并的,如曹操率军而来,以我东吴的实力,只怕不足以和他对抗,到时候民坠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孤又于心何忍呢?如若你嫁于曹操,孙曹联姻,曹操便会放江东一马,百姓便能安居乐业。” 仁公主质问道:“牺牲我一生的幸福,就换来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兄长,你想过我的处境吗?” 孙权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说些大道理,也无法安慰仁公主,于是只能说道:“仁,孤知道,嫁于曹操,对你来说不公平,但孤也是没有选择,郭嘉死在江东,除了和亲之外,孤想不到其它法子平息曹操的怒火。” 孙权已然向仁公主讲明了,仁公主也不再纠结于自己是否嫁于曹操的问题,她对孙权说道:“兄长,既然我将嫁给曹操之事无法更改,那我也不再强求,我知道,纵然是烧了嫁妆,兄长也能在短期内补足,事已至此,我也认命了,兄长,请你则最近的良辰吉日,将我嫁给曹操吧!” 仁公主言语中带着苦涩,孙权听后也不是滋味,但他一时片刻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自己的这位妹妹。 仁公主又说道:“既然我出嫁之日已近,那我也不想再如此了无生趣的过日子,想当初在曲阿,我喜好热闹,柴桑城比曲啊大这么多,但我却过得冷冷清清,实在是无趣,因此,我恳请兄长在三日之后大宴群臣,为我饯行!” 既然仁公主有此要求,孙权自然一口答应。 “仁,你既要如此,那也未尝不可。” 仁公主道:“虽我不愿嫁给曹操,但这对东吴来说,总算是一桩喜事,既是喜事,那自然要更多的人分享,到时候,我会亲自请来婢女,为列位臣工献舞的。” “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这行宫之中,孙权的耳目众多,他自然也知道仁公主找了十位婢女练舞之事,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这位妹妹大概是憋坏了,找婢女来练舞,倒也是发泄之法。 “我嫁给曹操之后,东吴就能安享太平,众位臣工就能永保荣华富贵,我想,到时候臣工们都会笑的,而我,也不会哭的,我会笑着嫁给曹操的!” 仁公主强忍住悲痛,对孙权说道,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告辞离开了孙权的书房。 “仁……” 孙权想要叫住自己的妹妹,但是最终却没能成功,在不知不觉间,兄妹俩的距离竟如此疏远了。 孙权不知道自己和仁公主之间是何时变成如此的,究竟是自己下令将她嫁给曹操之后、还是下令嫁给曹操之前的事情? 总而言之,此时的仁公主,已与孙权形同陌路,孙权也不断的自我安慰,是为了东吴的百姓,才不得不割舍亲情。 另一方面,仁公主离开了书房,还不时的朝着书房的方向看,待走到无人的地方时,仁公主才停下来,抬头望望天空,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我与兄长的缘分,算是尽了。” 虽说之前,仁公主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这一次与孙权面谈,却使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除了弑君,自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此时,距离杨林所说的三日之期,还有两日…… 第三十三章大宴 建安年间,天下大乱,军阀混战,以致食粮短缺,就算是地主家中也鲜有余粮,更别说是普通的佃农了。 对于诸侯来说,养兵需要大量的粮食,所以在日常开支上,诸侯们都比较节俭。 当年曹操为了讨好汉寿亭侯关羽,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但关羽却依然封金挂印而去,遂被群雄引为笑柄。 孙权接掌江东以来,励精图治、克己奉公,于是大宴权臣之事,倒是颇为少见,这一次,若不是仁公主要求,孙权是断然不会在行宫设宴的。 东吴的臣工,皆受到了邀请,不过以周瑜为首的军中重臣,以军务繁忙为由推脱,孙权也并不怪罪。 当晚,行宫之内,灯火通明,东吴重臣欢坐一堂,美酒佳肴不计其数,孙权亲自主持,道:“列位臣工,东吴能有今日,都仰仗各位的才干,孤身为东吴之主,感谢列位的功劳!” 孙权先饮而尽,诸位臣工也干了杯中酒。 歌舞声响起,舞女们系数登场,这些舞女是经过仁公主亲自挑选,并在嫣儿的督促下练舞,个个身材轻盈,舞姿优美,令人目不暇接。 孙权问坐于自己身旁的仁公主,道:“仁,这支舞编排得甚妙,不知是何人所为?” 仁公主笑道:“兄长,是我玩乐之间想出来的舞步,登不上什么台面的,只是聊以自乐罢了。” 仁公主虽如此说,但是这支舞却不是她自己编的,真正的编排者是杨林,因为今晚事关重大,仁公主不由得又朝着杨林所坐的方向看去,若是不见到他,仁公主只怕心神不宁。 杨林的官职,虽在东吴只算得上末梢,但孙权却破格邀他来参加今日的宴会,杨林坐于末席,与仁公主相距甚远,两人只能眼神交流。 东吴的其他大臣们,自然不屑于和杨林这样的小官攀谈,只有诸葛瑾端起酒杯来到了杨林的身前,道:“杨先生,瑾敬你一杯!” 杨林赶快站起身来,与诸葛瑾对饮,两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诸葛瑾又道:“杨先生虽只为门下书佐,但承蒙主公邀请,参与此次宴席,可见主公对杨先生厚爱有加,只要杨先生尽职尽责,多为主公出谋,相信杨先生日后的成就,必在瑾之上。”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严重了,不才只是一名说书先生,为主公说说故事解解闷还行,至于为主公出谋划策,只怕还需像诸葛先生这样的骨鲠之臣!” 两人寒暄了一阵,诸葛瑾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杨林也规矩坐好。 众臣饮酒作乐,三巡之后,众臣酒意上头,便开始畅所欲言。 张昭端起酒杯,向仁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老臣敬你一杯,你即将远嫁曹操,这是为了江东百姓,江东百姓,定然不会忘记公主殿下的恩情!” 虽然孙权并没有言明,但是众臣都知道,这场宴会是为了欢送仁公主而设的,如此说来,仁公主嫁于曹操一事,依然是板上钉钉了。 以张昭为首的诸多老臣,也总算放下心来,这下,江东就能过几天舒坦日子了,不必再担心曹操的军队随时会攻过来。 仁公主也不含糊,既然张昭敬酒,她自然也乐于奉陪,道:“长史大人不必多礼,我是女流之辈,不懂治理国家,对东吴无甚作用,这次,能使东吴免于战祸,也算是绵薄之力,我既离去,还望长史大人用心辅佐兄长,保我东吴国运昌隆!” 在和张昭说客套话的时候,仁公主只觉得反胃,虚伪和恭维,向来是仁公主最讨厌的,但是偏偏今时今日,自己却在说着虚伪的话。 仁公主伪装得很好,她在和东吴重臣们对话之时,总是不自觉的看向了杨林的方向,因为只有杨林在场,才能使仁公主静下心来。 以张昭为首的若干重臣,一个个的来敬仁公主酒,仁公主每次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臣直夸公主海量。 仁公主酒色上头,面色红润,说话也开始不再顾忌他人。 只见仁公主缓缓起身,来到孙权面前,说道:“兄长大人,仁自小喜好弓马骑射,怠慢了针织女红,今次嫁于曹操,只怕丢江东孙氏之脸,于是我近日闭关不出,学习琴棋书画,虽只有几日,但也颇有成效。” “此话当真?” 孙权喜出望外,因为自己这位妹妹从小喜好舞刀弄枪,不善女工,在嫁于曹操之后,只怕曹操不喜欢,孙曹之间的联盟不能巩固。 这下可好,既然仁公主说自己学习琴棋书画已颇具成效,那么孙权自然也放心不少。 仁公主又道:“兄长若是不信,仁现在就为兄长抚琴一曲如何?” 仁公主说到做到,命婢女将琴抬了上来,随后仁便坐在琴边,开始弹奏起来。 众臣立即安静下来,倾听着仁公主弹琴。 以嫣儿为首的婢女继续伴舞,她们围着仁公主,展现出优美的舞姿,衬托出一个美好的画面。 仁公主琴艺娴熟,而且她所弹奏的这首曲子,却是众人都没有听过的,曲调急促,但又非常的优美,和时下盛行的曲目大相径庭。 而仁公主一边弹奏,一边还轻声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不仅曲子动人,就连仁公主清唱的歌词,也颇有意境,孙权和众臣不由得听得入迷了,待仁公主弹奏完后许久,众人才缓过神来。 孙权将仁公主叫道自己的身边,问道:“仁,你刚才所弹奏的那首曲子甚好,孤颇为感动,不知这首曲子叫做什么名字?” 孙仁道:“回禀兄长,这首曲子叫做《笑红尘》。” 正如仁公主所说,这首曲子,正是杨林最初所弹奏的,当日仁公主只是听,就不自觉流泪,现在自己亲自弹奏,再加上辅以歌词,就更是被歌词和意境所感动。 孙权默默无语,想想,大概也只有在万念俱灰之时,才会去感叹红尘俗世吧? 见孙权对此首曲子颇为认同,仁公主趁机说道:“这首曲子虽然动人,但是并不难,仁对音律不甚明了,也能学得似模似样,兄长大人,我这里有这首曲子的曲谱,不如,你也上去弹奏一曲如何?” 第三十四章权死 仁公主不由得又看了杨林一眼,此时此刻,是她最紧张的时刻! “公主殿下,瑶琴里有机关,你可要小心使用,成败与否,就全看这架琴了……” 杨林之前所说过的话犹如在耳,同一首曲子,在仁公主自己弹奏的时候没事,但若是下一位弹奏着,就会被这架琴所害,全因为仁公主在弹奏完这首曲子之后,触动了琴底的机关,而这一切,浑然没有任何人会注意。 如今的仁公主,在杨林的**下,已经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听着是一句温暖的话语,但是事实上,在这句话的背后,却暗藏杀机! 孙权起身离席,缓缓的走向瑶琴,随后,便在瑶琴前坐下,将仁公主所给的那张曲谱摊在腿上,自己便开始弹奏起来。 既然是主公在弹奏,众臣自然洗耳恭听。 舞女们尽情的伴舞,在东吴的主公面前展现自己婀娜的身姿。 孙权虽是武将出身,但却精通音律,对于各种乐器都颇为熟悉,这一次,在有曲谱的情况下,自然能轻松的弹奏刚才的曲子。 曲子婉转清扬,和刚才仁公主所弹奏的毫无二致,只是孙权并没有轻声吟唱,不过给众臣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众臣都陶醉于美酒和音乐之中,神智迷糊。 而仁公主,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却异常紧张,因为事情已经来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在这个关头如果出岔子,就会前功尽弃。 杨林微笑着看了仁公主一眼,仁公主感受到杨林的目光,心中自然而然的就平静下来。 因为有了杨林在,仁公主就不用担心有做不到的事情,火烧偏殿,这件看似比登天还难之事,在杨林的策划下,不也轻易的完成了吗? 既然杨林说此计能够杀死孙权,那么就一定能行,仁公主在心中坚定的相信着。 不知不觉间,曲子已经来到了**部分,悠扬的曲调在空中飞舞,只要是听到曲子的人,都会被这首曲子所感动。 舞女们翩翩起舞,她们也感受着音律所带来的快乐,只有嫣儿如临大敌,因为她知道,此时已是是非成败的关键时刻。 这一段的舞步,是所有的舞女们都紧紧的围聚着弹奏着,这是嫣儿事先就教好了的,为的正是在这一刻,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舞女们浑然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只有嫣儿,下意识的看向了弹琴者孙权的方向。 孙权的手指,不偏不倚的凑了上去,在那根高音琴弦上,藏着一根细到看不见的毒针,而毒针上的毒,见血封喉。 婉转的音乐依然飞舞着,但是弹奏这首曲子的人,也就是东吴的主公孙权,已然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是一种如同被蚊子叮咬的感觉,针细到根本不能使人的痛觉神经产生反应,就连被刺者孙权,也混谈不在意,但是在那之后的一瞬,孙权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嫣儿将这一幕仔细的看在了眼里,她感叹着杨林的神机妙算,堂堂的东吴主公,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件小暗器之下。 音乐声停止了,舞女们因为惯性,而继续跳着,而东吴的大臣们,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正中间发生的事情,继续忘情的喝酒吃肉。 是时候让湖面掀起风浪了,作为领舞者,嫣儿首先停了下来,她以最强的音调发出尖叫! “呀!” 嫣儿的尖叫声打断了其他的舞女,她们停了下来,朝着嫣儿所看的地方看去,只见东吴的主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接下来,是十位舞女的尖叫声,声响划破长空,格外刺耳。 东吴的大臣们,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不寻常,停止了作乐,转而看向中间的方向。 “兄长!” 孙仁公主此时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她快步的冲到了舞女群中,嫣儿让舞女们都散开了一条道,好让公主殿下通过,不过嫣儿还是没让舞女们离开,为的是挡住东吴群臣的视线。 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的事,仁公主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兄长。 “公主殿下,在主公倒下去之后,你必须第一个冲上去,不能令任何人抢先,不才会令嫣儿配合你的,请你一定要狠下心来,因为你的行动至关重要,成败与否,就在于此!” ——这是杨林的原话。 事到如今,仁公主早已是铁石心肠,她自然知道兄长孙权是为何倒下去的,不过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转移东吴群臣的注意力。 “刷!” 仁公主当机立断,将早已准备好的毒匕首,插入了孙权的后背,而这把匕首上的毒,和瑶琴上那根针上的毒是一样的。 见仁公主已然得手,嫣儿也放下心来,她退开了几步,而舞女们也跟着退开了。 直到现在,舞女们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东吴的主公孙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的身后,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兄长!兄长!” 仁公主拼命的呼喊着,但是孙权哪里听得到,他两眼紧闭,全身已然僵硬。 “医官何在?” 仁公主高喝一声,便立即有一名医官上来,为孙权诊治,但是仁公主自己也知道,医官的治疗只不过是白费力气,自己的兄长早已死掉。 “主公!” 东吴群臣慌了,他们也见到了孙权背后插着的匕首,一拥而上,但是仁公主不会让他们靠近孙权的尸体的。 “谁也不许过来,违令者,斩!” 孙权已然不行了,在场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孙仁公主,仁公主以东吴公主的身份发号司令,群臣们莫敢不从。 医官依然在为孙权慌忙的诊治,仁公主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兄长遇刺,凶手一定还未跑远,传令下去,行宫戒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 仁公主以冷傲的眼神扫视群臣,群臣们只觉得不寒而栗,主公遇刺一事若是找不出凶手,只怕谁也脱不了干系。 医官终于放弃了努力,摇摇头,众臣们从医官的表情中已然得知了结果。 建安十二年十月十三日,一代枭雄孙权在宴席上遇刺身亡,东吴的历史,从此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篇章! 第三十五章盛怒 仁公主高声喝道:“护卫何在?” 王宝立即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仁公主面前,恭敬道:“公主殿下,末将王宝,请公主殿下吩咐!” 仁公主问:“王宝,行宫的各处出口是否已经封闭?” 王宝回道:“还请公主殿下放心,护卫军已将行宫的各处出口尽皆封死,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王宝回话完毕,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仁公主和王宝的一唱一和,也是杨林事先就安排好的,必定要借助于孙权之死,将行宫的护卫军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仁公主冷冷的看着医官,医官只觉得全身发麻,但是主公已死,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公主殿下,微臣无能,无法救治主公,现主公已魂归故里。” 医官如实以报,众臣知道孙权已死,顿时哭得悲天跄地! “主公!”、“主公!”…… 众臣想要近一些查看孙权的尸体,但是却被仁公主叫护卫阻止了,在座的臣工,多是文官,仁公主让护卫将这群臣工控制住,一个也不许逃走。 此时的仁公主,显得非常的冷静,问医官道:“医官,兄长的死因是什么?” 医官颤抖道:“实不相瞒,主公是中毒而死,而这毒,正是来自于插于主公身后的这把匕首,这种毒毒性猛烈,只是微臣实在瞧不出这是什么毒。” 和杨林所料想的一样,在说出孙权死因的医官人选上,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安排自己人,无论是谁,只要一见到孙权的死状,就会立即说出和这位医官类似的话的。 仁公主的目光,冷冷的扫视群臣,群臣们被仁公主如此看着,心中都觉战栗。 仁公主朗声道:“列位臣工,罔我兄长待你们不薄,但你们却包藏祸心,今日,兄长死得不明不白,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以张昭为首的一干老臣,还从未见过孙仁公主如此表情,其威严不亚于孙权,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仁公主下令搜所有人的身,定然要找到线索,这种贼喊捉贼的行为,嫣儿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众臣都是东吴的骨鲠之臣,在朝中地位颇高,被这些三大五粗的护卫搜身,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但是事情紧急,现在也由不得有人说不。 众臣们排好队,挨个搜身,诸葛瑾就排在张昭的身后,耳语道:“长史大人,事情蹊跷……” 仁公主耳朵灵,再加上杨林也特别叮嘱仁公主注意诸葛瑾,诸葛瑾一开口,仁公主就呵斥道:“谁若是再敢窃窃私语,以谋反罪论处!” 诸葛瑾赶紧闭上了嘴,仁公主的淫威已深入人心,臣工们早已被吓破了胆。 搜身进行得非常顺利,包括杨林在内的三十余位东吴重臣,被护卫们挨个搜了个遍,但是护卫们也只搜出了一些银两票据等无关紧要的东西,却没有搜到任何的凶器,也没有搜到谁身上带有**。 在将臣工们都搜了一遍之后,仁公主又命护卫们搜查婢女以及下人们,不过同样的,也没有搜查到任何的线索。 此时距离孙权身死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众臣们早已没有了心情喝酒作乐,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仁公主的下一步部署。 张昭进言道:“公主殿下,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安排主公的后事,主公遗体,不可长期暴露在外。” 仁公主瞪了张昭一眼,张昭顿时被吓住了,不敢再言。 既然在场的诸臣身上都搜不出什么东西,仁公主便再一次叫来了王宝,问道:“王宝,找到可疑人物了吗?” 王宝答道:“启禀公主殿下,护卫们已经拼命搜索,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可疑之人。” 仁公主下令道:“兄长的死,不许令任何人知道,在场的诸人,若谁敢泄露半句出去,格杀勿论!” 孙权对东吴何等重要,今日他死在宴席上,东吴一时无主,仁公主秘不发丧的行为,倒也无可非议。 兄长新丧,仁公主一肚子的气无处发,便将那十位为孙权伴舞的婢女叫了上来,让她们站作一排。 “兄长就死在你们的面前,你们却毫无察觉,我留你们何用?” 说话间,仁公主长剑刺出,刺穿了一名舞女的胸膛,这名舞女当场死在了血泊中。 众人震惊,没想到仁公主会因为泄愤而当场杀人,于是人人自危。 “公主殿下,情况紧急的时刻,当场杀几个人,如此能树立你的威信!” ——杨林曾对仁公主如此说过,而此时的仁公主,在亲手将一名舞女杀死之后,心中也充满了兴奋。 原来,将别人的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是如此的快乐,自己当初为什么如此愚昧,竟然会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仁公主杀得兴起,又有两名舞女瞬时毙命,不过即便如此,下面的臣工们,却没有一个人敢为这些舞女求情。 仁公主的剑,又指向了嫣儿。 “你是领舞的人,罔我对你如此信任,你却眼睁睁看着兄长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无用,我留你作甚?” 仁公主的剑尖就指着嫣儿的喉咙,虽然嫣儿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但是她也能从仁公主的身上感觉到杀气。 现在的仁公主,真的可能将嫣儿杀掉,嫣儿在心中冷笑,杨林,难道说我的利用价值就到此为止了吗? 从成为杨林丫鬟的那一刻起,嫣儿就从来没有认为杨林是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有的人都是棋子,杨林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自己就此死掉,嫣儿一定不会感觉到奇怪,不过嫣儿猜错了,她的价值,可不仅仅自己所估算的那样小。 当仁公主的剑就要刺进嫣儿的喉咙的那一瞬,杨林开口了。 “公主殿下,请息怒!” 杨林径直来到了仁公主的面前,这个说书的,众臣自然认得,他不就是靠着仁公主的裙带关系才当上小官的吗? 不过最令众人在意的,是杨林曾经为了仁公主,挨了一顿板子,也就是说,杨林和仁公主私交不错,他说不定能够使盛怒的仁公主恢复冷静。 仁公主见杨林上前来了,自己也安心不少,自己在东吴众臣的面前发怒,还杀了几名舞女,正是找台阶下的时候,而杨林,正是仁公主所找的台阶。 第三十六章两人 杨林仗义执言道:“公主殿下,贼人狡猾,以剧毒的匕首谋害了主公的性命,但公主殿下切勿迁怒于人,东吴众臣都是忠心耿耿之徒,他们断然不会谋害主公的!” 杨林和仁公主虽然只是唱双簧,但众位臣工在仁公主的淫威之下,哪里敢去猜疑,只希望仁公主早些息怒,放众人回去。 仁公主放下手中的利剑,嫣儿趁机赶快退下。 杨林又道:“当初不才为了公主殿下,挨了主公的杖责,险些丧命,然不才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不才所坚持的公义;今日,不才拦在公主殿下面前,纵然公主殿下一剑将不才给杀了,不才也不会后悔,因为这同样是不才所坚持的公义!”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令在场的臣工们对他刮目相看。 既然杨林都如此说了,仁公主自然就顺着台阶下了,说道:“杨林,你说得很对,我因为兄长之死而失去冷静,若不是你,只怕我会犯下更大的错误!” 紧接着仁公主便下了命令,将兄长孙权的遗体入殓,不过对外则隐瞒孙权的死讯。 仁公主放列为臣工们回去,不过臣工们出得了行宫,却出不了柴桑城,仁公主道:“一日找不到凶手,柴桑城便一日不开城门!”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仁公主才回木下宫休息,她命护卫们不可松懈大意,继续在行宫内搜查。 深夜,杨林才来到木下宫中,仁公主早已等候多时了,她早已命令任何护卫不能够接近木下宫。 仁公主邀请杨林进了自己的寝室,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杨林,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办?” 杨林道:“事已至此,自然就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公主殿下,首先,我们需要将证据消灭掉!” 杨林一点一点的为仁公主讲解。 谋杀东吴主公的计划非常的成功,自始至终,没有出一点纰漏,而仁公主的表现也非常好,在将匕首刺入兄长后背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而在众臣面前发火的时候,她也没露出丝毫的破绽。 不过,现在还不能松懈,因为接下来,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公主殿下,那架瑶琴可不能留了,里面有机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因此,尽快烧掉那架瑶琴为妙,至于我们所用之毒,也要尽快丢掉,烧掉的瑶琴,再找一架相似的顶替,这样,就无人能察觉了。” 仁公主连连点头,她此时正是六神无主之时,杨林的话,为她指明了一条明道。 “公主殿下,柴桑城的城门不可久闭,凶手自然是查不出的,我们须得给众臣一个交待,主公的死,也不能够总是隐瞒下去,得选个时日,公布出去,不过在那之前,公主殿下须得掌握了东吴的大权才行!” 杨林的计划一环扣着一环,周详完备,毫无破绽可言,现在,这已经是仁公主一切行为的准则! 虽然任重道远,但是仁公主相信,只要有杨林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必可安枕无忧。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仁公主和杨林都有些累了,杨林在向仁公主讲明了接下来的计划之后,又无话可说了。 仁公主趁机问道:“杨林,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虽然自己狠下心来杀死了兄长孙权,但是在静下来之后,仁公主却还是心怀愧疚,无论孙权是否是自己的亲兄长,他对自己关怀备至,看着自己长大,现在自己竟然杀了他…… 杨林看了仁公主一眼,轻声说道:“天下之事,无所谓对错,不过有句话却是对的,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主殿下,你为了自己而活,并没有错,如果硬要说错了,那错的,便是这个乱世!” 在仁公主面前,杨林毫不隐晦自己的观点,人原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为了一己私欲而杀人并没有错,如真有人谴责,那也只能说明,谴责之人,并没有站在仁公主的立场上。 “公主殿下,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回头路,除了继续走下去之外,别无他法。” 杨林循循善诱,仁公主终于认同了自己的行为,但是,虽然思想上认同了,仁公主的心,却十分难受。 “杨林,我的心好痛!” 在杨林面前,仁公主也没有任何的掩饰,不知不觉之间,泪水竟然满布仁公主俏丽的面庞。 “真的好痛,好像心要裂开了一般!” 手刃亲人,又有谁能够不被良心所谴责,如果在太平年代,兄妹之间,又怎么会发生如此的事? 仁公主哭了,她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现在,能够安慰她的,就只有杨林一人而已。 “公主殿下,请恕不才无礼了!” 杨林并没有用言语来安慰仁公主,而是径直的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仁公主的嘴唇之上。 两人的嘴合在了一起,仁公主痛苦的心,却有了一点点变化。 吻过之后,仁公主奇怪道:“杨林,这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你亲我的时候,我的心绪格外的宁静,再没有因为兄长的死而感觉到痛苦。” 杨林道:“公主殿下,你之所以会感觉到痛苦,是因为你在失去了兄长之后,认为自己便是孤身一人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像不才这样的性情中人,还是会继续陪在公主殿下的身边的,你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杨林的一句话,仿佛点燃了仁公主心中温暖的地方一般,仁公主不再因为自己亲手杀死了兄长孙权而感到痛苦,因为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杨林都会在自己的身边帮助她、陪伴她。 “杨林,你不要停下来,我还想要更多的,我要你继续告诉我,我不再是孤单一人!” 此时的仁公主,已经暂时失去了理性了,她只是以**的、粗暴的方式,来换取自己心情的平静。 杨林也毫不含糊,再一次吻上了仁公主的嘴唇。 当女人失去亲人的时候,正好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若是登徒子,必定会趁虚而入。 杨林心思敏捷,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俘获了仁公主的芳心。 当晚,杨林和仁公主,先是亲吻,随后是互相爱抚,最后,仁公主终于**于杨林…… 第三十七章密议 柴桑城全城戒严,城门紧闭,百姓们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绝非小事。 有百姓在传,是因为昨晚行宫里来了刺客,刺杀东吴主公孙权,只是孙权是否有事,却不得而知……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仁公主命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但孙权遇刺身亡的事情,只怕瞒不了多久。 护卫军在柴桑城全城挨家挨户搜查,搞得鸡犬不宁,但是即便如此,却也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护卫军统帅谷利,此时的心思已全然不在搜查凶手上了,他对孙权忠心耿耿,可是不想孙权却不幸遇刺,谷利心如死灰,萌生去意。 反倒是谷利的副职王宝,却心情颇佳,他原本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武夫,买来了一个赶车校尉的虚职,原以为一辈子就只有如此了,却不想自己跟对了人,这下自己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主公在行宫遇刺,护卫军当担主责,而统帅谷利,自然难辞其咎,此事一过,谷利自然再也没有脸面留在护卫军中,而护卫军的统帅一职,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资格? 王宝参与了整个计划,自然也知道这凶手是永远也查不出来的,他倒是希望满城的搜查早日结束,不过当下,该演的戏还是该继续演下去。 另一方面,东吴的臣工们,在经历了一夜的惊心之后,这才缓过神来,主公孙权昨晚被贼人所杀,现下东吴是处于无主的状态。 臣工们每日上堂议事,不过今日却只得取消了,这使得众臣难免不习惯,想要走街串巷,但此时正是非常时期,谁又敢贸然出行? 于是东吴的臣工们都躲在自己家中,静候从行宫传来的消息。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臣工都安分老实,也有不怕闲言闲语的,此人就是诸葛瑾。 天亮之后,诸葛瑾立即前往东吴长史张昭的家中求见,张昭原本闭门不见,但诸葛瑾一直在门外守候,张昭才被迫见他。 “子瑜此次来,所为何事?” 张昭邀诸葛瑾进入内堂议事,屏退下人,东吴长史依稀还记得,主公遇刺的当晚,诸葛瑾曾在他面前耳语,说事有蹊跷,不过却被仁公主给呵斥住了,便没有了下文。 “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主公是受何人所害?” 诸葛瑾惭愧道:“长史大人抬看在下,在下本自诩聪明,其实一山还有一山高,主公曾命在下搜查火烧偏殿的凶手,但在下实在无能为力,查无所获,在下也曾经告诫过主公,有一阴险之人躲在暗处,对我东吴不利,但不想没过多久,主公就受害了。” 诸葛瑾言之凿凿,张昭也听得心惊肉跳。 两人各自从自身的立场出发,逐一分析昨晚所见之事。 张昭道:“当晚,我坐于东南侧,离舞女们不远,能见到主公抚琴,却未见可疑之人。” 诸葛瑾道:“在下坐于西侧,虽酒意上头,却也仔细观看,舞女们动作自然,无人有异动,而主公遇刺的关键时刻,舞女们却围作一团,遮挡住在下的实现,至于那把匕首是如何刺中主公,实在不知。” 两人逐一分析,连一些细小的末节也没有放过,可惜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 张昭叹道:“莫不成,凶手会飞?” 诸葛瑾来,原本是想和张昭一同回想当晚之事,好找出线索,但是不想这越是回想就越是模糊不清,主公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实在无从查证。 既然如此,诸葛瑾只好从最坏的情况考虑了。 “长史大人,若是一直找不到凶手,那主公的身后事,当如何操持?” 张昭叹道:“当下,仁公主失了兄长,正在气头上,如若一直查不到凶手,只怕仁公主会在柴桑城内大开杀戒,到时候东吴危也。” 诸葛瑾却道:“在下却不这么认为,若仁公主果真为查凶手不择手段,昨晚杨林求情之时,她也不会就此罢休。” 张昭道:“她之所以卖杨林面子,是因为杨林与她有私交!杨林花言巧语,只凭裙带上位,此等奸吝小人,我实在瞧不上眼。” 诸葛瑾笑道:“长史大人所言差矣,杨林虽出身不好,但腹中却有真才实学,若东吴重用此人,定会如虎添翼。” “子瑜所言,我不敢苟同!” 张昭并不认同诸葛瑾的观点,但诸葛瑾却言尽于此,当下最紧迫的,并非是杨林是否有才能的问题,而是关乎到整个东吴日后的局势。 “长史大人,当下主公遇刺,东吴无主,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若主公之位悬而未决,只怕江北曹操、荆州刘表,都会对我东吴趁虚而入,因此这主公人选,应当尽快斟酌才是!” 张昭摇摇头,道:“当年孙将军遇刺,自知命不久矣,特将我等重臣招致塌下,托孤于我等,说外事不决可问周郎,内事不决便可问我,所幸的是,主公励精图治,任用贤能,东吴国势扶摇直上,我想主公正值壮年,可开创万世不拔之基,谁又想,主公却也如孙将军一样遇刺身亡,这可如何是好? 主公的兄弟中,叔弼骁勇善战,有孙将军当年之姿,但却不幸早丧,季佐体弱多病,实不能委以重任,至于早安,资质平平,又是庶出,实不在考虑之列。” 张昭连连叹气,没想到,主公才能出众,他的兄弟们,却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出来,张昭辅佐了孙坚、孙策、孙权三任主公,可谓三朝元老,他可不想江东孙氏陷入危机。 诸葛瑾道:“长史大人所虑,也正是在下所虑,新任主公人选,若是仓促选择,只怕军中将领不服,到时候东吴大乱,曹操还没来,东吴就亡了……” 张昭思索道:“可纵然如此,这人选问题,又有何人能胜任?” 诸葛瑾想了一想,说道:“在下这边倒是有一人选,但是只怕长史大人不会同意。” 张昭问道:“子瑜所指何人?” 诸葛瑾笑道:“以长史大人看,仁公主如何?” 张昭大惊,道:“子瑜莫不是说笑话?仁公主乃女流之辈,怎能堪此大任?堂堂东吴,又怎能受女主掌控?” 自汉以来,民众对于女主当权,都不敢苟同。 当年吕太后称制,外戚专权,民众多为所苦,故文帝之后的君王,都对身边的女人多为防范,女子不能赋以权力,这是民众们广泛的共识。 诸葛瑾解释道:“仁公主虽为女子,但才干不亚于她的两位兄长,若仁公主获得军中将领支持,定会使我东吴继续繁荣。” 虽然诸葛瑾极力开导,但张昭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他是断然不会同意诸葛瑾的观点的。 第三十八章有毒 十月十五日,孙权遇刺之后的隔天,从行宫中传来消息,对孙权忠心耿耿的护卫军统帅谷利引咎辞去职务,王宝暂代护卫军统帅一职。 不过,孙权的死讯依旧被官方隐瞒着,柴桑城的普通民众,仍然不知道东吴的主公已经死了。 王宝的任命是仁公主下达的,此时,躲在家中的东吴臣工们,也没有闲工夫去过问仁公主私自任命护卫军统帅是否合理。 长史张昭也待在家中,除了昨日诸葛瑾来访之外,今日却无人来拜访他了,不过诸葛瑾所说的话,倒是令张昭记忆犹新。 眼下东吴主公新丧,而新主公的人选,却令张昭头痛不已。 孙权虽然正值壮年,但终年忙于国事,以至于尚无子嗣,而昔日孙策有一子,却年纪尚幼。 再看看孙权的几位胞弟,孙翊虽孔武有力,颇为孙策遗风,但不行早逝,孙匡体弱多病,也命不久矣,又怎能委以重任,至于孙朗,资质平平,再加上又不是嫡出,也并非主公的上佳人选。 当下正值乱世,主公的才能决定着东吴的国运,若是随意挑选一名不称职的主公,不仅军中将领不服,就算将领们认同了信任主公,东吴也难逃被群雄剿灭的命运。 不知诸葛瑾是否是在开玩笑,竟说孙仁公主可以担任东吴下一任的主公,但张昭这等老臣怎会同意,自汉以来,女人只会乱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仁公主虽然比起其他几位孙氏子孙稍有能力,但她也实在不适合当东吴的主公。 如今江东孙氏人丁稀少,无人有能力接任主公之位,若孙权的死讯传到军中,难免军中当权的将领觊觎主公之位,那可如何是好? 作为老臣,张昭思索着东吴的未来,却始终想不到好的办法…… 张昭正冥思苦想,却突然听到门外甚是吵闹,便走了出来。 来到门外,却见十数名护卫军堵在自家门前,家丁告知张昭道:“老爷,这些军士不听招呼,想要闯进来,我说这是长史张昭大人府上,可他们却不听!” 家丁如此禀告,张昭心中有气,对护卫军呵斥道:“老臣乃东吴长史,纵然是主公到此,也需客客气气,这里怎容你们这些粗鲁汉子胡来?” 若是在平时,张昭呵斥了几声,军士们就会散去的,但此时是非常时期,张昭长史的身份,也压不住了。 只见一位将军打扮的人出列,对张昭说道:“长史大人,末将王宝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不要阻拦的好。” 张昭问道:“你是何人?奉谁的命令?” 王宝又道:“末将乃是信任的护卫军统帅,奉仁公主的命令,彻查柴桑城内民宅,务必要找到当晚入宫行刺主公的凶手!” 张昭上下打量王宝,终于想起了这号人物。 孙权遇刺的当晚,仁公主也是让此人去封锁行宫的所有出口的,谷利引咎离去,没想到竟然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当了护卫军的统帅,此人提起仁公主,就好似仁公主是东吴的新主一般。 张昭道:“我对主公忠心耿耿,难道说仁公主怀疑是老臣派人去行刺主公的吗?” 张昭说得理直气壮,行刺主公一事,他的确没有做过,因此他不怕任何人怀疑,只是让人进屋去搜查,他的面子可挂不住。 王宝客气道:“长史大人,末将职责所在,还请长史大人谅解,列位臣工的家中,末将已经带着人去搜过了,并无发现可疑之处。” “是吗?都有哪些人?” 张昭问道,而王宝也如实回答道:“顾大人、诸葛大人、薛大人家中,都已经搜查过了,末将也是顺道才来到长史大人这儿的。”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搜吧,如搜不到,就赶紧离开!” 这些护卫军也是沿路一直搜过来的,他们职责所在,张昭也懒得阻拦,以免落人口舌,自己并未派人行刺主公,为官多年,也两袖清风,是以问心无愧,家中物事,不怕被人搜。 “多谢长史大人体谅!” 王宝对张昭拱手一拜,便带着护卫军们进了张昭家中。 护卫军搜得极为仔细,每一个房间都不放过,张昭家中人口众多,家眷和下人们被护卫军骚扰,叫苦不迭,好在护卫军只是搜查,并没趁机顺走家中的财物。 搜了十几个房间,护卫军均一无所获,王宝听着每一位军士回来向自己回复,每听一句,便点一下头。 王宝问道:“这间宅子的每一间房是否已经搜查?” 一名军士回复道:“启禀将军,只有东院的那一间房没有搜查!” 王宝问张昭道:“长史大人,东院的那间房,末将是否可以搜查?” 张昭道:“那是老臣的书房,将军若是想搜,尽管搜便是。” 张昭心想,这间书房,自己每天都会进出,里面除了书之外别无他物,而自己先前才从书房里出来,里面可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既然张昭已然同意,王宝便带着两名军士到了张昭的书房,张昭也紧跟着,书房的门没有锁,王宝轻轻一推,门开了。 书房里除了书之外,就只有坐榻而已,看上去格外的干净,张昭以为王宝在看见并无奇怪之后就会离开,但是没想到,这个粗人竟然还附庸风雅,从架几上拿起了一卷书来看。 “不愧是长史大人,学识渊博,但从这书房里的藏书来看,只怕这柴桑城中,没人能和长史大人相比。” 张昭可不想和王宝这粗人论书,便说道:“既然将军搜不到任何东西,还请不要打扰老臣的家人!” 王宝歉意道:“还请长史大人见谅,末将这就带人离开。”说着,便将手中的书卷交给了自己手下的军士,“给长史大人放回原处,我们这就离开。” 军士拿着书卷,轻轻的将书卷放回原处,张昭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是不想,那位将书卷放回原处的军士,竟突然瘫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了?” 王宝大惊失色,赶忙过去扶起那位军士,但是这位军士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王宝只见他的脚蹬了两下,就全身僵直,人就此死掉了。 “书上有毒!” 王宝高声喊道,而这一声高喊,彻底打破了东吴长史张昭的平静生活。 第三十九章珍珑 护卫军军士死在张昭家中之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在是整个柴桑城蔓延开了。 据护卫军统帅王宝禀告,张昭为了谋害自己和其余的军士,不惜将毒涂在书卷上。 “请公主殿下为末将做主,若不是末将手上无伤口,只怕早已一命呜呼,可是末将的那名属下,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王宝在仁公主面前大吵大闹,让仁公主为他主持公道。 虽然书卷上有剧毒,但是王宝并无受伤,所以毒无法侵入体内,可另一位军士却没那么幸运了,他的手上碰巧有被蚊虫叮咬的伤口,因此毒迅速侵入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王宝义愤填膺,但仁公主却并没有听他的一面之词,仁公主叫来了医官,对书卷上的毒和孙权中毒致死的毒加以比对,其结果是两者是同一种毒。 在得知了这样的结果之后,张昭顿时哑口无言了,自己是三朝元老,对孙氏忠心耿耿,但现在,却将他视为谋害主公的疑凶,这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不过就算张昭有嫌疑,但仁公主念在他是东吴的骨鲠之臣,并没有立即逮捕他下狱,而是将张昭软禁,不许张昭离府半步。 张昭还从来未受过如此屈辱,对着拘禁自己的军士说道:“老臣不服,老臣有冤屈,要立即面见仁公主!” 但是无论张昭如何申辩,军士们对他置之不理,张昭也别无他法,只得和家人们一同被拘禁在家中。 张昭虽年迈,但骨子却很硬,既然伸冤不成,那么就把心一横,索性绝食! 一连三天,张昭不吃不喝,家人们苦苦相劝,但张昭却心意已决,依然水米不进。 家人们无奈,直到一位访客悄然到访。 护卫军受仁公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面见张昭,不过这一次,此人却堂而皇之进来,护卫军没有阻拦。 “不才杨林,求见长史大人!” 来人年纪尚幼,面带稚气,家人们见了,还以为是行宫里的下人,不过见护卫军的军士们对杨林都客客气气的,才知杨林地位颇高。 若是以往,杨林求见,张昭一定会回绝的,但是现在,张昭已是阶下囚,哪里有资格回绝别人? 然而就算如此,张昭对于杨林此人,依旧十分轻视,在他看来,一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男子,是一定没有才干的。 “不知道杨大人为何事见老朽?” 张昭虽然饿了几天,但是说话的中气依旧很足,没半点萎靡之意。 杨林笑道:“长史大人,不才今次来,是来和大人下棋的,不知道大人方便与否?” 张昭在心中冷笑,所谓无事不相访,自己与杨林交情颇浅,他怎么可能特意来找自己下棋? 虽然知道杨林不是为下棋而来,但是张昭也不想径直问明杨林来意,既然他来下棋,那么就陪他下棋。 “既然杨大人有此雅兴,老朽奉陪到底。” 说着,张昭便邀请杨林来到自己的书房,书房已经又收拾了一边,干净透亮,那卷有毒的书卷,都被张昭拿出去烧掉了。 “杨大人,请坐!” 张昭让杨林先坐,杨林也不谦让,径直坐下,张昭随后坐下,再摆出棋盘,与杨林对弈。 张昭心道,凭你这样的耍赖弄臣,也学古人附庸风雅?他对于杨林靠仁公主上位之事嗤之以鼻。 棋局开始,杨林执黑先行,棋路以稳为主,张昭却自持棋艺比杨林高出许多,于是穷追猛打,杨林也不介意,步步为营。 棋到中盘,张昭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棋路被杨林给堵死了,几步妙招,都被杨林轻易化解。 一个时辰过去,张昭只觉得满头大汗,渐渐力不从心。 而杨林则越战越勇,反守为攻,张昭应接不暇,败像已现,到了收官阶段,张昭竟被杨林吃掉了一条长龙,最后以七子半告负。 这么些年来,张昭与人下棋,还是第一次输这么多的,张昭心中气愤,可是却又输得无话可说。 杨林笑道:“长史大人不必忧心,你腹中饥饿,是以不才才能侥幸取胜,如果长史大人吃饱喝足了,那不才可不是长史大人的对手了!” 张昭可不信杨林的鬼话,道:“你若是来劝老朽吃饭,那么可以就此作罢了,老朽是东吴的忠臣,受人嫁祸,才被软禁于此,就算是饿死,老朽也要死得清白!” 张昭言之凿凿,杨林却不以为然,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一下。 “长史大人,想必这就是当日毒死了护卫军的军士的地方吧?既是书房,长史大人天天来此,架几上的书卷,也定会定期扫除,长史大人可否想过,贼人究竟是何时将毒涂抹到书卷上的?” 张昭一听也对,整件事情,此处最为蹊跷。 “以你的意思,是有丫鬟、奴仆被人收买了?” 杨林又笑道:“长史大人,这些家人们与你相处日久,怎会出卖你的?你再仔细想想,除了你之外,当日,还有谁碰过书卷的?” 杨林有意提点,张昭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说,是王宝那贼子!” 面对张昭的猜测,杨林却并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将话头转移,道:“长史大人,不才听闻你棋艺高明,不才有一不解之棋局,倒想向长史大人讨教讨教,还请长史大人不要推脱的好!” 这家伙,说话竟然颠三倒四的,张昭恨得直咬牙,但也只能说道:“杨大人有什么棋局不明的,我勉为其难看看。” 杨林道:“此局名为‘珍珑’,长史大人,不才思索此棋局已经多年,却始终不明白其中道理。” 说罢,杨林便在棋盘上摆上了一盘棋局,张昭看得心惊,只见棋盘上每一枚棋子都暗藏微妙,整盘棋局环环相扣、浑然一体,若是要破解,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从刚才开始,张昭对于杨林的看法就有所改观,这家伙,可不仅仅是仁公主的宠臣,他如诸葛瑾所说的那样,是一位颇有才干的人。 不过就算杨林有才干,张昭也看不顺眼,因为这家伙行为做事喜好故弄玄虚,除此之外,张昭还从杨林的眼睛里读出来一种真切的阴冷之意! 第四十章破题 张昭道:“杨大人棋艺精湛,既是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棋局,让老朽来解,只怕也并不容易,但若老朽侥幸解出来了,还请杨大人告知事实真相!”张昭开门见山,杨林也点头道:“如若长史大人真破解此棋局,不才愿将自己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既然杨林已经许诺了,张昭便冥思苦想,开始破解棋盘上的珍珑棋局。 但是珍珑棋局哪里是这么容易破解得了的,张昭解了几步,便觉得头脑发昏,顿时陷入两难之境地,前有敌人、后有追兵,张昭的棋路,一下子就进入了死胡同。 “天底下,竟有如此棋局?” 张昭不得不承认,摆出如此棋局之人,定然是棋圣一类的人物,凡人和圣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张昭解着解着,竟感到心力憔悴。 再看看杨林,他呼吸匀畅,心绪丝毫不乱,张昭突然感觉到,杨林这个人深不可测! 三个时辰过去了,张昭始终解不开珍珑棋局,于是只好投子认输。 杨林道:“长史大人不必气恼,这棋局,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够解出的,不才也没有解出,不过,不才某一天却偶遇一奇人,这位奇人告知了不才破解着棋局之法。” 说着,杨林便开始仔细的为张昭讲解珍珑棋局的破解之法,张昭听得心惊,尤其是其中自己吃死自己一片子,使得棋路豁然开朗,当真是妙不可言! “妙!妙!能用此种方法破解棋局,真是神来之笔,老朽今天能够见识到这样一盘棋,倒真是虽死无憾了!” 棋局破解完毕,张昭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杨林又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正如这盘棋局一般,凡成大事者,无不铤而走险,若无身死的觉悟,断然不能取得天下!想当年,楚霸王为破秦军,破釜沉舟;曹操若不是在官渡誓死一击,烧了袁公的粮草,他又怎能笑傲群雄?” 杨林的话不着边际,张昭听得云里雾里,所幸的是,杨林立即将话头拉了回来。 “长史大人,之前不才卖了些关子,还请大人见谅,接下来,不才要说的才是重点,还请长史大人洗耳恭听:自古以来,权力之争,向来不通人情,为了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今长史大人身陷囹圄,贼人所用之手段,却不是什么高明的伎俩。” 杨林虽未言明,但张昭已然听清楚了,也就是说,毒死护卫的书卷上的毒,是王宝那厮涂上去的,而他幕后的主使之人,很可能就是仁公主! 张昭咬牙切齿道:“想不到仁公主为了继任主公之位,竟使出这等卑鄙手段,但是老朽可不会就此屈服的,就算是死,老朽也不会认同仁公主的!” 面对张昭的固执,杨林笑了,道:“长史大人不必怨恨仁公主,其实嫁祸于你的主意,是不才出的!” “你……” 张昭勃然大怒,这个杨林,好大的胆子,白白牺牲了一名护卫,就是为了嫁祸于自己。 不过面对盛怒的张昭,杨林却悠然自得,道:“长史大人,还请稍安勿躁,你仔细想想,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才会在你的面前当面承认吗?” 杨林的话使张昭冷静下来,张昭看杨林的眼睛,只觉得根本就看不到底,此人城府之深,根本无从估量。 “你到底要怎样?” 张昭径直询问,他知道杨林此次来,必定有所图谋。 杨林也不隐瞒,说道:“不才此次来,是为仁公主当说客的,当下主公新丧,东吴无主,长此以往,只怕民心不稳,而纵观江东孙氏,能胜任主公人选的,非仁公主莫属,因此,公主殿下才会派不才来,恳请长史大人出面,力保仁公主为东吴下任主公!” 张昭喝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让老朽扶女人为东吴主公,岂不知:子曰,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女子当权,只会陷东吴于水火,老朽身为三朝元老,断然不会令东吴万劫不复!” 杨林道:“长史大人此言差矣,公主殿下之才,不亚于须眉男子,若是成了东吴主公,定会将我东吴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请长史大人不必以先贤之话说事,即便是圣人,也有说错话的时候。” 张昭却道:“即便老朽支持仁公主,只怕朝中其他重臣,也不会认同仁公主的。” 杨林坦然道:“长史大人不必自谦,你是群臣之首,众臣以你马首是瞻,若你支持公主殿下,那公主殿下定会顺利登上主公之位的。” 张昭恨恨道:“别想得太美了,老朽虽被你等嫁祸,但为了东吴的国运,老朽不会认同仁公主!今日,就算你将老朽杀掉,老朽也不会遂你们的愿!” 张昭固执己见,杨林此时却哈哈大笑,笑声甚是猖狂,张昭只觉得非常刺耳。 “杨林,你笑什么?” 张昭毫不客气的问道,而杨林则冷冷的说道:“长史大人,不才既然已然来此,便不会空手而回,长史大人,不才欣赏你的气节,知道你就算是蒙冤而死,也不会承认仁公主的,但是长史大人,你可曾想过,你死之后,纵然能名留史册,但你的家人,却未尝可以,弑君可是大罪,当满门抄斩,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家人们跟着你一块儿去死吗?” 张昭听得哑口无言,杨林的话,正中他的死穴。 身为东吴重臣,张昭格外顾家,他的家族庞大,张昭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们被自己诛连的。 从杨林的身上,张昭分明的感觉到寒气,这股寒气,令张昭不寒而栗。 “你、你……” 张昭颤动着嘴唇,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杨林则起身,将嘴凑近了张昭的耳边,说道:“长史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你已没有选择,是自己的气节重要,还是全家的荣华富贵更重要?” 说罢,杨林则大袖一摆,离开了书房。 张昭独自坐着,目送杨林离开,此时他已义愤填膺,天底下竟然又如此卑鄙之人,竟用自己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哗啦!” 张昭狠狠一摔,便将一只茶杯摔得粉碎,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依旧坚持己见,正如杨林所说的那样,东吴长史已然没有选择。 第四十一章议政 次日,孙仁公主命众臣来行宫议政,张昭也在出席之列。 昨日杨林来家中,威逼利诱一番,张昭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却无能为力,正如杨林所说,张昭已然掉入对方所设之陷阱,全家老小的性命系于一身,他不能在杨林面前说半个不字。 仁公主招张昭议政,在别的臣工看来,仁公主大仁大义,但是只有张昭心里很清楚,仁公主之所以让自己来,是为了让自己在群臣面前树立表率。 到了朝堂,张昭见东吴群臣差不多都聚集于此,顾雍、诸葛瑾、步骘、严峻、程秉、薛综……除了军中的将领未至之外,在此聚集的,都是东吴重臣。 “子纲,你也来了?” 在群臣中,张昭发现了一位许久不见之人,正是自己的同宗张纮,张纮身体抱恙,已在家中休养数月之久,不想今日,连张纮都上朝来了。 张纮向张昭恭敬说道:“子布,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在家中安稳休养?老臣自知命不久矣,若江东根基不稳,老臣又怎能死得瞑目?” 张昭心中叹道,张纮既然出现于此,便定是支持仁公主成为东吴主公的,对方连张纮这样的老臣都能请到,实在是了不得! 当然,在群臣中,张昭也见到了杨林的身影,不过杨林颇为规矩,只是立在了队伍的最后,不过张昭知道,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到队伍的前列。 臣工们各就各位,仁公主这才姗姗来迟,众臣对仁公主见礼,仁公主也点头回应。 仁公主信步而入,却并没有坐在位于正中的主公之位上,只是坐于旁边,不过即便如此,群臣们还是以仁公主马首是瞻。 “诸位皆是东吴重臣,仁此次招大家来,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办法,兄长身死,东吴不可一日无主,东吴之主,究竟何人能够担任,还请列位臣工们给出一个说法的好。” 果然正如张昭所料,仁公主招大家来,就是为了东吴新主的问题,虽名义上是让大家商议,但是张昭心中很清楚,仁公主早已有十足把握。 张昭环顾左右,想知道群臣中,究竟是谁来说第一句话,说第一句话之人,定然是被仁公主所收买之人,此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杨林?张昭将眼神瞧向了杨林的方向,但杨林却一动不动,他今次竟不打算发言。 “老臣有话说!” 一人出列,向仁公主作揖。 张昭正眼一看,此人竟是老臣张纮,这令张昭觉得不可思议,这老家伙怎可如此没有气节? 张纮在众臣的注视下,缓缓说道:“公主殿下,江东之基业,始于文台公,后由孙将军开疆拓土,再交到主公身上,主公兢兢业业,任用贤能,东吴才有今日之势,原本以为主公春秋鼎盛,还能使东吴更为繁荣,却不想主公却遇刺身亡,实天亡我东吴! 信任主公的人选,断然不可草率决定,此时正是我东吴生死存亡之刻,定要挑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主公,才能稳定民心,使我东吴乱世称雄!” 张昭白了张昭一眼,这老家伙,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废话! 张纮可不顾张昭的目光,继续说道:“当年孙将军遇刺,自知不久于人世,特于榻前拜托东吴重臣,好生辅佐主公,主公虽武力上不及孙将军,但雄才伟略,犹在孙将军之上,可主公膝下无子,如若效仿孙将军之举,但主公的几位兄弟,却也只是资质平平,断然不能委以重任!” 仁公主插嘴道:“张大人,照你这么说,我江东孙氏,已没了继任主公之位的人选了?” 张纮顿了一顿,回答道:“公主殿下,事实并非如此!依老臣所见,现正逢乱世,乱世之中,当以基业为重,以规矩为轻,但凡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不行于常理,只为东吴百姓计!公主殿下,在江东孙氏之中,无人的才干能胜得过你,还请殿下勉为其难,接任主公之位!” 张纮终于道出了他的想法,在场的众臣中,有的早知道张纮会如此说,因此并不惊讶,而有的则不知道,尽皆瞠目结舌。 仁公主却显得异常平静,道:“张大人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届女流之辈,且不久之后将要嫁于曹操,此时此刻,怎能担当东吴主公之位?还请张大人另行推选贤能为好!” 张纮反驳道:“公主殿下切勿过谦,刚才所说,并非老臣一家之言,而是东吴千万百姓之意,老臣是替东吴百姓恳求公主殿下,为百姓着想,勉为其难,出任主公之位!至于殿下所说,自己将要嫁于曹操一事,请休要再提!若主公在,公主殿下嫁于曹操,曹操说不定会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免于对江东用兵,但主公身死,此时若公主殿下再嫁过去,只怕是羊入虎口,曹操在纳了殿下之后,只会落井下石,将整个江东蚕食吞没!” 顾雍也高声嚷道:“公主殿下,此时此刻,你怎可再嫁曹操?曹操狼子野心,从不守半点信用,像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殿下委身下嫁?” 顾雍并非支持张纮所言,他只是憎恨曹操,但凡朝臣们提及曹操,顾雍都会大骂一场! 张昭一言不发,只是细心观察,朝臣中,除了张纮的立场清楚之外,其余朝臣,多数处于中立,他们并不支持由仁公主接任主公之位,不过,他们也没有反对。 此时诸葛瑾出列,张昭知道,诸葛瑾一开始就是支持仁公主上位的,只不过,他的支持只是在私底下,若是没有张纮的前言,只怕诸葛瑾不会坦然出列的。 诸葛瑾道:“公主殿下,请听微臣几句!微臣也曾为主公之位焦心,江东基业来之不易,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住基业,而并非怀着成见,反对女子上位!纵观东吴孙氏,只有仁公主的才干能胜任主公之位,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推脱的好。” 诸葛瑾所说,全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仁公主听后,陷入沉默之中,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稍远位置的杨林,杨林也注意到仁公主的眼光了,摸了摸鼻子以示回应。 杨林摸鼻子,说明时机未到,仁公主也只有在与杨林的四目相对中,才能够平静下来…… 第四十二章新主 仁公主道:“诸位臣工,仁感谢各位的一片好意,但仁只是女流之辈,平日里虽喜舞刀弄枪,但终生夙愿,也只是嫁人生子,并非称雄于诸侯,因此,还请诸位臣工另择贤能!” 这一次,仁公主断然的拒绝成为东吴新主,于是朝臣们议论纷纷,究竟何人才能成为东吴的下一任主公? 步骘喜好游历,才回柴桑不久,道:“天下之大,也并非所有的地方皆是男子当权,微臣游历汉南,见到一些村落都以女子为尊,子随女姓,男子蒙面示人。” 严峻却道:“可是蛮人毕竟不是汉人,汉人自然是以汉人的方式来治国。” 摇摆不定的薛综道:“若仁公主拒绝执掌东吴,那外姓之人中,能接掌主公之位的,只怕只有周将军了!” 此言一出,朝堂更加沸腾。 多数臣工指责薛综,说他数典忘祖,承蒙江东孙氏大恩,却不知回报,反倒让东吴之主异姓,实不应该。 当然,也有少数支持薛综说法的,却不敢为薛综争辩。 眼见朝堂越来越乱,仁公主便叫停了众臣。 “列位臣工,大家同为东吴重臣,可别为言论不一而伤了和气,今日之议,若是没有结果,大可改天再议。” 众臣们在仁公主的劝说下,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过主公之位,却依旧悬而未决。 仁公主将目光转向了张昭的方向,问道:“长史大人,从一开始,你就少有言语,你是众臣之首,还请你为江东计谋!” 既然仁公主已经指名道姓了,张昭哪里能缄口不言,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列。 张昭向仁公主行礼,随后道:“公主殿下,老臣待罪之身,原本不应妄议政事的,但是殿下心慈仁厚,不计老臣的嫌疑,还老臣自由之身,老臣感激涕零。” 众臣都知道,张昭几天前被怀疑是刺杀主公的幕后指使,但仁公主却开恩,还张昭清白,不仅如此,并没有贬张昭的官,还命张昭上堂议事。 张昭之所以在朝堂上一言不发,臣工们认为他不方便言说,因此并不奇怪。 “几日前,子瑜曾拜访过寒舍,老臣与他谈及东吴下任主公人选之时,子瑜曾向老臣推荐仁公主殿下,但是老臣一口回绝,认为女子不足以委以重任!后老臣洗脱嫌疑,便出外查探民情,才知道当今东吴之势,实则非常玄妙!” 众臣默默听着,却不知张昭所言何事,怎么东吴长史大人说话,突然间变得条理不分的? 不过张昭却自顾自的说道:“老臣来到柴桑城中,却不想被人认出,数十位百姓将老臣团团围住,并为老臣送上‘万民书’,百姓们口口声声说,当今东吴,唯有仁公主可救,若仁公主不当东吴的主公,只怕东吴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诸葛瑾奇道:“长史大人,今主公虽遇刺身亡,但消息尚未公布出去,这些百姓们是怎么知道东吴会易主,还送上万民书的?” 张昭道:“子瑜说得甚是,这也正是老臣奇怪之处,这万民书,定然是在主公遇刺之前就在绸缪,百姓们是定然不会知道主公会死的,也便是说,此正是民意所向。” 张昭所说之话虽然牵强,但也多少说得过去,于是张昭又道:“万民书只是其一,老臣还听说了两件更玄乎之事,有人称,从河中捞起来一块先秦的石碑,在石碑上,竟写着‘女主生,东吴旺’的字样;另一件事,便是从数十头牛的肚子里,掏出来写着同样字迹的绢帛,这些绢帛上,全都写着一个‘仁’字!” 众人越听越奇,有人便问张昭:“长史大人,你说得如此玄乎离奇,这几件事,你有证据吗?” 张昭道:“石碑和绢帛之事,老臣实在不知真假,只是这‘万民书’是老臣亲自收下的,如若列位臣工有异议,倒是可以一观!” 说着,张昭就将万民书拿了出来,在众臣面前展开,只见这万民书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数千个名字,这些名字,自然就是东吴渴求仁公主成为下任主公的百姓写上去的。 在臣工们看了万民书后,张昭便向仁公主恭敬道:“公主殿下,此是天意,老臣虽不赞同女主当权,但天意难违,老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殿下传达天意,还请公主殿下以大局为重,暂代主公之位,保我江东基业,保我江东百姓!” 说着,张昭便向着仁公主跪了下去! 张昭乃众臣之首,他既然跪下去了,臣工们便跟着张昭一起跪了下去,杨林也有样学样,跪在队伍的末端。 “请公主殿下勉为其难,暂代主公之位,保我江东基业,保我江东百姓!” 众臣异口同声,声势浩大。 仁公主见状,也有些慌乱了,忙道:“列位臣工怎可如此,仁何德何能?” 仁公主像扶臣工们起来,但是臣工们死跪在地上,任由仁公主如何扶,他们就是不起来。 张昭道:“臣等恳请公主殿下以大局为重,如若公主殿下不答应担任主公之位,臣等就长跪不起!” 张昭说得真切,而列位臣工和张昭的想法一致。 之前众臣听了张纮之言,还稍有疑虑,不过在张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众臣再也没有疑虑,仁公主既然得到了两位老臣的支持,她就能够坐稳东吴主公之位。 仁公主见没有办法改变众人的心意,便又朝着杨林看了一眼,杨林也心领神会,对仁公主眨眼示意。 杨林此举正是表明,时机已经成熟! 于是仁公主后退一步,说道:“既然列位臣工如此抬爱,仁就不再谦让,暂代东吴主公之位,还请列位臣工继续为东吴出力,保我东吴万世不拔之基!列位臣工,请起吧!” “谢主公!” 既然仁公主已经答应了担任东吴的主公,臣工们也不再久跪,便齐齐的站了起来。 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朝堂议政,悬而未决的东吴主公人选,终于有了结果,孙仁公主成为了汉末乱世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掌权者。 这也正是杨林和仁公主密谋已久之事,不过在促成这件事的时候,杨林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四十三章坦言 议政已毕,在张纮和张昭两位老臣的支持下,臣工们认同了孙仁公主成为东吴新任主公的决议。 臣工们告辞,杨林也并没有留下,而是随着众臣离开了朝堂。 在朝堂外,张纮正等着杨林,杨林心领神会,便随着张纮来到了一处僻静地点,周围并无旁人打扰。 张纮这才开口道:“杨兄弟,老臣对你和仁公主,已经竭尽所能,今日仁公主当上了东吴的主公,但这只是开始而已,主公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东吴日后的气数,你与仁公主何去何从,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还请张大人放心,不才一定尽心辅佐公主殿下,力保江东基业!” 杨林在张纮面前,显得格外的谦卑,这自然是因为张纮的资历在东吴诸臣中最老,也因为杨林曾在张纮面前袒露心声。 张纮虽是老臣,但长久患病,是以一直在家中休养,而杨林在孙权死后,便找到了张纮。 杨林对张纮谈及仁公主担任东吴主公一事,张纮却说道:“杨兄弟,并非老臣不愿帮忙,只是这女子成为主公之事,只怕难以服众,虽老臣是看着仁公主长大的,对她甚是喜爱,但仁公主当主公之事,老臣并不赞同。” 虽张纮心意已决,杨林却有后招,他径直坦白了自己和仁公主之间的私情,道:“张大人,不才与仁公主情同意和,已行人伦之事,此事若是暴露出去,只怕不才和仁公主皆会丧命!” 张纮对仁公主的喜爱有加,杨林便看准了这一点,以自己和仁公主之间的私情相告,迫使张纮转变心意。 仁公主尚未出嫁,便和杨林行苟且之事,碍于礼教,若是真传扬出去,杨林和仁公主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如果仁公主成为东吴的主公,是非评判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又有谁敢去指责仁公主和他人私通呢? 迫于无奈,张纮答应力保仁公主为东吴之主,而杨林对张纮也恭敬非常,因为张纮是出于对仁公主的喜爱,才站在自己和仁公主这一边的。 见杨林态度谦恭,张纮也并无他话,只是说道:“杨兄弟,老臣旧病难医,只怕活不了多久了,东吴之事,还劳烦你多多操劳,你果敢有谋,老臣不会看走眼,有你尽心辅佐仁公主,东吴立于乱世之中!” 说完之后,张纮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杨林精通医理,知道张纮已病入膏肓,虽对这位老者非常恭敬,但杨林自知医不好他,于是也无话可说。 张纮和杨林并没有聊几句,两人就各走各路,杨林在行宫中绕了一个圈,在环视左右,并无人跟踪之后,才来到木下宫中。 这里正是仁公主的寝宫,仁公主在议政结束之后,就一直等着杨林的到来。 杨林径直而入,仁公主端坐榻前。 见杨林来了,仁公主面有喜色,道:“杨林,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杨林道:“公主殿下哪里的话,不才对公主甚是想念,怎会不来的?” 两人之间,早有情愫,只是仁公主待嫁之身,所以颇为克制。 但行刺孙权之事成功之后,仁公主心神不宁,急需安慰,见到杨林,便再也按捺不住,杨林也顺水推舟,和仁公主苟合。 只是至那之后,仁公主逐渐发现,自己竟然离不开杨林了,每日如果不能见杨林一面,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只有见到了杨林,仁公主才会安心。 杨林也每日前来拜访,与仁公主亲亲我我,至于木下宫里的婢女们,对于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虽然两人如胶似漆,但摆在两人面前的,仍有一件大事需要做,那就是如何收买人心,助仁公主登上主公之位。 两人尽力筹谋,杨林左右斡旋,最终在江东二张的支持下,仁公主成功登位,仁公主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仁公主知道,若是没有杨林的帮助,只怕自己早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杨林正是带给她平和心情的首席功臣。 “杨林,我做到了!现在,我终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仁公主兴奋得像一名小姑娘,在杨林的面前,她不用摆公主或是主公的架子,在杨林面前,仁公主才能够敞开心扉来说话。 而杨林也没有拘礼,他的身子靠得仁公主很近,能够清楚的听到仁公主的呼吸声。 “公主殿下,不才很早以前就说过的,你的才干不亚于兄长,东吴定能在你的治理下,迎来空前的繁荣!” 杨林颂扬着仁公主,不过仁公主早已不再听他的话,只见仁公主的脑袋,已经悄然的放在了杨林的肩头上。 “杨林,谢谢你。” 仁公主对杨林袒露心意,自己能够有今天,都是杨林带给自己的,这句“谢谢”仁公主一直拖到今日才说。 “有你在真好,若是没有你的话,我不知自己会变得如何,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安心,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怕天底下任何的人!” 说着,仁公主的双手,就环上了杨林的脖子。 一旦习惯了某种感觉,女人就会拼命的想要,而仁公主也是女人,自然也逃不过这一点。 在和杨林行苟且之事的时候,仁公主能够感觉到非同一般的满足,而这种感觉,竟将她心中对于兄长的愧疚之意,以及那种空虚之情一扫而空,因此,仁公主对于杨林给她的感觉分外的怀念。 于是,仁公主迫不及待的和杨林肌肤相亲,而杨林也遂了仁公主的愿,当仁公主的脖子环上自己的时候,他的头微微一低,便吻上了仁公主的香唇。 孤男寡女,如**一般,此时的仁公主和杨林,都已是满身通红。 仁公主已然没了理性,这倒是情理之中,但一向理智的杨林,却也头脑昏沉,这是他来到东吴之后,首次停止了思考。 杨林的脑中一片空白,这一次,他并非是被大脑所左右,而是被自己的本能所左右,事实上连杨林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有时候竟然会如此的放肆…… 第四十四章讯息 既然仁公主已然继任了主公之位,那么孙权之死一事,便没有必要再瞒着东吴百姓了,于是仁公主便让人将孙权的死讯放了出去,说孙权在行宫中遇刺身亡,东吴的新主公,由孙权的胞妹孙仁接任。 讯息一处,整个东吴都震惊了! 柴桑的百姓们早已知道行宫内出事了,但是却不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东吴主公孙权竟然遇刺而亡,这贼人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不过在仁公主命人贴出来的公告中,却对于凶手一事,只字未提,只是说会尽力的追查凶手。 孙权勤政爱民,是难得的好主公,柴桑城乃至于整个东吴的百姓,都自发的悼念孙权,柴桑城全城哀嚎,仁公主将孙权的灵柩停放在行宫之内,自己亲自披麻戴孝。 吴夫人闻讯,立即带着家人从曲阿赶了过来,虽然仁公主接任主公一事颇为奇怪,但是吴夫人哪里顾得了这些,丧子之痛,使她无所适从。 随着吴夫人一同来的,也有孙权的另两位弟弟,孙匡和孙朗,孙匡体弱多病,从模样上来看,只怕活不了多久了,而孙朗则对仁公主接任主公一事,没有任何异议。 仁公主向吴夫人禀报道:“娘亲,兄长新死,但江东基业不可就此废掉,臣工们经再三思量,推仁为新任主公,仁虽竭力推脱,但实在拗不过去,只好同意了暂代主公之位,仁只求好好操办兄长身后事,并找到真凶,待这两件事做完之后,仁自会放下主公之位,到时候还请娘亲另择贤能。” 仁公主以退为进的说辞,自然也是杨林教给她的,吴夫人在听了仁公主的禀告之后说道:“既然臣工们推你为主,你便不用再推辞,历朝历代虽无女子主天下之事,但适逢乱世,当不拘小节,仁,你的才能,娘亲也看在眼里,你定能如兄长一样,将东吴继续繁荣!” 正如杨林所料,孙权死后,吴夫人已然乱了方寸,说话自然以亲情为重,仁公主继任主公之位,吴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的。 当然,杨林有恃无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柴桑城的护卫军,已经完全掌控在了仁公主的手中,王宝作为护卫军统帅,对杨林和仁公主忠心耿耿。 既然家中之事已然无碍了,仁公主便等着孙权的守丧之日结束,到时候,她就能够完全接掌东吴主公之位了…… 另一方面,孙权的死讯,也传到了群雄的耳中,荆州刘表离东吴最近,很快就送来了书函,书函上为孙权之死感到哀痛,也祝愿仁公主这位新主。 当然,最令东吴忧心的,并非是刘表的态度,而是江对岸曹操的态度,因为仁公主原本是要嫁给曹操的,但是她却当了东吴的主公,身为东吴的主公,又怎么可能下嫁曹操,谁也不知道曹操在知道了此事之后,会对东吴做些什么。 “这可是大事!倘若曹公不满仁公主接任东吴主公,只怕会立即兴兵来犯,到了那时候,我东吴拿什么去抵挡曹操的雄兵,仁公主的主公之位坐不了几天,就会丢了!” 摘星楼上,东吴舆论会核心成员济济一堂,正商量着接下来之事。 为了舆论会,吴湘可以说是操透了心,协助仁公主弑君夺位,这可是九死一生之事,吴湘差点焦虑而死,所幸的是,弑君成功了,而仁公主也顺利当上了东吴的主公。 但是,即便如此,吴湘却开始担心其它的事情了,因为东吴只能算是天下群雄之一,而最强的一方曹操,正对东吴虎视眈眈。 “杨先生,你倒是说说话啊!” 吴洋和吴浩也异口同声的询问杨林,在他们看来,杨林已经是众人的精神支柱了。 无论是万民书也好,还是江河石碑、牛肚子里的绢帛也好,都为仁公主登位,起到了很好的造势作用。 最起码,在江东境内的民众,对于仁公主接任主公一事是支持的,大部分的民众认为,仁公主是天赐之子,仁公主定能带领东吴走向繁荣! “杨大人就是这样,最喜欢卖关子了,嫣儿可知道,你和仁公主之间的那些臭事的!” 嫣儿也取笑杨林,这一次成功刺死孙权,嫣儿居功至伟,不过在当晚,嫣儿差点死在仁公主的手中,若不是杨林挺身求情,只怕嫣儿早已殒命了。 因为杨林相救,嫣儿对杨林的看法也有了多少的改观,杨林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在有些时候,杨林也是有情的。 杨林和仁公主之间的那些事儿,由于嫣儿当时就在木下宫中,因此她已然知晓,而杨林也不瞒她,在私底下,曾对嫣儿如实以告。 众人以期许的眼神看着杨林,杨林知道自己若再不说话,定会遭来众人的不满,于是才开口说道:“诸位,你们身为东吴舆论会的成员,怎能如此担惊受怕?起初,谋划刺杀主公的计划之时,你们害怕事情败露,当孙权身死,仁公主成功登位之后,你们也依旧担惊受怕,害怕曹操迁怒东吴,对我江东出兵!而我要告诉你们,今时今日,仁公主所面临的最大的敌人并非是曹操,而是另有其人!” 杨林此言一出,众人立即议论纷纷。 吴湘道:“杨先生,你的意思是,曹操还不是东吴最大的敌人,难道说,荆州刘表会利用主公新丧之机,对我东吴拔刀相向?” 嫣儿道:“难道是南方的士燮?不过此人颇为胆小,怎会对我东吴趁虚而入?” 面对众人的猜测,杨林却摇摇头,道:“你们想得太多了,仁公主真正之敌,并非这些人,而是另一个人!” 众人依旧不解,等待着杨林的答案。 杨林缓缓说道:“相信大家都读过孔圣人的《论语》吧?在《论语·季氏》中不是有句话吗: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仁公主的敌人,正是在这句话中!” 在座的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经杨林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杨林所指何人,而正如杨林所料,仁公主所面临的最大敌人,也正在悄然的靠近。 第四十五章周郎 公布孙权死讯之后的第五天,东吴军队的最高统帅周瑜终于回到了柴桑城,随着周瑜一同回来的,还有鲁肃、吕蒙、程普、甘宁等军中诸将。 由于常年驻守在外,周瑜的消息得来稍迟,是以在孙权的死讯公布之后这么久,他才匆匆赶到。 周瑜率军驻扎在柴桑城外,自己则只让鲁肃陪同,两人只带了少数随从,便进了城。 周瑜在东吴的外号叫做“美周郎”,是因为他的容貌长得俊美,再加上他文武双全,在军中地位最高,因此成了江东一带少女的思慕对象,因此,周瑜一进城,便有不少少女争着观看。 少女们见到了骑着白马的周瑜,都发出尖叫之声,不过周瑜的心思却不在这些思慕着身上,他快马加鞭,径直赶到了行宫。 在通传之后,周瑜、鲁肃等人下马,步行进入行宫。 孙权的灵柩就停放在孙权原来的寝宫之中,周瑜来到灵柩前,见东吴的新主孙仁已在这里候着,周瑜便行礼道:“见过公主。” 孙仁道:“周将军不必多礼,既是来拜祭兄长的,那就多和兄长说说话吧。” 周瑜一干人等在孙权的灵柩前祭拜,众人行跪拜之礼,周瑜在祭拜之时眼眶湿润,险些哭出声来,孙仁一直在后面默默的注视着,她怕周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过还好,周瑜非常的规矩。 礼成之后,周瑜等人才起身,周瑜问孙仁道:“仁公主,主公究竟因何而死?” 孙仁叹了一口气,道:“兄长是遇刺而亡,凶手所用之毒见血封喉,兄长身后中刀,中刀之后,便不省人事,最终丧命。” 周瑜又问:“那凶手可曾找到?” 孙仁道:“凶手异常狡猾,虽竭尽全力追捕,但却一无所获,城门不可久闭,兄长之死也不能一直瞒着,因此才向外公布了兄长的死讯的。” 周瑜听了孙仁的说辞,稍稍思索了一下,便道:“既是如此,末将也没什么可说,请容末将先回家休整,明日再来上堂议事!” 说着,周瑜便带着鲁肃以及随从们离开了行宫,孙仁这才松了一气口,周瑜是江东最高军事统帅,在东吴阵营中地位极高,孙仁在当上主公之后,一直在思索着如何面对周瑜,她甚至想到了周瑜有可能会对自己发怒! 所幸的是,周瑜只是简单的祭拜了一下兄长,他的态度不错,对于自己接任主公之位只字未提,看来他是认同自己了…… “主公,现在可不是松懈的时候!” 杨林突然从孙仁的身后闪了出来说道,他之前一直躲在一旁。 “杨林,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孙仁询问道,不过杨林则首先纠正孙仁的措辞,道:“主公,你既然已是东吴之主,在自称上自然要换一换,请用‘孤’作为自己的自称,这样在臣工们面前,才能树立威信。” 孙仁摇摇头,道:“让我……不,让孤称孤道寡,还真有一些不习惯。” 虽然孙仁不愿意以孤自称,但是既是杨林的建议,她也只能接纳了,不过孙仁心中也暗自盘算着,称孤道寡只是在外人面前,如果自己和杨林独处,就不需要了。 杨林将话题转回正题,道:“主公,周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有认同于你,虽然近日暂且回去了,但是等他明日来,定会对你穷追猛打的!” 孙仁被杨林的话给吓住了,忙道:“杨林,你说的话可当真?可孤见周将军态度恭谦,并不像要立即发难之人?” 杨林道:“主公,周将军的不轨之心,由两处可以看出:其一,周将军至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你一声‘主公’,这正是他不承认你为东吴之主的铁证!” 孙仁这才回想起来,虽然周瑜对自己说话客气,也行了礼,但周瑜在谈吐间,的确没有称自己为“主公”,而是称的“公主”,虽然两者之间只是顺序不同,但意思却有天壤之别。 打从孙仁继任主公之位之后,包括杨林在内的东吴臣工们,都已经改口称孙仁为“主公”了,而孙仁也渐渐开始以“孤”来自称。 杨林又道:“周将军称呼主公为‘公主’,又称呼前任主公为‘主公’,这正是因为他只承认孙权为东吴之主,却并不认为你是东吴之主。” 听了杨林的话,孙仁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杨林,第二处又是什么?” 杨林道:“这第二处才是最紧要的,主公也瞧见了,周将军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人马回来,还带上了军中的将领,现大军就驻扎在柴桑城的城外,周将军名为奔丧,但却率军而回,而且他所带回来的军队,其数量已数倍于护卫军,倘若真交起手来,只怕护卫军不是对手。” 对于周瑜率军而回的做法,周瑜的解释是,军士们思念主公,想见主公最后一面,这才率领着军士们一同回来的。 孙仁原本认为无甚大碍,但经杨林这么一说,她竟开始后怕起来。 “杨林,如若他真的率军攻城,该如何是好?要不趁他孤身一人在城中,将他杀了?” 在杨林的教导下,孙仁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位心慈手软的小姑娘了,作为东吴新主,孙仁已经尝到了心狠手辣的甜头,因此,在该下手的时候,孙仁是绝不会手软的。 不过这一次,杨林却并不认同孙仁的说法。 “主公,周将军虽在军中颇有威信,但军队并非没有周将军则不行,若没有充分的准备,周将军也不会只身一人进城来,如果我们真的杀了他,只怕会落人口舌,到时候,民心尽失,又如何去统领江东?” 孙仁问道:“如若不能杀他,但他有了军队撑腰,有恃无恐,在柴桑城内横行无忌,那又如何是好?” 杨林道:“主公还请放心,虽然周将军虎视眈眈,但是主公的身边有不才在,不才甘为主公鞍前马后,为保主公坐稳江东之主的位子,不才早已准备好了与周将军一较高下!” 有了杨林这句话,孙仁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第四十六章争辩 即使孙仁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第二天的朝堂,却依然令她不得安宁,令她不安宁的原因,自然就是昨天才回到柴桑城的周瑜。 周瑜毫不隐晦,直言不讳道:“末将虽没有亲见主公如何遇刺身亡,但听其他臣工之言,犹然知道,其中有诸多可疑之处!第一,行宫守卫森严,贼人是怎么进来的,他不仅进来了,还以毒匕首刺死了主公,最后逍遥而去,护卫军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第二,末将听闻主公被毒匕首刺中之时,舞女们正好围作一团,如此密不透风,这匕首究竟是从何处飞来的,末将怀疑,主公中毒之地,并非在于后背的毒匕首,而在别处!” 周瑜才短短的两句话,就将孙仁惊出一身冷汗。 朝堂之上,列位臣工都在,文官们自然都已经认同了孙仁作为东吴的新主,但以周瑜为首的武将们,似乎并不认账。 杨林站于臣工们的末端,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在细心观察。 事发之时,周瑜并不在场,因此,他不可能分析得如此仔细,一定是有人将当晚之事告知周瑜,并且也将疑点注意分析,周瑜则是在那人的基础上,再加上了自己的判断。 纵观列位臣工,杨林看到了诸葛瑾,看来,正是他将当晚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周瑜,诸葛瑾心思缜密,凡事观察入围,杨林也颇为敬重他,不过这一次,诸葛瑾却是在与己方为难。 见周瑜虎视眈眈,孙仁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道:“周将军所说的疑点,也正是孤所想到的疑点,兄长身死,的确有不少难以想象之处,孤在此问周将军一声,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找到凶手?” 周瑜径直道:“仁公主,末将希望重新查一下当时主公所坐之处,以及主公所弹的瑶琴,除此之外,再开棺验尸,虽然对死去的主公大为不敬,但为了找到凶手,非这么办不可!” 周瑜言之凿凿,列位臣工却多不认同。 若只是再验一下当时所用之物,倒是无可厚非,但若将已然入殓的孙权的尸体拿出来检验,只怕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吴夫人也参与了此次的朝议,便道:“周将军,权儿已死,如若开棺验尸,只怕权儿死不瞑目,以老身看,就免了吧。” 吴夫人开口求情,但是周瑜却置若罔闻,道:“老夫人,末将为江东基业,不得不如此,末将认为,刺死主公之人,并非什么外来的贼子,而是当时宴会上的一人,如若不将此人找到,只怕江东危矣!” 见周瑜心意已决,吴夫人也无可奈何,因此不再说话。 孙仁道:“周将军,所谓人死为大,兄长既已入殓,开棺验尸之事,断然不可,如若惊动兄长魂魄,只怕会折了江东的气运。” 孙仁可不希望周瑜开棺验尸,刚才周瑜所说的两个疑点,每一点都指向自己,她不想周瑜察觉到什么。 孙仁以兄长的魂魄为托辞,不许周瑜开棺验尸,但是周瑜可是软硬不吃,道:“仁公主,请恕末将无礼,如若不许末将查验主公尸体,那末将只好用强了,城外数万军士,还等着末将的交代!” “你……” 孙仁气得咬牙,周瑜说话间竟然将城外的军队扯了进来,言下之意,岂不是说倘若不许他开棺验尸,他就会率领军队打进来? 作为东吴主公的孙仁被周瑜气得说不出话来,朝堂上的情势异常的紧张,臣工们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支持哪方为好? 正焦灼间,突然有人说道:“周将军,你之前所说的两个疑点,在不才看来,其实并非如此。” 众人一瞧,说话之人,正是位于臣工末位的杨林。 周瑜没见过杨林,便问道:“你是何人?官居何职?” 杨林向周瑜行礼道:“周将军,不才姓杨名林,官拜门下书佐。” 周瑜嗤笑道:“这么一个小官儿,竟然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还不给我滚下去!” 周瑜呵斥杨林离开,但是杨林却不退反进,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周瑜的面前。 “周将军,不才只是一名小官,你又何必跟不才一般见识?这朝堂之上,原本没有不才说话的地方,但不才对周将军刚才所说不敢苟同,因此才斗胆进言的。” 孙仁见杨林出面了,心中稍稍平静下来,而众臣见杨林开口了,便也洗耳恭听。 周瑜见赶不走杨林,便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我之前所说的两个疑点,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如若你说错了半句,我定让你人头落地!” 周瑜以性命威胁杨林,杨林却不为所动,缓缓说道:“不才只是说说,若入得了周将军的两耳则好,若入不了,周将军也不必要不才的命……周将军刚才所说,行宫守卫森严,贼人难以入内,此话其实不然。护卫军看似人多,实则漏洞百出,在前任主公遇刺之前不久,行宫里曾经有人潜入,在众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进入了偏殿,并且一把火将偏殿里的嫁妆全都烧了。周将军,贼人既能火烧偏殿,相信在宴席上刺杀前任主公,也并非难事。” 听了杨林所言,周瑜不由得看了诸葛瑾一眼,因为有关偏殿起火一事,他正是听诸葛瑾说的。 按诸葛瑾的说法,贼人心思缜密、筹谋已久,利用守卫的半点松懈,便潜入进了偏殿,实在是非人力所能为。 既然有前车之鉴,那么孙权遇刺之事,便也说得通了。 “那么,我所说的第二个疑点呢?” 周瑜径直询问杨林,从他的口吻中,众臣听得出来,他多多少少承认了杨林刚才的说法。 杨林又道:“周将军刚才说,前任主公中匕首之时,舞女们围作一团,贼人无法用匕首刺中前任主公,其实也不然,周将军只是以常理来推断,不才曾在外游历,也见过不少稀奇之物,南中之地有一种树,树上产汁,将树汁至于锅中蒸煮,便能炼出一种胶,此种胶的韧性十倍于牛筋,用此种胶做成的弓弩,能射杀数十丈之外的猎物!” 第四十七章通牒 列位臣工之中,对孙权之死抱有怀疑的人不在少数,周瑜在朝堂上所说的一番话,倒是引起了他们的共鸣,臣工们也想知道,孙仁会如何应答。 而杨林突然闯入话题,倒是出乎众臣预料,按理说,杨林官居末席,应当自知身份,在朝堂上不会轻易发言,但这一次,杨林这个小官竟当场与东吴的最高军事统帅周瑜争辩了起来。 听了杨林的一番解释,周瑜恨恨道:“你的这些话,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你所说的那种胶,天底下是没有的!” 杨林笑着说道:“周将军这么说,未免有些掩耳盗铃!若是周将军未听闻过的物事都可视为没有,那天底下没有的东西可多了!这正如士兵们手中的兵器,看似锋利,却并非是最厉害的,不才听闻道家有一种**,只消一石,便能将一座山头夷为平地!” 周瑜骂道:“你这小儿休要信口胡说,本将军带兵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周瑜虽也懂一些道家之术,但对道家的火药一事,却一无所知,尤其是杨林形容只需一石的**就能夷平一座山头,更是无法相信。 不过站在周瑜身旁的诸葛瑾却说道:“周将军,道家的**,微臣却是听说过的,威力惊人,和刚才杨先生所说的并无二致……” 诸葛瑾原本是站在周瑜一方的,但他心性耿直,对是非曲直看得很重,因此才会在朝堂上当场揭周瑜的短。 周瑜一惊,道:“此话当真!?” 诸葛瑾道:“千真万确。” 既有诸葛瑾如此说,众臣对于周瑜的印象,立即打了折扣,杨林却有一些失望,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句话,周瑜就遭了自己的道,周瑜虽有经世之才,但易怒易急,难怪诸葛亮能气死他。 杨林又道:“周将军,不才刚才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告诉将军莫做井底之蛙,将军以常理来推断,但将军的常理,却只在方寸之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前任主公遇刺身亡,凶手所用之手段,诡奇异常,正是在周将军的常理之外!” 杨林的一番话,说得周瑜哑口无言。 周瑜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和这位黄口小儿的争辩中完败,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见周瑜语塞了,孙仁立即说道:“周将军,杨林已然将话说明,兄长之死,虽然玄怪离奇,但也并非人力不可为,凶手狡猾多端,当务之急,并非是再次查验兄长的尸身,而是加紧追查凶手,令兄长死得瞑目,至于开棺验尸之说,还是免了吧。” 孙仁说得苦口婆心、有理有据,众臣们尽皆信服。 之前列位臣工们中还有人支持周瑜的说法,但是经杨林这么一闹,周瑜当场出丑,原本支持开棺验尸的臣工,这一次,倒不再支持了。 张昭劝说道:“周将军,主公已死,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老臣以为,将军应尽快回到军中,率领士兵们保家卫国才是!” 张昭与周瑜,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原应是相辅相成的,但周瑜却自始至终并不认同张昭其人,认为其人迂腐贪婪,且胆小怕事。 周瑜拽紧了拳头,骂道:“我呸!好一个东吴长史,张昭,主公新死,你不知为主公报仇,却贪生怕死,辅佐女子为东吴之主,你的行为定会被后人所唾弃!” 周瑜已经对张昭毫不客气了,孙仁也没有想到,周瑜竟然会在朝堂上当场翻脸,就连杨林也颇为意外。 人人称颂的美周郎,难道就是这么一位冲动易怒的家伙,如此性格,又怎能率军抵抗外敌? 吴夫人也劝说道:“周将军,稍安勿躁,虽仁不许你开棺验尸,但你已是东吴三军统帅,日后江东之事,仁定会仰仗于你的。” 可是周瑜根本不听,直直的朝着孙仁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竟然窃居主公之位,我周瑜身为东吴三军统帅,怎能安心在女子之下?今日,本将军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此时的周瑜,已然没有将孙仁当做是东吴的主公了,言语中浑然不将孙仁当一回事。 众臣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周瑜竟然会说出如此的话来,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孙仁问道:“周将军,你让孤交代何事?” 周瑜道:“我让你交代的,是你如何蛊惑众臣,让他们听命于你的,还有,你不可再当东吴之主,应退位让贤!” “大胆!” 周瑜的话,已然超越了作为臣下的权限,立即有臣工厉声骂道,但是周瑜却置若罔闻。 “仁公主,我以三日为限,三日之后,你若不让出主公之位,本将军只能率兵攻城,逼你让位了!” “你……” 孙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周瑜竟会在朝堂上当场逼宫,这真是始料未及。 周瑜言罢,便转身离去,而鲁肃也随他之后。 “你们一个都不许离开!” 一人带着护卫闯入朝堂,此人正是护卫军统帅王宝,王宝并未到朝堂上来,但也瞧见了朝堂上的局势,周瑜恶狠狠逼迫孙仁主公,王宝哪里能忍? 几名护卫军用长矛抵住周瑜,周瑜却毫无惧色,道:“若你们在此杀了本将军,我的部下便会立即率兵攻城!” 周瑜既然敢只身前来,并在朝堂上放出狠话,自然是因为在军中早有部署,若此时真杀了他,孙仁将会陷入尴尬境地。 王宝也知道,杀了周瑜对己方没有好处,但是他却也不敢放周瑜就此离去,因此便待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将军,周将军虽对主公不敬,但他是为东吴着想,又何罪之有呢?” 在王宝的身旁,一人悄然说道,王宝一看,此人竟是杨林。 王宝奇道:“杨林,你说什么呢?这家伙包藏祸心,怎能留他在世上?” 杨林却道:“周将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虽然与主公有所不和,但相信日后,他定能成为东吴之栋梁,王将军,你就随他去吧。” 整个东吴,王宝最佩服的,就是杨林了,在他的心目中,杨林可比东吴主公孙仁还要重要,因此,杨林的话不可不听,哪怕并不中听。 于是王宝命护卫们散去,为周瑜让开一条道。 周瑜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了,尤其是那个杨林,怎么护卫军统帅会听他的话? 而周瑜虽然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在行宫逗留,带着鲁肃,就出了柴桑城。 第四十八章小巫 孙仁宣布休朝,臣工们却闷闷不乐,周瑜竟然给孙仁主公下了最后通牒,这不是给东吴添乱吗? 眼下孙权新丧,孙仁才上任不久,正是当吐故纳新之时,可是周瑜却不顾局势,竟然窝里斗,若是令天下群雄知道,定会趁虚而入的。 杨林劝王宝将军放了周瑜,众臣也认为没什么,因为周瑜有恃无恐,就算杀了他,周瑜的部下也会率军攻城的,而孙仁还会落得个诛杀有功之臣的罪名。 臣工们陆续离开了,吴夫人安慰道:“仁,你切勿往心里去,周瑜那人固执得很,当年策儿也是知道他的性情,才会在临终前托付,若非如此,只怕他就连权儿也不认同!” 孙仁不语,吴夫人也只得离开。 杨林上前来,说道:“主公,让不才送你回去吧。” 孙仁点头,杨林便亲自护送孙仁回木下宫,两名婢女知道孙仁与杨林关系亲密,便远远的跟随。 从朝堂到木下宫,孙仁半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回到木下宫。 孙仁命两名婢女在门外等候,非通传不得入内,在寝室中,就只得杨林一人陪着。 只有在杨林的面前,孙仁才会显露出真性情,只见她的眼眶湿润,泪水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周瑜他,欺人太甚了……” 孙仁抽泣着,而杨林却没有立即抚慰她,只是任由她哭着。 早在周瑜提议要开棺验尸的时候,孙仁就感到头脑木然,若不是杨林出来解围,只怕孙仁会当场昏倒。 后来,周瑜当着朝臣们的面撕破了脸皮,以军队威逼,要孙仁让位之时,孙仁就有一些想哭了,但是身为东吴主公,却不能如此做,孙仁强忍住泪水,撑到了回到木下宫中。 在杨林的面前,孙仁再也不用掩饰什么,她将心中的苦痛都哭了出来。 哭过之后,孙仁心中稍安,道:“杨林,你怎能放周瑜离开呢?他手握重兵,就算不能杀了他,将他拘谨,令他不能发号司令也好吧?” 杨林劝王宝放走周瑜之时,孙仁原本想反对的,但是她当时并无此心情,而且孙仁也相信,杨林的所作所为,定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也没有干涉杨林的做法。 杨林解释道:“主公,不才这么做,你尚且不明白,又何况周将军呢?不才曾说过,周将军敢在朝堂上当面顶撞于你,自然是考虑过各种失态的,依不才所料,周将军将自己身死置之度外,正是为了给军队攻城一个理由!无论他身死与否,军士都会以‘孙仁篡夺主公之位,枉杀忠良’为借口攻城的,不才放他回去,正是为了令他再无借口。” 孙仁想了一想,认为杨林所说非虚。 所谓两害取其轻,如若杀了或者拘谨周瑜,会给城外军队攻城的理由,并且也会失掉民心;如若放周瑜回去,他自然能指挥若定,但攻城的理由,却有些牵强了。 杨林又道:“依不才所见,周将军会以女子不能当政为理由攻城,但此种借口却站不住脚,自古以来,女子当政者多,不亚于男子。孙将军以此理由攻城,百姓们不会认同的。” 虽然杨林这么说,仁公主却依然非常担心。 “可是杨林,无论他的理由如何,他手里面有重兵,和护卫军相比,周瑜手中的军队骁勇善战,并且数量是护卫军的好几倍,他若率兵攻城,应当如何抵挡才是?” 孙仁在哭过之后,脸上仍有泪痕,不过她却顾不得自己的面容。 杨林道:“主公,请放心,周将军既然说以三日为限,那么三日未到,他是不会率军攻城的,我们只要在这三日之内做好筹谋便是,有不才在,周将军休想令一兵一卒踏入柴桑城半步!” 杨林说得异常坚决,孙仁终于心安。 不知从何时开始,孙仁对杨林的信任,已然超过了所有人,只要杨林说能够成事的,就定然不会出错。 孙仁对于杨林如何御敌很好奇,便问:“杨林,你快告诉我,你要如何抵挡周瑜的军队?” 杨林笑道:“主公,之前不才听闻周将军来,本是满怀期待的,想周将军经世之才,定会成为不才期望之对手,但事与愿违,周将军此人,却是一位性子急躁之人,虽文武双全,却难以成大事,不才要对付这样的人,实在不用动一兵一卒。” “真的!?” 孙仁喜出望外,不动一兵一卒便能退兵,那么对于柴桑城的百姓,定是好事一桩。 “杨林,你快将你的方法说来听听。” 孙仁迫不及待,杨林也不卖关子了,说道:“主公稍安勿躁,请容不才详述,不才以为,战事当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凡事若能少动干戈,就不需命士兵们去送死了。周将军虽将兵数万,手下强将不少,但在柴桑城中,定有他的留恋之处!” 杨林已然说明,孙仁自然一听就懂,周瑜留恋之处,自然就是家中妻小,周瑜的妻子小乔可是天底下闻名遐迩的美女,周瑜会留恋自己的妻子,也是无可厚非的。 “照你这么说,是要以周瑜的妻小作为人质,逼他退兵?” 孙仁如此询问,杨林却摇摇头,道:“主公,你错了,若将周将军的全家老小作为人质,只会令周将军奋死一搏,那么柴桑城可就危矣!不才刚才曾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楚霸王一般,以高祖的全家老小为人质相威胁,实在是不可取的做法,两军交战,若真如此做,只怕会失了民心。” 既是周瑜老小,却不能将他们作为人质,孙仁有一些听不懂了。 “杨林,你这么说,我实在疑惑,周瑜的妻小,若不能当作人质,那拿来还有什么用处?” 仁公主疑惑不解,杨林却道:“主公切勿着急,容不才逐一道来,周将军的妻小,在不才看来,定皆是通情达理之人,依不才所见,主公当邀请他们来行宫里作客,大家喝茶、赋诗、畅谈古今,岂不是更好?” 说着,杨林将嘴凑向了孙仁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向孙仁和盘托出…… 第四十九章茶会 茶虽进入江东已久,但其用途,却是官宦人家或商人用来待客之物,或是诗会上用来助兴。 孙权大宴群臣,用的是酒,而特意举行以茶为主题的茶会,邀请臣工们的女眷参加,一起品茶聊天、吃糕点的活动,这倒是第一次。 女眷们不喜乱性之酒,对于清凉可口的茶水,倒也颇为喜爱,因此,孙仁主公举行的茶会,来者络绎不绝。 按杨林给孙仁的建议,此次的茶会,邀请的柴桑城内臣工们的女眷参与,无论丈夫立场如何,都受邀来到行宫。 茶会举行的地点,为行宫的正殿,女眷们带着婢女济济一堂,使正殿脂粉气渐浓。 女眷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就是昔日小霸王孙策的遗孀大乔,以及东吴最高军事统帅周瑜的妻子小乔,两姐妹光彩照人,为茶会增色不少。 虽说茶会的原则是不邀请男子,但是有一位男子却出现在茶会之中,此人正是门下书佐杨林,杨林来这儿的目的,自然是为诸位女眷们讲故事的,身为江东有名的说书先生,杨林的故事,不会令女眷们失望。 今日的故事,名叫《还珠公主》! 杨林端坐正中,侃侃而谈:“有一位叫做乾隆的皇帝,平日里最喜好微服私访,只要看中了漂亮的姑娘,无论出生,都会纳入**,这一日,乾隆皇帝来到江南,突遇暴雨,无处躲雨,便在一大户人家屋檐下躲雨,于是便偶遇了大户人家的小姐雨荷。” 杨林的故事开篇虽然平淡,但后来的情节,却越来越精彩。 女眷们平日里无甚玩耍之事,最喜好的就是谣言和听故事,不得不说,杨林所讲的故事很合女眷们的胃口,女眷们听得如痴如醉。 当听到小燕子负伤入宫的时候,众女眷都为小燕子的生死捏了一把汗;当听到小燕子错封为还珠公主的时候,众女眷又不免摇头;当听到紫薇竟原谅了李代桃僵的小燕子的时候,众女眷又为紫薇的豁达表示赞许;当听到紫薇为皇帝挡刀,命悬一线的时候,众女眷心惊胆战;当听到真相大白,皇帝原谅众人,有**终成眷属的时候,众女眷顿时豁然开朗。 杨林的故事讲完之后,女眷们依旧回味无穷,仍无法从故事中抽身出来。 就算是身为东吴主公的孙仁,对杨林所讲的情情爱爱的故事也听得入迷,良久,才说道:“杨林,你这个故事真好,正合孤的心意!” 听了孙仁的这句话,众女眷才缓过神来,女眷们喝茶的喝茶、吃糕点的吃糕点,神智总算是回到现实中来了。 在女眷中,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孙策的遗孀大乔,虽已寡居多年,但大乔风韵不减当年,仍是柴桑城中年轻男子的追慕对象。 大乔道:“妾身这些年来,还从未听过如此奇妙之故事,杨先生所讲的《还珠公主》,当真有趣得紧,今日的茶会,真没有白来!” 大乔心有所感,说出了女眷们的心里话。 身为东吴臣工的妻妾,女眷们虽然名里风光,但日子却并不容易,平日里要在旁人面前树立表率,言行举止皆受约束,尤其是军中将领的妻室,更是苦不堪言,守着诺大的宅子,空虚寂寞难以言表。 因此,杨林的故事,仿佛是打开了众女眷的心扉一般,众女眷在茶会上畅所欲言。 诸葛瑾的夫人说道:“自古男儿多**,在外欠下了一身的**债,最后却需子孙来还,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有杨先生所讲的故事了。” 杨林笑道:“故事而已,众位夫人无需指桑骂槐,虽男子**是常性,但众夫人的夫婿,不才却以为并非**之人,而是保家卫国的男儿汉!” 杨林为臣工们说好话,众夫人却不以为然,顾雍的夫人说道:“杨先生所言差矣,自古男子,哪有对妻子忠心不二的?就像我那口子,十几年来,很少在我房里过夜,在外面沾花惹草,见一个纳一个,现已纳了七房妾室,还不嫌多!” 顾夫人打开了话茬,众位女眷感同身受。 试问一下,在座的女眷们虽都是正妻,但多数人却被丈夫冷落,家中妾室成群,自己却独守空房。 此次的茶会,逐渐成了女眷们的埋怨会,女眷们你一句、我一句,都说着自己丈夫的坏话。 众女眷之中,唯有小乔缄口不言,因为自她嫁给周瑜以来,周瑜对她甚好,而因为周瑜忙于军务,是以从未纳妾,小乔唯一心有不满的,便是周瑜一年到头都在军中,与自己相处之日甚少。 孙仁见女眷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便道:“诸位请稍安勿躁,东吴之基业,还需靠列位臣工守护,诸位身为眷属,不可只说他们的坏话。” 主公的话令女眷们安静下来,杨林见时机已成熟,便问道:“众位夫人可知道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女眷们尽皆点头,如此有名的故事,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千古名曲《凤求凰》,不正是司马相如为卓文君写的吗? 而卓文君也是少有的才女,她的作品虽及不上司马相如那样脍炙人口,但流传下来的经典诗作也是有的。 “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蝶御沟上,河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聚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摆摆。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一名女眷默背卓文君的《白头吟》,这首赋是她最喜欢的,道出了为人妻、为人妇的女子的心声。 杨林则朗声说道:“众位夫人,卓文君虽才华横溢,却怎奈身为女子,致使一生悲苦,她十七岁便丧夫,是个**,虽与司马相如相恋,却为世俗所不容,其父更是将她赶出家门,令她与司马相如一贫如洗,直到多年后,其父才再次接纳她。 原以为卓文君会就此与司马相如相伴一生,但不想司马相如得志之后,却移情别恋,自古男人皆薄幸,司马相如也是如此,诸位可知道卓文君所写的《怨郎诗》?” 杨林有此一问,但众位女眷皆摇头。 于是杨林便娓娓道出了《怨郎诗》的典故,虚实混杂,令女眷们不知道是真是假,却也全部认可。 第五十章女权 “司马相如给卓文君送出了一封写着十三个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卓文君兰质蕙心,自然能够领会,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自然表示司马相如对自己‘无意’,于是卓文君便满怀悲愤,回了一封《怨郎诗》。 诗是这么写的: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三四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字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念,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九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红,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众位女眷听得心神恍惚,尤其是《怨郎诗》最后的那句“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更是令众位女眷心中不是滋味,世道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却只许女子从一而终,世道允许男人休妻别恋,却只许女子用情专一,世道的不公平,令天下女子寒心。 就连孙仁本人,在听了杨林的故事后都心有感触,自己的才干并不逊于孙策、孙权两位兄长,但只是因为身为女子,致使自己长久不能掌权,而且不仅如此,自己还需为了江东的基业,不得不嫁给一位行将入土的老头,说不定一生就此尽毁。 男女并不平等,这是世人的共识,就算是女子也不得不默认,但是,当杨林将这些事说出来的时候,众位女眷的心中,却少有的燃起了怒意。 之妻愤然说道:“司马相如尚且如此,可见全天下的男子都一样,我等身为官宦妻室,尚且过得不快活,更不用说那些贫家女子了,她们或是被卖、或是嫁于粗鲁丈夫,其命运何等悲惨,可想而知。” 之妻疑惑道:“可是,世道如此,单单是我们这些女眷,又如何能够改变?” 众女眷看向杨林,想从杨林的口中得知答案,杨林也并不隐瞒,径直说道:“不知各位夫人,可知道‘女权’一词?” 众女眷摇头,她们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词汇。 杨林又道:“所谓的女权,便是女子之权,此超脱于男女之别,讲求平等,女子纵然只能嫁一位夫君,但男子也只能娶一房妻室,如若三妻四妾,便是有违法制,将受到严惩。” 杨林只说了一个大概,众位女眷们都直喊不可思议。 大乔道:“哪里会有如此好事?倘若真是如此,那妾身等女流之辈,岂不是做梦也笑醒了?” 杨林顺势说道:“自古以来,虽女子地位不如男,但也并非所有女子,都活在男人的阴影之下,当年吕太后权倾朝野,侄子皆封为王,可惜吕太后过于贪恋权力,致使民怨沸腾,最终被周勃所灭,亲族皆不能存,而后的窦太后,精明强干,任人唯贤,是文帝、景帝、武帝不可多得的助力。 诸位夫人,女权其实就在我等眼前,只要更进一步,便能创造男女平等的太平盛世,今前任主公孙权新丧,仁公主暂代主公之位,便是女权的证明,主公励精图治,定能力保东吴社稷!” 在杨林的循循诱导下,孙仁便成为了众位女眷心目中女权的代表,也就是说,只要孙仁在位一天,便能够保证众位女眷与男人们平起平坐。 “不过,主公之位,却也岌岌可危。” 突然间,杨林将话锋一转。 众位女眷的心情,也随着杨林的话锋起伏。 “主公临危受命,统御江东,但军中诸将,却颇为不服,尤其是周将军,周将军明里说是对前任主公的死因不肯认可,但事实上,他只是并不赞同主公以女子身份登上主公之位,周将军不想屈居于女子之下,宁肯臣服于一名昏庸的男主,也不愿受女子差遣。” 杨林将话题说到了周瑜身上,众位女眷的目光,便直直的盯向了小乔。 小乔身为周瑜妻室,从不过问军中之事,无论周瑜忠心也好、造反也罢,她也只能认命。 但是在听到了杨林所说的“女权”之后,小乔稍稍的觉得,自己应当有自己的主见,尤其是在女子的尊严方面,小乔不会向男子相让半步。 参加茶会的,还有几名将领的妻室,她们的丈夫,正驻军在柴桑城外,随时都可能攻城。 杨林趁热打铁道:“诸位夫人,主公身为女子,定然是站在女眷们一边的,但你们的丈夫却未必如此,在你们的丈夫看来,女子如衣服,一旦破损了,便弃之不顾,试想一下,众位女眷难道有谁能永葆青春?他日,当你们青春不再,年老色衰之时,你们的夫君,又会是在哪位狐狸精的枕边?” 杨林的话充满了磁性,有几位柔弱的女眷,都已潸然泪下。 小乔也不禁动容,道:“妾身自嫁予周郎以来,向来恪守本分,从不过问夫君公事,可何曾想,夫君所做之事,竟是陷万千女子于水火,妾身虽知夫君行为不当,但事已至此,妾身又能如何呢?” 杨林笑道:“夫人不必自责,男人之所以敢看清你们,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力量,天下女子之多,才能也不亚于须眉男子,若是奋力一击,定会令男子刮目相看。男子齐家治国平天下,女子也可以;男子血洒沙场,女子也可以——并非不可为,实乃不为也!” 杨林的话,久久的在女眷们耳边萦绕,女眷们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中则不免澎湃。 按照杨林所说,女子也是能干大事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成功,是因为没有人去做,一旦女子在男子们面前展现出了力量,一定能令所有的男子震惊。 大乔询问道:“杨先生,照你这么说,妾身们应当如何去做?” 杨林娓娓说道:“众位夫人,为了实现男女平等之世,定要抱定前赴后继的决心,牺牲自我,为来者开路,这才是众位夫人应做之事!” 第五十一章人墙 柴桑城外,大军驻扎。 周瑜与军中诸将,对东吴忠心耿耿,领兵在外,只为了抵御外敌,保卫东吴百姓免遭战乱之灾。 但是柴桑城中却风云突变,主公孙权竟莫名遇刺,而下一任主公人选,竟是孙权的妹妹孙仁,一届女流之辈! 对此,军中诸将颇有不服,尤其是周瑜,因为新任主公的人选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因此周瑜愤愤不平。 周瑜率军回柴桑奔丧,为的是一探究竟,可是却查不到什么可靠的线索,凶手至今逍遥在外,而孙仁的主公之位已然坐稳了。 性情急躁的周瑜不能忍受被忽视,于是才在朝堂上对孙仁通牒,要孙仁给自己一个交代。 周瑜所说的期限是三天,而今日,正是第三天! 可是柴桑城方面,至今没有就孙权之死以及新主上位之事给出交代,如果他们今天依旧没有派人来给个说法的话,周瑜就会立即下令军士攻城! 现柴桑城的守军,只有由王宝所率领的护卫军而已,护卫军只是为了保卫柴桑城和行宫的军队,而东吴的精锐部队,这是由周瑜所率领的水军、步军。 周瑜的军队终日操练不息,有丰富的作战经验,骁勇善战,而周瑜的手下,也猛将如云,反观护卫军,只是一支负责守城的杂牌军队,军中更无强将。 两军在人数上也不成比例,单单是周瑜带来的驻扎在柴桑城外的军队,就数倍于城内的护卫军,如果周瑜下令军士们攻城的话,护卫军根本就无从抵挡。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强弱悬殊的对战,周瑜心想,以仁公主的性格,定然会开城投降的,但是他等了三日,却不见孙仁方面的任何回应。 如此一来,就只有攻城一条路了,周瑜是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仁公主不识抬举,那么自己也不必客气。 看看时辰,距离说好的三日期限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了,周瑜朗声对军士们说道:“士兵们,我东吴的生死存亡,在此一刻,主公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尚未负诛,他们就已然推选出新的主公了,而且还是一名女子,我东吴的大好男儿,岂能屈居女子之下?为了不让我东吴毁于女主之手,今日,我等要赴死一战,我等的血,将能换回东吴的未来!” 在周瑜的动员之下,军士们士气高昂,就等着周将军一声令下,军士们便开始攻城。 周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柴桑城方面的守卫如旧,城头上不见增设士兵,而城门依旧开启,他们难道不打算抵御了吗?或是说,这是仁公主的计策,要令自己的军队起疑心? 时辰已到,虽然周瑜对于柴桑城的防卫部署感到怀疑,但是他依旧下令军士攻城,只听得周瑜一声令下,数万士兵就一拥而上,声势排山倒海。 民众们吓坏了,听到了攻城的声音,就立即躲得远远的,而柴桑城的护卫军,却半个也看不到。 周瑜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列,柴桑城城门大开,周瑜率领士兵径直冲入城门。 一切顺利,周瑜以为自己的军队能在半个时辰之内拿下柴桑城,但是当他的白马踏入到柴桑城的那一刻起,就再也迈不过去了。 因为挡在军队面前的,并非是柴桑城的护卫军,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这些百姓还不是男丁,而是女子! 也就是说,上千名女子挡在了周瑜的军队前,她们形成了人墙,致使军队无法前进。 周瑜治军严谨,军士们从不误杀百姓,尤其挡在面前的还是女流之辈。 周瑜命军士们停止前进,朗声道:“孙仁无道,趁兄长新死,窃取主公之位,公瑾身为三军统帅,除奸臣、立新主,还请诸位父老乡亲让开一条道,让公瑾为东吴除害!” 如果只是愚昧无知的百姓,只要吓吓,她们就会知难而退了,但是不知怎的,挡在身前的这群女子,却毫无退缩之意,周瑜从这些女子们身上,读出了某种坚强的意志,她们并不像散乱的民众,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周将军,请听妾身一言!” 一名女子宛然出列,周瑜心中一惊,因为此女正是孙策的遗孀大乔。 就算在军队面前,大乔也显得格外的镇定,美艳的姿态,令军士们一时忘记了如何破城。 周瑜道:“嫂子有何话,但说无妨。” 大乔缓缓道:“周将军,你身为三军统帅,不思保家卫国,却怎能祸起萧墙,领兵杀戮自己的百姓,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周瑜没想到自己最为敬重的嫂夫人大乔竟然会当众否认自己,心中一惊,但即便如此,周瑜依然要据理力争,道:“嫂子,主公死因不明,凶手至今未抓获,但仁公主却窃居主公之位,公瑾率兵攻城,只是为了天下公理,并非为一己之私!” 大乔嗤笑道:“好个为了天下公理?周将军只是不想女子当政,意气用事,才会率军攻城的,主公精明能干,其才干不亚于亡夫,可是仅仅是因为是女儿身,使她被军中诸将所不容,周将军,你的公理究竟是替东吴的百姓说的,还是替东吴的男子们说的?” 大乔极力讽刺,周瑜竟一时无话可说。 在大乔的身边,还站着三名女孩,这三名女孩可是周瑜认得的,正是小霸王孙策之女,大乔将三个女儿带在身边,其意已然非常明显。 只见三名女孩,以不屑的眼神看着周瑜,充满着憎恶之情,周瑜心中很不是滋味。 大乔又道:“妾身们身为女子,便只能成为男子的附属品,终身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男人在外三妻四妾,但妾身们就只能独守空房,男人将妾身们玩腻了可以随意休妻,妾身们却只能被赶出家门。天下之大,试问,男女之间却何时平等过?现我东吴好不容易由女子当了主公,但是周将军却因为男女之别,对这位主公倒戈相向,妾身倒要问问周将军,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伯符吗?” 大乔竟然将亡夫的名字搬了出来,令周瑜无所适从。 周瑜与孙策交情甚密,对孙策也格外敬重,但不想孙策死后,他的遗孀竟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第五十二章全胜 军中诸将也随后入城,在见到了女子们当道的时候,也都惊呆了,这些女子或已婚配、或待嫁闺中,但无论是谁,都众志成城。 究竟是何人,将这些女子们组织起来对抗大军的,这些女子以柔弱之躯,她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吕蒙竟在人群中瞧见了自己的新婚夫人,自己虽常年在军中,但夫妻间百般恩爱,却不想夫人竟会挡在自己的面前。 吕蒙夫人在阵前朗声道:“妾身虽是女流之辈,但却比你们这些熟读兵熟的将军懂道理,前任主公新死,将军不思如何保家卫国,却只因为现任主公是女的,就起兵倒戈,将军,你倒是说说,这是何道理?” 吕蒙被自己夫人的一番话说得惭愧,竟不知如何是好。 此次众将随周瑜回柴桑,只是为了孙权之死讨个公道,周瑜既然怀疑孙权之死和现任主公孙仁有关,众将也舍命陪君子,定要孙仁交代一个说法出来。 至于柴桑城内,还住着诸将的女眷之事,众将却不甚担心,大兵压境,谁敢动军中将领的妻儿老小? 只是令诸将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的妻小虽不会成为人质,但却成为了拦在三军面前的一堵人墙。 不仅仅是吕蒙,就连程普、甘宁等将,也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妻小,她们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不顾生死的拦在军队的面前? 在女眷中,影响力最大的,自然就是已故的孙策的遗孀大乔,大乔带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寸步不让。 周瑜嘲笑道:“自古以来,男为天、女为地,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从一而终,这都是‘礼法’,嫂子,你不顾自身安危,却只是为了男女之别,公瑾看你只不过是脑袋糊涂,做傻事吧?” 周瑜认为大乔就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因此便讽刺了她两句,不过从大乔的身后,却娓娓的走出来另一名女子,说道:“妾身等妇人,只不过是为了争家中的一席之地,却被夫君说成是在做傻事,既然如此,妾身与夫君,也无话可说了。” 女子说话的声音轻吟动人,众人一看,竟是周瑜将军的妻室小乔。 “小乔,是你……” 就连周瑜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众所周知,周瑜与小乔夫妻恩爱,但不想,小乔竟会在三军面前和自己的丈夫唱反调。 小乔继续说道:“众位将军,众位军士,今东吴虽是女主上位,但女主的能力,却并不亚于男子,可是你们这些男子,却是非不分,仅仅因为主公是女的,就挥师攻城,你们究竟将天下女子置于何处?” 大乔也道:“军士们,你们不想屈居女子之下,但是你们却何曾想过,谁不是母亲所生、谁不是母亲所养?你们兴兵攻城,只是为了颜面,却未想过,这是与天下女子为敌!” 周瑜只觉得脑袋一昏,子曰: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周瑜这一次可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女人的难缠。 挡在军队面前的女子们,是以军中诸将的女眷牵头,再加上平民百姓的妻小,女子们众志成城,的确不好对付。 不过纵然如此,要冲散这群手无寸铁的女子,对于军队来说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若这么做了,只怕女子们难免有所损伤,若真是如此,周瑜和他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只怕会被全天下人唾弃。 周瑜和军中诸将所不满的,只不过是仁公主以不正当的手段登位,但是却想不到,怎么这就是和全天下的女子为敌了?无论是谁,都不想背上这样的罪名。 究竟是何人在煽动这群妇人? 周瑜的脑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他原本认为大乔、小乔是事件的始作俑者,但是转念一想,大乔在孙策死后,恪守妇道,绝非兴风作浪之人,而自己的妻室小乔,也是老实本分,自己最了解她,若不是有人挑拨,她又怎么会和自己作对呢? 才下令攻城的时候,军士们气势正浓,可是,经过了妇人们如此一闹,军士们的气势早就散了。 前军被女子们堵住无法前进,后军无法入城,不过也从前军们的口中,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一次攻城的行为,原本就是东吴的内事,如果是和敌人战斗,那么士兵们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罢手的,但是如果是和自己人战斗,那么士兵们就难免心中不忍。 大多数的军士,此时已战意全无。 就连一些将领,在见到了自己的妻小堵在军队面前的时候,都萌生了退意了,女子们虽然在战力上不及男子,但在气势上,却显然更高一筹。 大乔带着三个女儿站在最前面,对军士们说道:“自孙将军死后,妾身苟活了这么多年,今日,妾身早已不顾生死,军士们若想入城,请从妾身的尸身上踏过吧!” 说着,大乔便带着三名女儿,在三军面前坐了下来。 小乔见姐姐如此,便向着周瑜微微一拜,道:“夫君,自新婚以来,你待妾身很好,妾身很是感激,不过今日,道不同,不相为盟,夫君率军攻城,妾身只好死在这里,祝夫君另立新主,一生荣华!” 小乔也坐在了大乔的身边,有了江东二乔开头,其余的女眷、妇人,也都齐齐的坐了下来,在大军的马蹄下,众位女子丝毫不逊。 面对此情此景,谁又敢下令攻城? 军士们退缩了,军中的将领,也退缩了。 周瑜更是心如乱麻,自己与小乔之间,夫妻恩爱,却比不上小乔心中所坚持的信念,她为了心中的信念,不惜牺牲生命,可是她为了自己,却不会如此。 想到这里,周瑜心中痛不欲生,究竟是什么挡在了自己和妻子的面前? “传我军令,撤军!” 周瑜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而当听到周将军的这句话后,军中诸将也如释重负。 军队有条不紊的退出了城,周瑜又下令军队开拔,这支几万人的部队,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民众们的视野中。 这一次,孙仁不费一兵一卒,就逼退了周瑜的数万大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而那些参与阻拦军队的女子们,也因为此次的胜利而欢呼雀跃。 第五十三章和书 次日,周瑜派人向孙仁送来了书函。 书函上周瑜向孙仁道歉,说自己因为前任主公之死,一事气急败坏,竟率军攻城,幸被自己妻室小乔阻拦,才没有酿成大错,希望主公不计前嫌,原谅自己,并自请降职,留职领兵。 孙仁将这封书函拿给杨林看,杨林看后笑着说道:“主公,看来周将军已然被迫承认了你的主公身份,但他依然包藏祸心,手握军权,但想他为主公效力,只怕不太可能。” 孙仁苦笑一声,周瑜能认同自己的主公身份便是不错了,哪敢奢望他为自己效命? 纵观自己身边之人,除了杨林之外,还有谁对自己忠心耿耿? 孙仁道:“杨林,此次幸而有你,若不是你煽动女眷们去阻拦大军进城,只怕柴桑城已落入了周瑜的手中,而孤说不定已身首异处。” 杨林妙计层出不穷,令孙仁颇为佩服,谁又能想象,以女子的力量,也能够成就大事?将柴桑城的女眷们聚集起来,竟然能阻挡周瑜的大军! 不过,内事虽然了结了,但外事,孙仁身为主公,却不可不考虑。 孙仁递给杨林一幅书卷,杨林不明就里,问道:“主公,这是何物?” 孙仁道:“虽孤已坐稳了主公之位,但外敌虎视眈眈,不可不防,现在一想,孤在成为东吴主公之前,兄长已打算将孤嫁给曹操,对曹操,我方失信于人,曹操可以此为借口对江东出兵,所以,孤才修书一封,杨林,你替孤交给曹操,以消他的怒气。” 杨林展开书卷,只见书卷上是孙仁亲笔所写: 丞相雄才伟略,不忘妾身,妾身本应亲身前往侍奉,但怎奈妾身容貌丑陋,又不擅针织女红,实不配丞相厚爱,还请丞相见谅,现奉美女十名,锦帛万匹,请丞相笑纳。 “主公,这是……” 书卷上的内容,全是卑躬屈膝之言,杨林看过之后,不得不皱眉。 孙仁叹了一口气,道:“杨林,这也是无奈之举,现曹操将兵百万,天下诸侯谁能与之匹敌,敌强我弱,而我东吴又有愧于曹操,若不委曲求全,只怕曹操不会息怒,到时候,兵临城下,受苦的还是我江东百姓。” “……” 杨林无言以对,孙仁便又说道:“这十名美女,都是从行宫中挑选而出的,个个美貌动人,众言曹操是**之徒,只求他在收了这十名美女之后,再无起兵攻我江东之念。” 虽孙仁如此说,但她的心中却无甚底气,倘若曹操真的会因为几名美女就放过了东吴,那他就不是曹操了。 杨林问道:“主公莫不是想让不才将美女和锦帛送去吧?” 杨林一语中的,孙仁正是此意! “杨林,你好生聪慧,孤正是想让你作为使者,出使江北,将美女和锦帛送去,不仅如此,孤还想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曹操不向江东进兵,可否?” 杨林苦笑道:“不才虽自诩能言善辩,但毕竟不是神仙,曹操狼子野心,以吞并天下为己任,单单不才的这张嘴,只怕说服不了才曹操,还是请主公另择贤能吧。” 见杨林都叫苦了,孙仁也不强求,道:“既然如此,你只管将和书美女交于曹操便可,至于曹操是否进兵江东,也不许再去过问。” 曹操的野心既然无法阻止,那又何必另杨林去冒险呢?在孙仁的心目中,江东和安宁固然重要,但杨林却更为重要。 杨林领命而去,作为使者,出使江北。 与杨林同去的副使有两人,一人是杨林的丫鬟嫣儿,另一名这是护卫军统帅王宝,这两人都是孙仁最为信任之人,送和书这等大事,孙仁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三人带着和书、美女、锦帛上了船,船直达江北,而下船之后,三人则换马车前行。 除了十名美女之外,还有一队护卫军护送,这些人都是王宝才培植出的心腹,对王宝非常忠心,而杨林也颇为放心。 王宝道:“杨大人,上一次洒家渡江,可是心惊胆战,心想若是事不成,岂不是前功尽弃,还会祸连自身。” 由于王宝没有说明,其余诸人都听不懂,嫣儿只是知道了王宝曾经渡江来过江北,至于他来江北做什么,却无从得知。 王宝又道:“杨大人,照我们这个赶法,只消三日就能到许昌,你说我们到了许昌之后,当如何是好,径直面见曹操吗?” 一提起曹操,王宝自然是一身冷汗,当今天下,最可怕的人,非曹操莫属了。 谁知杨林却摇了摇头,说道:“王将军,谁告诉你我们要去许昌的?” 杨林此言一出,众人皆觉不可思议。 杨林奉主公之名,出使江北,务必安抚曹操的情绪,令曹操不急于南进,可是杨林却断然说出不去许昌的话,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嫣儿以为杨林是在开玩笑,但杨林申请严肃,以嫣儿对杨林的了解,她知道杨林是认真的。 “王宝,命马车停下来!” 杨林对王宝下了命令,王宝自然遵从,几辆马车停在了路中,杨林等人下了马车,还让另一辆马车上坐着的十名美女都下了车。 美女们身材婀娜,王宝看得直流口水,心想若是能带回家一名两名,倒也艳福不浅,不过可惜的是,这是主公送给曹操的礼物,王宝这个当将军的怎么能据为己有? 杨林扫视了十名美女一眼,美女们战战兢兢,不知杨大人让她们在此时下车是何意,不过杨林倒颇为风趣,径直朗诵了一首赋。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虽然是一首极好的赋,但是美女们怎么听得进去,而杨林也不顾诸位美女听与否,只管尽情诵读,只有嫣儿最喜诗词歌赋,因此听得起劲。 杨林诵读完毕,嫣儿嘲讽道:“杨大人诵读的一首好诗,只不过不知是否是杨大人自己所创。”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心思缜密,这首赋实在不是我所写的,这是曹操的儿子写的。” 第五十四章挑衅 众位美女不知杨林诵读此首诗赋是何意,只听得杨林解释道:“诸位姑娘,此次江东风云突变,主公有幸登上主公之位,但曹操对江东虎视眈眈,主公不希望江东百姓深陷战火,便委曲求全,命我送诸位给曹操,只是曹操生性**,刚才那首由曹操的儿子写的赋中,点出了曹操的所好,曹操的目的,是我东吴的大小二乔,只怕将诸位姑娘送去,合不了曹操的心意,诸位难免被冷落,若是曹操生气了,只怕诸位的性命不保。” 杨林危言耸听,将十名美女吓得不浅。 众所周知,曹操生性残暴,更有人传言,曹操梦中最好杀人,江东的百姓视曹操为虎狼,人人后怕。 十名美女谁也不想到曹操那儿去,只不过主公之命难违,美女们只能委屈自己了。 见美女们怕了,杨林径直开口道:“诸位姑娘,你们中,谁不想去曹操那儿?” 众位美女面面相觑,不知杨林这位使者为何在途中问出这样的话,在稍稍思索一阵之后,十名美女都表明了心意,说不愿意去往曹操那儿。 杨林又问:“那么,诸位姑娘,你们以为,我和曹操比,谁好一些呢?” 美女们再一次不知所措,答案是理所当然的,曹操凶恶残暴,喜好杀人,而杨林则是柴桑城有名的说书先生,柴桑城里的贵妇们每每邀请杨林去说书都不可得,谁都希望常住杨林家中,对杨林所说的故事耳濡目染。 美女们又齐声回答,说杨大人比曹操好几倍! 杨林笑了,便道:“既然如此,诸位姑娘,不如我们不去许昌了,你们就此折返,回柴桑去,在我家中当丫鬟吧!” 此言一出,是位美女喜出望外,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杨大人竟然敢违背主公的命令,将原本应送给曹操的美女据为己有? 就连王宝也感到惊讶,让这些美女来当自己的丫鬟,王宝虽然想过,但他可不敢如此去想,谁知道杨林竟敢付诸实施! 嫣儿却在一旁冷笑,有了这十名丫鬟,自己的事儿可要闲多了,虽然同为丫鬟,不过自己可是丫鬟的头头,唯一担心的,是杨大人的陋室,是否住得了这么多人? 既然计议已定,杨林便对王宝道:“王将军,请派人将这十名姑娘送到柴桑的我府上去。” 王宝心想杨林真是胆大包天,不过还是照办,命一队护卫护送十名美女回去。 虽然王宝也想顺手牵羊一两个,但是他毕竟不是杨林,没这么大的胆子。 十名美女之事处置完毕,杨林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万匹锦帛,说道:“将这么好的东西拿给乱臣贼子,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我们大家分了吧,见者有份!” 杨林放肆之极,但周围人却不敢说半句不字,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将万匹锦帛平分,护卫们心中一乐,这锦帛可是珍贵之物,可值不少钱银。 将美女据为己有,将锦帛分掉之后,杨林又拿出来那封由孙仁主公亲笔所写的和书,他竟然书卷径直烧掉,随后再拿出来一卷空白卷轴,在卷轴上随意写字。 “杨大人,不可!” 王宝也急了,如果说将美女强占、将锦帛瓜分只不过是杨林贪图小便宜的举动的话,那肆意烧掉和书,并且李代桃僵的行为,则是大不敬,如若被孙仁知道了,无论杨林曾立下多大的功劳,只怕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不过杨林并不介意,将自己写字的卷轴放在了锦盒内,然后交到了王宝的手上。 “王将军,这东西,还是要劳烦你交到曹操的手上了。” “怎么又是洒家?” 王宝张大嘴巴,心想上一次冒着生命危险为杨林送信,没想到还有第二次。 杨林知道王宝不乐意,但是他对王宝,却颇有手段,道:“王将军,如若你不将信送到曹操手上的话,不才就对主公说,你在半路上瓜分了锦帛,还烧毁了送给曹操的和书,纵然你否定,可是王将军,你说主公是信你还是信不才呢?” 王宝恨得牙痒痒的,杨林是主公心腹之人,他的话,主公自然深信不疑,可是这家伙满肚子坏水,竟然当面威胁自己。 “杨林,你这家伙,如果洒家就此死在曹营了,洒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宝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也只能照杨林的吩咐,将书卷送去,临行前,王宝吩咐自己带来的护卫军,谁要是敢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定斩不饶,而护卫军们得了好处,自然不会乱嚼舌根。 王宝继续向北,而杨林则带着美女们和锦帛折返…… 三日之后,许昌,曹操召集群臣商议要事,其中程昱便提到了江东之事。 “丞相,郭奉孝出使东吴,为丞相求亲,但不想竟客死他乡,本以为孙权将胞妹嫁于丞相,令丞相不追究郭奉孝之死,可不想,那孙权也是短命之主,竟被行刺,死得不明不白,现东吴的新主,竟是丞相未过门的妾室孙仁,这女子怎能拥兵一方? 孙仁外号弓腰姬,她虽统领江东,但对于丞相,却是失信于人,江东欠我们一个交代,还请丞相定夺!” 程昱说得颇为在理,曹操道:“仲德切勿发怒,区区东吴,孤还不放在眼里,孙仁那黄毛丫头,已然于昨日送来了书信,想必是来向孤求和的。”说着,曹操拿出了昨日刚得到了那封卷轴。 程昱很恨道:“既是求和,又怎只是书信来往,东吴未送礼品过来,看来并无诚意,还请丞相率军直捣东吴!” 曹操笑了,身为群雄之首,他可不在乎那丁点儿钱,如果东吴就此臣服于自己,那么孙仁送不送礼品过来,倒也无甚关系。 曹操最想要知道的,是那位弓腰姬,没有能够成为自己的妾室,并且还当上了东吴的主公之后,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于是曹操笑着打开了卷轴,卷轴摊开,曹操只瞧见卷轴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七个字: 有本事你来打我 看见这七个字,曹操急火攻心,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一章局势 孙仁统领东吴,大事已定,便大封朝臣。 杨林居功至伟,封治中从事,并赐宅邸一栋。 王宝封为武威中郎将,统领护卫军,也赐宅邸一栋。 至于东吴舆论会的吴湘叔侄,由于杨林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们与孙仁主公有关联,便不让孙仁赐官,只是私底下赠送黄金百两。 张昭、张纮任东吴长史,统领朝臣。 诸葛瑾任功曹从事,主管江东人事。 顾雍、虞翻、薛综、步骘、严峻、程秉等人,官职不变。 周瑜、鲁肃、吕蒙、程普、甘宁、程昱等军中诸将,军职不变,依旧统领三军。 孙仁将凡事都考虑到了,不过却也知道,当前的东吴只是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却暗潮涌动,保不准哪个时候,又会有人来反对自己。 不过孙仁可顾不到那么以后之事,当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然,令孙仁最为放心的一点就是,自己身边有一位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幕僚在,那就是杨林,杨林机智妙算,帮助孙仁渡过了多少难关,有杨林在,孙仁并不担心东吴的内务。 杨林每日都会到孙仁主公的书房中来,一是来为孙仁讲故事解闷,二来便是与孙仁商讨东吴的大事。 “主公,微臣所讲的《神笔马良》的故事,可有趣否?” 在故事讲完之后,杨林便问道,而孙仁则听得入迷,没想到今日杨林所讲的故事充满童趣。 孙仁道:“杨林,这个故事,孤很喜欢,想想,若是孤也有如此的一支笔,孤定然会画上千军万马,以保家卫国!” 杨林笑道:“想不到主公也童心未灭,只是若是真画出千军万马,主公只怕又要画上千军万马所吃的粮食、所住的宅子,如果军士们到了成婚的年龄,主公还要花上数千女子来与之婚配。” 孙仁也被逗乐了,展现出女子的笑容,不过在笑过之后,脸又稍稍阴沉下来。 杨林知道孙仁心中不快,便问道:“主公所虑之事,可以给微臣说说,说不定微臣能够为主公解疑。” 孙仁叹了一口气,道:“还能够什么事,还不是担心曹操的动向,孤送去和和书、美女、锦帛已经这么久了,可是曹操那儿却音讯全无,这让孤怎么不担心?” 杨林心中偷笑,主公以为东西已经送到曹操那儿了,但是实际上,这些东西一件也没有送到曹操那儿,送过去的,只不过是一句挑衅的话罢了。 但是杨林可不能实话实说,而是安慰道:“主公,曹操狼子野心,几名美女,怎能打消他吞并我东吴的念头?我东吴与曹操之间必有一战,不过却不是现在,还请主公放心。” 孙仁问道:“这是何意?” 杨林又道:“曹操虽拥兵数十万,但要攻我东吴,却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唯一的办法,是以水师齐攻,可曹操要以水师攻我,必定要先收服荆州刘表,以免腹背受敌,不过要收服刘表,谈何容易?除了刘表之外,荆州还有刘备驻扎,刘备虽寄人篱下,但手底下强将也不少,应能使曹操吃尽苦头。” 杨林分析得头头是道,孙仁也逐渐宽心,道:“杨林,依你所见,我东吴要联合刘表,共同抗曹?” 杨林点点头,说道:“主公,微臣正是此意,与荆州结盟,对东吴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这结盟一事,并不需我东吴主动示好,荆州之地,自然会派人来向东吴联盟的。” 杨林说得有些玄乎,孙仁听得云里雾里,再问杨林,杨林却是不说了。 杨林遥遥向西看去,算算时日,刘备应当已经将诸葛亮请出山了,不过此时的卧龙先生,却没什么名气,他的名字,要在数月之后的博望坡大战之后才能够人尽皆知。 想想诸葛亮为世人所歌颂的“隆中对”,实际上早在几年前,鲁肃就已然提出过“榻上策”,江东的名仕可并不比诸葛亮逊色多少。 既然想到了鲁肃,杨林便建议道:“主公,虽鲁肃现在是周瑜的人,但其能力出众,能助我东吴繁荣永盛,所以,微臣建议主公重用鲁肃!” 孙仁点头答应,既是杨林都称许的人才,自然是有才干之人。 杨林随即告辞离开书房,翌日,不等杨林到行宫来,孙仁便以主公的身份来到了杨林家中。 此时杨林的宅邸再也不是陋室了,杨林也不需要在外墙上写一些酸腐的文章,孙仁赐给杨林的新宅邸,数倍于之前孙权所赐的宅邸,除了宅邸之外,孙仁还赐了仆从若干。 孙仁吃惊的发现,杨林家中多了几位美貌的丫鬟,便问道:“杨林,这些丫鬟是你买来的?” 杨林笑道:“主公,微臣囊中羞涩,怎能买得起如此多的丫鬟,是这些丫头想要听微臣说故事,才留在微臣的家中伺候的。” 杨林的话,孙仁竟信了,杨林将十名原是要送给曹操的美女留下来充当丫鬟,如果被孙仁知道了,他是会受到惩罚的,不过孙仁自己却未见过这十位美女的模样,因此杨林并不担心。 奉茶的事还是由嫣儿代劳,嫣儿将茶奉上之后离开了,并掩上了房门。 孙仁道:“嫣儿真是懂事,杨林,孤也想要这样一位乖巧的丫头在身边伺候。” 虽然楚楚等婢女对孙仁服侍得无微不至,但和嫣儿比起来,孙仁只觉得自己的婢女缺少一点灵气。 杨林道:“还请主公恕罪,嫣儿是微臣的友人所赐,对于微臣来说,是无价之宝,千金不能换的!” 既然杨林如此说,孙仁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林便问道:“主公,你今次特意前来,是为了何事?” 杨林瞧出孙仁的心情不好,难不成又是为了曹操的事? 不过孙仁却说道:“孤在行宫里憋得慌了,想来走走,杨林,你再带孤去那天去过的茶馆可否?” 孙仁又想到了柴桑城中的经略茶馆,散心的话,去那间茶馆再好不过了。 杨林摇摇头,道:“主公乃万金之体,不可再去那些市井小民去的地方,若主公真想解闷,微臣倒是可以代劳,只是不知主公为了何事操心?” 孙仁的眉头狠狠一皱,道:“还不是张纮那个老家伙,实在是一点趣味也没有!” 第二章厚黑 原来,自孙仁成为了东吴的主公之后,张纮就以长史的身份,成为了孙仁的老师,张纮所教授的,自然是如何去治理国家、如何去任用贤能、如何去体恤百姓之类的话。 对于张纮成为主公的老师,杨林也是颇为赞同的,在孙仁接任东吴主公一事上,张纮可算是帮了大忙,而杨林对张纮也毕恭毕敬,平日里若是见到,杨林会主动向张纮行礼。 不过虽然张纮有才干,但他所讲授的,孙仁却不爱听,孙仁听惯了杨林所讲的有趣的故事,对于治国的方略,根本就听不进去。 杨林笑着问道:“不知今日,张大人给主公讲的什么?” 孙仁道:“张纮说,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他说,无论你多么信任一位臣下,那位臣下都有可能对你说不实之话,身为主公,凡事应亲力亲为,了解事情始末,自己抉择,这样才能成为一名贤明的主公。” 不能不说,张纮说的颇有道理,不过由于他太过迂腐,一个道理要讲上好几遍,再加上他言语死板,从不灵活,孙仁主公不爱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林笑道:“主公,张大人所讲,乃治世之道,主公身为东吴之主,这些道理是要明白的。” 孙仁到杨林这儿来是散心的,可是没想到杨林也对自己一番说教,便不满道:“杨林,你怎么能和张纮一个模样?孤来这儿,是来让你为孤解闷的。” 杨林又道:“主公,既然今日的话题已然是治国之道,那微臣也只能对主公讲一些治国之道了。” 孙仁恨得咬紧了牙,若是自己要听治国之道,还来你这儿干嘛? 但是杨林又道:“不过主公可别将微臣和旁人一般见识,微臣的治国之道,自然和旁人的大不一样!” 既然杨林这么说,孙仁便也安下心来,道:“杨林,你说的治国之道究竟是什么?究竟和旁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杨林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道:“主公,张大人所讲道理,虽是对的,但却未免固步自封,难以变通,试想一下,若每一位君主都以此种道理来治国,那国家岂不是千篇一律,还有一点就是,当今天下正逢乱世,乱世与太平之世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张大人所讲的治国之道,于当今的东吴并不可取。” 杨林否定了张纮,孙仁心中窃喜。 而杨林又说道:“依微臣所见,治理东吴,并不需要仁义礼信,而是要做到两点。” 孙仁不解,问道:“杨林,你说的,究竟要做到哪两点?” 杨林镇定自若道:“第一点,你的心要够黑,第二点,你的脸皮要够厚!” 杨林此言一出,孙仁顿时觉得啼笑皆非,天底下哪里有用心黑脸皮厚来治国的道理? 但是孙仁又瞧杨林的表情,知道他并非说的玩笑话。 杨林继续说道:“主公切勿不信,且听微臣慢慢将来。当今天下,群雄之中,唯曹操一枝独秀,可曹操的为人,却为人诟病。当年曹操逃难,寄宿在吕伯奢家中,吕伯奢好心好意款待他,曹操却疑心吕伯奢要害他,将吕伯奢全家杀死,杀死之后,还说了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人心如此,不可谓不黑。正是因为曹操心黑,才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曹操之强,皆是因为曹操心黑的缘故。 而另一位,则是汉高祖!高祖自认不如项羽,每每项羽阵前挑衅,高祖都避而不战,项羽言语侮辱,高祖听而不闻,脸皮如此之厚,世间少有。更有甚者,项羽要烹杀高祖的亲父,高祖竟然视而不见,竟说如果将自己的父亲吃了,还请‘分一杯羹’,试想一下,若是脸皮不厚至极,怎能说出如此话来?然而正是因为高祖脸皮之厚,他才能打败项羽,最终平定天下,成为了大汉的开国皇帝。” 虽然一开始孙仁以为杨林所讲的是胡话,但听了杨林的一番讲解之后,孙仁立即觉得,杨林所讲的,竟然字字珠玑。 心子黑,脸皮厚,这还真是为人君者所必不可少的素质! 孙仁也曾熟读史书,有了杨林的提点,她便将史书上的君主逐一的拿出来比对,孙仁惊奇的发现,但凡在史上颇有功绩的帝王,要么就是心子黑,要么就是脸皮厚,又或者两者皆有。 “有趣!有趣!”孙仁越是比对,越觉得有趣,她笑着说道,“杨林,这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此说来,这成大事者,莫不都是厚颜无耻、心狠手辣之人了?” 杨林笑道:“主公,仁义只是圣人所说,但圣人,却从未成为君王。微臣所说的治国之道,并非以圣人之言出发,而是从人心出发,只有掌控了人心,才能够将国家治理好!刚才微臣所讲的,只不过是厚黑之道的皮毛而已,若主公想继续听,微臣接下来还有许多话可讲!” 所谓的厚黑之道,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杨林以曹操和刘邦为例子,只不过是为了将孙仁主公引入进来,而在孙仁入门之后,还需要学习更多的内容。 杨林便逐一为孙仁讲解厚黑之道,而孙仁也耐心的听着,她发现,原来学治国之道并不是那么无聊,杨林所讲的治国之道,引了不少例子,孙仁听着像在听故事一般。 当然,厚黑之道,单单一日是讲不完的,杨林为孙仁讲了一日,第二日,便在行宫为孙仁授课。 孙仁上午听张纮所讲的乏味的治世之道,下午,便听杨林所讲的有趣的厚黑之道,杨林循循善诱,将厚黑中的诸多道理为孙仁简单明了的讲了出来,孙仁资质聪慧,学得很快。 在杨林将厚黑之道悉数讲完之后,孙仁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自己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发生了改变。 杨林自然也瞧出了孙仁主公的变化,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位弓腰公主,总算能够在乱世中立足了! 第三章远见 建安十三年,春。 时曹操已平定北方,正蓄势待发,准备南进。 长江以南,人心惶惶,民众害怕曹操大军一来,便会生灵涂炭。 东吴的繁荣始于乱世,但始于乱世的繁荣,却终归不是长久的,很可能会再一次被乱世所破坏。 百姓们偏安江南,不喜战争,但适逢乱世,谁又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呢? “曹操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刘备和荆州的刘表!” 摘星楼上,杨林和东吴舆论会的核心成员济济一堂,正商讨着目前的局势,众人皆担心曹操首攻东吴,不过杨林却淡然处之。 吴湘问道:“杨先生,你说曹操的首要目标是荆州,有何道理?” 在桌上,早已摊开了一张地图,杨林指着地图上的地名说道:“自古以来,荆州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曹操手地上谋士这么多,他自然知道若想一统天下,必将先夺荆州的道理,至于我东吴,倒是其次了,如若曹操率先攻我东吴,那倒是只需主公休书一封给刘表,与我前后夹攻曹军,曹操腹背受敌,必大败无疑!” 嫣儿听得兴起,心想杨林这家伙胆敢肆意修改孙仁送给曹操的和书,将和书的内容换成挑衅词语,定然有恃无恐,既然他说曹操不会立即对东吴用兵,那就断然不会。 吴浩却说道:“杨先生,照你这么说,我东吴暂可保一时安稳,但若曹操占了荆州之后呢?那东吴再无荆州做屏障,曹操的大军定会长驱直入的。” 杨林道:“曹操与我东吴之间定有一战,这一战不可避免,虽曹操气势如虹,但这一战,东吴的赢面却很大,故而不必担心,我等只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杨林此言一出,众人便知道又有活儿要干了。 如今吴湘的家族,全被杨林绑在了一起,以杨林马首是瞻,对于杨林的命令,不敢有半点违抗。 帮助孙仁登上东吴的主公之位,吴氏家族冒着灭族的危险鼎力相助,但当孙仁成功登位之后,却只赏赐了一些黄金而已,吴氏家族是东吴巨富,不缺钱花,他们所渴求的,是家族的地位。 不过对于此,杨林也解释过了,是不想让主公的后台这么快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有了杨林的解释,吴湘等人又能多说什么? 杨林对众人说道:“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国之根本,在于农业,只有农业稳固了,人口才会兴旺,军队才会强大,当今世道,唯曹操一方采用屯田之法,最为稳固,曹操纵然战败,只消回去休整三、五个月,便能卷土重来,但我东吴却无此根基,倘若大败,只有灭国一途而已,因此,当务之急,东吴应发展农业。” 嫣儿戏谑道:“杨大人,若我们都种田去了,若曹操大兵压境,东吴无兵可守,那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杨林笑道:“关于此,你们不用担心,主公与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不会让曹操吞并我东吴的,如东吴真打败了曹操,我方便能有一段较长的休养时间,这段时间,正是我东吴在国力上赶超曹操的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杨林所言,若国力上的差距能够这么简单就弥补的话,那还需要那么多的谋臣做什么? 不过杨林则显得异常自信,说道:“众位不必怀疑,只消照着我所说的去做就行了,曹操虽强,但江北之地,实在不及我东吴之地富饶,我等只需兴修水利,重视灌溉,便能让百姓们丰衣足食。”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杨林的意思,是让众人在东吴的各地兴修水利,保证良田的灌溉。 吴湘又问:“杨先生,单单如此,未必能使我东吴赶上曹操吧?” 杨林便道:“吴先生无需怀疑,兴修水利,只是计策中的一环罢了,我这里还有一件宝贝,你们可以来看看!” 说着,杨林便从身上掏出来一张手帕,并将手帕仔细的展开。 众人瞧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手帕中的玩意儿定然是十分珍贵的,瞧杨林手中那物的形状,像是宝石之类的物品,但是当那物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众人却看不出究竟。 只见黑漆漆的一团,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吴阳问道:“杨先生,这是石头吗?” 杨林遥遥头,说道:“这不是石头,这是一种来自于番邦的粮食,姑且就称它为‘番薯’吧!” “番薯?” 众人还是不解,于是杨林便详细的解释道:“当下百姓们和士兵们所吃的粮食以小麦和大麦为主,但这两种粮食对气候的要求较高,若遇大旱,田里便颗粒无收,若再兵荒马乱,粮食就更少了。当百姓们没有粮食吃的时候,他们连树皮、黄土都吃,更有甚者,竟是吃人,灾民们是国家的不稳之因,若是他们起兵造反,国家政权便会不稳固。 而这种叫做番薯的粮食,是我从番邦弄来的,比小麦和大麦易于耕种,只消埋在土里便能存活,纵然是贫瘠的土地也能生长,也不会受到鸟害,其产量,三倍于小麦!” “这么多!?” 吴湘吃惊道,他虽然不太明白杨林所说的话,但是也听出来了,如果真有一种粮食的产量能是小麦的三倍,那么同样一块地,种出来的番薯,就能够养活以前三倍的人! 杨林又说道:“我希望诸位能够小心的将番薯种出来,随后便在东吴各地命农人们耕种,一旦成功,我东吴就再也不会遭遇饥荒,当番薯的产量达到了一定的度之后,便能够减免农人们的赋税,如此一来,民众对于国家的认同度也会提高,届时,便会有忍受不了北方的重税的人来投奔我东吴,我东吴的国势,就会日益强大。” 杨林高瞻远瞩,众人听得心惊,他竟然能够预料到那么久之后的事。 想不到看似丑陋的番薯,竟然是增强国力的根本之物! 当然,杨林所想到的,还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只听得他又道:“之后的事才是关键所在,嫣儿,我不是让你们熟读经济学了吗?当你们熟读经济学之后,就能够成为首屈一指的商人,到时候,买进卖出,打败曹操,全靠你们了!” 第四章荆州 二月,刘表派使者向东吴求救,说曹操厉兵秣马,即将南进,希望孙仁能够派兵支援。 不过孙仁只是告诉使者,东吴的兵士久乏,不宜出征,便回绝掉了。 使者回去之后,众臣对此议论纷纷。 诸葛瑾道:“主公,当今天下,以曹操最强,东吴与荆州,唇齿相依,若荆州沦为曹操之地,只怕我东吴也危在旦夕,是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摒弃成见,联合抗曹。” 但孙仁却道:“刘表与孤有杀父之仇,孤登主公位之时,刘表送书祝贺,旨在于化解两家的矛盾,可孤也不是那么笨的,岂会受刘表利用?依孤之见,还是令刘表和曹操两败俱伤,东吴才收渔人之利的好。” 孙仁的一席话,说得诸葛瑾无言以对。 杨林也暗自窃喜,看来主公已经将自己所教授的厚黑之道暗记于心了,如此一来,倒不用自己再费心了。 朝会之后,孙仁回书房,杨林紧随。 来到书房,孙仁便令人将房门紧锁,自己便和杨林密议。 孙仁道:“杨林,你之前说应联合刘表抗曹,又说不应东吴主动示好,现刘表已然派使者前来,你又何故让孤回绝他?” 杨林道:“主公,现在联刘表抗曹,还不是时候,现刘表的兵力,和我东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与他联合,若大战之时,我东吴损兵折将,而刘表毫发无伤,纵然击退了曹操,我东吴也难以在乱世立足,所以,当下,东吴应避其锋芒,作壁上观。” 孙仁又问:“那么,依你之见,什么时候,才是我东吴出兵的最佳时刻?” 杨林道:“刘表染病,不久于人世,恐年内就会死去,他死之后,两个儿子争位,只怕荆州之地,无法再抵挡曹操大军,依微臣之见,当荆州势弱之时,正是我东吴出兵之时。” 孙仁疑惑道:“只怕到时候以东吴一己之力,难以和曹操的大军相抗衡。” 杨林笑道:“主公不用担心,在那之前,荆州必定会折损曹操的元气,姑且不论刘表的军力,就连驻扎在新野的刘备,手底下也是猛将如云,再加上有诸葛亮为军师,只怕会让曹操吃尽苦头。” 杨林虽尽力宽慰,但孙仁却依旧愁眉不展,于是杨林便道:“如主公依旧不放心,微臣愿亲往荆州一趟,以解主公之忧!” 一听杨林要去荆州,孙仁立即转忧为喜,道:“杨林,有你为孤出力,孤才能高枕无忧!” 杨林又道:“主公,微臣此次去见刘表,须主公赐我一件信物才行。” 于是孙仁递给了杨林一把宝剑,道:“这是兄长最喜爱的白虹剑,削铁如泥,你带去,刘表自然认得。” 杨林领命,便轻骑简从,只带了嫣儿一名丫鬟跟随,嫣儿虽是女流之辈,但毕竟是鲜卑人,血脉中自带三分野性,对于马匹一骑就会。 杨林和嫣儿一路向西,只消三日,便到荆州。 荆州城虽大,但比起繁华来,却不如柴桑。 杨林和嫣儿来到荆州州府,对守卫说是东吴使者来见,守卫立即通传,刘表立即接见杨林和嫣儿。 刘表接见杨林之地,是在卧室,而刘表已然躺在卧榻之上,起不来床,杨林知道他病入膏肓,便不多言。 杨林首先亮出了手中的白虹剑,刘表一见,道:“果然是白虹剑,众人皆知东吴有六柄宝剑,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每一柄剑都削铁如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尊使请坐。” 刘表让杨林坐下,问道:“之前我派使者前去,求兵于东吴,但使者空手而回,我急得一病不起,现听闻尊使来,带来东吴主公的信物,不知东吴的援兵,何时可到?” 杨林却道:“还请明公见谅,今主公刚掌东吴大权,军中不稳,周瑜等将把持军务,视主公之言为无物,再加上东吴军士久疏战阵,实不能抽出来支援荆州。” 刘表一听,顿时发怒,道:“那她还派你来做什么?你一个人,却能起什么作用?” 杨林无言以对,刘表便打发杨林离开了。 虽然对东吴的使者不满,但是刘表还是命人安排了杨林等人的住处,杨林和嫣儿入住歇息。 嫣儿奇怪道:“杨大人,你见刘表的时候,怎么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和之前的你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在嫣儿的心目中,杨林巧舌如簧,能颠倒黑白、能指鹿为马,她原本以为,杨林会在刘表面前滔滔不绝一番,随后取得了刘表的信任,随后刘表便不怪东吴没有出兵相助,而是拼死抵挡曹操。 可是这一次,杨林却显得有些沮丧,令嫣儿无法理解。 杨林笑道:“行将入土的人,说再多的话,也是说给鬼听了!我杨林会说书、会吟诗、会出谋划策,这也只是因人而异,对刘表,我实在无话可说。” 嫣儿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为了见刘表,那么杨林到荆州来做什么?他不是来为主公排忧解难的吗? 见嫣儿不解,杨林又道:“嫣儿姑娘,我只能告诉你,今次来荆州,定然会不虚此行,只是我来见的人,并非刘表。” 嫣儿问道:“不是刘表,又是何人?” 杨林道:“不久之后你便知道了。” 嫣儿又问:“那人是谁呢,为何现在不肯告诉我?” 杨林不答,便睡下了。 嫣儿无奈,便也睡下,由于房间只有一个,是以两人同房分床而睡,嫣儿是杨林的丫鬟,也不拘此节。 夜半时分,嫣儿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敲门声甚是轻微,若不是嫣儿警觉,只怕听不到。 “什么人!?” 嫣儿问道,但敲门者不答,于是嫣儿起身,并掌灯。 杨林也起身了,来到了嫣儿身边,道:“嫣儿姑娘不必大惊小怪,之前我说过的今次想要见之人,此时已然到了,你去开门即可。” 嫣儿不由得白了杨林一眼,什么人非要半夜三更来见,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第五章刘琦 嫣儿开了门,只见一位官家公子正站在门前,嫣儿并不认得,好在这位公子言语间还算客气。 “请问,是东吴的使者在此吗?” 一听这位公子的口气,便是来找杨林的,嫣儿寻思着,难道杨林的名气已经从柴桑传到荆州来了吗? 杨林也缓缓来到门前,对公子行礼道:“在下正是杨林,请问这位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公子也向杨林回礼,道:“我乃刘表长子,刘琦,听闻东吴使者远来荆州,特来拜访。” 杨林道:“久仰大名,刘公子还请坐下说话!” 于是杨林便邀请刘琦进屋坐,由嫣儿奉茶。 嫣儿泡茶可没那么细心,只是用半温的水冲了茶叶,送到了两人面前。 这两人,都是虚伪之徒! 一个明明已经料到对方回来,却还问什么“找在下何事”;一个虽说“特来拜访”,却选在了半夜三更的时分…… 嫣儿对这两人,可算讨厌至极。 不过自己身为丫鬟,嫣儿还算恪守本分,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一直在旁边伺候着。 只听得刘琦问了杨林的官职和姓名,便道:“杨大人小小年纪,便能出任如此要职,他日必将不可限量,定是江东的栋梁之才。” 杨林笑道:“刘公子切勿谬赞,在下只懂得说书而已,受主公抬爱,才受封从事,只求苟且于乱世,并无称雄之野心,倒是刘公子,正值壮年,定能使荆州日益昌盛。” 面对杨林的恭维,刘琦只能叹气,道:“杨大人有所不知,刘琦现在处境尴尬,稍不留神,便会被后母所害,哪敢奢求荆州之主?” “怎会如此?刘公子乃刘表长子,理应子承父业,怎会被后母所害的?” 杨林假意吃惊,于是刘琦便娓娓道来。 刘表病入膏肓,眼看不久于人世,荆州的嫡庶之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刘表喜爱刘琦,但无奈后妻蔡夫人欲立自己的骨肉刘琮,刘琦处境尴尬,知道蔡夫人欲除自己而后快。 刘琦在荆州,并未培养自己的势力,亲信不多,而蔡夫人则有其弟蔡瑁撑腰,在荆州势力颇大,刘琦不是对手。 刘琦整日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自处,但不想此时东吴的使者竟来到了荆州,刘琦这才深夜拜访。 既已开诚布公,刘琦便径直说道:“杨大人,刘琦只求苟活于世,并无野心,若东吴能助我夺得荆州之主,刘琦必定向东吴俯首称臣,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人为了活命,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杨林也很明白,刘表的儿子,每一个像样子的,这个刘琦,竟以整个荆州作为筹码,恳求东吴相助。 就连一旁默默无闻的嫣儿,也不由得看低了刘琦这位荆州的公子,身为男子,怎能如此贪生怕死,生死关头,理应奋力一搏,怎能如此畏首畏尾,寻人庇护? 只听得刘琦又道:“刘琦听闻东吴的新主是位女子,但我并无觉得有何不妥,女子治理天下,定能比男子更为出色,刘琦在此,为东吴祈福!” 说罢,刘琦向着杨林拜了一拜,按理说,他身份尊贵,不应如此作践自己,可杨林也知道,这位荆州的公子可是没什么气节的,因此并不诧异。 杨林道:“刘公子不必如此,在下情何以堪?只是杨林此次来,主公命我来见荆州牧,并没让在下插手荆州内务,因此寻求东吴支持一事,在下实不敢做主!” 杨林说得非常的诚恳,刘琦自然也知道事不能成,想想自己的父亲刘表亲派使者向东吴借兵尚不能成,又何况自己这位受人排挤的公子呢? 于是刘琦道:“既然如此,刘琦就不打扰尊使的休息了,刘琦这就离去!” 说着,刘琦起身欲走,杨林径直叫住了他! “刘公子,且慢!” “不知杨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刘琦面有喜色,知事有转机,便坐下询问。 杨林又道:“刘公子切勿这么快离开,在下刚才是说,主公不让在下插手荆州的内务,那只是主公以使者的身份告诫在下的,但是却没说,在下不能以私人的身份插手,刘公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大可以和在下交个朋友。” 刘琦喜出望外,杨林在东吴位居高位,又受孙仁主公的信任,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刘琦求之不得。 “杨大人哪里的话,刘琦乃落魄之人,有人愿意与刘琦为友,刘琦怎敢不从?” 于是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所谈论的话题,自然就更加私密了。 杨林道:“刘公子,如今你不可再当在下是东吴的使者,在下姓杨名林,是你的朋友,作为朋友,在下可以听你的肺腑之言,也能够为刘公子出谋划策,在下虽然愚钝,但主意还是有的,望能帮到刘公子才好!” 虽然杨林过于自谦,但是刘琦听得出来,杨林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尤其是今时今日,刘琦已然六神无主,能有人帮他出谋划策,那可是天大的幸事! “不知杨大人要为刘琦出个什么主意?” 刘琦迫不及待的问道,杨林却不慌不忙,道:“刘公子,你所焦虑的,正是你的生死,你说你后母会加害于你,因此你担惊受怕,可是你可曾想过,害怕他人迫害自己,原本就是软弱的表现,若是强硬之人,必将反戈一击,拼他个鱼死网破!” 杨林言之凿凿,刘琦自觉惭愧,道:“杨大人,你所说之事,刘琦也曾想过,不过刘琦势力单薄,只怕不是后母的对手,若失手,只怕死无全尸。” 杨林笑道:“刘公子所言差矣,嫡庶之争,并非看在势力强弱,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争,也不尽然是势力强的一方获胜,胜出与否,全看一个理字,若你占了这个字,便能高枕无忧!” 刘琦急问道:“杨大人,照你这么一说,我当如何做到这个‘理’字?” 刘琦不明所以,急切想从杨林口中知道答案,但是杨林却不愿多说,道:“刘公子,眼看就要天亮了,你身为荆州公子,竟深夜探访东吴使者所住之处,若被人瞧见了,少不了闲言闲语,依在下看,今日就暂且打住,在下明日,自会来探视你的。” 既然杨林已经下了逐客令,刘琦虽然不乐意,还是只能怏怏离开。 第六章出谋 刘琦离开之后,嫣儿颇为不满。 这位荆州公子深夜来访,打扰他人休憩,而且一谈就是大半夜,现已天亮,嫣儿睡意全无,可是身体却异常疲惫。 嫣儿气恼道:“杨大人,这种人身为刘表的长子,竟会偷偷摸摸,像老鼠一般深夜来访,你和这种人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不必担忧,我可是正因为刘琦是胆小懦弱之人,才会为他出谋划策的。荆州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刘表能坐稳荆州,可见此人颇有才干,只是他垂垂老矣,恐不久于人世,可是他的子女却不成气候,无论是刘琦还是刘琮继位,只怕都难以抵挡曹操的大军。” 嫣儿奇道:“那你助那刘琦公子,岂不是毫无用处?” 杨林又道:“那可未必,虽刘家的子孙都不成器,但也有所不同,若刘琮继位,那荆州只怕不战而降,但是若刘琦继位,他虽也是懦弱之辈,但至少不会将荆州的领土拱手让人,所谓穷鼠噬猫,荆州虽不能抵挡曹操,但却能令曹操损兵折将,当曹军战我东吴之时,只怕已是强弩之末。” 听到这儿,嫣儿终于知道了杨林的良苦用心。 杨林从一开始,就不是来见刘表的,他的目的,是来助刘琦登位的,因为只有刘琦成为了荆州之主,对东吴而言,才能利益最大化! 想想杨林为了东吴、为了孙仁所做的一切,嫣儿竟然有一些感动了,可是这个人,却从未对第二个女子如此好过,想着想着,嫣儿不免有些失落。 杨林却并没有瞧出嫣儿的心理波动,而是说道:“嫣儿姑娘,我会在酉时去见,在此之前,你可以再睡睡,补足一下精力。” 嫣儿在心里暗骂,杨林却也是在天黑了之后才去见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心中不满杨林,但嫣儿还是照杨林的吩咐睡觉,主仆二人补足了精神,磨到黄昏时分才出去。 虽杨林的身份是东吴派来的使者,但刘表却没有什么闲工夫去跟踪杨林的行踪,但杨林也颇为小心,直到确认无任何人窥视之后,才敲响了刘琦家的后门。 后院是女眷所住之处,杨林不走前门,却走后门的行为,令嫣儿唾弃。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杨林向这位老妇禀明了自己的身份,老妇如临大敌,立即前去通传,半晌之后,刘琦亲自到后门迎接。 刘琦让后院的人切勿走漏风声,这才邀请杨林到厅堂议事,虽是落魄公子,但刘琦的饮食却并不节俭,好酒好肉应有尽有。 刘琦款待杨林和嫣儿用餐,完毕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请杨林和嫣儿来到了密室。 所谓的密室,是一间只有门,却没有窗户的房间,在这里说话,刘琦颇为放心。 刘琦率先歉意道:“杨大人,昨晚之事,是刘琦糊涂所为,今日一想,刘琦以荆州公子的身份,深夜前往使者住处拜会,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遭人口舌,后母正好由此发难,到时候,刘琦恐性命不保!” 杨林开导道:“刘公子不必自责,既没人看见,便也无妨,今日在下来,正是与刘公子商议大事,在这间密室中,在下也能畅所欲言!” 刘琦急问道:“昨夜杨大人对刘琦说,嫡庶之争胜出与否,全看一个理字,今日我苦苦思寻,终不知如何占得了这个‘理’字,还请杨大人为我解惑。” 杨林笑道:“刘公子请勿着急,这个理字其实不难理会,历朝历代,但凡帝王、诸侯的继位之人,都可以说是名正言顺,或是嫡出、或是才能出众、或是单传,无论何种缘由,都需民众们信服,若民众不服,只怕就算登上高位,也坐不安稳。 这就如同我东吴新主,虽为女子,但其名声在外,再加上孙氏子孙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主公才能受民众推崇,登上主公之位。在下观荆州形势,虽公子生母势力庞大,但她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你,若你真死在她的手中,她便脱不了干系,那么她的儿子,也当不了荆州之主了。” 刘琦听得连连点头,只是杨林所说,只是后母不敢当面加害于自己,刘琦想听的,是如何能成为荆州之主! 好在杨林很快就将话题转移,道:“刘公子,虽你势力不如你后母,但你想要登上这荆州之主的位子,其实并不难,只要你照着在下所说的方法就行了。” “此话当真!?” 刘琦喜出望外,他的家中也养了不少的智囊,只是这些人从不敢在他的面前将话说得如此绝对。 刘琦看着杨林,只见他的眼中露出坚毅神色,知道杨林所言,并非戏弄自己。 杨林又道:“刘公子不必疑惑,纵观荆州形势,实际上只是你与你后母之间的恩怨罢了,你和你的后母二人,只能活一人,如若你的后母死了,便不会有人再想取你的性命,也不会再有人反对你成为荆州之主的!” 刘琦道:“杨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手刃自己的后母……可是,这谈何容易?” 刘琦有些退缩了,他还从未想过去谋害自己的后母,也找不到任何的方法能够成事。 但是杨林却不以为然,道:“刘公子,你可别自乱阵脚,实际上以在下看来,要杀一人,如同杀鸡一般,容易得很!” 刘琦不敢相信杨林的话,不过一旁的嫣儿却深信不疑。 杨林能够以巧妙的计谋杀死了东吴的主公孙权,难道说,区区一位刘表的妻室,能有东吴的主公更难以谋害吗? 刘琦有些兴奋,忙问道:“刘琦恳请杨大人详说,究竟要如何,才能杀掉我的后母?” 杨林微笑着反问道:“请问一下,刘公子的府上可有木工?” 刘琦奇怪道:“有是有,可是,杨大人,你要这些木工何用?” 杨林道:“刘公子切勿小瞧了这些能工巧匠,他们可是国家不可多得的基石,要致你的后母于死地,全在这些木工身上了!”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刘琦自然也只能随杨林差遣。 第七章圆桌 刘表虽为荆州之主,但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坐拥荆州九郡,无奈荆州为兵家必争之地,江北曹操对荆州虎视眈眈,刘表时时刻刻担心着曹操的虎狼之师来犯。 后刘备来投,刘表让他把守荆州北门,想刘备手下猛将如云,必能牢牢的抵御曹军! 外方稍稳,但家中内斗却从未停息,后妻蔡夫人喜欢刘琮,欲让刘琮为荆州之主,而刘表自己却喜欢长子刘琦。 只可惜,无论长子刘琦还是次子刘琮,都不成气候,刘表久病,自知命不久矣,想到自己身死之后,荆州无人统领,刘表就连连叹气。 刘表听闻东吴女主登位,便立即送去书信,想和东吴化干戈为玉帛,共抗曹操。 只可惜,自己虽然示好,但东吴的女主却并不买账。 曹操大军随时可能南下,刘表派使者前去,却未请来一兵一卒,只请来又一位使者,这位使者如今还住在荆州城中。 事到如今,刘表已经顾不得东吴的援助了,他只关心着北方的局势,每日都在病床上听着军士禀告军情,只有当听到“曹军并未来犯”的言语之后,刘表才安心入睡。 不过刘表心中也很清楚,无论自己多么不情愿,这曹操的大军是一定回来的,只是迟早的问题,对此,刘表异常焦虑。 这一日,蔡夫人正伺候刘表喝药,忽有人传刘琦来见,刘表让刘琦进来,问刘琦来意。 刘琦道:“父亲,儿遍访能工巧匠,做了一件稀奇物出来,还请父亲过目!” 在刘表病时,刘琦并不常来探望,今次刘琦来,刘表病中虽无甚表情,但听刘琦说有稀奇物拿给自己看,便勉强的展出一点笑容,道:“我儿孝顺,为父倒要瞧瞧,你做的究竟是什么稀奇物?” 刘琦便示意下人们将物件抬上来,竟是一张圆形之物。 刘表可没见过这样的物件,便问道:“这是何物?” 刘琦解释道:“父亲,这是一张圆桌,是用来吃饭的。” “吃饭?” 刘表依旧疑惑不解,于是刘琦便让人将圆桌放下来。 刘琦解释道:“父亲,你我便可坐在这圆桌一侧,菜肴则放在桌面上。” 刘琦讲得浅显易懂,众人一听就懂。 蔡夫人却笑道:“可是这圆桌太大,若真只坐桌子一侧,只怕另一侧的菜肴就吃不到了。” 刘琦微笑道:“后母不必担心,这张圆桌的桌面,是能够旋转的。”说着,刘琦便微微转动桌面上的圆盘,“若是吃不到另一侧的菜肴,只需转动桌面,便能够吃到。” 刘表和蔡夫人都对这圆桌的设计感到惊讶,虽只是一张吃饭用的圆桌,但构思如此巧妙,两人都从未见过。 刘表道:“难得我儿用心,如此精巧之物,就留下吧。” 刘琦道:“既然如此,儿不打扰父亲静养了,儿这就告退!” 说罢,刘琦就离开了。 刘表命人将圆桌摆在房间的正中,自己继续吃药,看着这张圆桌,刘表面露笑容。 蔡夫人不满道:“只是一张圆桌而已,虽构思巧妙,但也值不了多少钱银,看你乐成什么样子了?” 刘表瞧了蔡夫人一眼,随后严厉说道:“夫人,你难道不知道琦儿的良苦用心?” 蔡夫人摇摇头,不懂刘表所言何意。 刘表又道:“夫人啊,自你入门以来,对琦儿万般刁难,恨不得将他除掉,好立琮儿为荆州之主,琦儿每日惶恐,所以才送来这张圆桌。” 嫡庶之争,在荆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刘表当面说出,蔡夫人并不介意。 蔡夫人道:“琦儿性格懦弱,若执掌荆州,只怕生灵涂炭,倒是琮儿,乖巧伶俐,正是荆州之主的不二人选,妾身之所以不喜琦儿,是为了荆州着想,而妾身也并没加害琦儿的念头。” 蔡夫人再三解释,刘表却不听了,只是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不过,琦儿知道你要害他,才送来这张桌子,是为了化解恩怨,你瞧,这张圆桌这么大,能坐十人,而桌上圆盘能够转动,无需起身,便能吃到桌上菜肴,琦儿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睦睦的吃饭,他将你当作是母亲,可是你呢?你何曾将他当作是儿子?” 在刘表的心目中,家人的低位向来是最重的,刘琦、刘琮、蔡夫人,都是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刘表实在不想偏袒任何一方。 今后妻与长子不睦,刘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总想着蔡氏能与刘琦冰释前嫌,刘琦送来的这张圆桌,正合刘表的心意。 刘表喝完药,便让蔡夫人离开了,蔡夫人心中惭愧,不知如何是好。 想刘琦软弱无能,又不善讨好刘表,因此蔡夫人在刘表的面前屡次说刘琦的坏话,刘表也无法反驳,眼看着刘表病入膏肓,自己的儿子刘琮很快就能够登上荆州之主的宝座了,可是不想这个时候,刘琦竟然会巴结父亲了。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能工巧匠,做出这么一张稀奇的圆桌来,寓意极好,刘表甚是喜欢。 既然刘表已经当面斥责了自己,蔡夫人自然知道,此时的刘表心向着刘琦,自己预谋了这么久,蔡夫人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如意算盘泡汤,于是,她急急忙忙修书一封道: “今琦儿送来圆桌,寓意极好,后母见后,惭愧不已,忆及曾亏待于你,悔不当初,然琦儿切勿焦虑,后母实无加害之意!今你父虽大不如前,但只需细心调养,仍有年月可活,荆州之主,能者居之,若你父归去,后母定会秉公择贤者为荆州之主。” 信写完后,蔡夫人立即命人送给了刘琦,自己则晚上在刘表面前哭诉,说自己被冤枉了,并没有想要害刘琦的念头,在昨日受到了刘表的责备后,便立即写信向刘琦道歉。 刘表瞧自己的妻子哭得厉害,便也只能不停的安慰,心中也是一喜,既然蔡氏会写信给刘琦,说明她的确已经改过了,家中就再无不睦之事了。 至于刘琦送来的那张圆桌,刘表甚是喜欢,便嘱咐家人,从今往后,便在这张圆桌上吃饭,全家老小其乐融融,真是一桩难得的美事。 第八章捷报 刘琦最初并不知道杨林找木工来何用,只是当杨林将圆桌的图纸拿给木工们看了之后,刘琦才恍然大悟,他竟要做一张桌子! 这杨林的心思,实在是太巧妙了一点,如此精妙的圆桌,他都能设计出来。 在圆桌做出来之后,杨林对刘琦说道:“这张圆桌,是送给刘表的,刘表看后,一定很欣喜,因为有了这张桌子,家人们便能同桌吃饭了。” 刘琦心中大喜,便留杨林在自己家中住下,自己则亲自给刘表送圆桌去了。 回来之后,刘琦喜形于色,只因为自己送圆桌去的时候,父亲对自己颇为赞许。 随后第二天,又收到了蔡夫人送来的致歉信。 于是刘琦喜出望外,立即找来了杨林,道:“杨大人,你的计策果然有效,现后母已经不怨恨我了,从此往后,我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加害自己了!” 面对刘琦的愚笨,杨林实在不话可说,良久才道:“刘公子,虽说你的后母送来书信向你致歉,但她害你之念,却从未打消,你可切勿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以免受害。” 刘琦问道:“杨大人,照你这么说,我应当如何是好?” 杨林道:“刘公子,在下做的桌子,除了吃饭之外,还有一个效用,那就是助你登上荆州之主的位子!” 刘琦惊道:“杨大人,你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圆桌做出来之后,刘琦曾仔细检查过,这张圆桌除了面上活动的圆盘之外,再无其它机关和暗盒,可是杨林却说这张小小的圆桌能助自己登位,刘琦自然不信。 刘琦只以为杨林让自己送桌子过去,是为了让自己讨好父亲,可是杨林却在此信口开河…… 见刘琦十分吃惊,杨林则笑笑,说道:“刘公子切勿担心,在下虽说这张圆桌能助你登位,但却不是此时。” 刘琦急问:“杨大人,还请你明示,我要如何才能利用这张圆桌,登上荆州主人之位?” 杨林道:“刘公子,当下你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时机,你要常去父亲那儿走动,与父亲一起在圆桌上吃饭。” 杨林说话向来爱卖关子,刘琦也颇为无奈,既然杨林不说,他也不便再问。 于是刘琦便去自己的父亲那儿去请安了,而杨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嫣儿守立一侧,杨林借着昏暗的烛光起笔: “主公敬启,微臣已于荆州拜会刘表,刘表病重,恐不久于人世,其子嗣中并无出类拔萃者,想刘表死后,荆州必不能抵挡曹操大军。微臣以东吴之利思量,刘琦、刘琮之中,若刘琮登位,荆州必将不战而降,而刘琦愚笨,不思变通,他若登位,必将战至一兵一卒,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曹操虽能取荆州,却也会大伤元气。是以微臣欲留荆州,助刘琦登位,年内返回,请主公勿念。月余后,曹操必将南下,时刘备守荆州北门,必有一场大战,请主公拭目以待。” 信写完后,杨林将心小心的收好,交给嫣儿,道:“请快马加鞭,赶回柴桑,将信送到主公手中。” 嫣儿奉命而去,数日后返回,并带回了孙仁主公的回信,信中竟有责备杨林之意,孙仁说,自己颇为想念杨林,荆州之事,望他不要逞强,能成事最好,若不能成事,尽快返回柴桑,曹操的大军不足为惧,只要你我同心,必能抵御强敌。 看完孙仁的回信,杨林笑了,不过却并未再提笔,自己安心待在了荆州。 杨林在荆州悠闲度日,而刘琦则每日去探望刘表的病情,刘表往往留刘琦一同吃饭,与蔡夫人、刘琮、蔡瑁等人同坐一桌。 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三月,战事来报! 曹操以夏侯惇为主将,李典为副将,挥师十万直逼新野而来。 刘表立即嘱咐刘备抵御曹军,刘备率军迎战,刘表的心中却不免担心,曹军十万之众,而领军者又是曹操麾下大将,刘备手中军队不多,只怕难以抵挡。 但是战事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刘备以名不见经传的诸葛亮为军师,指挥三军迎战,这诸葛亮据说是东吴功曹从事诸葛瑾的胞弟。 夏侯惇率军与赵云所率军队在博望坡遭遇,交锋之下,赵云败退而逃,夏侯惇趁胜追击,便遇到刘备亲率的伏兵,但伏兵毕竟人少,无法打乱曹军阵型,没支持多久,刘备也落荒而逃。 为取刘备首级,夏侯惇率军一路追击,竟追入到山林窄路之中,夏侯惇心知不妙,想退军,却无奈战线太长,根本无法折返。 关羽、张飞二将顺势放火,火烧曹军,曹军死伤无数,哀嚎遍野,而关平、周仓、刘封等人也潜入曹军后方焚烧物资,曹军顿时大乱。 曹军溃不成军,夏侯惇无法再指挥军队,只得收拾残部,逃回许昌。 此战刘备军能以少胜多,堪称完美,而刘备的军师诸葛亮,则于此战后名扬天下,众人皆以诸葛亮和曹操手下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对比,认为诸葛亮比起曹操手下的谋臣,还要更胜一筹! 捷报传回荆州,荆州百姓人人手舞足蹈,民众们都以为,曹军败了,从此荆州再无战事。 但是杨林却知道曹操必会卷土重来的。 他对嫣儿说道:“嫣儿姑娘,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国力的重要!若是别的豪雄,只怕一场战争败了,便会一蹶不振,但是曹操却不一样,他后方稳固,兵源不断,粮食充足,这一次虽然损兵折将,但不消半年时光,曹操定会再次攻入荆州之地!” 正在杨林夸夸其谈之时,孙仁的书信也送到了,在书信中,孙仁对杨林颇为称道,说杨林能料到曹军将会与刘备军大战一场,实在是了不起,孙仁还说,既然刘备能够以弱胜强,那么东吴也一样可以,曹操不踏足东吴的领土还好,若真踏足了,东吴的军士,必将杀得曹操片甲不留! 第九章家宴 博望坡大败曹军,刘表欣喜若狂,感觉周身的病痛也好了不少。 刘表于兴头上,邀请新野的刘备前来赴宴,同时受到刘表邀请的,还有在博望坡之战中崭露头角的军师诸葛亮。 刘备仅带着几骑赶至荆州,刘表设家宴款待。 同桌吃饭的,全是刘表的家人:蔡夫人、刘琦、刘琮、刘修,还有蔡夫人的弟弟蔡瑁。 刘备见刘表设宴,竟以一张奇怪的圆盘吃饭,甚是奇怪,问道:“明公,这是何物?” 刘表道:“贤弟有所不知,此乃圆桌,家人济济一堂,坐于圆桌左右,岂不乐哉?” 刘表和刘备同是汉室宗亲,刘表从未将刘备当外人看待,刘备也感同身受,尽心为刘表办事。 既是刘表邀请,刘备也毫不推诿,径直坐了下来,诸葛亮也随着刘备坐下,随后是刘表的家人依次坐下。 但刘备所带来的贴身护卫赵云却未坐下,刘表奇怪道:“赵将军,此是家宴,不分大小,你为何不坐?” 赵云狠狠的瞧了一眼蔡夫人和她的弟弟蔡瑁,道:“子龙不与宵小之人同座!” 赵云意指明显,刘表自然听得出来,道:“赵将军无需多虑,今日家宴之上,谁再敢放肆,我令他人头落地!” 刘表言辞厉色,也看了蔡夫人一眼,蔡夫人心中不安,立即向赵云道歉:“赵将军,当日贱妾不识好歹,谋害贵人,事后才知玄德公乃荆州不可缺之人,妾身向将军发誓,绝不再加害玄德公。” 既然蔡夫人已经道歉,赵云才姑且坐下。 不过今日主客,并非刘备或是赵云,而是击败曹操的首席功臣诸葛亮,刘表见诸葛亮气度不凡,如仙人一般,便赞叹道:“听闻贤弟请了一位神机妙算的军师来,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诸葛亮谦虚道:“明公谬赞,亮只是山野村夫,受玄德公三顾之恩,才出山相助,至于才干,只怕不及明公手下谋臣。” 刘表命上菜,下人们将美酒佳肴端上圆桌,刘表又为众人讲解这张圆桌的使用之法,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刘表道:“此是琦儿所献,正和我的心意,琦儿,你送这圆桌,当赏!” 说着,刘表看向刘琦,但刘琦却有些魂不守色。 刘表问道:“琦儿,你可听否?” 刘琦这才缓过神来,忙道:“父亲,琦儿洗耳恭听。” 刘表并不以为意,继续推杯把盏,先敬诸葛亮,再敬刘备、赵云,刘表今日的兴致极高,丝毫不像是久病之人。 蔡夫人及蔡瑁则默默不语,风头全被刘备抢去了,两人心中甚是不满。 刘琮见母亲不语,自己也没了言语,至于刘修,更是宛如空气。 几人默默吃食,喝着闷酒,与刘备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一人,也无甚言语,此人正是刘琦。 刘琦从家宴一开始,就心神不宁,虽然腹中饥饿,却什么也没吃,刘琦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酒…… “刘公子,今日之宴,正是你下手的大好机会,若错过了此次机会,只怕在荆州牧死前,再难寻觅。” 在赴宴之前,杨林对自己所说之言,犹然在耳。 刘琦当即问道:“今日父亲款待玄德公,这么多人,如何下手?” 杨林却道:“刘公子,正是因为人多,才能掩人耳目,若是在平日下手,谁都会知道是你害死后母的。” 刘琦推脱不过,便只能依杨林之言行事,不过正值席间,刘琦却犹豫不决,始终无法下手。 刘琦面如死灰,心中惴惴不安,虽杨林已对他讲明了如何下手,但他却依旧温吞。 慌忙间,刘琦与赵云四目相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赵云,字子龙,刘备麾下猛将,传闻他有万夫不敌之勇,能在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刘琦努力控制自己不至于失态,而赵云,也没有在意与自己对视的刘琦。 刘表举杯道:“赵将军,再敬你一杯!” 赵云看了看一旁垂首不语的蔡夫人和蔡瑁,知道今日这两人是断然闹不出什么乱子来的,于是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刘表赞赵云海量,又举起了另一杯酒。 刘琦好容易镇定了下来,又想到了今日父亲宴请的主客诸葛亮,这位军师能以一万之众,击垮十万大军,世间之事,怎能瞒过他,只怕自己一得逞,就会被诸葛亮识破的。 刘琦性格懦弱,优柔寡断,在猛将谋士面前,一旦心有邪念,便害怕起来,刘琦害怕自己会被当场识破,害怕自己纵然得手,也会被人顺藤摸瓜,纵然无人查到自己,自己也当不上荆州之主! 刘琦的身子在不断的颤抖,不过在旁人看来,这是他饮酒过度的正常反应。 酒劲上头,刘琦突然觉得有一些昏沉,若不是他极力控制自己,只怕当场就会昏厥。 眼前所见之物如同梦境一般,刘琦却突然变得头脑空明起来! 自己难不成,是被那位叫做杨林的东吴使者给利用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己扶上荆州之主的位置,他只是想借自己之手,使荆州内乱,荆州一旦内乱,那得利者将是谁? 是东吴,还是…… 刘琦将目光定在了刘备身上,一旦荆州内乱,父亲命不长久,这荆州定然会落在刘备手中。 难道说,那位东吴的使者是和刘备串通好的? 刘琦心中不断的想,不过他无论怎么都想不明白,不过唯一能够清楚的一点就是,无论是何人指使自己来行凶,他都从来没有看重过自己,无论何人,都是将自己当做是手中的棋子! 刘琦虽然懦弱,但他最不喜欢被人利用,今日,他竟被人逼上了绝境。 事到如今,若是不下手,自己将永无可能成为荆州之主,若是得手了,那尚有一线生机。 想着想着,刘琦将心一横,他小心翼翼的从身上取出来一张手帕,在这张手帕上涂有剧毒,刘琦环顾左右,见父亲与刘备等人兴致勃勃,正在畅快饮酒,而自己的后母蔡夫人与其弟蔡瑁正在不断的喝着闷酒,无论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细小行为。 果然正如杨林所说,人越多,自己越能掩饰。 于是刘琦装着胆子,将毒轻轻的吐在了桌面圆盘的下沿,并且轻轻的转动圆盘…… 第十章剧毒 这张圆桌是杨林设计的,杨林让刘琦献桌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刘琦这张圆桌的妙用。 而刘表颇为喜欢圆桌,一时间对刘琦欣赏有加,使得刘琦一时忘记了杨林的话。 直到有一天,杨林告诉刘琦,这张圆桌可以作为毒物的传递工具,刘琦能够借用这张圆桌,在饭桌上轻易的杀死自己想杀的人。 刘琦惊讶不已,这才知道这张圆桌的奇妙之处。 虽然杨林已然为刘琦详述了如何在圆桌子上毒杀某人,但真到了临场,却没那么容易,刘琦也是借着酒兴才动手的。 刘琦将毒悄然的涂在了圆盘的下沿,就立即将手帕收好,他环视了一下左右,依旧无人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随后,刘琦便缓缓的转动圆盘,他将涂有毒的那块儿,转到了蔡夫人的身前。 “刘公子,毒只能涂在圆盘的下沿,因为如若你涂在上沿的话,无辜的人只怕会中毒,而你被人识破的几率也增加不少。” ——这是杨林的嘱咐,而刘琦也遵循着杨林所说的去做。 摆在蔡夫人面前的,是她最不爱吃的两道菜,而这两道菜叠在一起,油溢了出来,蔡夫人喜好干净,若是要拨动圆盘,必须用手拨动圆盘的下沿,那她就会中毒。 刘琦紧张的等待着,但是第一次却并未成功。 因为桌上又有人拨动了圆盘,那人拨动圆盘后,夹了一口菜,便不再动。 于是刘琦又将圆盘拨动,将有毒的那块儿,再一次转动到蔡夫人的身前。 此时的刘琦凝神静气,因为若是自己反复的拨动圆盘的话,只怕会被人疑心,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 所幸的是,刘琦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蔡夫人似乎还没有吃饱,于是轻轻的用手指拨动圆盘的下沿,将自己喜欢的一道菜挪到了自己的身前。 刘琦知道蔡夫人的手上已经沾上了毒,在蔡夫人夹菜之后,慌忙将圆盘上有毒的那一块转到了自己的身前。 随后,刘琦又拿出另一张手帕,将圆盘的下沿小心的擦拭。 按照杨林的说法,这另一张手帕上涂的,是一种中和用的药剂,能够将毒物中和,刘琦用这种中和剂擦拭涂毒的地方,剧毒自然能够被擦得一干二净。 随后,刘琦又将两张手帕放在一起,中和剂正好中和了剧毒,这样,无论是谁,也查不出刘琦的身上携带有剧毒! 以为自己大功告成了,刘琦却突然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他慌忙的抬起头来,只见诸葛亮正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 他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刘琦下意识的感觉到,只是不知道诸葛亮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是自己消灭证据的时候,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 但是事已至此,刘琦根本就没有退路了,他朝着诸葛亮点点头,便收好了手帕,随后若无其事的喝酒吃肉。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没过多久,蔡夫人就突然全身僵直,然后摔倒在地! “呀!” 婢女们尖叫起来,直到这一刻,众人才从酒劲中醒悟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刘表的后妻,会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 众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立即围了过来,诸葛亮略懂医道,上前为蔡夫人号脉,随后便连连摇头,道:“明公,夫人已然先去了!” 刘表如晴天霹雳,怒道:“谁能告诉我,爱妻究竟是怎么死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 在家宴之上,刘表和刘备等人推杯把盏,兴致高昂,谁也没有注意到桌上的细小动作,而蔡瑁、刘琮、刘修等人,心情郁闷,也只是喝闷酒,几杯酒下肚,谁也没能保持清醒。 当然,桌上就只有刘琦知道蔡夫人是如何死的,她是在手沾上毒之后,又用手拿了糕点来吃,才因此中毒身亡的。 诸葛亮缓缓对刘表说道:“明公,尊夫人是中毒而死,只是这毒物,亮却从未见过,毒性之烈,难以言表!” “究竟是何人下毒?” 刘表怒道,令通传今日为家宴做菜的厨子,一共十名厨子被叫到了刘表的面前! 厨子们见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蔡夫人,都觉大事不妙,可是谁都不知道,是何人在今日的菜肴中下毒…… 刘表甚怒之下,下令将十名厨子全部处斩,可是杀了这些厨子,却依旧不知道是谁下毒害死蔡夫人的。 刘表命封闭府门,府中所有人都一一搜身,就连被款待的宾客刘备、诸葛亮、赵云也不例外。 不过搜遍了所有人,却无任何线索,无人身上带有**,也就是说,此种剧毒,就只得蔡夫人身上才有。 刘琮失了母亲,大哭不止,而蔡瑁也抱着蔡夫人的尸体,说不出话来。 蔡夫人一死,自己在荆州的地位必将受到影响,可是现在的蔡瑁,实在想不到那么遥远。 刘表尚在气头上,下令道:“今日若查不出爱妻的死因,一个也不能离开这里!” 刘表气急败坏,已没了判断力。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军师中郎将蔡瑁家中,有人中毒身亡。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蔡夫人刚被毒杀,就又有人中毒身亡了。 众人怀疑的目光,立即转移到蔡瑁的身上去了,蔡瑁大呼道:“主公,蔡瑁冤枉啊!” 可是今时今日,蔡瑁纵然有一百张口也难辨了。 刘琦心中暗自佩服,在自己参加宴席之前,杨林就曾说过,会配合自己的行为,以同样的剧毒毒杀蔡瑁的家丁,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刘琦佩服杨林的能力,心中也稍微宽心,如此一来,蔡瑁的罪名是背定了。 蔡瑁跪在刘表的面前,大呼冤枉,但是刘表哪里肯听,他头脑昏沉,旧病复发,哪里能自我思考? “蔡瑁,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毒杀自己的亲姐,真是**不如!” 刘表重重的骂着蔡瑁,并伸出手来,狠狠的扇了蔡瑁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之后,刘表自己的元气也耗尽了,整个人立即瘫倒,不省人事…… 第十一章孔明 荆州牧刘表之妻蔡夫人中毒身亡,下毒者是蔡夫人的胞弟蔡瑁。 消息不胫而走,整个荆州人心惶惶。 刘表因为爱妻之死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却依然听着下属的禀告,待查明蔡瑁府中下人所中之毒与致蔡夫人所死之毒是同一种毒后,刘表便下令将蔡瑁押送大牢。 虽蔡瑁大呼冤枉,但百口莫辩,任由他怎么呼天喊地,却也无济于事。 而真正的凶手刘琦却安然无恙,不过因为昨日担惊受怕,刘琦遂闭门不出,安心休养。 杨林来见,刘琦见到杨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在杨林的算计下,刘琦的荆州之主的位置基本算是定了,但对于杨林,刘琦却感到有些害怕。 这个人心思慎密,做事极端,且毫不留情。 他是为了东吴的利益着想,可以利用任何的人,对于杨林来说,刘琦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不过虽然刘琦对杨林颇为不满,但是却不敢得罪杨林,此人是东吴的使者,一旦惹了他,只怕整个东吴会向荆州发难! 另一方面,刘备等人也并未立即折返新野,一是因为刘备对于刘表的病情不太放心,二则是因为事有蹊跷,刘备也想继续探知蔡夫人之死的真相。 不过从荆州府传来的消息,就只有蔡瑁被下狱而已,也就是说,蔡瑁是毒杀蔡夫人的元凶,只是刘备怎么也想不通,蔡瑁为何要毒害自己的亲姐,而他又是怎么在餐桌上下手的? 诸葛亮见刘备并无离去之意,便主动来见刘备,道:“主公,新野无首,曹操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依亮之间,还是早日返回新野的好。” 虽然军师来劝,但刘备却并无离去之意,道:“军师,景升家中出此大事,我身为同宗,又怎能坐视不理?” 诸葛亮却道:“主公,此是刘景升家事,我等外人,又何必去操心呢?” 刘备沉默不语,身旁的赵云也不知如何劝说,赵云自然也希望刘备早日回新野,在荆州,赵云成天提心吊胆,担心有人会迫害刘备。 见刘备固执己见,诸葛亮只好说道:“主公,虽亮本不该说,但见主公受此迷惑,亮只好为主公解疑,实际上,当日还是蔡夫人的凶手,并非是蔡瑁,而是另有其人。” 诸葛亮此言一出,刘备和赵云皆吃惊不已,诸葛亮又怎么知道凶手另有其人的? 只听得诸葛亮娓娓说道:“主公,其实凶手毒害蔡夫人的方法并不复杂,只是当时桌上之人尽情饮酒,是以无视左右之事。”说着,诸葛亮便开始比划,“凶手借用的,便是那张圆桌,他将毒涂在圆桌的下沿,等蔡夫人的手沾上毒之后,便又回转桌面,将涂上去的毒抹掉,所以当时除了蔡夫人的手上之外,别的地方,都查不到有毒,此凶手对蔡夫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除了刘表的家人外,别无他人。” 听诸葛亮一描述,刘备和赵云顿时茅塞顿开,转念再想,在刘表的家人中,和蔡夫人有仇的人只有一人,那正是刘表的长子刘琦! “难道说,是刘琦侄儿?” 刘备喃喃自语,诸葛亮点头道:“没错,凶手正是刘琦公子。” 这一下,谜底解开了,想那张圆桌,也是刘琦所送,他对圆桌颇为熟悉,会以圆桌来杀人,也是情理之中。 刘备问孔明道:“军师,你既知刘琦侄儿就是凶手,为何不当场禀告?” 诸葛亮道:“还请主公谅解,当时亮只是瞧见刘琦公子行为有异,却还未想通,直到方才才想明事情缘由。不过虽凶手是刘琦公子,但他所做之事,却对主公有利,亮又何必揭穿他呢?” 刘备问:“军师是何意?” 诸葛亮道:“主公,蔡夫人和蔡瑁视你为眼中钉,更是曾迫害于你,刘琦公子替你除掉这荆州二贼,岂不是一件好事?” 刘备沉默不语,赵云则感同身受,上次蔡夫人和蔡瑁谋害刘备,若不是刘备跃马渡江,只怕早已死于非命了。 诸葛亮又道:“主公,并非我等不喜蔡瑁,就算是荆州牧刘表,对蔡瑁也颇为不满,若不是如此,怎会因为蔡瑁家中有毒,就将他打入大牢?” 诸葛亮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备这才醒悟,的确,刘备将蔡瑁下狱,理由实在有些牵强。 诸葛亮继续说道:“蔡夫人中毒身亡,就算在蔡瑁家中查到相同的毒,也并不能指是蔡瑁谋害了蔡夫人,刘景升虽病入膏肓,却也不会不知道,但刘景升依旧令蔡瑁下狱,以亮之见,刘景升已然在准备身后事了! 刘景升自知几个儿子无能,曾以荆州相让,只是主公推脱不受,今景升大限将至,若立刘琮为继任,子幼母壮,恐生祸事,相较之下,景升对刘琦公子颇为喜欢,已有立刘琦公子之意,这一次趁此机会,剥夺了蔡瑁的军权,令他不能掀风浪,才能保刘琦公子登上荆州之主的位子。” 诸葛亮分析得头头是道,刘备和赵云听得连连点头。 如此说来,刘备继续待在荆州也无济于事,他无法插手刘表的家中之事,刘琦或是刘琮继位,刘备并不关心。 诸葛亮又道:“只是,亮还担心一点,刘琦公子性子懦弱,并无智谋,可他是如何想出送圆桌,并在圆桌上杀手的手法的,此事颇为可疑。” 赵云道:“军师多虑了,纵是刘琦公子,手下也能养些谋士,靠谋士出谋划策,自然能想些主意。” 诸葛亮却道:“赵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亮不敢苟同。为刘琦公子出谋之人,只怕并不简单,亮虽自比管仲乐毅,但此等计谋,只怕亮也无法想出。出谋之人,其智谋不在亮之下,且心狠手辣,若此人是向着荆州倒好,若是另有他图,只怕会是一位难缠的敌手,还请主公提防才是。” 听了诸葛亮的话,刘备和赵云都皆感诧异,诸葛亮以前贤自比,天下之大,难寻比诸葛亮更有智谋之人,可是这一次,诸葛亮却对那位出谋划策者另眼相看,刘备也开始对那位谋士感兴趣了。 刘备道:“若真如军师所说,何不邀他至麾下,抗曹之事若有此人相助,定能如虎添翼。” 诸葛亮却摇摇头,道:“亮只怕此人并无主公想的如此简单,还请主公提防为好。” 第十二章连环 蔡夫人被毒杀,闹得荆州人心惶惶,不过既然蔡瑁已然下狱,主凶已找到,数日之后,民众们便也不再担心,荆州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杨林带嫣儿上街,荆州城虽比不上柴桑繁华,但街市还是有的,杨林想瞧瞧此处是否有荆州一带的土产,好买回去给孙仁主公瞧瞧。 嫣儿身为女子,自然也对琳琅满目的街市颇感兴趣,紧随着杨林的步子,主仆二人并肩而前。 杨林道:“嫣儿姑娘,你若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尽管给我说,我买给你。” 嫣儿笑道:“杨大人不必刻意讨好嫣儿,嫣儿习惯素打扮,不喜穿金戴银,杨大人还是省下些金银吧!” 杨林知道嫣儿在说谎,不过并不说破,继续向前走着。 忽见一摊位前聚集了不少人,杨林和嫣儿都觉稀奇,便凑过去看。 好容易挤了进去,只见一位白衣书生摆着摊位,摊位上放着几串铁环,杨林瞧着铁环环环相扣,如饰品一般串联着,不过这些却并非是饰品。 书生道:“诸位乡亲,只需一贯钱,就能来试试解这些铁环,若是没解开,钱归我,若是解开了,我以黄金相赠!” 书生口气颇大,而在摊位上,的确放着数两黄金,而且瞧那成色,便知是真金实银。 有几位民众垂头丧气,显然是尝试过了,不过却失败了。 一位失败者高喊道:“你这落魄书生,莫不是坑我等钱财,这些铁环分明扣得死死的,根本就不可能解开,你让我们解,分明是骗钱!” 面对质疑,书生笑而不语。 又一位民众将钱丢到了摊位上,随后开始尝试解环,但他花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能够解开,头上已然是满头大汗。 见实在无能为力,这位民众便只能放弃了,将铁环丢在摊位上,摇头而去。 随后无人上前,所有人都怀疑这位书生是骗子,于是有些民众便离开了,不再守在摊位前。 书生笑着说道:“在下设摊于此,只为寻有缘之人,若没寻到,在下也只能离开了!” 说着,书生开始收拾摊位上的钱。 杨林也笑了,他向前一步,来到了书生的摊前。 书生一瞧杨林,顿觉此人和旁人不一样,便道:“兄台也是来解环的吗?若是,请出钱押着。” 杨林道:“不才解环,无需押钱,因为没有必要。” 说着,杨林便随手拿起一串铁环,这些铁环虽然形状不一,但是内部的构造却是一样的。 杨林一边解着,一边说道:“此环以九个铁环相连,因此又叫做‘九连环’,看似密不透风,但事实上却有解开之法,只是繁复无序,故而较难解下,不过万事终有法门,这解九连环也是一样,需解一环,必要上两环,环环相扣。” 杨林手法娴熟,且说得头头是道,书生听得惊奇。 民众们见杨林解环解得顺畅,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嫣儿也直直的盯着杨林,这家伙,怎么连这些民间的小把戏也如此擅长? 杨林花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就将九连环系数解下,解下之后,杨林说道:“先生,这解环的步骤,总共三百四十一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你这摊上的金子,可归不才了!” 说着,杨林便顺手将金子收进了自己的怀中,而书生瞧在眼里,却不说话。 这下民众们都相信这位书生不是骗子了,一来这铁环真的可以解下,二来当有人将铁环解下,这位书生真的将黄金相赠。 既然得了好处,杨林便欲转身离去,书生却突然叫住了他。 “且慢!” 杨林站住了,问道:“先生还有何吩咐?” 书生道:“在下想问一句,兄台是否要向东而去?” 杨林道:“不才的归处,正是东方。” 书生叹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在下想不久之后,便会与兄台再见的。” 杨林也道:“先生所说,不才也颇有此意,不才等着和先生再会的一日!” 说着,杨林带着嫣儿离开了,而那位书生也不再叫住杨林,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随即也离开了。 带着嫣儿回到了刘琦府上,杨林便向刘琦辞行,刘琦虽然不舍杨林,但一想杨林善恶难定,离开也许是好事,便不再挽留。 杨林便命嫣儿收拾行李,嫣儿非常奇怪,但也只能照做。 主仆二人当天就骑马离去,在路上,嫣儿终于忍不住,问道:“杨大人,我们为何要离开得如此匆忙?现荆州之势还不太稳固,若是离开了,倘若荆州再生变故,可如何是好?” 杨林笑道:“我来荆州,该做的事已然做了,该见的人也已然见了,对于荆州,实在再无眷念,此时不离开,难道等着曹操的大军破城之后再离开吗?” 杨林此言说得含糊不清,嫣儿也知道,曹操没那么快攻来的,而杨林这么快离开,定然有其缘由。 嫣儿又问道:“杨大人,难道你突然决定离开这里,是因为今天遇上的那位书生?” 杨林瞧了嫣儿一眼,道:“嫣儿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不错,我之所以会离开,的确是因为今日遇见的那位书生,嫣儿姑娘,你可知那位书生是谁?” 嫣儿道:“一位招摇撞骗的穷酸书生,我哪里识得?”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切勿小瞧了那人,那位书生名叫诸葛亮,字孔明,是刘备手下的首席军师,不久前在博望坡,刘备军以甚少兵力,击溃了夏侯惇的十万大军,正是因为有此人的运筹。” 嫣儿惊讶道:“真有此事?” 嫣儿虽知道刘备请了一位了不得的军师出山,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书生,诸葛亮此时的名气还稍有不足,所以就算在市井中出现,也无人认得。 杨林又道:“这位诸葛亮,他的才干在周将军之上,纵然是和我比起来,也并不逊色,他辅佐刘备,可谓如虎添翼。” 杨林想着,刚才自己和诸葛亮一照面就认出了对方,只怕对方也认出了自己。 虽然周瑜的表现有些令杨林失望,但是这位诸葛亮可是真才实学,于是杨林有些心潮澎湃。 嫣儿问道:“杨大人,你说说,你和那位诸葛亮,谁比较厉害?” 杨林笑道:“自然是我!” 嫣儿奇怪道:“为何?你之前不是说他和你不相伯仲吗?” 杨林道:“如果只是比计谋,诸葛亮和我的确是不相伯仲,但是他有一点不如我。” 嫣儿问道:“是哪一点?” 杨林道:“因为,他不懂经济学。” 第十三章人质 刘表身患顽疾,本就不久于人世,又加上爱妻被人毒死,刘表更加心力憔悴,一病不起,虽医者尽力医治,但刘表还是于五月病逝。 刘表死前留下遗嘱,立刘琦为嗣,领荆州牧,刘表还将刘备招至榻前,托以荆州大事,刘备答应刘表,必定尽心辅助刘琦。 刘琦拜刘备为义父,刘备领兵镇守新野,以待曹军。 七月,曹操整装完毕,兴兵五十万众,来犯荆州。 诸葛亮知曹军不可抵挡,便设下空城计,诱使敌将曹仁入新野城,待时机一到,引燃城中火油之物,新野火势大作,曹仁军死伤无数。 曹仁率残兵出城,又遇赵云拦截,厮杀一场,曹仁军只剩数千,曹仁领兵趟白河而过,却不料再次中计,关羽在上游令兵士撤去堵水的沙袋,洪水直冲而下,曹仁军淹死者不计其数。 曹仁拼命冲杀出去,领残兵败归,新野之战,刘备大获全胜。 刘备领兵至樊城,但樊城孤城一座,并不可守,于是诸葛亮建议退守襄阳。 刘备向刘琦求救,刘琦立即派兵支援,并派韩玄、张允、黄忠、文聘、魏延等将同往,刘备携新野、樊城之民渡江,转战襄阳。 曹操大军逼至襄阳,与荆州的主力在襄阳交战。 曹操虽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襄阳所驻扎的全是荆州精兵,猛将如云,因此曹操攻打荆州异常吃力。 双方都损兵折将,其惨烈程度,不亚于官渡之战。 曹操调兵遣将,却始终无法攻破襄阳,贾诩建议曹操以霹雳车攻城,曹操采纳其计,霹雳车投巨石落入襄阳城中,城中顿时哀声遍野。 诸葛亮不甘示弱,造连弩,能十箭齐发,致使曹军死伤无数。 双方僵持不下,一月之中,曹军每日攻城,城下尸体堆积如山,曹军与襄阳守军皆死伤无数。 曹操令人传话,若襄阳死守不降,待城破之日,必将屠城三日。 于是襄阳城内,人心惶惶,众将意见分歧极大。 诸葛亮谓刘备道:“主公,刘琦公子在军中威望甚浅,将士不甘心为其效死命,今军心不稳,望主公早作打算。” 刘备道:“备受刘景升大恩,怎能临阵脱逃?” 诸葛亮又道:“主公是荆州最后所望,若是死于此处,只怕荆州再难回天。” 诸葛亮苦劝,刘备这才无奈收拾自己部众,连夜撤离,刘备走后,张允、韩玄率众开城投降,曹操得以进驻襄阳。 文聘不肯降曹,曹操亲往拜见,文聘感曹操诚意,乃降。 刘备保住有生力量,再加上黄忠、魏延等将主动来投,襄阳之战,得失相抵。 刘备率众败逃至荆州,刘琦亲往接见,刘琦知襄阳已归曹操,连连摇头,忙集中最后兵力于南郡,与曹操殊死一搏。 九月,曹操攻南郡。 刘琦开仓放粮,军民奋力抗曹,曹军遇难以想象之抵抗。 刘备、刘琦已无退路,南郡守得固若金汤,曹军连日攻城,皆无功而返。 曹操大怒,下令三军,谁若率先攻入南郡,便可封侯,又传令,南郡城破之时,屠城三日,军士们可任意在城中抢掠。 曹军大振,攻城之势愈加猛烈。 南郡守军也不甘示弱,奋力抵抗,双方军力折损无数,南郡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尸体,而双方均无从收拾,以至于尸体腐烂,臭味弥漫。 两军比消耗,南郡守军断然耗不过曹军,随着战事日久,南郡守军渐渐不支。 曹操手下诸将勇猛无比,军力源源不断,诸葛亮纵有奇计,也力不从心。 刘琦、刘备见大势已去,迫不得已弃城而逃。 曹操入南郡,下令屠城,三日之后,才重新整军。 襄阳、南郡之战,曹操虽得了两座重要城池,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军队死伤过十万,且将士力竭,再难持续。 于是曹操下令三军在南郡休整。 刘琦、刘备逃至江夏,才稳定下来,所率部众不足一万。 若曹操再兴兵来犯,将无以抵挡,诸葛亮建议刘琦向东吴求救,但由于杨林的关系,刘琦对东吴心有余悸,于是犹豫不决。 后经众人苦苦建议,刘琦才派使者前往,使者是刘琦亲信之人,但使者前往柴桑,却无功而返。 使者带话过来,说刘琦并不诚心,为表诚意,要将黄祖的首级送来。 刘琦大怒,黄祖是刘表旧部,镇守江夏,从无二心,谁料东吴竟苦苦相逼。 诸葛亮道:“东吴有恃无恐,知我方必定求救,令斩黄祖,是为报先父之仇,也是为了向我方立威。” 虽刘琦不愿意,但形势所逼,为求东吴援助,刘琦迫不得已斩黄祖,并将黄祖的首级派使者送去柴桑。 但是使者至柴桑,却依旧没有带来好消息。 使者带话过来,说刘琦虽然斩黄祖为孙坚报仇,但依旧心不诚,为表心诚,请遣一位人质过来。 刘琦又问使者,东吴指定的人质是谁? 使者道:“东吴主公孙仁说,人质非卧龙先生不可。” 东吴狮子大开口,刘琦、刘备皆感愤怒,都有意不向东吴求救,但事已至此,曹操大军随时可能攻到,若再无援军,只怕荆州基业拱手让人。 诸葛亮道:“东吴之主虽是女流之辈,但其阴险狡诈,不亚于曹操,东吴以形势相逼,知我方不可不从,于是漫天要价,亮不才,承蒙主公大恩,今日愿亲往柴桑为人质,以己身换取东吴援兵。” 说罢,诸葛亮便起身,不带随从,一人只身前往柴桑。 诸葛亮知道,柴桑乃虎狼之地,东吴的女主虽然阴险,但这位女主,也是受人教唆,而这位女主身后之人,才是东吴真正的掌权者,孙仁只不过是被此人牵着鼻子走而已。 由于时日紧迫,诸葛亮不敢怠慢,骑快马而行,只消一日便到柴桑。 来到柴桑之后,诸葛亮并没有立即去面见东吴主公,而是先去见了自己的兄长诸葛瑾,并从诸葛瑾的口中,得知了今时今日东吴的各种趣闻…… 第十四章群议 曹操大军南下,东吴方面也是极为关心的。 早在曹操兴兵攻新野之时,就有朝臣给孙仁提建议,要与荆州联合抗曹。 但是孙仁却遵从于杨林的建议,当场拒绝了。 而后曹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从襄阳、到南郡,虽军队死伤无数,但连下两城,荆州之地,指日可待。 刘琦退守江夏,手下军队不足万人,便向东吴求救,但孙仁却连番刁难,直到诸葛亮以人质的身份来到柴桑,孙仁才召集众人,商议对抗曹操事宜。 朝臣们济济一堂,孙仁虽心已有所断,但仍需在朝堂上令众臣服气才行,于是让列为臣工畅所欲言。 身为东吴长史,张昭道:“曹操身为汉相,以天子为要挟,群雄之中,若敢不从,便是乱臣贼子,依老臣之见,不如开城投降,免民众受战乱之苦。” 除了张昭之外,顾雍、虞翻等人也附议。 若是以往,孙仁必定心生焦虑,但此时她却不慌不忙,道:“长史说得没错,只是孤以为,曹操生性残忍,若是降他,只怕东吴百姓任人鱼肉,依孤所见,降曹并非上策。” 孙仁将目光看向杨林,此时杨林已是治中从事,身居要职,在朝堂上已有发言权。 当初杨林去荆州,孙仁提心吊胆,后来杨林平安归来,并说荆州之事已然完成,孙仁便放下心来。 后刘表死,刘琦继任荆州牧,虽刘琦性格软弱,但他誓死不降曹,与刘备共同抗曹,虽失败了,但曹操也损兵折将,不得已在南郡休整。 事件的发展正如杨林所料,曹操与荆州一方,都两败俱伤,对于东吴来讲,正是坐收渔人之利的时候。 孙仁问杨林道:“杨林,是战是和,你有何意见?” 孙仁想让杨林开口说服朝上的老臣,不过杨林今日,却并不想过多的言语,他只是说道:“主公,微臣没什么远见,与曹操是战是和,不如听听诸葛大人的意见。” 这段时日,杨林在朝堂上发言甚少,朝臣们都当他是给主公说书的,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有张昭、诸葛瑾等人才知道杨林的真正本领,此人在朝堂上不开口,只因为万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杨林将难题推给了诸葛瑾,诸葛瑾也不再推,说道:“主公,若是曹军没有损耗,合我东吴之兵力,只怕难以与之抗衡,战不如降,但今时今日,曹操的军队在攻打襄阳、南郡两城的时候元气大伤,其战力还不足之前的五成,我东吴与之对抗,已有胜算,所以微臣以为,降不如战。” 张昭嗤笑道:“两军交战又不是下围棋,岂能以兵力来衡量?” 面对张昭的指责,诸葛瑾并不生气,而是说道:“微臣所言,也并不全面,但是微臣的胞弟已来到柴桑,他比微臣更清楚曹操的实力,恳请主公召见。” 孙仁立即通传诸葛亮上朝,诸葛亮来到朝堂上,先是和自己的兄长诸葛瑾打了招呼,随后就将目光落在了杨林身上。 两人曾在荆州城有照面,当时杨林认出了诸葛亮,但诸葛亮却也只是知道杨林是刘琦身后的指使之人,来自东吴,至于杨林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诸葛亮却无从得知。 直到自己来到柴桑之后,听自己的胞兄诸葛瑾简述柴桑城内的趣闻,诸葛亮才知道了杨林此人。 两人相视一笑,杨林道:“诸葛先生远道而来,不才这厢有礼了。” 说着,杨林便向诸葛亮行礼,而诸葛亮也回礼。 诸葛亮这下终于意识到,东吴的主公再三刁难荆州,正是因为此人在从中作梗,乃至于自己被迫前往柴桑为人质,也全是此人的主意。 既已和杨林打了招呼,诸葛亮便一步步来到了孙仁的面前。 孙仁道:“孤早听闻卧龙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敢问诸葛先生,曹操实力如何?我东吴与之对抗,有胜算否?” 诸葛亮向孙仁行礼,便仔细打量了一下东吴的这位女主。 诸葛亮平日最好察言观色,不过从东吴这位女主的身上来看,她应是仁慈善良之人,可是她行为做事,却是铁石心肠,和曹操毫无二致,于是诸葛亮又想到了杨林,看来是杨林这个人,在背后操纵孙仁的决策。 诸葛亮谓孙仁道:“今主公和刘琦公子虽败,但却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曹军虽势大,但也没从我方讨得任何便宜,现曹军损兵折将,其数量不及挥师南下时的一半,曹操也不得不在南郡休养,等他们攻至东吴,已是强弩之末,要战胜他们,并非难事。” 孙仁又问道:“不知曹军实力如何?手底下谋臣武将的实力又如何?” 诸葛亮又道:“曹军号称五十万,但在新野,曹仁率领之师几乎全军覆没,随后曹操执意南进,在襄阳和南郡,都损兵折将,军士战死至少十万之众,虽襄阳降军数万,却离心离德,曹操必不敢用,再除去军队中的伤兵、病兵,曹操手下可用的军队,实际上只有十数万人,而曹操若要攻东吴,必从水路,但曹操手下的士兵都是北方人,不习水战,东吴与之交锋,胜算颇大。 而曹操手下的谋臣武将,虽都是能人,但谋臣们也只能出些小主意,放到战场上,只怕这些人都束手无策了,至于曹操手下的武将,就更是一群有勇无谋的酒囊饭袋,不足为俱。” 孙仁虽然明里是在询问诸葛亮,但是实际上,却是要让朝堂上的主和派听听。 正如诸葛瑾所说,他的这位胞弟颇有辩才,经诸葛亮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被誉为虎狼之师的曹军,也不过只有十数万人的战力,而且都是陆军,并无水军,而曹操手下的谋臣猛将,也全是一些无能之辈,与这样的军队交锋,想要败阵都难。 听了诸葛亮的话,那些原本建议向曹操求和的文官们都沉默不语,孙仁趁机说道:“孤心意已决,与曹操死战到底,群臣们请勿复言,若有违背者,如此案角一般!” 说着,孙仁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白虹剑,将自己身前的案几,削下了一个角! 第十五章称病 东吴的军队以水师为主,其操练之地,便为鄱阳湖。 水师军力五万,战船数千,单以水师而言,天下豪雄,都不能和东吴相比。 时东吴的三军统帅是周瑜,周瑜的身份为中护军,虽孙仁主公继位之时,他意气用事,率兵攻城,但是孙仁却并没有剥夺他的官职,而是让周瑜留职继续统领三军。 眼看着曹军即日就将进攻东吴,身为东吴主公,孙仁斩案几立誓,与曹操奋力一搏,东吴群臣,都知道主公已经下定决心与曹操对抗了。 孙仁下令,命周瑜为大都督,统帅水师,迎击曹操。 但旨意刚到了鄱阳湖水师操练场,使者便退了回来,周瑜命使者带话给孙仁: “今曹贼侵我东吴,瑜本应身先士卒,但不想却染上顽疾,久病不治,瑜自知不久于人世,望主公再三斟酌统兵人选。” 周瑜的话被使者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孙仁,孙仁一听,心中焦虑,便带着杨林,亲往鄱阳湖水师操练场。 孙仁见到周瑜,正躺在病榻上,由妻室小乔在照顾。 周瑜见主公到此,并未起身,而是道:“主公来此,末将不能起身迎接,还请主公恕罪。” 孙仁示意周瑜可不必行礼,便于一旁坐下。 孙仁问小乔道:“夫人,周将军是如何染病的?” 小乔道:“主公,公瑾那日操练水师兴起,便在鄱阳湖中游耍,不幸感染风寒,妾身听军士禀告,连夜来此照顾,却不想公瑾的病一天比一天重,连回柴桑都不能,更别说领兵出征了。” 小乔说得句句焦急,孙仁也听得连连点头。 但是杨林却目光如炬,瞧出了其中的破绽。 杨林道:“夫人切勿挂牵,依不才看,尊夫只是小病,若夫人不嫌弃,不才倒是可以为周将军诊治一二。” 小乔听后大喜,道:“若杨先生肯为夫君诊治,妾身感激不尽。” 于是杨林上前一步,来到周瑜榻前,开始为周瑜把脉,周瑜也并不躲避,伸出手来,杨林一边号脉,周瑜还在一旁**。 杨林将手指搭在周瑜的脉门上,周瑜只觉得脉门一痛,再看时,自己的脉门一处,竟被杨林的手指掐出了血迹。 周瑜怒,欲起身,但随即又打消了念头,继续躺在床上**。 杨林道歉道:“周将军切勿喊痛,俗语说,不痛不通,不通不痛,所谓的医理,便是要痛才能起到效果!” 说完,杨林就松开了手,周瑜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发作。 小乔见夫君手受伤了,忙为周瑜包扎。 杨林退了下来,孙仁便问:“杨林,你可知道周将军是得了什么病,可有法诊治?” 杨林笑道:“主公,周将军的病理复杂,实在难言,但经微臣刚才诊治,周将军应是头有病!” 孙仁、小乔大惊失色,没想到周瑜的病竟然在头部。 孙仁问:“难道说,周将军中风了?” 杨林道:“主公,周将军并非中风,而是这脑中有残疾,按医者的话,便为‘脑残’,医术上有云:脑残者无药医也,故而周将军的病,实在难以医治,若是幸运的话,拖个三五七年倒是无甚,若不幸,便应尽早准备后事。” 杨林的话令小乔花容失色,忙问道:“杨先生,夫君的病当如何治疗,还请先生开个药方。” 杨林道:“既然夫人恳求,那么不才便只能勉力为之了。” 说罢,杨林便取出纸来,在纸上书写。 杨林的话,虽小乔深信不疑,但孙仁与杨林相处日久,知道杨林是在说玩笑话,在杨林给她讲的故事中,的确也有“脑残”的字眼,这脑残,指的是一个人呆呆傻傻,是骂人的话,并非医学术语。 杨林开完药方,递给小乔,随即便和孙仁离开了。 小乔小心翼翼的接过药方,本想这就照方抓药,但周瑜却道:“将药方拿来我瞧瞧。” 小乔于是将药方递给周瑜,周瑜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米田共,日益服食,必可药到病除。 周瑜勃然大怒,将药方撕得粉碎,而小乔这才发现夫君气色红润,不似久病之人…… 另一方面,杨林和孙仁离开了鄱阳湖,孙仁问道:“杨林,你是何时发现周将军是假病的?” 杨林道:“周将军春秋鼎盛,常年在外带兵,怎会说病就病的?因此微臣从未相信周将军是真病,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坐实这一点罢了。周将军为装病,真是煞费苦心,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欺骗,当真毫无良心。” 孙仁低头沉默,良久,才道:“今曹军就要侵入东吴领地,东吴水师虽强,但能领兵之人却不多,周将军是不二人选,但他却称病不出,不肯为孤效命,这可如何是好?” 杨林道:“主公,韩信曾对高祖说过,自己是兵之将,只能御兵,而大王是将之将,可以领将。今虽然周瑜不肯领兵出征,但主公切勿忘记,自己才是东吴之主,三军真正的统帅,对抗曹操虎狼之师,主公何不亲征?” 听了杨林的话,孙仁连连摇头,道:“孤是女儿身,在三军面前,只怕难以立威,对抗曹操如此大事,孤领兵出征,若是败了,只怕陷东吴百姓于水火。” 孙仁不肯亲征,杨林也无话可说,只骑马向前,不再说话,孙仁也不说话,两人一路再无言语。 翌日,孙仁再下旨令,命程普为大都督,统领三军,抵御曹军。 孙仁想程普是老将,在军中威信仅次于周瑜,定能率领三军击败曹操的,但是令孙仁没有想到的是,程普竟然也称自己生病了,无法领兵,恳请主公原谅。 这一次,孙仁连去探病的心情也没有了,她急匆匆的招杨林来书房谈话。 杨林见孙仁一脸愁容,自己则是一脸的微笑。 孙仁嘟着嘴生闷气,道:“杨林,这次孤不听你的话,又碰了一鼻子灰,今日孤将你找来,是要问问你,亲征曹操,应当如何去做?如何领兵,你又有何计策能够破敌?” 第十六章亲征 杨林和孙仁感情日笃,难免会有些小别扭。 虽说孙仁对杨林言听计从,但有的时候,孙仁也会在杨林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干,尤其是当杨林以厚黑之道教授孙仁之后,孙仁也想着自己独自处理一些事务。 不过孙仁独断专行,却往往碰钉子。 这一次,杨林劝孙仁亲征曹操,孙仁故意不听,而是命程普领兵,谁想程普也装病,于是孙仁当着杨林的面,使起了小性子。 杨林安慰道:“主公,当日周瑜率军中众将围城,虽被逼退了,但是军中众将,只怕还不服你,你让他们领兵出征,只怕每人会遵从,只是装病还算是委婉的做法了,若是激进一点的将领,只怕会当面骂人的。” 从一开始,杨林就瞧出了军中众将的想法,经他这么一说,孙仁这才知道情势紧迫,东吴能领兵之人,只怕都不会遵从自己的命令的。 孙仁道:“杨林,孤若是亲征,你也别想逃过,孤要你日夜陪在身边,与孤共同破敌!” 杨林笑道:“主公,微臣必定一直陪在你身边。” 经杨林一开到,孙仁终于露出笑容。 杨林又道:“主公,周瑜等将称病不出,这也是给你我的机会,想你登上东吴主公之位日久,却从未在军中立威,将士们不服你也是情理之中,这一次,主公亲征曹操,只要主公能够展现出自己领兵的能力,将士们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收回周瑜手中的兵权,简直是易如反掌。”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一件事情,从正反两面来看,便能够得到不同的寓意和结果。 孙仁终于不再烦恼,便决定亲征。 但是要亲征,也不是容易的事,孙仁便问亲征的具体战术,于是杨林便拿来了地图,指着地图上的地名,逐一为孙仁解释。 “主公,曹操要攻我东吴,必定从水路进攻,原本曹操的打算,是取荆州水军为己用,但事与愿违,荆州死命抵抗,曹操虽收降了部分水军,但不过数万,再加上曹操自己的北方水军,总数不过十五万,这十五万军队久疏战阵,又不易管教,只怕他们从南郡出发,要十数日才能抵达夏口。 而我方水军数量虽不及对方,但东吴水军操练熟练,在水上作战如履平地,在战力上毫不逊色,只要我方占据有利位置,便能以守为攻,曹军无法奈何我们!” 杨林滔滔不绝的说着,孙仁却仍有不懂,问道:“杨林,照你这么说,我方只消占据有利的位置,便能够以逸待劳,那么你说说,这有利的位置是哪里?” 杨林不慌不忙,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正是这里!” 孙仁一看,杨林所指之地名叫陆口,以陆水于此环流似刀形得名,位于险要之处,正如杨林所说,这里的确是战略要地,易守难攻,只消把守住这里,曹操的水军只怕难以突入。 孙仁又问:“虽然有战略,但是战术上又需如何呢?杨林,你和我都没有学过兵法,没领过兵,何以御敌?” 杨林笑道:“主公,军队的作战方式,其实并不难,说起来,就像是围棋一般,在局部地势形成包围之势,以多打少,此就能够获胜。” 杨林说得含糊其辞,孙仁听不懂,于是杨林又道:“主公,微臣曾与你说过,理学是世间万物的起源,这兵法,也自然囊括其中,现在,微臣就用棋子来向主公说说,如何操纵一支军队来击败敌人。” 说着,杨林便取出围棋的棋子,将棋子丢在地图上,为孙仁主公耐心的讲解。 其实孙仁并不以为然,但是听着听着,就逐渐被杨林所说的战术吸引了。 正如孙仁所说,她没有学过兵法,但是她却是瞧过军队作战的,当年随大哥孙策东征西战,她也曾耳濡目染过一些兵法知识。 只是杨林所说的这些战法,孙仁却从未听说过,最初孙仁认为杨林是剑走偏锋,但是听到后面,才知道杨林所说的战法,前军与后军相互呼应,战法虽奇,但却相当稳固,不会因为一两次的突击失利便兵败如山倒。 在杨林的讲述过程中,孙仁好像是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最系统的兵法,她这才相信杨林的话,理学果然是世间一切的根基,以理学为基础,就算是操控军队这样的事,也能够办到。 杨林为孙仁讲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孙仁听得入迷,竟忘了时间。 转眼间,天色已然暗淡,于是孙仁说道:“杨林,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回去休息,亲征之事,明日再来运筹。” 和杨林一席话之后,孙仁对于击败曹操,便有了更充足的自信,她这才知道,一支军队,并不需要猛将来统领,只要战术得当,书生也能身为统帅。 杨林打开书房的门,却见一人候在门外,正是鲁肃。 鲁肃看来已在书房外等待多时了,有无人通传,于是杨林和孙仁并不知道。 孙仁见了鲁肃,便问道:“子敬有何事?” 于是鲁肃进入书房,向孙仁拜道:“微臣惭愧,无法说服军中诸将共抗曹操,今日末将特向主公请罪,望主公抗曹之时,将微臣带上,微臣愿尽绵薄之力。” 孙仁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原来军中诸将,也并非都依附于周瑜,鲁肃认为,虽众将对孙仁这位女主不服,但大敌当前,众将应以大局为重,先抗曹,再论东吴内部之事。 可是鲁肃的言论却在军中无法占据上风,于是军中将领称病不为孙仁主公效命,鲁肃也颇为失落,思索再三之后,鲁肃决定以私人名义帮助主公抗曹。 孙仁道:“子敬既有意,孤定不亏待于你!” 鲁肃在得到了主公的答复之后,满意离开。 在送走了鲁肃之后,杨林对孙仁说道:“主公,子敬是大才,不可屈就,他日东吴,全仰仗鲁子敬的才干,望主公重用于他。今日虽军中诸将不肯助主公抗曹,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鲁肃是第一个,他日还会有更多的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周瑜以个人好恶,至江东百姓于不顾,他迟早会众叛亲离,主公只消击退曹操,你的声望,便会在东吴如日中天!” 第十七章出征 曹操在南郡休整完毕,十一月,水陆并进,直扑东吴。 而在曹操进军之前数日,东吴主公孙仁就宣布亲征曹操,抵御强敌。 当今的东吴民众,多是受北方的战乱逼迫,不得已南迁至此,他们受不了曹操的凶狠残暴,得东吴所助,才能安居乐业。 既然已经安定下来,谁也不希望再次流离失所,因此东吴的民众们,都祝福主公能够旗开得胜。 孙仁自领大都督,统帅三军。 命杨林为军师,为军队出谋划策。 命鲁肃为赞军校尉,随军出征。 命王宝为武威中郎将,随军出征。 命诸葛瑾为监军,随军出征。 当听到这些参战的将领时,所有人都大呼不可思议,周瑜、程普、甘宁、吕蒙、黄盖……这些勇冠三军的将领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们不上前线抵御外敌? 柴桑城乃至整个东吴地区的民众哗然,这个时候,正是杨林所创立的东吴舆论会活动的机会。 杨林在随军出征前,对东吴舆论会部署了任务,那就是煽动民情,抹黑以周瑜为首的一干将领。 在造势方面,东吴舆论会自然是强手,没多久,东吴的民众都有了普遍的认识,那就是以周瑜为首的军中主要将领,是因为怕死才会避而不战的,他们是一群胆小的懦夫。 当然,周瑜也听到了传言,他虽擅长于军务,但却对舆论控制一窍不通,他不知道谣言是如何传来的,而这些谣言,对他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 不过周瑜并不担心,因为以东吴水军现在的领兵将领的能力,是断然不可能抵挡住曹操的大军的,于是周瑜在等待军队败逃的那一刻,只要军队败了,自己就能重新夺回军队的指挥权。 周瑜也将自己的意思暗自传达给了与他一同避而不战的诸将,诸将也认同了周将军的想法,都等待着前方军队溃败的消息。 另一方面,孙仁领水军五万之众,从鄱阳湖出发,顺江而上,迎击曹操。 五万水军,几乎就是东吴的全部战力了,如若败了,东吴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战船上,孙仁身披银色铠甲,威武无比,不过她却闷闷不乐。 杨林安慰道:“主公,当日你听微臣将郭大侠的故事,今日,你终于有机会如郭大侠一般保家卫国,何以愁眉不展呢?” 孙仁道:“只是听故事,不知道故事里面角色的沉重心情,今日,孤才算真正的领会到,将家国天下一肩挑的感觉,真压得孤喘不过气。” 今次一战,东吴倾尽所有,就如同一名赌徒将全副身家都压在一场赌局上一般,孙仁身为东吴之主,难免担心。 杨林笑道:“主公,打仗没有一定赢的,但若不去想,只怕能赢的战役也会输掉了,我东吴大军众志成城,抗击强敌,需要的是信心,若主公自己也心存疑虑,又让三军将士如何面对?” 在杨林的建议下,孙仁这才露出勉强的笑容。 杨林也知道,此时此刻,刻意去安慰孙仁并不会有什么效果,只能等着战事一起,己方胜了几场之后,孙仁主公才会对这场战争的胜利有信心。 杨林下船舱,却正遇王宝。 王宝一把将杨林拉至僻静处,狠狠道:“杨大人,你害洒家好惨啊!” 堂堂七尺男儿,王宝竟然眼眶带泪,因为他生平最怕的人,正是曹操。 王宝虽想在东吴混出名堂,却不想连命也搭进去,今次抗曹,虽自己被委以重任,但是王宝却深知道,曹军势大,东吴军队凶多吉少,若真败了,自己岂不是会死在乱军之中? 起初王宝为赶车校尉,后来受封威武中郎将,领护卫军,王宝的职位虽然升了,但是他的胆量却未增加半点。 护卫军负责柴桑城的安全,自己虽身为统帅,但是危险系数极低,是以军中诸将都瞧不起王宝,王宝也觉得毫无关系。 这一次,随军出征,王宝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而将自己逼上贼船的人,不是杨林是谁? 杨林笑道:“王将军,男儿保家卫国,你应当感到荣幸才是,若能战死沙场,岂不是能名垂千古了?” 王宝骂道:“杨大人,洒家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洒家恳求你,这一次,请千万别致洒家于不顾,洒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儿嗷嗷待哺,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王宝向杨林大打感情牌,杨林也不再理会,径直朝别处走去。 杨林的心中非常清楚,王宝是草包一个,在能力上,比起周瑜、程普等将领来,他差得很远。 但是正是这样的草包,才是杨林最喜欢的“将才”,在杨林看来,为将者定然要在自己的意志下办事,否则的话,令不能行,禁不能止,还谈什么打胜仗? 杨林来到船舱中,不过这并非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住着另一个人。 那人一见杨林来了,也有些意外,不过却并不慌张,道:“杨大人怎么有兴致到亮这里来?” 此人正是诸葛亮,这一次为了能够联合抗曹,诸葛亮被迫来到柴桑当人质,而为了孙刘联盟能够顺利结成,诸葛亮也极好的履行了人质的义务,当杨林让诸葛亮也随军出征的时候,诸葛亮也一口答应。 诸葛亮虽为人质,但是他毕竟是功曹从事诸葛瑾的胞弟,因此在柴桑城中颇受礼遇,而杨林也特意派人为诸葛亮送了不少的见面礼。 杨林进了船舱,便关上了门,随处找了个地儿坐下,问道:“诸葛先生,在这船上住得可习惯不?” 诸葛亮道:“这艘战船颇大,就算在江面上也不甚颠簸,亮住得颇为稳当,有劳杨大人挂心了。” 杨林自然是不会限制诸葛亮的行动的,只不过诸葛亮自认为是人质的身份,于是也不方便四处活动,诸葛瑾常来探视诸葛亮,而诸葛亮也只是和兄长拉些家常,至于军事方面的事情,诸葛亮却闭口不提。 第十八章赤壁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大才,早在荆州之时,不才就颇为仰仗,今日再见,不才更是觉得与先生有缘,若先生不嫌弃,不才愿与先生结为朋友。” 诸葛亮也笑道:“亮为人质,岂敢高攀杨大人,杨大人能赏亮一口饭吃,亮就感激不尽了。” 两人对视一望,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所谓心有灵犀,杨林和诸葛亮,只消三言两语,便能传递诸多信息。 当日在荆州之时,诸葛亮设九连环,被杨林破解,杨林当时就知道,那位白衣书生就是刘备的军师诸葛亮,而诸葛亮也知道了杨林便是刘琦背后的主使之人,来自东吴。 到后来,诸葛亮来柴桑做人质,又见到了杨林,便知道,杨林不仅主使刘琦弑杀后母,更是当今东吴之主孙仁的幕后推手,孙仁对杨林言听计从,杨林可以算得上是东吴的太上皇! 笑过之后,杨林娓娓说道:“诸葛先生,你虽名为人质,事实却为大军监军,当今孙刘联盟,共抗曹贼,还望先生不要吝啬自己的才干,为主公出谋划策,主公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诸葛亮却道:“亮虽自诩有些本事,但今时今日,却也难有作为,纵观今日东吴水军,虽有五万之众,但东吴善于带兵的将领,却一个也没来,只凭孙仁那小丫头亲征,她又有什么本领来指挥军队?”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多虑了,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那不过是古法,真正的战争,并非是靠将领的能力取胜,而是凭借着士兵们的勇猛和战术的应用得当,今次,不才就要令诸葛先生看看,何谓真正的战争!” 说完,杨林就离开了船舱。 同为智者,杨林和诸葛亮心心相惜,杨林总是不时的找诸葛亮攀谈一些趣题,而诸葛亮也乐于奉陪。 不过可惜的是,无论如何,诸葛亮都不打算为东吴水军出谋划策,杨林虽有些许失望,但也并不沮丧,这场战争的胜利与否,还是看东吴水军的实力,而并非靠着一人的智慧。 水军行了一日,便到了江夏,水军暂时停泊。 驻守在江夏的刘琦和刘备亲自出城迎接,孙仁趾高气昂的接见了已经灰头土脸的荆州牧刘琦。 刘琦见了杨林,心生惧意,但也无可奈何,现在东吴有兵,自己只能听从东吴的吩咐。 刘备见诸葛亮,问及诸葛亮的衣食住行,诸葛亮道:“主公放心,亮一切安好,亮虽名为人质,但却被以宾客之礼相待,还请主公勿念。” 在听闻诸葛亮一切安好之后,刘备也放下心来。 虽知道东吴带了五万水军迎击曹操,但是刘备军中诸将在得知周瑜等将都未随军出征之时,都大吃一惊。 江东虎将都未出征,那还谈何打败曹操? 刘备问孙仁道:“将军以五万之众,抵挡曹操二十万大军,此实在是艰难之事,江夏虽然兵少,但是可以借将军一用,将军意下如何?” 刘备好心询问,却不想遭了孙仁的冷眼,孙仁道:“刘皇叔不必多心,孤所带的军队,皆是江东精锐,以五万之数抗曹操二十万大军,绰绰有余,无需再用江夏之兵,皇叔一路败阵,兵卒已剩不多,还是留下来自保的好。” 孙仁的话,刘备听得脸都绿了。 不过既是同盟,刘备自然百般示好,又道:“备军中诸将,可借将军一用,虽不成气候,但总会有些作用的。” 刘备心想,东吴只带了五万水军来,却没有出色的将领去统帅,而自己的麾下,关羽、张飞、赵云等,都是稀世猛将,若有他们助力,东吴必定如虎添翼。 但是这样的提议,却也被孙仁给拒绝了,孙仁道:“皇叔切勿担心,孤手下虽无出色之辈,但也颇有才干,你手下的将军,还是留在江夏吧。” 连遭冷眼,刘备无言以对,恨得牙痒痒的,只不过却不能发难。 孙仁的话,自然是杨林教她说的,因为在杨林的军事理论中,将领的作用被弱化了,所以,关、张、赵等猛将,在军队中所起的作用,其实和一般的二流将军差不了多少。 刘琦、刘备满心欢喜的迎来了援军,却不想率军的孙仁态度傲慢,他们也巴不得孙仁率军赶快离开。 孙仁在江夏停留了半日,水军便马不停蹄的再次。 又行了半日,水军终于来到了陆口。 这正是杨林所说的易守难攻之地,孙仁立即命令三军安营扎寨,以待曹军。 军士们摩拳擦掌,期待着和曹军的交锋。 大战将临,孙仁身为最高军事统帅,不免忧心忡忡,于眺望台上遥遥看江。 杨林也爬上了眺望台,来到了孙仁身边,并为孙仁披上了披风。 “主公,此处风大,还是早日歇息的好。” 孙仁感觉到了温暖,不过却并不想下去,她看着杨林,道:“杨林,孤睡不着,今军队虽然已然稳固安营,但一想着曹操随即将至,孤就惴惴不安,害怕东吴的军队败了。” 杨林能够体会孙仁的心情,只是两军还未交战,他可不能说些大话。 杨林道:“主公切勿担心,单单看曹军将陆口如此重要的要地都拱手相让,就能知道曹军定不成气候,他不来还好,若是来了,定让他片甲不留!” 孙仁稍微安心,便道:“杨林,孤总觉心神不宁,你能不能给孤讲个故事?” 杨林道:“微臣一时无甚思路,也讲不出什么好的故事,还是为主公作一首诗吧!” 孙仁道:“如此也好。” 杨林又道:“主公可知,此处名为‘赤壁’。” 孙仁道:“孤自然知道,只是这赤壁一词,与你的诗有何关系?” 杨林道:“微臣的诗作,正是以赤壁为题的,还请主公洗耳恭听: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东吴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当年,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杨林所作的诗作,虽减了不少,但依旧韵味十足,孙仁主公不由得听得醉了,慢慢的有了睡意,杨林便扶她下了眺望台。 第十九章犒军 曹军未至,孙仁于第二日犒劳三军。 五万军士聚集在一起,场面宏大,而孙仁虽是女子,但也毫不惧场。 “军士们,孤要告诉你们,你们是东吴最勇敢的男子!孤以有你们这样的军士而感到自豪!曹操的贼军转眼即至,孤感谢你们挺身而出,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战!” 孙仁声音洪亮,就算是站在最末位的士兵们也能够听见。 杨林、鲁肃、诸葛瑾、王宝等一干高级将领站在孙仁的身后,都感受着孙仁这位女主公的魄力。 三军将士震惊,他们都以为东吴的新任主公是女的,女子自然应该深坐闺中,说话理应秀气,却不想孙仁这位女主,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军士们,相信你们已经听到了传言了,我东吴的将领们,竟然会因为害怕和曹操交锋而不敢出战,也有人说,他们早已投降了曹操,只等水军一败,就开城投降。” 孙仁开始抹黑东吴那些离心离德的将领们,而军士们也默默的听着。 东吴舆论会早已造势,将那些称病而未出战的将领们说得一无是处,柴桑城里到处都是“周瑜等将懦弱无能”的传言,民众们以讹传讹,军士们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此次出征,军士们是带着情绪来的,来到赤壁,与曹军作战,都是九死一生,而那些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将领们,却贪生怕死,置之事外。 “不过,军士们,你们无需担心,因为战争的成败,并非是靠着将领的能力,而是靠着士兵们勇往直前!东吴的水军将士们,你们日夜操习,放眼天下,水战谁能战胜你们?曹操那乱臣贼子,他的军队从未在长江上战斗过,这一次,定要让他们瞧瞧东吴军士的可怕之处!” 军中无强将领兵,军士们自然有些担惊受怕,不过所幸的是,东吴的主公孙仁亲征曹操,有她这位主公坐镇,便说明了东吴此次出征的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 听了孙仁主公的话,众位军士,也开始有一点战意了,说不定这一次抗曹,真能够大获全胜。 孙仁见士兵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便嘱咐亲兵,将船上的东西搬了下来。 十几位亲兵立即行动,从船上将一箱又一箱的物事搬了下来,在点兵台上,足足堆了几十只大箱。 箱子全搬下来了,孙仁便道:“将它们打开。” 虽然孙仁说将箱子全都打开,但是事实上,亲兵们也只打开了其中的四五箱而已。 箱子打开之后,一箱又一箱的黄金和宝石全都展现在了军士们的面前! 军士们全都看直了眼,他们大多数都是出生贫苦人家,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数量的黄金宝石,这一次,真是大开眼界。 孙仁接着又朗声说道:“军士们,钱财有价,可生命无价!孤用这些黄金,来犒劳你们,感谢你们为了东吴而战,江东孙氏,将永远不忘你们为了保家卫国而付出的牺牲!” 东吴至孙权以来,厉行节俭,又加上吴地富饶,未经战乱,故而府库充盈。 而这一次,孙仁将东吴孙氏赖以为生的财富都拿了出来犒劳三军,可见是誓死一战。 军士们高呼“主公万岁!”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足足喊了半个多时辰! 杨林面带微笑,而诸葛瑾和鲁肃则充满佩服的看着孙仁,孙仁虽是女子,但其豁达程度,并不亚于她的兄长孙权,这一次,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再加上金银和财宝,就将将士们的心紧紧的聚集在了一起,她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军士们呼喊完毕,孙仁命人将台上的黄金宝石按一定的比例分给五万军士,五万军士人人有份,自然也乐得合不拢嘴。 孙仁进船舱,不许人伺候,只有杨林紧随其后。 孙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杨林紧紧的关上了门,这时候孙仁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杨林知道孙仁已经到了极限了,便轻轻的扶孙仁坐下,并递给孙仁一杯水,孙仁一口饮干。 “杨林,孤的表现如何?” 孙仁迫不及待的询问,而杨林则握紧了拳头。 “主公,你的表现非常好,现在三军将士的士气高昂,正等待着曹军的到来。” 孙仁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孤刚才,差点昏倒在了台上……” 犒劳三军的提议,也是杨林想出来的,孙仁身为女子,面对如此数量的精壮男子,就算从小习武射箭,也颇有些怯场。 在杨林的鼓励下,孙仁这才勉为其难,而在点兵台上,孙仁所说的那一席鼓舞人心的话,也都是杨林教她说的,为此,孙仁一夜不眠不休,将这些话背了下来。 不过孙仁说话中气十足,倒是自己的本事了,她从小性子刚烈,不似一般女子,若是作为人妇,只怕会遭人诟病,但是作为东吴之主,这却是最难能可贵的优势。 此次出战曹军,孙仁在杨林的建议下,带上了东吴数十年的积蓄,意为背水一战,而当士兵们见到了如此多的黄金宝石后,他们的士气也空前高涨,这也是杨林所预料的…… “杨林,孤累了,想要歇息了。” 孙仁说着,便将身上穿着的铠甲脱了下来,铠甲之下,只剩贴身衣物,弓腰姬的曼妙身材展现在了杨林的眼前。 杨林扶孙仁躺下,本想就此离开,却不想孙仁一只手已经拽住了杨林的衣角。 “杨林,你别走,留下来陪陪孤。” 行军途中,未免军心动荡,杨林和孙仁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此次大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孙仁身为东吴之主,自然非常清楚,但是今次,她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杨林道:“主公,请安心歇息,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击败曹操的大军,微臣与主公之间的情,可到了击退曹操之后再续。” 虽然杨林委婉的劝说,但是孙仁却不听,道:“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虽知道大军出征,不应做苟且之事,但孤却忍不住,杨林,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杨林苦笑,看着眼前这位楚楚可怜的东吴主公,自己实在也心生怜悯。 杨林虽平日里格外克制,但是在孙仁面前,也有些把持不住,于是杨林便轻声说道:“既如此,请恕微臣不敬之罪。” 说着,杨林便也上了孙仁的床,一夜巫山**。 第二十章喜脉 杨林半夜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嫣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作为杨林的丫鬟,此次对抗曹操,杨林也将嫣儿带在了身边,不过杨林却不许嫣儿穿女装,而是男装打扮,如书童一般。 “杨大人好有兴致,大敌当前,竟敢在外面**快活,若是让三军将士知道了,保管你被他们的口水吞了!” 嫣儿说话依旧夹枪带棒,杨林也听得习惯了。 今晚由于孙仁主公楚楚可怜,他实在放心不下,便留下来陪了孙仁一阵。 待回到房间之后,杨林却总睡不着,良久,对嫣儿说道:“嫣儿姑娘,虽然我是主你是仆,但在战场之上,当与军士们同睡同寝,所以,你不需要再照顾我了,我瞧着主公近日情绪有些不佳,我想,你还是去照顾她吧。” 杨林对嫣儿说道,看似是让嫣儿这位细心的丫头去照顾孙仁,但是嫣儿却始终觉得,杨林是另有目的。 嫣儿道:“杨大人,你让嫣儿去照顾主公,只怕还有别的吩咐吧?”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多虑了,因你是我的丫头,主公对你颇为信任,你只要每日来为我禀报主公的饮食状况就可以了。” 嫣儿无奈,也只好领命而去。 第二天一早,嫣儿便到孙仁主公那儿去了,孙仁一见是嫣儿来伺候自己,自然也非常的高兴。 嫣儿为孙仁带去了杨林新编写的故事,孙仁也是极为喜欢的,大敌当前,能够读到一篇新的故事,那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午后,嫣儿伺候孙仁主公午睡之后,便来向杨林禀告。 杨林逐一询问,孙仁主公的饮食、穿衣、及动作。 嫣儿觉得奇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询问一名女子的衣食住行,当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虽然嫣儿不是太情愿,但是却也按着杨林所询问的一一回答,杨林逐一听着,越是听,越是满头大汗。 终于,杨林按捺不住,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到孙仁那儿去了。 虽说主公熟睡之时是不可打扰的,但是杨林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守在门前的两位军士,一见是杨林来了,也不敢阻止,放杨林进去了。 杨林穿过厅堂,进入内房,惊扰到了孙仁午睡。 孙仁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道:“杨林,你来有何事吗?” 谁知杨林却一跪不起,道:“主公,杨林死罪!” 孙仁被杨林的态度所惊,忙问:“杨林,你又何罪之有?” 杨林道:“主公,杨林今早让嫣儿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其实杨林的动机不良,是为了让嫣儿向自己禀告主公的行动。” 孙仁笑道:“那又有何罪?杨林,你让嫣儿来探视,无非是关心孤罢了,孤若连你也不信,那还能信谁呢?” 谁知杨林还是不肯起身,毅然道:“主公,杨林从嫣儿的口中,得知主公的饮食,主公已不食辛辣食物,主公的穿衣,也比以往缓慢了,还有,主公的步行方式,也有了变化!” 杨林何等聪明,从简单的一些细小末节中,就能够察觉到重要的讯息。 孙仁也越听越是心惊,她颤抖着嘴。 “杨、杨林……你……” 答案昭然若揭,既然杨林已是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说破。 杨林依然跪在地上,说道:“主公,杨林死罪,杨林自诩世间一切都瞒不过自己的双眼,但却不想,却忽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主公,主公近日,刻意收敛自己的言行,刻意让杨林察觉不到,主公的良苦用心,杨林感及自身,不能自已。” 说到这里,孙仁也已是热泪盈眶,她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的杨林给扶了起来。 “杨林,你有何罪?你将我从绝望之中救了出来,让我当上了东吴的主公,让我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是我,虽然对你倾慕,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这怀中的骨肉,当真来得不是时候,杨林,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对你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群臣,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以后的日子!” 原来早在出征前,孙仁就感觉到自己的症状有些不对,于是派人来为自己诊治,没想到查出来的却是喜脉。 孙仁怕事情暴露,当场就杀掉了为自己诊治的医者! 孙仁不敢面对众臣,不敢面对三军将士,甚至于连杨林也不敢面对。 她在杨林面前刻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竟然将杨林也瞒过去了,只是有喜之后,心中空虚寂寞,需要人陪伴,这才让杨林留宿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遭来了杨林的怀疑。 杨林命嫣儿去伺候孙仁,在嫣儿面前,孙仁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因此才被杨林识破的。 由于担心害怕,孙仁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将心中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吐露出来,杨林也站了起来,道:“主公,你是东吴之主,杨林只是一位说书先生,能够得到主公的厚爱,实在是三生有幸,今主公怀上了杨林的孩子,杨林真是受宠若惊。” 孙仁道:“杨林,你何必说那样的话?我失.身于你,并非是受你逼迫,是我自愿的,今次怀上了你的孩子,也是我自愿的。” 虽然孙仁一味的讲着这些话,但是她毕竟是女子,又是东吴的主公,未婚生子,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杨林,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杨林毅然说道:“主公,既然你已经将命运掌控到了自己的手中,就不必去害怕别人的目光,成大事者,不必拘于小节,待击退曹操之后,主公的声望如日中天,民众信服,若有人敢对主公有喜之事说三道四,就让他人头落地!” 在杨林的眼神中,既有兴奋,也有难以言表的残忍,而这样的眼神,正是最令孙仁放心的。 孙仁悄悄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杨林的肩头上,道:“杨林,你还称呼我为主公吗?” 孙仁的声音清婉动人,宛若变了一个人。 杨林被身边的女子的体香所沉迷,便喊了一句:“仁……” 孙仁轻声道:“从今往后,在无人的时候,你不许再叫我主公了……” 第二十一章曹军 孙仁犒赏三军,吴军士气高昂,在陆口严阵以待。 而曹操的大军,这才姗姗来迟。 曹操经过苦战,夺得荆州重地襄阳、南郡两座城池,不过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军队损兵折将,于是便不得不在南郡休养。 不过荆州牧刘琦的败走,令荆州的其它城池望风而降,曹操命强将乐进守襄阳、徐晃守樊城、曹仁守江陵,而自己,则于十一月率军东进,所指目标,则是刘备和刘琦所在的江夏,以及江东之地。 为了能够打败以水战著称的吴军,曹操将已沦为阶下囚的蔡瑁给放了出来,任命其为从事中郎,领校尉军职,负责操练水军,张允为副职,协助蔡瑁。 但是即便如此,曹操的水军,却依然乏善可陈。 曹操兴兵五十万之众,来犯荆州,但至新野受挫之后,又遇上襄阳、南郡大战,死伤不计其数,就算襄阳城有降兵,但加在一块儿,可战之军不过二十万众。 而这二十多万士兵之中,真正意义上的水军,却也只有从荆州招来的六、七万人,和东吴的五万水军比起来,其实占不了多少优势。 但是曹操不会放过能够在短时间内统一天下的最好机会,从目前来看,只要能够啃下东吴这块硬骨头,那么天下群雄,将再没有能够和自己抗衡的。 于是曹操挥师东进,虽是顺流而下,但由于出发的时间晚,再加上行船的速度却也比不上吴军,因此当曹军来到赤壁的时候,已经无法占领处于最佳地理位置的陆口,曹军只能在与陆口隔江相望的乌林安营扎寨。 赤壁之战的舞台,终于搭成了…… 在安顿完毕之后,曹操便找来了谋士,为此战出谋划策。 谋士们济济一堂,其中曹操最信任的,便是军师荀攸,便问:“公达可有什么要说的?” 荀攸道:“丞相,东吴水军抢先一步,夺得了陆口为安兵之地,陆口易守难攻,若强行攻击,只怕会耗损兵力,以微臣之见,倒不如按兵不动,操练水军,等待机会。” 大中大夫贾诩也道:“隆冬将至,天气日益寒冷,若空比消耗,东吴水军的确不是我军的对手,若是吴军的粮食吃完了,他们必定会退兵,到时候,我们只消趁胜追击,便能大获全胜。” 两位军师如此说,曹操沉默不语。 一旁的程昱说道:“公达、文和,你们两位实在是小家子气,我军声势浩大,数倍于吴军,怎能畏首畏尾,不敢进攻?若我军真怕了东吴水军,丞相又怎会一路进军于此?丞相,微臣以为,蔡瑁、张允两位将军训练水军的能力,不亚于周瑜等将,荆州水军,也并不逊于东吴水军,只消两位将军将水军操习娴熟了,就能够以数倍的军力,直捣东吴水军大本营!” 三位谋臣各抒己见,曹操只是听着,这场军事会议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 曹操出了军帐,并将程昱叫了出来。 曹操凭江而望,江上有雾,虽看不见东吴的军队,但是却能够从水平线上感觉到一股军气。 曹操道:“仲德,以你之见,东吴战力如何?” 程昱从曹操的眼中,着实的感觉到这位乱世枭雄对于东吴的愤恨。 先是童谣满天飞,说孙曹联姻,可安天下,为了这句童谣,曹操派郭嘉出使东吴,却不想郭嘉竟客死他乡。 东吴的旧主孙权,因为郭嘉之死,不得已答应将自己的妹妹孙仁嫁给自己,但是孙权却也是短命之人,竟也死得不明不白,而后发生的事,更令曹操愤恨。 先是原本应嫁给自己的人,竟成了东吴的新主,而这位新主,竟对自己毫不客气,送来书信挑衅。 曹操虽怒及东吴,但也不敢贸然出兵,而自己亲率的五十万大军,也是先拿荆州开刀的。 现在,曹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好不容易夺取了荆州,曹操终于能够全心全意的将战力放在攻打东吴上了。 由于曹军中缺少水军的将领,因此曹操才破格任用了蔡瑁和张允两人,此两人虽是降将,但是在军中的待遇,却等同于最初就和曹操出生入死的那些老将,关于蔡瑁和张允两将的任命,曹操也是顶住了极大的压力。 曹操急于攻破东吴,于是在军事会议上,不太喜欢荀攸、贾诩等人所出的中规中矩的战术,倒是程昱的激进想法,曹操颇为赞同。 程昱在谋臣中,也算是颇能领会曹操意图的人了,既然丞相如此询问,那自然要挑丞相喜好的说了。 程昱道:“丞相,东吴水军不足为惧。虽东吴的女主率领五万水军与我隔江相望,但据微臣所知,东吴内部不和,周瑜、程普、吕蒙等将,都未随军出征,当下,吴军只是一群没有将领的乌合之众,只要我大军一致,他们便如一盘散沙一般。” 曹操又问:“那么,孤何时能够击败吴军?” 程昱又道:“丞相,蔡瑁、张允二将,熟悉水军操习之法,我军虽多是北方军士,不习水战,但只消在两位将军的操习之下,定能够很快的就投入战场,到时候,二十万部队对东吴的五万水军,我军占有绝对的优势,东吴军队,将毫无抵抗之力!丞相,依微臣所见,要破东吴水军,一月足也!在天寒之前,我军定能大败东吴!” 程昱信誓旦旦,曹操自然听得满意。 程昱便又说道:“丞相,东吴尽是宵小之人,出尔反尔,对于东吴孙氏,不必与他们客气,那位弓腰姬,让她与丞相为妾,她却百般不从,今率大军与我军抗衡,若是能够将她活捉了,丞相可将她赐予军士们玩耍,让她知道,身为女子,就应本分从事,但她却冒天下之大不韪,至阴阳倒戈,但充其量,女子也不过是男人们胯下承欢之物罢了!” 曹操听得默默的点头,程昱之言,他再赞同不过了,江对岸的那名女子,竟然敢冒犯自己,这一次,定要让她尝尽羞辱! 第二十二章战术 由于曹军在荆州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因此曹军进军东吴的时间,比起杨林所知的,延后了一个月。 十一月的气候,和十月的不太一样,气温、湿度、风向等因素,都悄悄的有了变化。 不过对于杨林来说,这些却不是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如何抵挡曹操的水军进攻。 今曹操已在江对岸安营扎寨,将士们便提起了精神,随时待命。 虽也有将领认为可以先发制人,趁曹操立足未稳之时对曹营大举进攻,但是这项提议却遭到了军中大部分将领的反对,于是便搁浅了。 杨林给孙仁的建议,是稳守反击,而孙仁也采纳了这项建议,由于孙仁已怀了身孕,在判断力上有些不及以往,因此对于杨林的话,她言听计从。 曹军随时可能进攻,于是,孙仁召集军中的主要将领们,召开了军事会议,但是军事会议的主持,却并非孙仁本人,而是杨林。 除了诸葛瑾、王宝等少数人知道杨林的才能之外,其余诸将,都对杨林颇为陌生,他们只知道吴军的军师,是孙仁主公的随从,可是这位随从,今日怎么登堂入室了? 孙仁道:“诸位将军,孤不懂什么军事战术,因此此次,请诸位按照杨林的说法去做,若是胜了曹操,孤重重有赏。” 虽然众将不太服杨林,但是在孙仁主公的重赏之下,众将还是洗耳恭听。 于是杨林便成为了此次重要军事会议的主持,看着底下一群将领对自己怨愤的眼神,杨林也颇为得意。 他随口问了一位将军,道:“将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将军有些气恼,你既然主持会议,理应知道参会者的名字,怎可在会议上当面询问? 不过这位将军还是道:“末将田程。” 杨林笑着听,又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随后又问那位叫做田程的将军:“实在抱歉,我记性不太好,请你再说一遍。” 田程立即勃然大怒,道:“军师,你这岂不是在戏耍末将吗?” 杨林哈哈大笑,朗声道:“众位将军,被人记不住名字的滋味可好受?但是事实上,正如你们不知道我杨林的名字一般,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今次率军出征的将领,又有几位是名扬东吴的?看看那些在柴桑城中不敢出战的懦夫们,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可是我们却寂寂无闻,你们的心中,难道不记恨他们?” 杨林将话锋一转,竟然都说到了在座的将领们的心坎中去了。 在座的诸将,都职位较低,在东吴也没有什么名气,若不是那几位名将不肯出战的话,这一次的抗曹作战,也轮不到他们登堂入室。 杨林的惊艳发言,王宝和诸葛瑾自然是暗自赞叹,就连对杨林颇为不熟的鲁肃,都觉得杨林是不可多得的辩才,在口才上,只怕连周瑜也要逊他三分。 而杨林的话还远不止这些,见众将的情绪被自己挑逗起来了,他又道:“可是诸位,我要告诉你们一句,一场战争的胜负,与谁率领军队没有任何的干系,只要士兵们奋勇杀敌,再加上指挥得当,就能够打败敌人!今日,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打败了曹操,众位就能取而代之!” 众将一听,顿时心潮澎湃。 谁不想手掌大权,谁不想扬名立万? 可惜的是,由于资质平庸,在才干上和周瑜等将有差距,在座的诸将,都未受到重用,可是刚才杨林的一席话,却分明是说,那些军事才能出众的将领,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句话只不过是一句假话罢了。 杨林短短的几句话,就将众将的情绪给挑逗起来了,其语言的造诣之高,令人折服。 孙仁含情脉脉的看着杨林,她虽身为东吴之主,但是只要杨林在身旁,她就不认为自己是掌控大权的主公,而是杨林的女人。 诸葛瑾心细,自然也瞧见了主公神情的变化,不过他却怎么也猜不到,孙仁主公已然怀上了杨林的孩子…… 一位将军询问杨林,道:“军师,你空言无用,若要破曹军,需要妥当的战术,请问一下,军师可有妙计?” 杨林笑道:“我只是个说书的,哪里懂得什么军事?不过既然主公信任我,我就姑且说几句,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诸位将军指点。” 说着,杨林便在军事地图上摆弄了起来。 虽然杨林非常的谦虚,但是当他真正的讲解起来的时候,众将却发现,杨林可不是什么白丁,他对于军事、战略的了解程度非常的透彻。 在讲解完了自己最基本的战术思路之后,杨林又道:“水军的指挥方式,与日常操习的并无二致,只是向众将,能够以我所说的方法去做!” 众将叹服,他们操习了这么久的水军,而水军大大小小的实战不下于百场,可是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奇妙的战术。 一位将军道:“难道说,让末将等将船只加以改造,也是军师的主意?” 杨林笑而不语,不过孙仁却是知道的。 早在孙仁坐稳东吴的主公之位之后,杨林就和孙仁来到了东吴的水军训练场,并对军中的船只进行了改造,不过包括周瑜在内,众将对于为何要对船只进行如此的改造,却并不知情。 直到现在,杨林道出了改造船只的理由,众将才恍然大悟。 又一位将领问道:“那么,此次出征,只带了几艘大船,也是军师的主意了?” 这一次,杨林点头认同,道:“今敌众我寡,多带大船,并无用处,因此,我才在出征之前向主公建议,尽可能带多数的小船参战,至于大船,只是用来运载兵士的而已。” 在杨林看来,过多的迷信大船的威力,只会使军队处于被动的境地。 长江之上,大船并不能够起到航空母舰的作用,而这也与杨林的军事思路背道而驰。 第二十三章初战 曹操乃世之枭雄,天底下人人畏惧,而曹操本人,也养尊处优,谁人敢愚弄他? 可是偏偏东吴的孙氏,却令曹操非常不爽,尤其是东吴在背信弃义之后,还送来了挑衅的书信,曹操心中怒火难消,恨不得现在就将江东夷为平地。 而曹操手下的谋臣,都是耿直忠心之人,他们也深知道曹军的劣势,因此并不赞同急功冒进,建议曹操在水军操习熟练之后,才向江对岸进兵。 曹操对诸谋臣的建议非常不满,唯有程昱知道曹操的心意,刻意迎合,在程昱的说服下,曹操决定立即对江对岸的吴军展开军事打击。 曹操找来蔡瑁,询问水军操练事宜,言语之中,已经流露出让蔡瑁立即领兵出征的意思。 蔡瑁是裙带关系起家,善于察言观色,怎能不明白曹操的心思,便道:“丞相,末将在荆州之地所操习的水军,本就不逊色于东吴水军,再加上丞相所率兵马,军队数量数倍于东吴水军,相信吴军一见到我军的阵势,就会望风而逃。” 蔡瑁是荆州降将,在军中威望尚浅,于是也急功近利,渴望立即获得军功,此次,既然曹操有意思令他出征,他自然会硬着头皮上。 虽在丞相面前夸下了海口,但是曹操的水军有几斤几两重,蔡瑁的心中很清楚,不过曹军相对于吴军,却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人多势众。 蔡瑁心想,纵然曹军在单对单的战斗上不及吴军,但却比吴军能耗,只需将东吴的主力耗掉一大半,这场战争的胜利便指日可待了! 既然蔡瑁已自告奋勇,曹操便下令,让蔡瑁领水军七万,进攻东吴水寨,虽然军中仍有不少谋臣反对,但是见丞相心意已决,荀攸、贾诩等人,也无法再出声阻止。 曹操命蔡瑁为主将、张允为副将,领军出征,除此之外,文聘、张辽等将,也随军出征。 曹军声势浩大,江面上鼓声震耳欲聋,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吴的水军驻扎地进攻,曹军摆出鱼鳞之阵,由楼船坐镇中央,指挥调度。 而东吴的水军,也随即迎战。 蔡瑁眼力极好,见到东吴前来迎战的水军,竟是稀稀拉拉,根本就谈不上什么阵型,更有趣的是,东吴的战船竟全以小船为主,只有几艘稍大的战船,和曹军比起来,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蔡瑁哈哈大笑,朗声道:“都说东吴的水军训练有素,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如此杂乱无章的阵型,只怕被我军一冲,便会崩溃了!” 副将张允也道:“瞧那些战船数量,若说有四万军士,只怕也是多了,恐怕吴军只派了两万军士参战。” 蔡瑁道:“这是因为以吴军现在的兵力,只能派出这么多的军队参战,今日一战,我方必定能够大获全胜!” 蔡瑁原本对东吴的水军颇为忌惮,心想,就算是周瑜等将没有参战,以东吴水军的训练素质,要打败东吴的水军,只怕有些困难。 可是不想,此次东吴派来迎击的部队,竟如同一盘散沙一般,如此一来,要打败吴军,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蔡瑁的心中大喜,如果此战胜了,那么东吴将会被曹操吞并,而以自己的功劳,只怕被曹操封为吴侯也是有可能的! 吴军阵势散乱,身为大将,张辽也是看见了的,但是他心思缜密,并不相信吴军就只有这点实力,但此次对吴作战,张辽并非指挥官,因此也并没有开口说话。 蔡瑁下令道:“传令三军,包围吴船,要让对方无处可逃!” 楼船上令旗招展,曹军立即听令,在江面之上,一旦被敌人包围了,那么是根本不可能逃掉的! 两军就要相遇,蔡瑁眼见着自己就要将吴军吞没,却不想吴军船只却在距离己方部队不远之处向上游逃走。 吴军船队调转船头,十分狼狈。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看来没有了美周郎,他们连如何应战都不知道了!” 蔡瑁见敌人逃了,心中大喜,无论怎么看,东吴水军都只是纸老虎而已,根本就不是曹军的对手。 “传我军令,给我追,势要将东吴的水军全数歼灭!” 蔡瑁命令水军全力追击逃走的吴军,曹军浩浩荡荡,却和吴军的狼狈逃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可惜的是,在速度上,曹军却不占优势,虽然东吴水军就在眼前,但是曹军却怎么也追击不上。 眼看着双方在江面上已经追逐了一里之地,不过却还未遭遇。 “传令下去,给我狠狠的追,谁率先追上吴军,谁就是头功,本将军定会禀明丞相,重重有赏!” 猎物就在眼前,蔡瑁自然也心血沸腾,向军士们许下承诺。 于是军士们也热血沸腾,奋力追击,几十艘小船速度稍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东吴的水军。 但是此时此刻,东吴水军却突然调转船头,向着曹军猛冲过来。 这一变故,出乎所有曹军所料,而更令曹军将士们吃惊的,是东吴战船的速度。 虽说吴军是顺流而下,但是其船速,根本就是曹军所无法想象的,原来自始至终,吴军的逃跑都没有用上全力,他们只是在戏弄曹军而已。 吴军猛扑而下,正在追击势头上的曹军,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机会,这几十艘小船上的曹军,被迫成为了吴军的第一个目标。 两军终于遭遇,吴军士兵提剑而上,在江面上和参军厮杀! 这是曹军水军第一次见识到了东吴水军士兵的实力,在摇晃着的小船上,东吴的军士们却如履平地一般,轻巧自如,在单对单的厮杀上大占优势。 由于贪功冒进,这几十艘小船与后方的部队脱节了,后方的部队根本就无法支援,因此形成了局部区域的多对少的局面。 这几十艘小船上的曹军,很不幸的成为了东吴水军的第一批牺牲品,兵士们或者是被当场杀死,或者是跳江逃生,一只小船也没有能够逃走…… 第二十四章差距 在稍远一点的江面上,杨林和孙仁主公,正坐在一艘并不大的战船上。 杨林对前线的情况一目了然,笑道:“诱敌深入,再趁势反击,这是兵法中最基本的策略,蔡瑁身为老将,却不知这个道理,为破吴军,孤军深入,以致首尾脱节,被我军逐个击破,当真是愚笨得很!” 吴军在战场上先胜一场,全在杨林的预料之中,而孙仁,却显得有些担心。 “杨林,你的计策虽然是好的,但是我却还是有些担心,战场上风云突变,若是战况的进展不在你的预料之中,却如何是好?” 杨林笑道:“仁,你就放心吧,以蔡瑁的头脑,也只是会一些简单的战术而已,他再怎么变,也不会超出我所认知的范围,这场战争,我东吴水军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而战况的发展正如杨林所料,吴军将前来追击的几十艘小船上的曹军杀得片甲不留,随后又朝着上游撤退,而曹军后方的大部队根本就来不及赶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东吴水军使己方的军队受挫。 作为这场战争的曹军最高指挥官,蔡瑁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愤怒。 “这群狡猾的吴军,竟然会趁着我军的船速不及他们,就施以如此诡计,我蔡瑁在此立誓,一定要将吴军全部歼灭!” 蔡瑁恨得牙痒痒的,下令水军,稳步追击,大小战船不可脱节。 可是这样一来,曹军追击的速度就又显得慢了一些了,看着遥遥在身前的吴军,曹军根本就追之不上。 副将张允提议道:“将军,依末将之见,倒不如趁着吴军的主力部队不在水寨中,调转船头,冲击吴军水寨的好!” 蔡瑁一听果然妙计,吴军的主力部队孤悬在外,那么后方的防守就会薄弱不少,若是曹军取下了吴军的水寨,那么吴军的主力部队就会成为无根之水,到时候除了投降,别无其它道路可选。 于是蔡瑁下令,全军掉头,向东吴的水寨开拔。 令旗招展,数万水军立即转向,浩浩荡荡,势如破竹。 不过在蔡瑁下令部队攻击吴军水寨不久,吴军的战船也即刻转向,攻向了曹军的后翼。 “这群吴军,当真不怕死吗?” 蔡瑁心想,以吴军现在的人数,要想和曹军对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六万多人对两万人,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但是蔡瑁刚刚命令曹军迎击吴军,吴军就已经冲到了曹军的阵中,其速度之快,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他们怎么会……?” 蔡瑁吃惊不已,可是事情已经再没有转机。 吴军的小船,只消一冲入曹军的阵中,曹军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单对单的对抗上,曹军的水兵根本就不是东吴水兵的对手,东吴水兵在船上步伐轻盈,难以抵挡。 蔡瑁原本想,士兵在单体战力上的差距,可以用人数来弥补,但是不想,当东吴水军冲入自己的后方时候,却在局部区域形成了人数对等的局面。 由于是要攻击吴军水寨,因此蔡瑁将精锐部队放在了前军,至于后军,战力比前军显得不足,他本想可以由后军拖住吴军,随后再由前军来支援,可是战况的发展却并非蔡瑁所料想的那样,东吴水军在实力上的优势明显,还不等曹军的前军支援过来,他们就将曹军的后军杀得死伤大半,然后便从容的向下游逃走,曹军根本就追击不上。 “这群可恨的老鼠!” 蔡瑁怒得不可开交,己方在速度上,已经接连吃了两次大亏了,不知道东吴究竟是谁想出了如此的战术,吴军像泥鳅一般滑,捉不到,但是他反咬你一口的时候,却让你痛不欲生。 前军姗姗来迟,而东吴的水军早已不在此地,蔡瑁还来不及向军士们下达下一步的命令,就在水面上又看见了东吴水军的影子。 这一次,吴军竟然向着曹军的主力部队猛扑过来!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主船!” 张允,立即瞧明了吴军的意图。 因为曹军的前军和后军的连番损失,使得能够护卫主船的船只减少了,现在正是曹军主船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给我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几艘冲撞艇已经就在眼前,蔡瑁不由得大叫,水军在江面上交锋,主船是发号施令的所在地,若是主船有什么损失,那么整支军队将会成为一盘散沙。 可是尽管蔡瑁再怎么不愿意主船受损,但是敌人的船只速度根本就出乎了自己的所料,挡在主船前的几艘护卫艇,根本就估摸不到吴军船只的动向,只是稍一迟疑,吴军的冲撞艇就朝着曹军的主船撞了过去。 “放箭!” 蔡瑁命令士兵放箭,但是吴军的冲撞艇是有顶棚的,顶棚坚硬,曹军士兵的弓箭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到吴军士兵。 “哗啦!” 几艘冲撞艇撞上了蔡瑁所在的曹军楼船,其冲撞力之大,蔡瑁能够分明的感觉到自己脚下之地在摇晃。 当然,吴军的冲撞艇的厉害程度,还不仅仅是冲撞敌船这么简单,因为早在出征之前,杨林就对东吴水军的船只做了些许的改进。 在撞入到敌军的主船之后,东吴的冲撞艇的头部就和船身分离,吴军士兵们划着船离开,而那插入曹军主船的头部部分,竟然开始猛烈的燃烧起来。 蔡瑁一见,顿时慌了,忙道:“快救火!快救火!” 其实杨林对吴军冲撞艇的改造并不复杂,便是将头部部分空了出来,里面灌以煤油等物,只消撞上了敌船,便能够引燃船头里的火舌,到了那个时候,敌船就会被引燃。 主船好几处起火了,蔡瑁虽然焦急,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火势一点一点的扩大,看来自己所在的这艘楼船,是保不住了。 无奈之下,蔡瑁只能命令众将弃船逃生,而失掉了主船发号施令的曹军,此时已然成了一群没有章法的乌合之众。 第二十五章败因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两军交战,将领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一支由强将率领的军队,可以战胜比自己人数更多的敌人。 西楚霸王项羽,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他指挥下的军队,常常能以弱胜强,钜鹿之战,楚军以六万之众,大破秦军四十万,彭城之战,楚军仅仅三万之师,却能打败五十六万的联军,杀得刘邦丢盔弃甲,此都是因为项羽勇猛无比,才能有此战果。 但是在水战之中,将领所能够发挥的作用,却远逊于陆战。 蔡瑁虽为主将,但是他的作用,也仅仅是发号施令而已,却无法身先士卒作战,而曹军的其余诸将,也多不习水性,在水战中,发挥的作用甚微。 主船被烧,蔡瑁等诸将被迫弃船,一时之间,水军无人指挥,于是只能任人鱼肉,东吴的水军如同是狼群一般的扑了过来,曹军水军士兵死伤无数,哀嚎连连,当蔡瑁终于能够重新指挥军队的时候,士兵们早已经失控了。 于是蔡瑁不得不下大了撤军的命令,而他所率领的七万大军,已经被杀得只剩下两万人了,东吴水军大获全胜! 蔡瑁带着败兵,逃回了乌林,曹操震惊不已,己方的水军虽然不及吴军娴熟,但毕竟人数众多,怎么会遭到如此惨败的? 军士死伤惨重,自然要找一个背黑锅的出来,曹操下令革掉了蔡瑁的军职,将他收押候审。 但是水军是如何惨败的,曹操依然无法想通,便找来了出战的将领们,务必要将惨败的原因找出来。 张允不敢隐瞒,将曹军惨败的经过原原本本道出:“丞相,东吴水军还未与我军碰面,就向上游逃窜,蔡将军下令追击,几十艘小船船速较快,与后方船队脱离,吴军趁机调转船头,与我军肉搏,敌人善打水战,又人数多于我军,是以那几十艘小船上的军士全部阵亡。” 曹操道:“孤军深入,必定为先,蔡瑁竟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竟然还领兵出征,实在是应有此败。” 张允又道:“敌军占了便宜,便又即刻逃走,我军吃了亏,却也追之不上,于是末将便建议蔡将军,趁地方主力空悬在外,攻击吴军水寨,蔡将军依末将之言行事,可是我军方一调转船头,敌人就杀了一个回马枪,我军猝不及防,又输了一阵。” 曹操道:“趁敌方空虚而袭,想法却是不错,但以战力薄弱的后军去迎击对方的主力,却是兵法之大忌。” 张允听得战战兢兢,水军调头,的确是他的主意,若是曹操怪罪下来,自己恐怕要担责,所幸的是,曹操并未追究,张允才敢继续往下说。 “我军阵脚大乱,蔡将军命前军回来攻击吴军,但吴军船快,转眼间我军又追击不上,而再当我军发现东吴水军的踪影之时,敌军已经开始攻击我军主船,而主船护卫薄弱,便给了敌军可乘之机,敌军小船撞向我军主船,使我军主船燃烧,蔡将军被迫下令弃船。 主船被烧,蔡将军无法指挥水军,东吴水军趁势而上,向我军围攻,我军将士阵脚大乱,根本就无法抵挡,待蔡将军重整旗鼓,欲反扑之时,我军已死伤大半,再已无力还击,只能撤退了。” 张允所说的非常客观,曹操皱着眉头将军队惨败的过程听完,但是,张允所说的只是片面之言,至于两军交战中的一些细节,曹操还不是很清楚。 曹操将头转向了张辽的方向,问道:“文远,你当时在场,你对于惨败有何看法?” 此次的水战,张辽虽不是指挥官,但他毕竟是曹军大将,临战经验丰富,曹操想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可靠的情报。 而张辽也不负曹操所望,他虽然并未参与指挥,但是他心思缜密,自然能看见蔡瑁、张允二将看不见的东西。 张辽道:“主公,此次兵败,末将以为,一败于战术,二败于船只上。” 曹操道:“愿闻其详。” 张辽又道:“起先,敌军向上游逃跑,我军追击,可是蔡将军轻敌,只是下令追击,却并未提防敌军反击,吴军向上游逃走,我军追击,他们调转船头,向我军发难,吴军顺流而下,我军逆流而上,自然无法躲避,此处便输了一阵,后我军动向,全在敌军的掌控之中,敌军处处攻我军软肋,令我军猝不及防,遭遇大败。 再者,敌军的船只,显然是改造过的,速度比我军的快,尤其是艨冲,内藏火油,待撞上我军战船,便随即燃烧。” 曹操问道:“文远,你说东吴的船只比我军的快,可知道他们是用的何种战船?” 张辽摇摇头,道:“江面上目力有限,实在瞧不太清楚,只是敌军的船只形状,似乎也与我军船只不大一样,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造。” 曹操沉默不语,要造出一艘船,使船在水中行驶的速度快于其它船只,需要考虑的因素诸多,若非专业的能工巧匠,只怕造不出来。 也就是说,东吴的船只比曹军的船只在作战的时候,他们能够占据一定的优势。 曹操倾听诸位将军的发言,却也无法得出确切的结果,究竟己方是如何惨败的? 站在曹操身旁的贾诩却在这时开口了,道:“诸位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诸位将军如实相告。” 张允道:“不知贾大人有何事相问?” 贾诩道:“从刚才开始,在下就不知道,既然吴军的战船是以小船居多,那么,他们在作战的时候,是如何指挥的?水战不同于陆战,指挥何等重要,一旦无人指挥,水军就会任人鱼肉,但是,东吴水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愧是贾诩,竟然能够发现旁人所察觉不到的隐情,曹操也对贾诩投来赞许的目光。 曹军的主船被烧,无法发号施令,因此遭遇惨败,但是东吴的水军,从一开始就无人指挥,他们究竟是靠着什么信号作战的? 众人疑惑不解,而这也正是曹军此次惨败的主要原因。 贾诩又对曹操说道:“丞相,敌方狡诈,定有高人指点,我军若不能知道其中门道,只怕会连连受挫,故而贾诩认为,当下还是不要贸然向东吴进兵的好。” 第二十六章掌心 东吴水军大获全胜,孙仁立即犒赏三军,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金银宝石,按杀敌人数对水军将士嘉奖,军士们高声欢呼,士气空前的高涨。 犒赏完毕之后,杨林随孙仁回船上休息,孙仁道:“杨林,若是金银赏完了,该如何是好?” 士兵们士气高涨的原因,一是打败了强敌,二则是得到了巨额的奖赏,只是孙仁有些担心,当前吴军的军饷和赏赐,已经远远超出了东吴的承受范围,若是金银用尽了,将士们已习惯了高额的赏赐,一时得不到,只怕会军心不稳。 不过杨林却安慰道:“仁,你就放心吧,我东吴虽然根基不深,但只消战胜了曹操,我方的情况就会大为好转,从今往后,我东吴的军士,会是天底下最富有的。” 孙仁自然不知道杨林已经在着手准备以后的事情了,不过既然杨林已经如此说了,她还怎么能不放心? 孙仁又道:“杨林,还有你的战术,真是奇妙得紧,军中诸将现在视你为天人!” 孙仁不住的赞扬杨林,就算她和杨林相处日久,知道杨林的本事,但是这一次,她却依旧忍不住对杨林的崇拜。 杨林的战术完全匪夷所思,而也竟能起到极好的效果,更加重要的是,他的战术料敌先机,战争的进程,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临场根本就不用指挥军队。 杨林笑道:“战争的主体,是兵而并非是将,将领在军队中发挥的作用越小,这支军队就越强大,真正的军队,如铁板一块,无论何人为将,都能势如破竹!在水战中,士兵的战力尤为重要。 不过我也并非料敌先机,只是将曹军的动向告知了士兵们,告诉他们,在遭遇什么状况的时候应当如何去做,军士们在战场上随机应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孙仁听得入迷,杨林又道:“其实,我的战术,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孙仁立即问:“叫什么名字?” 杨林道:“程序。” 孙仁不明所以,杨林所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她理解的范围。 杨林解释道:“所谓的程序,就是按照一定的规律的运行方式,吴的士兵们,就是程序中最小的代码,他们能够应付战场上的所有状况,无往而不利。” 当然,有些话杨林并没有对孙仁主公明言,那就是在他的程序中,无论是曹军的士兵还是东吴的士兵,都只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既然是棋子,就是加以利用的,既然是棋子,就不必去考虑它的生存与否。 杨林将孙仁送回了房间,自己却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拜访了另一个人。 此人正是诸葛亮! 诸葛亮似乎也知道杨林会来找自己,于是并不诧异,而是招待杨林坐下,道:“杨大人果然非同凡人,你率领三军,击败了数倍于吴军的曹军,当真是天神下凡一般。” 就算是没有参与军中的事务,但是诸葛亮也已经从兄长诸葛瑾的口中得知了军队胜利的消息,而东吴军士气势高涨,将领们更是对杨林称赞有加,这些,诸葛亮自然也看在眼里。 面对诸葛亮的赞扬,杨林却显得很谦虚,道:“诸葛先生谬赞了,在下只不过是稍占了一些运气罢了,若是诸葛先生亲自出谋划策,只怕曹操大军早已被我军杀得一个不留了。” 杨林恭维,而诸葛亮也有自知之明,道:“杨大人切勿夸赞亮,以亮的能力,就连阻击曹军也办不到,又何能将曹操大军杀得一个不留?若亮真有实力,绝不会让曹操吞并荆州之地的。” 在乱世中,军师的谋略,其实所能起到的效果并不大,诸葛亮如果有能力率领荆州之军抵抗曹操,他也不会沦落到来东吴当人质的地步。 虽然诸葛亮自诩聪明,但是对于杨林的战术,他却是不甚了解,以至于对于杨林,他竟心生一种钦佩之情。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我军虽侥幸胜了一战,但曹操大军人数众多,粮草又极为充足,若是与曹操大军比耗,我军大为不利,可是在短时间内,应当如何破曹?在下正是来向诸葛先生讨教的!” 诸葛亮也笑道:“杨大人神机妙算,又怎么来问我这个山野村夫?依亮之见,杨大人其实早有破敌之策了吧,杨大人此来,只是考考亮罢了。” 不愧是智多星,自己的想法,竟也瞒不过他。 于是杨林又道:“诸葛先生当真聪明,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不妨将自己的计策写在手上,待会儿一同拿出来看,看看我俩想的破敌之策,是否一样?” 诸葛亮答应了杨林,两人便各执毛笔,在手掌心中写字。 写完之后,两人握拳相对,杨林道:“在下数一二三,待数到三的时候,一同摊开手掌如何?” 诸葛亮点头,这正是见证历史的一刻! 杨林开始数数,当他数到三的时候,诸葛亮果然将手掌摊开了,但是杨林的手,却依旧握成拳头。 诸葛亮不满道:“杨大人好生不讲信用,说好的数到三一同摊手,可是杨大人却依旧紧紧握拳,这不是在戏耍亮吗?”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多虑了,在下只不过是忘记了罢了。” 杨林虽如此说,但是也并未将手摊开,而是看着诸葛亮手心上写的字,赫然是一个“火”字。 杨林问道:“依诸葛先生所言,要破曹操,需用火攻?” 诸葛亮道:“曹军水军,以大船居多,为求战船稳固,曹操必会将船只加以固定,这正是用火攻的大好机会,若是再有风势助我军,那曹操的大军,必定会灰飞烟灭。” 杨林一听,连连称赞,道:“不愧是诸葛先生,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说着,杨林也慢慢的摊开了手掌。 听杨林如此说,诸葛亮自然认为杨林手心所写的字也是一个“火”字,但是当他将杨林手中的字看清楚之后,顿感自己被杨林给戏弄了。 因为杨林写在手心的字,并非是“火”,而是另一个字…… 第二十七章外出 初战,曹军元气大伤,再加上对于吴军的战术根本就一无所知,因此,在大中大夫贾诩的建议下,暂且按兵不动。 曹操命张允接替蔡瑁的军职,操练水军,并且自己组织谋臣,仔细研究东吴水军的作战方式。 在江对岸,杨林隔江而望,在杨林身旁的,正是东吴的主公孙仁。 时值初冬,江上寒冷,杨林小心翼翼的为孙仁披上毛皮披风,道:“仁,你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不可就站在外面,江上风大,你还是到船舱里歇息去吧。” 不过孙仁却对杨林依依不舍,道:“不知怎的,我一日不见到你,就觉得心中不安,杨林,曹军势大,我身为东吴主公,又怎能安心待在船舱中?我军虽然胜了一场,但是却没有伤及曹军的元气,若曹军卷土重来,我军又如何抵挡?” 杨林道:“仁,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曹操生性多疑,平生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一次,曹军大败,相信他们一定在暗中操练水军,若非时机成熟,他们是不会攻来的。若我是曹操的谋士,定会建议曹操以逸待劳,等到我军的粮草用尽,无法周济之时,才势如破竹的进攻。” 孙仁急道:“若如此,我军当如何应付?” 自怀孕之后,孙仁就缺少敏锐的判断力,凡事都以杨林马首是瞻,只有在杨林身边,她才能感觉到安稳。 杨林坦然道:“仁,你不必担心,早在出征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部署了,在年底之前,定能够击败曹军,逼曹操挥师北还!”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孙仁怎能不信? 于是孙仁便在杨林的搀扶下,慢慢的回到了船舱中休息,在服侍孙仁睡下之后,杨林才自己回房休息。 嫣儿一直等着杨林回来,当杨林坐下之后,她锁上门,说道:“杨大人,你可好有本事,竟然将东吴主公的肚子弄大了!” 孙仁怀孕之事,除了杨林之外,无其他人知晓,现在嫣儿竟当面揭穿! 嫣儿原本以为杨林会大惊失色,或者是骂自己两句,但是杨林听后的表情却颇为平静。 “嫣儿姑娘果然聪明,只是不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杨林微笑着询问,他的笑容,更加令嫣儿不知所措。 但是嫣儿也并非胆小之人,既然杨林问了,自己也并不遮掩,说道:“上次杨大人命嫣儿去观察主公饮食动作,在嫣儿禀告之后,杨大人的表情就变了,嫣儿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经过多日来的观察,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杨林沉默不语,嫣儿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自己费尽心思去揭穿杨林和孙仁之间的秘密,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吓吓他,还是想让他失态? 嫣儿觉得自己有一些迷茫了,既然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自己又为什么兴致勃勃的去做呢? “嫣儿姑娘,我命吴先生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杨林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嫣儿这才缓过神来,她终于明白,自己只是杨林的丫鬟而已,既然是丫鬟,那又何必去胡思乱想呢? 嫣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道:“义父已经托人带话了,杨大人所要的东西,他已悉数准备好了,现在,已经送到了水军军营外了。” 吴湘这位大财主,虽在才智上逊于杨林,但是他的执行力却是非常强的,只要是杨林交代下来的事情,吴湘便能够毫无差错的完成。 嫣儿又道:“虽然嫣儿并不知道义父送来的是什么,但是义父在将东西送来的时候,还特别嘱咐嫣儿:千万别动里面的东西,嫣儿倒想问问杨大人,那究竟是何物,令义父如此胆战心惊?” 嫣儿以为,义父送来的是用来毒杀孙权以及刘表后妻蔡夫人的**,但是转念一想,杨林怎么可能去准备那么多的**,好几箱子的东西,并不像是**。 杨林娓娓说道:“嫣儿姑娘,你义父送来的究竟是何物,日后你自然能够知晓,只不过,你须陪着我走一趟。” “去哪里?” 嫣儿感到诧异,如今大敌当前,主公又特别的信任杨林,那杨林究竟要到哪里去? 不过杨林却缄口不言,既是如此,嫣儿也不好再问。 第二日,杨林便向孙仁辞行,说自己有要事,要离开几日。 孙仁先是吃惊,但是她也很清楚,杨林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于是孙仁问道:“你要去几日?” 杨林道:“七日便回。” 孙仁道:“杨林,你且记住,凡事小心为上,若事可为,便为之,若不可为,不要勉强。” 孙仁的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是却令杨林感觉到难以言表的温暖,若不是嫣儿也在场,杨林定会将孙仁轻轻的搂在怀里的。 杨林又道:“主公,此次微臣外出,除了带几位家人之外,还想带上一个人。” 孙仁问:“是谁?” 杨林又道:“诸葛孔明。” 孙仁奇道:“他是刘备的人,你带上他是什么缘由?” 杨林如实说道:“诸葛先生久居荆襄,对于此地的地形颇为熟悉,微臣带上诸葛先生,定能起到莫大的作用。” 孙仁道:“既如此,你就将孔明带上吧。” 虽说诸葛亮在博望坡及新野之战中表现出色,但是他毕竟才初出茅庐,孙仁对诸葛亮的兴趣并不大,在孙仁的心目中,诸葛亮的价值,根本不及杨林的万分之一。 虽然诸葛瑾曾建议孙仁将诸葛亮留在东吴纳为己用,但是孙仁却对于这个提议不感兴趣,一是她已有杨林这位谋臣,二则是诸葛亮自己也不愿意为东吴所用。 这位刘备一方送来的人质,虽随军出征,却从未为吴军出谋划策,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陪着杨林一起行动,一路上方便照应。 杨林道:“多谢主公,请主公放心,微臣必定按时返回。” 杨林向孙仁一拜,而孙仁看杨林的眼神,早已不是主公看臣下,而像是女子看情郎一般,含情脉脉。 第二十八章水源 曹操下令将战船用锁链锁住,号称连锁战船。 连锁战船在江面上如履平地,如同移动的堡垒一般,曹操觉得此计甚妙,便命张允加紧操练水军,待时机成熟,再一次领军出击,将东吴击溃。 “孤才不管东吴的水军用的是何等战术,只消将连锁战船冲入东吴水军军营,东吴水军必定会被我军连根拔起!” 命人锁战船,是曹操自己的主意,虽然如贾诩这样的谋臣,并不同意曹操如此做,还说,当务之急,是找出吴军的作战方式,并非是耍小聪明。 但是曹操却不听,程昱等人又使劲的派曹操的马屁,使得曹操飘飘然,更是坚定了操练兵马,半月之后便再次进攻东吴水寨的决心! 不过曹操却并不知道,东吴水军的实际指挥者杨林,此时却并不在东吴军中。 杨林换上便装,带着嫣儿、诸葛孔明,以及十几位奴仆,沿江而上。 几辆马车上,装着十几只大箱子,这些大箱子封得极为严实,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负责搬运的奴仆自然是不敢询问,而和杨林一同前行的嫣儿也是好奇连连,她对箱中之物甚感兴趣,只是杨林刻意卖关子,不肯告诉她。 至于诸葛亮,一路上却不闻不问,似乎对此事毫不关心一般。 诸葛亮对杨林,颇为忌讳,认为此人心机重重,犹胜于曹操手下的毒士贾诩,与杨林为伍,必定要颇为小心。 不过自己既然身为人质,杨林邀他一同行动,诸葛亮也不好推脱,便答应了。 起初诸葛亮想,杨林是想让自己当一个带路人,但是一见到杨林运来的十几只大箱子,他才知道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虽诸葛亮不冷不热,但杨林却有意接近孔明,道:“诸葛先生,此次在下让你来,就是为了想你揭示谜底的。”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诸葛亮的兴趣,诸葛亮道:“杨大人是说你在手上写的那个‘毒’字?” 杨林道:“正是。” 原来那晚,杨林和诸葛亮共商破曹之策,一人在手上写上一个字,随即摊开,诸葛亮在手掌心里写的是一个“火”字,他预料到曹操知北军不习水站,定将战船用锁链锁住,如用火攻,便能将曹军全歼。 但是杨林写在手心里的字,却并非“火”字,而是一个“毒”字,诸葛亮询问杨林“毒”字的意思,杨林却不答,只是说日后便可知晓。 一行人悄悄前行,虽曹操占据荆州,但江南一带,却并非全是曹操领地,诸葛亮久在荆州居住,对此地地形甚熟,于是众人能掩人耳目。 快行至三江交汇处,杨林便让大家渡江了。 一艘客船静静的停在岸边,这是杨林早已准备好的,杨林道:“诸位,我们现在此地安心等待,等入夜之后,才乘船渡江,江北已全是曹操的领地,还请各位小心为妙。” 在杨林的提点下,众人趁着夜色渡江,前线战事紧急,于是江北一带的防御松懈,杨林一行人,将十几箱大箱子也搬到了江北。 客船在江边停靠,杨林等人不再骑马,而是步行,而那十几箱大箱子,也由奴仆挑着前进。 众人进入到密林之中,杨林靠司南辨别方向,在他的手中,还有一份地图,他将这份地图拿给诸葛亮看,两人在商议后,才能拟定前行的方向。 又过了一日,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处水潭前,这处水潭没甚稀奇的,不过杨林却说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杨林问诸葛亮道:“诸葛先生,在下认为就是此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诸葛亮道:“亮也认为就是此处,此处水潭以下数里,便是乌林,曹操大军所饮用之水,此处便是水源。” 杨林道:“那样最好。” 曹操大军虽然在江边扎寨,但是多数兵士却是在密林中安营,因此饮用之水,并非是江水,而是顺流而下的溪水,杨林等人所来到的地方,便是曹军饮水的水源之处。 既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杨林便命令奴仆们打开了其中的一只箱子,只这只箱子里的东西,却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诸葛亮道:“这些东西,亮只在医者那里见过。” 杨林解释道:“诸位,这些事口罩和手套,请在打开其它的箱子之前,将口罩和手套戴上,以免中毒。” 众人一听,连忙戴上口罩和手套,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随即,杨林便命人打开了其余的十几只箱子,当箱子里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的时候,众人都非常吃惊。 先是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若不是众人戴着口罩,只怕会被当场熏晕。 在这箱子里的,全是腐臭已久的牛马猪羊,尸体均已腐烂,肉上便是蛆虫,看上去格外的恶心。 嫣儿差点吐了,杨林道:“嫣儿姑娘,若是这点也忍耐不了,还怎么当我杨林的丫鬟?” 于是嫣儿打起了精神,好令自己不至于昏倒。 杨林命奴仆们将腐臭的牛马猪羊全都投入水潭之中,奴仆们小心翼翼,生怕被这些腐肉所腐蚀,忙活了好一阵子,牛马猪羊以及装上了石头的十几只大箱子,全都被沉入到水潭之中。 杨林又命众人折返,众人向回走了一里多路,杨林又命众人将口罩、手套摘下,并且挖了一个坑,将口罩和手套都埋进土里。 这时嫣儿才问道:“杨大人,你这样做是何意?” 杨林反问道:“嫣儿姑娘,你可知道冠军侯霍去病是怎么死的?” 嫣儿道:“他不是病死的吗?” 杨林又问:“他是得何病死的?” 嫣儿道:“史书中无从得知。” 杨林便道:“实际上霍去病是死于瘟疫,匈奴人用心狠毒,知霍去病率军攻来,便将病死的猪样投入水中,污染了汉军的水源,待霍去病喝了被污染的水后,便染病身亡,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效仿匈奴人的做法而已。” 诸葛亮叹道:“可是,杨大人这么做,实在是太过狠毒了。” 杨林却道:“诸葛先生,这就是战争,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只有傻子才会对战争渴求人道!” 第二十九章华佗 乌林,曹军驻扎地。 正在曹军仔细操练,正准备再一次对东吴用兵的时候,疫病却悄然的袭击了曹营。 起初只是一小队的士兵染病,出现的症状不过是头痛和发烧,便找来了军医来治疗,不过可惜的是,军医不但没有将士兵们的病治好,还将疫病传播了出去。 疫病传播得极快,水、空气都能成为传播的途径,只要一个军营的士兵染上了疫病,第二天,隔壁军营的士兵也会感染上疫病。 当曹操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足足有上万名士兵感染上了疫病,而且这种疫病,军医束手无策。 如此一来,原本要对东吴进行的军事打击,也只能暂且搁浅了。 曹操很清楚疫病的来临对己方意味着什么,他立即下达了紧急命令,第一,将所有的染上疫病的士兵隔离起来,除了军医之外,旁人不许探视,第二,对外界封锁消息,继续操兵练马,不能让东吴水军看出破绽。 虽然在曹操的严命下,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曹军却怎么也找不出疫病产生的原因,于是也根本无法根治疫病,每天都有健康的士兵患上疾病,并被送到隔离区里去。 眼看着己方的战力在一天天损耗,曹操也焦急如焚。 有人建议曹操,既然疫病横生,此处定然不能久留,倒不如退兵南郡,以作休养。 虽然是有用的建议,但是曹操却被不可认同,东吴之地就在眼前,只要拿下,便能一统天下,又怎么简简单单就放弃的? 此外,曹操也不甘心,那位东吴的弓腰姬出尔反尔,戏弄了自己,自己又怎能忍下这口气,在曹操看来,战争的胜负是小,而自己的面子却是最重要的! 于是曹操并没有退兵,而是就这样耗着,曹军的将士们都知道军队中疫病横生,便人心惶惶,都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染上疫病,在如此状况下,谁又能安心操练呢? 疫病难治,曹操被迫八百里加急,将名医华佗请来了曹营。 曹操想借着华佗的能力,使病兵起死回生。 华佗满头白发,已年过六旬,不过他的眼神却还矍铄,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老人。 在来到曹营之后,华佗便去病兵的隔离地去,他不顾被传染的危险,尽心为病兵诊治,但是可惜的是,纵然是神医华佗,也没有办法想出良方。 华佗回禀曹操,道:“丞相,但凡疫病,可治愈者少,老夫只能开些药方,为患者服用,但能否治愈,只能看自身的造化,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纵然是神医华佗,也对突发的瘟疫一筹莫展,治病讲求对症下药,可是华佗并不知道士兵们是如何患病的,再加上感染疫病者数不胜数,要系数治疗,根本就是空谈。 听了华佗的回复,曹操又道:“华佗先生能否查找疫病的缘由,也好防范防范。” 华佗领命而去,便去查找瘟疫爆发的源头。 华佗毕竟是当世神医,对于疫病的缘起非常了解,于是,他便从最容易感染疫病的水开始查起。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华佗开始查探曹军饮水的水源,一查,竟发现水中有异样,明显被人动过手脚。 华佗顺着水源查去,一直查到了距离曹军的乌林本营数里之外的一处水潭,此处水潭恶臭连连,水潭中全是蝇虫飞舞,显得极不寻常。 华佗经验丰富,不需下水查探,便知道,是有人人为的将病死的猪羊沉进水潭之中,趁机污染曹军的水源,使曹军的士兵患病。 所谓医者父母心,华佗一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但凡可医之人,华佗比倾尽全力,因此华佗最不喜欢的,便是害人之人。 将病死猪羊投入湖中之人究竟是谁,此人用心如此狠毒,他的用意为何? 当然,华佗找到了这一线索就已经足够了,他只需告诉曹操,水源已被有心之人污染,日后饮水或是清洗餐具,定要将水煮沸消毒,这样就能够阻止疫病的蔓延。 华佗刚遇离开,却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说道:“华佗先生,在下有礼了。” 一人从树丛中走出,此人容貌甚是年轻,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 “你是谁?” 华佗询问对方,而那人拱手道:“在下杨林,乃是一位说书人,今日有幸见到华佗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来人既然报了自己的姓名,华佗也稍稍安心下来,便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杨林道:“曹军疫病爆发,无法根治,丞相定会请名医前来诊治,而普天之下,又有谁的医术能够和华佗先生相媲美呢?” 杨林给华佗一个劲儿的戴高帽子,但是华佗却并不欢喜,反倒觉得杨林有一种诡异危险的感觉,此人会在被污染的水源的源头出现,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华佗又道:“小子,曹军疫病横生,将士们死伤无数,老夫奉丞相之命,查找疫病所起之源头,今日查探到此,才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此人用心狠毒,为求目的,不惜牺牲万千士兵的性命,只是不知道贼人究竟是谁?” 杨林笑道:“华佗先生不必找了,这处的水源,是我做的手脚!” 在华佗面前,杨林竟然当面承认了,华佗也非常吃惊,再次端详杨林的面孔,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由于微笑,瞧不出他的心情,华佗万万没有想到,一位如此年轻的人,心肠竟然这般的狠毒! 华佗瞧见杨林身后站着的大汉,心知不妙,看来今日,自己是难逃一劫了。 于是华佗道:“小子,如此说来,你是刻意为了让我不给丞相通风报信,才在这里阻拦老夫的?” 不过杨林却道:“华佗先生切勿多虑,在下也不过是碰巧路过这里而已,对于华佗先生,在下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若华佗先生想要离开这里前去曹营,在下也不会阻拦的。” 杨林说得诚恳,华佗本不相信,但是还是迈开步子离开,而杨林却站在原地,并不追赶,也没有令别人追赶,华佗这才知道杨林并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 第三十章哗变 看着华佗离开的背影,王宝问杨林道:“杨大人,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头子离开?他若回去给曹操说,水是疫病发生的源头,让曹操加以防范,只怕曹军士兵再不会有人得瘟疫,那我东吴的士兵,恐怕不是曹军的对手。” 杨林笑道:“王将军,曹军已是强弩之末,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华佗将疫病的缘由说出去,只怕也帮不到曹军什么,而且杀人不详,在下也想积点阴德。” 对于杨林的回答,王宝嗤之以鼻,能够以污染水源的方式来打击敌军,他像是积阴德的人吗? 在王宝狠狠的鄙视杨林的同时,两人来到了杨林的身旁,便是东吴舆论会的核心成员吴洋和吴浩。 兄弟俩见了杨林,自然恭恭敬敬。 杨林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吴洋道:“杨先生,一切都办理妥当了。” 杨林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原来杨林在这里,并非是为了阻拦华佗,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吴洋和吴浩身为东吴舆论会的核心成员,自然非常能够领会杨林的办事意图,这一次,就算吴湘不出马,两人也能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另一方面,华佗终于回到了曹营,他本想着立即将自己看见的一切都禀告曹操,却不想,曹军军营的士兵们,却不知怎么的产生了哗变! 数千名士兵围攻曹操所住的营帐,气势汹汹,非要曹操给出一个说法出来。 “丞相,难道你真的要弃生病的士兵不顾吗?” “丞相,你违背天意,遭来瘟疫横行,你进攻东吴,只是为了贪恋美色,却完全没有将士兵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 参与哗变的士兵一个个情绪激动,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似要将人吃掉一般。 华佗看着,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曹操的营帐,自然也没有办法向曹操禀告水源被污染的事情。 在营帐外,曹操的亲兵们正在阻拦着哗变的士兵们闯进来,军中哗变之事,向来可大可小,若是幸运的话,哗变的士兵们会自觉没趣,便偃旗息鼓的退了下去,之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是如果严重的话,哗变会从数千名士兵演变为数万名士兵,到了最后,所有的士兵都参与了哗变,那么曹操身为主帅,只怕性命不保。 历史上军营的哗变例子数不胜数,于是曹操的亲兵们,动作也不敢太大,若是伤到了某位士兵,只怕士兵们的情绪会越来越激动。 当然,士兵们为何哗变,曹操也是一头雾水,原本还好好的,怎么士兵们就开始造反了? 身为众矢之的,曹操自然不敢怠慢,打从士兵们开始聚集的一刻起,他就命贾诩等人去查找哗变的缘由,并且许褚也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曹操。 华佗身处哗变的士兵旁,也听出来了,原来士兵们哗变是因为听说了曹操为了控制疫情,要将染病的士兵们全都活埋。 这样的传闻,无论是病兵还是没有生病的士兵,自然都非常的生气。 而与此同时,也有士兵在传,说曹操攻打东吴,是为了强抢东吴的弓腰姬来当妾侍,为了一个女人,竟让如此多的士兵付出生命,这可令士兵们忍无可忍。 这一场战争,在士兵们的眼中成为了一场连天都不看好的战争…… 于是数千名士兵打算找曹操问个究竟,这便是哗变的缘由。 眼见曹操不出来,士兵们越来越气愤,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大,与曹操的护卫亲兵,有了肢体上的接触。 亲兵们有苦说不出,前排的亲兵,都已经在哗变士兵的攻击下受伤了。 曹操在营帐内,恨得牙痒痒的,这场哗变,究竟是何人煽动? 先是疫病横生,又是军中哗变,曹操进攻东吴,竟然连连不顺,曹操的心中自然非常窝火。 可是,现在曹操还不能动,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很可能会刺激哗变士兵的情绪。 昔日战袁绍之时,曹操军中粮食短缺,无奈之下,曹操只好下令小斛分粮,不过这却引起了士兵们的哗变,曹操当机立断,将罪责推在了管粮官身上,并将管粮官处斩,这才稳定了军心。 不过这一次,曹操却找不到哗变的源头,士兵们将责任怪在自己身上,自己总不能将头砍下来给他们吧? 面对帐外气势汹汹的士兵,曹操被迫窝在帐内,他只希望贾诩等人能够尽快的查到结果。 所幸的是,在哗变爆发后的一个时辰,贾诩和张辽终于回来了。 他们并非是空手而回,而是绑了一个人回来。 贾诩来到哗变的士兵前,朗声道:“诸位切勿激动,军中所传,全是谣言,还请诸位军士不要被人利用的好!” 此言一出,哗变的士兵顿时安静了下来。 曹操也出了营帐,见一名士兵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贾诩又道:“诸位,所有谣言,都是此人所传,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军阵脚大乱,好让吴军趁势攻过来,杀我们个片甲不留!” 随后,贾诩又将目光转到了被绑住的那位士兵身上,狠狠道:“说,是谁人指使你的?” 那位士兵慌张道:“我不知道是谁,他只是给了我钱,让我照着去做……” 从这位士兵的表情和言语来看,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充其量只是一个被利用的人而已。 哗变的士兵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知道自己被人利用,谁还会再犯傻? 曹操问贾诩道:“文和,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贾诩道:“丞相,微臣早已发现军中异动,只是不知道谣言来自何方,不过微臣却在偶然间,见一名军士悄悄藏了不少钱财,微臣这才怀疑上他的。” 那名被绑住的士兵恳求道:“丞相饶命,小的鬼迷了心窍,小的愿戴罪立功!” 不过曹操却道:“你既已被发现,便已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贼人怎会还与你联系?” 说着,曹操便取出佩剑,一剑刺死了这位散播谣言的士兵! 第三十一章后怕 多亏了贾诩的能耐,才使得士兵们的哗变在短时间内被控制住了,并没有对曹军造成更坏的影响。 参与哗变的士兵们,既然知道自己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也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回到各自的营中去了。 丞相并非是因为贪恋女色才送兵士们上战场的,他是为了大汉的江山,他并非违背天意,也不会将染上疫病的士兵们舍弃。 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曹操令贾诩进入自己的中军营帐,也不说别的,径直问道:“文和,士兵受人煽动一事,你怎么看?” 曹操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若不是贾诩目光如炬,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贾诩也是浑身冷汗,虽然哗变是靠他才阻止的,但是贾诩却比曹操想得更多,他越是往深处想,就越是觉得后怕。 贾诩道:“奉孝死后,微臣一直就觉得奇怪,想要查清楚奉孝究竟是为何而死,于是派人潜入东吴,想要获取蛛丝马迹,可惜的是,获得的都是些无关的线索,但是从今日之事看来,微臣所获得线索,并非无关紧要,而是与曹军命运息息相关的。” 曹操问道:“文和,你究竟查到什么?” 贾诩道:“微臣虽然未查到奉孝的死因,却查到,在东吴,有人肆意操纵民情!” 曹操诧异道:“操纵民情?真有此事?” 贾诩道:“此事千真万确,虽不知道他们采取的是什么方式,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们能够操纵民情,向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若他们希望民众敌视曹军,那么民众就会同仇敌忾,视曹军为洪水猛兽,如他们希望民众支持女主登位,那民众们就会献万民书,求女主登位。” 曹操道:“如此说来,这操纵民情之人,便是孙仁那丫头?” 贾诩道:“这一点,微臣还没有查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既然民情的倒向对孙仁有利,那么这些操纵民情之人,多半和孙仁有关联,只可惜的是,这些人十分狡猾,只隐藏于暗处,微臣派人查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丞相,兵荒马乱,若是军队遇到了瘟疫,倒也并非什么怪事,但是我军遇到了瘟疫,士兵们便立即哗变,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微臣以为,我军的疫病,也定是有人传播,在知道我军士兵感染瘟疫之后,又在我军内部煽动事情情绪,试图从内部瓦解我军的士气!” 贾诩之言句句如针,刺入曹操的心口。 如此说来,敌人不仅狡猾,而且残忍! 曹操大怒,道:“孤不将这些鼠辈碎尸万段,难消孤心头之气!” 此时的曹操,已经动了杀气,这位乱世枭雄,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愤怒,只可惜的是,他却找不到自己的目标究竟是谁。 曹操问贾诩道:“文和,你派人再去仔细查查,究竟是何人在捣鬼,如若查到,孤定然不会饶了那个人!” 曹操不仅要为冤死的将士们报仇,也要为郭嘉报仇,更要让那些胆敢愚弄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不过贾诩却道:“丞相,敌人隐在暗处,并不易查到,微臣听闻华佗先生去查疫病产生的源头去了,若他真查到了,想必会对我军有所帮助。” 于是曹操命华佗来见,而华佗早已在曹操营帐外等候,听到通传,立即进去。 曹操问道:“华佗先生,疫病产生的缘由,你是否查到?” 华佗拱手道:“丞相,老夫实在无能,原以为军中的疫病是由于水引起的,但是一查之下,却毫无线索,老夫实在愧对丞相的信任。” 曹操和贾诩一听,都觉得非常失望,原以为华佗定能将疫病产生的源头查得一清二楚,但是却没想到华佗会无功而返。 于是曹操让华佗退下,贾诩继续建议道:“丞相,微臣以为,敌人狡猾多诈,而我军将士又身染疫病,战力损耗极大,实在不应勉强为之,倒不如退居南阳,以图后事。” 从一开始,贾诩就赞同暂不对东吴用兵,只是曹操此人固执己见,若是退兵了,他会觉得心中有遗憾。 这是在短时间内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曹操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曹操道:“文和不必劝孤,孤心意已决,誓与东吴决一生死,若没有占领东吴之地,孤是绝不会退兵的。” 贾诩摇摇头,原本以为凭自己的一席话,能令丞相稍稍动摇的,可是不想,丞相冥顽不灵,明知道东吴的手段诡奇残忍,却不肯退兵,面对这样的主公,贾诩实在无话可说。 贾诩离开了中军帐,继续派人去查探东吴的舆论操纵者是谁…… 另一方面,华佗也回到了营帐,不过他并没有休息,而是悄悄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若是没有遇见士兵们的哗变,华佗也不会就此选择离开,但是当华佗看见军士们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向着曹丞相的中军帐发难的时候,华佗就知道了,曹军的敌人非常的狡猾。 在被污染的水潭边见到的那名年轻人,大概就是这次哗变的策划者,此人年纪轻轻,便又如此心机,他将会是比曹操更加可怕的一个枭雄。 乱世之中,一名医者的命运,往往不能为自己所左右,华佗一生治病救人,向来不喜好与当权者打交道。 无论是曹操也好,那位名叫杨林的年轻人也好,都不是一般人,因此,这一次的曹军与东吴的交锋,必定会生灵涂炭。 华佗不想在两军交战之时沦为牺牲品,便下定决心要离开曹营,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向曹操吐露疫病产生的真正缘由。 虽然才来到曹营不久,但华佗却也是知道曹营中哪里的守卫薄弱,到了入夜时分,华佗便悄悄的带上了自己早已打包好的行李,挑无人的路走,趁着月色,离开了曹营,朝西逃去。 而在华佗离开之后,他便舍弃了自己的本来名字,易名改姓,小心谨慎的继续为人行医诊治…… 第三十二章总攻 虽然谋臣们极力反对,但是曹操却不为所动,坚持要进攻东吴水军的水寨。 第一次对阵东吴水军,曹军大败,兵败之后,又遇上了瘟疫,军士们士气低落,曹操勉强凑出了六万大军,其中大部分的士兵是荆州兵。 为了对抗东吴水军的小船战术,曹操命将战船以铁链锁住,战船如移动的要塞一般,在江面上如履平地。 曹操又以张允为水军指挥,张辽为副指挥,许褚、文聘、曹真、曹休等将均随军出征。 曹操还带上了无坚不摧的虎豹铁骑,这支骑兵队伍向来无坚不摧,不过这是第一次在水面上作战。 曹操命程昱坐镇乌林本寨,等着水军胜利的消息。 曹操自己也随军出征,这一次,可以算是曹操亲征! “既然东吴的那个小丫头亲自来犯,孤也要随军亲征,孤倒要看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究竟为何如此的难以对付。” 既然曹操心意已决,谋臣们便没有办法阻止,也就只有随他了。 曹军命大军开拔,全面进攻东吴水寨,一路上小心谨慎。 大船不比小船,再加上船由铁链锁住,使得水军前行的速度更慢了,不过曹操认为此是最稳妥的进攻方式。 没有行驶多少距离,曹操就见到了东吴的水军部队。 张允指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小船,说道:“丞相,这就是东吴的水军,看似不堪一击,实则非常狡猾。” 因为上一次吃了大亏,这一次,张允也不敢怠慢。 曹操笑道:“果然如你们所说,东吴的水军全是小船,竟找不出一艘像样的大船。” 曹操虽说得轻松,但张允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若是东吴的战船再假装逃走,张允决定不再理会,径直进攻东吴水寨。 这一次的水军和上一次的不一样,无论是后军还是前军,都是曹军的精锐所在,每一艘战船上,都有虎豹铁骑坐镇,这些骑兵勇猛无比,就算不习水战,也战力颇强。 曹操命摆开阵势,迎接东吴水军。 而东吴水军也并没有躲闪,而是径直扑了上来,水军人数,大概有两万多人。 曹操笑道:“真是被吴军小瞧了,竟然以这么少的人数,来与我军对攻,孤这一次要让东吴的水军看看,究竟谁才是天下的霸主!” 谈笑间,东吴水军已经和曹军近身肉搏。 和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一样,东吴的水军非常善于水战,在小船上灵活移动,曹军的士兵根本就捉摸不到吴军士兵的动向。 在船上作战,曹军的士兵吃了大亏。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稍稍有点不同,虽说东吴水军士兵依然步履轻盈,不过他们却撞上了曹军中精英中的精英,也就是虎豹骑兵。 在和虎豹骑的交锋中,东吴水军根本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张允见到了此种情形,也笑道:“丞相,虎豹骑兵果然威猛,若是早些让他们上阵,我军又岂会有上次之败?” 吴军兵少,若是在局部战争上占不到任何的便宜,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当然,东吴水军的船只,却明显比曹军的船只要快,只见几艘冲撞艇迅速的靠近了曹军的主船。 张允大叫道:“丞相小心,这些船上藏着火油,一旦撞上,就会将我军的船只引燃。” 曹操冷笑道:“雕虫小技!” 说罢,曹操便命士兵们搬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石块,这些石块巨大,再从船上砸下,正砸中了那些急于靠近曹军主船的冲撞艇,冲撞艇在巨石的撞击下,顿时失去了平衡,船随即翻到,而船上的东吴士兵们,也大叫落水。 几十艘冲撞艇,竟无一艘撞到了曹军的主船,而在前方,东吴水军也是占不了任何的便宜。 双方互有死伤,东吴的水军士兵死伤,犹比曹军还要多些。 若是这样耗下去,东吴水军必败无疑,于是东吴的船只见情况不对,便立即调转船头,向后方逃窜。 张允大笑道:“丞相亲征,军士们奋勇杀敌,将吴军杀退,这一次,定能将东吴水军连根拔起!” 上一次水师惨败,张允一直心有余悸,这一次,有了虎豹铁骑的帮助,再加上对东吴水军的奇袭战术有了防备,使得东吴水军在水上作战讨不到任何的便宜。 东吴水军败退而逃,张允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而军中的诸将,也意识到东吴的阵势已乱,此正是一举拿下东吴的大好机会。 船上也有几位曾经反对曹操贸然出击的谋臣,不过一见己方形势大好,也不再劝说曹操撤军。 曹军的连锁战船,在小船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开向了东吴的水寨。 在路途上,虽然也遇到了东吴水军的顽强抵抗,但东吴水军强弩之末,实在无法抵挡住曹操大军的前行。 没过多久,曹军便攻入了东吴的水寨。 军中将士欢呼雀跃,这等于是说东吴的水军败了,而曹军胜了。 从此以后,天下再没有能和曹军抗衡的军队,曹操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张允道:“丞相,此番孤注一掷,收效甚好,东吴的水军不足畏惧,剩下的只是些老弱残兵。” 曹操不听张允拍马屁,而是在意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东吴的现任之主孙仁,为什么进入了水寨之中,却还没有看见她的踪影? 于是曹操下令道:“传令三军,挖地三尺,也要将东吴的女主孙仁给找出来!记住,不可杀她,要捉活的,谁若是能将那女人带到孤的面前来,孤赏千金,封万户侯!” 不知怎的,曹操对孙仁这小女子的憎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一次,曹军既然已经攻入了东吴的水寨,那么孙仁定然逃不远的,曹操发誓,一定要将孙仁带到自己的面前来,自己一定要让这个扰乱纲常的女子知道,什么才是世间的真理! 第三十三章炸药 曹操下令全军搜寻东吴女主孙仁的下落,虽然孙仁只是女流之辈,但她毕竟是东吴的主公,是东吴的象征,只要将她捉住了,整个东吴就会土崩瓦解。 由于曹操许下了诱人的承诺,因此士兵们颇为兴奋,翻遍了东吴的水军营寨,只是为了找到孙仁那个女人的下落! 可是,数万人在营寨中找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东吴主公孙仁的踪影…… 曹操命人继续搜寻,而此时大中大夫贾诩凑了过来,说道:“丞相,依微臣之见,还是早些撤离的好。” 曹操奇怪道:“文和何出此言?” 贾诩又道:“微臣总是觉得此战胜得非常的蹊跷,却也说不出来为何。” 在曹操身旁的张允说道:“大中大夫多虑了,这就是东吴水军的真正实力,上一次交战,我军是被吴军的战术所败,今次,有丞相坐镇中军,又有虎豹铁骑助阵,我军实力比上次交战更胜一筹,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胜利是自然的。” 贾诩却不听张允的话,而是四顾这间东吴的水军营寨,虽说也是水军驻扎之地,但是东吴的这间营寨的布局,却和曹操在乌林的布局大不一样。 营寨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朝水,大概是因为地势狭小的关系,营寨中的建筑物都非常的密集,茅草随处可见。 贾诩担心对方会使出火计,因为曹军已经在新野吃过一次亏,但是若要使用火计的话,单单是茅草还不够的,还必须借助于火油以及风势,不过在东吴的水军营寨中,并没有找到火油,而此时正是隆冬,江边空气湿润,且风力不大。 于是贾诩也就打消了敌人会火攻的猜测,而曹操也更加执着于找到东吴的主公孙仁,因此让人满营寨里寻找。 但是可惜的是,别说是女主孙仁,就连东吴的水军士兵,曹军也没有找到半个。 曹操狠狠的咬住了牙,没想到东吴水军虽然败了,但竟然也能如此从容的撤退,没有半个士兵留下。 如此一来,虽说打败了东吴水军,但是曹军的收获却不大,只收获了空荡荡的水军营寨,并且占住了战略要地陆口而已…… 曹操正愤愤间,忽然有士兵来报,说在东吴水军营寨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士兵将一个包裹一样的东西送到了曹操的手中,而包裹也已被拆开了一些,一些粉末从拆开的地方漏了出来。 曹操将粉末拿到鼻前一嗅,顿觉刺鼻,这些粉末究竟是…… 曹操将包裹递给贾诩,问道:“文和,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贾诩也拿到鼻前一嗅,道:“丞相,这似乎是炼丹用的硝石。” 曹操奇道:“为何炼丹用的硝石会在此处出现,难道东吴的女主想要长生不老不成?” 贾诩又道:“虽说有炼丹用的硝石,但还有其它东西,这个,似乎就是雄黄,是一种药材,而这个黑色的,是木炭,只是不知道,将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究竟是为何故?” 贾诩越想越不对劲,便问找到这个包裹的士兵,道:“这是从何处找到的?” 士兵答道:“是被埋在土里的,小的将它给挖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东西是被东吴的士兵们刻意的藏起来的,联想到这里,贾诩大呼不好,他虽然并不知道将硝石、雄黄、木炭等物混合在一起是何用,但是这对于曹军的士兵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贾诩道:“丞相,请立即下令撤军,这是吴军所设下的陷阱!” 曹操奇道:“文和,东吴水军设下的,究竟是什么陷阱?” 贾诩道:“微臣虽不知道包裹里的物件混在一起有何用,但可以知晓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易燃之物,且被埋于地下,吴军显然不想让我们知道,我军危矣!” 在贾诩的死谏之下,曹操这才意识到不好,忙下令全军退出东吴水军营寨。 但是进来容易,要撤离可没有那么简单,东吴的水寨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而出口狭小,数万人的军队堵在门口,却也疏散不开。 正在贾诩焦急如焚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猛烈的爆炸之声!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声响震天,如雷鸣一般,曹军的士兵们,还从未听到过如此猛烈的巨响。 只见士兵们的聚集之处,不知什么东西炸开了,而爆炸的威力之大,根本无从想象,离得最近的几名士兵,根本就死无全尸,残缺的肢体和鲜血,在空中飞舞着。 贾诩望天而叹,道:“天亡我也!” 不用想也知道,这猛烈的爆炸,与刚才发现的包裹有关,贾诩万万没有想到,以硝石、雄黄、木炭等物混合,竟有如此猛烈的效果。 曹操也呆呆的看着,他的思绪根本就没有从刚才的爆炸中挣脱出来,他纵横天下数十年,大仗小仗不计其数,但是无论是哪一次,曹操都从未见过如此可怕和残忍的兵器。 这一次,曹操彻底目瞪口呆了。 眼见同伴们惨死,士兵们乱作一团,而敌人不会因为曹军士兵们的慌乱而放弃进攻。 只听得“沙沙沙”的声响,如同阎王在催命一般。 而伴随着这些“沙沙沙”的声响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爆炸。 被东吴的士兵们埋在土里的包裹,在经由引线引爆之后,纷纷在曹军群中爆炸,将一个又一个的曹军士兵,炸成了肉酱。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够阻止的问题了,以曹军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阻止爆炸,也没有办法阻止士兵们丧命。 转眼间,曹军死伤枕籍,数万大军,已有半数伤亡。 “轰隆隆~~~~~~~~~~~~~~~~~~~~~” 爆炸还在持续,没完没了…… 第三十四章追击 曹操只觉得头脑一昏,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接近于死亡过,敌人的武器的威力之大,根本是匪夷所思。 “丞相,小心!” 曹操正发呆时,贾诩突然扑了过来。 爆炸的地点,离曹操很近,若不是贾诩将曹操扑到,只怕曹操性命难保。 “文和,你……” 虽然曹操逃过了一劫,但是为他掩护的贾诩可没有这么幸运了,只见贾诩满背都是血,他的后背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神仙也难救了。 “丞相,快逃……” 贾诩拼着最后的力气,让曹操尽快逃离。 曹操悔不当初,自己为何没有听从贾诩的忠告,贸然进兵,今日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军队死伤大半,这真是自己的过失。 曹操不仅失去了大半的军队,还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谋臣贾诩…… 所幸的是,贾诩的死使曹操清醒过来,他召集将士,组织军队撤离。 虽然猛烈的爆炸还在继续,但是在曹操有条理的组织下,曹军的士兵已经没有那么慌乱了,所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逃生。 东吴的致命武器的威力虽然极强,但是如此致命的武器,却并非是用之不尽的,到了后来,在曹军群中,再没有爆炸产生,看来是东吴的武器用完了。 不过此时,从东吴水寨所在的山头上,有无数火箭落下,火箭落在营寨的建筑物上和茅草上,立即使整个营寨燃烧起来。 这是火攻之计,不过比起刚才的那些猛烈的爆炸来,这些火箭却不算什么了。 曹操在虎豹铁骑的护卫下,终于成功的逃出了东吴水寨。 跟着曹操一同逃出来的,还有一、两万水军士兵,众人夺船而逃,曹操并没有乘坐连锁大船,而是坐了一艘中型战船,随后命令士兵向江北撤退。 曹军的水军,选轻便小船,慌忙逃窜。 许褚身为曹操近侍,寸步不敢离,刚才曹丞相差点被炸死,若不是贾诩舍命相救,只怕曹操已性命不保。 除了许褚之外,张辽也跟随在曹操左右,但是张辽的情况却不太好,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曹操问道:“文远,你受伤了?” 张辽道:“丞相,敌人武器实在厉害,末将虽离得稍远,但也被炸得血肉模糊,若是再离得近些,只怕这条腿就不保了。” 说着,张辽指着自己的腿,在战场上,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包扎,只有等安定下来之后,才能让医者来进行诊治。 曹操愧对这些跟随自己的良将们,为了自己的意气用事,竟让自己损兵折将。 除了张辽之外,其余诸将,也多多少少有受伤的,不过大家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尽心的组织军队撤离。 曹操的水军才驶出东吴水寨不久,便遭遇到了阻击,那赫然就是来自于东吴的水军船队。 张允咬牙道:“这些家伙,来讨便宜来了!” 众将对于使出非人手段的东吴军队,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的,眼看着前来阻击的东吴水军船只并不多,于是张允便下达了还击的命令。 虽说也有死伤,但是虎豹铁骑却保留了最完好的战力,以这些虎豹骑去对抗东吴水军,是不会败下阵来的。 于是曹军的战船和东吴的战船再一次搅到了一起,曹军刚刚遭遇大难,士气正低落,而东吴水军气势如虹,如猛虎一般扑了过来。 和刚才的交锋情况不一样,这一次,纵然是无坚不摧的虎豹铁骑,在面对东吴士兵的时候,也竟连连吃亏,一名骑兵的身手,竟然敌不过对方的小卒。 “哈哈哈哈哈哈~~~~~~~~~~~~~~~曹军的士兵你们给我听着,刚才的那一仗,洒家是让你们的,这一次,让你们仔细瞧瞧东吴水军的实力!” 一位五大三粗的莽汉大笑,此人正是威武中郎将王宝。 王宝的军职虽然是买来的,但是他的武艺也算不错,再加上己方气势正盛,他于是也大显身手,竟然在曹军这么多乱世名将面前耀武扬威。 “你们给我记住了,洒家名叫王宝,今天,你们将会丧命于此!” 王宝的威猛,也映出了东吴水军的威猛。 两军交锋,曹军明显落于下风,张允见敌军不可抵挡,便只能下令撤退,曹军灰溜溜的夺路而逃。 这一次,曹军的水军,已经只剩下一万多人了。 东吴的水军紧随而上,这一次,可不能使什么诈了,只是单纯的一个逃,一个追。 曹操从未感觉到,江面会如此的宽阔,他期盼着早一些回到乌林本寨,好组织起有力的防御。 东吴的船只快,那些被吴军追上的士兵,便也只剩下被人鱼肉的下场,东吴的军士,连投降的机会也没有给曹军士兵,无论曹军士兵死战也好,投降也好,也都是死路一条。 转眼间,又有一两千人死在了吴军的手中。 曹操好不容易逃回了乌林本寨,以为可以借助于大本营的军力,对吴军进行有力的抵抗,若是让那些身染疫病的士兵去和吴军搏命,说不定会让吴军也染上疫病。 但是曹操万万没有想到,乌林水寨前来迎接自己的,却是密不透风的弓箭。 再一看,水寨上飘扬着的写着“曹”字的军旗,竟然已经被人换掉,而变成了“孙”字。 张辽道:“丞相,敌人狡猾,看来他们已然趁我军主力进攻东吴水寨的时候,派军来夺了我军的营寨,此地不宜久留,丞相,我们还是逃吧。” 曹操自逐鹿以来,还从未有遇到过如此的惨败,这一次,不仅折损了数万大军,还让自己差点将命给送掉了。 但是此时此刻的情形,根本就没有时间让曹操去后悔,为了保命,曹操只能命令船队在别处登岸,上岸之后,曹操在众将和虎豹铁骑的护送下,灰溜溜的逃离了赤壁。 而东吴的军队也并不甘心,也停船靠岸,向着曹军的尾巴追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援兵 曹操空为乱世枭雄,但这一次,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无论是战董卓、战吕布、战张绣、战袁绍、战袁术,还是在强攻荆州之时,曹操的军队,都从来没有损失过如此多数量的士兵。 在赤壁一战中,曹操率兵二十万众,初战东吴水军,就损失了五万之数。 而后,曹军遭遇瘟疫,束手无策,虽请来华佗,但却也无济于事,染病者四五万人。 曹操聚集有生力量,总攻东吴水寨,却不想遭到了最可怕的炸药武器的袭击,六万之众,只剩下一万多人。 而趁着曹军大举进攻东吴营寨之时,东吴水军趁机袭击了曹军的大本营,将老弱病兵一锅端,曹军的士兵如鸟兽散,根本就再也组织不起来。 现在,曹操只能灰溜溜的率着一万多的残兵,夺路而逃。 而在曹军的身后,东吴的虎狼部队正在紧追不舍,领兵的那位将领王宝,曹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今次,曹操却很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中。 曹操逃跑的目的地,是江陵,在江陵有强将曹仁驻守,唯有能够逃到江陵,曹操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曹军的马匹不多,只有数百骑,曹操乘快马,望风而逃,身旁有数十名虎豹铁骑护送,曹操心才稍稍安稳。 曹操命张辽、文聘断后,张辽率五千士兵,迎击东吴追兵。 所幸的是,张辽乃强将,而东吴军士的陆战能力比起水战能力稍有不足,于是张辽的断后部队,稍稍能阻击吴军一阵。 王宝杀得兴起,自以为天下无敌,但是一与张辽交手,便倍感吃力。 “好家伙,洒家打不过你!” 如果再和张辽独斗下去,王宝可能会死在张辽手中,于是王宝便退了两步,命军士们放箭。 王宝的作战思路受了杨林的影响,无论是陆战还是水战,以兵为主,将为辅,在战术中,弱化将领的作用,突出军队的整体作战能力。 若是往日的王宝,单挑输了,定然会咬着牙再战,不过这一次,他倒聪明了,毕竟军队数量吴军占了优势。 曹军连连败仗,虽然有强将率领,但也是强弩之末,和东吴的士兵气势正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吴军除了用弓箭射击之外,还使出了绊马索等工具,专攻骑兵部队,张辽、文聘见再战下去,只怕自己会被生擒,于是便掉转马头,命令士兵们撤退。 在张辽的勇猛阻击下,为曹操留出了撤退的时间,此时的曹操,已经逃出了数里之外。 但是王宝可不会就此放弃,命令军队快马加鞭追击,因为杨林曾对王宝说过,曹操若要逃,必走华容道,而华容道并不好走,曹操败兵前行的速度必定很慢,所以只管一路追去,直到生擒曹操为止。 王宝一路追击,吴军势如破竹,一路上,又歼灭了数支曹军掉队的部队,不过这些散兵游勇,却不是王宝追击的目标。 再向前追了两里,路就越来越难走了。 王宝大喜,果然如杨林所说,此处道路难行,也就是说,曹军的败兵必定走不远,王宝命士兵们快马加鞭,向前奔去,便见到泥泞了道路上,铺满了芦苇、蒿草,而泥水之中,竟有无数曹军士兵的尸体。 王宝心想,曹操为了逃命,竟然连这些老弱残兵的命都不要了,视己方士兵的生命如草芥的主公,怎能成就大事? 王宝越想越兴奋,命军士们更进一步。 再向前走了数里,道路越是狭窄起来,王宝知道此处的名字,叫做华容道,从华容道走,便是江陵,若是过了此处,恐怕再也没有办法追到曹操了。 “军士们,给我冲!” 王宝大喝一声,率军快马而上,又行得数百步,便遥遥的看见了曹操的尾军,虽然只剩下败兵,但是曹军的军旗,却是清晰可见的。 “曹贼,哪里走!?” 王宝声响震天,吴军声势滔天,身前的曹军也听见了后方的喊杀声,已吓得肝胆俱裂。 曹操自然也在军中,虽有虎豹铁骑护卫,但是吴军势大,却又如何抵挡。 曹操仰天道:“我命休矣!” 这位乱世枭雄,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吴军冲杀过来,如利刃插入豆腐一般,曹军早已没了士气,在东吴军士的杀戮之下纷纷毙命,曹军身旁,也只有数十骑护卫,但东吴的军队,却是数万之众。 曹操见状,正欲拔剑自刎,却突然见到了援兵! 数千骑冲杀过来,使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突然改观。 王宝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将曹操的人头拿来献给东吴的主公孙仁,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曹军的援兵会来都如此的快。 战局一下子变成了均势,再不是一边倒,王宝心中愤恨无比,错过了今次的机会,只怕自己有生之年,再无取曹操首级的机会了…… 王宝命军士冲杀一阵,可是曹军的援兵士气并不比吴军差,两军竟势均力敌。 而在和援军交锋的时候,曹操已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逃得更远了,前往江陵之路,再无险要之处,想要追到曹操,根本就不可能了。 事已至此,王宝只能下令军队撤军,这一次,自己已经逼得曹操快要自尽了,对于自己的成就,王宝还是颇为满意的。 “传令三军,撤退!” 王宝下令,而军士们便不再与曹军的援兵纠缠,径直往回撤离。 虽不能取曹操的首级,但是东吴在赤壁的大胜却是没有人可以否认的,王宝在回军之时,也是喜气洋洋,心想这一次,自己可算是东吴的名将了,可以与什么周瑜、程普并驾齐驱了。 虽然阻止了吴军,但是由于在人数上不及对方,所以曹军的援军,也没有继续追击吴军的意思,眼睁睁的看着吴军悠闲离去。 第三十六章智者 华容道的山坡之上,这里视野极好,能看清楚华容道两军交战的一举一动。 杨林和诸葛亮,在此地对坐饮茶,甚是清闲。 因为算准了曹操会从华容道小路逃往江陵,因此杨林便命王宝死命追击,务必要在华容道将曹操生擒或者是逼曹操自杀。 于是杨林便邀请诸葛亮来一同观看这历史性的一幕! 不过可惜的是,王宝的军队虽然赶上了曹操,也已经将曹操逼入了绝境,但是不想曹军的援兵却突然赶来,虽只有数千骑,但骑兵战力凶猛,竟和王宝的数万军队分庭抗礼,曹操趁势逃走,再也追击不上了。 见王宝命军队撤退,杨林叹了一口气,道:“人算不如天算,此次曹操侥幸逃脱,日后定会更加小心谨慎,想要取他性命,只怕不大可能了。” 诸葛亮道:“杨大人不必惋惜,你善用奇计,以五万水军,大破曹军二十万之众,此等功绩,无人能及,从此往后,杨大人必将扬名天下!” 连诸葛亮都如此称赞自己,杨林并不骄傲,而是说道:“曹操太过自负,自以为兵多将广,妄图攻占东吴,一统天下,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的彻底,仓卒之际,纵然是立即派人去求援,只怕也没有那么快的。” 诸葛亮奇道:“既然如此,那么刚才的骑兵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不是从江陵来的?” 杨林并不回答诸葛亮的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若曹操死了,他手下的将领必定谁也不服谁,那么他好不容易占领的土地,只怕又四分五裂,到时候,东吴兴兵北进,众志成城,定能趁势将江北之地划入自己的版图;可是,若曹操不死,那么他手下的势力,自然还是群雄中最强的,我东吴,也占不了那么多的便宜。” 诸葛亮也笑了,道:“杨大人,你所指何意?” 杨林道:“在下的意思已然很明了了,刚才救曹操的骑兵,并非来自于江陵,而是来自于其它地方。” 诸葛亮非常镇定,道:“杨大人,你的意思是,曹军的援兵来自于何方?” 杨林却不正面回答诸葛亮,而是说道:“诸葛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就算身为人质,也能为刘皇叔出谋划策,在下虽然知道诸葛先生对刘皇叔忠心一片,但还是极力相邀,因为比起刘皇叔来,我东吴才是诸葛先生最好的归宿,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诸葛先生,你意下如何?” 诸葛亮委婉道:“亮只是山野村夫,何须杨大人挂念,还请杨大人打消这个念头,若强行相逼,亮只有以死明志了。” 诸葛亮决绝了杨林的邀请,杨林深感惋惜。 心想诸葛亮竟不顾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为东吴效力。 “诸葛先生以汉室为正统,欲光复汉室,其志可嘉,但汉室凋落,历朝历代,从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一个王朝的时日越久,就越会滋生**,如同房子一般,旧房子总是千疮百孔,诸葛先生又何必苦苦支撑呢?” 杨林以过来人的心态,苦苦劝说诸葛亮,但是诸葛亮已经铁了心,杨林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诸葛先生,从今日起,你再不是东吴的人质了,战争已然结束,你可以回江夏去了。” 杨林虽然并非有权之人,但要放走诸葛亮,他还是有资格的。 诸葛亮深感奇怪,以杨林的行为做事手段,他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位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敌方军师的人呢? 杨林似乎是瞧出了诸葛亮心中所想,道:“诸葛先生,请无需感激在下,他日若在战场相见,你我各为其主,都不应手下留情。” 杨林的豁达,倒是令诸葛亮颇为佩服,诸葛亮对杨林一拜,道:“亮在此谢过杨大人的恩情!” 杨林不再说话,领着随行的兵士,下了山坡。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杨林还有一些话,并没有对诸葛亮言明。 那就是杨林以诸葛亮为对手,渴望和诸葛亮交锋,但是和自己比起来,诸葛亮却在知识上差了一大截。 这就是杨林自信的理由,凭着他自己所掌握到的知识,他是不会输给诸葛亮的,因此,杨林才会在苦劝诸葛亮加入东吴无果之后,放诸葛亮自行离开。 杨林回到了乌林水寨,这里已经被东吴大军占领了,现在是东吴的领地了。 而东吴的主公孙仁,此时正坐镇中军帐。 杨林想尽快见到孙仁主公,但是却不想在半路上被王宝给拦住了。 王宝一见杨林,顿时大倒苦水,道:“他奶奶的,杨大人,我们可是被别人给阴了!” 杨林奇道:“王将军何出此言?” 王宝道:“在华容道与曹操的援军相遇,洒家和他们交手,之后就越来越觉得奇怪,不知道援军来自于何处?后来身旁的军士告诉我,曹操的援军好像是荆州军,并且还不是归降了曹操的那些荆州军!” 王宝一肚子气,拿下曹操的首级,对他来说可算是莫大的功劳,可是这个功劳,却最终鸡飞蛋打,而且阻止他的,还并非是曹操的部队,而是别有用心的其它势力。 “杨大人,你去见主公,一定要将洒家的意思带到,让主公看看,究竟谁在我东吴背后捅刀子,我东吴军士现在正士气鼎盛,谁敢阴我们,洒家定要将他连根拔起!” 王宝的言下之意,已经坐实了救走曹操的援军是来自于东吴的盟军,他想要出这口恶气。 可是杨林却道:“王将军,在下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想,但是刘琦公子和刘备都是忠心耿直之辈,若是与东吴联盟,他们定然会全力支持的,你所说的他们背后增援曹操的事,这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还请王将军看清这一点,勿被有心之人给挑衅了。” 在杨林的劝说下,王宝才不再言语,将气径直咽进了肚子里。 第三十七章倦意 大败曹军,身为东吴主公的孙仁,自然是最大的功臣。 当军士们占领了曹军的营寨,此战的胜利,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孙仁坐镇中军帐,将士们前来请安,恭喜主公击退强敌,其中自然也有阿谀奉承者,将孙仁捧得极高,说孙仁足以媲美秦皇汉武,东吴在孙仁的率领下,必将繁荣昌盛。 但是即便如此,孙仁的心情却依然不佳,因为杨林不在这里。 战争的胜利,历史的美名,对于孙仁来说都不算什么,她最关心的,是杨林,还有自己和杨林的骨肉。 曹操兵败逃走,杨林领军追杀,却至今未归,作为先锋的王宝都回来了,可是杨林这位主将,却依然没有回到营中。 他究竟是怎么了? 在孙仁的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好在孙仁并没有担心得太久,随即守卫便禀告,说杨林求见,孙仁立即让守卫进来。 孙仁见了杨林,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突然间踏实了,在这只属于两人的空间内,孙仁并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心绪。 只见孙仁快步来到杨林的身前,突然间身子一前倾,就径直扑入杨林的怀抱。 杨林将孙仁紧紧的搂在怀中,打趣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主公洪福齐天,在主公的英明率领下,我军终于打败了曹操,从今以后,曹操再无吞并我江东的可能!” 孙仁轻轻的揍了一下杨林,道:“杨林,连你也来讥讽我。” 此战的胜利,孙仁虽为主公,但是在战争中,所发挥的作用却是极小的。 先是怀了身孕,于是判断力大不如前,孙仁自知无法统领军队,便让杨林来指挥水军作战,而杨林的战术也的确收到了奇效,与曹军的初战大获全胜,使曹军不再敢轻视吴军。 后来,听嫣儿说,杨林命人污染了曹军的水源,使曹军中疫病横生,战力大损,迫使曹操孤注一掷,对东吴发起了总攻。 而杨林又出奇计,先是诈败,引曹军入东吴水寨,随后瓮中捉鳖,引燃炸药,炸得曹军士兵尸骨无全,再然后,杨林又派兵奇袭了乌林的曹军军营,使曹军再无落脚之地,只得落荒而逃…… “杨林,那火药,的确非常可怕,这样的武器,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此战最关键的地方,便是杨林所布下的“火药阵”,火药阵摧毁了曹军的主力部队,使曹军再无反击之力。 而对于火药,在见识到了它的威力之后,孙仁一直心有余悸。 杨林轻声道:“仁,这火药,是来自于道家的炼丹术,道家为求长生,以硝石炼丹,却不想催生了火药这样的附属品,将硝石、硫磺、木炭以一定的比例混合,遇火便会爆炸,而爆炸的威力,非常人所能想象,用于战争,更是事半功倍。” 杨林虽然说得轻巧,但是却不能掩饰火药杀人的事实,数万曹军被火药炸成了肉酱,孙仁亲眼所见,她毕竟身为女子,看不得残忍的东西。 杨林又道:“仁,这就是战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曹军虎狼之师,若不以非常手段对付,以我的能力,只怕无法打败曹军!” 在杨林的开导下,孙仁的心情渐渐平静起来,她半闭着眼睛,说道:“杨林,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时值午后,正是休息的时间,孙仁一上午见了不少的将领,自然心生倦意。 杨林道:“仁,你想要休息,就休息吧。” 于是杨林将孙仁扶到了榻上,此是曹操休息的地方,现在已成为了东吴主公的午睡之处。 扶孙仁睡下后,杨林便到营帐前,嘱咐守卫,勿让任何人进来,守卫知道杨林是主公亲近之人,于是也领命。 回到营帐之后,杨林便守在孙仁前。 孙仁的睡相非常甜美,这样的睡相,也只有在杨林的面前才会展现出来。 近日战事连连,无论是曹军的士兵还是东吴的士兵,都死伤无数,孙仁晚上一合上眼睛,就会做恶梦,梦见那些死去的士兵来向自己索命。 也只有当杨林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孙仁才能够睡得安稳。 孙仁睡得很静,转眼间,三个时辰就过去了,在睡醒之后,孙仁睁开了眼睛。 时间已致黄昏,杨林问孙仁,需不需要吃饭,但是孙仁却说自己不饿,于是杨林又道:“仁,出去走走吧,总这样在营帐里待着,总不太好。” 孙仁点头答应,便在杨林的陪同下,走出了营帐。 营中的士兵见主公出来了,立即行礼,而孙仁并不管那些人,只和杨林肩并着肩走着。 两名护卫也只能远远的跟随着,不敢靠得太近,以至于听到了主公和杨林之间的谈话。 孙仁和杨林,径直往营帐外走去,在一处山头上,孙仁停下了脚步。 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还非常明显,因为在此处,杨林下令将四万病兵活埋! 虽然是杨林的命令,但是若是孙仁不点头的话,是没有人敢将这四万病兵活埋的,因此孙仁也算是帮凶,今日她心神不宁,便是因为此事。 杨林知道孙仁心中所想,便耐心说道:“仁,虽曹军的疫情与我有关,但若曹军士兵不染病,我军将不是对手,对于战争渴求人道,是懦弱之人的表现,仁,你身为东吴之主,切不可如此。 现在,我军攻占了曹军的营寨,病兵们虽然投降,但若留他们性命,只怕我军士兵也会被感染,因此,将他们活埋是最好的手段,活埋了病兵,也能够震慑住其他的降兵,令他们不敢造次。” 杨林所言极是,当今天下,医疗手段有限,就算是神医华佗,也不能完全根治疫病,因此,消除疫病的最好方式,就是将染病之人隔离或者处死。 孙仁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中却依然不好受。 “可是,可是……” 孙仁的言语有些哽咽了,她想到了这些被活埋的病兵们哀怨的眼神,又想到了那些已经腐烂的战死士兵们的尸体,胃中异物涌动,竟不争气的吐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江夏 杨林虽懂些医道,见孙仁呕吐不止,却也并不为孙仁诊治。 两名随在身后的护卫,虽然也想上前询问主公身体如何,但是杨林却一瞪眼,吓得两人不敢靠近。 孙仁吐得昏天黑地,不过吐过之后,她的心情倒也好转了。 孙仁自嘲道:“真是讽刺啊,这就是我!我虽然身为东吴主公,但是身体里,却全是污秽之物,现在,我将这些污秽之物全都吐出来了,也看清了我自己,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迟早会遭报应的。” 杨林这才掏出手帕,为孙仁擦拭脏了的嘴角,并道:“仁,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乱世的错,若是有报应,我也会和你一起的,在乱世中,唯有强者能够立足,仁,我会一直辅佐你,直到天下太平。 以战止战,是乱世中唯一的生存之道,哪怕是宅心仁厚的主公,也只有当双手沾满鲜血之后,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子民。” 杨林的话,令孙仁的心顿时软化。 孙仁也不知道,自己的呕吐是因为对自己的厌恶,还是出自怀孕的自然反应。 如今赤壁之战已经结束了,孙仁自然就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腹中的胎儿,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安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孙仁不顾身后有两名护卫,便将头轻轻的靠在了杨林的肩上,说道:“杨林,其实我一直想叫你一声‘夫君’的,可是现在,我连这个词都叫不出口,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林安慰道:“仁,你放心吧,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毫无疑问,杨林就是孙仁勇气的来源,只要有杨林在身边,哪么哪怕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孙仁也豪不害怕! 两人在外游了一阵之后,见天色已晚,便回到了军营。 第二天,孙仁下令班师。 士兵们士气高昂,这一次打败了号称天下无敌的曹军,东吴水军的名号,自然会响彻天下,而参战的将领们,也会因为此战的贡献而名垂青史。 乌林的营寨并不可守,于是孙仁在班师之后,便下令将曹军营寨一把火给烧掉了,军士们乘上了战船,返回柴桑。 只半日,便到了江夏,孙仁下令停船歇息,刘琦和刘备带着众将欢迎吴军,并为吴军设宴庆贺。 孙仁并不推脱,命军队暂住。 此时诸葛亮已经回到了刘备身边,他正站在刘备的身后,见到了杨林,两人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而刘备军的将士,也不敢相信东吴水军会大获全胜,原本以为东吴的名将都没有参战,此战曹操,东吴凶多吉少,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东吴水军会胜得如此彻底,根本没有给曹军任何的机会,从战略上和战术上,都完胜曹军。 诸葛亮虽在东吴为人质,但他行动自由,便能将东吴水军的战术全都通报给江夏的刘备。 东吴水军战船的有些战术,连诸葛亮也不甚明白,因此诸葛亮便在给刘备的信中说道:东吴有奇士,亮不能及。 不过诸葛亮在书信中,并没有言明东吴的“奇士”究竟是谁,后来,东吴竟然想出了污染曹军水源的毒招,这更是令刘备大呼不可思议,而最后,东吴水军以火药大破曹军主力,更是令刘备啧啧称奇。 刘备与东吴结盟,原本是想借助东吴之力击退曹操,再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今次,在见识到了东吴军队的实力之后,刘备的心中也开始不住的担心,因为在击破了曹军之后,自己的下一个对手就是东吴了,而面对这支大破曹军、士气正旺的东吴军队,自己是否是对手? 诸葛亮建议刘备出兵阻击东吴的追兵,放曹操一条生路,以牵制东吴的势力,刘备也照做了,也成功的阻击了吴军,只是刘备并不知道,东吴是否发现? 若是东吴知道自己在背后捅刀子,他们究竟会作何反应? 刘备忧心忡忡,不过诸葛亮却示意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在乱世中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而现在的东吴和刘备,还不至于会为了争夺地盘而拼得头破血流,以诸葛亮之间,东吴多半会和自己平分荆州…… 晚上,东吴的士兵和江夏的士兵载歌载舞,一同欢庆胜利。 江夏虽然府库并不充盈,但也竭尽所能,好酒好肉款待东吴军士。 在这一晚,虽然士兵们效力于不同的阵营,但他们却忘记了彼此之间的成见,一同欢庆赤壁之战的胜利。 刘备手下的将领,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糜芳、糜竺、孙乾、关平,虽然名气颇大,但这一刻,都成了东吴军士的陪衬。 杨林也遥遥的看着这些名将,刘备从一开始,就抱定了让东吴军队与曹操火并,而自己坐收渔人之利的打算,纵然是联军,只怕他们也会出工不出力。 于是在杨林的建议下,孙仁江心一横,不让刘备和刘琦军中的一兵一卒参与到赤壁之战,这一次眼看着东吴大获全胜,他们心中自然会失落的。 刘琦、刘备亲自来敬孙仁酒,称赞孙仁虽是女子,但才干不亚于其兄孙权,定能使东吴繁荣昌盛。 孙仁可没有料到堂堂的刘皇叔也会拍马屁,有些瞧不起他;而陪着刘备一起来敬酒的刘琦,在见到了孙仁身旁的杨林之后,也心中一颤。 不过就算是汉室宗亲来敬酒,孙仁也并不给面子。 酒到身前,她径直倒在了地上,道:“这第一杯,并不该敬孤,而是该敬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的东吴将士。” 刘备见孙仁不给面子,脸一黑,随即又向孙仁敬了第二杯酒。 不过孙仁也是不喝,将酒倒在了另一侧,道:“这第二杯,该敬曹操,他虽兵败,但依旧是乱世豪雄。” 刘备一愣,于是又敬一杯,心想这一杯酒,你总推不掉了吧? 不过孙仁将酒杯端在嘴边,却突然将酒杯递给了杨林,杨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孙仁说道:“刘皇叔,这第三杯酒,该敬孤的军师杨林,若不是他出谋划策,我军又怎能战胜强大的曹操?” 第三十九章班师 孙仁怀有身孕,不能饮酒,因此对刘备的敬酒,她也只能借故推脱,不过这在刘备看来,却是一种侮辱。 见刘备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孙仁担心的问身边的杨林道:“杨林,刘备会不会记恨我?” 杨林笑道:“仁,你放心吧,刘备唯利是图,不足为惧,只要许给他一点利益,他就会和我东吴和平共处。” 杨林并没有明说,而孙仁自然也心知肚明。 当下孙刘两家,最大的敌人依旧是曹操,所以,两家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候,孙刘联盟,在一定的时期内还必须保持下去。 赤壁之战,东吴虽然打败了曹操,但是对于荆州之地,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刘琦才算是荆州真正的主人…… 虽然刘备不满东吴主公的态度,不过军士们却不顾这些,大吃大喝,当晚醉倒者不计其数。 第二日,孙仁命全军修养,第三日,才挥师回柴桑。 孙仁与江夏刘琦、刘备道别,而手下诸将,也与刘备手下的将领道别。 大军班师,孙仁遥望着江水,问杨林道:“杨林,接下来,东吴应当如何是好?” 杨林道:“仁,当下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虽然我军在赤壁之战中大败曹操,但曹操未死,因此,还不是我方乘胜追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巩固内政,发展生产,使民众丰衣足食。” 孙仁叹道:“我虽然是东吴的主公,但这些事儿却不是很懂,杨林,这又要靠你的帮助了。” 杨林笑道:“仁,你就放心吧,我保准在一年之内,让东吴的粮食产量翻上一番!” 关于这一点,杨林早就已经在部署了,因此他敢在孙仁面前夸下海口。 如若真令东吴的粮食产量翻上一番,那民众们的赋税就能够减少许多,民众们对东吴就会产生依赖和认同感,这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所必不可少的。 杨林与孙仁谈笑了两句,便不说话了,由于孙仁有孕在身,不宜在船头久待,杨林便扶孙仁回船舱休息。 出来之后,杨林遇见鲁肃。 在赤壁之战中,鲁肃和杨林甚少谈话,不过这一次,鲁肃却是主动找杨林攀谈的。 鲁肃将杨林邀请到自己的船舱中,说道:“在下不知在东吴,竟有杨大人如此人物,赤壁一战,全靠杨大人运筹帷幄,杨大人当居首功,他日,若东吴立国,这丞相一职,非杨大人莫属。” 鲁肃的话并非是拍马屁,杨林也听出来了,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对于鲁肃,杨林还是非常佩服的,因为鲁肃的政治见解,并不在诸葛亮之下,之所以名声不够响亮,是因为他总是屈居周瑜之下,光芒都被周瑜给盖住了。 见杨林没什么表示,鲁肃又道:“杨大人,诸葛子瑜一直非常推崇你,起初,在下还不太相信,但是今日一见,杨大人之才,冠绝群臣,主公能有你辅助,定能开疆拓土。” 杨林笑道:“子敬太过谦虚了,你是东吴的骨鲠之臣,东吴的未来,全在你的手中,而不才,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不过,子敬此来,想必不是来和不才说奉承话的吧?” 杨林目光如炬,鲁肃的小心思怎会逃过他的眼睛? 于是鲁肃便开口道:“杨大人果然高明,在下的想法,杨大人一看便知,事实正是如此,在下此次邀杨大人来,的确有事相求。” 杨林道:“子敬不必多礼,不才的确办了几件令主公开心的事,因此不才之言,主公是会听的,子敬若是想要讨要封赏,或是想要谋求什么职位,不才自然会在主公面前说好话;不过,若是子敬要为别人求情,那就请恕不才无能为力了。” 杨林的话,一下子就说进了鲁肃的心坎里,也就是说,杨林不会帮忙了。 于是鲁肃有些失望,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杨林摇摇头,道:“子敬,你空有王佐之才,却为何如此妇人心肠?大敌当前,周将军称病不出,令主公亲征曹操,如此行径,你又何必为他求情呢?” 鲁肃道:“可是,周公瑾乃当世名将,若与主公不和,只怕东吴军士离心离德,他日若曹操再攻来,恐怕难以抵挡。” 杨林不听,起身,鲁肃想要再说,杨林已离开了鲁肃的房间。 杨林欲回自己的房间,不想途中又遇诸葛瑾、王宝。 诸葛瑾向杨林转述了其弟诸葛亮对杨林的看法,说杨林是惊世鬼才,不过杨林没兴趣关心自己的称号,便与诸葛瑾客套了两句,便不再逗留。 而王宝还在向杨林申述刘备军故意捣乱,放走曹操一事,而杨林更没心情搭理…… 废了好些工夫,杨林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里,嫣儿正等着他回来,事到如今,杨林已经习惯了嫣儿在身边,也习惯了和嫣儿说说贴心话。 嫣儿讽刺道:“杨大人,此次破曹,你当居首功,公主殿下是不是会赏你个驸马当当?” 果然如嫣儿一向的语气,虽然不中听,但是颇为亲切,杨林喜欢听。 杨林道:“首功什么的,我才不稀罕,至于驸马什么的,我已经在行驸马的事儿了,还在乎那些名分吗?” 嫣儿可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心中狠狠的鄙视。 杨林又道:“我已经给主公说过了,回柴桑之后,无需对我过多的奖赏,还是将奖赏留给其他人,既然是东吴之主,断然不能因为个人好恶而重用或者不用某人,应当唯才是举,赏罚分明,在赤壁之战中立功的人,可不仅仅是我一个。” 嫣儿无法理解杨林的行为,普通人活一辈子,不外乎为了两样东西,一是名,二是利,可是杨林却名利皆不稀罕,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杨林已经将东吴主公的肚子给搞大了,单单是这一点,他还在乎那些虚名和虚利干什么? 第四十章告密 东吴大军在赤壁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柴桑。 柴桑城的民众,载歌载舞庆祝胜利,民众们欢呼雀跃,曹操大败,必定不可能再卷土重来,那么东吴民众的安稳日子,算是保住了。 能大胜曹操,选择亲征的东吴主公孙仁的声望,自然如日中天,民众们甚至将孙仁当做是神明一般的崇拜,不少民众竟然为孙仁立了神龛,早晚祭拜。 当然,柴桑城内,并非所有的人都为战争的胜利而感到高兴,有的人,因为战争的胜利而愁眉不展,周瑜便是其中一人。 曹军势大,率二十万大军攻吴,以东吴的实力,实在难以抗衡,周瑜单方面的认为,若是自己和军中诸将不参战,那么东吴的新任主公孙仁,必定会陷入困难的境地。 她必定会苦苦恳求,而周瑜自然能够向孙仁开出更多的条件,迫使孙仁退位让贤也不无可能。 但是周瑜万万没有想到,孙仁在军中诸将不愿意参战的情况下,竟然选择亲征曹操,而她所带上的那些将领,全是一些庸才,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虽说鲁肃为了东吴的安危,主动参战,但是单单是鲁肃一个人,对战局的影响并不大。 因此,打从东吴水军开拔去前线之后,周瑜就每日关注战局的动向。 周瑜自然希望东吴水军战败,只要水军战败了,那么孙仁的声望就会下降,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趁势而起,力王狂澜,若是由自己打败了曹军,那自己的声望便会盖过孙仁,或是另立新主,或是取而代之,对于周瑜来说,都易如反掌。 但是战事的发展,却并非如周瑜所期望的那样,吴军初战,就大破曹军,歼敌数万,周瑜只是听着军士的禀告,也是不知道东吴的水军究竟是怎么获胜的。 而接下来,战局竟然成一边倒,曹军感染瘟疫,不得不破釜沉舟,向吴军阵营发动总攻,但是不想却遭到暗算,主力尽损,曹军的营寨也被吴军夺了,曹操不得不仓皇逃走,吴军一直追赶到华容道。 周瑜虽然也清楚了整个战局的发展,但是却对其中的一些细节不甚明了,比如吴军怎么以小船破大船,曹军是如何感染瘟疫的,吴军消灭曹军主力的火药阵究竟是什么之类的…… 当然,比起弄不明白赤壁之战的来龙去脉来,周瑜更担心的,还是在孙仁回柴桑之后,自己应当如何自处。 周瑜本想再次召集诸将,共同抵制孙仁,但是由于孙仁打了大胜仗,因此诸将对于孙仁这位女主的看法也有了改观,周瑜派出去的人,在诸位将领的府中碰了软钉子,对此,周瑜颇为不满。 东吴的五万大军,终于回到了柴桑。 而在班师之后,孙仁便大赏三军,对于有功之将,也皆有封赏,不过封赏的力度却不大,按孙仁主公自己的话说,大胜曹操,是士兵们的功劳,至于将领,只是沾光而已。 孙仁的这一番说法,不仅是普通的士兵非常感动,而那些将领们,也深感孙仁主公爱护一兵一卒。 三军拥戴,孙仁的威望越来越高,反观以往的领军人周瑜,却无人问津。 甚至有的军士们已然将周瑜等将给忘掉了! 对于此,周瑜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面对这一切,虽然孙仁至今还没有通传,但是周瑜知道自己即将要与孙仁正面交锋了。 周瑜的妻室小乔,哪里看不出来周瑜的心思,最初,她以为周瑜是真病了,不能出征,但是后来她才知道,周瑜只是装病,对此,小乔颇为失望。 但是即便如此,小乔依然敬重这位夫君,便苦劝道:“夫君,当今东吴,民心思定,现又大破曹军,实在是东吴发展的最佳时机,夫君你又何必因为男女之别,而陷自己于不义呢?” 小乔苦口婆心,但周瑜哪里肯听? 原本自己是有机会攻下柴桑的,但是却不想以大乔、小乔为首的一干女流之辈,却成为了大军攻城的绊脚石。 对于此,周瑜一直心有余悸,因此对于自己的这位妻室,他早就有心冷落。 见周瑜不听自己苦劝,小乔也无可奈何,便回房去了。 周瑜正愤愤间,突有人传,有一名女子求见。 周瑜感叹不已,看来在孙仁当上了东吴的主公之后,东吴的世风日下,女子都不甘在家中守空房,竟也上街来了,而且不仅仅是上街,还堂而皇之的来将军府拜访。 周瑜不想见不认识的女子,不过来人又说道:“将军,那名女子说,她有天大的秘密禀告。” 周瑜道:“既然如此,那就让那名女子进来吧。” 于是下人将那名女子带到了周瑜的面前,周瑜瞧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相貌生得非常标致,并不亚于大乔、小乔年轻时候。 不过周瑜美女见多了,不会因为眼前的女子而迷惑,他将女子引入了自己的内室,命人关好了门窗。 周瑜与女子相对而坐,虽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亲自为女子奉茶。 周瑜道:“姑娘,你是何人,你说你有天大的秘密禀告,究竟是何事?” 那名女子瞧了周瑜一眼,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人人都说周将军心情不佳,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将军能为奴婢这样一个下人奉茶,可见在将军心中,并无贵贱之分。” 女子缓缓抬头,周瑜这才看清了这名女子的眼睛,这名女子的眼睛,并不像普通的女子那样温顺,而是透着一股锐利! 女子却不顾周瑜正在打量自己,径直说道:“奴婢名叫嫣儿,是治中从事杨林的贴身丫鬟,今次来见周将军,是来向周将军禀明一件天大的事情,相信嫣儿的话,定能对周将军有所帮助。” 第四十一章密事 周瑜最不满的,便是孙仁以女子之身,当上了东吴的主公,周瑜不愿意向一名女子卑躬屈膝,因此,但凡是能够令孙仁下台的方法,他都会尝试。 这位不请自来的女子,自称是杨林的贴身丫鬟,并且还对周瑜有密事相告,周瑜又怎么会不动心? 不过虽然动心,周瑜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嫣儿姑娘,本将军如何才能信得过你?” 嫣儿笑道:“周将军乃当世名将,怎么还对我这样一个小丫头不放心?若是周将军不相信奴婢说的,大可以请奴婢离开,甚至是将奴婢杀死!” 周瑜一愣,没想到区区一名小丫头,竟然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出来,这令周瑜对嫣儿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观。 嫣儿又道:“既然如此,嫣儿离开了。” 嫣儿正欲起身,周瑜忙道:“嫣儿姑娘,刚才是本将军失礼了,还请嫣儿姑娘不要怪罪的好。” 说罢,周瑜又邀请嫣儿坐下。 周瑜郑重道:“嫣儿姑娘,你所说的要向本将军禀明一件天大的事情,究竟是何事?” 嫣儿道:“将军,奴婢知道你对孙仁主公恨之入骨,可是赤壁之战,孙仁率领五万大军,战胜了曹操的二十万之众,其战功卓著,在江东的声望如日中天,只怕将军想要扳倒孙仁,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孙仁虽然身为东吴之主,却毕竟是女儿身,在赤壁之时,孙仁并没有带贴身婢女伺候,而奴婢着随着杨大人出征,因此杨大人让奴婢照顾了孙仁主公几天。” 两军交战,大敌当前,无论将领还是主帅,都不能带家眷随行。 可是杨林这个家伙却胆大包天,竟然将嫣儿这位丫鬟带在身边,他仗着孙仁主公的宠幸,做着有违军纪的事情。 周瑜对杨林的做法嗤之以鼻! 周瑜奇怪道:“杨林让你照顾孙仁,也并非什么天大之事吧?” 嫣儿又道:“将军还请耐心听下去,虽说杨大人让奴婢去照顾孙仁主公前,曾嘱咐奴婢‘少看、少听、少说、多做’,可是奴婢却偏偏心细,但凡见过之事,都会留个心眼,奴婢伺候孙仁一个月,却未见主公月事,是以非常奇怪。” 周瑜一听,顿时心绪激动,颤抖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嫣儿提高了语调,一字一句说道:“将军,嫣儿的是说,在嫣儿照顾孙仁主公的一个月以来,未见主公月事,想主公定是怀了身孕,才会来向周将军禀告!” 周瑜大喜,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周瑜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哈哈大笑起来,嫣儿所带来的消息,使他这段日子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虽然被东吴民众尊为神明,但事实上,孙仁也不过是一名正值妙龄的女子,既是女子,定会有月事,若是没有,那便是有喜了。 孙仁身为东吴的主公,却不以身作则,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 周瑜正愁找不到理由向孙仁发难,这一次,嫣儿来得正是时候!! 不过纵然心绪激动,周瑜也努力的令自己平静下来,务必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周瑜问道:“嫣儿姑娘,纵是月事一月未来,也并不能说孙仁怀有身孕,你又是从何断定的?” 嫣儿道:“嫣儿也是小心谨慎之人,知道单单是月事未来,还不能说明什么,但奴婢见主公的饮食越发的清淡,行走的姿势也与以往不同,并且嫣儿还见到孙仁主公躲在角落里,呕吐不止,是以嫣儿才能断定主公已然怀孕了。” 嫣儿所说的孙仁的诸多征兆,与一般妇人怀孕之后的现象差不多,周瑜这才相信,孙仁的确是怀孕了。 不过周瑜还不放心,因为线索的来源,是来自于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 周瑜又问道:“嫣儿姑娘,如今杨大人深得主公信任,其前途不可限量,你身为他的贴身婢女,却怎么来向本将军告发主公的丑事,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嫣儿叹了一口气,道:“周将军有所不知,杨林此人卑鄙无耻,靠拍孙仁主公的马屁上位,其人一点本事也没有,只会说书。奴婢的义父,是江东的望族,可是不想义父却被杨林所威胁,杨林还逼迫义父将奴婢送于他当丫鬟,奴婢在杨林处,整日度日如年,恨不得杨林早点死去。 因此奴婢每日都细心搜寻杨林的破绽,可是这人做事密不透风,一点儿差错都没有犯下,奴婢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孙仁主公身上,心想若是主公倒了,杨林再无依靠。必定会一败涂地!” 周瑜点头道:“原来如此,嫣儿姑娘也是苦命之人……” 在周瑜的眼中,最痛恨的,自然就是孙仁,而其次的,则是杨林! 当日周瑜率领大军攻城,却不想被一群妇人所阻,致使功败垂成,后来周瑜才从小乔处得知,是杨林对东吴群臣的女眷下了工夫,说服众女眷去阻止大军攻城。 虽说杨林的口才不错,但是在周瑜看来,他不过是一名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如此小人,却在东吴出任要职,周瑜可不能忍受! 周瑜又问道:“嫣儿姑娘,你可知道主公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嫣儿摇摇头,道:“奴婢不知,窥探主公私事,已是死罪,若再去查探主公肚子里的骨肉是何人所有,只怕嫣儿的性命不保!” 嫣儿所说的也是实情,以她丫鬟的身份,想要查到更多的内幕却是远远不足的。 虽说若知道了孙仁与何人通奸会更好一些,但是如此已经足够了,孙仁未婚先孕,这已经足够扳倒她了! 计议已定,周瑜又看看眼前的少女,问道:“嫣儿姑娘,你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给本将军,是想要本将军给与你什么样的赏赐?” 嫣儿嫣然一笑,道:“奴婢哪敢要周将军赏赐,只要周将军事成之后,让奴婢常伴左右,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此言一出,周瑜看嫣儿,又觉得美艳了几分。 第四十二章谋划 周瑜麾下的将领,此时也处于进退两难之地。 原本因为东吴的新主是一名女子,众将同仇敌忾,不为女主效力,以致曹操大军杀来,众将都称病不出,有意怠慢孙仁。 可是令众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仁亲征曹操,竟然大获全胜。 东吴民众欢歌载舞,庆祝战争的胜利。 如今,孙仁在民众心中的威望极高,民众们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否是女子,只要她能够令东吴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那民众们就会支持她! 如此一来,原本怠慢孙仁的众将,此时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虽说以目前的局势,孙仁不太可能给众将治罪,但是她若记仇,只怕众将日后再无带兵打仗的机会。 众将诚惶诚恐,也刻意回避了周瑜派来的使者,不过这一次,周瑜却说有天大的事情相商,众将这才勉为其难,悄悄来到了周瑜府中。 来周瑜府中的将领,为吕蒙、程普、甘宁、程昱等人,周瑜将众人安排进了密室之中,众将知道事不寻常,不过也隐忍不发。 周瑜道:“诸位,东吴女子登位,扰乱纲常,我等身为臣子,当以江东百姓为己任,绝不能令百姓们生活在女主的淫威之下,虽孙仁击退曹操,声望滔天,但此时此刻,她却犯下重事,我等正好可以奋力一击,逼孙仁退位,另立新主。” 众将见周瑜如此信誓旦旦,知道他定然找到了东吴主公犯事的证据,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所有人都着急到此处来。 于是程普问道:“周将军,你所说的主公犯下的重事,究竟是何等重事?” 周瑜道:“程将军,我已经得到了确凿的消息,孙仁那女人怀孕了,她身为东吴之主,却毫不自重,私自与人苟且,致使怀了身孕,试问,我等东吴臣工,又怎能屈居如此女子之下?” 周瑜此言一出,众将皆惊。 果然,他所说的天大的事,的确是天大的事! 甘宁急问道:“此话当真?周将军,可别被人唬弄了。” 周瑜道:“若非证据确凿,我又怎么会将你们找来密谈?消息的来源,是来自于孙仁身边的婢女,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多了个心眼,行宫中的医官蔡离,曾为孙仁诊治过,他亲口告诉我,孙仁的脉象为喜脉,因此,她必定怀孕了!” 既有医官作证,那么就没人可以否认了。 而众将最关心的,便是周瑜会利用主公怀有身孕一事,做出些什么事来。 程普便问道:“周将军,既然主公怀孕之事证据确凿,那么只要以此事为借口,便能够向孙仁发难,只是末将不知道,我等应当如何做?” 周瑜兴奋道:“众位将军,成败在此一举,虽孙仁那女人在赤壁之战中大获全胜,在军中威信极高,但我等率兵多年,手下亲兵旧部也是不少,今我等各率旧部,与入夜之后占领行宫,逼孙仁退位让贤,那东吴,就会又回到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周瑜所说,的确非常诱人。 在赤壁之战中,孙仁再怎么立威,也及不上众将率兵日久,军士们对众位将领的认可度,定是高过了那位女主的。 再加上孙仁做出了伤风败德之事,众将师出有因,故逼宫夺权的计划,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经周瑜的一番劝说,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众位将领,此时也已坚定了决心,与其惶惶不可终日的过日子,倒不如奋力一搏,只要将孙仁赶下位去,那么众将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于是众将歃血为盟,以周瑜马首是瞻,定下策略…… 周瑜送走了众将,正欲歇息,却遇见小乔。 小乔一脸不满,劝说道:“夫君,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如今孙仁主公当政,民心思定,夫君又为何勉强自己呢?” 周瑜不听小乔的话,当晚并没有回房睡,而是来到了书房。 在书房里,却是嫣儿在等着他。 如今周瑜看小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看见嫣儿,却是格外的欣喜。 这名女子,虽是下人出身,但她乖巧心细,且胆色过人,周瑜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女子,因此也颇为欣赏。 嫣儿见了周瑜,径直问道:“周将军,事情可成了?” 周瑜道:“成了。” 嫣儿道:“奴婢在此先恭祝将军马到成功!” 嫣儿屈膝行礼,周瑜让嫣儿不必多礼,嫣儿瞧着周瑜的眼睛,又道:“周将军乃当世豪杰,实不该屈于人下,将军逼宫夺权,若孙仁退位让贤,而江东孙氏,却再无有能之人居于主公之位,那么将军何不取而代之?” 周瑜一惊,不过也并不生气,问道:“嫣儿姑娘何处此言?” 嫣儿道:“周将军,主公之位,本就应当能者居之,若主公不贤,只怕生灵涂炭,将军若登上主公之位,定能造福一方,那是百姓之福。” 周瑜不言,坐下休息。 嫣儿掏出手绢,为周瑜擦汗。 嫣儿道:“将军,你是大英雄,若旗开得胜,奴婢自然欣喜若狂,但若遇事不顺,也不必沮丧,只消回来,从长计议便可,奴婢会一直追随将军,不离不弃。” 周瑜痴痴的看着嫣儿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在周瑜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暖意,而这种暖意,已然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能有这样一位女子关心着自己、鼓舞着自己,并且还对自己不离不弃,那真是一种福分。 周瑜原本只是打算在事成之后,纳嫣儿为妾,但是此时此刻,周瑜的却突然有了废掉小乔,立嫣儿为正室的想法。 和小乔的离心离德比起来,还是嫣儿要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得多,有了嫣儿在身边,那小乔又算什么呢? 周瑜渐渐的察觉到自己心中的这种情感,那就是他这位将军,已经开始喜欢上眼前的这位名叫嫣儿的姑娘了…… 第四十三章逼宫 东吴的军队,以水军为主,合计五万人。 赤壁一战,收降曹军士兵三万人。 得胜回归之后,孙仁暂时将军队安排在鄱阳湖,而守卫柴桑城的护卫军,总数不过一万人,由威武中郎将王宝指挥。 在军队中,有从丹阳开始就一直追随周瑜的士兵,这部分士兵,合计一万人左右,是周瑜的亲信部队,不需要兵符,周瑜便可以调动。 而吕蒙、程普、甘宁、程昱等将,久在军中,也有不少亲信,这些士兵,合计五千人。 周瑜和诸位反对孙仁的将领,总共集合了一万五千人的军士,虽和护卫军比起来,人数多不了多少,但是兵贵神速,只要士兵们抢先一步闯入行宫,将孙仁给控制住,那么在外的护卫军人数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周瑜和众将约定,入夜动手,而众将也听从周瑜的指挥。 成败在此一举,周瑜心中不免担心,若失败了,自己便再无退路了。 好在出行之前,嫣儿为周瑜送行。 嫣儿将自己亲手做的护身符交到了周瑜的手中,温柔说道:“周郎,万事珍重,若事成自然最好,若事有难为,便退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嫣儿已不在乎与周瑜亲密称呼,而周瑜对嫣儿,也情根深种! 周瑜一生征战,所遇到的女子无数,虽在容貌上,小乔似乎要胜嫣儿一筹,但是嫣儿却是这么多女人当中,最认同周瑜的观点,最认同周瑜生活方式的人。 周瑜因此而感动,因此,他将嫣儿送的护身符贴身收好,随后就率领亲兵部队,与城外集结。 待夜黑风高,周瑜便率军行动。 几位身手敏捷的军士,以绳索悄然的爬到了城墙上,几名把守城墙的护卫军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就被割破了喉咙。 随后,这几位军士便悄悄的打开了城门。 周瑜率军鱼贯而入,却不发声,周瑜命军士向行宫前进。 不愧是周瑜的亲兵部队,一万五千人的数量,一路上竟没有人发现,直到周瑜率军到了行宫门前,才被护卫军们发现。 护卫军顿时慌神了,怎么在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部队? 可是周瑜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率军径直进攻行宫,护卫军人少,顿时抵挡不住。 周瑜所率的部队,进入到了行宫之内! “军士们,孙仁就在宫中,今次,我等东吴的男儿,定要让这个女人跪在我们面前!” 周瑜大喝一声,军士们便冲杀进了行宫。 虽也有遭遇抵抗,但是护卫军稀稀落落,并没有办法对周瑜的军队形成有效的阻截! 孙仁所住的地方,名叫木下宫,士兵们就蜂拥而至,冲着木下宫前进。 而吕蒙、程普、甘宁、程昱诸将,也身先士卒,这些将领都有万夫不当之勇,率领着自己的亲兵,径直前往木下宫。 转眼间,士兵们就杀到了**,而木下宫就在眼前。 几名守夜的婢女见到了军队逼宫,都吓得缩成一团,而周瑜的部队,也对这些婢女不感兴趣。 周瑜率军来到了木下宫前,将木下宫围得水泄不通。 周瑜朗声道:“孙仁,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不给我出来?今日,本将军要将你的丑事公之于众!” 不过周瑜的声音,却并没有传到木下宫中的孙仁耳朵里去,宫中并无异动。 周瑜于是又道:“孙仁,本将军暂且给你留些颜面,若是在东吴民众面前将你的丑事揭穿,只怕你日后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本将军要你的一句话,若你退位让贤,本将军可以答应你,不将你的丑事说出去!” 周瑜喊了几句,却不见宫中有人回应。 为防生变,周瑜便对士兵们下命令道:“你们去将孙仁那女人给带出来,记住,暂时不可伤她的性命。” 几名士兵便冲入到了孙仁的寝宫之中,他们在寝宫中乱砍一通,随后来回禀周瑜,说宫中并无他人。 周瑜恨恨道:“这个女人,看来是胆小躲起来了!” 正在周瑜打算下令在宫中其它地方搜寻孙仁的踪影时,后方却突然传来了军士们的哀嚎声。 只见密密麻麻的弓箭从天而降,军士们猝不及防,死伤无数。 “有埋伏!” 周瑜大叫,并率领军士,从箭雨中冲杀出来。 周瑜率着残军,来到了行宫的前庭,却遭遇到不计其数的护卫军的阻拦。 “怎么会这样?” 周瑜大呼诧异,护卫军战力并不强,可是为什么自己所率的部队,竟然冲不垮这群护卫军? 周瑜奋力拼杀,可他却惊奇的发现,与自己为敌的部队人数众多。 吕蒙凑到了周瑜的身边,说道:“周将军,情况似乎不对,护卫军总共才一万之众,怎么这面前的人,却是这么多?” 周瑜也觉得奇怪,但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犹豫了,于是周瑜喊道:“军士们,给我冲,今日不捉到孙仁那个妖女,我们誓不罢休!” 军士们在周瑜的动员下,士气稍稍高涨,但是情况正如吕蒙所说,敌人的数量比起周瑜所率的亲兵来,要多很多。 虽然周瑜率兵奋勇拼杀,但是却无济于事。 敌人如洪水一般涌来,已经将周瑜和他的部队团团围住,周瑜冲不出去。 而弓箭也如雨点一般射来,周瑜虽然英勇,弓箭伤不了他,但是他身边的士兵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就连武力稍逊一点的程普、程昱,也背后中箭,只是靠着毅力在拼杀。 “中埋伏了!中埋伏了!” 周瑜连连叫苦,可是却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周瑜就算是想要冲杀出去也是不可能了,敌人将周瑜所率领的部队围得密不透风,一个人也别想逃出去。 周瑜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了,最后,却只剩下数百人在负隅顽抗…… 第四十四章入瓮 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放下了兵器,吕蒙等将也知道己方已然没了胜算,便也缴械投降。 周瑜虽想要奋死一搏,但一想到自己有孙仁的把柄在手,也便没了继续拼命的打算。 护卫军统领王宝出现在了众将的面前,王宝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竟然聚众谋反,今日栽到洒家手里,洒家定要将你们一个个活剐了!” “王将军,休得无礼!” 王宝正说得兴起,却被一人给阻断了。 众人一看,只见东吴的主公孙仁,正缓缓来到了谋反诸将的面前。 虽然周瑜等人已成阶下囚,但是孙仁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杨林告诉她,说今晚周瑜会聚众逼宫,孙仁只怕难以应付。 是因为早有准备,孙仁便悄悄的调动了鄱阳湖的部队来护驾,与护卫军一同,合计三万人埋伏在行宫之内,就等着瓮中捉鳖。 此时杨林不在身边,孙仁心中没底,所幸的是,杨林留给了孙仁一张纸条,嘱咐孙仁按着纸条上写的去做。 为了防止周瑜等将反扑,孙仁并没有靠得太近,而是遥遥问道:“周将军,我江东孙氏待你不薄,可是你却为何聚众谋反,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两位兄长吗?” 周瑜冷笑道:“你这妖女,祸乱纲常,我周瑜就算是死,也不会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效命!” 孙仁面有怒色,又问:“周将军,孤虽身为女子,但兢兢业业,从来只为江东百姓着想,可不知你为何说孤祸乱纲常?” 既然已经拉下了脸皮,周瑜也再无顾虑,径直说道:“孙仁,你自己做出的丑事,难道你还打算不承认吗?我早已经查明了,你虽身为主公,但却**宫闱,未及婚配,便与野男人私通,现在竟然怀上了那个野男人的种!试问一下,你身为东吴之主,却是这样做群臣的表率的吗?” 此言一出,周瑜顿觉得意。 孙仁怀孕之事,是他最后的底牌,只要这张底牌打出来,无论自己和孙仁的立场如何,都能够将孙仁逼至绝地。 周瑜瞧着诸位护卫军的表情,就连护卫军统帅王宝的脸色也微变,看来主公怀孕一事,王宝也是始料未及的。 周瑜厉声辱骂,孙仁听得心惊肉跳,若是平日,她定会崩溃,不过所幸的是,杨林教给了她应对之道。 只见孙仁的脸上忿然作色,怒道:“周瑜,你血口喷人!孤虽是东吴之主,但也从不敢僭越行事,孤未嫁之身,从来都恪守妇道,从不与男子过于亲密,可是你却污蔑我与男人私通,还怀了身孕,孤这就问问,你的证据何在?” 周瑜轻笑道:“有一名婢女,曾经服侍过你一段时间,她知你月事一月多未来,而行宫中的医官蔡离,曾为你诊过脉,诊出了喜脉,这些都是证据,你还敢不承认吗?” 周瑜以为自己已经刺中了孙仁的死穴了,但是没想到,孙仁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只听得孙仁说道:“周将军,你说孤怀了身孕,还说有证人,那么孤就要让你将证人传来当面对质,你说的曾经服侍过孤的婢女,众臣未必识得,不过医官蔡离,却是众人都认得的,你敢不敢让他来验明正身?” 周瑜道:“有何不可?” 周瑜有恃无恐,因为蔡离可是他的人,再怎么也不会帮着孙仁说话。 于是孙仁命人传蔡离进宫来见,约莫半个时辰后,蔡离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蔡离一见行宫这样的阵势,也吃了一惊,孙仁道:“蔡离,周将军说孤怀了身孕,你身为医者,可为孤验明正身,看看孤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蔡离忙道:“微臣不敢。” 孙仁又道:“事关紧要,你可不必拘礼,孤恕你无罪即可。” 蔡离依旧推脱,见骑虎难下,于是便道:“主公,微臣可为你号脉,若号出喜脉,便说明你与人私通,若没有喜脉,便证明你守身如玉。” 众人一听,都觉此法可行,既能验明主公是否做过苟且之事,也能够维护主公的体面。 于是孙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伸向了蔡离,蔡离小心翼翼的诊脉,良久之后,才朗声说道:“主公,你乃完璧之身,怀孕之说,纯粹子虚乌有。” 这句话如同雷一般雷劈进了周瑜的脑袋里,周瑜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周瑜发狂了,指着蔡离骂道:“蔡离,你这狗屁医官,竟然是非不分,帮着那个妖女说话,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面对周瑜的指责,蔡离却不慌不忙,道:“周将军,我正要问你,主公守身如玉,完璧无损,可是你为何要恶意中伤主公,说主公与男人通奸,还怀上了野男人的骨肉,你究竟是何居心?” 蔡离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这令周瑜悔不当初。 自己为何会将所有的筹码压在一名医官身上,纵然是自己曾经救过蔡离的全家,但是也不能保证这个人会在关键的时候帮自己说话…… 因为蔡离的作证,使得众人不再信任周瑜,就连和周瑜一同谋反的诸将,此时也开始支持孙仁。 而孙仁毕竟是女儿家,被旁人恶意中伤,名节受损,她竟然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主公,你没事吧?” 蔡离离孙仁最近,连忙一把扶住孙仁摇摇欲倒的身姿,孙仁在蔡离的安慰下,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孙仁的眼泪,却并没有让众人认为她是一个软弱的人,反倒是令众人开始同情这位可怜的东吴主公。 王宝大骂道:“周瑜,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竟然编出这么一个理由来恶意中伤主公,洒家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才能消心头之恨!” 第四十五章议罪 “周将军,你又何必如此呢?” 一直在一旁没有吭声的鲁肃终于开口了,他对于周瑜今次的行为感到非常的失望,在赤壁之战取胜之时,他曾想方设法为周瑜求情,可是不想,周瑜却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主公虽为女子,但全为江东民众着想,她率军亲征,历尽艰辛,终于战胜曹操,百姓尽皆称颂,但你,为何率众逼宫,还恶意中伤主公?” 鲁肃没有说两句话,便摇摇头,走开了。 孙仁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对周瑜身旁的诸将说道:“众位将军,孤知道你们是受周瑜的蒙蔽,一时迷糊,才会跟着周瑜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现在,孤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要是幡然醒悟的,可以站出来,孤可以从轻发落!” 若是刚才,孙仁如此说,只怕诸将不会屈服。 但是当诸将知道了是周瑜为了个人利益而恶意抹黑孙仁主公,而自己只不过是周瑜利用的工具的时候,众将再也没有犹豫,吕蒙、程普、甘宁、程昱等将,纷纷出列,不再和周瑜站在一起。 “你们这些摇摆不定的软骨头!” 周瑜狠狠的骂道,此时的他,已经是众叛亲离,那些他一同带来的亲兵,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的,都不再会打算为周瑜卖命了。 “来人!”孙仁下令道,“将周瑜暂且收押,等候发落,其余参与逼宫的诸将,软禁在家!” 护卫领命而去,这一次的逼宫夺权,以孙仁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孙仁命人收拾现场,将战死的兵士好生安葬,而王宝也不敢怠慢,增强了行宫的守卫数量,防止周瑜的死忠卷土重来。 当晚无事,孙仁自回木下宫休息。 第二日,孙仁召集众臣,商议对周瑜等人的处置之法。 长史张昭说道:“率军逼宫,如此忤逆之事,凡参与之将,按律当斩,其家人当被连坐,丫鬟奴仆,全当充公!” 张昭之言,自然是从律法上来说的,周瑜的行为,等同于谋反,历朝历代,对于谋反的罪行追究极严,绝不会姑息养奸。 不过孙仁对于张昭的说法却有所犹豫。 诸葛瑾道:“主公,微臣以为,周瑜率军逼宫之事,只是一个误会,他误听传言,致使一错再错,若主公既往不咎,他定会感恩戴德!周瑜乃当世名将,若他死命效忠,那东吴自然如虎添翼!” 诸葛瑾之言,却和张昭是两个极端,一个主张绝不轻饶,另一个却主张宽大处理。 不过无论是哪一方的话,孙仁都并不认可。 朝上的其余诸臣,全都缄口不言,孙仁一眼望去,鲁肃由于昨晚之事,打击过大,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于是没来上朝,而张纮也病了,在家中养病。 所幸的是,杨林还在朝上,昨日之事,若不是杨林及早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孙仁问道:“杨林,昨夜之事,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了,你倒是说说,孤该如何诚挚逼宫诸将?” 杨林上前一步,对孙仁微微一拜,道:“主公,昨晚之事,微臣自然也是听说了的,微臣以为,当下江东自是用人之际,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参与逼宫的诸位将领,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赤壁一战,我军虽然大获全胜,但军中将领匮乏,却是不争之事实。 因此,微臣以为,当对诸将从轻发落,诸将只是一时受了周瑜的蒙蔽,才会做出如此不知轻重之事,若是主公宽恕他们,他们定然会加倍为主公效力;而对于主谋者周瑜,微臣以为,也不应当斩首示众,当观其表现,再做判断。” 杨林所说,和诸葛瑾不谋而合。 若是单单是诸葛瑾说对众将从轻发落,孙仁还尤为担心,害怕诸将不识好歹,虽从轻发落,却包藏祸心,迟早会成为大患。 但若是杨林这么说,孙仁就再无担心,因为杨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说诸将会加倍为自己效力,那么诸将自然是会加倍为自己效力! 张昭不满道:“杨大人,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主上轻易饶恕造反的将领的,若主公真饶了他们,只怕日后,这些将领会更为变本加厉,到了那时,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张昭为百官之首,而他的意思,也代表了大部分臣工的意思。 对逼宫造反者,绝不可轻易饶恕,应当斩草除根,将怀有异心之人一网打尽才行! 孙仁看了杨林一眼,她虽未与杨林就此事商议过,但从刚才杨林所说听来,杨林之言,并非一时玩笑。 孙仁道:“众将可能是一时糊涂,被周瑜蒙蔽,这倒是情有可原,降了他们的军职,留军中所用,倒也是可行之法,不过周瑜,他为求目的,不惜恶意中伤于孤,此等乱臣贼子,孤也应当对他从轻发落?” 对杨林所说的意见,孙仁倒是颇为赞同的,只是对有关周瑜一事的处置上,孙仁却又犹豫,总不能将周瑜这名罪魁给放过了吧? 而杨林则道:“主公,当日管仲曾以弓箭射伤齐桓公,差点要了齐桓公的性命,可是齐桓公登位之后,却既往不咎,重用管仲,并拜管仲为父,自此君慈臣贤,才奠定了齐桓公春秋五霸的基业,主公何不效仿先贤,以德报怨,相信日后,必定会传为佳话!” 杨林以齐桓公的例子说话,孙仁的想法微微松动,而张昭等主张严惩周瑜的臣工,也全都缄口不言。 于是孙仁说道:“杨林,你所说的话甚好,与孤不谋而合。孤已决定,昨晚参与逼宫的士卒,皆从轻发落,由其所在部队负责管教,而参与逼供的诸位将领,尽皆降级留用。 而对于主谋者周瑜,念他对社稷有功,又是受人迷惑,才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着他在狱中进行悔改,若改过自新,孤便另有所用。” 孙仁既已下令,众臣便无人再有异议。 第四十六章瑜死 孙仁命杨林前往狱中探视周瑜,要对周瑜讲明自己的决定,让杨林劝说周瑜不再与自己为敌。 杨林能说会道,孙仁相信他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不过杨林却并非一个人前往的,他还带上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嫣儿。 虽只有短短数日,但嫣儿和周瑜有些瓜葛,所以原本嫣儿不愿意去的,可是杨林却执意让嫣儿前往,嫣儿推脱不过,只好随往。 嫣儿道:“杨大人,周将军可是最讨厌你的,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可是听杨大人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尽为周将军说好话,嫣儿可从不知道,杨大人原来对周将军如此心心相惜?” 杨林笑道:“对将死之人,何必落井下石?” 嫣儿感到疑惑不解,周瑜还好生生的活着,主公命不可怠慢周瑜的饮食,显然是有既往不咎的意思,可是杨林却怎么说周瑜是将死之人? 不过转念一想,杨林所说之言,也并无道理,周瑜虽然人活着,但是逼宫失败,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再加上杨林特意让自己前往探视,更是火上浇油,杨林曾对嫣儿说过八个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嫣儿这才知道这八个字的意思。 主仆二人径直前往狱中,杨林对狱卒说是受主公之命,前来探视周瑜,狱卒不敢怠慢,便放杨林进去了。 来到周瑜的牢房前,杨林让嫣儿先躲在一旁,自己独自来到周瑜的面前。 只见周瑜披发垢面,早已不复以往的英俊,周瑜见杨林来,立即怒目而视,骂道:“杨林,你这个无耻小人,竟然刚出现在本将军的面前,本将军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这样的小人快活!” 周瑜并不知道朝堂上对自己的定罪如何,他对杨林的恨意,却是由来已久的,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面对穷凶极恶的周瑜,杨林却也并不慌张,等周瑜咆哮完毕后,才说道:“周将军,在下出现于此,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周将军,昨日朝堂议事,主公让众臣商议对逼宫谋反诸将的处置,众臣一致认为,周将军乃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应当从轻发落,于是主公命在下来探视周将军,若周将军对当晚之事有所悔意,并发誓永生效忠主公,主公便会将周将军放了,重新领兵。” 杨林的话,周瑜哪里肯信? 周瑜嘲笑道:“杨林,你让本将军为女主效力,此是痴心妄想,本将军纵然是死,也不会屈于女人之下的!” 周瑜心意坚决,软硬不吃,于是杨林又道:“周将军,请三思而行!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甘为女主效力,你死得其所,可是周将军可曾想过,你一人死虽然容易,但是你的家人将如何自处?周将军,人生在世,你难道就没有在乎之人吗?” 说着,杨林将目光转向了周瑜的手中紧握之物,周瑜也感受到了杨林的目光,道:“杨林,你看什么看?” 杨林笑道:“周将军,在下已经看见了,将军的手中之物,可是女人所送,难道那不是周将军眷念之人吗?” 周瑜的手中,正是嫣儿送他的护身符,自入狱以来,周瑜最为想念的,不是自己的妻室小乔,而是嫣儿。 周瑜最遗憾的,是不能再见嫣儿一面,自己身陷囹圄,终不能对嫣儿倾述心怀。 杨林又道:“周将军不必担心,将军所思所念之人,在下已经将她带来了,还请将军念在思念之人的份儿上,改过自新,为我东吴效力!” 说着,杨林便让躲在一旁的嫣儿出来,周瑜一见到嫣儿,眼中立即柔情满满。 “嫣儿,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嫣儿,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嫣儿,你不要害怕,只要我周瑜留得一口气在,就不会亏待于你的!” 周瑜发了疯似的乱叫,他心中的情火,已经难以抑制。 杨林道:“嫣儿,周将军乃当世名将,为东吴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死在狱中,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好好的劝劝他,让他回心转意,为我东吴的千秋万代效力。” 杨林虽然口中故此说,但是嫣儿再了解杨林不过了,这家伙最善于玩弄人心,绝不会如此好意的要放过周瑜。 在杨林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若是旁人,根本就看不出,但是嫣儿日夜服侍杨林,杨林的这点异动,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杨林离去,只留嫣儿一个人在周瑜的牢房前。 周瑜见到嫣儿,心情非常激动,道:“嫣儿,你快和我说说话,我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周瑜语无伦次了,而嫣儿却只能长叹一口气。 若是嫣儿真按照杨林所说,劝周瑜回心转意,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此时的嫣儿,却向着周瑜微微屈膝,道:“嫣儿承蒙周将军厚爱,本应结草衔环,但嫣儿生是杨林的人,死是杨林的鬼,请将军不要再想念嫣儿了!” 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一般。 周瑜只感觉到心如同碎掉一般,急火攻心,喉头竟有些许甜意! 生是杨林的人,死是杨林的鬼——这句话令周瑜感到绝望,事到如今,周瑜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嫣儿是否是杨林派来的了,他的心中,只有这句话在回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瑜发疯似的乱叫,而嫣儿也不再理他,悄然离去。 在牢房外,杨林在等着他。 杨林问嫣儿对周瑜说了些什么,嫣儿如实相告,杨林便问:“你这么说,难道不会心中有愧吗?” 嫣儿径直道:“不会。” 杨林随即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丫鬟,比我还狠!” 嫣儿白了杨林一眼,不再说话。 翌日,从狱中传来消息,原东吴三军统帅周瑜,在狱中自缢身亡,而狱卒翻遍周瑜所在牢房,却找不到半句遗言。 而此后不久,周瑜的妻子小乔出家,为夫君赎罪。 参与逼宫的诸将,降职留用,全都夹紧了尾巴,无人再敢有异心。 东吴主公孙仁,靠着赤壁之战的大获全胜,终于大权在握,将士归心。 第一章休养 建安十四年,初。 赤壁之战后,刘备果断出兵,趁曹操新败之际,进攻曹操费尽九六二虎之力才占领的荆州之地。 只消一月时间,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四郡便被刘备所占。 刘备出师有名,因为偏居江夏的刘琦,原本就是荆州之主,他帮着刘琦重夺荆州的土地,也算是无可厚非。 不过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刘备根本就不是为了刘琦出兵,他占领江南四郡,只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 前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刘备挟刘琦占领荆州,天下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刘备手下的猛将,不亚于曹军将领,关羽、张飞、赵云等将,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而新近投靠的黄忠、魏延,也是难得的虎将,再加上有诸葛亮出谋划策、制定方略,刘备更是如虎添翼。 以前的刘皇叔,总是给人一种寄人篱下、东躲西藏的印象,但是在赤壁之战后,他却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世人都看出了刘备的野心,知道他实际上是和曹操、袁绍一样的枭雄。 东吴的将领们,自然也了解到刘备非池中物,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就连参与过逼宫的吕蒙、甘宁等将,虽还未官复原职,但他们也开始为了东吴的未来而担心起来。 赤壁之战,东吴以举国之力,好不容易战胜了曹操,可是东吴的领土却没有增加半分,却反倒让刘备占了便宜。 众将看不惯刘备坐收渔人之利,也纷纷向主公孙仁建议,有建议出兵南郡的,也有建议径直攻打江夏的,但是,无论是谁的建议,都被孙仁给否定了。 孙仁对众将说道:“赤壁之战刚过,将士们不顾性命,才得以击败曹操,我军虽然死伤不多,但也有阵亡,当今之际,是休养生息,而并非是让我东吴的军士到前线去送死。” 孙仁一口否定,众将虽心有不甘,但孙仁已掌握江东实权,因此她的决定便是命令,将士们不可复言。 而另一方面,杨林近日的日子可算过得清闲,朝中无大事,他甚至向孙仁主公告假不去上朝议事,每日只是到木下宫去探视孙仁。 孙仁虽气恼杨林不来陪伴自己,但孙仁心中也很清楚,杨林定然是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活,因此也并没责怪杨林。 此时的杨林,每日却是往长史张纮的府中跑,而且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张纮也颇为乐意见到这位后生,因此每日都欢迎备至,而且还留杨林在府中用饭。 这一日,杨林和张纮,正在府中后院下棋,并非围棋,而是象棋。 两人并没有对战,而是杨林摆出了各种残局,让张纮来破解,张纮虽自命棋艺高超,但是在杨林所摆出的残局面前,却也束手无策。 张纮诧异道:“杨兄弟,你的这些棋谱是从哪儿得来的?老夫下棋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变化莫测的残局。” 杨林所摆出的,自然是有名的残局,如七星聚会、蚯蚓降龙等局,而每一种残局,都变化繁多,张纮第一次见,自然是解不出来的。 不过虽然被难倒了,但是张纮却也乐在其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接近黄昏,张纮终于放弃,不再解棋,而是和杨林耐心攀谈。 张纮道:“杨兄弟,老夫也曾听子布说过,你在他家摆出了一副珍珑棋局,令他叹为观止,不过今日一见,才知道你不仅围棋棋艺高超,就连象棋,也不遑多让,真是我东吴难得一见的奇才!” 杨林谦虚道:“张大人过奖了,其实不才也不过是碰巧知道了这些残局,才在张大人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杨林的谦虚,在张纮看来,却是一种变相的自满。 不过杨林这样的性子,张纮早已司空见惯了,此人有才,能辅佐孙仁主公成事,其它的细微末节,张纮也懒得去过问了。 张纮言归正传,道:“杨兄弟,你这段日子总是朝我这里跑,却不去多陪陪主公。如今众将才刚刚收心,正是想将功赎罪之时,可是主公却不让出兵,这些将军们无仗可打,都跑到老夫这儿来了,说什么刘备乃虎狼之辈,若不尽早斩草除根,只怕终成我东吴大患。 杨兄弟,老夫知道,主公现在只听你的,想必不出兵之事,也是你对主公说的吧?可是,坐以待毙,可不是长久之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面对张纮的质疑,杨林调侃道:“张大人,杀生不祥,主公肚子里的孩子,只怕见不得刀光剑影,因此,休养生息,对外不生战端,也算是为还未出生的孩子积德。” 张纮狠狠的瞪了杨林一眼,心想,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与主公连半点名分也没有,竟然如此放肆,将主公的肚子给搞大了,若是让有心人士知道,不仅仅是你的性命不保,就连孙仁的主公之位,也只怕保不住! 不过既然杨林敢在张纮面前坦白,也是因为知道,张纮不可能会为难自己与孙仁的。 张纮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公瑾死得颇为冤枉……” 周瑜率众逼宫,其理由,便是东吴的主公孙仁,未婚先孕,伤风败俗,难为江东表率。 可是由于杨林将周瑜的心腹之人,也就是行宫中的医官蔡离收买了,才使得周瑜的计划落空。 而正是因为如此,旁人便不再会认为孙仁主公怀孕了…… “欲让人不再怀疑,倒不如先捅出来,在进行否认,这是人之常情,如此看来,杨兄弟,多亏了公瑾,才使你和主公颇为安全,不过老夫却想知道,是否公瑾逼宫之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张纮再次质问,杨林却微笑不言,张纮心知肚明,不过也不想再过问杨林的事了。 张纮道:“也罢,总之,你是为了主公着想,我这老头子,命不久于人世,也懒得去管你们的那些破事儿了。” 第二章番薯 张纮摆摆手,不再和杨林纠结周瑜逼宫夺位之事。 “杨兄弟,主公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你既然和她有情,便应当好好对她,无论她是否是东吴之主,在内里,却也只是一名渴望得到幸福的小丫头,老夫也希望,你们能早日成亲。” 张纮虽然很想看见杨林和孙仁成亲,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体,只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他也看不到东吴一统天下的那一天了。 不过,东吴的命数,已经紧紧的和孙仁以及杨林联系到了一起,现在的东吴,孙仁虽是主公,但她对杨林言听计从,也就是说,杨林才算是东吴真正的掌权者。 一想到这一点,张纮也心中不快。 “杨兄弟,这几日,你总在老夫耳边念叨什么农业才是国之根本,让老夫帮忙,不过在老夫见到实物之前,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承诺的,怎么样,今次,你是否将东西带来了?” 张纮言归正传,杨林也微笑着取出了随身所带的包裹。 这几日来,杨林都在张纮的耳边吹风,说自己已经发现了一种高产值的农作物,这种农作物不仅产量极高,而且对气候、地势、水源的要求并不高,到处都可以耕种,如若真将这样的农作物在东吴传播开去,将极大程度的解决东吴的粮食问题。 杨林苦口婆心,张纮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杨林的意思,是让张纮帮忙推广这种农作物,而张纮,在没有见到杨林口中所说的农作物之前,是不会轻易允诺的。 不过这一次,杨林却将实物带来了,杨林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只见是一团黑漆漆的玩意儿。 张纮指着问道:“杨兄弟,这就是你所说的番薯?” 杨林道:“张大人,正是此物,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既有作用的,对于我东吴,有百利而无一害!当今之势,曹操新败,不敢冒进东吴,而荆州的刘琦、刘备,因与我东吴结盟,再加上我东吴并未对刘备占领荆州之事进行干涉,因此是我东吴难得的发展之机! 张大人,将番薯播种,不消一年,便能见到成效,因此不才希望在主公的孩子出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将此事作为重点,待我东吴的国力提升,怎么会还害怕曹操和刘备?” 杨林所言,有理有据。 张纮虽出生在乱世,但也知道,国之根本在与民,一个国家的民众数目,取决于这个国家的生产力,其根本也在于农业。 也就是说,一个国家种植出来的农作物越多,民众们就越能吃饱,他们就会更多的繁衍后代,国家的人口越来越多,民众们越来越富,那么军队的数量自然也会越来越多,其战力也会越来越强。 在乱世中,能看清这一点的人并不多,杨林就是其中一位,因此,纵是杨林对孙仁主公有僭越的行为,张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纮瞧着杨林所带来的番薯,问道:“杨兄弟,此物你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杨林道:“这是不才在机缘巧合之下,从番邦带来的,番邦视其为杂草,但是在不才看来,这番薯的味道美味,且产量极高,可以作为国家的支柱农作物。” 张纮奇道:“你说这番薯味道美味,那老夫可要尝尝了,只是不知道,这东西要如何食用?” 杨林笑道:“很简单,张大人稍候,我这就为你烹食。” 说着,杨林便找来了干柴,随后将干柴点燃,杨林将番薯放在火边烘烤,不一会儿,便将已经烤得滚烫的番薯给取了出来。 番薯在杨林的手中跳动,杨林忙道:“好烫!不过,张大人,番薯趁热吃才是最美味的!” 说着,杨林便将番薯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张纮,一半留给了自己。 杨林不管番薯表面的外皮,只吃内里干净的部分,而张纮也学着杨林的模样,开始品尝番薯。 番薯一入口,张纮直感美味,又香又糯又甜,张纮可从未吃过如此味道的食物,忙赞叹道:“此种美味,真是令人神往,杨兄弟,这真的是番邦视为杂草的东西吗?” 杨林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番邦视为杂草,不才却视为珍宝,在得到番薯之后,不才便让几位友人帮忙培育,经过几个月,这才培育出来了少许,不过,若是要大规模的种植,并让番薯成为东吴的主粮之一,没有张大人的帮助是不行的,因此,不才在此恳求张大人,动用所能动用之力,让番薯在吴地的耕种成为现实!” 说着说着,杨林便开始恳求张纮了。 张纮其实在心里,早就已经想要帮助杨林了,不过在见到实物之前,他可不能妄下定论。 不过当他实实在在的看见了番薯这种农作物,并且亲自品尝之后,他才敢亲口答应杨林! 张纮道:“也罢,承蒙杨兄弟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老夫现在病入膏肓,自知命不久矣,已不能带兵打仗,也不能为主公出谋划策,不过借用一下老夫的人脉,将杨兄弟你所说的农作物推广下去,这样的事情倒是能够做到的,杨兄弟,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包在老夫的身上了!” 得到了张纮的承诺,杨林自然非常的高兴,忙恭敬道:“如此一来,不才就多谢张大人了。” 张纮道:“杨兄弟不必多礼,这乃老夫分内之事。” 张纮身为吴臣,但凡是利国利民之事,他自然都不会推脱。 他以抱病之身,想再为东吴做点事情,不过许多事情却也无能为力,只有这推行番薯的种植一事,他倒是力所能及的。 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张纮都不会推脱杨林的请求的,正如杨林所说,农业才是国之根本,在乱世之中,这样的原则依然适用,比起率领大军去攻城略地,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发展生产,使国家强大。 如此一想,张纮才知道,杨林建议孙仁暂时不对外用兵的道理了…… 第三章借兵 春去夏至,建安十四年的东吴,在平静中稳步发展。 朝中相安无事,虽然众将眼馋刘备军在荆州攻城拔寨,但见主公孙仁确实没有进兵的意思,也就打消了继续劝说主公的念头。 在得到江南四郡之后,刘备的目标,便转移到了江北的南郡和襄阳,这两座城池都是在赤壁之战前失去的,刘备身为刘琦的义父,自然要为刘琦重新夺回这两座城池。 不过曹操已派名将曹仁镇守南郡,又调派了两万守军,刘备想要夺南郡,并不轻松。 于是刘备派使者向东吴求助,所派使者为刘备的小舅子麋竺。 麋竺能言会道,一见到孙仁,便恭敬道:“属下奉刘皇叔之命,特向东吴孙将军请安,赤壁一战,多亏孙将军率兵抗曹,才保全了荆州血脉,今刘皇叔不忘旧恩,定要夺回昔日刘景升所辖领土,以全忠义,但皇叔不敢忘东吴出兵之恩,虽占有江南四郡,但想南郡应让与东吴,此次特派属下来,求孙将军出兵南郡,刘皇叔定会尽力协助的!” 麋竺一番话,全是虚情假意,分明是想向东吴借兵攻南郡,却还说得是替东吴打江山一般。 群臣听得愤愤不平,而军中诸将,更是火冒三丈! 程普道:“麋先生好生不通情理,若不是我东吴出兵,你荆州刘氏,只怕早就死在曹操的大军之下了,可是你们却事先不知会我东吴,占了那江南四郡,现在又求我方出兵南郡,明里说是为东吴攻城,实际上,谁不知道刘备是想自己独吞。” 甘宁也道:“刘备这个大耳贼,只会坐收渔人之利,只怕他得了荆州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东吴了!” 面对众将的质问,麋竺也并不慌张,道:“孙将军,刘皇叔言辞恳求,出兵荆州之地,只是为了替刘琦公子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土地,待荆州收复之后,刘皇叔必将不再过问荆州之事。” 麋竺的话,自然是向着孙仁说的,而现在的孙仁,已经有了主公的威仪了,在朝堂之上,她半闭着眼睛,一副不太搭理人的模样。 直到麋竺将好话都说尽了,她才缓缓说道:“麋先生,刘豫州想要夺南郡,却怕无法战胜曹军的大将,所以向我东吴借兵,这些事儿,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说,如今孙刘联盟,共同抗曹,想要借兵,只需说一声便可,孤倒是想问问,刘豫州究竟想借多少兵士?” 见孙仁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麋竺也不含糊,径直道:“两万即可。” 孙仁又道:“那孤就借你两万兵马,又派甘宁为将,让刘豫州调遣,如何?” 麋竺一惊,没想到事情如此的顺利,当真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甘宁不满,道:“主公,末将若是为东吴而战,万死不辞,但若是为了刘备那贼子,末将不愿领兵!” 甘宁意气用事,孙仁便劝道:“甘将军,你久不带兵,只怕生疏了,这一次,孤正好让你去南郡历练历练,等回来后,孤自有重用!” 此言一出,甘宁立即熄气了。 如今甘宁是待罪之身,曾参与了周瑜主导的逼宫夺权之事,幸蒙主公不计前嫌,让他降职留用,原本一直战战兢兢,但是当他听到主公说,将来会重用于他,甘宁哪里还会有半点怨言? 于是甘宁领命,麋竺也颇为欣喜,他原本以为这一次向东吴借兵会经历颇多波折,但不想孙仁竟答应得如此干脆,不仅借来精兵,还借来了猛将一名,麋竺此次回去,定会受刘备赞许的。 虽孙仁已有了决定,但是众臣却依然不满,凭什么白白的让刘备占便宜,凭什么让自己的士兵上前线去为了他人牺牲? 待麋竺告退之后,群臣们纷纷谏言,全是向孙仁陈说借兵给刘备的利害关系的,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幸的是,长史张纮力排众议,为主公开脱。 不过纵然是张纮,也对主公的决定颇有微词,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就是杨林。 主公的馊主意,差不多都是出自于杨林,这一次,一定要找杨林问个究竟! 于是张纮在下朝之后,将杨林拉到一旁,问道:“杨兄弟,借兵给刘备的主意,是不是你给主公出的?” 杨林笑着说道:“张大人,若是主公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出自于不才,那么她这个主公还拿来做甚,倒不如让不才来当主公好了。” 张纮一想也对,孙仁虽为女子,但她从小到大,都十分聪明,张纮看着孙仁长大,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杨林也颇为感慨,如今孙仁的治国方式,已经越来越向自己靠拢了,她也逐渐开始在不向自己征求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决定了。 不枉杨林苦口婆心的为孙仁讲解厚黑之道,如今的孙仁,已然知道了“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的道理,强者往往是在最后才出手,而那些按捺不住,想要先发制人的,往往只是跳梁小丑。 杨林见张纮已无话可说,便主动问道:“张大人,比起是否派兵助刘备来,不才最关心的,倒是番薯的收成如何?张大人是否已经将番薯播种到了东吴的土地上?” 张纮道:“老夫虽然百病缠身,但这些事情还是不消杨兄弟操心了,你给的番薯种子,都已经种下去了,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要不了多久,这些番薯就能够丰收了。” 杨林心中甚慰,这才是真正的国之根本,比起率领士兵在战场上冲杀夺城来,田地里的收成才是一个国家立国的根本。 江南虽为鱼米之乡,但适逢乱世,大部分的粮食会被征收充当军粮,纵是丰收,百姓们也依然吃不饱。 民众吃不饱,可是国家动乱的根源,在乱世中,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因此,杨林才会在赤壁之战后,致力于番薯的种植,这便是为了巩固内政。 第四章避暑 杨林见孙仁,孙仁忙关上了房门,不让旁人打扰。 孙仁急问道:“杨林,你说我借兵给刘备对吗?刚才在朝堂上,你一句话都没说,我怕自己做错了。” 杨林安慰道:“仁,借兵给刘备,能够稳固孙刘之间的联盟,这是好事,你做得很好。” 纵然身为主公,孙仁在杨林的面前,也会茫然无措的,直到杨林肯定了她的做法,孙仁才稍稍安心。 于是杨林又道:“仁,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因此,曹操一定会派强将镇守,但我东吴,若是强取荆州,当前却有些力不从心,倒不如借兵于刘备,让他去取,等他占了荆州之后,孙刘双方,再从长计议,诸葛亮足智多谋,定会权衡双方的利害关系,割让荆州的土地的。” 领土之争,向来是不让半分的,但是杨林却说,诸葛亮会主动割地,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既然是杨林说的,孙仁自然深信不疑。 杨林再道:“刘备的方略,是取荆州为据点,但他若要建立基业,必取益州,因此他的重心,不可能放在荆州上,对于荆州之地,他必会向我东吴妥协了。” “……” 孙仁沉默不语,事到如今,她的思考能力越来越不如以前了,虽然在群臣面前依然能够故作镇定,但是在杨林面前,就再也不需要掩饰什么了。 当下两人独处,无人窥视,杨林自然能够做一些破格的举动。 如今孙仁已经穿着比以往更为宽大的衣裳,外人若不仔细看,是瞧不出她怀有身孕的,不过由于怀孕,孙仁的体型微微发胖,这倒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也不过是孙仁当上了东吴的主公后,养尊处优的表象而已。 杨林趴在孙仁的肚子上,开始倾听胎儿的声音,随后道:“仁,孩子在和我打招呼呢!” 孙仁笑道:“你这放肆的家伙,孩子那么小,怎么会和你打招呼?” 孙仁开心了一阵,不过随后即刻面布阴云。 “杨林,我这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不久就要生了,这群臣倒是瞒不住了,你说,我应当如何是好?” 杨林道:“仁,你不必担心,群臣们虽然个个都明察秋毫,但是对于主公,他们是不敢窥视的,你只需在朝堂上稍稍的示弱,他们便会被糊弄过去了。” 在杨林的安慰下,孙仁稍稍的放宽了心。 另一方面,刘备麾下猛将如云,再加上又从东吴借来了两万精兵,自然是势如破竹。 甘宁虽然不满,但是身为军人,自然服从命令,在战场上,他不计嫌隙,率军奋勇作战,终于协助刘备军,躲下了南郡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曹仁领兵败逃,根本顾不得收拾残军。 刘备再率军一鼓作气,就连襄阳也拿下了。 如此一来,荆州之地,已收复了大半! 甘宁率军回东吴,孙仁亲自前来迎接,甘宁感恩戴德,不再对主公有所怨言。 今次一战,东吴的两万精兵,折损数千人,不过,这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时已入秋,眼看着孙仁的肚子越来越大,就快要掩饰不住。 在朝堂之上,孙仁渐渐的力不从心,弱女子的姿态展露在了众臣的面前。 张纮立即劝说道:“主公,今东吴局势安定,曹操暂且不会来犯,主公应好生休息才是,切不可为了国事太过操劳,若主公有什么三长两短,此非东吴之福。” 孙仁枕着额头,道:“长史大人说的是,前日孤命蔡离来诊治,菜离说孤操劳过度,应好生休养,可是东吴国事繁忙,孤身为东吴之主,怎可以随意离开?” 张纮又道:“主公,国事虽然重要,但若主公身体垮了,又由谁来治国?因此,主公保重身体,也是为了东吴的社稷,老臣恳请主公,为了东吴,好生调养一下。” 张纮与孙仁一唱一和,群臣们倒也听不出来什么破绽。 要知道,东吴的主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以前的小霸王孙策,还有才逝世不久的孙权,哪一个不是整日操劳? 可是孙仁却和自己的两位兄长不大一样,因为她是女儿身,在精力上,只怕不及男子,整日为国事操劳,她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于是群臣对于东吴的这位女主,都有怜惜之意…… 在张纮说了句开场白之后,杨林便向前一步,接着说道:“主公,当下炎热,对主公的身体不利,以微臣之见,主公可找一处地方避暑,好生的调养一下身子,待暑热过后,再来理政不迟。” 孙仁问道:“杨林,依你之见,应当到何处避暑?” 杨林又道:“微臣听闻,庐山气候宜人,是避暑胜地,昔日太史公也曾造访庐山,对于庐山的地貌颇为称赞,因此,微臣建议主公前往庐山避暑。” 孙仁道:“就依你之言!” 短短的几句话,孙仁就计议已定。 群臣都不说话,既然是主公为了身体前往庐山避暑,众臣也不再多言,好在当下并无战事,主公离去几日,倒是可以的。 于是孙仁下令,因自己感染暑热,恐不能理政,故而前往庐山避暑。 而孙仁也没有带上多少人一同前往,只有一位说书出身的杨林,以及王宝和数千护卫军,还有就是行宫中的医官蔡离。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孙仁命张昭、张纮共同主政,朝中大小事务,两人有专断之权,若是不能决的,可命人飞骑送到庐山,由自己亲自处理。 张昭、张纮二人欣然领命,而东吴的其他臣工,也没有对主公的决定有半点异议。 在安排妥当了柴桑城内的大小事务之后,孙仁这才带着杨林等人,安心的上庐山待产了,而杨林,也开始在盘算下一步的行动了。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自己便不用再顾虑什么了,可以再次大展拳脚了。 第五章待产 庐山距离柴桑并不远,山高地灵,气候宜人,的确是避暑的好地方。 孙仁带着数千护卫军上山避暑,一路上不扰民,来到庐山上之后,居于寺庙之中。 孙仁深居简出,每日只是让婢女送食物进来,医官蔡离每日为孙仁诊治一次。 王宝率着护卫军在孙仁所住的地方前巡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东吴的政事,暂由张纮、张昭两位长史主持,若不是特别紧急之事,二张是不会送来加急书信让孙仁批阅的。 孙仁在庐山上住了一个月,见到她的人竟没有几个,不过也有例外,孙仁特意带来的说书先生杨林,每日都会和孙仁待上较长的时间。 而杨林也很好的履行了自己说书先生的任务,他每日给孙仁讲的故事,总是最精彩的! “在青青草原上,羊族十分兴旺,羊族建起了城市、私塾、市场,所有的羊都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在对岸的森林里,灰太狼带着他的妻室红太狼却对着一群群的肥羊虎视眈眈,灰太狼立誓要将羊群一网打尽,让妻子品尝一顿羊肉大餐……” 这段日子以来,杨林所讲的故事都以动物为主角,虽然有异于自己平时讲的故事,但是孙仁却颇为爱听,不仅仅是孙仁爱听,孙仁还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很爱听。 杨林的故事总是讲得很欢乐的,比如说这一次。 灰太狼虽然是狼,但是却怎么样也抓不住羊,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总是换来了啼笑皆非的结局。 不过,虽然灰太狼每每失败,但却屡败屡战,这份执着令人感动,而他对于妻室的爱护之意,也是大多数的男子所不能及的。 孙仁听着听着,竟有些同情起灰太狼来了…… 灰太狼抓羊的故事很长,纵是杨林巧舌如簧,也是讲不完的,杨林足足讲了一日,却只是讲了这个故事的一部分。 见孙仁也累了,于是杨林道:“仁,今日就暂且到这里吧,下面的故事,由我明日再讲。” 孙仁依依不舍道:“杨林,你的故事讲得很好,我很爱听,尤其是那只狼,令我感动不已,试想一下,天底下若是所有的男子,都肯为了心爱的女子拼尽性命,那该有多好?” 孙仁能够当上东吴的主公,自然有杨林的莫大帮助,但是在当上了主公之后,孙仁并没有满足于现状,而是在积极的考虑着一些事情。 比如说,天底下,男尊女卑的普遍思想,女子屡屡受到歧视,就连自己这位东吴之主,也常受不到群臣的尊重。 越是在怀了身孕之后,孙仁才越是心生怜悯,天底下的女子,在嫁人之后,若是夫君对她不好,只怕会痛苦一辈子。 因此孙仁才会被杨林故事里的一只狼所感动,而所幸的是,自己也算是有福之人,虽与杨林并未大婚,但杨林对自己的关切,却是别的女子所感受不到的。 杨林向孙仁行礼道:“仁,蔡离让你每日早些歇息,我不能再打扰你了,只能暂且告退。” 孙仁依然不舍,杨林凑到孙仁的肚子前,轻声说道:“孩子,爹爹走了,晚安!” 孙仁噗嗤一笑,也不阻拦杨林,让杨林离去了。 杨林出来之后,却遇见了护卫军统领王宝。 王宝忙将杨林拉到一旁,激动道:“奶奶的,杨林,你可把洒家给骗苦了,原来主公真的有了身孕了,怪不得周瑜那厮会聚众逼宫!” 若是在数月以前,孙仁举止若定,肚子也不太明显,因此群臣们也无人知晓。 但是自从孙仁上了庐山之后,这肚子一天天的就大了起来,王宝身为护卫军统领,不时的会向孙仁请安,怎么会察觉不到如此情况? 事到如今,王宝所想的,并非是周瑜死得冤不冤的事情,而是主公怀孕了,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若是主公的秘密外露了,那应当如何是好? 王宝颇为焦虑,但是杨林却显得很从容,道:“王将军,身为将领,怎可自乱阵脚?你身为护卫军统领,理应为主公保守秘密,事到如今,我等和主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杨林之言,点醒了慌乱的王宝,王宝这才镇定下来。 王宝对护卫军下令,保护主公万全,但是却不能闯入主公房中,若违令,定斩不饶。 王宝已然坐稳了护卫军统帅的位置,如今的护卫军,早已忘记了谷利是谁了,他们所听从的,只有王宝一人的命令。 王宝小心谨慎,而孙仁所带来的贴身婢女楚楚等人,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对主公怀孕之事,根本就闭口不提。 蔡离依旧每日来为孙仁诊治,给孙仁和杨林说待产的注意事项,而杨林也细心的记录下来。 为了让孙仁心中无焦虑,杨林还是每日给孙仁讲有趣的故事,这些故事既是讲给孙仁听的,也是讲给孙仁肚子里的孩子听的。 柴桑城相安无事,张昭、张纮两位重臣,将东吴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二人也不忘孙仁才是东吴真正的主人,因此每过几日,便会送信上山为孙仁报平安,也说一些朝中近日的事情。 朝中平安无事,孙仁才能安心待产,不过她的心情平静了,杨林却越来越紧张了。 虽然自己神机妙算,在大部分的时日里能够从容应对,但是当自己快当父亲了,杨林还是失去了从容。 激动、兴奋、紧张、焦虑……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杨林的心情颇为复杂,纵然是杨林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但是却无能为力。 就连随行服侍杨林的嫣儿也笑道:“杨大人,纵然是你在百万大军面前也能面不改色,但是当主公快要临盆之际,你却有些魂不守色了——不过这也没什么的,天底下哪个男人要当父亲了还会坐得住?若真是如此,只怕是冷酷无情之人了。” 第六章临盆 夏去秋来,气候已不像夏日那般炎热,尤其是在庐山山中,气候清凉,晚间时分,更是要盖上被子,否则便会着凉。 孙仁临盆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 蔡离嘱咐杨林,将要准备的物件及早准备好,而杨林也毫不含糊,命王宝去办这件事,应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杨林每日向神明烧香,祈求神明保佑孙仁母子平安。 嫣儿也颇为感动,道:“杨大人,嫣儿原本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对世间万物皆无感情,不过以此来看,杨大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情之人,你对于主公之情,倒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嫣儿难免神伤,若是以前的杨林,不难察觉到嫣儿的情绪波动,但是今日,杨林却半点不知。 嫣儿的话,杨林没法回答,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孙仁的,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的时候,还是第一次与她在床上放肆的时候,还是知道她怀孕的时候? 纵然是如杨林般神机妙算,也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对孙仁动情的,这令杨林不住的感叹,感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奇妙到你竟然不知道它的来处。 暗自思索了一阵后,杨林才缓过神来,对嫣儿说道:“嫣儿姑娘,我并非无情之人,之所以狠下心肠,是因为乱世需要的不是慈母,而是严父,为了东吴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为了天下能够太平,纵是双手沾满鲜血,我也会一往直前的!” 说罢,杨林不等嫣儿回答,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紧张,但是杨林还是期盼着孙仁临盆之日的到来,而没有过多久,这一日就终于来到了。 孙仁突然腹部胀痛,知临盆之时已到,便急招杨林来见。 杨林早有准备,便让早已候命的稳婆入房,这稳婆是蔡离特意找来的,是东吴一带经验最丰富的接生婆。 杨林和蔡离都是男子,被阻止入内。 稳婆命婢女们烧上一大锅的热水,又准备了高粱杆等物。 接下来,杨林就只有焦急在房外等待了…… 虽稳婆经验丰富,但杨林还是不免担心,因为今时今日的医疗水平有限,若是遇上了难产,那产妇必死无疑! 孙仁的哀叫声十分响亮,清晰的传进了杨林的耳朵里,杨林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自然是百爪挠心,虽然哀叫的是孙仁,但是杨林的心中却也是一样的痛! 此时的杨林,已经是满头大汗…… 蔡离上千安慰道:“杨大人,主公福大命大,而稳婆也是东吴最好的,因此不需担心,还请杨大人稍安勿躁才是。” 蔡离的劝慰,并未使杨林安心多少,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孙仁那儿去了。 除了杨林和蔡离之外,在门外候着的,还有护卫军统领王宝。 按照杨林的吩咐,在孙仁生产前,王宝早已经将护卫军支开了,让护卫军不得自己的命令,不能靠近主公的住所。 王宝也颇为焦急,道:“洒家的妻室也生过孩子,当日,她叫得可不如主公这番大声,主公这样,可如何是好?” 听了王宝的话,杨林给着急了,可是现在的他,却帮不上什么忙。 随着孙仁的哀叫声越来越大,杨林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 杨林的脑中不断的思考着,将自己所学到的、所知道的知识,全都记忆了起来。 如果孙仁胎位不正该怎么办? 如果难产怎么办? 可惜的是,杨林虽然学富五车,但是对于妇产的知识,却知之甚少,少到他竟然不知道自然生产的过程。 杨林知道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只有默默的为孙仁祈祷起来…… 杨林双手握拳,王宝和蔡离见杨林向神明祷告时的姿势很奇怪,却也没说什么,也跟着杨林学了起来。 从稳婆入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可是孙仁的哀叫声不绝于耳,却听不见婴儿的啼哭声。 也就是说,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杨林的心情如万马齐奔一般无法平静,已经生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生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蔡离又劝道:“杨大人切勿焦虑,生孩子没有这么快的。” 杨林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但是他却办不到,听着孙仁的哀叫声此起彼伏,杨林恨不得冲入房内看个究竟,不过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行为。 又过了两个时辰,等在门外的三人,已经有些疲倦了。 杨林只觉得脑袋里面一片迷茫,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了,思绪早已飞到了孙仁那儿。 仁,你怎么样了? 仁,孩子生出来没有? 杨林的心中,不住的询问道,但是孙仁却没有回答他,杨林所能听到的,只是孙仁的哀叫之声,而这叫声也越来越弱了,纵然是弓腰姬,在痛了这么久之后,精力也会不知的。 杨林也知道,孕妇在产子的时候,若是没有力气了,会是非常危险的,于是杨林大叫道:“仁!” 王宝和蔡离都吃了一惊,杨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主公的名字,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连主公的肚子都搞大了,还会避讳区区一个名字吗? 杨林稍稍的缓了一口气,对王宝和蔡离说道:“两位,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因此在下在两位面前,再无什么避讳,在下希望两位守口如瓶,今后我们富贵同享。” 杨林善于利用他人,将他人掌控于自己手中,王宝和蔡离两人,还是第一次听杨林如此客气的说话。 杨林命王宝为自己办事,是许以利益,而杨林让蔡离为自己办事,是用的钱财……因此对杨林此时的言语,王宝和蔡离颇为不习惯…… 不过无论杨林客气与否、凶恶与否,王宝和蔡离二人,都已经是杨林的自家人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将杨林和主公私通的事情告诉他人呢? 第七章惊天 没有人比杨林更加的焦急,可是杨林再怎么焦急,也不能够冲进去,除了待在外面等待之外,杨林别无他法。 当一个人的精神紧绷到极点之时,他的体力和精力是消耗得最快的,逐渐的,杨林有一些体力不支了。 不过所幸的是,就当杨林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哇——” 这一声啼哭,如冰水一般泼到了杨林的头上,杨林瞬时醍醐灌顶,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随后,一人推门而出,正是嫣儿! 嫣儿兴奋道:“生了生了!主公生了!” 王宝也非常兴奋,径直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嫣儿道:“主公生了一位公子,杨大人,你随我进来吧!” 在生产之后,孙仁最想见到的,自然是杨林,嫣儿心领神会,便自作主张来请杨林了。 而王宝和蔡离却只能等在房外,杨林一进屋子,嫣儿就将门给关上了。 杨林随着嫣儿,来到了孙仁的床前。 此时的孙仁,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软软的握在床上,而她的怀中,正抱着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 “杨林,你来了……” 孙仁的声音沙哑,不过在见到了杨林之后,还是面露喜色。 稳婆和一干婢女知道轻重,便都告退了,在杨林的身边,只有嫣儿一个人伺候着。 见旁人都离开之后,孙仁这才说道:“杨林,我做到了,我诞下了我们的孩子。” 在孙仁的眼睛里,充满了欣慰之情,经历了整整四个时辰的分娩之后,孙仁如获新生,说话也婉约动人,全是母性的温暖。 杨林也被此时的孙仁所感动了,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良久,才说道:“仁,你辛苦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是对于孙仁来说,却是莫大的鼓舞,孙仁的身心,都融化进了情感里面。 孙仁又道:“杨林,你走近一点,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杨林便来到了孙仁的榻前,孙仁便将怀中的婴儿递到了杨林的手上,杨林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见这小东西的模样生得极为乖巧,眉眼不像自己,倒是像极了母亲。 可想而知,这个小家伙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位美男子! 杨林笑了,他哈哈大笑,一向沉稳内敛的杨林,却从未如此放肆的笑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林的笑声,不仅孙仁和嫣儿听得见,就连守在门外的王宝和蔡离,也能够听见。 王宝奇道:“听杨林的笑声,好像是疯了,洒家从未见过那厮发疯的样子。” 杨林给王宝的感觉,是理智中带着残忍,但是这一次,听他的笑声,却令王宝感觉到了杨林性格里的另一面,不过杨林并不知道,此时的杨林,对于东吴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而杨林却不顾周围的人,当人生面临大喜或者大悲之时,人的情绪,会在短时间里失控。 笑过之后,杨林将自己手中的孩子高高的举起,嫣儿担心得不得了,要是孩子被摔下来怎么办?不过孙仁却微笑着看着杨林,她知道,杨林甚至比自己还要关心孩子的命运! 杨林朗声道:“孩子,欢迎你来到这乱世,从今以后,我们父子二人,定要将这乱世闹得天翻地覆,总有一天,要还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杨林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尽说些胡话。 孙仁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如他父亲一般睿智可爱,而嫣儿却隐隐的感觉到不详,杨林已经够坏了,这个大坏蛋,如果再多了一个小坏蛋在旁边帮凶,那么还让天下人怎么活? 由于孙仁才刚刚分娩,所以杨林并不能过多的打扰孙仁,在看过了孩子之后,便将孩子放回到孙仁的怀中。 杨林默默的离开了,而稳婆和婢女们见杨林出来了,这才重新回到房中。 由于小家伙出生了,使得日子添色不少!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以孙仁的身份,自然是不会亲自喂养小家伙的,因此杨林便请来了奶娘,为自己的孩子喂奶。 杨林每日都去看孙仁和孩子,逗孩子玩乐,也给孙仁讲故事。 孙仁年轻,又有补品滋补,因此身子恢复很快,这月子也坐得踏实,一点儿差错都没有出。 眼看着孙仁的身子一天一天的恢复,杨林也颇为欣慰,又过了两天,对张纮和张昭加急送来的文书,孙仁也能在上面简单的批阅两句了。 不过孙仁虽已经能理事了,但是在她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疙瘩。 一日,孙仁对杨林说道:“杨林,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取名呢,楚楚对我说,我既然已经是东吴之主了,那生的孩子,自然应当随我姓,但是我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孙仁能够当上东吴的主公,已然是空前绝后了,因此在孙仁的贴身婢女楚楚看来,孙仁的孩子应当随母姓,孙可是东吴的国姓,孩子姓孙,自然无可厚非。 孙仁的言语中满是愧疚之意,杨林知道她的心思,便道:“仁,身为东吴之主,如此优柔寡断可是不行,孩子姓孙还是姓杨,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东吴的主公,所做之事,已经令天下瞠目结舌,既然如此,何不做一件更令天下瞠目结舌之事?” 孙仁奇道:“还有什么更奇怪的事?” 杨林道:“我们的孩子,何必非要姓氏?他既然一出生就惊动了天下,那我们将他取名为‘惊天’如何?” 孙仁根本想不到杨林竟然想出来这么一个名字,惊动天下,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 于是孙仁道:“杨林,亏你想得出来!既然如此,孩子就叫做‘惊天’好了。” 虽然孙仁明里如此说,但是她自己也知道,杨林是因为关切自己,才会这么说的,实际上,孙仁也期望着有一天能够放下手中的权力,成为杨林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孙仁的心中,也暗暗的为孩子决定了姓氏,孩子的名字叫杨惊天,是自己和杨林的骨肉。 第八章归来 在柴桑城虽有张纮和张昭两位长史主政,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主公长期在外可是不行。 就连刘备派来的使者麋竺,也开始询问东吴主公的去向,谁也不知道这位刘备的妹夫会回去说些什么。 从张纮和张昭两位送来的文书中,也隐隐的透出了期望主公早日回来的意思。 而在诞下孩子之后,孙仁坐足了月子,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便下命回柴桑。 于是众人便回程,庐山气候宜人,的确是避暑的好地方,但凡来了的人,都觉得不虚此行。 孙仁产子之事,只有孙仁的贴身婢女、王宝、蔡离、嫣儿、稳婆等几人知道,孙仁的贴身婢女,自然是守口如瓶,而王宝、蔡离二人,已和杨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也不会说,嫣儿是杨林的丫鬟,虽极为不满杨林的行为,但嘴却是很严的,至于那位为孙仁接生的稳婆,因是外人,故杨林便将她灭口了。 而其他的护卫军军士,只是知道主公在庐山一直深居简出,却不知道主公竟然生下了一个孩子。 杨林为孩子请来的奶娘,虽然也知道孩子非富即贵,但却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何人所生…… 一行人浩浩荡荡,只消数日,便回到了柴桑城。 文臣武将出城迎接主公车驾,而孙仁出外了这么久,柴桑城依然稳定,可见她已经大权在握,根本无需担心有人会趁虚而入。 一回到柴桑,孙仁便重理朝政,生过孩子之后,她的思绪没有之前那么乱了,能够有条不紊的处理各种事务,孙仁处事之道,与杨林如出一辙,该狠的时候狠,该无耻的时候便无耻。 众臣心悦诚服,东吴在孙仁的治理下,一天好过一天。 不过孙仁每日却心心念念自己的骨头,由于自己是东吴的主公,她与小惊天很少见面,小惊天由杨林代为抚养,杨林只能向孙仁通报孩子的情况,却不能将孩子带到孙仁的面前来,这令孙仁牵肠挂肚。 见孙仁已经能够巧妙的处理政事,杨林也倍感欣慰,事到如今,在朝堂之上,他已不需要指导孙仁了,便如愿以偿的当起了哑巴,只要孙仁没让他发话,他一句话也是不会说的。 而杨林最关心的,自然也是自己的孩子。 小惊天被杨林拜托给吴湘抚养,吴湘虽然不知道孩子的来历,不过既然是杨林嘱托自己抚养的,他自然不能推脱。 杨林每日都会去看看孩子,小惊天的眉眼与孙仁甚像,长大之后,定然是眉清目秀。 除了看孩子之外,杨林也会亲手做一些玩具来给孩子把玩,他所做的玩具颇为巧妙,就连一旁的吴湘叔侄,也瞧得颇有兴致。 吴洋道:“杨先生,你所做的玩意儿挺有趣的,只是不知道,你拿这些玩意儿给小孩子玩,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林道:“这孩子乃人中龙凤,他日必成大器,因此,趁他幼时,多玩些奇巧玩意儿,便能使他的智慧远在其他孩子之上,这便是‘早教’了。” “早教?我实在不懂……” 从杨林的话语中,总是会出现一些众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吴洋虽然无法理解,却不能让杨林为自己解释。 吴湘却道:“杨先生,我们既已同气连枝,这孩子的身世,你又何必对老夫隐瞒呢?纵然是你对我们说了,我们也是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打从开始为杨林抚养婴儿开始,吴湘就一直心有余悸,他不知道婴儿的身世,就一直睡不安稳,若这孩子的身世非凡,日后怪罪于自己身上,那可怎办? 吴湘如此询问杨林,自然也只是为了图个安心,以吴湘等人在东吴舆论会中的表现来看,纵然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他们也是不会说的。 杨林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对于吴湘等人,他已然要隐瞒的。 杨林道:“吴先生,不才对你们隐瞒此子的身世,也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得太多了,也是不好的,容易丢了性命,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是不才,也顾不了你们的性命的。” 杨林所说,自然是事实,如果自己和主公有孩子的事情败露出去,群臣相逼,真不知道自己和主公应当如何应对,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怎么还会有心思去管东吴舆论会的众位? 吴湘又道:“杨先生,我等的性命,已然绑在了一起,若是杨先生不幸遇害,我等自然也难逃劫数,纵然如此,你还是不愿意对我等说出孩子的身世吗?” 吴湘的语气又重了一些,而杨林也知道的,吴湘是一位会为自己保守秘密的人,只是对于孩子的身世,杨林却是不能说的。 杨林正两难之际,一旁的嫣儿却突然说道:“义父,这孩子身世惊人,杨大人既然不愿意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义父,你就不要苦苦相逼了,免得日后自讨没趣。” 嫣儿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吴湘倒是非常吃惊。 既然嫣儿如此说了,就代表此事一定非同一般,吴湘也是有分寸之人,于是也不再询问杨林关于孩子的事了。 而吴洋却说道:“嫣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此事,你也是知晓的,可是你却帮着杨先生隐瞒我等,看来你在当了杨林的丫鬟之后,离我们是越来越远了。” 吴洋的话,正中嫣儿的下怀。 嫣儿颇为不满,狠狠的瞪了吴洋一眼,却不说话。 吴洋见嫣儿眼露凶光,也不复言。 嫣儿看着杨林,表情复杂,虽然她知道杨林是天底下第一大恶人,但是随着自己在杨林的身边待得越久,嫣儿就越是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习惯和满足在杨林身边的感觉。 尤其是当自己知道了杨林的秘密,并且和杨林一起瞒骗天下人的时候,嫣儿的心中就越是兴奋。 嫣儿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难道是自己有病吗? 第九章商议 刘备利用曹操兵败休整之际,在短时间内,夺取了大半个荆州,夺来的领土虽然名义上是荆州牧刘琦的,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刘备才是荆州实际的掌控者。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一月,忽有人传,刘琦病重。 消息传到江东,孙仁颇为诧异,想;刘琦年纪轻轻,又怎会病重呢?于是孙仁派人前去探视,而探视的结果却是事实。 孙仁想刘琦大概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才会导致重病难治的,对于此,孙仁虽有心,但却也无能为力。 十二月,便传来消息,刘琦病逝。 这一下,柴桑城可就炸开了锅了! 孙仁命鲁肃为使者,前去吊唁,不过众臣心中所想的,却不仅仅是派人去吊唁一位荆州牧那么简单。 由于刘琦并无子嗣,再加上刘备在荆州的威望极高,也就是说,刘琦死后,刘备就会成为新的荆州牧,统领荆州。 赤壁之战,东吴费了举国之兵,好不容易将曹操击退了,可是东吴本身,却一点儿便宜也没有占到,反倒是成全了刘备那个卑鄙小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连一向以稳妥为主的张昭、张纮两位老臣,也力主对荆州用兵。 张昭道:“主公,赤壁一战,我东吴将士不顾生死,终于击退了曹操,可是我东吴,却没有得到半寸土地,刘备坐收渔人之利,实在是令人气愤,以老臣之见,当率兵兵临城下,以此与刘备商谈,好瓜分荆州。” 张纮也道:“老臣赞同子布之言,若无东吴将士的牺牲,只怕刘备早已沦为阶下之囚,刘备能有今日,全靠我东吴,今荆州无主,刘备眼看就要当上荆州牧了,老臣以为,我东吴应当分一杯羹。” 既然两位长史都开口了,朝上诸将,也终于按捺不住。 甘宁曾率军支援过刘备,他对于刘备的行为深恶痛绝,道:“末将曾与刘备打过交道,此人毫无廉耻,我东吴军士支援于他,他却拿我东吴的军士去打前阵,致使我东吴军士枉死者不计其数,当时末将虽未向刘备发难,但是末将却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仇,终有一天会报的!” 甘宁在朝堂上大呼小叫,立即引起了其余将领的共鸣。 吕蒙、程普、程昱、黄盖、潘璋等将,也愤愤不平,他们中诸多将领是曾参与了周瑜领导的逼宫夺权之事,虽被主公赦免,但是诸将心中还是憋着一口气,这一次,定要率领三军大获全胜,好令主公刮目相看。 朝堂上的局势一边倒,诸葛瑾十分为难,他虽身为吴臣,但自己的弟弟诸葛亮,却在为刘备效力。 于是诸葛瑾硬着头皮,说道:“主公,孙刘联盟在前,当前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曹操,曹操势大,若是东吴和刘备反目,束甲相攻,那么只怕曹操会率兵偷袭,那到时江东便会生灵涂炭,以微臣之见,还是少动干戈的好。” 诸葛瑾此言一出,便立即招来了不少骂声! 吕蒙道:“诸葛大人实在是妇人之仁,刘备敢妄自夺取荆州的领土,分明是笑我东吴不敢动他,如此肆无忌惮,若我东吴再忍让,只怕刘备还会变本加厉,诸葛大人,你该不会是因为胞弟辅佐刘备,才会不让主公进兵的吧?” 吕蒙冷嘲热讽,诸葛瑾面色一沉,但是却无力反驳,因为吕蒙之言,正好点中了他心中所想。 面对群臣的争论,孙仁一直洗耳恭听,但是群臣却越吵越烈,孙仁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于是孙仁问道:“杨林,你去过荆州,依你之见,我东吴当如何是好?” 杨林一愣,他原本就站在角落里,抱定了在朝堂上一言不发的决心,但是孙仁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询问,这使得杨林颇为诧异。 关于是否对荆州用兵一事,杨林也曾向孙仁言明过,当前应以发展内政为主,孙刘联盟不能破裂。 原本以为孙仁依然会坚持,不过看来这位女主在群臣来势汹汹的建议下,也有一些心动了。 若非实在难以抉择,孙仁是断然不会当场向杨林发问的,而这一次,杨林也是骑虎难下了。 杨林上前一步,说道:“主公,臣工们虽然意见不同,但他们对东吴的忠心,却是昭然可见的,微臣虽然位于末席,但也听得真切,将军们想要进军荆州的原因,无非是一点,那就是赤壁之战由我东吴击败了曹操,可是为何却让刘备占了荆州?不过关于这一点,微臣却是要说的,虽孙刘联盟,但刘备却从未许诺过将荆州让与东吴,刘表将荆州交到了刘琦手中,刘琦死后,刘备以叔父的名义自领荆州牧,倒也没什么僭越之处,天下人虽然难免非议,但刘备却是名正言顺。” 杨林才说了一个开场白,群众就瞧出了他的态度了。 这个说书的家伙,怎么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众臣看不过去,于是开始吵吵嚷嚷。 孙仁赶忙命众臣安静下来,好让杨林能将话说完。 于是杨林又道:“主公,虽然众将心中不满,但是此时攻荆州,对于我东吴,却并非良策,不利者有三:其一,刘备手下强将如云,若强攻荆州,只怕并不易得,纵然攻下了,我军也会损兵折将,到时候,若曹操趁虚而入,可如何是好?其二,我东吴夺荆州,好处却是不大,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我东吴取了荆州,还要防御北方的曹操,如此得不偿失,倒不如让刘备去镇守荆州,为我东吴屏障。其三,我东吴正是休养生息之际,不宜干劳民伤财之事,还是以逸待劳,以图后事。” 杨林所说,倒是头头是道,众将力主出兵荆州,多半是争一口气,为了这一口气,而折损东吴的兵力,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行为…… 第十章吊唁 诸葛瑾颇为欣慰,因为朝堂之上,终于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虽然不知道杨林反对向荆州用兵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是他的话,诸葛瑾是举双手赞同的。 杨林之言,倒是令群臣们稍稍平静了一点了,于是孙仁问道:“杨林,你所说的三点,孤倒也是赞成,只是我东吴若是忍下了这口气,只怕刘备便会变本加厉,而我东吴,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 杨林道:“主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好之人!刘备急功近利,想要光复汉室,因此只顾攻城略地,却不管后方的发展,就算他占据了更多的城池,也是不能长久的。从今日来看,刘备取了荆州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益州了,东吴要向刘备出手,等他取了益州之后不迟。” 杨林所说的话,有一些令人含糊了。 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的臣工对杨林并不了解,只以为杨林是说书出身,因为受主公器重,才提拔为官的,而本事,杨林却是稀疏平常。 不过听他在朝堂上的一席话,倒是有理有据,至少在见识上,杨林颇有过人之处,只是他所说的方略,太过玄乎了,众臣现在,还来不及想到那一步去。 杨林又道:“主公,当务之急,是发展内政,与刘备之间,东吴实在不宜开战,东吴当前的敌人还是曹操,东吴应趁着曹操新败的机会,再讨一些便宜,不过,在那之前,微臣倒是想去荆州一下,与刘备谈谈。” 杨林自告奋勇,要去荆州吊唁,孙仁原本已经派了鲁肃去了,但是如果杨林也去,自然能将荆州之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孙仁道:“既然如此,杨林,你就去荆州一趟吧。” 杨林又道:“主公,微臣还想让诸葛大人也一同前去,诸葛大人是刘备的军师诸葛亮的兄长,相信有诸葛大人在,一定能为东吴谋一些好处的。” 孙仁又准了。 在杨林的游说下,孙仁终于又坚定了不对荆州出兵的决心,而群臣和将领们,在听了杨林的话之后,也暂且打消了率兵攻打东吴的打算。 另一方面,杨林与诸葛瑾出使荆州,两人只带了少数随从,轻车简从,向荆州进发。 杨林与诸葛瑾同坐一辆车,在车上,两人促膝而谈。 诸葛瑾道:“杨先生,瑾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力排众议,只怕我东吴已然对荆州用兵了,瑾的胞弟尚在刘备军中,我兄弟各为其主,在战场上为敌,实在是瑾不愿意看到之事。”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可别这么说,不才之所以力劝主公不对荆州用兵,并非是因为诸葛先生的胞弟在刘备军中,而是为了东吴的切身利益,当下对荆州动兵,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不才反对,若是时机来了,孙刘双方利益不可权衡,那到时候,诸葛先生和令弟,还是会战场相见的。” 诸葛瑾叹了一口气,道:“各为其主,实在为难,但生逢乱世,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杨林所说的孙刘双方利益不可权衡,诸葛瑾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看到,既然没命看到,诸葛瑾自然是不用担心了。 在一路上,杨林和诸葛瑾谈笑风生,时辰倒是过得挺快,只消两日,荆州城便到了。 由于荆州牧刘琦病死,因此荆州城内家家户户都挂挽联,为刘琦吊唁。 杨林和诸葛瑾入城,还没有去见刘备,却忽然听得有百姓议论纷纷。 一名满头白发的妇人说道:“刘琦公子正值壮年,怎么会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呢?” 她身旁的另一位花白头发的妇人则道:“我听说是刘皇叔向刘琦公子的食物中下了药了,否则的话,刘琦公子怎会如此就死的!” 白发妇人又问:“刘皇叔不是好人吗,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的?” 花白头发的妇人又道:“天下这么乱,哪来的好人?……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小心隔墙有耳。” 花白头发的妇人显然是意识到了杨林和诸葛瑾在旁边听着,于是也就住口了。 杨林和诸葛瑾继续向前走着,诸葛瑾叹道:“看来,就算是以仁义著称的刘皇叔,也免不了遭人口舌,杨先生,你难道也认为,刘琦是被刘备给毒死的吗?” 杨林笑道:“刘琦只是庸才,广有荆州之地,却无所建树,像这样的人,他是怎么死的,又何必去过问呢?刘备是好人也好、坏人也好,总之,他才是能与东吴抗衡的枭雄,东吴应当关注的,自然是刘备刘皇叔了。” 想想看,自己也曾经利用了刘琦,不过虽是利用,但是对于刘琦来说,却有莫大的好处的。 若是蔡夫人不死,刘琦是断然不可能当上荆州牧的,而刘琦这颗棋子,在赤壁之战中,也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 杨林再怎么闲,也不会去关心手中的棋子的生死的…… 杨林与诸葛瑾二人,并没有立即去见刘备,而是在驿馆见了先一步来到荆州城的鲁肃。 鲁肃以吊唁的名义来到荆州,不过他的目的,却是为了东吴牟利。 三人盘膝而坐,鲁肃叹了一口气,道:“此次来荆州,肃原本想借着和刘景升的交情,说服刘备,与东吴平分荆州的,可是刘备却说,荆州是故人之地,若是将荆州拱手让与他人,恐怕会对死去的刘表和刘琦不敬,荆州的归属,应当从长计议。” 原本孙仁派鲁肃来,只是来吊唁故去的刘琦的,可是鲁肃却借着出使荆州的机会,破口婆心游说刘备,虽未成功,但是鲁肃的精神却是值得嘉奖的。 鲁肃是杨林在东吴最为佩服的人之一,除了有才能之外,鲁肃还内敛而不张扬,而更重要的,是无论东吴遭遇到什么样的磨难,鲁肃都是和东吴的命运站在一起的,而不是只顾自身的利益。 第十一章西川 杨林赞叹道:“子敬一心为东吴谋福,实在是众臣之楷模,在下佩服不已!不过,想必刘皇叔是不会那么容易将荆州给交出来的,子敬此举,只怕空手而回。” 鲁肃摇摇头,道:“肃也是为了荆州百姓,在来之前,肃就已然听到了一些风声了,诸将不满刘皇叔坐享其成,是以想要武力夺取荆州,但是两军交战,必有死伤,到时候,生灵涂炭,这又如何是好?而刘皇叔手下猛将如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我东吴若强攻荆州,恐怕会损兵折将……” 在群臣中,鲁肃是典型的以和为贵,不过,此种做法也并非全是好处。 杨林此次,倒是和鲁肃的政见一致! 杨林道:“子敬请放心,在下和诸葛先生在来之前,已然劝说主公,让主公放弃进兵荆州,所以孙刘两家,暂时不会兵戎相见的。” 鲁肃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不过既然主公已经放弃进兵,那么她为何还派来杨林和诸葛瑾两位重臣前来?鲁肃知道两人来必有深意,便问道:“不知杨大人和诸葛大人来此,所为何事?若肃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 诸葛瑾看了杨林一眼,此次前来,全是杨林的主意,至于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诸葛瑾实在不知。 杨林见鲁肃和诸葛瑾都在等着自己回答,却并不着急,顿了一顿,才说道:“不瞒二位大人,此次在下向主公讨了个差事来荆州,一是为了吊唁刘琦公子,二则是为了和刘皇叔说些话,巩固孙刘联盟,仅此而已。” 诸葛瑾和鲁肃颇有些失望,原来杨林此次来荆州,并没有多余的事情要做。 见两位大人稍稍失落的表情,杨林却笑而不语。 翌日,杨林和诸葛瑾求见刘备,刘备见是东吴的重臣前来,立即以礼相待。 刘备在书房召见杨林、诸葛瑾二人,而在刘备身旁,只有诸葛亮一人随侍。 杨林和诸葛瑾向刘备行礼,诸葛瑾则和胞弟诸葛亮对视了一眼,两人虽是亲兄弟,但可惜现在各为其主,当先私后公,于是两人也不能在书房里打招呼。 刘备道:“两位尊使,还请代我向孙将军问好,今次刘公子病逝,实为不幸,东吴先是派了鲁子敬前来吊唁,随后又派来了你们二位,可见东吴对荆州格外友好,备寄望孙刘两家的友好能够继续下去,以共同抗曹。” 刘备一句话,就将杨林和诸葛瑾的言路给堵死了,因为孙刘两家友好共处,因此,杨林和诸葛瑾便不能伸手向刘备讨要什么。 不过这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杨林和诸葛瑾,也并没有想要想刘备讨要好处。 虽然气氛看起来非常的轻松,但诸葛亮却如临大敌,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有杨林在场。 诸葛亮可是知道杨林的厉害之处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荆州,但是他肚子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诸葛亮实在不知。 杨林道:“刘皇叔所言甚是,令在下茅舍顿开,今孙刘联盟,已在赤壁大败曹操,只是曹操虽败,但他根基稳固,是以短时间内,我们还奈何不得他!依在下之见,刘皇叔虽有荆州为家,但此地却并非长住之地,若想建立基业,刘皇叔还应取下蜀中之地,蜀中乃高祖发源之地,有帝气,刘皇叔若取了蜀中天府之地,必有实力与曹操抗衡。” 刘备和诸葛亮面面相觑,怎么杨林所说的,全是为自己着想的? 当初刘备三顾茅庐,请得诸葛亮出山,诸葛亮在茅屋之中,就曾对刘备说过此种策略,先取荆州为家,再取益州建立基业,到时机成熟,选一上将,从荆州出兵,而刘备自领兵马出益州,两路兵马夹攻,成掎角之势,定能击败曹操,光复汉室。 现刘备已经占领了荆州的大部分土地,刘琦新死,膝下无子,刘备正是荆州牧的不二人选,荆州稳固,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那就是取下西川! 虽然被杨林点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但是刘备却依旧心存疑虑,便道:“虽备也想取那西川,但想西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真要攻下,只怕备无此能力,倒不如请孙将军进军西川如何?备定将鼎力协助的!” 刘备以退为进,不过杨林却也显得非常的谦恭,道:“刘皇叔何出此言?我东吴对西川,原本就鞭长莫及,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西川乃刘皇叔囊中之物,东吴断然不会干涉的,还请刘皇叔放心。” 见杨林所言非虚,刘备自然也理直气壮,道:“既然尊使这么说,那备就当仁不让了,只是西川并不好取,还请东吴借兵五万,与备一同进攻西川。” 此言一出,连诸葛亮都觉得有些过了,东吴已经承认了西川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你却还变本加厉,又要借兵。 当初攻南郡之时,向东吴借兵两万,但是却拿东吴兵打头阵,折了数千兵马,而这一次,刘备却要借兵五万,这可算是东吴的全部兵马了! 诸葛瑾也觉得刘备厚颜无耻,道:“刘皇叔,我东吴哪有这么多兵马?若全借给你了,曹操来犯我领土,又拿什么去抵挡呢?” 刘备笑着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杨林,他知道,两位使者是以杨林为主,诸葛瑾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名跟班罢了。 而杨林稍稍思索后道:“刘皇叔,兵马调动,在下是做不得主的,刘皇叔想要借兵,当与主公商议,若主公答应,别说是五万兵马,就算是将东吴的军士全借给刘皇叔,又有何妨?” 刘备连连摆手,道:“备只是随口一说,还请两位尊使不要介意,取那西川,备自然会只以本部人马前往。” 杨林又道:“刘皇叔乃当世豪杰,取西川之事,我东吴虽不能借兵于你,但是却能奉上一物,在下相信,此物定能对刘皇叔取西川有所帮助!” 第十二章协议 刘备奇怪道:“不知尊使送来何物?” 杨林道:“刘皇叔一看便知。” 说着,杨林就解开了随身携带的行囊,在行囊中,拿出一副卷轴,杨林上前一步,将卷轴放在刘备的书桌上。 随着杨林将卷轴一点一点的展开,卷轴的全貌顿时展现在了刘备的面前——这竟然是一幅地图! 杨林道:“刘皇叔,此乃西川地图,是在下偶然所得,颇为详细,相信刘皇叔要入川,此地图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刘备和诸葛亮长大了嘴巴,实在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攻城略地,若有一幅详实的地图,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杨林送来的这幅西川地图,对于志在取得西川的刘备来说,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诸葛瑾也远远没有想到杨林竟然会将西川的地图平白无故的送给刘备,他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情,骂道:“杨林,你身为人臣,却不为东吴着想,现竟然做出如此事来,西川的地图,何不献给主公,却拿来献给外人!” 诸葛瑾心情激动,说话口无遮拦,此一变故,倒是令刘备和诸葛亮没有想到。 诸葛亮知道兄长的脾气,若不是非常之事,他是不会如此激动的,也就是说,杨林的行为,在诸葛瑾的眼中,已经是对东吴的一种背叛了。 不过诸葛瑾在发火之后,就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赶忙退了两步,不再说话。 而刘备这才缓过神来,他看着杨林所送上来的西川地图,问道:“尊使,你送来这幅地图,对备有莫大的帮助,只是备却不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方,却不要任何回报,此是何意?” 刘备想一把将地图收下,但是在没有弄清楚东吴或者是杨林的目的之前,他也不敢贸然的接受杨林的好处。 而杨林却显得颇为平静,道:“刘皇叔,在下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巩固孙刘联盟,你取得西川,壮大实力,就能够与曹操抗衡,光复汉室指日可待,此与我东吴的目的是一致的,助了你们,便是在助东吴自己。” 刘备和诸葛亮还是不太信,没有丝毫表示。 杨林又道:“当然,我东吴帮助刘皇叔,自然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其一,则是希望刘皇叔和我东吴之间,永无战火,双方和平共处,共享富贵,其二,则是希望刘皇叔与我东吴做些买卖,互通有无。” 杨林所说的第一点,倒也无可厚非,不过这第二点,刘备却听愣了。 刘备奇道:“做买卖?难道说,孙将军已经开始做买卖了吗?” 杨林解释道:“刘皇叔有所不知,所谓的买卖,便是将自己家里的好东西卖出去,再将别人家的好东西买进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物事,东吴没有,便只有从别处买来。在下所说的买卖,并非仅仅是允许商人在两地自由行动,还包括在刘皇叔辖下领地开客栈、开茶馆。” 杨林说了一通,刘备却不甚明了,只得问诸葛亮,道:“孔明,你意下如何?” 诸葛亮道:“主公,互通买卖是好事,对于双方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现孙刘联盟,正可以以买卖的方式,来活跃两家的钱粮,使彼此富足。” 虽然诸葛亮如此说,但是他却依然有些担心,因为以他对杨林的了解,他实在不像是只做好事的人。 然而即便如此,诸葛亮却怎么也找不出杨林话里的破绽,于是也只能对刘备说些软话。 刘备见诸葛亮也没了意见,便道:“既然是两家都好的事,备怎能不允,还请尊使回去告知孙将军,从今往后,只要是东吴的商人,在备的辖地里,可自由进出,备绝不阻拦。” 原本以为就此结束了,不过杨林却又拿出来几张宣纸,铺在了刘备的面前。 刘备问道:“尊使,这是何物?” 杨林道:“刘皇叔,虽有你的口头承诺,但口说无凭,我等当立一个字据,他日行事,可以此字据为依据,若一方反悔,另一方可向其追究责任。” 刘备见白纸黑字摆在自己的面前,觉得杨林有些小题大做了,自己向来一诺千金的,哪里需要立什么字据。 不过既然杨林已经将字据摆在自己的面前了,刘备也不能推脱,便开始看了起来。 杨林道:“此一张是承诺孙刘双方不交战的,孙刘联盟,只要曹操一日未灭,便存在于一日;另一张,是承诺双方辖地里的商人,可以自由进入,买卖商品,以及兴办实业等。” 杨林的协议倒是写得挺详细的,连方方面面的细微末节都考虑到了,刘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文字中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刘备看完后,又让诸葛亮看了一遍,诸葛亮看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于是刘备便用印,重重的盖在了协议上,杨林也用印,也盖在了协议上。 “你……” 诸葛瑾又怒了,他可没有想到,杨林的身上竟然带着主公的印玺,他是偷的,还是主公放心交给他的? 刘备和诸葛亮也颇为诧异,杨林这个人,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先是送地图,随后又签协议,而且此人连东吴主公的印玺都能搞到,可见不是寻常人。 在盖好印玺之后,杨林便将协议交到了刘备的手中,说道:“刘皇叔,只要有此协议,我们中的任何一方都是不能反悔的,此协议一式两份,我们各留一份,还请刘皇叔将协议收好,今后无论何事,好有个对照。” 于是刘备便将协议收好,而杨林也将自己的那两张协议收好。 随后杨林便告退,径直离开了书房,诸葛瑾虽然有一肚子怨言,但却不好在刘备面前发作,于是也跟着杨林离开了。 而刘备则赶忙将那张西川的地图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第十三章三年 杨林与刘备签了协议,就再没有必要留在荆州了,隔日,便带着鲁肃和诸葛瑾,一同回东吴了。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但是诸葛瑾看杨林的眼神却始终不对。 原本在昨日,诸葛瑾是可以和胞弟诸葛亮叙旧的,但是因为昨日杨林向刘备献西川地图之事,诸葛瑾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诸葛瑾婉拒了诸葛亮的邀请,独自一人在驿馆中喝闷酒,而后第二日,便随着杨林一同回柴桑了。 鲁肃原本想和杨林、诸葛瑾攀谈一阵的,但是见诸葛瑾表情不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一路无话,直到出了荆州地界,鲁肃才想要打破尴尬,说道:“二位,现在已回到了东吴的土地上了,我等身为东吴之臣,在这里可以无话不然。” 鲁肃示意诸葛瑾,诸葛瑾这才不悦道:“子敬兄,非在下不想说话,只是这杨林所做之事,实在是太气人了,在下对他,实在无话可说!” 鲁肃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这一次既然诸葛瑾点名说了,鲁肃便问杨林,道:“杨大人,诸葛先生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杨林笑道:“也无甚事,只不过是不才献了一张西川的地图给刘皇叔,好让刘皇叔取那西川。” 鲁肃一听,也是一惊。 对于攻城略地的一方,如果有一张军事地图,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曹操得到了东西两川的地图,那么张鲁和刘璋,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曹操的大军。 而杨林有这样一张地图,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拿去献给刘备了,虽说刘备和东吴是盟友的关系,但是将这张地图献给孙仁主公,岂不是更好? 若是鲁肃亲眼见到杨林献地图,只怕会和诸葛瑾一样生气,但是事情已过了,再怎么做也无法挽回,于是鲁肃也没有那么气愤,而且转念一想,以杨林的心性,他不至于会做出有损东吴的事情来。 鲁肃试探性问道:“杨大人,莫非让刘备去取西川,也是你的计策之一?” 虽然鲁肃问得颇为可笑,哪里有送别人城池的计策?不过杨林却认真回答,道:“子敬,乱世之中,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而计策,能立即见效的,其实只是下策,而如果一项计策在数年之后才生效,且收效甚多,这样的计策,才算是上策。” 杨林的话依然很明了了,他献地图给刘备,完全是他的计策。 诸葛瑾的态度有一些缓和了,不过他还是以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杨林,道:“杨大人,你说这是你的计策,可是在下却根本不懂,你要如何向刘备发难?” 杨林笑道:“刘备的军师诸葛亮,发明了一种九连环,此种九连环,环环相扣,一环与一环之间甚是紧密,没留丝毫破绽,不才的计策,正是连环之计,先让刘备去取西川,再与刘备签订互不侵犯的协议,再让刘备准许东吴商人在自己的辖地里通商,计策已在路上,刘备中招,只是早晚的事。”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诸葛瑾却依然不信,问道:“杨大人,照你这么说,你的计策一定是非常高明的,可是你的计策,究竟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还请杨大人明示。” 诸葛瑾依旧认为,将西川的地图献给孙仁主公,所得到的利益一定比献给刘备来的多,现在,杨林只是许下一句空头的承诺,他的计策所能够得到的利益,实在是无法估量。 杨林道:“诸葛先生,不才与主公,是生死之交,早些主公被逼嫁于曹操,不才还为主公挨过一顿板子,差点死掉,今主公终于手掌大权,正是图谋天下之时,不才又怎么会背叛主公呢?不才对主公忠心一片,可昭日月,无论不才对外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对东吴有利之事!” 诸葛瑾依旧不说话,对杨林所言不置可否。 杨林见此情况,便狠下心来说道:“诸葛先生,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不才也只能明说了,不才送地图给刘皇叔,再让商人与刘备互通有无,所为之事,便是天下!荆州只是一个小地方,不才向诸葛先生保证,不出三年,定让刘备将荆州之地拱手相让!” 杨林夸下海口,鲁肃和诸葛瑾都是一惊。 鲁肃道:“杨大人,荆州之事,需从长计议,若事不可为,便不用勉强,刘备以汉室宗亲自居,他又怎么会将荆州拱手相让,纵是率兵去取西川,他也会留强将镇守荆州的,我东吴想要取,只怕没那么容易。” 鲁肃话刚出口,便忽觉不对,因为杨林既然已经和刘备签了互不侵犯的协议,东吴又怎可背信忘义,率兵攻打荆州呢?因此鲁肃实在不知道,杨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诸葛瑾则道:“三年之内,让刘备将荆州拱手相让,这怎么可能?杨大人,你凭什么让他将荆州送你?” 杨林笑道:“子敬,诸葛先生,不才虽没什么本事,但是说话还是算话,不才定不会做那失信之人,因此,不才在这里向两位大人保证,三年之内,定让荆州划入东吴的领土!” 诸葛瑾道:“杨先生,口说无凭,既然你说三年之内会取荆州,那么若是取不了荆州,又当如何?” 杨林坦然道:“不才做事,向来信守承诺,今日不才就在两位大人面前将性命押上,若是三年之内,荆州还在刘备手中,那么不才这条命,就交给两位大人处置,如何?” 此言一出,鲁肃和诸葛瑾面面相觑,为了一句不知道是否能够实现的承诺,杨林竟然敢将性命押上,可见他对于取荆州之事,的确是胸有成竹。 而诸葛瑾听了杨林的话后,也对杨林再无怨言,道:“杨先生何须如此,既然杨先生以性命相赌,那么在下也在此处立誓,若是三年之内,杨先生将荆州纳入东吴领土,那么在下之后,便以杨先生马首是瞻,绝不食言!” 短短的一席话,使得刚才还格格不入的两人,瞬间成为了莫逆之交。 第十四章丰收 杨林回柴桑,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张纮托人来告知杨林,他让自己帮的忙已经帮到了。 播种下去的番薯,大获丰收,其产量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除此之外,番薯的味道特别,深得农人喜欢,而番薯的种植,不需要在良田里播种,在土地贫瘠的山里也能够播种,也就是说,番薯的种植,不会占用到现有的耕地。 张纮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他知道番薯的种植成功,对于东吴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东吴的百姓吃不饱肚子了,民心稳定,正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所必须的条件。 既然番薯种植成功了,那么接下来,究竟是将番薯销往江北一带,还是收进自家粮仓? 若是平日,杨林一定会亲自去张纮府上,与张纮面议此事的,但是现在杨林事急,便只能嘱托前来传信之人,道:“请告知张大人,收获的番薯,只能分与东吴百姓,或存于府库,不可对外销售。” 在讲明了之后,杨林便径直进宫面前孙仁。 孙仁在书房接见杨林,并屏退左右,只留杨林一个人在。 杨林道:“仁,此去荆州,我已经让刘备签了协议了,现协议在此,从今往后,刘备便会被我东吴牵着鼻子走了。” 说着,杨林将签好的协议拿到了孙仁的面前,又将印玺还给了孙仁。 孙仁苦笑道:“杨林,当时你对我说,要将西川的地图送给刘备,又要和刘备签什么和平的协议,若是被诸将知道了,只怕会扒了你的皮,不过我却是知道的,你所做的事虽然怪异稀奇,不可理喻,但是每一次,却都会受到奇效,因此这一次,我也就顺了你的意思。” 无论是送地图给刘备之事,还是与刘备签协议之事,都是杨林事先告知孙仁的,若非如此,孙仁的印玺也不会在杨林身上。 孙仁又道:“只是,我并不知道,东吴究竟靠什么去约束刘备,仅仅靠这两张纸吗?以刘备的为人,若是协议对他不利,他是不会遵守的,到时候,只要翻脸不认便可以了。” 杨林笑道:“仁,协议中的内容,都是对刘备有利的,纵然是他的军师诸葛亮,也只能从协议中看到有利的一面,不过,正所谓福兮祸所依,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好处,在刘备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时候,他便已经掉入东吴的圈套之中了,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杨林的话,孙仁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既然是杨林所说的,那么孙仁就无条件相信。 孙仁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由你来张罗吧,不过,凡事也并非一帆风顺,若是刘备不入套,也不必勉强,顺其自然便可。” 孙仁话里的关切之意,杨林也听得真切。 杨林苦笑着说道:“不过,我已经在诸葛瑾和鲁肃的面前夸下了海口了,若是三年之内取不回荆州,便提头来见。” 孙仁“噗嗤!”一笑,道:“瞧瞧,瞧你干的好事,若真如此,只怕要我这个当主公的,拉下脸面去给你求情了!” 两人笑了一阵,杨林便言归正传,道:“仁,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命张纮张大人去播种下去的番薯,已经丰收了,照这样下去,我东吴的民众,将再也不会缺粮了。” 孙仁道:“此事我倒是听你说过,这番薯容易种植,且产量极高,在东吴大获丰收,倒是能解决百姓的饥荒难题,杨林,这是你的功劳,我要记你一功!” 在杨林的不断教导下,孙仁也知道了,民才是国家的根本,而要让民众安心劳作,自然是要填饱民众的肚子,让他们安居乐业。 因此,番薯的大获丰收,便能够使整个东吴安定! 杨林又道:“番薯的种植成功,对于东吴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仁,有一点却是要立即去做的,那就是要立即下令,严谨东吴民众将自家种植的番薯带往外地,此番薯只能在东吴的土地上播种,只能由东吴的民众食用。” 孙仁奇怪道:“此是何意?” 杨林解释道:“若是番薯的种植法,被别人得了去,他们将番薯在自家的土地上种植,便立即解决了饥荒问题,那么别人就变得富足,兵强马壮,我东吴可就再也没有可乘之机了。” 杨林一说,孙仁顿时茅塞顿开,道:“杨林,你说的言之有理,我这就下令,严禁番薯的流通。” 杨林又道:“今后,番薯可以充当百姓的主食,而小麦等农作物,便可以充当兵粮,等番薯再一次丰收之后,便可以减少东吴百姓的赋税,这样,百姓就会变得越来越富有,对于国家的依附感也就越强。” 孙仁连连点头,杨林说得头头是道,她这个当主公的,只要仔细遵从就可以了。 杨林随后说道:“仁,既然番薯已经丰收了,那么悬在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现在东吴的根基稳固,从今往后,就再也不害怕曹操来侵犯了,也不会不敢去进攻他人了,就算是兵败,只要国家富有,那么就一定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孙仁不置可否,她知道杨林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杨林又接着说道:“仁,现在东吴正是兵强马壮之际,将军们跃跃欲试,而我们的孩子也已经出生了,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因此,我认为,我东吴应当当机立断,去讨一些便宜才是!” 孙仁诧异道:“杨林,依你之见,东吴应当出兵何处?现我们已经和刘备签了协议,不能举兵进攻,我可不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杨林笑道:“孙刘既然联盟,东吴就不能进攻荆州了,不过去北方,倒是能够在曹操的领地上讨些便宜。” 孙仁问:“是何处?” 杨林郑重其事的说道:“合肥!” 第十五章庞统 翌日朝会,孙仁对群臣说,自己有进攻合肥之意。 群臣震惊,但诸将都觉得主公的意见可行。 鲁肃道:“主公,进攻合肥的主意甚好,若是取下了合肥,那么就能够长驱直入,直扑许昌,曹操再无屏障可守。” 吕蒙也道:“若刘备再从荆州出兵,那么便能够将曹操灭了,到时候,天下就是我东吴的了!” 孙仁摇摇头,道:“列位臣工,取合肥,只是为了东吴,而刘豫州在不久之后将会去取益州,与我东吴的战略背道而驰,现在我东吴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合肥,占领江北之地,至于何时灭曹,现在还不是时候。” 孙仁的话,诸将也是听懂了。 看来这位女主,并没有急功近利,而是只会去获得自己能够获得的利益,正如孙仁所说,现在要消灭曹操,还为时过早。 群臣再无异议,于是孙仁便道:“孤意已决,择日进攻合肥!” 接着,孙仁便宣布了出征的将领,以程普为都督,甘宁、吕蒙为先锋,杨林、鲁肃为军师中郎将,率兵三万。 众将听令,拜谢孙仁。 除了杨林之外,其他人都是旧将,虽然众人对于杨林这个新人为军师有些异议,但是军中传言,杨林妙计甚多,于是程普等将也不再多说什么。 出了朝堂,众将准备出征之事。 杨林追上了鲁肃,道:“子敬,此次出征合肥,单单靠我们几人,恐怕还不能胜了曹操。” 鲁肃奇道:“杨大人何出此言?赤壁之战,面对曹操二十万大军,你尚且能用奇计胜过曹军,今次只是进攻一个小小的合肥,又怎么会无法攻下呢?” 杨林又道:“在下的意思是,此次要进攻合肥,还需要找一个人同去。” 鲁肃问道:“是何人?” 杨林道:“在下知道子敬定能将那人找到,此人姓庞名统,号凤雏。” 鲁肃奇道:“杨大人怎么知道庞统此人?” 杨林道:“有才干的人,就算终日待在家中,也会有人知道的,在下还知道,庞统此人甚有才能,只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得到重用。” 鲁肃叹了一口气,道:“肃与庞士元有私交,但此人虽有才干,但却性格傲慢,若是跟了暴戾的主公,只怕性命不保。昔日,前任主公在时,肃曾想将庞统推荐给主公,但是庞统却说,孙权不配他效命。所谓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若是强将庞统召来,只怕他心不甘情不愿,如此弊大于利。” 杨林笑道:“有才者,恃才傲物,不过当今东吴,已是女主天下,主公重用贤能,赏罚分明,自然会重用想庞士元这样的人才,子敬,此人还劳烦你去请了。” 鲁肃道:“此人性子孤傲,恐怠慢了主公,但既是杨大人所言,那么肃就去操持了,希望杨大人能好好的说服庞统,为主公效力。” 说罢,两人便作别。 过了两日,鲁肃果真将庞统给找来了,并亲自领到了杨林的家中,正如传言中的一样,庞统貌不惊人,不过却在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 杨林在厅堂款待庞统,庞统见屏风上写着一篇文章,名为《陋室铭》,再仔细一读: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读完之后,庞统觉得这篇文章甚妙,怎么和自己的文风有一些类似。 杨林笑道:“昔日在下封门下书佐,主公却赐了一间破宅子给在下,于是在下有感而发,便写了这篇文章,后在下蒙主公看得起,封官赐宅,不过这篇文章却舍不得,于是便写在了屏风上,日夜看看,以此来警醒自己。” 庞统也笑了,道:“今日子敬让我来见一个有趣的人,今日一见,杨大人果然有趣得紧。” 杨林很清楚庞统的性格,要用这样的人,自然要顺着他的脾气来,而自己给庞统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杨林命嫣儿奉茶,不过茶点,却是用的才刚刚丰收的番薯。 庞统奇怪道:“杨大人,此是何物,为什么用作茶点?” 杨林道:“再没有什么比故乡出产的食物给美味的了,庞先生,此为番薯,虽原产自番邦,但已经由人从番邦带回,并播种在东吴的土地上了,现在,这也算是东吴家乡的食物了。” 杨林命嫣儿将番薯去皮后放在锅中蒸,再碾压成泥,混入蔗糖、糯米粉,再调匀,最后将番薯泥捏成丸子状,再放入油锅中炸,没过多久,番薯饼就做好了。 庞统拿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放进嘴中咀嚼,只觉得说不出的美味,番薯饼鲜香嫩,又特别有咬劲,庞统从未吃过如此的美食。 虽然和杨林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庞统却丝毫不知道客气,既然番薯饼美味无比,便又吃了一个,吃完之后,又吃了第三个。 鲁肃也吃了一个,虽然番薯饼的确美味,但是鲁肃也是知礼之人,吃了一个之后,便不吃第二个了。 反倒是庞统,吃了一个又一个,没过多久,一盘番薯饼就被他一个人给吃完了。 嫣儿在身旁看着生气,这家伙怎么这么粗鲁,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这家伙却当成是吃米饭一般,狼吞虎咽。 饱餐之后,庞统说道:“子敬曾说,杨大人会一些稀奇的玩意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从这小小的食物中,可以知道杨大人谨小慎微,不留丝毫破绽,赤壁之战中,杨大人居功至伟,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杨林笑道:“庞先生谬赞了,在下的才干,不及庞先生万一,今日得见,令在下手足无措,便准备了些小巧的美食,若庞先生没有吃够,我让嫣儿再去做一些出来如何?” 第十六章番薯 庞统笑了,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做出那么失礼的事的,已经吃了那么多了,再多吃,只怕会被主人家骂做是猪了。 茶足饭饱,也就进入了正题。 鲁肃是介绍人,便对庞统说道:“士元兄,肃知道你素有抱负,只是未遇明主,是以难以施展拳脚,今东吴之主,招贤纳士,重用贤能,正是士元兄建功立业之机。我东吴打算出兵合肥,士元兄若不嫌弃,可随军出征,如何?” 庞统笑道:“子敬兄此言差矣,天下之人,但凡有些势力的,都会说自己是明主,都会说自己正招贤纳士,重用贤能,只是他们表面上大肚,背地里却非常小气,像那曹操,猜忌心极重,多少贤臣,不是死在他的猜忌心下?” 鲁肃可没有想到自己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拒绝了,实在有些尴尬。 嫣儿也非常诧异,这人莽莽撞撞,到家里来,好茶好点心款待,他也吃得开心,可是到头来,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的大放厥词。 鲁肃又道:“士元兄,还请你仔细考虑一下,当今东吴之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贤明,还请士元兄在东吴施展自己的才敢。” 鲁肃苦口婆心,但是庞统却根本不听,道:“子敬兄,我此次来,是来作客的,既然茶也喝了,茶点也吃了,那我差不多该走了。” 说吧,庞统就要起身。 鲁肃想要阻拦,却根本阻拦不住,嫣儿骂道:“天底下哪里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吃了别人的东西,就这么走了,你难道就不会心中有愧吗?” 嫣儿怒目而视,不过庞统却浑然不在意。 只有杨林表情平静,道:“庞先生既然要走,在下也不阻拦,不过既然庞先生那么喜欢吃番薯,那么在下就送几个番薯给庞先生,庞先生只需叫家里的下人如法炮制,便也能够做出美味的番薯饼的。” 于是杨林便让嫣儿将番薯拿了两个出来,交到了庞统的手中,庞统也不推辞,径直接受,随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杨林的府邸。 鲁肃惭愧道:“肃实在无话可说,杨大人,原本肃以为庞统虽然自命不凡,但好歹也会给肃一点面子,但不想庞统竟然如此无礼,吃了茶点便走,实在是有些过了。” 杨林笑道:“子敬不必担心,庞统走不远,在下相信,他不久就会回来的。” 鲁肃不知杨林是何意,不过杨林却再不言语,两人喝着茶,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而此时,庞统竟然去而复返了! 正如杨林所料,鲁肃颇为佩服,只是不知道庞统究竟是为了何事回来的。 只见杨林送庞统的番薯已经没有了,不过庞统看杨林的眼神,却显然有了变化。 庞统入座,鲁肃奇怪道:“士元兄,怎么你又回来了?难道说你已经回心转意,打算为东吴效力了。” 庞统道:“我回来,只是来问杨大人一个问题。” 杨林道:“庞先生尽管讲吧。” 庞统道:“刚才我出去,一位白衣公子见我身上拿着两个番薯,便问我:‘此是番薯,稀奇之物,你卖还是不卖?’我便将这番薯卖给他。随后这白衣公子,有遇上了一位青衣公子,白衣公子对青衣公子说:‘此番薯,我能吃,你吃不到,所以你得挨饿,我却能饱餐。’ 我觉得事有蹊跷,便跟着这两位公子,随后那位白衣公子,便来到了一位老者的面前。白衣公子向老者说道:‘此是番薯,稀奇之物,你若拿钱,我就卖你。’说着,那老者便从身上掏出钱来,白衣公子拿了钱,却不把番薯给老者,老者愤怒,白衣公子又道;‘你现在没了钱了,没有钱怎么打架?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我想上前阻止,但却觉得不对,便没有上前,只是在一旁看。那老者老态龙钟,而那位白衣公子却突然对那位青衣公子说道:‘我们打他!’ 随后,白衣公子和青衣公子联手,将那位老者暴打了一顿,在暴打了老者之后,白衣公子却不解恨,又将青衣公子打了一顿,一边打,白衣公子还一边说:‘你吃我家的粮食,理应被我打!’” 鲁肃听得云里雾里,道:“士元兄,你说的是什么,什么白衣公子、青衣公子、老者,怎么肃根本就听不懂?” 不过庞统却并没有回答鲁肃,而是直面杨林,道:“杨大人,我只想知道,方才我所见到的那一切,究竟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偶然遇到的?” 杨林笑道:“哪有人刻意在你面前打架的,依在下看,庞先生一定是遇见了稀奇事了,不过既然是有人打架,还请庞先生不要离得太近,以免被波及了。” 杨林所说,定然不是庞统所要的答案,庞统听鲁肃说过,杨林此人有时候喜欢故作神秘,现在看来,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正当庞统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杨林却突然又道:“庞先生,其实你所见到的,就是最简答的原则,我有了番薯,我就可以揍别人,而没有番薯的人,就只能眼睁睁被有番薯的人揍,这就是番薯的妙处所在。” 杨林所言,故弄玄虚,鲁肃依旧听不懂。 而庞统可是绝顶聪明之人,杨林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怎么会不明白。 于是庞统问道:“也就是说,杨大人会用番薯去打人吗?” 杨林笑道:“我有了这样的利器,又何必去藏着掖着呢?定要将番薯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的。” 庞统沉默了,他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庞统才说道:“既然如此,我答应随军出征,去攻那合肥!” 鲁肃一惊,庞统的态度变化得这么快,他究竟是为何改变的? 第十七章出征 在出征之前,杨林来到吴湘处,与小惊天道别。 吴湘见了杨林,一脸的委屈,道:“杨先生,你这出苦肉计可是将老夫害惨了,我那两个侄儿,揍老夫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 杨林笑道:“吴先生辛苦了,不过若非吴先生的苦肉计,在下也不能得庞士元相助。” 吴湘不解,道:“虽然老夫和两位侄子,的确是按着杨先生的吩咐来演的,只是老夫却不知道,这样演究竟是为何?” 杨林笑道:“吴先生知晓与否,其实并无关系,只是庞士元乃绝顶聪明之人,他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吴湘不再说话,他知道杨林若是卖起关子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令他开口的,于是吴湘便离开了,不打扰杨林和婴儿见面。 杨林来到小惊天的床前,说道:“惊天,为父要随军出征了,你耐心的等着,为父一定要将天下给你打下来!” 小惊天由于身份特殊,刚一生下来,他的父母就不在身旁。 杨林也只能每日来看看,至于孙仁,因为顾忌他人的耳目,所以孙仁来得甚少,她也只能从杨林的口中得知小惊天每日的情况。 现在杨林要随军出征了,小惊天要与父母分离更久,纵然是杨林,也有些依依不舍。 不过虽然不舍,杨林却依然要离去,在与小惊天道别之后,杨林就回到军中。 此次,孙仁出兵三万,以程普为都督,甘宁、吕蒙为先锋,杨林、鲁肃为军师中郎将,出征合肥。 参战的将领,大多没有参与赤壁之战,在赤壁之战大胜曹操之后,众将都憋着一口气,一是为了将功折罪,二则是为了向孙仁展示出自己的实力。 虽然在赤壁之战中,杨林所使用的战术,大幅度削弱了将领的作用,不过那毕竟是水战,若是在陆战中,强将的领兵能力和冲杀的能力能够充分的显露出来。 王宝没有随军参战,因为作为护卫军统领,他必须固卫柴桑,保护东吴的主公。 杨林以军师中郎将的身份参战,若是以往,众将定然不服,但赤壁之战后,军中传闻,说杨林“妙计安天下”,可见军士们对于杨林的认可。 于是纵然是像甘宁这样的武将,在出征途中,也对杨林颇为客气,一路上还不断的询问杨林有关战术的事情。 杨林笑道:“甘将军谬赞了,不才只是耍些小手段而已,真正的攻城略地,还需要靠将军这样的猛将。” 有了杨林的一番恭维,甘宁也自信满满。 程普作为三万大军的都督,一路上也非常谨慎,军队过庐江,便是曹操的领地,程普害怕遇敌,便也不敢冒进。 军队在合肥城外驻扎,程普便召集众将商议攻城之事。 程普道:“合肥是曹军重镇,曹操知我军来,便调派猛将张辽、李典、乐进等人守城,守城的曹军两万余人,其兵力不下于我军,众将可有攻城良策?” 吕蒙年轻气盛,既然程普都督询问,他便率先开口,道:“都督,兵贵神速,末将愿领兵为先锋,攻其不备。” 鲁肃忙劝阻道:“子明,万万不可,今我军没有绝对优势,贸然攻城,只怕会耗损大量兵力。” 鲁肃是吕蒙挚友,因此鲁肃劝说,吕蒙自然会听。 于是吕蒙道:“子敬兄,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攻城?” 鲁肃道:“今敌我实力相当,我军应引对方出城来战,借此消耗敌方兵力,等时机成熟,再行攻城。” 鲁肃之言虽然中规中矩,但程普却并不满意。 于是程普便问杨林,道:“杨大人,你素有奇策,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攻城?” 不过杨林却说道:“在下并不善于攻城拔寨,倒不如听听庞先生的意见。” 众将这才知道,陪着杨林和鲁肃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貌不惊人的谋士,凤雏的名号众将也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此人狂妄自大,在东吴名仕阶层并不讨好。 庞统此次原因随军出征,自然和杨林有莫大的关系,既然已经随军出征了,那么庞统自然也要为军队出谋划策。 于是庞统说道:“今次我东吴大军攻合肥,不战则已,战则必胜,若是败了,对于我东吴就颇为不利,而兵者,诡道也,是以合肥不可力夺,可智取。” 程普问道:“敢问如何智取?” 庞统又道:“曹军赤壁新败,军士士气不高,对我东吴的将士,更是恐惧无比,我军当利用曹军的这种心理,在曹军内部煽动,随后收买军士,令其倒戈,在夜晚悄悄开城,我军便可长驱直入。” “……” 程普不言,庞统之策,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要真正实施起来,却并不一定能成。 程普并没有认同庞统的计策,于是他又问杨林:“杨大人,刚才你不说,现在,总能道出一两句了吧?” 但是杨林的性格,若不想说话,便定然不会说的。 只见杨林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几个烤好的番薯,随后递给在场的诸位将领,道:“诸位,想必大家商议对策,定然是饿了吧,在下这里有些吃的,诸位可以先尝尝,这可是我东吴产的特产,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程普无奈,没想到杨林竟然将食物拿出来了,虽然心中不满,但是杨林是主公的宠臣,得罪不得,因此程普便从杨林手中拿了一个,依着杨林说的吃法,将番薯掰成两半,吃里面的肉。 众将也开始吃番薯,此番薯的味道独特,众将顿觉美味。 鲁肃也吃了一个,一边吃,一边笑道:“杨大人,你见人便推荐番薯,肃瞧你根本不似一名军师,倒像是一名商人。” 杨林笑道:“子敬切莫小瞧了这番薯,破敌之策,全在这番薯里面了。” 第十八章目的 由于杨林的关系,合肥城外的第一次军士会议便不了了之了。 入夜之后,诸将各回营帐休息,杨林也回了自己的营帐,不过他还没有睡下,庞统便找了上来。 杨林颇为诧异,问道:“庞先生,何事深夜造访?” 庞统道:“杨大人,先前的军事会议,你并没有将话说完,我正是来听你接下来的话的。” 杨林一愣,不愧是凤雏先生,在机智上,说不定庞统比诸葛亮更胜一筹。 不过,若是庞统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杨林自然是不会如此苦心去拉拢他的,今日既然庞统已经来了,那么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杨林将脑袋伸出营帐外,瞧瞧有没有人在窥视,在确定了无人偷听自己和庞统的谈话之后,他才说道:“庞先生果然聪明,有些话,不方便在诸将面前讲,不过,在庞先生面前说说倒也无妨。” 庞统也笑了。 随后杨林又道:“庞先生,那日在下送番薯给你,你在在下宅子外面所遇到的那两位书生和一位老者,其实是在下特意安排的。” 庞统道:“那个我自然早就知晓了,若不是刻意安排,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杨林问道:“既然如此,庞先生可知道那两位书生和老者指的是谁?” 庞统道:“这番薯既然是我东吴特产,手中有番薯的那位书生,自然就是我东吴,而那位手中没有番薯的书生,则是刘豫州,刘豫州乃当时豪杰,瓜分天下,自然少不了他的那一份儿,至于那位老者,便是指的曹操,曹操被两位书生打,则是说,孙刘联军将曹操的军队给打败了。 你的寓意很简单,若只是如此,那我也不会答应你随军出征的,我随你一同到这合肥来,只是因为有一事不明,杨大人,难道在东吴种植番薯,真能使我东吴称霸天下?” 庞统向来自负,而正是因为如此,他瞧不起那些资质不如自己的人,但是杨林故意在他面前展现的那一幕,庞统却看得云里雾里,也就是说,这已经超出了庞统的认知范围。 杨林耐心说道:“庞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番薯,现在番薯已经在东吴境内到处播种了,只要年年丰收,那么东吴的百姓们便不会饿肚子,在乱世之中,这一点尤为重要,民富则国强,军队的战斗力也就强。” 庞统皱着眉头,依旧没有听懂。 杨林又道:“庞先生,这番薯虽在东吴境内到处耕种,但是主公已下令,不让番薯的培育之法传到外面去,也不允许百姓们私自买卖,这是为了保证只有我东吴有这样的农作物,而我东吴之外的民众,则依然忍受着饥饿。在番薯大粮丰收之后,我东吴便可以将吃不完的粮食卖给刘备或者是曹操,或者是其它的军阀,这样,我东吴就会越来越富,有了钱,国家便可太平。 在买卖的过程中,我东吴能够做空刘备或是曹操的钱财,当然,这必须在敌人不易发现的前提下做,若被发现了,只怕敌人孤注一掷,向我东吴动兵。” 庞统终于有点懂了,说道:“杨大人,以你的意思,是以农业为契机,将诸侯们的钱粮掏空,到时候,他们便任我们摆布了?” 庞统并没有学过经济学,因此,他对于杨林的话只能理解到这个份儿上了,不过这也颇为难得,若是让庞统和嫣儿、吴洋吴浩兄弟那样也去学习经济学的话,只怕庞统早已是一名经济学家了。 因为毕竟是太过空洞的东西,在没有实例的情况下,杨林也只能说到这份儿上了。 话题继续回到这场战争上,杨林问庞统道:“庞先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部署了,那么这场战争,我方究竟以何种方式来攻城,你应该知道了吧?” 庞统脱口而出道:“若真如杨大人所言,那围而不攻,虚耗曹操的兵力和粮草,自然是最佳计策!” 杨林拍手称快,道:“不愧是凤雏先生,不用在下明说,一点就通!实际上,这就是在下的攻城之策,不过这样的计策若是在诸将面前说出来,只怕会遭到诸将的一致反对,若是由庞先生助在下一臂之力,我军定能在合肥这块土地上,将曹操的钱财给耗空。” 于是杨林便细致的给庞统讲解如何虚耗曹操的实力。 当下东吴的农业发展起来了,后方稳固,因此粮草能够源源不断的送来,能够支持大军数年之用,而曹操则刚刚经历了赤壁之战的大败,死亡将士的抚恤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曹操虽然最早屯田,但是单单靠屯田,还是入不敷出。 此次东吴进攻合肥,正是在曹操刚刚喘口气的时候,又给了曹操沉重的一击,虽然曹操此时大概并没察觉,但是当这场战争继续耗下去,曹操一方的经济实力便会大损。 “这一次,我东吴要以各种方式来消耗曹军的实力,若最后占得了合肥,也可以给曹操一个面子,让他将合肥再买回去。” 此言一出,纵然是庞统不苟言笑,也顿时眉开眼笑。 这么久以来,庞统还从未与像杨林这样的人交谈过,这家伙奇思妙想,且一肚子坏水,所幸的是,自己并没有与他为敌。 杨林郑重道:“庞先生,我东吴进攻合肥的目的,便在于耗损曹操的内需,若是这个目的达到了,那么将来我东吴要一统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 庞统道:“今夜我真是来对了,听杨大人的一席话,胜过我数十年的苦学,合肥之战旷时日久,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真是要好好的向杨大人学学,到时候,还请杨大人不吝赐教才是。” 杨林道:“庞先生若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便是。” 说完,便送走了庞统。 庞统虽然孤傲,但是对于有才干的人,他却是非常佩服的,在杨林面前,凤雏先生也可以不耻下问。 第十九章曹军 建安十五年,天下风云际会。 刘备趁曹操新败,攻占荆州大部分土地,随着荆州牧刘琦的病逝,刘备趁机自封为荆州牧,将荆州收入自己的囊中。 这其中,东吴的态度自然非常重要。 赤壁之战中,东吴倾尽全力,才将曹军击退,但却是让刘备收了渔人之利,原本群雄认为,东吴的女主孙仁会断然撕毁孙刘联盟的条约,甚至出兵荆州。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位东吴的主公,竟然如慈母一般,不仅认可了刘备霸占荆州,还与刘备签订互不侵犯和约,使刘备可以毫无顾虑的出兵他处。 年初,刘备率领军队,向西川进发,只留关羽一人镇守荆州,十分托大。 东吴女主对待刘备的态度,令群雄大跌眼镜,荆州只有关羽把守,群雄虽然眼馋,但却也并没有对荆州动兵的念头。 曹操至赤壁惨败之后,回到许昌,大病了一场,而痊愈之后,曹操便又开始盘算。 这一次的目标,自然不是令他望而生畏的东吴,而是选稍弱一点的对手,那就是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 此两地,对长安虎视眈眈,若不尽早除之,等日久,必生后患。 所幸的是,马腾和张鲁二人虽拥兵自重,但是二人却并不善于政事,因此二人手下兵多,曹操却也并不放在眼中。 于是曹操厉兵秣马,准备出兵马腾和张鲁。 不过偏偏在此时,曹操的后方却传来了消息,说东吴主公孙仁派三万大军,以程普为都督,进军合肥。 合肥是曹操的战略要地,若合肥失守,许昌再无屏障。 好在东吴派出的军队并不多,只有三万人,曹操命强将张辽、李典、乐进等人镇守合肥,守军两万余人,以这三人能力,要守住合肥绰绰有余了。 但是纵然如此,曹操还是对东吴的军队心有忌惮,特别是在赤壁之战中,自己所遭遇过的火药阵,曹操更是心中恐惧,自己的重臣贾诩为了保护自己而死,曹操悲痛之极,这才病倒。 于是曹操写信给张辽等将,让他们千万小心东吴的火药,不可轻敌。 信传到了合肥,张辽召集众将,商议如何退敌。 张辽道:“今东吴大军兵临城下,虽人数不多,但却不可轻敌,丞相特意写信过来,让我等小心应付,今丞相欲出兵西凉马腾与汉中的张鲁,故不能分兵来救,此次固卫合肥,与我方非常重要,众将可由破敌之策?” 说着,张辽让众将传阅曹操的书信,众将看后,都表情凝重。 尤其是曹操在心中提到“火药之阵,非人力所能敌”,更是令众将心寒不已。 李典并没有见到过火药,便问道:“张将军,这火药究竟是何物?你曾亲眼见过,能不能告知一二。” 张辽道:“李将军,说来惭愧,我虽然亲见过火药的威力,但却不知道那是何物,只知道那东西的威力极大,只要一炸,数十名军士就瞬间成为肉酱,贾诩大人便是被火药炸死的,而我,也吃了一点苦头。” 说着,张辽将裤管撩起,向众将展示自己腿上的伤痕,虽已结疤,但伤口依然令人触目惊心,火药的威力有多大,只要一看张辽的伤势,就能即刻明白。 张辽又道:“当时我离得较远,因此只是腿上受了点伤,若是再离得近些,只怕性命难保。丞相对火药记忆犹新,于是赤壁之战后,找来方士,定要弄清楚是何物。可惜的是,那位方士虽然炼丹多年,但却也只能道出此乃火药,乃某位道友炼丹时偶然所得,是用硝石、雄黄、木炭等物加以混合而成,但是那位方士却说不出该以何种配比混合,是以无法仿制。丞相却不甘心,令人研制,不过可惜的是,至今为止,却不能配出如当日般威力的火药出来。” 李典沉思道:“即是说,这种火药只有东吴才有,而我军却没有,那若是打起仗来,我军岂不是吃亏?” 张辽道:“正是如此,因此,丞相才命我等小心防范,不可落入敌人圈套,致使全军覆没。” 李典摇头道:“若是敌人有此武器,那我军自是处处受制,这可如何是好?” 乐进奇怪道:“张将军,既然敌人有如此厉害的武器,那为何他们来到合肥这么久,却不攻城,实在令人费解。” 张辽一想也对,既然东吴军有火药这般武器,来到合肥之后,却也只是驻扎在城外,并没有立即攻城,这并不符合常理。 李典道:“难道说,吴军此次攻我合肥,并没有将火药带上,而是要后方补给,那么我军何不趁吴军立足未稳之际,先发制人,将他们攻破,那么就再无后患了。” 张辽道:“万万不可,此若是吴军的奸计,诱我军出城进攻,若是走得远了,他们在引炸火药,那我军定会遭受沉重打击。” 张辽为人谨慎,东吴按兵不动,定有深意,无论他们军中是否携带有火药,在没有弄明白敌人的目的之前,曹军都不能贸然进攻,若是贪功冒进,只怕会全军覆没。 众将捏紧了拳头,此次东吴军队的进攻如此棘手,实在没有什么好的退敌之策。 作为曹军将领,张辽自然知道,为了不拖累正准备进攻马腾和张鲁的曹操,此次的合肥守卫战,一定不能败,因此张辽显得非常的谨慎。 张辽又道:“赤壁之战中,我军惨败,贾诩大人更是丢了性命,可见东吴军队,并不易对付,无论是水战还是陆战,吴军都是曹军的劲敌。而赤壁之战中曹军所遭遇的种种不利之事,说不定也是吴军的所为,贾诩大人在世之时曾对我说过:‘东吴军中有智者,在下不能敌。’众位,此次可千万不可轻敌。” 赤壁之战,已经是曹军的恶梦,有了赤壁之战的前车之鉴,此次的合肥之战,曹军众将,自然谁都不敢大意,将东吴军队当成了头号大敌。 第二十章交锋 东吴军队浩浩荡荡的开赴合肥,合肥的守军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怠慢,害怕吴军立刻攻城。 但是没想到,吴军在城外驻扎之后,却并没有攻城,只是在自家营寨中生火做饭,吃喝拉撒…… 合肥的守军们,见东吴的军士们如此不堪,也都有些松懈,不过张辽却以军法处置那些在守城的时候打瞌睡的士兵,因此曹军士兵们,再也没人敢松懈,而是每日提心吊胆的提防着东吴的军队会攻城。 为了防止东吴军队夜晚偷袭,张辽特别命令在夜晚的时候,加派了两倍的兵力守城,防得滴水不漏,但是这却相当耗损曹军士兵的精力,虽然东吴军队并没有攻城,但是却比敌人攻城了还要累。 张辽主张守城,但是乐进却不满。 乐进道:“张将军,像这般守下去,军士疲惫不堪,迟早会出事的,倒不如孤注一掷,出城将吴军击退,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但是张辽却道:“万万不可,敌人狡诈,若是军队出城中了敌人的陷阱,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在张辽的一再坚持下,曹军只能一味的防范,却不能出城迎敌。 又过了半月,吴军终于领兵到了城下,由甘宁为将,在城下叫阵。 甘宁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在城下,大骂道:“曹军的士兵们听着,有本事就出来和本将军决一死战,若是闭门不出,就全都回家穿裙子去!” 甘宁出生辱骂,身后的吴军士兵哈哈大笑。 而曹军诸将,却都愤怒无比。 李典道:“张将军,此东吴小儿在这里辱骂我军将士,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恐损我曹军威名,末将恳请出战。” 张辽有些犹豫,甘宁虽为东吴大将,但却并未参与赤壁之战。 原本以将领打头阵攻城的战法,是非常常用的,但是在赤壁的水战中,东吴的军队,却使出了没有将领领兵,却只有军士们自己战斗的方式来进攻曹军,并且效果甚好。 今次,东吴的战法又恢复了司空见惯的模样,张辽有些迟疑,害怕这又是敌人的圈套,因此一时不能决断。 李典又道:“张将军,敌人就这几个人,哪里可能设下什么圈套,你又何必畏首畏尾呢?” 李典态度坚决,张辽又看了一下甘宁所带的士兵,大概也只有两三千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诡计。 于是张辽道:“既然如此,李将军,我命你领三千人出战,记住,若是敌人败退,切勿追击,以防敌人设下陷阱。” 李典领命,便带着三千人出城迎战甘宁。 甘宁骂道:“原来是李典将军,只可惜你投错了地方,为曹贼效力,而今次也错了,竟敢来向本将军挑战。” 李典骂道:“黄口小儿,休得无礼!” 说着,提枪而上,而甘宁则以长刀相迎。 两人战得旗鼓相当,李典在武力上虽不及张辽,但是也算是曹操麾下的名将,而甘宁则刚刚成名不久,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于挑战强者。 李典本以为东吴只擅长于水战,至于马上作战,东吴并没有强劲的将领,不过当李典见识到了甘宁的武力之后,便也改变了看法,看来东吴也有强将!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都不占优势,但是甘宁却在马上挑衅道:“李典将军,今次的合肥,你们是守不住的,倒不如赶紧收拾行李逃走,不然的话,小心性命不保!” 李典却不听甘宁所言,道:“一派胡言!” 甘宁又道:“曹军连出城也不敢,又怎么能够击败吴军呢?” 甘宁之言,激怒了李典,李典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威力又强劲了几分,甘宁突然落于下风,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于是甘宁虚砍一刀,便立即抽身逃走,所带的三千人马,也跟着甘宁逃走。 李典大喝一声,道:“哪里走?” 说着,领兵追击,但是正在此时,却听见了城头上鸣金收兵。 李典无奈,只得率军回城,在城头上,李典质问张辽,道:“张将军,末将方才挫败了甘宁,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你又何必鸣金收兵呢?” 张辽道:“李将军,方才已经说了,不可贸然追击吴军,你怎么忘了?若不是我命鸣金收兵,只怕你早已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李典不甘,想到当时甘宁率军退兵之时,阵势散乱,哪里像有埋伏的样子? 只要再追出一段距离,就能有所斩获,可是张辽如此多疑,合肥之战,若只是坚守不出,曹军哪来的胜算? 李典又想到了甘宁在马上挑衅的话,难道说,曹军真的连出城也不敢了吗……? 另一方面,杨林和庞统二人也在不远处观战。 庞统道:“像这种交战,想要攻下合肥,只怕不太可能,方才甘将军已经败了,但是曹军却突然鸣金,像这样的便宜都不讨,真不知道张辽是怎么想的。” 杨林笑道:“在甘将军出战前,在下就嘱咐甘将军,在马上挑衅敌方将领,今次一见,敌人正如在下所料!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辽在赤壁之战中吃了亏,今次,自然不敢大意,若我军撤退,他便会以为我军有埋伏,或者是设下了什么陷阱,如此一来,纵然是吴军大败而归,他也是不敢率军追击的。” 庞统看了杨林一眼,此人能将敌方将领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实在是难得。 合肥之战,是一场耗损曹军实力的战争,因此,庞统也并不着急。 杨林又道:“从一开始,我军就立于不败的境地,而曹军虽然人多,但却也只有任我军宰割,庞先生,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庞统也笑了,杨林一肚子坏水,这一次的合肥之战,他究竟又会有什么坏主意? 第二十一章相持 刘备率军入川,可谓顺风顺水。 原本刘备还在担心后方的东吴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在听到孙仁已经派兵进攻合肥去了,他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如今刘备派强将进攻西川,可谓势如破竹! 刘璋暗弱,虽然手底下也有猛将谋士,但却离心离德,刘备以皇叔自居,所率领的,是仁义之师,因此,刘璋手下的将领,并没有全力抵挡刘备军。 只消两月,刘备就连克白帝、巴东,向西川的腹部进军,刘璋大惊失色,忙调兵遣将,抵挡刘备。 这两位“皇室宗亲”,最终只能有一人能够胜利! 而曹操这方,正屯兵于长安,遇进攻西凉马腾及汉中张鲁。 马腾、张鲁恐惧曹操,私下已经结盟,若曹操进军其中的一方,另一方必然相救! 虽然曹操厉兵秣马多时,对于马腾和张鲁,却始终没有动兵,其原因,自然是后方的东吴,正举兵进攻合肥。 因为合肥的战况未定,致使曹操也不敢贸然出兵马腾、张鲁,他想等到吴军退兵之后,再从长计议。 但是事与愿违,曹操对张辽寄予厚望,以不下于吴军的兵马守城,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将吴军赶回江东去。 可惜的是,张辽谨慎,害怕东吴的火药,所以一直龟缩在城中防守,而东吴军队的举动就更加的奇怪了,他们浩浩荡荡来攻城,但是两个月的时间里,却只象征性的叫阵了五次,而每一次,吴军和曹军只要匆匆交手,就各自退兵了。 每一次,东吴的军队似乎都有机可乘,但是由于张辽担心对方有诈,所以都不敢追击,这样一来,双方竟然在合肥形成了相持。 战报每每送到曹操处,曹操都皱紧了眉头,再这么拖下去,东吴的军队一日不退兵,他就没有办法腾出手来攻打马腾和张鲁。 在赤壁之战中,曹操吃了东吴的大亏,所以,他对于张辽的谨慎并不怪罪,若是自己领兵,恐怕也会如此的。 曹操命人送去书信,嘱咐张辽认真守城,切勿大意。 而曹操,也希望东吴军队能够早日退兵,不过东吴不退兵,他也没有办法。 在合肥城中,张辽以及诸将也颇为劳心。 众将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未遇见过如此的军队,只是在城外驻扎,几乎就不进攻,每一次的小规模交战,连点死伤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战争? 乐进性子急,向张辽道:“张将军,如此守下去也不是办法,东吴的军队,似乎在和我们耗,倒不如命末将率军去将他们一锅端了,省得在这里看着烦!” 张辽道:“万万不可,若中了敌人的奸计,那可会全军覆没的!” 张辽是主将,所以乐进必须听从张辽的指挥,既然张辽不主张出城进攻,那么乐进也没有办法。 而张辽自己,也颇为郁闷。 敌人分明是来攻城的,但是却没有像样的进攻,他们背地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张辽最为恐惧的火药,在今次与东吴军队的交锋中,倒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张辽才格外的小心,若不能识破东吴的诡计,那么曹军是永远会受制于敌方的。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交战,是十分消耗粮食的,东吴的三万大军,长期孤悬在外作战,其粮草的消耗定然很快。 若是一般的军队,在对一座城镇久攻不下指挥,定然是会撤军的,但是东吴的这支军队,却似乎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合肥城内的粮草,足够大军吃上一年,所以在此方面,曹军应当比吴军更能耗,因此张辽认为,一旦入夏,天气炎热,吴军定然会退兵的。 除了张辽疑惑着吴军的战术,就连吴军的三军都督程普,也对吴军两个月来没有寸功感到不解。 原本程普想在一个月之内就拿下合肥,以涨东吴的士气,但是不想主公孙仁却送来了书函,嘱咐合肥不可短时间内拿下,需消耗一段时日,才可取下合肥,如果耗上了一定的时日,那么攻不攻下合肥,都没有关系。 程普对主公的命令,显得不可理解,通常说来,兵贵神速,但是这位主公竟然要求在短时间内不可占领合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程普甚至在想,若是自己在收到主公的书函前已经攻下了合肥,那么主公莫不是会让自己将合肥交还到曹军的手中,随后再命自己进攻一次? 不过既然是主公的吩咐,那么是一定要遵守的,于是程普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只让甘宁带兵去挑衅过合肥的曹军五次。 每一次都是张辽手下的部将出来交战,而甘宁虽然自诩武力惊人,但是却也讨不到便宜,每一次都是甘宁主动撤退,而曹军立即鸣金收兵,不敢再追。 在召集将领们商议如何进军合肥的时候,程普叹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要在入夏前攻下合肥,看来是没了可能了,若是贸然进攻,只怕会被主公责骂,在主公的下一封书函送到之前,我军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甘宁、吕蒙等将也不明所以,明明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但是为什么主公命令众人耗着,军队长期在外,对于东吴来说,可不一定是好事。 而鲁肃虽然猜到了一些端倪,却也始终想不通,主公命令只进军,不攻城,究竟是何意? 只有庞统最为清楚,而且庞统也非常佩服杨林的能耐,原来在大军出征之前,杨林已经向孙仁说明了此次进军合肥的方略了。 不过虽然是良策,但是若是以杨林的口说出来,只怕程普不会遵从的,因此,杨林便假借孙仁的书函来传达自己的作战方略。 这位军师中郎将,竟然能令东吴的主公对自己言听计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林才是东吴真正的支配者! 庞统是明眼人,也瞧得清楚,杨林在东吴的前途不可限量,看来自己决定随着杨林出征,是正确的选择! 第二十二章招兵 东吴的将士们还蒙在鼓里,不过却也只能在合肥城外守候。 没过几日,后方的粮草送来了,程普命人好生款待运粮官,也小心的嘱咐道:“请劳烦大人转告主公,三军将士迫不及待,望早日攻下合肥,以扬我东吴的威名!” 运粮官不说话,只在帐中用食。 而杨林则陪着一名运粮的军士来到了帐外,两人一步一步的走到僻静处,这位运粮的军士便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头的秀发。 杨林笑着说道:“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位运粮的军士,正是东吴的主公孙仁,孙仁命运粮官不可声张,自己混入到运粮的队伍中,运粮官一路上诚惶诚恐,好在主公并没有出什么大碍。 见到了杨林,孙仁也是颇为高兴,道:“杨林,我可想你了,这一次出征合肥,若是没了你,我并不放心,但是你却告诉我,这场战争的耗时日久,因此我想要你,只有自己到这里来了。” 自从杨林随军出征之后,孙仁除了每日思念自己的孩子惊天外,还格外的思念杨林。 而对于小惊天,孙仁每日有嫣儿前来报告小惊天的情况,但是杨林,孙仁却并不知道他的情况,久而久之,孙仁便思念了起来,于是才会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见四下无人,孙仁便投入了杨林的怀中,杨林抱着孙仁,感受着孙仁的体香,而孙仁,也在杨林的怀中感受到了甜蜜。 两人拥抱了一阵,孙仁才道:“杨林,你曾对我说过,合肥之战的目的,是要将曹操拖垮,因此我才写书信给程普,命他不可贸然进攻,不过,长此以往,恐怕军士们心生倦意,想要回家。” 杨林道:“仁,持久战对我方不利,但是对于曹军却更不利!在前方,曹操厉兵秣马,意图进攻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可是合肥之战一日没有停歇,曹操就一日不敢进攻这二人,曹操在前线,军队的军饷开支巨大,远胜于我军,因此,如此耗着,对曹操是最不利的!” 在杨林的说服下,孙仁也安心了不少。 正如杨林所言,两军交战,对于双方的损耗都极大,但是东吴只是单线作战,而曹操却是多线作战,只要军队孤悬在外,曹操的屯田之策便没什么效果,合肥之战的时日拖得越久,对于曹操就越是不利。 而此时的东吴,已经不同于往日了。 小小的番薯,已然在东吴的土地里耕种起来,并且没有占用现有的农田,而是种植在那些贫瘠的、农作物不易生长的土地上。 这样一来,东吴的粮食产量增产了好几倍,因此,对于前方的军粮,完全没有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仁才会放心大胆的施行杨林的作战反略,在合肥与曹军僵持…… 杨林又道:“仁,如今东吴形势稳固,百姓们丰衣足食,是时候招兵买马了,无需摊派丁口,这一次招兵,对士兵们提供俸禄,以雇佣的形式,相信民众们会踊跃参军的!” 孙仁纳闷道:“你的意思是……雇佣军吗?” 孙仁的口中,也道出了一个自己觉得生僻的字眼,所谓的征兵,便是规定每家每户必须有人加入军队的一种形式,但按照杨林的说法,似乎是用钱来雇佣军队,这对于孙仁来说,却是颇为陌生的。 杨林又道:“曹操的骑兵甚为强大,其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将昔日的青州军归为己用,这边是日后的虎豹骑,在赤壁之战中,我军虽然得胜了,但是却也是吃了虎豹骑的苦头的,若不是虎豹骑奋力保护曹操,只怕曹操早已被我军生擒了;因此,为了和曹操抗衡,我东吴也应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将这支骑兵部队纳入你自己的麾下,由你自己亲自接管,只听从你一人的命令,在危急时刻,这样的一支部队,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自己的亲卫部队?” 孙仁有些纳闷,不过也颇为兴奋。 若是将一支强大的军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毫无疑问,自己的政权将会更加的稳固! 于是孙仁道:“你说得对,杨林,那么我就照着你的意见,等我回柴桑之后,就开始招兵买马,对召来的士兵经过严格的审核,务必要选拔出一直以一当百的骑兵部队!” 在说完了招兵的事情之后,杨林便问道:“仁,我命你找来的人,你找来了没有?” 孙仁道:“人倒是为你找来了,不过杨林,你要这些人来干什么?这些人可是良莠不齐,也不服从管教,你让他们来,难道是为了协助我军攻城拔寨?” 杨林笑道:“仁,知人者善用,昔日孟尝君养门客三千,其中不也是有鸡鸣狗盗之徒吗?可是这些鸡鸣狗盗之徒,却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了孟尝君,所以,用人当不拘一格,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市井无赖,只要是对我东吴有用之人,都可以被我所用!” 孙仁也乐了,道:“杨林,你就一张嘴皮子厉害,什么事情,我都说不过你,既然如此,这百十名盗墓者,便划入你的麾下了,我倒要看看,你带着这么多贼人,究竟要做出什么事来!” 杨林向孙仁讨要的,竟是百十名盗墓者。 在东吴,盗墓可是非法的勾当,因此盗墓者,往往过着偷鸡摸狗的日子,在东吴的地位极其低下。 但是今次,东吴主公孙仁却破天荒的要召盗墓者进军效力,这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孙仁也对杨林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法理解,不过既然是杨林的要求,她也无法否认。 杨林向来不会做出毫无意义的事情,今次,孙仁也想瞧瞧,杨林这次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十三章突袭 春去夏至,转眼间,合肥之战已经进行了半年多了。 这可以算是历史上进行得最为平静的一场战争了,隔十多天双方才会交锋一次,而双方士卒的战死者几乎没有。 就连曹军的将领们,也对这样的战争有些厌烦了,像这样子打下去,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 当然,就算敌人消极应战,张辽等将也不敢怠慢,张辽依旧将每日的军情送到曹操处,而曹操也关注着合肥的局势。 东吴的军队一日不撤军,曹操就一日无法安心的进攻马腾和张鲁,可是,东吴的军队似乎是早有预谋一般,竟然在合肥耗着,弄得曹操支援也不是,不支援也不是…… 当然,战争是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的发展的。 七月的一天夜里,合肥城中突然出现了变故! 先是听到一阵喊声—— “着火了!” 这阵喊声立即将合肥城内值守的军士们给惊动了,所有人立即向失火的地方奔去,这起火之处,不是别处,正是合肥城中的粮仓。 足够两万多人的大军吃上一年的粮草,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付之一炬! 张辽等将也被惊醒了,作为主将,张辽忙组织军士救火,军士们从城中各处调来水,尽全力救火。 事到如今,张辽根本就没有时间查明起火的原因,他务必要将损失降到最小。 可是火势甚大,远水救不了近火,张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粮仓被大火烧毁,这可是大军的口粮…… 不过既然如此,张辽也无能为力,当下,只能使周围的房屋不受波及,在张辽的组织下,军士们忙将烧着的建筑物拉倒。 火势终于被控制了,但是突然间,张辽却听见了爆炸声! “轰~~~~~~~~~~~~~~~~~” 整个合肥城,都在颤动,可见爆炸的威力之大! 这个声音如此的巨大,并且也非常的熟悉,张辽的心中大叫不好,因为这正是自己在赤壁之战中曾经亲眼见到过的致命武器——火药! 听这声音,这火药的威力,竟然比在赤壁之战中的那些火药的威力还要大!! “报——”军士立即前来向张辽禀报,“启禀将军,城东被敌人炸开了一个洞,现敌人正从洞中涌入!” 可恶的吴军,竟然用火药将城墙给炸开了,他们竟然会想出如此的手段来。 张辽只觉得背脊一寒,但是事已至此,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抱怨,张辽忙组织本部人马,前去城东迎敌。 曹军已然是乱作一团,而东吴的军士则是有备而来,他们如潮水一般涌入到合肥城中,曹军的士兵根本就无法抵挡。 甘宁大笑道:“曹军的士兵们,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来进攻吧?今天,定要将你们系数歼灭!” 甘宁手持长刀,见到曹军的士兵就砍,不一会儿,就有十数人死在了他的长刀之下。 合肥城中火光通明,宛如白昼。 不仅仅是甘宁,吕蒙、程普也率着士兵们涌入城中,瞬时间,合肥城已经被东吴的士兵们给占了。 张辽、李典、乐进等将,慌忙中组织军士防守,但是却并没有组织起多少人马。 “曹军败了!曹军败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乱军之中大喊道,曹军的士兵们一听,瞬间就没了斗志。 李典建议道:“将军,要不我们弃城逃了吧!” 但是张辽却对李典的建议嗤之以鼻,道:“李将军,我等受丞相之恩,当以死为报,岂能就这样弃城逃走?” 虽然张辽自己也觉得合肥城大概守不住了,但是身为主将,他却是不能临阵脱逃的。 好在张辽本部所率的骑兵,都是骁勇善战之人,纵是全军都败了,张辽所率的骑兵部队也是不会败的! 在张辽的影响下,李典和乐进也收敛了心神,跟着张辽一起拼杀! 正如张辽所担心的那样,张辽所率骑兵,一路上只看见了曹军的士兵正在不断的阵亡和逃窜,整个合肥城,密密麻麻的全是东吴的士兵。 张辽也受到了东吴军士的顽强阻击,对方仗着人多,气势正盛。 可是张辽所率的骑兵可不是等闲之辈,张辽一声令下,军士们立即向前冲去,转眼间就将吴军的阵型给冲乱了。 吴军见张辽勇猛,便也不敢再以卵击石,只得任由张辽冲向城东。 在城东,几乎就全是东吴的军士,张辽知道,此时的合肥城内,曹军们早已经心胆俱裂,根本就没有办法阻击吴军。 现在唯一能用的,就只有自己麾下的这些骑兵了,当然,李典和乐进也是当世名将,有了他们相助,守城尚有一线希望。 张辽手持长戟,一路冲杀,很快就冲出了一条血路,吴军的士兵们,这才见识到了猛将的厉害。 一人立于马上,正是甘宁,甘宁正杀得正酣,见张辽冲杀过来了,他也来了兴致。 甘宁喝道:“原来是张将军,不愧是昔日吕布麾下的第一猛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世人传你有多么厉害,但是本将军偏不信邪,今日,定要将你生擒了!” 说着,甘宁持长刀与张辽交手。 张辽见甘宁威猛,也不敢怠慢,持长戟还击。 张辽与甘宁斗于马上,而李典和乐进二将,则率领骑兵继续冲杀。 虽然明知不可为,但是李典和乐进二将受张辽感悟,于是也奋勇杀敌,有了将领的身先士卒,军士们也受了影响,便不再那么恐惧,也开始反击吴军了。 不过即便如此,合肥城中的局势,却也是一面倒。 曹军先是粮仓失火,再被东吴被火药炸坏了城墙,从一开始,东吴的士兵们就在气势上占了优势,以至于东吴的军事攻入城中之时,曹军的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直到张辽等将率骑兵冲杀,才使得曹军的局势有了一点起色。 第二十四章退兵 如今吴军依然占据着优势,甘宁孔武有力,单挑张辽,而作为都督,程普却从大局入手,组织军士歼灭残余的曹军。 吕蒙率军突入城中,见到曹军士兵就杀,他年纪尚轻,血气方刚,此次合肥之战,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甘宁战张辽,因为他想要在武力上战胜张辽,因此没有让其余的兵士从旁协助。 可是张辽毕竟是当世名将,勇猛无比,只见他舞得一手长戟密不透风,而甘宁便立即落于下风。 张辽连刺了几戟,甘宁都疲于应付,险些受伤。 “果然厉害!” 甘宁喊了一声,便不再跟张辽独斗,退到了一旁,而张辽也不追,策马去和自己的骑兵部队汇合。 这一次的合肥之战,甘宁和曹军的诸位将军之间的交锋,都没有占到上风,这使他心有不甘,但是这毕竟是战争,他身为将领,不能以自己的一时喜好而耽误的军队的进攻。 于是在退下来之后,甘宁重新率领手下的将士,向合肥城的深处进攻。 此时此刻,其实大局已定,东吴的士兵们,占领了合肥城中的各处要塞,除了张辽所率领的那一支骑兵部队,曹军的士兵们降的降,死的死,再无法对吴军构成威胁。 就连张辽自己,也渐渐的失了信心。 若是在别的时候,在敌人已经实际上控制了合肥城的时候,身为主将的张辽,就应该弃城逃走了。 可是张辽却有着坚定的信念,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于是张辽带着李典、乐进两位将军,率领骑兵部队对东吴的阵型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张辽所率的骑兵部队不过一两千人,但是东吴的军事,却有一两万人,张辽的每一次冲杀,都有一种会陷入到敌人的包围圈中的感觉。 可是张辽以顽强的信念支撑着自己的行为,敌人的弓箭密密麻麻的射来,张辽的背上中了几箭,但是张辽却没喊过一声痛,带伤率军冲杀。 张辽要将合肥城从东吴的军士中夺过来,他的脑中,只想着这样一件事情。 跟随着张辽的骑兵部队,却在冲杀中人数越来越少,从两千人,到一千人,很快的,就只剩数百骑了。 李典、乐进共同劝道:“张将军,我们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退回去,重整阵势,定然能够卷土重来的!” 但是两位副将的劝说,张辽却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他依然率着骑兵冲入东吴军队的阵势当中。 纵然是吕布再世,如此拼命的冲杀,也会大量耗损体力的,就算是张辽的体力尚有余力,但是张辽座下的战马,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在张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来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今次大概会失败了,合肥城已经是东吴的囊中之物了,自己再怎么拼命,也是无法挽救的。 自己或是死,或会被东吴军擒获,但是,张辽的思想中,根本就没有投降东吴的打算。 自己原本就是吕布手下的将领,已然背叛过主公一次,而对于曹操,张辽不可能再一次背叛! 因此,如果合肥城失守,张辽是不会投降的,他会选择战死沙场! “东吴的贼子们,让你们瞧瞧我张文远的厉害!” 既然已经没了求生之念,张辽就更加肆无忌惮,他的战力又增加了几分,东吴的骑兵,根本就挡不住张辽的一击,就被挑落马下。 张辽只想在这样的冲杀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他的脑袋空空如也,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东吴的军中传来了撤军的命令。 “快逃啊!张辽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的!” “快逃!合肥城是占领不了的!” …… 东吴的军士们,在这样的喊声中,也都不想再与曹军纠缠,放弃了自己已经占领的合肥城,便匆匆忙忙的逃出城去。 李典和乐进连忙迎了过来,李典喜道:“张将军,我们成功了,我们将吴军赶跑了!” 乐进也道:“张将军,是你的勇猛,才使得东吴士兵放弃了占领合肥城,逃到外面去了!” 而张辽自己也颇为兴奋,终于将合肥城给守住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既然已经不用再以死为战了,张辽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便道:“传我的军令,军士们不可出外追击吴军,留在城中,收拾残留的兵力,并第一时间禀告丞相,寻求救援。” 东吴的军队虽然撤退了,但是如今曹军死伤惨重,难保东吴军士不会卷土重来,而张辽的做法,也是最正确的。 如今军队损耗大半,粮草也被烧掉了,这是定然需要曹操派兵来支援的。 虽然和张辽的军令已下,但是在战场之上,却并非所有的军士都遵从。 李典道:“张将军,骑兵已经追出去了,东吴的士兵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军士,他们要向东吴军队讨个说法!” 敌军撤退,乘胜追击,这是战争中的常理。 但是在与东吴的军队作战的时候,这样的常理是非常的危险的。 张辽大喝道:“不好!快令骑兵回来!” 说着,张辽等不及别人传令,便自己追出了城外。 张辽遥遥的看见了东吴军队撤退的背影,也瞧见了己方的骑兵们已经追了上去。 张辽虽想让骑兵们赶紧回来,但是却鞭长莫及,自己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到那么远。 正在张辽想要策马前行的时候,却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轰~~~~~~~~~~~~~~~~~~~” 又是一声巨响,火药在骑兵阵中爆炸,数十名骑兵被连人带马炸成了肉酱。 眼见敌人的武器如此的厉害,骑兵们这才打消了继续追击吴军的念头,也都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可恶的吴军!” 张辽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军撤走。 第二十五章增援 在夺回合肥城之后,张辽重新整军。 张辽在几近不可能的情况下,从吴军手中夺回了合肥城,军士对其顶礼膜拜,在张辽的威仪下,曹军士兵终于重新振作。 张辽命修复被炸跨的城墙,并让军士们时刻提防吴军再来。 不过就算是军士们重新集结,但是在夜晚的那场大战中,曹军还是死伤惨重,经张辽一清点,军士阵亡的人数已超过一万五千人,剩下的数千人,除了张辽亲率的骑兵部队,就只剩一些步卒了,其中多数士兵有伤。 张辽命人好生埋葬战死士兵的尸体,另一方面,立即向曹丞相禀告昨晚的战事。 在信中,虽然张辽胜了,但是他却没有居功,而是首先请罪,说自己不察,致使城中粮仓被烧,吴军用火药炸开城墙,鱼贯而入,曹军士兵奋力抵抗,终于将吴军击退,其中,李典和乐进两位将军当居首功。 这封信一抵达曹操处,曹操便明白了战况,可恶的东吴,竟然又用上了火药,所幸的是,张辽勇猛无比,才力保合肥不失。 曹操心中庆幸,有张辽这样的良将,真是一种福分。 但是吴军狡猾,再加上军士死伤惨重,因此,单单靠张辽的勇猛是没有办法阻挡东吴的军队的,于是曹操决定,暂缓进攻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又增派了四万人,支援合肥,并送上了粮草。 援军浩浩荡荡的抵达合肥城,李典和乐进两位将军大喜,如此军力,以吴军疲惫之师,怎么可能将合肥城攻下? 可是张辽却愁眉不展,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李典问道:“张将军,你为何事发愁?” 张辽道:“事有蹊跷,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李典又问道:“张将军有何事蹊跷,说出来让末将参详参详。” 张辽道:“我左思右想,忽觉得那晚上,我军实在没什么胜算,纵是我率骑兵冲杀,但是以那些兵力,又怎能将吴军打败呢?吴军退兵,令我觉得异常的蹊跷,而由于合肥城的局势,丞相不得不暂且放弃攻马腾和张鲁,实在是令人惋惜。” 面对张辽的疑惑,李典不能答。 而对于当晚东吴军队突然退兵感到怀疑的,不仅仅是曹军的将领,还有东吴自己的将士。 当晚的计策甚是巧妙,先是烧了敌人的粮仓,再炸垮城墙,使得军士们能够突入进合肥城,而曹军准备不足,已经自乱阵脚,吴军士兵们根本就没有遭遇到什么抵抗。 等曹军的士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数千人死在了吴军的兵刃下,按理说,若是理智的主将,定然会撤退的,但是张辽却并非一般将领,他视死如归,竟率着少数的骑兵,对抗数万东吴大军。 在张辽的勇猛之下,吴军竟然最终放弃了合肥城…… 甘宁道:“我与张辽战,却是落于下风,只是若是单单凭着张辽,是守不住合肥城的,可是都督,你又如何会命令撤军的?” 甘宁质问程普。 虽然甘宁是军中主将,但是他却并不了解主公孙仁的战术意图,撤军之事,自然是程普按着孙仁吩咐做的。 程普受孙仁密令,除非是自己让他取下合肥城,其它的情况下,不管曹军处于何等的劣势,都不能占领合肥城。 当然,对于程普,孙仁并没有说得太明,而程普身为东吴将领,自然对主公的命令非常遵从。 吕蒙性子稍急,道:“都督,曹军的援军刚到,应当一鼓作气,将合肥城拿下的,不然,若是曹军的援军稳定下来,再想攻城,只怕难上加难,到时候,火药也未必管用了。” 程普不置可否,军事会议就此结束。 将领们虽然迷惑,但是谋士们却有些醒悟了。 鲁肃在军中久了,见军队围而不攻,这才知道主公的良苦用心。 在会议散后,鲁肃特意找到了杨林,道:“杨先生,围而不攻,虚耗曹操的实力,这样的计策,是不是你给主公出的?” 杨林和庞统都相视一笑,杨林道:“子敬切勿谬赞在下了,主公如此聪慧,这计策自然是主公自己出的,在合肥城将曹操的阵脚拖住,便是阻挠了曹操的大计,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对长安虎视眈眈,如此心腹大患留着,对曹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鲁肃默然,合肥之战将曹操拖住,可不仅仅是保全了马腾和张鲁那么简单,若是再旷日持久,只怕曹操一方就会被拖垮了。 没想到主公虽然身为女子,却能够想出如此高明的计策出来,鲁肃现在由衷的佩服起孙仁这位女主了。 别过鲁肃,杨林对庞统说道:“庞先生,曹军吃了大亏,此时定然会非常的小心谨慎,我东吴若要攻城,只怕会损兵折将,这段日子,只怕不会有太大的战事,颇为无聊,因此,在下想去别处瞧瞧,庞先生可愿意随在下一起去?” 庞统问道:“不知道杨大人要去何处?” 杨林道:“今日主公已然传信给在下了,两万人的雇佣兵已经召集完毕,这是主公的近卫军,在下的目的,是要将这支部队训练成东吴最强的部队,丝毫不逊于曹军的虎豹铁骑!” 庞统笑道:“既然杨大人要去练兵,我自然是要跟去的,跟着杨大人,定然比在军中对着这些死板的将军来得有趣!” 杨林也笑了,道:“既是如此,那就让我两人暂且离开军中,为主公练兵去!” 于是杨林带着庞统,暂且向程普道别,程普知道杨林是主公心腹,此次离军,自然是受了主公的吩咐,因此程普不敢阻拦。 杨林在离开前,还特意嘱咐鲁肃道:“子敬,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切不可贸然攻城,纵然是合肥城内出现大乱,也是不可!” 鲁肃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答应了杨林…… 第二十六章训话 在杨林的建议下,孙仁在东吴全境招兵。 并非是摊派人数的征兵,而是付给加入军队的军士一定的酬劳,按照杨林的说法,这样的军士叫做“雇佣军”。 在招兵的公告中,孙仁强调,此次的征兵,是为了组建东吴的最强军队,所以,对军士身体素质的要求极高。 如今的东吴,已经算是国泰民安,由于番薯的大量种植,就算是前方有战事,百姓们的负担也不重,百姓们安居乐业。 因此民众们对于主公的招兵,非常的踊跃。 在招兵公告公布后的第二天,就有数万人前来应征,但是正如公告中所说的那样,此次的招兵,招的都是精锐。 虽然报名者众多,但是数月下来,经过一系列精挑细选,最终入选近卫军的人数,也只有两万人。 孙仁本想再多征些兵交到杨林的手中,但是因为杨林曾说过,宁缺毋滥,因此,她便将这两万人的队伍交给了杨林。 当然,孙仁只是负责将人交给杨林,其余的,便都是由杨林负责了,杨林也对孙仁说过,自己有大财主吴湘的支持,不需要另拨款项,不过孙仁还是给杨林送来了不少的军饷。 杨林所选择的练兵地点,不是柴桑,而是距离合肥较近的秣陵。 庞统跟随杨林来到秣陵,问杨林为何选在这里练兵,杨林道:“秣陵乃风水宝地,昔日始皇帝统一六国,定都咸阳,但始皇帝身边的方士却说,此处有天子气,于是始皇帝为了将此地的天子之气散掉,便将这里命名为秣陵。 不过那是数百年前之事了,今时今日,我主公励精图治,正是当打之年,而东吴的国势,正如日中天,而柴桑并非久居之地,合肥之战后,我便会劝说主公,将治所迁到秣陵来。” 庞统依着杨林的说法,观望秣陵之地,的确,此处风水极佳,只是所谓的天子之气,庞统却实在看不出来。 杨林与庞统说笑间,便来到了两万人的近卫军驻扎之地。 负责将近卫军带给杨林的,不是别人,正是诸葛瑾。 诸葛瑾见了杨林,立即恭维道:“杨先生,你在合肥为大军出谋划策,我已经知晓了,相信也只有杨先生,才能出如此的奇谋,只可惜,由于张辽勇猛,致使攻下合肥功亏一篑。” 前方的战事情况,后方自然也非常关注,只不过,以诸葛瑾的立场来看,却并不知道合肥之战背后的深意。 诸葛瑾只是单方面的认为,吴军没有攻下合肥非常的可惜,而曹军的援兵已经到了,要攻下合肥城,只怕又难上了一分! 杨林道:“诸葛先生,合肥之战,在下虽然勉力为之,但曹军强将如云,实在不易对付,现如今,在下遵从主公的命令,在此处训练近卫军,还请诸葛先生回复主公,在下定不负所托!” 诸葛瑾和杨林谈了些前线的战事,便也不再久留,径直回柴桑去了。 杨林来到两万人近卫军面前,近卫军们知道此人便是主公任命的长官,自然非常规矩,战得整整齐齐,等待着杨林的训话。 杨林见这两万人的部队,果然如孙仁说的那样,是经过了严密的精挑细选之后才召集来的,虽然这支部队还没有经过训练,但是军士们的底子相当不错个个身强力壮,精神抖擞。 见了这样的队伍,杨林自然也非常的高兴,朗声道:“军士们,我们是东吴的近卫军,也就是说,我们是主公的直属部队,在东吴的军队中,我们是最重要的部队,因此,我希望,近卫军要有近卫军的自觉,我们不仅要成为东吴的最强军队,也要成为全天下的最强军队!” 杨林虽是文人出身,但他说话,却非常的洪亮,就算在场有两万人,杨林也让自己的话传到了所有军士的耳朵里面。 军士们一下子就被杨林的话给吸引住了,全都屏住了呼吸,倾听杨林接下来的说话。 杨林又道:“既然要成为全天下的最强军队,那么就应当有此觉悟,要以牺牲性命的精神,去训练,去战斗,去与敌人拼杀,请相信,我们近卫军,将会享有全天下最高的军饷,将会享有全天下最高的荣誉,将会享有全天下人仰慕的眼神,为此,我们要不顾性命的去战斗,因为我们相信,我们的牺牲将会成为战争胜利的基石,我们的牺牲,将会换来家族的繁荣,以及整个东吴的繁荣!” 军士们听得兴奋起来,每一个人的心都在勃勃的跳动。 不能不说,杨林所说的话,非常具有煽动性,当今天下的价值观,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整个家族,为了封妻荫子而活。 杨林的话,正好切中了军士们心中所想。 这些前来应征的军士们,正是想要为自己的家族做些什么,而当他们听到了东吴的主公在召集近卫军的时候,便怦然心动了。 仗着自己孔武有力,正是报效家族的时候! 杨林继续说道:“军士们,为了让我们成为全天下的最强军队,我才会来到这里,现在,我们虽然连一匹战马也没有,但是请你们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将成为全天下最强的骑兵,就算是曹军的虎豹铁骑,也会臣服于我们!” 杨林之言,立即挑起了军士们的激情,军士们高声呼喊,以宣泄自己的情绪。 虽然是骑兵,但是杨林却并没有打算让近卫军如此快的上战场,当前东吴还不缺兵,因此近卫军还没有用武之地,当务之急,是要从基础开始,尽快的提高这支部队的整体素质。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不过所幸的是,现在合肥之战还处于相持阶段,前线战事稳定,还不需要杨林立即回去。 杨林在训话完毕之后,对庞统说道:“庞先生,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多待几个月了,也请庞先生随我一起,见证全天下最强军队的诞生吧!” 第二十七章苛刻 在训话完毕之后,杨林将两万人的近卫军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最初是一段山路,随后便是一片开阔地,在来到开阔地之后,两万名近卫军瞬间傻眼了! 这是什么?校场吗? 可是,却和一般用来练兵用的校场相差极大,有一些设施,众人根本就没有见到过! 就连庞统也对眼前的练兵场觉得诧异,问道:“杨大人,这就是训练近卫军的校场?” 杨林道:“是的,庞先生,这里正是全天下最强军队的训练之地,虽然场地不大,但是却足以让两万人操练了。” 说着,杨林便将近卫军带到了校场上,对众位军士说道:“军士们,这里就是你们今后日夜操习的地方,请别忘记,在没有成为全天下最强的军队之前,你们一个也不能离开这里!” 杨林恩威并施,使近卫军们都不寒而栗。 这处校场,自然是杨林命吴湘派人修建的,杨林将校场的图纸绘给了吴湘,让吴湘照着自己的图纸上那样建造,而吴湘与杨林合作久了,对于杨林所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这处练兵用的校场,除了一般的木人、箭靶等物之外,还修建有假山、护城河,另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杨林将这些东西的作用,一一的解释给近卫军听,道:“这是哑铃,是用精铁制造,重八十斤;这些木桩,是用来负重跑的;这是拉力器,重五十斤……” 杨林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见校场中的各种器物介绍完毕。 而面对杨林的介绍,不仅近卫军们都瞠目结舌,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庞统,也颇为诧异。 庞统道:“杨大人,你方才说的这些玩意儿,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杨大人真乃当世奇人,我对杨大人佩服不已!” 庞统所说的,可是真心话,作为江南名士,庞统向来非常自负,对于才能不及自己的人,庞统都看不顺眼。 但是自从遇到了杨林之后,庞统为人处世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因为杨林的奇思妙想,往往是庞统始料未及的,庞统便觉得,只要跟着杨林,便能够见识到更多的新东西! 杨林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庞统,而是将自己对于近卫军的训练计划给念了出来,在杨林高亢的嗓音下,近卫军们可算是听到了全天下最残酷的一种训练方式! “每日卯时二刻起床,集结完毕,每人负重围绕校场跑三圈! 辰时用早饭,对于没跑完的军士,不能吃早饭。 辰时二刻,引体向上,每人一百个。 巳时练站功,一个时辰,若不能完成者,禁止用午饭。 午时用午饭,午饭之后,未时,负重跑步,围绕校场跑三圈。 申时,仰卧起坐三百个,俯卧撑三百个。 酉时,每人举哑铃五百下,拉拉力器五百下。 酉时三刻,吃晚饭,对于没有完成的军士,不能吃晚饭。 晚饭之后,戌时负重跑校场三圈,完毕后便可回营休息。 这只是日常的训练内容,除此之外,每五日进行一次游泳训练,游护城河一圈,每十日进行一次野外的训练。” 杨林一边公布训练的项目,一边又向众位军士们解释这些项目指的是什么,比如说引体向上、俯卧撑等内容,杨林都亲自示范。 在杨林将训练的内容公之于众之后,众人的额头上,都直冒冷汗。 杨林的练兵方式,根本就没有留给众人休息的空间,这分明已经超过了人能够承受的极限,当今天下,就算是最苛刻的军阀,也不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练兵的。 不过杨林的练兵方式,也有令人欣喜的地方,那就是杨林将军士们的一日所食,从两餐变为了三餐,在当今的东吴,只有富人们能够享用一日三餐的待遇。 杨林知道众位军士有话要说,便道:“众位,若对我的练兵方式有什么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来。” 既然是杨林让说的,军士们自然非常踊跃。 一人道:“杨大人,近卫军是骑兵,为何没有骑马的练习?” 杨林道:“所谓的骑兵,并非是要骑到马上,在上马之前,必须要将基础打好,因此,我命你们训练的内容,便是为了增强诸位的基础素质,在基础打好之后,就算是骑在战马上,也如履平地。” 又一人道:“杨大人,近卫军并非水军,为何要训练游泳?” 杨林道:“别小看水,水可是最能训练军士平衡性的东西,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花大力气在这校场开凿护城河?在水中的训练,一个时辰,能够抵得上在地面上训练三个时辰!” …… 因为近卫军是杨林所看重的一支军队,所以对于军士们的训练,杨林可是非常上心的。 为了和近卫军拉近距离,军士们的每一个问题,杨林都耐心的回答,杨林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众位军士的问题逐一的回答完毕。 军士们也不再言语,他们个个神情凝重,因为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全天下最严苛的训练! 杨林环视了一遍所有的近卫军,随后高声说道:“众位军士,在你们的脑中,应当没有胆怯二字,请记住,你们是东吴乃至全天下最强的部队,在来到这里之前,你们已经经过了层层的选拔,若不是身体素质特别出众之人,是没有办法进入到近卫军的队伍中的! 现在,你们既然站在这里了,就代表着,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够经受住我所说的那些训练,请相信我,只要你们随着我一起,便能够成为全天下仰视的部队,你们将获得无数的荣誉和财富!” 杨林说完之后,近卫军们都跃跃欲试,他们心潮澎湃,个个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斗志。 就连旁观者庞统,也被杨林的话所感染,他相信,杨林所训练出来的这一支队伍,定然能够成为以一敌百的精兵! 第二十八章练兵 杨林给每一名军士准备了轻便的装束,而他也并没有给近卫军们休息的时间,在第二天,就开始了对近卫军的训练。 毫无疑问,杨林的训练方式是全天下仅有的,而训练的艰苦性,也是别的军队所没有办法比拟的。 第一天的训练,从天还未亮就开始了,数百名近卫军由于没有按时到校场集结,被杨林鞭笞,并被禁止吃早饭。 至于那些按时起床,并且开始跑步的军士,也并非一帆风顺。 杨林为每一位近卫军准备的木桩,足足有二十斤重,军士们将木桩拖在地上跑步,十分艰难,在两刻的时间内,跑完的军士不到一万人。 也就是说,第一天的早饭,有一半的军士没有吃到。 因为多数的军士没有吃早饭,所以作为教头的杨林,也没有吃早饭,跟着那些饿肚子的军士们一起饿,虽然庞统劝杨林用餐,但是杨林却摇摇头,说道:“身为教头,当以身作则,军士们都饿着肚子,我又怎能私自吃饭呢?” 在早饭之后,便是上午的训练。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因此,那些没有吃到早饭的军士,便更加的卖力,在单杠上,一百个引体向上是非常累的,不过两万名军士,都完成了这个项目。 而随后的站功,却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 原本以为只是站着而已,但是杨林却要求军士们以笔直的姿势站立着,不能随便乱动。 一个时辰,若是一直站着,自然是非常困难的,有数百名军士没有坚持下来,软倒在地,他们自然也失去了吃午饭的机会。 站功训练完毕之后,便是午饭时间,由于又有不少的军士没有吃饭,所以杨林却依然饿着。 到了下午,便还是基础训练。 负重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举哑铃、拉拉力器…… 一下午的时间,令所有军士们的体力疲惫,也有几十名军士没有完成下午的训练项目,致使没有晚饭吃,这其中,也有数人是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吃一餐饭的。 在吃饭时,一名未吃到饭的军士勃然大怒,高声道:“什么狗屁训练,这分明是要将人弄死!纵然是今天支撑下来了,明天若是撑不下去,只怕也是会死在这里的!什么近卫军?什么天下最强的军队?这分明就是杀人!” 这名军士的情绪非常的激动,他的咆哮声将所有吃饭的军士们都惊动了,一人缓缓的来到了这名军士的身边,道:“若你说我是在杀人,那么你大可以将我杀了。” 这名军士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就是教头杨林本人。 杨林一副坦然的姿态,手无寸铁,若这名军士动粗,只怕杨林无法招架。 可是,这名军士从杨林的身上,却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魄力,这样的魄力,令这位军士不敢对杨林有任何的想法。 见这名军士安静了下来,杨林又道:“没有吃到饭,这是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有力气在这里大喊大叫,倒不如省下一点力气,想想明日的训练应当如何坚持下来。” 杨林身旁的庞统也怒道:“你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就是因为你们中有人没吃到饭,杨大人也是和你们一起饿着的,说什么这是杀人?杨大人若真想杀人,用得着采用这种方式吗?” 杨林阻止了庞统继续说话,而是大声的对所有的军士说道:“军士们,我说过,你们是全天下最强的部队,既然是最强的部队,就必须忍人所不能忍,做人所不能做,这样的训练,别的军队,甚至是那些名将们,都没有办法坚持下来,可是我们可以,因为我们比起那些将领来,拥有更多的才华! 军士们,若是你们中,有认为自己不堪大用,无法经受住考验的,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杨林送你们回家的盘缠。” 所有人沉默了,虽然杨林如此说,但是校场上的众位军士,却没有一人离开! 大家继续用餐,就连那位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军士,也冷静了下来。 晚饭后的训练波澜不惊,所有的军士都完成了训练项目,随后便回营休息去了。 隔天的训练,军士们的精气神明显改观了许多。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赖床了,所有的人都集结到了校场上,在两刻的时间内,每一名军士都负重跑步,完成了任务。 早饭,两万人整整齐齐的用餐,场面非常壮观。 而杨林,也许久没有吃饭了,这一日的早饭,他吃了不少。 随后上午、下午、晚上的训练,虽然也有军士没有完成,但是其数量,已经比第一日的时候少许多了。 如此反复,杨林带近卫军训练,一日一日,便习以为常了。 军士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杨林的带队训练的方式,不管是日常的训练,还是每隔五日的一次游泳训练,或是每隔十日的野外训练,军士们都能够驾轻就熟的完成。 随着训练一天天的累计,军士们的体格也在一日一日的增长,虽然这支军队还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只要一见到这支军队的风貌,便能够知道,天底下无论是哪一支部队遇见了东吴的近卫军,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在闲暇的时候,军士们会吵着让教头杨林来给他们讲故事,因为杨林是说书人出身,因此他的故事讲得很好,军士们也爱听。 比如说“兄弟营”的故事,虽然故事中的人物都是职位最小的士兵,但是士兵们之间的情谊,却令人感动。 在故事的最后,杨林还对战争本身发出了控诉,道:“战争原本就是当权者的把戏,而军士们,不过是当权者棋盘上的棋子,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权者谋得了天下,他又怎么会记得那些曾经牺牲的士兵呢?” 杨林的控诉,立即遭来了军士们的共鸣。 随后杨林又道:“虽然我们是军士,但是战争却并非是我们的目的,以战止战,才是我们最需要做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驯马 杨林所言,连庞统也听得迷糊了,他不知道,杨林所说的是出自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 以庞统对杨林的了解,杨林是断然不会说出“以战止战”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的。 不过不能不说,杨林对战争的一番言论,倒是引起了军士们的共鸣,军士们听了杨林的话后,尽皆叹服。 庞统也隐隐的感觉到,现在的这支近卫军,在训练出来之后,很可能所听从的,不是东吴的主公孙仁的命令,而是杨林的命令! 当然,无论事态怎么发展,庞统都是喜闻乐见的,他对于东吴的主公,并没有十分的忠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年就过去了,近卫军的军士们的苛刻训练,也逐渐成为了常态。 现在,由于跟不上日常的训练而不能吃饭的军士已经没有了,不仅如此,在完成了日常的训练之后,军士们还自己增加训练的量,不过这却被杨林给制止住了。 杨林道:“虽然增加操练的量是好事儿,但是对于人的身体来讲,每日所能承受的训练量却是一定的,超过了,反倒是身体疲惫,因此,以我所制定的训练量来训练,是最好的。” 在杨林的建议下,部分加练的军士才停止了下来,不过也有不听劝的,每日增加跑步的距离,或是增加自身负重的重量等,杨林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的近卫军士兵们,已经个个身强力壮,而此时此刻,这支骑兵所配备的战马才刚刚运送到。 所运来的战马只有一千匹,还没有办法装备完这支两万人的部队,好在杨林说这些战马也是操练之用的,并非是用来作战的。 若是普通人学骑马,没有基础的话,在不熟悉马的习性的情况下,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骑马奔驰。 可是杨林所培养的这支近卫军却不一样,近卫军的军士们在杨林的严格训练之下,身体的各项素质都发生的质的飞跃,尤其是在平衡性方面,近卫军的军士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从马上被摔下来。 杨林所命人送来的这一千匹战马,都是精壮的野马,并且杨林还特别嘱咐,这些野马必须是没有经过驯化的,要有烈性。 因此,孙仁花了大把的工夫,才找来了这一千匹野马来。 驯马,成为了杨林交给近卫军军士们的又一大功课! 一千匹野马,放在校场上,杨林让军士们轮流骑上马背驯马,还作了规定,谁要是先将一匹马给驯服了,这马就归谁了。 军士们可经不起**,在杨林的鼓动下,立即一个一个的骑上了马背。 所谓野马难驯,这些野马被逮到,都耗费了大把的精力,现在要想将它们驯服,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近卫军们一个个身强体壮,不过一骑上马背,却都被桀骜不驯的野马给摔了下来。 有的军士被摔得很重,不过好在他们经过了杨林的严格训练,就算从马背上重摔下来,也并无大碍。 杨林教授给军士们的平衡之术,在这个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就算是没有装上马鞍的野马,军士们在野马的背上,靠着抓扯野马的鬃毛,也能够支撑片刻。 而野马一次又一次的将骑上自己的军士们给摔了下来,但是每一次所用的时间却越来越多,这自然是军士们已经习惯在马背上颠簸的关系,而野马的体力,也被军士们耗损了大半。 随后,有一名军士骑在了马背上,便再也不下来了。 那匹被骑的野马,也不再拼命的抖动身体,而是乖巧的在原地踱步,就这样,一匹野马终于被驯服了。 有了第一匹,便有第二匹。 一千匹的野马,在经过了大半天的折腾之后,就这样被杨林所率领的近卫军们所驯服了。 看着一千名军士们镇定自若的骑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杨林也颇为欣喜,道:“以自己的能力驯服的马匹,远比从别人那里得到已经驯化的马匹好得多,马有灵性,崇尚强者,你驯服了他,他就会跟定你一辈子,从今以后,与马匹一起上阵杀敌,无往而不利!” 对于率先驯服马匹的一千名近卫军,杨林知道这是近卫军中的佼佼者,因此,杨林委命他们为近卫军的先锋。 杨林道:“诸位军士,战马就如同你的家人一般,请定要好生对待,等日后,在这战马上,我会配上盔甲,你们可不仅仅是一般的骑兵,你们是‘重甲骑兵’!” 杨林将自己心中对于这支近卫军的畅想说了出来,不过,要装备一支重甲的骑兵部队却并非易事,首先,需要战马和骑兵具备一定的素质,再来就是盔甲等装备的问题了…… 当然,更多的事情还需日后来做,杨林所训练的这支近卫军部队,当前最需要的,是打好基础,为日后战争做准备! 既然战马已经送来了,因此,杨林便在训练中,加入了一些马上的训练,不过骑马训练却只是额外增加的,杨林所看重的,依然是日常的基础训练。 杨林在对近卫军们的训练中,不断的增进和近卫军们的感情,还在近卫军中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庞统一直观望着,从未开口提过什么意见,不过庞统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这支近卫军,他们的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东吴的主公,他们的眼中,只怕只有杨林一人而已。 在闲暇的时候,杨林给近卫军们讲故事,所讲的,都是军队里的故事,军士们爱听,而他们对于杨林的依赖程度,也越来越重! 不过算算时日,杨林训练近卫军已经有一段时日了,现在合肥之战悬而未决,杨林是时候去合肥看看了。 于是杨林将训练近卫军的任务交给了庞统,嘱咐庞统照着自己的日常训练进行就可以了。 庞统虽然嘴上答应,但是心中却不断的嘀咕。 这支近卫军现在已经是杨林的囊中之物了,无论自己再怎么训练,他们忠心的,也只是杨林而已…… 第三十章局势 建安十六年,六月。 不知不觉间,合肥之战已经相持了一年之久。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吴军与曹军双方都颇为平静,并没有立即就进行大战。 不过也有例外,东吴曾对合肥城展开了一次突袭,先烧掉合肥城内的粮仓,再炸垮城墙,吴军鱼贯而入,合肥城岌岌可危。 所幸的是,曹军有大将张辽镇守,张辽几乎以一己之力,将合肥城从无吴军的手中夺回。 不过正是因为曹军死伤了不少兵力,曹操才被迫改变计划,不再急于进攻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而是全力防守吴军。 曹操派兵增援合肥,又送去了足够的粮草,但是当援军一到,吴军却又消沉了,他们只在城外驻扎,并无进攻合肥的打算。 不过张辽也不敢贸然的向东吴的营寨发动攻势,他害怕东吴的火药,怕在突袭东吴的时候,己方中了火药阵,那可不仅仅是损兵折将这么简单了,稍不注意,己方就会全军覆没。 张辽以稳为主,只守不攻,虽然略显保守,但却是目前的最佳战术。 张辽认为,以己方的实力,自然是比东吴的军队能耗的,但是事情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东吴军队的持久能力,远远超出了张辽的想象。 东吴的粮草,从后方源源不断的送来,不过在战前,张辽曾经估算过,以东吴的实力,所能够支撑军队作战的期限,最多只能是一年。 可是如此耗了一年之久,东吴的实力却未见衰退,这令张辽有些瞠目结舌,怎么和他的料想不一样? “东吴怎么有这么多的粮草的?不仅仅是粮草,打仗是需要军饷的,东吴这弹丸之地,又怎么支出这么一大笔的军饷?” 在张辽纳闷之际,己方的实力却有一些吃不消了。 在好不容易守住了合肥城之后,新运来的粮草,却也并非安稳,三个月之内,粮仓又被烧了四次。 每一次粮仓被烧,城中都大乱,张辽只能命令在灭火的同时,提防吴军的进攻。 所幸的是,这一次吴军并没有打算趁人之危,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城外,并没有攻城的想法。 张辽能够全力组织救火,但是粮仓被烧,还是令张辽头疼,张辽只得写信向曹操要粮。 如此反复,直到粮仓第四次被烧,张辽才发现了蹊跷! 原来在合肥城的地下,已经被人挖出了数不清的通道,歹人能够通过这些通道,悄悄的进入到合肥城中做坏事! 张辽恨得牙痒痒的,贼人在地下挖出这么多的通道,却并没有被己方所发现,可见贼人的技术之高明,他们毫无疑问是专业的,就像是生活在地下的老鼠一般。 后来张辽才知道,这些挖地道的人,都曾是盗墓贼,盗墓贼整日与铲子为伍,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在地下挖掘。 “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张辽有气却发布出来,他知道这是东吴贼人的诡计,但是却没有办法对吴军做些什么,若是这个时候因为愤怒而出击,只怕是正中敌人的下怀。 由于数次粮草被烧,再加上在合肥城中与吴军对峙这么久,因此曹操一方的实力,也在虚耗中折损了不少。 在曹操写来的书信中,曹操虽没有明说,但也稍稍透露出和解的意思。 就算是曹操对东吴恨之入骨,但是也经不起在合肥城如此的虚耗,只要吴军一日不退兵,那么曹操就根本没有机会腾出手来去进攻别的豪雄。 不过既然只是暗示,那么张辽便没有理会,这一场战争,张辽的确打得有些憋屈,所以,他也不想就此与东吴和解…… 虽然张辽也隐隐的感觉到,这场战争,己方受到了吴军的牵制,并且现今东吴的实力,说不定比己方更加的能耗,但是张辽却有着一位将领的尊严,坚信自己一定能在战场上打败吴军! 因此,张辽所率领的曹军,在合肥城与程普所率领的吴军僵持着,双方都没有妥协的打算…… 另一方面,刘备攻西川,节节胜利。 杨林送给刘备的军事地图,比以往的地图都要详细,连西川境内的每一条小道都绘在图上,刘备正是因为有了这张地图,攻西川才如此的顺利。 最初的时候,刘备也曾怀疑过杨林所献的地图有诈,因此他颇为谨慎,但是战事日久,刘备使用这张地图的次数也就越多,而杨林所绘制的地图,与西川的地形丝毫不差。 刘备便将这张地图当成了至宝,每日小心保存,军队全靠了这张地图,才在西川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攻下了巴东、白帝。 建安十六年初,刘备攻破了江阳郡,对德阳虎视眈眈。 至于益州之主刘璋,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军队会溃败得如此迅速,他曾写信向刘备求和,要平分西川。 但是刘备士气正盛,哪里肯和谈,于是杀了使者,将首级送回成都,刘璋大为沮丧,只好勉强迎敌。 刘璋向张鲁求救,但是张鲁却对此并不关心,而且曹操对汉中一直觊觎,张鲁就算与刘璋交好,也不可能分兵救援刘璋的,更何况,张鲁与刘璋是世仇! 由于群雄无视刘备攻川,因此刘备才再无顾忌,手中有宝贝地图,西川是刘备的囊中之物。 建安十六年的天下,两场战争最引群雄的关注,一是刘备攻川,二则是东吴的军队攻打合肥。 两场战争虽然相隔千里,但是却与天下之后的局势息息相关。 作为盟友,刘备在兴奋之余,也会命人送书信到柴桑,祝东吴早日攻下合肥,刘备的信中还说,既然两方已是盟友关系,那么就当同气连枝,待自己攻下西川之后,定要使双方商人密切往来。 如今的刘备,对于友好的东吴,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 第三十一章开诚 杨林再一次回到了合肥,与东吴的军队汇合。 对于自己这数月来去了哪里,杨林无可奉告,而程普等将也并没有执着询问,因为他们都知道杨林是主公的心腹之人,他的行踪,只需向主公一人报告即可。 合肥之战,在杨林走之前和杨林回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隔三岔五的,程普命人前去挑衅,但是当与曹军交手之后,吴军就立即撤退了,双方根本就没有死伤。 军士们在合肥待得久了,都有一些倦意了,不过程普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主公的密令。 在上一次差一点攻破了合肥城,而被炸药炸掉的城墙,已经在张辽的指挥下修补完毕了,再也没有留给吴军什么好机会…… 不过虽然曹军防守严密,他们的内部却不得安宁。 令程普欣喜的是,曹军的粮草,竟然被连续烧掉了好几次,到了最后的一次,曹军才发现,在合肥城的地底下,竟然挖出了无数条的密道。 那些被杨林雇来的盗墓者们,既然已经被曹军给发现了,再继续挖掘密道无疑是找死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便纷纷的露面了。 当程普等将见到这么多的盗墓者时,才大感惊奇,没想到杨林竟然出了这么歹毒的主意,还与三教九流之人为伍…… 当然,无论如何,盗墓者的行为对于东吴一方是有利的,因此程普非常友善的遣散了这群盗墓者,并给予盘缠,让他们能够改邪归正。 直到杨林回来之后,程普才旧话重提,道:“杨大人,既是对我军有利之策,当与我告知为好,我命军队好生掩护,也不让那群盗墓者有半分危险。” 杨林却道:“程将军,此是主公秘策,主公命在下去找盗墓者,为的便是烧掉曹军的粮草,而主公也特意嘱咐,此事不能告知任何人,因此在下才守口如瓶,还请程将军见谅。” 虽然杨林所说的并非全是实话,但是在程普听来,这起码中听,于是程普也不去责怪杨林,而是改而询问其它。 程普道:“杨大人,我军与曹军在此地僵持已久,如今进不能胜,退又无处可退,我军甚是尴尬,末将曾书信询问主公,合肥之战,当何去何从,可是主公却回复说,一切等杨林回来之后再说,杨大人,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此战,我军应当如何?” 鲁肃也道:“杨先生,此前,你叮嘱于肃,纵是曹军城中大乱,也切不可攻城,肃一直铭记于心,虽合肥城中因为粮草被烧,数次大乱,但我军却并未贸然进攻。杨大人,如今你已然回来,肃想问你,我军是攻还是退?” 杨林微微一笑,在离开近卫军之后,杨林并没有和孙仁联系过,也没有告知孙仁什么注意事项,现在,孙仁竟然向前线的将领这么说,也就是说,她已经将前线的部署交给自己了。 既然如此,杨林便也毫不退让,道:“诸位将军,可知主公的真正用意?” 在座诸将,有的晃着脑袋,不明所以,而有些则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杨林也不管诸将究竟知道与否,此时此刻,已经是可以将所有的事实公之于众了。 杨林道:“诸位将军,其实主公命我等进攻合肥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拖住曹操的脚步,不让曹操的势力继续扩张,我等只要在合肥耗着,无论胜负与否,曹操都不敢轻举妄动,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便有了喘息之机,等这两人的势力稳固之后,便能够从西北面牵制住曹操。 当然,除了拖住曹操的脚步之外,此战的目的,还是为了耗损曹军的实力,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曹操采用屯田制,制后方稳固,纵是赤壁之战大败,也未能损伤其元气,群雄之中,数曹操最强,曹操当之无愧。不过现在,我东吴因为种植了番薯,在农业方面,已胜了曹操半筹,若是比消耗,曹操并非是我方的对手,不过曹操却毫无察觉,自以为是,除了增兵支援合肥之外,还数次送来粮草。 曹操的实力在悄悄的变弱,而我方的实力却未受影响,因此,我军进攻合肥的目的已然达到了,至于究竟攻下还是不攻下合肥城,那就无关紧要了。” 杨林之言,令众将恍然大悟,就算是鲁肃这位已然知晓此战目的之人,在听了杨林的详述后,也真正体会到了主公的良苦用心。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能不说,孙仁主公的此计神妙,在潜移默化之间,就损耗了曹操的实力。 也有不明所以的,甘宁问道:“杨大人,单单是烧掉了曹军的粮草,又或是杀掉了曹操的数万兵士,就能说曹操的实力被耗损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曹操实力雄厚,又岂能因为此战而消耗殆尽?” 杨林笑道:“若曹操的实力真的消耗得太多了,只怕这老贼早已察觉了,而对于合肥,他只怕早已做其它打算了,正是因为曹操并没察觉,他才会不断的向合肥增援。 事实上,曹操的实力衰退,并非在现在就能看出来,此战结束之后,曹操为了权霸天下,定然会向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发难,可是他却未想到,己方的实力已受损,而马腾和张鲁的实力却日益稳固,他与这两方交战,自身的实力便会大损,但是,当曹操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杨林这么说,众将才听明白了。 这就好比一个武功高手,伤人在内,对手受了内伤却不察觉,但是当对手和另一人大打出手之后,他才会察觉到自己受的伤是多么的严重,可是,纵然是发现自己受伤了,那人却也没有时间再后悔了。 第三十二章议和 既然孙仁主公将合肥之战的定夺权交给了杨林,杨林自然也当仁不让。 在深入的分析了曹操一方的实力之后,杨林便道:“现在,我军和曹军,在合肥已经僵持了一年多了,我军拖住了曹操对外扩张的计划,而曹操也在对峙中,实力不断消耗。我东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事到如今,是否攻下合肥城倒也无关紧要了,再耗下去,对于我方反而不利了,因此,该是我军退兵的时候了。” 若是在平日,杨林这么说,只会被程普以扰乱军心为名惩治,但是如今杨林已经将合肥之战的利害关系逐一分析了一遍,众将听得头头是道,照杨林这么来说,的确,退兵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只要东吴一退兵了,曹操便会继续开始对其它豪雄用兵,到时候,东吴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以了。 不过对于退兵,程普却有所顾虑,道:“如今我军与曹军僵持,我军实在骑虎难下,若单方退兵,难免曹军不会倾巢而出,击我军暮归,到时候,我军危矣。” 杨林笑道:“昔日高祖打败楚霸王,也是击其暮归,因此,程将军有此顾虑,倒也无可厚非,而我军虽然要退兵,但若真的就这么一声不响的退走了,只怕曹操老贼心中也会起疑的,所以,我军不能就这么白白的退兵,在退兵之前,我军应与曹军谈谈,在合肥待了这么久了,重要讨一些好处吧?” 杨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与曹军和谈,双方互谈条件,待和谈结束之后,双方划清界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程普道:“杨大人所说,正和我心意,相信这也是主公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们就照着杨大人所说的去做吧!” 计议已定,程普立即派人送书信至柴桑,在书信中,程普还特别强调,和谈的主意,是杨林出的。 果不其然,因为程普在信中说了是杨林的意思,那么在孙仁主公的回函中,也一口认同了众将的决定。 孙仁在回函中还特别说了,既是和谈,那就是以和为贵,对于物利上的讨要,不必狮子大开口,军士们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东吴的主公孙仁,将和谈的具体事宜交给了杨林,杨林在外,能够临机决断,可以先斩后奏。 程普收到孙仁的回函之后,便召集众将,宣读主公回函,并且商议如何与曹军和谈。 第二天,甘宁便陪着杨林来到了合肥城下,虽然甘宁想要多带些军士护送,以免杨林太靠近合肥城而遭到不测,但是杨林却回绝掉了。 “甘将军,如今我军气盛,怎么害怕曹军使手段的?” 在杨林的执意要求下,甘宁便和杨林两人前往。 合肥城的守军一见到敌方只有两人前来,都觉得诧异,其中一人是甘宁,曹军士兵倒也识得,是东吴的将领,至于另一人,身上竟没穿铠甲,看来只是一名文官。 合肥城的守军以为是敌人来攻城,想要放冷箭,但是张辽却阻止了军士放箭,他也觉得奇怪,为何东吴会只派两人来到合肥城下。 杨林抬头看着合肥城的城墙,以及城头上站着的曹军的士兵们,随后,他朗声道:“在下东吴从事杨林,有要事与张将军商谈,还请张将军下城一谈!” 军士们看杨林,以为只是一名文弱书生,但是他声音洪亮,令诸位曹军的士兵非常诧异。 张辽在城头上,自然也听见了杨林的话,对于杨林,张辽并不认识,于是也不能做出任何的评价。 杨林说完后,甘宁也朗声道:“怎么了,曹军的士兵,只不过是些缩头乌龟吗?我们只有两人前来,如果你们连这样也认为是陷阱的话,那么我军就无话可说了!” 甘宁刚一说完,杨林就制止了他。 张辽身旁的乐进怒道:“这些东吴蛮子,看来又想出新的花样了,只让两人来骂战,真以为我军士兵都是草包吗?” 乐进、李典两将都觉其中有诈,但是张辽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看东吴来人的态度,实在不像是有什么陷阱的样子。 于是张辽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城,虽然乐进、李典阻止,但是张辽只是道:“二位将军,我若闭门不见,只怕损了丞相的威名,现在对方只有两人,我倒是不怕他们的,若我真遇到了不测,还请两位将军代我守城,不可让东吴士兵攻入合肥城一步!” 张辽安排妥当了,便骑马出了城。 张辽一出城,城门就立即紧闭,张辽策马缓缓来到了杨林面前,问道:“阁下说有事对我说,请问一下,究竟是何事?” 甘宁看着只身出城的张辽,技痒难耐,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张辽数次单挑,都是落于下风,甘宁心有不甘,总想着有朝一日要在武力上胜了张辽。 如今和谈在即,只怕今后,再无与张辽单挑的机会,所以甘宁手痒,想和张辽再大战一场。 不过此次,却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因此就算甘宁想要动武,却也克制住了自己。 杨林笑着扫了张辽一眼,不愧是五子良将之首,果然威风凛凛,只可惜,这样的将军,却并没有为东吴所用。 当然,杨林并不在意一位强将是隶属于谁的麾下,因为在他的战术里,无论是水战还是陆战,将领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的。 杨林在马上,对张辽微微一拜,说道:“张将军,在下此次来,是因为受了主公的密令。今我军与你军在合肥对峙,双方虽互有胜负,但合肥城固若金汤,我军若再攻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到时候,东吴与曹丞相,只怕会成为其它豪雄的盘中餐。我主仁慈,不想再看见双方士兵的死伤,因此,主公便命在下来与将军和谈,双方划定界限,互不侵犯。” 第三十三章谈判 张辽听得诧异,东吴军队进攻合肥,双方互有胜负,相持已一年有余。 可是为何,东吴却在此时此刻派人来和谈,难道说,是东吴的后方不支,已经无法补给前线的粮草了? 可是无论如何,和谈是当下曹军最想要的结果,曹军在合肥就这样耗着,已经使曹丞相不能够攻打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以扩张势力,若是与东吴签订了合约,双方互不侵犯,那么曹丞相便能够腾出手去对付其它的豪雄。 张辽问道:“杨大人,东吴有意议和,也是好事,只是我曹军士兵,死在吴军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请问一下,东吴如何告慰我死去士兵的在天之灵?” 张辽所指的,可不仅仅是在合肥之战中死去的士兵,还包括在赤壁之战中,死于吴军诡计下的士兵们。 甘宁听得火冒三丈,我方已然来议和了,没想到,张辽这匹夫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但是杨林却并不为所动,笑道:“张将军,我主仁慈,不忍两军士兵死伤,故而前来议和,相信对孙曹两方来说,议和都是最好的结果。如今曹丞相意欲平定西北,一定不想在东南方再受制约,议和之事,对丞相来说,必定是利大于弊,相信将军心中也很清楚,对于双方停战,将军定然是巴心不得的…… 此次议和,我方诚心诚意,张将军也不必以需告慰死伤军士为名胡乱加价,如若张将军想要因是我方先提出议和之事而狮子大开口,乱谈条件的话,在下便会禀明主公,说曹军虚以委蛇,不值得议和,当与之拼得鱼死网破。” 杨林一副伶牙俐齿,说得张辽哑口无言。 诚然,议和之事,对于曹军来讲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张辽自己的心中也很清楚,站在曹军的立场上来讲,能与东吴议和,对于曹军是最好不过的,相信曹丞相也会如此想的。 张辽搬出了死去的军士,只是想己方在谈判的时候处于有利的境地,没想到却被杨林一眼就看穿了吗,因此张辽无言以对。 良久,张辽才道:“杨大人,事关重要,此事末将不能擅自下定论,还请末将禀明丞相,让丞相定夺。” 言罢,张辽便转身回城。 而这也是杨林意料之中的,虽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像和谈这样的大事,单单是在外作战的将领,恐怕是做不了决定的,此时,就算是张辽胆大包天,替曹操做了决定,只怕双方的协议生不了效。 于是杨林便和甘宁回己方营寨,等着曹军的消息。 又过了几日,曹操派来与东吴和谈的人到了,赫然便是荀彧! 要知道,荀彧可算是曹操的头号谋臣,曹操的诸多方略,都是出自荀彧之手,既然曹操派来荀彧作为和谈的代表,可见曹操对于此次的议和是多么的重视! 和谈的地点,定在合肥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由东吴的军士搭建凉亭,供参与和谈的双方代表坐。 此时的杨林,与荀彧面对面坐着,荀彧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和杨林的年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和谈桌上,两人都显得比较收敛,直到品了一杯茶之后,荀彧才率先开口,道:“张辽将军八百里加急送来书信,丞相一看,竟然是东吴意与我方议和的消息,丞相左思右想,终认为此乃头等大事,于是不敢怠慢,特派我来与东吴的代表议和。 我初想,东吴之主是名女子,在能力上较男子有所不足,因此,辅佐东吴之主的人,定是人中龙凤,可是今日一见,没想到与我和谈之人,竟是一名如此年轻的青年俊杰,真令我叹为观止。” 荀彧的话,说不上恭维,也算不上讽刺。 杨林诚恳道:“荀先生,我主孙仁虽是一名女子,但她所拥有的才干,却不亚于须眉男子,如今东吴在主公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老百姓安居乐业。至于荀先生所说,辅佐主公之人是人中龙凤,那倒不假,我东吴文有张昭、张纮、鲁肃、诸葛瑾,武有程普、甘宁、吕蒙,真可谓人才济济,至于在下这样的南郭先生,便也只能打打杂,干干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杨林在字里行间中,对自己讽刺了一番,这令荀彧不由得想起了晏子使楚的故事。 若是比嘲讽人,荀彧自认为不比杨林逊色,不过当务之急,是要与东吴议和,这也是曹操所交给荀彧的头等重要的任务,因此荀彧不敢怠慢,便转移了话题,道:“杨大人,你既是东吴的代表,便应当知道,议和之事,对于双方来讲,是最重要的,因此,希望杨大人能够禀明你主孙仁,对议和之事,当求同存异,以百姓为重,以自身得为轻,尽量促成议和,如何?” 杨林恭敬道:“荀先生所言,在下也深有所感。想当初,主公在赤壁之战中大胜,便有些忘乎所以,又加上荆州被刘备所占,因此主公才想要北进,朝准合肥,意图开疆扩土。原本对于合肥,我军势在必得,但不想合肥有强将驻守,我军虽耍了些小聪明,也差点攻下了合肥城,但是张辽等将军勇猛无比,竟生生从我军手中,将合肥城重夺回去。 现我军与你军,在合肥城僵持,已经一年有余,都处于进退两难之境地,因此我主才回心转意,为百姓计,为军中将士计,才授意我等,与曹军议和,从今往后,双方各占据其领地,互不侵犯,互相资助。” 杨林侃侃而谈,道出了东吴和谈的缘由。 若真是以此来理解,那么东吴便是被迫议和的,若真是如此,曹操又怎么会派荀彧前来,径直让张辽率军打过去不就得了?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荀彧早知道东吴军狡猾诡诈,他们虽来议和,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被迫的,倒像是主动议和,因此对于吴军,荀彧还有曹军的一干将领,没有人敢大意。 第三十四章协议 荀彧谓杨林道:“杨大人,孙曹两家,本就应同仇敌忾,为汉室出力,赤壁一战,虽我军败了,但曹公却从未放弃,今厉兵秣马,挥师西北,全为汉室天下!东吴之主能以大局为重,曹公也颇为欣赏,在出来前,曹公特别嘱咐我,与东吴议和,可让之利,尽管让与东吴,相信东吴女主深明大义,定能明白曹公心意。” 杨林也道:“承蒙曹公看得起,在下必定禀告主公,天下之势,以曹公马首是瞻——只是在下不知道,曹公如何让利于我东吴?” 荀彧道:“曹公说了,刘备虽自命为汉室宗亲,但实则卑鄙无耻之徒,刘备占据荆州,实在令曹公所不耻,因此,曹公特上奏陛下,封孙仁为荆州牧,统领荆州九郡。” 杨林笑而不语,这曹操真是连议和的时候也不忘挑拨孙刘两家的关系,任命孙仁主公为荆州牧,但实际上荆州的掌控权却在刘备的手中,如此一来,不是变相让东吴去进攻荆州吗? 荀彧见杨林表情异样,便问道:“杨大人,可对此有不满?” 杨林道:“承蒙曹公看得起,但如今东吴已经和刘皇叔签了协议,井水不犯河水,曹公现命我主为荆州牧,岂不是挑起我东吴与刘皇叔的不和吗?还请荀先生禀明曹公,荆州牧之位,我主实在不敢受。” 要夺回荆州,杨林自有自己的方法,他可不想东吴成为对方手中的棋子。 见杨林心意坚决,荀彧又道:“既然如此。杨大人,荆州牧之事。我再也不提。曹公既然诚心议和,定是有其它的好处的。那就是从此以往,曹军与吴军的一切瓜葛,都既往不咎,我曹军不会再计较赤壁之战的得失,从此以后,以淮河为界,两家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荀彧的这句话,倒是杨林想听的。此次议和,最重要的就是双方从此再无兵戎相见,只要北面无战事,那么东吴便能安心的操作自己的事情,而对于曹操来说,议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只要议和了,曹操便能够腾出手去对付西北的马腾和张鲁了。 杨林道:“以淮河为界,对两家来说。倒是公平,既然曹公有意,那我主怎会不同意?但是我主特意嘱咐了一点,还请荀先生能够应允。” 荀彧奇怪道:“所为何事?” 杨林道:“主公特意嘱咐在下。当今天下,最富豪者,应属曹公。若能与曹公互通有无,那么对于东吴。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对于曹公来说。能让商旅与东吴往来,那自然也是只有利而无害之事。” “这个……” 荀彧显得有些犹豫,杨林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加强两家的商人之间的往来,从长远来看,这倒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是曹操一方,最初就是以屯田之制发展起来的,若是贸然的让商旅往来,那么对于己方自身的冲击未免太大…… 荀彧对于商人的事知之不多,因此无法定夺。 杨林见荀彧犹豫的模样,知道这老家伙不宜对付,当初和刘备签订通商协议的时候,也不见诸葛亮犹豫不决。 在战争方面,也许是诸葛亮要强些,但是在治国方面,荀彧本事可以算是乱世中出类拔萃的! 既然荀彧显得犹豫,杨林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便道:“既然荀对于通商之事尚存犹豫,那荀大人自可禀明曹公,看他同意与否?” 荀彧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禀明曹公。” 既然和谈出现了分歧,那么暂且停歇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荀彧和杨林各自回去休息,荀彧便命人快马加鞭的给曹操送去了书信。 三日之后,曹操的回函来到。 荀彧向杨林宣读了曹操的回函,道:“杨大人,曹公说了,虽派商人互通有无,对于两家来说利多弊少,但正值乱世,兵荒马乱,若派人去保护这些商旅,只怕会消耗军队的实力,还有就是,所谓商者,诡诈也,自古以来,不乏奸商,奸商奇货居奇,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扰乱市场,使货币混乱,一般民众深受其苦,因此,曹公虽有意,但也言明,此时尚不能使商旅自由贸易,对于商人,当有所管束,才不能使之乱法。” 杨林连连称奇,荀彧说是曹操的意思,但是他也知道,这分明就是荀彧自己的意思。 荀彧虽老,但是却看出了自己的诸多小算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可惜,这样的人才,将不久于人世了…… 既然是“曹操”的意思,那么杨林也无话可说,道:“曹公约束商旅,实在令在下遗憾,不过这倒是小事,当务之急,是两家签订和约,互不侵犯,固守各自领土,好让两家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荀彧点点头,杨林也并不急于一时,要与曹魏通商,根本没有必要强逼,若是态度太明显了,只怕会被对方起疑。 虽说和约中最重要的一点被荀彧给否决了,不过更多的共同点,却是被荀彧和杨林两人所认同的。 荀彧和杨林又商量了一些和约中的其它细节,如释放双方的战俘,还有就是对赤壁之战中战死士兵的一些抚恤等,两人一致认为,当在赤壁之战的交战地立一块碑,以告慰死去的亡灵。 在大的意向达成之后,杨林便拿出纸来,将双方的协议都写在了纸上。 荀彧道:“杨大人,你的这一笔好字,普天之下,倒是无人能胜过你,只是我怎么也识不得,你的字究竟是出自何种字体。” 杨林笑道:“在下随意涂鸦而已,至于字写得如何,在下有自知之明。荀先生也无需谬赞,至于这字体为何。在下自幼便写如此的字,形状方正。却不知其名字。” 说罢,杨林低头继续写自己的和约,他所写的字,自然就是仿宋体,仿宋体的字体端正,与当今的文人所写的字体并不一样。 杨林慢慢的将自己和荀彧所交涉的所有内容都写在了纸上,满满的一大篇纸,杨林不仅写了一份,还写了另外一模一样的一份。 在写完之后。杨林便将自己所写的交给了荀彧看,荀彧此时也不顾字体如何了,只管看上面的内容。 的确,杨林所拟定的和约,和两人所商谈的内容并无二致,杨林的用词准确,每一个字都不存在歧义,如此准确性极高的和约,荀彧倒是第一次见过。 荀彧问道:“杨大人。我听闻,你在入仕前,是说书的?” 杨林笑道:“在下在受主公知遇之恩前,曾在曲阿城中靠说书为生。纵是遇到了主公,蒙主公赐予官职,但闲暇之余。在下依旧为他人讲故事,在下乐在其中。荀先生若是有意,在下也为荀先生讲一个故事如何?” 荀彧摇摇头。道:“现在有要事要做,至于讲故事的事,就延后吧。” 杨林也笑了,荀彧这老家伙,果然是一点破绽也不留。 荀彧看了这份写得非常严谨的和约,也挑不出一点毛病,于是就提起笔,在和约上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既然是曹操所派来的代表,那么他的签名,此时就代表了曹操。 杨林也毫不客气的在和约上将自己的名字写上,他是东吴的代表,不过在署名上,还是署在了荀彧的下方,这并非是说东吴若于曹操,而是他自己年轻,让着荀彧这位老者。 签约完毕之后,两人各执一份,便好好的收拾进自己的囊中。 在议和之时,两人喝的是茶,在议和之后,便能够开怀畅饮了,荀彧命人拿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佳肴,款待两军将士。 此次合肥之战,虽旷日持久,但东吴方面,却几乎没有什么死伤,至于曹军方面,倒也只有上一次差点被吴军攻破城死伤惨重,至于后来的援兵,倒没有什么死伤。 不过既然已经议和了,那么对于双方的士兵来说,便不能够再互相仇视了,士兵们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漫长的一场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宴席上,双方的士兵们载歌载舞,忘却了仇恨。 在这场盛宴结束之后,东吴的士兵们,便能够回到家乡,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倒也没有什么战事了。 至于曹军的士兵们,虽然曹操有意进攻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但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才行,对于曹军的士兵们来说,也是有充分的休养的时间的。 宴席上,双方的将领们,也化干戈为玉帛。 甘宁找到了张辽等将,除了敬酒之外,还询问张辽等将,如何才能够增强自身的武艺,要知道,在单挑方面,甘宁可是一次也没有胜过这些个曹军将领。 甘宁自诩为东吴的第一武将,但是在个人的武力上,他遇到了曹操一方的名将,倒也吃瘪不少…… 至于程普、吕蒙等人,却比甘宁稍稍收敛,虽现在已经议和了,但是敌我分明,程普、吕蒙不屑于与敌方将领同坐一桌。 鲁肃和杨林,便和荀彧座了一桌,杨林和荀彧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是杨林却无话不说,荀彧也多番恭维杨林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虽然杨林想要给荀彧讲讲得心应手的故事,但是荀彧却连连推辞,还说自己不胜酒力,就是不肯听杨林的故事,弄得杨林哭笑不得。 至于鲁肃,他向来佩服荀彧的才敢,只可惜从未亲眼见到过,此次一见,如见神人一般。 鲁肃敬了荀彧不少酒,而荀彧虽然年老,但也照单全收。 在曹操一方的谋士中,杨林最佩服的只有两人,其一是郭嘉,其二便是荀彧。 只可惜,一人沉迷于酒色,导致身患绝症,而另一人,已是老态龙钟,名不久于人世。 杨林为不能够与这两位顶级的谋士交锋而感到可惜,荀彧死后,只怕曹操一方,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谋士了,那么,曹魏便会成为被自己鱼肉的对象了! 荀彧在迷迷糊糊间,仔细的瞧了杨林一眼,随后,他以不胜酒力为名起身离席。 荀彧悄悄的来到张辽身旁,轻轻的敲了一敲张辽的肩头,道:“张将军,借一步说话。” 张辽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仍然神志清醒,见荀彧神情凝重,便也起身。 荀彧拉着张辽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张辽问道:“荀大人,你拉着末将来,所为何事?” 荀彧道:“张将军,此次议和,虽对于我方,利大于弊,但是对于东吴,却也是如此,没有了我方的威胁,又和刘备签了和约,东吴便能安心发展生产,在短时间内使自身富足,丞相虽致力于对付西北的敌人,但我方最大的威胁,并非在于西北,也不是刘备,而在于东南的东吴,赤壁之战的大败,只是让我方警惕,倘若不能重视,落入了东吴的圈套,只怕会遭到更大的失败!” 荀彧的话,说得张辽冷汗直冒,他虽是武将,但也经不住荀彧这么一说。 张辽问道:“荀大人何出此言,无论如何,我方都比东吴强大,在平定了西北之后,小小的东吴,又何足挂齿呢?” 荀彧摇摇头,道:“将军所言差矣,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东吴的议和使者交谈,知道东吴之主孙仁,并不简单,孙仁虽是女流之辈,但其智谋,超出其兄数倍,虽我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本事,还是她手下的人有本事,但可以知道的,是现在的东吴,早已不是当年孙策所率领的那群乌合之众了,若我方小看了它,只怕会遭来横祸! 我一生为丞相出谋划策,但今时今日,我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此次借着酒兴,特嘱咐将军两句:那就是,无论如何,切不可答应东吴,与之自由通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辽听得诧异,但也只能够点点头,荀彧在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实际上和遗言差不了多少…… 第三十五章回师 合肥之战,耗时一年半,最终以和气收场。 对于东吴的军士们来说,这场战争虽然耗时日久,但己方几乎都没有什么伤亡,还成功的打击了曹军的嚣张气焰,最终逼得对方讲和。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东吴一方占尽便宜的战争,因此,东吴的军士们在回师的时候有说有笑,都在述说着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 而众将,相比起士兵们的有说有笑来,诸位将领们,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严肃。 总的来说,这场战争,是一场在战略上胜利了的战争,但是在战争本身上,却并没有攻下合肥城这座有象征意义的城池。 对于将领们来说,这并非是他们所想要的那种胜利方式,因此,他们的脸上,多是苦笑。 杨林骑在马上,随着队伍回归,他也不是很多话,在队伍中并不出众,但是将领们都已经知道,杨林当下是主公最重用的人才,就好比是曹操一方的荀彧一般。 军队行了几日,便回到了柴桑城。 孙仁率领文武官员们,出城十里迎接军队回归。 孙仁高声对军士们说道:“士兵们,你们不顾家中的妻小,在外作战,此一去,便是一年半载,孤要感谢你们,是你们的辛劳,才换来了东吴的繁荣!合肥一战,虽没有攻下城池,但是却震慑了曹操,迫使曹操签订了城下之盟,你们是东吴最伟大的战士,东吴的百姓们。因为你们的付出而安居乐业,你们辛苦了!” 孙仁声音高亢。使得每一名军士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而士兵们也感同身受。对于合肥之战,所有人都有太多的话要说。 对于这些为东吴效命的军士们,孙仁自然是大为嘉奖,每一名士兵,以其品级赏赐金钱,士兵们都受赏了不少钱财,都笑得合不拢嘴。 征战在外,军士们远离妻小,思乡之情自然陡然而生。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们的心思。就连身为军师的杨林,也并不例外。 掐指一算,杨林离开柴桑城这么久,自己的儿子小惊天,差不多要两岁了,两岁的孩子,最是需要父母关爱的时候,可惜的是,无论是身为父亲的杨林还是身为母亲的孙仁。对于这位亲身骨肉,都缺乏必要的关爱。 但是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当前,杨林和孙仁。是整个东吴的支配者,东吴百姓们的生计,全在两人手上。所以,两人必须为东吴做出应做之事。至于对子女的关爱,只能放在其次了…… 虽然离得较远。但是孙仁和杨林,还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的情感,皆在不言之中流露。 在合肥之战期间,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孙仁,见不到杨林,又难以去见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孙仁对三军宣讲,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由于顾及军士们都已经疲劳了,因此孙仁边让军士们回营休息。 孙仁还特意放了军士们的假,说当下东吴并无战事,军士们可以回家省亲。 士兵们载歌载舞,高呼主公万岁,而孙仁也显得很疲劳,她只想回到行宫中,和杨林好好的说说话。 不过杨林要想立即去到孙仁的身边,却也不太容易,如今的杨林,已经是主公身边的大红人,因此诸位臣工,都要好生的巴结才是。 程普、甘宁、吕蒙等将,邀请杨林去自家坐坐,杨林自然是委婉的谢绝,不过甘宁却显得非常固执,想要用强的,好在杨林态度坚决,才推脱掉了。 武将们的邀请虽然谢绝了,但是文臣们的邀请却又来了,鲁肃、诸葛瑾等熟识之人,杨林要推脱,自然是不太尴尬,可是像张昭、顾雍等人,也向杨林送上了名帖,杨林颇为头疼。 当然,还有一位老臣,当面邀请杨林去自己的宅邸坐坐,此人正是张纮! 江东的二张,虽然在张昭面前,杨林显得不屑一顾,但是在张纮面前,杨林却不敢造次,倒不是因为张纮的本领有多么的大,杨林对他有多么忌惮,只是因为,张纮是老臣中,唯一一人以真心来祝福杨林和孙仁的人。 像这样的老者,杨林除了心生敬意之外,别无其它的情感…… 既然是张纮相邀,杨林便只能晚些时候再去行宫中见孙仁了,他谢绝了所有邀请自己的文臣武将,却只是来到了东吴长史张纮的家中。 张纮以粗茶款待杨林,杨林也并不介意,就算是粗茶,他也品得有滋有味。 杨林饮了茶,张纮才叹道:“杨林,你出门在外,竟然这么长的时间,真令老夫好生挂念啊,而且不仅仅是老夫,主公对你也颇为挂念,可是你为何不回来看一看呢?老夫听闻,前方的战事并不是十分紧迫,你身为军师,却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为何不抽空回来?” 张纮是看着孙仁长大的。自然知道孙仁的心思,孙仁心中挂念杨林,每日在朝会上,张纮看孙仁一脸寂寞的表情,就能够知道孙仁心中所想了。 这一对苦命鸳鸯,虽然一位是东吴的主公,一位是东吴的能臣,却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真是令张纮十分遗憾。 面对张纮的指责,杨林也只能一脸苦笑。 他可不能说孙仁主公曾经偷偷的来过一次合肥,他更不能说,自己曾经离开过合肥的,只是并没有回柴桑,而是去为主公训练近卫军去了。 杨林道:“张大人,合肥之战至关重要,在下身为军师,实在无法走开,好在现在我军已与曹操签了和约,双方互不相攻,如此一来,东吴便不会有其它的战事,在下能用这段时间,好好的陪一陪主公了。” 张纮叹道:“不知道老夫在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你们两人成亲……” 张纮的话,令杨林感动不已,这位只为了自己和孙仁着想的老者,恐怕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而他的最后愿望,大概也只有如此了吧? 第三十六章探视 杨林与张纮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为了不打扰这位老者的休息,杨林只和张纮谈了半个时辰,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张纮府邸,杨林马不停蹄的赶往行宫,在行宫的书房中,孙仁早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杨林入内,孙仁立即屏退左右,然后关上门。 在确认没有人偷看之后,孙仁一把扑进了杨林的怀中。 虽然是东吴的主公,但是在杨林面前,孙仁也尽显女子的柔弱,娇声道:“杨林,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对于自己并没有及时赶来书房,杨林也颇为愧疚,道:“仁,此是我的错,让你久等了。” 孙仁的眼睛一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不过碍于东吴主公的身份,就算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孙仁也强忍住泪水,没让自己哭出来。 杨林扶孙仁坐好,道:“仁,现在的我,还是你的臣子,我是来向你复命的,合肥之战,我军不辱使命,成功的拖住了曹操,令曹操无法对外扩张,也尽最大的力量耗损了曹操的实力!” 所谓先公后私,杨林也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陷入到和孙仁的私情当中。 在书房中的这两人,是东吴的顶梁柱,无论谁失去了冷静和从容,对于东吴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孙仁一笑,道:“杨林,多亏有你,不然的话。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虽然当上了东吴的主公,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治理东吴。也不知道如何去和天下英雄们争锋,全靠你。我才知道,东吴应当如何去做,合肥之战,你做得很好!” 孙仁一个劲儿的表扬杨林,不过杨林并没有自满,而是说道:“仁,合肥之战虽然取得了想要的效果,但是要使东吴强大,单单是与曹操和刘备签了和约却是不够的。还应从自身入手,巩固自身实力。” 杨林之言,孙仁自然听懂了,道:“杨林,你是想说近卫军的事吧?你操练近卫军,操练得如何了?” 杨林道:“仁,你就放心吧,每一名近卫军,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他们的底子不错,再加上我为他们制定的严苛的训练,只要是挺过来的,都已经不亚于一名将领的实力。如今只差上好的马匹来装备这支骑兵。” 孙仁叹道:“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一支军队,却没有用武之地。若是还在与曹操交战中,我倒是能看看近卫军的实力如何。” 杨林道:“仁。真正的最强军队,可不是用来炫耀的。所谓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近卫军虽强,但现在却不是用他们的时候,就让他们继续操练着,像楚庄王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孙仁沉默,在杨林面前,她没有什么主见,只要杨林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杨林又道:“仁,训练近卫军的地方,名为秣陵,乃是一块风水宝地,有天子气,我东吴想要长久,柴桑并非是久留之地,当将治所迁到秣陵去,以安民心。” 孙仁道:“迁都之事,我倒是也想过,柴桑城无天险可守,的确也并非久居之地,只是若要迁都,只怕会颇为麻烦,一时片刻,无法筹措。” 杨林道:“迁都之事,倒也不用急在一时,现在秣陵只是一座小城,当筑牢城墙,修建防御设施,当一切就绪之后,方能迁都。” 孙仁点头答应,既然公事已然说完了,杨林便邀请孙仁出宫。 孙仁换了衣服,如同寻常妇女一般打扮,而杨林也不穿官服,穿着便服,两人在柴桑城中颇为小心,倒也无什么人注意。 两人来到吴湘处,吴湘见东吴的主公来了,自然非常恭敬,忙命下人奉茶。 不过孙仁和杨林的来意,倒不是来见吴湘这个大财主的,两人只是匆匆的和吴湘打了个招呼,便去到后院,吴湘知道两人的目的,也不敢跟随。 推开后院最大的一间厢房,便听见了小孩子的嬉笑声。 孙仁和杨林所剩下的孩子——小惊天正在婢女们的陪同下玩耍,婢女不认得孙仁,但是杨林却是认得的,杨林此人,吴湘也颇为恭敬,而和杨林比起来,他身旁的这名女子,却显得更加的高贵。 婢女知道,这名女子一定身份显贵,于是也不敢阻拦,杨林和孙仁径直来到小惊天的面前。 此时的小惊天,已经快要两岁了,吴湘可不敢怠慢杨林托付过来的孩子,一点也不敢怠慢,小惊天喝的是全柴桑城口碑最好的奶娘的奶,一直喝到一岁半才断奶,因此小孩子长得非常的结实。 自从小惊天出生以来,孙仁见小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上一次见,还是在小惊天半岁的时候,只是隔着窗户看的,与上一次见比起来,小惊天的变化非常大,孙仁忍不住心中迸发出来的母爱,一把走过去将小惊天抱在了怀中。 奇怪的是,对于一位不认识的女人的拥抱,小惊天不但没有反抗,还非常的享受,逼上了两眼,沉浸在其中。 婢女忙道:“天天,快喊夫人!” 实际上婢女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孙仁,只是见孙仁是和杨林一同来的,便以为孙仁是杨林的妻妾,于是让小惊天称呼孙仁夫人。 但是小惊天虽然会说话,但却不愿意叫孙仁为夫人,就好像他知道对方是谁一样! 杨林问婢女道:“这孩子不喜欢说话?” 婢女奇怪道:“杨大人,事实并非如此,天天平日里总喜欢和我们嬉笑打闹,话很多的,但是自从你们两位进屋之后,这孩子却像是变得深沉了一般,怎么也不说话了。” 杨林笑而不语。孙仁抱了小惊天一阵,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便松开了手。 孙仁谓杨林道:“我们走吧。” “……” 杨林没有说话,这一次。自然是带孙仁来看孩子的,孙仁看过孩子之后,不想因为自己的母爱而耽搁事情,因此不愿意久留,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杨林陪着孙仁出了房间,小惊天在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在后院,杨林和孙仁见到了吴湘叔侄在不远处向自己行礼,不过两人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离开了。 才走出吴湘的宅邸几步,杨林就瞧见了孙仁的脸上有泪痕。 与自己重逢的时候,孙仁并没有哭,这是因为她是东吴的主公,不能够被感情所左右,但是在见到了小惊天之后,纵然是东吴的主公,也经不住内心迸发出来的母爱…… 杨林小心询问道:“仁,你哭了?” 孙仁忙擦干了眼泪。道:“杨林,惊天是我自己的亲骨肉,但是我在他的面前,却连让他叫我一声母亲的勇气都没有。究竟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对天下人宣布,你杨林是我孙仁的丈夫。而我们的儿子,名叫杨惊天?” 孙仁的心情有一些激动。但是杨林却格外的镇定,道:“仁。所谓欲速而不达,这就如同是这天下一般,想要天下太平,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还需要更多的努力,需要你和我,需要整个东吴,需要所有的天下人一同努力才行!” 在杨林的劝慰下,孙仁的心情才稍稍的平复,她知道,自己身为东吴之主,任何事情,都不能意气用事! 杨林又道:“仁,你瞧小惊天如何?” 孙仁气恼道:“这小孩子一句话也不说,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杨林笑道:“仁,你可别小瞧了这小孩子,我瞧他,却非池中之物,真不愧是你我的孩子,长得俊朗,这就像你,而少年老成,沉着冷静,像我,为人君者,不露而自威,这是最重要的素质!” 孙仁也笑了,道:“杨林,你还真亏夸赞自己的孩子,小惊天将来如何,你现在又怎么看得出来?” 见孙仁也乐了,杨林也不再担心,今时今日,还没有到向天下人公布小惊天的时候。 大概是说话说得累了,杨林护送孙仁回行宫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没有说话,若是在平日,孙仁总会让杨林给自己讲几个故事的,但是今日,孙仁却一次也没有要求。 既然对方没有要求,那么杨林也懒得自告奋勇。 直到两人来到行宫的门前,孙仁才开口道:“杨林,如今,我东吴已然与刘备、曹操签了和约,东吴与两家再无瓜葛,互通有无,西面和北面的威胁已然解除,可是,这南面的敌人,若是向我东吴发难又该如何?我东吴想要平稳,若是南面起了战事,可是不妙。” 杨林一拍脑袋,惊道:“难道说,交趾还在他人掌控中??” 孙仁奇怪道:“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杨林有些愣了,看来事情与自己所知道的有一些区别,不过他也并不着急,因为士燮从来不是杨林所认为的对东吴有威胁的敌手。 孙仁又道:“士燮掌控的荆州以南的大片土地,虽然地处荒凉,但士燮拥兵自重,对我东吴,也是有一些威胁的,若他趁我东吴不备,加以偷袭的话,我东吴便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孙仁从地形的角度,道出了南方之地的不稳定因素,随后又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林,现下近卫军已然操练完毕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因此,我想派近卫军去攻打士燮,将交趾纳入东吴的势力范围,你意下如何?” 孙仁征求杨林的意见,杨林却自言自语道:“原本就是自己的土地,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攻打呢?而且还动用了我东吴的最强军队。” 孙仁并没有听懂杨林的意思,问道:“杨林,以你的意思来说,攻打交趾,并非良策?” 杨林道:“仁,杀鸡焉用牛刀?近卫军可是东吴的最强军队,怎么能够用在攻打交趾这样的小战役上面!况且现在近卫军还没有成熟,虽是骑兵,却欠缺马匹与铠甲,所以现在出征,并非什么好事。 而且交趾一带,丛林横生,瘴气横行,若让我军将士深入不毛,只怕交趾还没有拿下,我军的士兵倒死伤了大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孙仁皱着眉头,道:“我自然也知道,交趾地形险恶,易守难攻,要强行进攻,对于东吴来讲并非良策,可是这心腹之患,孤悬在外,并非好事,我们不出兵征讨他,难道等着他出兵来打我们吗?” 杨林笑道:“士燮是沉稳之人,向来不喜好对外动兵,对于此,我东吴大可不必介意,只是交趾位于东吴南端,对于东吴的长稳发展,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能将交趾收入东吴自己的掌控中,那倒是好事一件。 不过,仁,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用武力来解决,无论是交趾也好,士燮也好,都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一位圣贤的君主,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孙仁问道:“何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杨林道:“只要我们能遣一使者,率数千部队,前往交趾,对士燮晓以大义,授予其官职,命他归附我东吴,那就行了。” 孙仁没有说话,杨林又道。 “以士燮这样老态龙钟的性格,归附我东吴,自然是上上之选,他偏居南方,实在也害怕我东吴举兵进攻,在归附了我东吴之后,他虽然名为我东吴之臣,但交趾一带,却实际上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被我东吴所庇护,他也免去了担惊受怕,而我东吴,也可安稳发展,这实在是两赢的一件事!” 杨林说得头头是道,孙仁也认为此计可行。 于是孙仁问道:“杨林,你说的这个方法很好,不过你瞧瞧,我需要派谁为使者,去往交趾?” 杨林道:“所谓一客不妨二主,上一次是谁去做的事情,这一次,也让他去就行了!” 孙仁问:“你说的究竟是谁?” 杨林道:“依我看来,要接管交趾,步骘乃不二人选,仁,你只要以他为使者,可以即刻接管交趾之地!” 第三十七章旧话 孙仁派步骘为使者,前往交趾。 除此之外,东吴上下,并无什么大事。 整个东吴境内,粮食充足,不用再担心饥饿的问题,而由于孙仁削减了赋税,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杨林也乐得轻松,在交趾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前,倒也不急于去做其它的事情。 闲来无事之余,杨林也关心了一下天下的局势! 当下全天下最大的事情,便是刘备的义军已经打到了成都城下了! 虽然是同宗,但是刘备对刘璋,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率领着手下的诸位强将,往死里攻打西川。 刘璋虽然占据了西川的广阔土地,但是其本身的能力有限,手下的臣子也离心离德,并没有甘心为他效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备军自然势如破竹,短短的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攻到了成都城下。 当然,这其中起最决定性因素的,则是杨林送给刘备的那张西川的地图,这样将西川的一草一木都绘制在上面的地图,是刘备能够如此顺利的攻到成都的最大因素。 现在,刘备军兵围成都城,却不急于进攻,只等着成都城内的粮草耗尽,自然生乱,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西川就是刘备的囊中之物了。 刘璋开城投降,只是迟早的事情,而汉中的张鲁,虽然收到了刘璋的求救信,却也不敢出兵援助。 一是因为刘备兵强马壮,张鲁根本不是对手,二则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曹操在合肥城与东吴签订了和约之后,便开始将军事打击的重点放在了西北方向,赫然就是汉中的张鲁和西凉的马腾。 由于同仇敌忾,因此张鲁和马腾早已经通好了气,只要曹操的大军一到。那么双方就共同御敌! 一边是战争即将结束,一边是战争即将打响,反观现在的东吴,倒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 杨林自嘲道:“我现在怎么觉得,纵观天下的局势,却有了一种看新闻联播的感觉,只有我方国泰民安,而在东吴之外,他国的民众,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杨林还没自我调侃完毕。嫣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于嫣儿,杨林还是有稍稍的愧疚的,此次去合肥,他并没有将嫣儿带在身边,嫣儿和在赤壁之战时候的待遇不同,因此在杨林回来之后,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和杨林说话。 不过杨林并不介意,因为嫣儿和自己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却是最为推心置腹的朋友。朋友之间,又有什么隔夜仇呢? 见嫣儿楚楚动人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算是杨林,也颇为心动。 这一年多没有见面。嫣儿又长得成熟了少许,如果说之前的嫣儿只是可爱的话,那么现在的嫣儿,就能够用漂亮来形容了。 不愧是拥有鲜卑族血统的女子。嫣儿的眼睛格外的动人,若是别的男子看到,只怕会连魂魄都被勾走。 杨林笑着说道:“嫣儿姑娘如今已是大姑娘了。瞧你生得如此美丽动人,当我的丫鬟,实在是太委屈你了——我看这样吧,嫣儿姑娘,我让主公做媒,给你说一门好的亲事,如何?” 嫣儿的脸一沉,杨林的话可并没有讨到这位丫鬟的欢心。 “杨大人,当初是你让义父将我送你当丫鬟的,现在你却又说要将我嫁出去!怎么了,是觉得将我玩腻了,或者是不新鲜了,就想将我一脚踹开吗?” 嫣儿恶狠狠的回答,倒是令杨林有些吃瘪。 原本给嫣儿说媒,是出自自己的真心,这是一件好事,可是杨林万万没有想到,嫣儿的反应竟然如此的强烈。 杨林只好赔不是,道:“嫣儿姑娘,刚才只是我的戏言而已,你若不想出嫁,在我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嫣儿白了杨林一眼,想就此离开,不过自己所带的话还没有带到。 于是嫣儿说道:“我见着你就烦,不过既然是你的丫鬟,自然要将话带到:门口有个人,自称是凤雏,你见还是不见。” 嫣儿颇有个性的发言,令杨林只注意到她说话的前半句,至于后半句,杨林是在听到了“凤雏”两个字之后,才知道是庞统到访的。 “见!当然要见!嫣儿姑娘,快让庞先生进屋来!” 于是嫣儿走开了,没多久,嫣儿就将庞统领到了杨林的面前,随后嫣儿连茶也没泡,就径直离开了厅堂。 杨林只好自己泡茶,茶泡好之后,庞统一饮而尽,随后愤然道:“杨大人,你可让我好等啊!起初你让我在秣陵练兵,我只是代你训练一下近卫军,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是合肥之战已经结束了,你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原来是回柴桑城享福来了!” 杨林一见庞统一脸愤然的模样,也知道他是从秣陵赶回来的。 合肥之战,孙曹双方签订了和约停战的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秣陵的庞统耳朵里面的,只是杨林由于牵挂孙仁和自己的孩子,一时间没有回到秣陵,因此庞统便有诸多的不满。 杨林问道:“庞先生,既然我没有到,你又是怎么脱身的呢?” 杨林一想,自己是近卫军的教头,而庞统代为自己训练近卫军,可是自己并没有回到秣陵,那么庞统又怎么能擅自离开呢? 庞统道:“主公命诸葛瑾来担任近卫军的教头一职,因此我才能够离开的,若不是如此,我只怕还在秣陵那块不毛之地,杨大人,你这家伙害得我好惨啊!” 杨林笑道:“庞先生辛苦了,在下这就给你赔不是!” 于是杨林起身,向庞统微微一拜,庞统却不吃他那一套,径直道:“杨大人,愧对于我,倒是小事,我不会对杨大人有诸多要求的,可是杨大人,你若愧对于他人,恐怕不就那么简单了!杨大人,诸葛瑾在秣陵的时候,曾对我耳语,说杨大人曾对他许下承诺,三年之内,必定会将荆州收入到东吴的囊肿,如今时日已过去一大半,试问一下,杨大人,你许诺的荆州呢?诸葛瑾说他最不喜失信之人,我自然也是如此!” 第三十八章密谈 杨林呵呵一笑,当初自己将西川的地图献给刘备,被诸葛瑾指着鼻子骂,说自己是奸臣,因此杨林才在诸葛瑾面前夸下海口,说三年之内必定会将荆州收入囊中。 而正是因为杨林许下的承诺,才使得诸葛瑾对杨林另眼相看,不过诸葛瑾在心中,却一直惦记着杨林的承诺,所以诸葛瑾才对庞统旁敲侧击,希望庞统提醒一下杨林。 总的来说,诸葛瑾一直将杨林当做是朋友,他也不希望这个朋友是背信弃义之人! 杨林说道:“庞先生不必以荆州之事来提醒在下,三年之内收复荆州,可是现在,还有大把的时间。如今刘皇叔正在围攻成都,如果现在去偷袭刘皇叔的后方,那就显得我东吴太不厚道了,再加上我东吴已经和刘皇叔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若是违背和约,进攻荆州的话,只怕会被天下人所取笑!” 杨林倒是说得大义凛然,而庞统却瞧出杨林的话中有话。 如今东吴与刘备之间,已经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那样的话,杨林又凭什么说自己会在三年之内谋取荆州? 庞统实在想不出,不用兵打仗,就能夺取敌人城池的方法,那样的话,杨林所说的三年之内取得荆州,岂不是痴人说梦? 若是旁人的话,庞统自然会当他是疯子,但是对于杨林,庞统却不能够如此的认为! 在杨林的眼神中,分明的流露出“取荆州又有何难”的意思,不过庞统却没有去询问杨林,要如何去取得荆州,因为以杨林最喜好卖弄关子的性格,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向旁人透露自己的计谋的。 当然,这一次庞统千里迢迢从秣陵赶回来。可不是来为诸葛瑾传话的,他是有事要对杨林说。 于是庞统便不再追问杨林关于如何取荆州的话,而是转而说道:“杨大人,近卫军的状况非常好,我也懂得一些兵法,我瞧这些近卫军精神抖擞,比曹军的虎豹铁骑也有过之,杨大人的练兵方式,果然不同凡响。” 杨林笑而不语,庞统的称赞。这倒是意想之中的。 要知道,这一整套练兵的方式,可是杨林根据近卫军的整体素质而制定出来的,每一日的训练,都迫近了个体机能的极限,但是这样的训练,却不会伤到近卫军们的身体,而是能令他们一个个变得更强! 杨林道:“庞先生谬赞了,这是主公挑选的军士本身的素质好。而并非是在下的训练方式好。不过纵然近卫军已经个个身强力壮,现在却不是将他们派到战场上的时候,近卫军要实战,还必须等一段时间。” 庞统心想。杨林这小子也太溺爱这支近卫部队了,将他们藏着掖着,不让敌人知道,也不让这支部队在战场上有任何的死伤。 不过这也是可想而知的。因为这支近卫军,恐怕和东吴的其它军队不太一样…… “杨大人,我这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庞统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杨林瞧出庞统有些话说,于是也不再回避,好在自己的这栋宅邸虽大,却没什么人住,因此有什么机密的话,自然是无须回避的。 杨林道:“庞先生有什么话,可以但说无妨。” 庞统道:“杨大人,这支近卫军,虽然名为主公的近卫部队,但是在经过你的调教之后,他们的气质却分明的改变了。” 杨林奇怪道:“在没有训练之前,他们只是一群身强力壮的蛮子,在经过了系统的训练之后,他们的精气神变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怎么了,庞先生所说的,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庞统摇摇头,道:“杨大人,事到如今,你还在和我卖关子,真当我是睁眼瞎子吗?我所说的近卫军的气质变了,可不是指他们变得强大了,而是指他们的心态变了。” “心态?” 杨林略显吃惊,他所吃惊的,是庞统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么隐蔽的事情。 庞统又道:“杨大人,在你离开之后,由我暂且训练这支近卫军,可是在训练的时候,我却发现,士兵们虽然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但是他们的心却不在我这儿,而是在别的地方。” 杨林笑道:“庞先生多虑了,这支部队原本就叫做近卫军,顾名思义,就是主公的近卫部队,他们忠心的,自然就是我主孙仁,不会是一名普通的教头的。” 庞统冷笑了一声,道:“杨大人,只可惜,这支近卫军的心,虽不在我这里,却也不在主公那里,他们在休息的时候,言谈中所念叨的,就是杨大人这位教头,他们的心,全在你这里,若是让他们在你和主公之间选择,只怕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 庞统言辞犀利,杨林却沉默不语。 但是杨林还是对这位凤雏先生非常的佩服,因为他在担任教头的期间,竟然发现了如此隐秘的事,而且这件事情,杨林自认为还没有促成! 庞统变本加厉道:“杨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主公的名义创建近卫军,却将这支部队,统统的纳入自己的麾下,主公给这支部队金银财宝,却不知道,这支部队却是对你忠心耿耿!” 虽然庞统的言辞有些激烈,但是杨林却洗耳恭听,因为他知道,庞统说这些话,并不等于是在反对自己。 待庞统说完了,冷静了下来之后,杨林才说道:“庞先生,你果然是绝顶聪慧之人,不过有一点,你却错了。” 庞统问道:“哪一点错了?” 杨林又道:“庞先生,事实上,要潜移默化的将一支军队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并非是一时片刻就能够促成的,在下占了一些便宜,是主公命在下担任这支部队的教头,在下能够在第一时间接触这支部队,使军士们对在下的印象深刻。 于是在下与军士们同吃同住。在有的军士因为没有完成训练量而没有吃饭的时候,在下也一同饿肚子,在近卫军中,在下树立了一点威信,因此近卫军会服从在下的命令,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这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在现在,现在还没有能够将这支部队纳入到自己的麾下,比起在下在军中树立的威信来,只怕他们对于主公的君权更加的膜拜。若是主公亲自来领兵,他们还是会对她言听计从的。” “原来如此。” 庞统这才知道自己只是看到了近卫军的表面,而对于每一名军士们心中所想的,便真是如杨林所说的那样。 但是这却没有关系,庞统此次来找杨林,是以近卫军的事为契机,说一件更大的事情! 庞统环顾左右,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道:“杨大人。你以为主公如何?” 杨林可没想到庞统会如此问,不过杨林还是说道:“主公虽是女子,但其才干不逊于其兄,是一位难得的英明主公。相信东吴在主公的带领下,必定会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杨大人,你少胡说八道了!” 杨林还没有说完。就被庞统给打断了。 只见庞统非常不屑于杨林方才的发言,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主公只是杨大人你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主公的治国方略,全出自与你的手中!合肥之战,战而不攻,虚耗曹操的实力,这样高明的策略,并非是主公所出的,其始作俑者,是杨大人你!” 庞统是何等聪明之人,虽然他并不知道杨林和孙仁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却看出来了,孙仁是在杨林的指引下发号司令的。 庞统一语中的,杨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笑而不语。 庞统又道:“杨大人,主公是女流之辈,其才干,恐怕只是中人之资,如今乱世,天下群雄纷争,我东吴虽然偏安一方,但若是长久由女子主政,只怕会生祸端,于国于民,都非好事。主公迟早是要嫁人的,而替代主公的人选,我认为,除了杨大人之外,别无他人了!” 杨林一惊,他可没想到庞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不仅庞统会遭殃,只怕自己也会没好下场。 不过庞统乃难得的人才,杨林可不会因为对方一句话而将其治罪。 杨林诧异道:“庞先生何出此言?这东吴之主,纵然不是孙仁,也不会落于在下的头上吧?” 庞统道:“当今天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汉献帝依旧在位,但是天下人都知道,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取天子而代之。杨大人,如今你和曹操可是非常相似的,你名为主公的臣子,实际上却是东吴真正的支配者,只要将近卫军这支东吴的最强军队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时候一到,率军逼宫,这东吴之主,必将是杨大人的囊中之物,到了那个时候,谁又会在意杨大人是不是姓孙呢?” 庞统所说,自然非常符合实际,如今乱世,要想家天下谈何容易,父传子、子传孙,但是因为连连征战,将领的权力非常大,这些将领们,随时都可能造反。 不过对方说得虽然有理,杨林却另有一套说法。 杨林问道:“庞先生,若在下当了东吴的主公,在下百年之后,又由谁来继承呢?” 庞统道:“自然是杨大人的子嗣。” 杨林又道:“既然庞先生所说的,夺取东吴之主的位子,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东吴之主,那么在下又何必去造反呢?现在,不也已经达成目的了吗?” 庞统听得云里雾里的,杨林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连庞统这绝顶聪明的人,也听不懂了。 庞统问道:“杨大人,你所说的是何意,我怎么不甚明白。” 杨林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下已经有了子嗣,并且这位子嗣,他就是东吴将来的主公!” 庞统还是不懂,问道:“杨大人的子嗣,怎么会是东吴未来的主公?杨大人不夺了这主公之位。你的儿子又怎么能成为东吴之主的?” 杨林笑道:“因为在下的儿子,是和主公所生的。” 庞统一听,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杨林的话,将庞统的道德底线彻底的冲破了! 杨林这家伙,他好大的胆子,原本庞统认为,将近卫军纳入自己麾下,就已经是最胆大的事情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杨林还做出了更胆大妄为的事情! 这家伙。身为臣子,竟然和主公私通,而且不仅仅是私通,他还与主公诞下了一名子嗣,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会惊动天下的。 “哈哈哈哈哈哈~~~~~~~~~~~~~~~~~~~~~” 庞统狂笑不已,他不知道如何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杨林、杨林、杨林、杨林…… 庞统的脑中,全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改变了他对这个乱世的看法。 杨林却不慌不忙,只是看着庞统狂笑,庞统足足笑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只见庞统已是满头大汗。他心中的震惊之情,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笑声的停息而停息。 庞统战战兢兢道:“杨大人,天大的事情,你竟然敢说给我听。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到处乱传吗?” 杨林淡然道:“若是别人,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是若是庞先生,告诉你也是无妨的。” 庞统问道:“此话怎讲?” 杨林道:“既然你我二人已经推心置腹,那么无论何时,在下也不隐瞒庞先生。在下之所以敢将最隐秘之事告知庞先生,是因为在下知道,庞先生所求的,并非是眼前的利益,所以,庞先生是不会出卖我的。” “……” 庞统无法理解,于是沉默不语。 杨林又道:“庞先生满腹经纶,却未能受到重用,归根到底,是因为庞先生所看重的,并非是光耀门楣,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庞先生所求的,是知道自己并不知道的东西,看到自己所未能看见的景物,因此在下,暂时对于庞先生是有用的,庞先生出卖在下,毫无好处,而也只有还在下一道,庞先生才能得到满足。” 庞统心中惊讶,没想到杨林竟然能够将自己的心思一点无错的说出来,当真是目光如炬。 庞统自然是不会出卖杨林的,因为从庞统建议杨林废主自立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杨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至于杨林所说的,他和主公已经诞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将会是东吴未来的主公。 虽然事情还有非常多的不确定性,但是庞统还是对于杨林的回答非常的满意。 庞统道:“杨大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奇才,你将主公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这东吴,已然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至于我,杨大人,你说得没错,我所追求的,就是新奇的事物,而跟着杨先生,就能够使我自身得到满足,因此,我是不会出卖杨先生的,从今天开始,我庞统以杨大人马首是瞻!” 庞统正忙着对杨林表忠心,而一人却悄悄的闯进了厅堂之中。 两人一瞧,只见嫣儿正端着两碗茶信步走来。 杨林并无什么动作,但是庞统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胆丫鬟,我和杨大人讲话,你竟敢偷听!” 庞统当面呵斥嫣儿,不过嫣儿却毫无惧意,她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随后说道:“庞先生,我可没有偷听你和杨大人之间的谈话的,我是正大光明的听,方才庞先生的笑声如此大,想要不听到都难。” 庞统哑口无言了,杨林的这位丫鬟,她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她的言语间,丝毫不给旁人留余地。 庞统瞧了杨林一眼,意思是说,你家的丫鬟竟然是这样的人! 杨林心知肚明,于是说道:“庞先生不必多虑,嫣儿虽名为在下的丫鬟,实际上却是在下的心腹,这大宅子之中,什么事情都不必瞒她,纵然是在下与主公之间的事情,嫣儿姑娘也是知道的。” 区区一名丫鬟。竟然知道主人如此多的事情,庞统虽然心惊,但一瞧杨林和嫣儿之间平淡的表情,知道他们两人已经习惯于这种关系了,于是也不再说着说那。 嫣儿轻笑道:“一位身为主公的臣子,却将主公的肚子给搞大了,逼得主公到庐山去产子;而另一位,号称凤雏先生,本以为是治国的能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劝别人去造反——杨大人,庞先生,你们两人可真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嫣儿说话,毫不避讳,庞统一脸怒气,杨林却坦然处之。 杨林谓庞统道:“庞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多心,嫣儿说话向来如此。在下乐在其中,你也别见她当做是坏人。” 庞统狠狠的瞪了嫣儿一眼,对杨林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告辞了。” 此次来访。庞统和杨林正聊得尽兴,却不想被一位丫鬟所打搅了,庞统的心中愤愤不平,但只要有这位丫鬟在。只怕自己和杨林之间的谈话无法再继续,于是庞统便向杨林辞行了。 杨林也不挽留,嫣儿却道:“庞先生。临走之前,怎么不将茶喝了?” 庞统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 现在在厅堂之中,只剩下杨林和嫣儿两人。 嫣儿也坐了下来,一点儿丫鬟的模样都没有了,嫣儿就坐在杨林的身旁,道:“杨大人,你和庞先生聊了这么久,嫣儿来,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是我身边最亲密的人,你来这里,又怎么会打扰到我们呢?相信庞先生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杨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喝下了嫣儿送来的茶水。 这杯茶,和之前所喝的那杯茶不太一样,竟格外的甘甜,正是杨林所喜欢的味道。 杨林赞扬道:“嫣儿姑娘,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的时间,你的茶艺就如此高明了,这杯茶比起先前的那杯茶,要好喝多了,真不知道这茶中,究竟放了何物?” 嫣儿不言,只是微微笑着。 杨林又道:“方才我所说的,找一位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将你嫁出去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有顾及到嫣儿姑娘的心情,这是我的错,还请嫣儿姑娘见谅。我在这里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过问嫣儿姑娘的婚配之事,嫣儿姑娘想在我这里住多久,想当我的丫鬟多久,都由嫣儿姑娘自己来决定,我绝不再横加干涉!” 嫣儿冷笑道:“杨大人,嫣儿既然是你的丫鬟,自然要对你言听计从的,可是你又说不再过问嫣儿婚配之事,如此出尔反尔,究竟是何意思?” 从嫣儿的言语中,能够分明的感觉到她生气了,杨林有些手足无措,道:“嫣儿姑娘切勿生气,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说就是了……” 杨林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睛也越来越迷糊了。 “这、这是……” 杨林大感不妙,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给下药了,而下药的人,以杨林的智慧,也不难猜到。 “嫣儿,是你,在茶中……” 嫣儿在茶中下了迷药,杨林喝下后,自然中招。 这倒是出乎杨林的预料了,因为杨林无论怎么算,都不会算出嫣儿会背叛自己,可是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 杨林已经口齿不清了,囫囵的吐出几个字出来,就昏倒了过去。 嫣儿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杨林,缓缓道:“杨大人,你神机妙算,无论是战争还是人心,都逃不过你的计谋,只可惜,有一点你却没有算到,那就是感情,正是因为这样,你今天才会中了我的计策的!现在的你,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一般,任我宰割!” 第三十九章主仆 杨林已经失去了知觉,嫣儿却在这时将一把匕首掏了出来。 嫣儿将匕首在杨林的眼前晃悠,说道:“杨大人,你自命不凡,自以为算无遗策,可是今日,你却将嫣儿算漏了,你认为嫣儿不会背叛你,你认为嫣儿只是安于现状,满足于在你的身边当一名小小的丫鬟? 可是,现在你的性命,全在嫣儿的手中了,只要嫣儿想,嫣儿就能要你的性命。” 说着,嫣儿用匕首向杨林的胸口猛的一刺,不过匕首却没有刺入到杨林的心窝,而是在距离杨林便心窝几毫处停了下来。 随后嫣儿又将匕首滑向了杨林的两腿之间,嫣儿用匕首在杨林的两腿间随意的比划着。 “如果嫣儿再向这下面一划,只怕杨大人这辈子就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所幸的是,嫣儿可不是真的想加害于杨林,她只是拿出匕首来玩耍罢了。 孙仁赐给杨林的这栋宅邸虽然大,但是却只有杨林和嫣儿主仆两人居住在内,至于仆人,孙仁虽有意要赐给杨林几名,但是却被杨林给婉拒了。 所以嫣儿给杨林下迷药,是没有人察觉的,当下,杨林的性命全在嫣儿的一念之间……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冷血男人,将孙仁主公玩弄于鼓掌之中,迫使她不得不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兄长!不仅如此,你还将嫣儿的义父一家老小全都与你自己绑在了一起,让江东的吴氏,成为了你的仆人! 赤壁之战,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病死的猪羊丢进了曹军的用水中,致使曹军疫病横行,数万人死于非命,你命人造了火药。将曹军的士兵炸得尸骨无存,战争结束后,你让嫣儿假意背叛自己,对周瑜使用美人计,最终逼得周将军再无求生之念。” 嫣儿历数了杨林的种种恶性,言语间充满了愤恨,但是在批判杨林的时候,嫣儿的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最可恨的、最可恨的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眼睛里只有东吴的主公孙仁一人,你对她呵护有加。你为她出谋划策,你为她训练军队,你扶她当上了东吴的主公,而且、而且你还和她生了孩子。” 嫣儿有些泣不成声了,手中的匕首,也不争气的掉在了地上。 “你还、你还要将嫣儿嫁出去,你玩弄了嫣儿的感情这么久,竟然就想要将嫣儿给撇开了,嫣儿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如何来对嫣儿?” 说着,嫣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扑进了杨林的怀中,她的双唇印上了杨林的嘴。狠狠的吻了起来。 若是传统的女子,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的行为的,可是嫣儿是鲜卑人,生来不喜好被汉人的思想所束缚。所以她才做出了如此过激的事。 杨林虽然昏迷,但是身体的本能却是有反应的,在嫣儿与她激吻的时候。他的身体也逐渐的发热,最终,杨林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嫣儿宽衣解带,将自己身上的衣裙逐一退下,随后一丝不挂,美丽的**展现在了杨林的面前,只可惜,现在的杨林,根本就看不见了。 嫣儿也帮着杨林将衣服都脱了下来,随后就和杨林,在厅堂之中行了苟且之事。 虽说还未经人事,但是嫣儿何等聪明,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特意找人去学,凭着自己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以及自己的本能,嫣儿非常熟练的和杨林交.合。 杨林在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条狭窄的通道所包裹着,随后越来越舒服,杨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凭着自己的本能行事,再然后,他体内之物,终于喷射出来。 而在那之后,杨林却依然还没有醒来,只是躺在地上,沉沉的睡去。 而嫣儿也已然尽兴,目的已经达到,嫣儿就再也没有目的留在这里了。 “杨大人,你说要将嫣儿嫁给其他人,嫣儿偏不让你如愿,现在嫣儿已经破了身子,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是不会娶嫣儿为妻的,现在就算你想,也是没有办法将嫣儿嫁出去的! 但是,既然杨大人已经觉得腻烦了,那么嫣儿从此就从你的眼前消失,嫣儿这就离开了,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别了,杨大人!” 嫣儿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穿自己的衣裙,她缓缓的将衣裙穿上,随后就迈出步子,就要离开。 “站住!” 但是嫣儿还没有走出厅堂,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叫住嫣儿的人,不是杨林是谁? 虽然头还有些痛,但是杨林却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双目灼灼的盯着嫣儿离去的背影。 嫣儿停住了,她的后背感受到了杨林的目光,没有办法再继续迈出步子。 杨林站了起来,他只是草草的将衣服披在身上,并缓缓的走到了嫣儿的面前。 “啪!” 杨林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嫣儿的面颊上,嫣儿的脸上,留下了深红的五指印。 嫣儿哭了,她只是觉得心中难受,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事情难受,是为了杨林的这一耳光,还是为了杨林要将自己嫁出去。 “杨大人,你是主嫣儿是仆,你要打就打吧,若嫣儿离开了,你就再也打不到嫣儿了。” 嫣儿向杨林咆哮起来,此时的杨林,也心中不是滋味。 “嫣儿姑娘,你怎么这么傻?” 就算是口若悬河的杨林,憋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了这句话,他当时虽然昏昏沉沉,但是也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嫣儿却毫无惧意,道:“嫣儿哪里傻?嫣儿敢爱敢恨,嫣儿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嫣儿不想被杨大人嫁给其他人,嫣儿喜欢杨大人,可是杨大人的心中,却只有孙仁主公一个人,因此嫣儿才做出了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情!但是嫣儿却并不后悔,难道说,嫣儿喜欢杨大人都有错吗?” 面对嫣儿的咆哮,杨林却一把将嫣儿给抱住了。 “傻瓜。” 杨林却也只能吐出这样的话来,话虽少,但是嫣儿却分明的感觉到了温暖,那种温暖,是嫣儿迄今为止所感受到的最幸福的一种感觉! “嫣儿姑娘,自从你来到我的家中之后,我可从未把你当做是丫鬟来看待,你名为丫鬟,实际上却是我杨林的红颜知己,我的计策,没有嫣儿的帮助,是没有办法成功的! 嫣儿姑娘,我杨林不是东西,我是一个大傻瓜!有如此婀娜多姿的红颜知己在我的身边,我却视而不见,还说什么要将嫣儿姑娘嫁给其他人的话来,使嫣儿伤心了,这是我的不是,我向嫣儿姑娘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嫣儿姑娘离开了,嫣儿姑娘,你就留下来吧!” 杨林说得动情,此时嫣儿早已是热泪盈眶,自己单相思了这么久,所等待的,就是杨林的这句话。 “嫣儿姑娘,你别走了,好吗?” “嗯!” 杨林的话,早已令嫣儿融化,嫣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林松开了嫣儿,随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戴好,随后杨林牵着嫣儿的手,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此时天色已晚,抬头便能够看见星星,两个人一起看着星星,杨林和嫣儿都觉得非常的幸福。 “嫣儿姑娘,既然你已经委身于我,那么就再也不能当我的丫鬟了,你现在是我杨林的女人了,我会再找几名丫鬟来,让她们来伺候你的!”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嫣儿却怎么瞧不出杨林的小算盘,他只是承认了自己是他的女人,却没有说要娶自己为妻或纳自己为妾。 “杨大人,你与主公有情,若是真让嫣儿当了这栋宅邸的女主人,只怕主公那边,你不好交代。此次**于你,是嫣儿自己的决定,嫣儿并非要用此来要挟杨大人,还请杨大人放心。 从今往后,嫣儿虽是杨大人的女人,但是在外人面前,嫣儿仍然是杨大人的丫鬟,嫣儿只需要待在杨大人的身边就足够了,不需要任何的名分。” 如此的红颜知己,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杨林一把搂住了嫣儿的肩,让嫣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嫣儿姑娘,你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我杨林何德何能,能够让你这样的好姑娘以身相许? 当前的东吴正是是非之时,无论是我还是主公,都不能出半点岔子,我与主公,心心相惜,只有我和主公共同出力,才能够称霸天下,因此,现在,还不是让主公知道你我的事情的时候。 不过,嫣儿姑娘,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跟着我一辈子的,终有一天,会让你成为我杨林名正言顺的女人的!” 有了杨林的这句话,嫣儿还有什么不满的? 嫣儿靠着杨林更紧了,虽然杨林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但是此时此刻看星星的时候,却是只属于嫣儿和杨林的,这个空间,是那位身为东吴主公的女人所无法打入了。 第四十章安定 建安十七年,一月。 步骘出使交趾,不负众望,成功的说服了士燮,将交州的广袤土地,纳入到了东吴的管辖之内。 孙仁封士燮为左将军,仍任交趾太守,为东吴镇守南方屏障。 由于出使交趾的功劳,孙仁封步骘为平戎将军,封广信侯,食邑两千户。 如此一来,东吴周边,再无敌对势力,孙仁和杨林,能够腾出手来发展东吴的生产,使东吴变得更加的强大。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长史张纮病重的消息。 这位老者,为东吴鞠躬尽瘁,纵是疾病缠身,也不忘处理政事,是孙仁的肱骨之臣。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张纮是群臣中,为数不多的知道杨林和孙仁之间的事情的人,张纮知道了两人的私情,却并没有阻止,反倒是力排众议,扶孙仁登上了主公之位。 现在,孙仁的主公之位非常的稳固,和张纮的不懈努力是分不开的。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无论是孙仁还是杨林,都非常感激张纮这位老者,在他即将离开人世之际,两人都前往张纮的府邸探视。 张纮家中人,见主公前来探视,都恭敬行礼,杨林随着孙仁来到了张纮的病榻前。 张纮一见主公来了,忙下令所有的家人们出去,自己要和这两人说话。 在张纮面前,孙仁虽然是主公,但是也如同是小孩子一般听话。 张纮缓缓开口,道:“主公,老臣的病自己知道,纵有良药,也是无法医治的,现老臣行将就木,有些话。希望主公听听。” 孙仁点点头,洗耳恭听。 张纮又道:“主公,你与杨林之间虽然有情,但却不为天下所容,若真想相安无事,除非主公成为天下之主。杨林乃王佐之才,其才干,纵观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主公。你在杨林的辅助下,相信不久就会踏平天下,只可惜,老臣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天了,甚憾,甚憾。”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张纮所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孙仁听得感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纮道:“主公,当今东吴,四方无战事。正是大好良机,此时此刻,当趁着群雄纷争不已之时,发展内政。令百姓丰衣足食,令军队强大,杨林命老臣在东吴境内推广的番薯。现在已经有了收成,东吴如今并不缺粮,百姓们再也不会饿肚子了,主公还减去了百姓的赋税,令家家有结余,百姓们都称呼主公为明主。 不过这柴桑城,并无天险可守,非建功立业之地,杨林曾对老臣说过,说东边有城,名为秣陵,有天子气,老臣认为甚好,望主公将治所,迁到秣陵去,已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 孙仁听得连连点头,张纮这位老臣,临死之前的话,也全是为了东吴着想。 除了番薯的事和迁都的事之外,张纮还对孙仁讲了朝中诸臣,说出了自己对臣工们的看法,谁贤能,谁是庸才,谁是出工不出力,满朝文武,都被张纮一一评价了个遍。 孙仁耐心的听着,而张纮越是说,就越是显得体力不支。 “只可惜,老臣再也看不见主公与杨林成亲的那一天了……” 张纮的嘴中念叨着,却在无声无息间垂下了手臂。 孙仁哭了,为了如此忠心的一位老臣,纵然是东吴的主公,也会以眼泪来祭奠的。 张纮逝世,孙仁下令整理张纮的文章书稿,好永世的流传下去。 张纮逝后,孙仁命杨林出任长史一职。 若是在两年前,杨林出任此重要官职,只怕群臣不服,但是现在的杨林,早已令群臣刮目相看。 在合肥之战中,杨林出谋划策,令曹军威风丧胆。 而在无法攻下合肥城的时候,又是杨林,与曹军议和,为东吴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如此一来,东吴境内再无战事,便能够好生的发展壮大。 成都方面,刘备兵围成都城已逾半年,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围而不攻,坐等成都城内自乱阵脚。 而正如诸葛亮所料,成都城因为久被围困,致使城中生乱,刘璋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张纮,军中哗变,几名将领欲开城投降,所幸的是,哗变很快的被镇压了下来。 消息传到刘备军中,刘备欲趁刘璋军队不稳攻城,但是诸葛亮却不同意,而是继续建议刘备攻心。 诸葛亮命人传消息入成都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开城投降者,可官任原职,若有人献上刘璋首级,可封侯。 如此一来,成都城内,军心更加不稳,城破只是迟早之事。 另一方面,曹军也在积极准备对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用兵。 而曹操欲进爵国公、加封九锡,但群臣之中,他最为器重的荀彧却出言反对。 荀彧道:“丞相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因此曹操不得不放弃了封公的想法,但是却对荀彧怀恨在心,因此疏远于他。 荀彧因忧郁患病,曹操命人赠送食物给荀彧,荀彧打开食盒,见器中空无一物! 于是荀彧自知触怒曹操,不再让医官为自己治病,几日后便逝去。 荀彧之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吴。 杨林望江而叹,曹操阵中,唯一的两位能够被自己当做是对手的人,一个是郭嘉,另一个便是荀彧,只可惜,这两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试问一下,曹操一方,还凭什么与东吴去争? 当然,现在杨林最想做的,并不是急于向曹操发难,而是静等时机。 在杨林的估算中,约莫年底的时候,曹操就会向西凉动兵,到了那个时候,曹军一定会大伤元气。 而刘备攻西川这条线,大概也是在年底会见分晓的,刘璋负隅顽抗,不过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 朝中无大事,杨林便带着嫣儿去了秣陵。 杨林给孙仁请辞的时候,自然是说的去秣陵看看近卫军的情况。 两人轻装简出,每过几日,就到了秣陵。 此时在秣陵练兵的,是诸葛瑾。 诸葛瑾一见杨林到了,立即显得非常的欣喜,道:“杨先生真乃奇人,有了你的练兵之法,近卫军如今已成为了一支虎狼之师,相信天底下没什么军队能与我东吴的近卫军抗衡的。” 杨林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近卫军训练了,今日一见,每一名军士的体格,的确与自己离开之时,又更加强壮了几圈。 如今,孙仁已经命人将这支骑兵部队的马匹都装备好了,送来的都是没有经过驯化的马匹,而每一名军士,都是经过了驯马的这一途之后才上马的,因此马匹对于骑乘之人,都非常恭顺。 现在,只差给骑兵和马匹装备重型的铠甲了…… 杨林笑着说道:“诸葛先生过奖了,在下只是略加训练这支军队而已,是军士们本身的素质高,才有此等成就的,但是我们可切勿掉以轻心,得让军士们日复一日的训练下去,这样,才能够成为称霸天下的骑兵部队!” 诸葛瑾笑而不语,他瞧着杨林,本想问问杨林关于“三年之内收复荆州”的看法,但是转念一想,庞统应该已经将自己的话带去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重复一遍废话呢? 杨林是最初训练这支近卫军的人,他来了,诸葛瑾自然就退到一旁。 近卫军一见到杨林来了,顿时又来了干劲,每一名军士,都在杨林的面前展示自己强壮的肌肉,军士们都训练得格外的刻苦。 杨林惊奇的发现,现在每一名军士,都已经不再满足于那些约定俗成的训练项目了,他们的训练量,都超出了这样的范畴。 虽然超过了身体极限的训练并非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现在这般体格的近卫军的士兵来说,增加一点训练量,倒也是没什么影响的。 杨林瞧着欣喜,却也没有对军士们说什么话,军士们每每与杨林的眼神相交流,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嫣儿也跟随在杨林的身旁,她的目光如炬,一见到近卫军看杨林时候恭顺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了。 嫣儿小声说道:“杨大人不远千里来这里,嫣儿原本认为你是在为主公练兵的,可是嫣儿现在却看出来了,你这哪里训练的是主公的近卫军,这分明就是杨家军嘛!” 嫣儿瞧得真切,她的洞察力,不亚于庞统。 杨林将身子靠得更近了一点,道:“嫣儿姑娘,你果然是绝顶聪明之人,以我看,卧龙凤雏,都不如你,不过你所说之事,却还不到时候,现在的这支部队,还不是杨家军,而是主公的近卫军。 无论如何,当下东吴,最重要的是安定和繁荣,至于一支军队的归属,那倒是其次的。” 杨林说得真切,嫣儿也不再说话。 她非常高兴杨林这次出来将自己带上了,无论杨林心中在意的是谁,但是陪伴着他最长久的,还是自己这位红颜。 第一章通商 建安十七年,十月。 刘备军包围成都,一年有余,最终,成都城内粮草吃尽,致使城内出现吃人的现象。 众将劝刘璋开城投降,刘璋却执意不肯,众将无奈,只得兵谏。 刘璋手下,已再无忠心死士护主,最终被将士们生擒。 众将开城投降,刘璋被将士们五花大绑,送到了刘备的面前。 刘备痛骂刘璋,道:“刘璋你身为益州之主,不思民众安危,妄图抵抗我军,致使民众死伤无数,如此之人,我怎能留你?” 于是刘备命将刘璋推出斩首,至于益州诸将,刘备询问诸葛亮的意思。 诸葛亮道:“蜀中多俊杰,若为能我方所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刘备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将刘璋的旧部尽数纳为己用,将士们论功行赏。 刘备封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关羽为荡寇将军、汉寿亭侯,封张飞为征虏将军、新亭侯,封赵云为镇远将军,封黄忠为征西将军,封魏延为扬武将军。 西川降将,封严颜为前将军,法正为蜀郡太守,董和为掌军中郎将…… 由于才刚刚收复西川,刘备的精力,全放在收买人心上,西川的降兵,再加上自身的兵马,刘备军队的实力大为增强。 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刘备将治所迁到了成都,并自封为益州牧。 如今的刘备,已经有一些飘飘然了,他谓群臣道:“列为臣工,孤欲径直取东吴之地,如何?” 诸葛亮、法正两人极力反对。 诸葛亮道:“主公,万万不可,东吴对我方有恩,我方又怎能恩将仇报呢?昔日曹操大兵南下。我方避祸于江夏,若非东吴出兵阻曹操于赤壁,只怕我等早已成为阶下之囚。而在赤壁战胜曹操后,东吴并未出兵荆州,而是默许主公占领荆州之地,不仅如此,东吴还为主公送来了西川地图,因此主公攻占西川,才会势如破竹。今我方与东吴签订和约,互不侵犯。互通有无,若贸然进兵江东,只怕会被天下豪雄所不耻!” 法正道:“吴蜀联盟,乃一统天下的根基。赤壁之战曹操虽然败了,但是他仍是天下群雄中最强的一方,若吴蜀相攻,只怕曹操会趁虚而入,若真是如此,恐得不偿失。以微臣之见。倒不如依旧联合东吴,双方以求共赢,待时机成熟,便夹攻曹操。待得了天下之后,再来与东吴一较高下。” 两位自己最器重的谋臣都反对出兵东吴,刘备只好作罢,笑道:“孤只是开个玩笑。众臣切勿当真,既然吴蜀联盟如此重要,那么不妨派使者送些好处去东吴。以表谢意。” 刘备嬉皮笑脸,便着力准备派使者出使东吴。 三日之后,刘备方的使者张松、孙乾二人便带着数车的礼物,由军士们押送,送往柴桑。 当张松、孙乾二人到了柴桑,已是一月之后的事情了。 孙仁见西川的使者来了,颇为高兴,命设宴款待使者。 宴席上,张松、孙乾二人坐于上席,孙仁对两位使者说道:“刘皇叔取得西川,真是可喜可贺,孤在得知此消息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将庆贺的书信送去,相信此时,刘皇叔已然得到了孤的信函。 两位使者不远千里而来,还请你们替孤感谢刘皇叔,刘皇叔送来的礼物,孤非常喜欢,从今往后,吴蜀两家同气连枝,共同抵挡曹操。” 虽然东吴也已经与曹操一方签订了和约,但是在西川的使者面前,孙仁还是将曹操称为自己的最大敌人。 张松、孙乾两位谢过孙仁主公赐宴,张松道:“孙将军,我主刘皇叔与你都是当世豪杰,相信两家联盟,必定能够距曹操于千里之外!” 孙仁又道:“两位尊使,我东吴土地贫瘠,比不上蜀中天府之国,大米小麦等农物,实在不及西川,只是这番薯,却是东吴土生土长的,口感甚好,还请两位尊使尝尝。” 张松、孙乾二人这才发现桌上放了一样自己没有见过的菜品,经孙仁介绍之后,两人才知道此物名为番薯。 于是两人学着东吴众臣的吃法,将烤熟的番薯掰开,吃里面细嫩的肉,一入口,又甜又香,实在是人间美味。 孙乾赞叹道:“此物味道甚美,只怕在西川,根本就吃不上。” 孙仁道:“我东吴地处贫瘠,两位尊使送来这么多的礼物,我东吴实在无以为报,两位尊使,倒不如孤命人送刘皇叔几车番薯,以示友好?” 孙乾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但张松却是性情乖张之人,心想我主刘备送你东吴的都是上好的礼物,可是呢东吴,却将地里面种的庄家用来回礼,实在是穷得太没有志气了吧? 于是张松道:“孙将军,主公在我二人出来前,特别嘱咐,不可收东吴的回礼,若我二人将两车番薯带回去,只怕会被主公责罚。” 孙仁莞尔一笑,哪里不知道张松、孙乾两人是嫌弃番薯作为礼物太过于低贱,可是这两个傻瓜哪里知道,番薯对于东吴来说,却是千金难买的宝物,正是因为有了番薯,东吴的经济才能够复苏,现在的东吴,其内部的实力,已经不亚于曹操。 既然使者们回绝了己方送番薯的意思,孙仁也不再提此事,而是说道:“两位尊使,虽然刘皇叔不肯收东吴的礼物,但是我东吴,还是有一事相求。” 张松道:“孙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孙仁又道:“这些话,孤倒是说不清楚,还是让孤的长史来说吧。” 于是孙仁示意杨林,杨林向张松、孙乾二人拱拱手。 两人一看,没想到东吴的长史,竟然是这样一位年轻人,起初见杨林所坐的位置,虽然知道杨林的地位不低,但是两人都只是以为杨林是东吴孙氏的人。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是东吴的长史。 杨林却不管对面的二位如何看自己,只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径直说了出来,道:“两位尊使,在下乃是东吴长史,姓杨名林,草字天平,今日有些话想对两位尊使说:现刘皇叔已平定西川,吴蜀两地。都已无战事,正是两家发展大好的机会。当初刘皇叔与我东吴签订和约,约定互通有无,加强两家的商贸往来,因此,还请两位尊使回禀刘皇叔,容我东吴的商人前往西川做贸易。” “贸易?” 杨林口中说出了一个难懂的词汇,令张松、孙乾面面相觑,不过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两人还是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杨林的意思大概是要让东吴的商人在西川做买卖。 对于两家的和约,孙乾倒是知道一些,白纸黑字上。的确写着要让两家的商人进行往来这一条。 因此,就算在此时答应了杨林,也并非什么错事。 于是孙乾说道:“杨大人,孙刘两家既然已经签了和约。那么互通往来之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只是西川初定。商人间的往来,需要打通各个关口,需要时日,还请杨大人耐心等待。” 杨林道:“多等些时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请两位尊使禀告刘皇叔与诸葛先生,互通有无,对两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孙乾向杨林拜谢,宴席继续,席间再无国事,尽谈风月。 宴席之后,张松、孙乾二人在东吴多留了数日,便率众回西川去了。 到了成都,孙乾向刘备禀告东吴要求尽快通商之事,刘备命众臣商讨,虽然列为臣工对商贸往来一事不甚了解,但是却都知道,就算是官方不允许,民间的商人往来也颇为密切。 法正道:“主公,现西川初定,正是发展生息之时,若是靠我一己之力,只怕生产复苏须多耗时日,若是与东吴互通有无,那我方便可在两年之内发展壮大,到了那个时候,便能够势如破竹,直取长安!” 群臣们赞同吴蜀间的经贸往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项双赢的政策,对于双方来讲,互通有无,只会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 在赤壁之战和取西川的时候,东吴的确给了自己不少的帮助,既然如此,倒不如卖东吴一个面子。 于是刘备又询问诸葛亮,道:“孔明,你怎么看?” 诸葛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主公,亮以为,孙刘两家,互通商贸,的确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只是亮却有一些担心,怕这是东吴的诡计,因此亮不能决。” 法正笑道:“诸葛先生多虑了,通商往来,只是民间的交流,根本就没有办法动摇到国本,这又怎么会是东吴的诡计呢?” 诸葛亮无言以对,与其说这是对于东吴的怀疑,倒不如说是诸葛亮对于杨林的怀疑,这样的怀疑是出于诸葛亮的本能! 诸葛亮思索良久,终究决定将自己的本能预测之事说出来,道:“主公,亮曾在东吴为人质,知道东吴之人,实在不是那么简单!东吴的主公虽是女子,但是在她的身边,却有一位奇人,此人名为杨林,擅奇谋,最会刷阴谋诡计,对于我方来说,此人不可不防!” 诸葛亮道出了杨林的名字,孙乾和张松二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年纪轻轻的东吴长史,是诸葛先生所忌惮的人! 见群臣微有惊异之色,诸葛亮却不顾忌,继续说道:“事实正是如此,亮只怕连孙仁登上东吴主公之位,也是由于此人的帮助,不仅如此,此人在赤壁之战中,运筹帷幄,阻挡曹军,令曹军大败而回,连火药这般厉害的兵器,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虽通商对于孙刘两家而言,有好处而无坏处,但是由于通商的请求是出自于杨林,因此亮才不得不担心,若是真遂了杨林和东吴的愿,只怕我西川,将会落入东吴的陷阱。” 诸葛亮的话,倒是引起了刘备的注意,刘备道:“孔明,你所说的那位杨林,难道不正是来向孤献西川地图之人吗?不过献图一事,应当不是杨林自己的行为,他身为东吴之臣,不会有怎么大的胆子,擅自将军事地图献给别人。” 诸葛亮却道:“亮只怕,东吴的主公,只不过是杨林手中的傀儡,就如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一般,杨林借着孙仁,发号司令,如此一看,他才是东吴的支配者!” 法正哈哈大笑,道:“诸葛先生,你所说的,实在是太过虚无。微臣之前出使东吴,东吴主公设宴席款待我和孙大人,席间也和杨林说过话,事后我觉得杨林以如此年轻就当上长史一职觉得诧异,便趁着逗留柴桑城的时候四处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杨林之前只不过是一名曲阿城的说书先生,是因为说书说得好,才被孙仁招入自己家中,充其量,这家伙只不过是孙仁身边的一名男宠罢了,靠裙带关系上位,实则没有半点才干!” 法正对于杨林的评价,却和诸葛亮的大相径庭。 法正又道:“我还打听到,杨林此人,并不喜从政,他在做官之前,和东吴的商人们交往密切,我想这大概就是他在孙仁面前尽量吹捧通商的好处的原因,诸葛先生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则过了,杨林此人,吹出耳边风倒是可以的。” 法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按他的说法,纵然是杨林鼓吹要东吴和西川通商,而实际上,那也只不过是杨林为了在商贸中捞到一点好处罢了,至于杨林的其它诡计,只怕是没有的。 群臣之中,就只有诸葛亮一人反对西川与东吴通商,但是这位据理力争的反对者,他所反对的理由却是站不住脚的。 无论是刘备还是群臣,都不会因为诸葛亮一人的“感觉”来行事,他们不可能因为诸葛亮感觉到不妥,就对东吴的通商要求加以回绝! 因此商讨之后的结果,便是刘备同意了东吴方面通商的要求,并且命人知会孙仁。 第二章成都 建安十七年,十一月。 曹操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终于起兵向西凉的马腾发起进攻。 这一仗曹操等了许久,原本在赤壁之战结束后,曹操就应当向西凉发难的,可是他却因为兵败以及痛失重臣而大病一场,所以,曹操对西凉用兵被推迟了。 而曹操正厉兵秣马,却传来东吴军队攻打合肥的消息,于是曹操又不敢轻举妄动,静候合肥之战的消息。 在合肥之战处于焦灼之时,曹操便放弃了攻打西凉马腾的念头,转而增兵合肥,好在东吴军队虽然狡猾,战力也是不弱,但是在曹军强将的防守下,合肥这座重要的城池终于守了下来。 而后曹操一方和东吴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在和约签订后,曹操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准备对西北用兵了。 因为在合肥之战中,曹操一方损耗了一些元气,所以要对西凉用兵并不容易,曹操又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最终才率兵攻打西凉。 不过马腾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虽然在实力上不如曹军,但是马腾所率领的西凉部队,却异常的彪悍,再加上有羌族军队的支持,使得西凉部队更加的坚挺! 马腾的手下,也有不少强将,尤其是其子马超,更是力大无穷,被誉为能与吕布媲美的将才! 由于没有了后顾之忧,曹操也是倾尽了全力,尽派遣精兵强将到前线作战,双方战得难分难解…… 早在曹操厉兵秣马之时,马腾已经派遣使者知会汉中的张鲁,说两家应同气连枝,共抗曹操。 张鲁畏惧曹操的实力,自然和马腾结盟。 今曹操攻打西凉,张鲁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马腾被攻破了,那么曹操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汉中。 于是张鲁也豁出去了,率着本部的兵马,就从后夹攻曹军。 曹操万万没有想到,懦弱的张鲁竟然敢从后夹攻自己,不过他也早有应对之策,命强将徐晃率军阻击张鲁,张鲁与徐晃军战,虽然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却没有办法分出胜负,直击曹军的后方。 面对两家的攻击,曹操不愧为乱世枭雄,竟也应对得从容不迫。 不过要同时与两家作战,纵然是曹操,也需要多花些时日来应付,西凉一战,一时片刻根本就没有办法分出胜负。 在西北方向战火不断的时候,位于西川的成都。却是繁荣得很! 自从占领了西川之后,刘备主动示好张鲁,说刘璋是个无能之人,为了黎明百姓。自己才取而代之,至于张鲁,却是一位有才干的君主,汉中在张鲁的管辖下。民众安居乐业。 刘备向张鲁许诺,绝不率军攻占汉中,因此张鲁非常的放心。在曹操进攻西凉的时候,张鲁才敢主动出兵,攻击曹军的后翼。 在成都城中,显得非常的热闹。 而热闹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西川和东吴,已经达成了通商的协议,但凡东吴的商人,能够在东吴的官邸处领取凭证,凭着凭证,商人们能够自由的通过东吴、荆州、乃至于西川的各个关卡,能够自由的做买卖。 而西川、荆州的商人们,也是如此…… 如此的好消息,商人们自然趋之若鹜。 作为西川的首府,成都自然是最为热闹的,也成为了商人们聚集之地,城内的集市,浩浩荡荡,在集市中,能够买到在西川之地所买不到的东西。 由于接管了交趾,因此东吴的主公孙仁,便命人在交趾开采玉器,所开采出来的玉器颜色上乘,正是商人们最为欣赏的商品。 来自东吴的商人们,将玉器拿到成都的集市中买卖,成都城内的富人们也乐此不彼,与商人们讨价还价。 还有就是东吴出产的番薯,也是成都民众们最为喜爱的,这样的农作物,在西川境内是吃不到的。 当然,除了东吴的商人们在集市中贩卖东吴出产的物品之外,来自于西川的商人们,也将自家出产的特产卖给了东吴的商人。 如此买进卖出,市场就被盘活了,而官府,也能够从商人的买卖中分一杯羹,那就是但凡进入市场的商人,必须向官府缴纳一定数额的入场金,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商人趋之如骛,官府的收益非常的可观! 官员们尝到了甜头,自然也认为通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当然,现在的市场还不成熟,还缺少担保的机制,而这也是东吴方面所考虑到了的。 东吴的大财主吴湘,就以东吴主公特遣商人的名义,找到了负责成都内部事务的法正。 吴湘道:“法大人,如今西川与东吴两家的商贸已经通畅,不过还缺少对于市场的监督体制,我东吴的商人前来成都买卖商品,若买商品的人都是善男信女倒也罢了,如若遇到偷鸡摸狗,以次物充好的人,却没有办法能够保护商人的权益。 长此以往,则市场会趋于混乱,那么原本对于双方来讲都有利的事,则就成为了害处,因此,还请法大人支持。” 法正问道:“依吴先生的意思,当如何是好?” 吴湘道:“我认为,应当在成都城内,建立东吴商会,建立商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商人的合法权益,而在建立了商会之后,那些来成都城内做买卖的生意人,也可以到商会中休憩。 商会也会为东吴的商人和蜀中的商人们的交易提供平台,保证交易的公平,避免那些不法之徒趁势作乱。不仅仅是我东吴,成都城内的商人们若是要做生意,苦于没有机构保护,也是可以设立商会的,法大人,你意下如何?” 吴湘说得言之有理,纵然是法正,也实在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既然已经通商了,那么对于经商的商人们,自然是要进行保护的,而靠谁来保护,吴湘的意见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法正点点头,便同意了吴湘在成都城内建立东吴商会的想法,他还将此事向刘备禀告,也得到了刘备的认同。 第三章国宴 为了维护成都城内的商贸顺利的进行,东吴的特遣商人吴湘在请示了法正之后,在成都城内建立了东吴商会。 东吴商会,顾名思义,便是东吴的商人们组成的联合会,商会的成立,为的便是维护市场的秩序,并保护东吴商人的合法权益。 但凡要加入商会的商人,必须按月给商会缴纳会费,会费很低,并且商会对商人们所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因此东吴的商人们,纷纷踊跃加入商会。 而蜀中或是荆州一带的商人,也有不少想要加入东吴商会的,但是商会都以“东吴商会只接纳东吴的商人”为由拒绝了。 作为商会的筹建者,吴湘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商会的主席,而东吴商会在成都城内的选址,也是颇为讲究。 吴湘花了大把的金钱,在成都城内的闹市区买了一块地,在地购置完毕之后,吴湘便命人大兴土木,修建商会的大楼。 东吴商会的大楼,按照设计图来看,足足有四层楼高,除了必要的商会的办事处之外,还有能够让东吴的商人们休息的住所,还有供吃的食堂。 大楼的一楼,便是宴会大厅,修得非常的气派。 从商会大楼开始动工,法正就关注着这栋大楼的建造,见这栋大楼越修越繁华,就连法正也不免感叹! “前不久,子乔与公祐曾出使东吴,说东吴主公竟然以番薯相赠!于是两人回来之后,说东吴甚是贫穷,我也信以为真。但是今日一见,这栋东吴商会,足可媲美宫殿,放眼成都城内,比这奢华的建筑。只怕屈指可数。” 在法正身旁陪着的,正是吴湘。 吴湘也叹道:“法大人有所不知,商人买进卖出,赚取利益,这不失为正当营生,昔日吕不韦曾说过,经商之利,百倍。因此商人多富足,但是自古以来,无数的君王却看低商人。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却是排于社会的底层,是以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却得不到世人的尊重。 所幸的是,东吴之主孙将军看重商贸,自她成为主公之后,为商人们大开方便之门,不让商人们受人歧视,因此东吴之地的商人们。都以孙将军为再生父母,每日焚香祷告,唯恐孙将军有事。” 法正一想也对,这些商人们的确有钱。而当他们有了钱,又有了社会地位之后,自然就会想方设法的显摆一下,那就是出钱建这么高的大楼。这么奢华。 换句话说,这不正是向世人们宣示商人的身份和地位吗?如果自己也是商人的话,一定会对东吴的主公感恩戴德的。相信这些商人们为了合法的经营,也没有少给东吴的主公好处,难怪东吴一方,总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吴蜀通商,只要吴蜀通商,那么就会创造出源源不断的利益,这些利益,都被东吴的主公收入了自己的口袋了。 东吴商会的大楼,足足修了两个月才竣工,在竣工后,吴湘便以东吴商人的名义,宴请成都城内的官员们。 虽然大小官员们对于东吴的商人们的邀请显得不屑一顾,但也有颇为支持的,前来赴宴的官员们,共有十余人,其中名气最大的,自然就是蜀郡太守法正。 东吴商会的建立,是法正一手促成的,他和吴湘的私交也是不错,因此号召诸位同僚也应东吴商人们的邀请,若不是法正的话,只怕前来赴宴的官员们还要少。 既然有这十几位成都城的官员来了,吴湘自然非常高兴,连宴席的规格,也提升了不少。 吴湘邀请法正坐了主席,而自己和两位侄子则坐在陪席的位子上。 宴席开始了,首先便是歌舞,这是吴湘特别从东吴之地找来的美女,众人都知道江南一带出美女,但是这些被吴湘带来的美女,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美艳。 官员中也有好美色之人,李严道:“我听说江南一带的女子甚为出众,可是今日一见,才知是人间极品,昔日宋玉曾描述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今日我观这一众江南美女,正是与宋玉所描绘的东家之子甚为相像!” 吴湘笑道:“李大人真是谬赞,我东吴的美女,实则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充其量,就只有身材婀娜而已,至于美艳,自然是及不上蜀中的美女的,蜀中美女身材修长,尤其是腿,令我叹为观止。 当然,若是李大人有意,这些舞女中,若有李大人看得顺眼的,李大人自可以带走,为奴为妾,都凭李大人自愿。” 为了迎合成都城内的大小官员,吴湘可算是下了血本,这些前来卖舞的舞女们,都是吴湘花高价钱买来的。 不过这对于吴湘来说,却是举手之劳,他是东吴的大财主,家资原本就殷实,再加上傍上了东吴的主公和杨林之后,吴湘已经成为了东吴商人的代表,东吴与西川通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自然也能够分一杯羹。 宴席上的酒,也是吴湘从东吴带来的陈酿,甚为甘甜,这些蜀中的官员们也是识货之人,酒的好坏,他们一品就知。 当喝到了美酒之后,前来赴宴的官员们纷纷觉得不虚此行。 而宴会上所备上的酒菜,除了例行的鸡鸭鱼肉之外,还奉上了东吴特有的小吃,名为番薯饼。 吴湘向蜀中的官员们介绍道:“此番薯乃是东吴的特产,放眼天下,只有东吴有,别的地方却是没有的,番薯的味道甚是甘甜,吃法也特别的多,这番薯饼,便是其中的一种吃法。” 既然吴湘大力推荐,蜀中的官员们自然也不客气的品尝。 番薯饼又香又糯,纵是口味挑剔的蜀中官员,也吃得甚为尽兴。 法正在心中暗骂张松! 张松与孙乾出使东吴,送去礼物,而东吴的主公原本要送几车番薯给西川的。但是张松却因为番薯乃是低贱之物而拒绝掉了。 两国相交,互赠的礼物主要是看心意,而并非是看礼物的价格,东吴能以番薯相赠,可见东吴是将西川当做是朋友,可惜的是,张松却有些偏激了。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法正也不能去指责自己的同僚。 酒过三巡,众人们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吴湘也看准时机。让舞女们不再跳舞,而是让一个个美艳的舞女们,去陪这些成都城的官员们喝酒。 官员们左拥右抱,顿时兴致更高了,就连一向严谨的法正,身边也抱了一位身材婀娜的江南美女。 也有官员们趁着酒兴,对陪酒的美女们不断抚摸,而这些美女们都是来自于风月场所,对此已经驾轻就熟。因此也能应付自如。 一位官员大喊道:“吴湘,你让舞女们都来陪我们喝酒了,那谁来跳舞呢?难道说,让你自己来跳?” 吴湘一看。发话之人正是邸阁督邓芝,在吴湘所得到的资料中,邓芝不甚酒力,因此在酒醉之后。喜好说胡话,因此吴湘并不怪罪他的无礼之言。 法正指责道:“伯苗,你喝醉了!” 不过邓芝却不理他。吴湘却笑道:“法大人,邓大人酒后吐真言,实在是幸事,然而我东吴的商人,却不会怠慢了贵客。此时,让舞女们来陪众位大人喝酒,并非是已无歌舞助兴,实则是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在后面。” 邓芝奇道:“究竟是何等节目,还请你明示!” 吴湘道:“琵琶、瑶琴、箜篌、阮……这些乐器,只不过是先秦的古物,再加上舞女伴舞,却实在不能够将我东吴的民风表现出来,而我东吴,自有我东吴的音乐舞蹈,接下来要为众位大人奉上的,自然就是我东吴的特有舞蹈,名为‘东吴风’。” 邓芝纳闷道:“东吴风,这实在是没有听说过。” 于是吴湘拍拍手,便命人将另一件乐器搬了进来,众人一看,这不是战场上用来鼓舞士气的战鼓吗? 邓志笑道:“吴湘,你将战鼓都搬上来了,难道说是要打仗吗?” 吴湘也笑道:“邓大人,我东吴之风,实则雄浑,单单以丝竹之声,实在不足以表达,因此,我才命人将战鼓搬上来的。” 陪着战鼓一同上来的,还有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不过众人眼睛犀利,这些人虽然身穿铠甲,但是身材婀娜,都是女子,哪里是上战场的材料,她们的姿色,也都是上乘的。 吴湘道:“众位大人,看惯了美女穿裙戴花,何不看看众位美女女扮男装时的身姿?” 诸位蜀中臣工也觉得吴湘此举颇有新意,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吴湘于是命音乐声响起,鼓乐震天,众位臣工顿时被吓了一跳。 普通的丝竹之声,都是非常平缓的,可是这东吴风的音乐响起,却是音响刺耳,令众人措手不及。 更加奇怪的,是舞女们的舞姿也不似之前这般婉约,而是一个一个张开了腿,左手搭在右手上,舞步非常奇怪。 邓芝道:“吴湘,这舞姿,怎么像是在骑马一般?” 吴湘道:“邓大人,这东吴风的舞步,便是如此奇异,姿势虽不雅,但是却是非常流行,这舞步并不难学,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无论老幼,一学就会,所以在东吴,人人都会跳,这舞步也叫做‘骑马舞’。” 法正赞叹道:“圣人置礼乐,便是为了感化世人,然礼乐难懂,致使世人被感化者少,可是这东吴风,却如此浅显易懂,于是流入市井,这才是真正的礼乐,比起深奥难懂的高山流水来,下里巴人才是真正的礼乐!” 东吴风的音乐,使得众位臣工的心中也开始荡漾起来,借着酒兴,吴湘离席,来到舞池之中,也学着舞女们的模样,开始跳了起来,他左拥右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却也跳得甚欢。 也有有样学样的。邓芝喝醉了,也学着吴湘的模样跳了起来,果然,和这些商人们打交道非常的有趣,总比在朝堂上,整日担惊受怕的好。 在东吴风的伴奏下,众位官员们玩得甚欢,待东吴风的舞曲结束,众人这才平息下来。 每一位官员,无论是自己进舞池跳舞的。还是在座位上按部就班的欣赏音乐和舞步的,都已是满头大汗。 既然已经尽兴了,吴湘这才宣布下一个节目。 吴湘道:“众位大人,此次宴席,我若招待不周,那就是我东吴商会失职了,今次,我特意准备了东吴的国宴,还请众位大人品尝一下!” “国宴??” 众位官员一听。都非常的吃惊。 这东吴还有国宴吗,而且吴湘只不过是一位商人而已,他凭什么说自己所准备的是东吴的国宴? 吴湘见众位官员面露怀疑之色,便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承蒙东吴主公孙仁看得起,每年的东吴国宴,都是我命人准备的,这一次。我来成都建东吴商会的会馆,主公特意嘱咐了我,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东吴的国宴,本就是难得的美味,若只是让东吴之人享用,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因此,我才在这里款待诸位大人享用东吴的国宴。” 吴湘的解释,倒也毫无挑剔,看来这位商人不是自卖自夸,而是确确实实的为众人准备了东吴的国宴。 众位官员们都安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东吴的国宴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吴湘命人将一口大鼎抬了上来,鼎里面沸水腾腾,看来里面早已经煮好了。 吴湘解释道:“诸位大人,这鼎是皇权的象征,用鼎烹制的食物,向来是非常美味的,只是我这口鼎,并非是始皇帝命人铸造的,而是我特意仿制的,只是作为煮食的餐具罢了。” 法正问道:“吴先生,不知道你这鼎中,究竟煮的是什么?” 吴湘道:“法大人,鼎中美食,你一吃便知。” 于是吴湘命人将鼎中的汤水舀给了在场的每一位官员,而法正是第一个见识到东吴的国宴的人。 只见汤非常的浓郁,奇香无比,法正忍不住,喝了一口。 浓郁的味道立即在口中散开,刺激五脏六腑,法正还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的美味,当真是叹为观止。 汤端到了每一位官员的面前,官员们尝了之后,都觉得说不出的幸福。 这汤,究竟是什么? 法正将一碗汤喝完了,细细的品味着,良久,才道:“吴先生,依我看来,这汤,是由鸡熬成的。” 吴湘摇摇头。 李严道:“依我看来,这是猪的骨头熬成的汤!” 吴湘又摇摇头。 众位官员们都道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过却都被吴湘给否定了,虽然每一位官员所猜测的都非常接近于正确答案,但是却也始终差一点。 官员们猜不中,好奇心就顿时增加了几分,都眼巴巴的看着吴湘,希望他公布答案。 吴湘也终于不再藏着掖着了,便道出了东吴国宴的真相。 吴湘道:“法大人,实际上你刚才已经猜得很准了,只是用鸡来熬制的汤,纵然是用一百只鸡,也熬不出如此浓郁的味道。鸡虽是家禽之王,但其被圈养在家中,早已失去了野性,将鸡用来熬制的汤,却总是差一种味道。 而若是猪或是牛,其肉质偏硬,熬出来的汤并不香,至于其它走兽,就算是猛虎财狼,用它们熬出来的汤,也总是显出一种臭味,实在不美。 熬汤的极品,还是需要飞禽,而飞禽之中,又需要小巧的飞禽来熬汤,这样才能使汤味鲜美,令人难忘。” 说到这里,法正有一些猜出来了,道:“吴先生,你所说的,莫不是麻雀?” 吴湘这才点点头,道:“法大人所言甚是,这东吴的国宴,正是以麻雀为底所熬出来的一锅汤,这锅汤味道浓郁,却又不失野性,飞禽之中,麻雀的肉最嫩,所以也是最好吃的!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麻雀的精华,全在这巴掌之中。将麻雀去毛、去内脏、随后丢人鼎中熬制,需熬制一整天,待麻雀的肉和骨头都熬烂了,这一锅汤才算是熬好了。” 吴湘所言,令众位臣工们唏嘘不已。 没有想到东吴的国宴,竟是用麻雀熬制成的一锅汤,而这锅汤,正如吴湘所说,是洗去了麻雀身上的所有精华,因此味道鲜美。是蜀中的这些臣工们所没有尝到过的。 邓芝道:“若是一只麻雀,只怕熬不出这么浓郁的一锅汤出来,吴湘,你这东吴的国宴,究竟要用到多少只麻雀?” 吴湘道:“东吴之国宴,会用到一百只麻雀,所以东吴的国宴又称为百鸟宴,喝着这白鸟熬成的汤,想着百鸟朝凤时候的情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众位官员们也被吴湘的话所吸引了,在吴湘的一番解释下,他们对于这一鼎由一百只麻雀熬成的汤又更感兴趣了,于是又让人添了几碗汤。 官员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品尝东吴的白鸟汤,汤味的确是非常的浓郁可口,喝了一口就想要喝下一口,令人无法停下来。 官员们放开了肚子。如同是喝酒一般的喝汤,没过多久,整整一鼎的汤。就被这些参加宴席的官员们给喝光了。 就连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法正也喝了不少,他惭愧道:“吴先生,我等前来赴会,却不想如此失态,想必你这百鸟宴,定是花了不少时间准备的,可是我们这些不懂应情的粗人,竟然将这一鼎的汤给喝完了,还请吴先生不要怪罪的好。” 吴湘笑道:“法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主公命我送来东吴的国宴,就是为了让诸位大人与我东吴一同分享这百鸟宴的美味,既然是美味的东西,自然要让众人品尝才会更加的珍贵,现在列为大人们将这鼎中的汤水全喝完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呢?” 法正道:“吴先生如此豁达,不愧为东吴商会的主席,相信东吴商会在吴先生的主持下,定会越来越强大,孙刘两家通商,互通有无,果然是一件好事,吴先生,你送来东吴的国宴的意思我已经懂了,我一定会鼎力支持双方的商贸往来的。” 吴湘笑了,法正不愧为西川的俊杰。 所谓互通有无,就是将别人没有的东西送给他,这不仅仅是在于商人们之间,也在于两家的高层,现在,孙仁命吴湘将东吴的国宴送给了法正等人品尝,也是应了此事。 有了孙仁的主动示好,在座的蜀中官员们,自然也乐得其所。 邓芝也道:“吴湘,你这东吴的百鸟宴,甚是美味,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够再品尝一次,不过也是无妨的,只要两家之间的通商继续下去,就不怕吃不到你这东吴的百鸟宴。” 李严也道:“吴先生,这东吴商会的构思甚好,两家通商,的确需要一个组织来保护互相做买卖的商人们,只是你这东吴商会,却怎么只收东吴的商人入会?难道说,东吴商会只是保护东吴的商人,至于我蜀中的商人们,东吴就不屑一顾了吗?” 吴湘歉意道:“李大人,事实并非如此。如今东吴商会才刚刚建立,其规模和力量都是有限的,当下,东吴的商会,只能保护东吴的商人们,至于蜀中或是荆州的商人,东吴商会实在是鞭长莫及,若强收别人的会费,只怕东吴商会会被人认为是‘只收钱,不办事’的组织。 我在想,现在的东吴商会虽然实力有限,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若有一天,东吴商会实力发展壮大了,那么自然就能够将西川和荆州的商人也纳入到其保护的范围之内,到了那个时候,这就不再是东吴的商会了,而是孙刘两家的总商会了!” 吴湘说得头头是道,事缓则圆,如果现在东吴商会打肿脸充胖子,那么也起不到什么效果,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发展壮大,这才是一个组织发展的正确方式。 第四章私访 成都城内最近热闹了不少,不仅仅是因为蜀中与东吴通商的关系,还因为那栋城内最奢华的名为东吴商会的建筑物。 只要一进入到成都城内,就能够一眼看见东吴商会,其气派的程度,比起成都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关于东吴商会的传闻,也是此起彼伏。 最有特色的,莫过于两件事,其一便是东吴风那首节奏感极强的舞曲,其二便是东吴的国宴。 关于东吴风以及东吴的国宴,在坊间的传闻总是多种多样。 据说,当晚赴会的成都城内的官员们,都目睹了这两样东西,所谓的东吴风,似乎是从骑兵获得的灵感而创出了一种舞曲,而东吴的国宴,便是百鸟宴。 不过传闻传得虽然广,真正知晓的,却也只有那些曾经赴会的官员们,只不过这些高官们却是守口如瓶,对于宴席上的事情,他们都没向百姓们透露。 杨林来到成都的时候,这种传闻传得正厉害,对于此,杨林只是乐呵呵的笑着,却不发表任何的评价。 此次来成都城,杨林是微服而至,没有向任何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身边只带着嫣儿和另外两名保镖。 众人骑马而行,刚刚进入了成都城,杨林就笑着说道:“如今成都城城门口的关卡已经轻松多了,若是在往日,士兵们必将仔细排查一番,可是今时今日,由于与东吴通商,士兵们能够从商贸中捞到好处,所以对于商人们乃至于普通的民众,也不甚严格了。” 嫣儿笑道:“杨大人,通商虽然对东吴有利,但是对于西蜀。只怕其利益要更大一些!西川之地,原本并不如东吴繁华,可是若是蜀中继续与东吴贸易下去,只怕两家的形势就会差不了多少了。杨大人,你说说,通商的建议,真的值得吗?”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还请放心,对方也只是看到了通商的好处,却没有见到通商的坏处,若非是真正慧眼之人。只怕都会被我方给欺瞒过去,要知道,我东吴可是专家,而这些蜀中的商人们,却也只是一些只会趋炎附势的乌合之众罢了。” 嫣儿不语,自从委身于杨林之后,她虽然也会和杨林互相数落,但是都说不了两句,就会沉默下来。 终其原因。是因为在嫣儿的心目中,已经越来越信任杨林这位郎君了,无论杨林能不能给自己名分,嫣儿都已经是杨林的女人了。 杨林在成都城内。并没有打算去逛什么街市,而是径直来到了位于繁华之地的东吴商会,东吴商会的大楼修得非常的气派,杨林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到。 进入到东吴商会中,杨林径直而入,门口的门房将杨林给拦了下来。问道:“请问你是谁,你是我东吴的商人吗?是否有凭证?是与何人约好来此?” 门房对杨林的一番盘问,倒是令杨林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自己会被门房给拦了下来。 现在吴湘不在,他的两位侄子也不在这里,杨林在东吴的商人们中并不出名,所以会所里的商人们也不认得他。 杨林有些尴尬,谓嫣儿道:“嫣儿姑娘,门房不让我进去,你能不能想些办法?” 嫣儿笑道:“杨大人,你本事如此之大,怎么还会让我这位小丫头去想办法?” 杨林却道:“杀鸡焉用牛刀?嫣儿姑娘,打发门房这样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 嫣儿无奈,来到门房处,将一块金子丢到了门房的眼前,道:“我们几位上去找人,劳烦通融一下。” 不愧是东吴商会里的门房,如今的东吴商会里住的全是商人,经常能够见到金钱上的往来,门房待久了,自然会眼红,因此他也非常的贪财。 因此,当嫣儿将钱丢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就立即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既然如此,几位请上去吧!” 门房放行,杨林却有些不满,道:“嫣儿姑娘,我原本以为你会使些颇有技术含量的把戏的,比如说美人计什么的,可是你却用金钱将门房给打发了,我倒是觉得不太过瘾。” 嫣儿不满道:“对满身铜臭之人,哪里需要使什么美人计?只消金钱能够打发的人,便不算是人!” 嫣儿的话,就算是杨林也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继续上楼。 最顶楼,正是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的所在,当杨林和嫣儿出现在吴湘面前的时候,吴湘显得非常的吃惊。 “嫣、嫣儿……还有杨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这一次,杨林纯粹是微服私行,并没有告知吴湘,吴湘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杨林的来意,吴湘却是非常清楚的。 于是吴湘道:“杨兄弟,你所吩咐的事情,老夫已经妥善的办好了,这栋商会大楼,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建设起来的,在成都城内,引起了最广泛的关注,至于这商会,东吴的商人们也颇为感激,现在初步的统计,但凡是我东吴的商人,都已经加入了商会。” 杨林又问:“吴先生,招待西川的官员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吴湘又道:“原本向成都城内的所有高官都发去了邀请,但是来赴宴的,却也只有十数人,这其中,以法正的官职最高,影响力也是最大,至于宴会上的事情,老夫也是按照杨兄弟的吩咐做的,让舞女们去陪酒,给官员们演奏东吴风的乐曲,并且让他们品尝东吴的国宴!” 吴湘一提到“东吴风”,嫣儿立即嗤之以鼻,道:“义父,你说的那个什么东吴风,就是那个难看得要死的舞步吗?嫣儿可万万想不到,杨大人竟然能够编出如此不堪入目的舞步出来,当真令人大跌眼镜!” 吴湘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的义女嫣儿,自从嫣儿成为了杨林的丫鬟之后,她整日和杨林待在一起。自己这位义父,倒是见得少了。 如今嫣儿也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吴湘这位义父也是非常欣喜的,可惜的是,她却已经是杨林的人了。 在与杨林苟且之后,嫣儿特意来到了吴湘处请罪,说自己已经是杨林的人了,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去给自己找好人家嫁了。 吴湘也颇为无奈,心想杨林乃何许人也,此人心肠狠辣。将世人当做是棋子,纵然是身边至亲之人,也难保不会被他利用。 只是吴湘见到嫣儿的表情,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杨林,嫣儿委身于杨林的举动,全是出于自愿。 于是吴湘也只有假意的责骂杨林和嫣儿两句,便也默许了两人的行为…… 在吴湘看来,杨林这个人虽然坏,但是从他的身上。却能够分明的感觉到一股气味,这股气味对于男子来说非常的刺鼻,但是对于女子来说,说不定是一种诱人的香味。 杨林和嫣儿在一起了。但是杨林却从未称呼吴湘为岳父,而吴湘也并不奢望,两人之间,依旧如以前那么称呼。杨林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吴湘发号施令。 今日吴湘再见嫣儿,父女两人却没有时间去叙旧,因为当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公事,私事倒是可以搁在一旁,稍后再加处理。 吴湘对嫣儿说道:“嫣儿,杨兄弟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轻易评价,你只要知道,杨兄弟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他的目的,无论他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奇怪,他的用意,却是为了东吴的好处的。” 吴湘虽然如此说,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杨林的用意是什么。 于是吴湘追问道:“杨兄弟,在当日的宴席之上,你让老夫做了两件奇怪的事情,其一是东吴风,其二便是国宴,老夫想问问,这两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们的目的何在,这么做,对我东吴有什么好处?” 说着,吴湘瞧见了杨林身后站着的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又问道:“杨兄弟,你身后的两人,是否是你的心腹,我们之间的对话,被他们听去了可好?” 杨林道:“吴先生,这两位兄弟,自然是我杨林的人,我们之间的谈话,不必回避他俩,我们尽管说便是了。” 吴湘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嫣儿却心中透亮。 在嫣儿和杨林去秣陵检阅近卫军的时候,孙仁的任命状就下来了,孙仁命杨林担任这支近卫军的统领,负责近卫军的一切行动。 孙仁放心的将近卫军交给了杨林搭理,不过杨林却并没有打算让这支强力的军队这么快就上战场。 于是杨林继续将近卫军留在秣陵操练,至于自己,则回到了柴桑,没过多久,他又去往了西川。 因为是统领的关系,所以无论杨林去哪儿,他的身后都会有两名人高马大的近卫军跟着,两人名义上是杨林的保镖,但实际上却是与杨林无话不说的朋友。 近卫军的军士们,从挑选的时候就非常的费心,全是挑的精壮之人,再经过了杨林一系列的训练,使得近卫军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在闹市行走的时候,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过杨林却并不在乎自己所享受的待遇,他只是将近卫军们当成是自己的兄弟,擅长于玩弄人心的杨林,对于这支近卫军,却没有耍什么心眼了。 虽然在近卫军们的心目中,杨林的地位与主公比起来,还显得稍稍不足,但是嫣儿也知道,近卫军完全被杨林掌控,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杨林说不必避讳两位近卫军,但是杨林却也没有向吴湘讲得太明。 只听得杨林娓娓说道:“吴先生,所谓的连环计,是一系列环环相扣的计策,其中的每一个环节出错,都会致使整个计划鸡飞蛋打,我们东吴现在对蜀中所使的,便是连环之计。 无论是东吴风还是东吴的国宴,都是为了给最后的目标服务的,因此,我们不能说哪一项计策是没用的,只要按部就班的将计策进行下去就可以了,吴先生,我问问,现在坊间的传闻传得怎么样了?” 吴湘道:“那场只是邀请了官员们参加的宴会,已经被成都城内的百姓们传得沸沸扬扬了,不过官员们却是守口如瓶,因此,民众们还不清楚东吴风和东吴的国宴究竟是什么。” 杨林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好奇心,当民众们对于一件事情非常好奇的时候,那正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看来东吴舆论会,现在还是宝刀未老!” 将东吴风以及东吴的国宴过度的渲染,并且让民众们在心中产生出强烈的好奇心的举动,正是东吴舆论会所为,而具体操作者,并非是在场的猪人,而是吴湘的两位侄子,吴洋和吴浩两位,可是东吴舆论会的核心成员,对此已然是驾轻就熟。 杨林又道:“当民众们对于此两样东西的好奇心爆棚之后,我们便能够将这两样东西推出去了,这可比我们单方面的向蜀中的民众们推行要好得多,也少些怀疑,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这就是炒作的力量!” 杨林笑了,如今的成都城乃至于西川全境,都已经被自己所掌控了,那高高在上的刘皇叔,还在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他要称王,他要当皇帝,这些都由得他自己去,不过他的这个成都王,只怕他当得不太平。 既然成都城已经逛了,要说的话也已经带到了,杨林便向吴湘辞行。 吴湘诧异道:“杨兄弟,你刚到成都怎么就走了?老夫的那两位侄儿,还等着和杨兄弟说话呢,要杨兄弟和他们多说说话,讲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杨林却道:“在下原本就不应该来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不确认一下,实在是不放心,现在既然已经确认完毕了,我留在这里,并没什么好处,现在成都城内的官员们虽然多不识得我,但是毕竟有些人已经对我心生忌惮了,我东吴的计划若想成功,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人知道我杨林曾经到成都城来过。” 第五章流行 法正找上了吴湘,是情理之中的事。 吴湘见法正请到东吴商会的顶楼,法正道:“吴先生,当下成都城内,关于那日的宴席一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东吴风的舞步很好,值得推广,又都说东吴的国宴上所吃的百鸟汤,也是人间极品之物。” 吴湘笑道:“法大人过奖了,无论是东吴风还是百鸟宴,都是东吴乡下的东西,实际上上不得台面的,若法大人再过度褒奖,只怕我受之有愧了。” 法正道:“非也非也,那两样东西,实则都是来自于民间,因此正应当大力推广才是,我这次来,正是有求于吴先生,是否能够将东吴风的舞步和百鸟宴,在成都城内推广开来?” 上一次从宴席上回来,法正本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第二天,坊间却将昨夜里的宴席传得沸沸扬扬。 看来是哪位官员说漏了嘴了,但是法正仔细询问每一位参会的官员,却无一人承认是自己说出去的,不过正是因为法正的询问,才使得那些官员们对东吴商会的宴会一事守口如瓶。 但是即便如此,坊间对于东吴商会的宴会,依旧传得闹腾,而且各种传闻都有,有人说东吴风是骑兵骑马打仗时候的姿势,也有人说东吴的国宴里吃的实际上是凤凰的肉。 法正也不知道这些谣言是怎么样传出来的,总之,民众们对于来自于东吴的事物格外的关心,依然关心到了只要是有关东吴的,那众人就围着去听。 若再让这些有谣言传下去,只怕成都城内会生事端的,法正认为,与其让民众们胡乱去传,倒不如让他们见识到真物的好。 于是法正就找上了吴湘。毕竟这是从东吴带过来的东西,若成都城内想要推广,必须要经过东吴方面的同意。 吴湘道:“东吴风的曲子和舞蹈,都是民间自我创作的,实在是见不得台面,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若是民众们都学得了那样的舞步,日夜都跳的话,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倒是可以的,因此,将东吴风的曲子和舞步推广出去,倒也不难;至于东吴的国宴,实不相瞒,这是我东吴之物,若要推广,必须知会东吴的主公才行,而且法大人想让每一位成都城的民众都品尝到百鸟宴的味道。只怕不太可能。” 法正道:“关于这一点,吴先生,我的意思是在成都城内,开一家东吴的餐馆。餐馆里的菜品,则是来自以东吴的菜品,至于这压轴之菜,自然就是百鸟汤。当然,也不是每一位百姓都能够品尝到,百鸟汤既然煮制耗时。那么自然就价格不菲,想要吃到并不容易。 如此一来,东吴商人便能够从中得到不少的报酬,可谓一举两得,不知道吴先生意下如何?若是吴先生同意了,还请吴先生致信给孙将军,向她请示一下。” 吴湘想了想,道:“既然是法大人所求,我自然却之不恭。” 于是吴湘便致信孙仁,将法正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而孙仁的回信则是在一月之后,在信中,孙仁说,目前吴蜀是属于联盟的关系,因此东吴的国宴,应当是蜀中的国宴,对于法正的要求,自己非常的赞同,并劳烦吴先生,将东吴的舞步和国宴在蜀中之地推广下去。 既然有了主公的首肯,东吴的舞步和国宴便开始在成都城流行了开来。 吴湘特意请了熟悉东吴风舞步的舞女,来教授成都城的民众们跳舞,选一处开阔之地,舞女在现场领舞,跟着跳的,往往有数百人之众。 东吴风的音乐节奏感极强,而舞步简单,非常容易上手,民众们趋之若鹜。 在强烈的音乐声的伴奏下,民众们跳一个时辰的舞,往往累得满头大汗,不过回家休息却非常的好,第二天精神抖擞。 在成都城内所居住的人,多是蜀中一带的富人,富人们衣食无忧,却非常怕是,一听说跳东吴风的舞步能够延年益寿,自然都蜂拥而至了。 这就是所谓的流行! 当然,东吴风的舞步跳着简单,却也非常的单调,但是吴湘所派遣的舞女们所教的舞步,却不仅仅是东吴风的舞步那么简单,吴湘还让舞女们教给民众们另一些强身健体的操法,有了变化,民众们自然不觉得枯燥了。 舞女们教授民众们的舞步,除了东吴风之外,还有第七套广播体操、第八套广播体操、第九套广播体操等…… 每日一到酉时,成都城的民众们就济济一堂,开始跳操,最初的时候只有几十人,后来这跳操的人数越来越多,竟然达到了数千人之众! 如此数量的民众聚集,成都城的官员们却毫不在意,一方面与东吴通商的关系,使得成都城内民众聚集的次数越来越多;第二方面则是关于东吴舞步的推广,法正早已经知会了各部门,因为跳操并不会滋生祸端,而民众们也乐在其中,又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去阻止民众们的行为呢? 至于东吴的两件宝物的第二件百鸟宴,其发展却不似东吴风的传播那么迅速,虽然民众们对于东吴的国宴非常的好奇,但是要想让民众们品尝到百鸟宴的滋味,却没有那么容易。 吴湘命人铸鼎,铸鼎的钱,东吴商会出一半,另一半,这是由成都城的府衙出,两家共同负担。 吴湘还在成都城内又找了一处风水宝地,用于建造东吴餐馆,东吴餐馆的建设,虽然不如东吴会馆那么奢华,但是也相当耗时间。 东吴餐馆的建造完毕,是在动工之后的一月之后,不过在东吴餐馆竣工的时候,东吴风的舞步早已经在成都城内流行开来了。 现如今,就算是成都城内的民众,只要有钱,也都能够吃到来自于千里之外的东吴柴桑城的正宗菜品了,如果他们的钱足够多的话,他们就有幸能够吃到由一百只麻雀放在鼎中所煮的百鸟宴。 第六章农人 赵四是蜀中一位普通的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日辛苦,却终日吃不饱。 不仅是赵四一人吃不饱饭,赵四的老婆孩子,也天天饿着肚子。 自都江堰建成之后,蜀中一直被称为“天府之国”,土地肥沃,粮食产量极高。 但是这也仅仅是表面现象,实际上,蜀中一带的农人,日子却并不好过。 刘璋骄奢淫逸,在他的治理下,农人的赋税极高,农人们自己要吃的粮食,也被迫上缴官府。 而刘备以仁义之师,讨伐刘璋,最终得到了蜀中之地。 农人们以为刘备仁义,并将会减免农人们的赋税,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自刘备当上了益州牧之后,农人们的赋税不仅没有减少,还多收了一成。 在官面上,刘备对农人们说,为了兴复汉室,必须要征兵,而为了豢养军队,有需要粮食和钱。 刘备以大义为前,对农人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兴复汉室,又与这些农人们有什么关系? 然而纵然是极度不愿意,农人们也还是乖乖的将自己手里的粮食交出去,而只留下了少量的粮食度日。 赵四的家中,存粮已不是很多,他必须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家中的妻子孩子,连同他自己,一天也只能吃一顿饭。 许多的时候,赵四和家人就算是再饿,也会忍住不吃的,因为他知道,若是一天多吃了一点,那么很可能明天就没有饭吃了。 在理想的情况下,赵四还能够支持到月末,到了月末,田里的稻谷就有收成了,到时候。要藏起来一点,不能让官兵看见。 赵四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他的邻居王五的日子,近日却过得不错。 王五和赵四同为农人,所必须缴纳的税钱,和赵四都是同样的,而王五的地,甚至比赵四还小。 可是王五近日家中却颇为富足,不仅每天能吃两顿饭。而且在他家的餐桌上,还能够看见鱼肉。 难道说,王五的家中发财了? 赵四非常的不可理解,看着自己的家中妻子孩子还在饿着肚子,赵四决定去问一问王五,王五是邻居,若是有财路,是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就算他不肯。赵四决定去求他。 一日,赵四买了一只鸡,到王五家中拜访。 王五见赵四带了礼物而来,知道他一定有所求。便道:“赵四,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家中揭不开锅,哪里还需要破费来瞧我?” 赵四一见王五客气,顿时也不再顾虑。便道:“王五,你可要给我指条明路,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了!官府征粮,根本就不管我们农人的死活,平日的赋税已然很重,若是打起仗来,就连家中藏起来的粮食都会被收刮一空,我家中的妻子孩子,都快饿得走不动了,王五,你倒是说说,我应当怎么办?” 因为是邻居,所以王五对赵四也是非常友好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王五虽然近段日子过得不错,但是他也是不会忘记自己的这些穷兄弟的。 于是王五道:“赵四,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路就在前面,肯不肯走,全在于自己。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因为你瞧我家近日过得比较富庶,家中妻子孩子能吃饱饭,能穿好的衣服,能有肉吃。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赵四,你也知道,现在的农人根本就没法子活,整日辛劳种田,到了收成的时候,粮食却会被官府拿走,我以前和你一样,就算是每日只吃一顿饭,粮食也不够吃,更别说是吃鱼吃肉了。 但是,也是算我走运,不久前,他发现了一个生钱的门道,多亏了这个门道,我现在终于活过来了,妻子孩子再也不用为了粮食而犯愁了。” 赵四急问道:“王五,你那究竟是什么生钱的门道,说来我听听如何?” 王五也是农人,知道农人的疾苦,于是在赵四面前,王五说话也不再卖关子,道:“赵四,你可知道成都城里的情况吗?” 赵四摇摇头,道:“那我哪里知道?” 王五道:“赵四,这就是你自己的不对了,若是你常去成都城里走走,只怕不会像现在这般饿肚子。我告诉你,现在,东吴与蜀中已经开始通商了,成都城里可热闹了,全是来自于东吴的商人,也有蜀中的商人在成都城内做买卖,他们买进卖出,全是些稀奇的物品。 还有人建了一栋东吴商会,修得非常气派,比刘皇叔所住的行宫还要奢华百倍!” 赵四奇道:“王五,你这么说,难道是你已经开始做买卖了?” 王五摇头,道:“你我都是天生种田的命,哪里有那个本事去做买卖?你瞧我家中,以前可是什么都没有,哪里有东西去卖啊?” 赵四又问:“既然不是做买卖,那么你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王五又道:“你不知道,那些从东吴来的商人们,不仅仅将商品带到了成都,还带回来其它的东西,其一就是叫什么东吴风的舞,你可不知道,现在成都城内,家家户户都跳这个,他们白天跳,晚上跳,连睡觉的时候也在跳! 东吴商人带回来的另一个东西,就是东吴的国宴!起初我也不知道东吴的国宴是什么,不过到了后来我却知道了,因为东吴的商人们已经在成都城内开了一家餐馆,其招牌的美食,便是东吴的国宴! 所谓东吴的国宴,其实就是百鸟宴,是用一百只麻雀放进鼎中熬制,熬制了一天一夜之后,才煮出来的汤,传闻那种汤非常的好喝,浓郁香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不过要吃这道菜,却必须花费大量的金钱,只有富人们才能够吃到。” 王五的话令赵四垂延不已,成都城内,有钱的人实在不少,他们花费大把的金钱去东吴餐馆里用餐,也可以用更多的钱去吃一顿百鸟宴。 但是赵四对于此,却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能够吃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品味,他是断然不敢奢望的。 赵四道:“那些富人们的玩意儿,与我们又有何干?” 王五却道:“赵四,你别急,我这才说到最重要的地方呢。”于是赵四洗耳恭听,王五继续说道:“你想想,在成都城内有那么多的富人,这些富人们都会去吃东吴的国宴,但是这道国宴,却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吃,每天去吃东吴国宴的人这么多,可是,这道菜里最关键的东西从哪里来呢?” 赵四也不是傻子,听王五这么说,顿时兴奋了一下,道:“王五,你的意思,难道说的是麻雀?” 王五拍了拍赵四的肩头,道:“赵四,我所说的,就是麻雀!据说东吴的国宴,就是那个百鸟宴、百鸟汤,熬制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的麻雀,往往是一百只麻雀,才能够熬制一锅,这也是百鸟宴的名字来源。 现在要吃东吴国宴的人那么多,而东吴餐馆,自然一时片刻也找不到这么多的麻雀来,因此便有人主动拿麻雀去给东吴餐馆换钱,因为东吴餐馆财大气粗,所以,就算卖他们贵一点也没有关系,现在,据说一只麻雀,能够在东吴餐馆里换到一斗米!” “一斗米!” 赵四惊得站了起来,要知道,一斗米足够他全家人吃好几天了,现在,竟然用小小的一只麻雀就能够换到,那简直就是做梦一般。 王五也并无欺骗赵四的意思,只见他从身上拿出来一只弹弓,道:“赵四,现在我们全家都是靠了它才能够活了,我每天只要打到一只麻雀就能够保证我全家的吃食了,若是再多打到几只,我就会去东吴餐馆里换点其它的东西,比如说布帛、食盐,若是再丰裕一点,就能够买点肉,喝点小酒。” 赵四听得满口垂涎,原来致富的道路,竟然这么的简单。 要知道,赵四自小就喜好玩弹弓,天上的麻雀,他可以很轻松的就打下来,现在麻雀竟然会这么值钱,那么在天上飞的,哪里还是麻雀,这分明就是一斗又一斗的粮食嘛! 在王五的点拨下,赵四终于找到了致富之路,从今往后,他和他的家人们,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 赵四兴奋道:“王五大哥,这一次多亏了你,才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了我,我这就去准备准备,立刻我就出去打麻雀去,以我的能耐,一天打下来个十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赵四感谢东吴餐馆,也感谢成都城内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富人们,若不是他们要吃什么东吴的国宴,哪里会将麻雀的身价抬得这么高? 于是这位普普通通的农人赵四,便成为了一位麻雀的猎捕者,靠着打麻雀的收入,他的妻小也终于能够吃饱饭了,全家一天能够吃上两顿饭,孩子再也没有喊过饿了,而赵四也慢慢的将打麻雀当做是自己的主要营生了,地里的庄稼,赵四也懒得去过问了…… 第七章铸币 杨林回到柴桑城,将自己在成都的所见所闻都给孙仁说了。 在书房中,孙仁与杨林面对面,左右无人伺候,两人自然就无话不说。 孙仁不满杨林轻装简出,只带了两名保镖,就到随时可能成为敌人的人的地盘去了,说到底,就是孙仁在关心杨林。 孙仁指责杨林道:“杨林,你现在是东吴的长史,身份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可别一天都微服私行,若是被敌人给抓住,敌人以你的性命来要挟东吴,那可如何是好?” 孙仁所说的可不是假话,因为杨林在她的心目中,说不定比东吴主公的宝座还要重要,因此,若是杨林被人当做人质,孙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像这样的事情,孙仁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杨林瞧出了孙仁对自己的情谊,便笑道:“仁,你责备得是,从今往后,我向你发誓,不再独自一人去危险的地方,你看,这样如何?” 孙仁这才将一脸的阴霾收好,对杨林说道:“说罢,去了一趟成都,这一次,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孙仁对杨林颇为了解,她知道杨林若不是出于某种目的,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的。 孙仁以为,杨林去了一趟成都,就已经找到了刘备的弱点了,东吴能够利用刘备的这个弱点,去要挟这位刘皇叔。 不过杨林却道:“我大概会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此次去成都,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没有恶心刘皇叔,我这一次去成都,只是瞧了瞧成都市场的情况。” “那也无妨,现吴蜀已经结盟,的确不是去盟友背后捅刀子的时候。那么杨林,你倒是说说,你在成都城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自从与刘备和曹操都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之后,孙仁这位东吴主公的差事,就要轻松许多了。 她再也不用为其它诸侯很可能会进攻东吴而担心了,也不用费心去思考军饷的问题了,再加上东吴境内国泰民安,老百姓丰衣足食,使得她这位东吴之主,都有一些无事可做了。 杨林是唯一能够让孙仁感觉到一些新鲜感的人了。因此,孙仁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杨林究竟从成都城带回了什么趣闻。 杨林道:“仁,我所看到的是市场虽然很热闹,但是却显得乱糟糟的一团。” 孙仁道:“这成都城内的市场非常的大,鱼龙混杂,混乱是很正常的嘛,若是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么市场自然就不乱了。” 杨林却摇摇头。道:“仁,事实并非如此,就算是数千人、数万人聚集的市场,只要有了规矩去约束。就会显得井井有条,这就是成立东吴商会的目的,正是因为了东吴商会的建立,才能够保护我东吴商人们的贸易不受损害。但是,单单是商会的力量还不够,要发展经济。要保护商人的合法权益,还需要更为强大的支撑才行。” 孙仁道:“杨林,你所说的强大的支撑,该不会是指的东吴本身吧?” 杨林点点头,道:“仁,事实就是如此,东吴是我们生存的根本,每一名百姓,实际上都是被东吴所庇佑着的,这就是国家的力量,要保护所有的人,国家这个强大的后盾必须站出来才行!” 孙仁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杨林所言为何。 孙仁问道:“杨林,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懂,你让国家去保护商人的利益,可是我东吴究竟应当做什么呢?难不成,要将我东吴的军队开进蜀中,借此来保护商人吗?” 杨林摇摇头,道:“仁,一个国家最强大的武器,并非是在与它所拥有的军队有多么的强大,一个强大的国家,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邻国臣服,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好比汉朝强大的时候,匈奴单于望风而降。 一个国家要对付另一个国家,可以用军队去打击,也可以用其它的手段来打击,比如说钱!” 杨林的观点竟然不知不觉的朝钱上面靠拢,孙仁更加觉得难以理解,难道说,是要用钱去丢掷、中伤敌人吗? 但是杨林的意思,分明与孙仁截然不同。 杨林道:“仁,我的意思是,我东吴应当铸造自己的货币了!” “铸币??” 孙仁虽然听懂了杨林的意思,但是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杨林,为什么要铸币,现在百姓们手中的钱,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孙仁觉得不可理解,但是杨林自然也有他的一套道理。 杨林道:“仁,你有所不知,当下东吴百姓们所用的币,大小不一,且做工粗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我到成都去,见到商人们做买卖,用钱来交换的实际上很少,比如说玉石,往往是以布帛、食盐来进行交换,而真正用到钱来交换的,实际上却很少,这对于东吴、对于东吴的商人们来讲,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昔日王莽篡汉,强行铸造新币,可是由于国家的根基不稳,他强行铸造新的货币,使得民不聊生,因此王莽没有多久就灭亡了。 也就是说,在一个国家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违背货币规律去铸造属于自己国家的货币,实际上是得不偿失的吗,但是,若是一个国家强大了,生产力发展,百姓们丰衣足食,那么铸造钱币,将会是一件大好事! 始皇帝就是例子,当年战国七雄,属秦国最为强大,因此秦国的货币,是七雄中流通最广的,天下的百姓们都用秦币,为秦国的统一大业打下了基础,当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始皇帝将货币统一了,国家立刻就安定了。” 杨林引经据典,孙仁都听得愣了,不过她虽身为东吴之主,却依旧不太明白货币对于一个国家的含义…… 杨林又道:“国不欺民,当一个国家强大了之后,铸造属于自己的货币,便能够凝聚人心,所铸造的货币,必须非常精确,每一枚货币,都必须大小、斤两相同,货币铸造得越是足量,就证明这个国家越是强大。 在东吴铸造了货币之后,便能够将货币发行了,货币发行的方式,是规定一个时间,若是超出了这个时间,旧的货币便不能再流通了,而百姓们在这之前,能够用手中的旧币,来换取新币,在以币易币的过程中,国家要稍稍吃点亏,这样,百姓们换币的积极性才会很高!” “……” 由于杨林说出了一些稀奇的字眼,孙仁听得不是太懂,但是她依旧孜孜不倦的听着,只要是杨林说出来的话,无论自己听懂与否,孙仁都爱听。 “当尽量足够的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之后,便能够以货币的符号来替代以物易物的方式,只有当以物易物的方式逐渐减少,以币易物的方式成为了市场的主导之后,一个国家的经济才能够繁荣。 再往后想,若是国家更加的繁荣,便能够以更加便捷的符号来代替货币,或者是开设钱庄,只是以一张纸的方式来代替金钱……” 说到这里,杨林突然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这连统一的货币都没有铸造,竟然就在说开设钱庄的事情了…… 于是杨林不再往下说,而是就事论事,道:“仁,现在吴蜀通商,正是我东吴借此掌控西蜀的最好机会,而掌控西蜀,不费一兵一卒,便只能用货币。当下蜀中的商人们,以物易物的方式也颇为频繁,而蜀中所用的货币,也大小不一,良莠不齐,这个时候,若是有一种稳定的货币流通开来,那么我东吴,便能够借此将西川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东吴的商人还是蜀中的商人,都只能用一种货币流通,那就是我东吴所铸造的货币,一旦这样的事情促成了,那么刘备纵然是想要摆脱东吴的控制,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孙仁细细的听着,最后终于明白了杨林的用意! “杨林,你的意思是,借用东吴所铸造的钱币,借此将西川和刘备都控制起来,让刘备成为我东吴的附属,再也离不开东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让他往东他就往东,我们让他往西他就往西!” 虽然孙仁所说的,与杨林的意思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好在她也稍稍的理解了杨林的思路了。 杨林又道:“仁,不仅仅是蜀中,只要我东吴所铸造的货币足够的好,那么就算是江北的百姓们得到了,也是可以在江北流通的,国家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货币的价值,只有分量足够、保质保期的货币,才是百姓们最爱使用的,当江北的百姓们用上了我东吴的货币,那么,无论曹操一方的谋士们如何反对与东吴通商,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杨林不加以分析,孙仁可不知道,小小的货币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功效,今日杨林一说,当真是令孙仁大开眼界,既然杨林说要铸币,那孙仁哪里还有半点怀疑? 第八章帮手 曹军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却也没有办法立即取下西凉,马腾也是不世枭雄,其手下猛将如云,并不亚于曹军将领,而其子马超,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被羌人所敬仰。 因此当曹军进攻西凉的时候,羌族兵士也帮忙守卫西凉,使得曹军进攻的难度又加大了几分。 再加上张鲁从曹军的肋部出兵,与马腾形成合围曹军之势,更加使得战争扑朔迷离。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曹军进攻西凉,却还没有看到任何胜负的苗头,双方就此僵持着…… 正值乱世,群雄相争,自然也是常事。 不过在这乱世之中,却有一方领土,暂时开辟出了一片和谐之地,那就是东吴。 东吴在赤壁之战击败了曹军后,在天下英雄面前逞足了威风,而在那之后,对于合肥城的进攻,更是令天下诸侯刮目相看。 当所有人都认为孙仁会继续对外扩张自己的领土的时候,她却破天荒的和别人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使得东吴的境地,再无战事,显出一副安乐姿态。 在朝堂之上,孙仁正在群雄们商议迁都之事,虽然有的臣工并不同意将治所迁到遥远的秣陵去,但是见孙仁心意已决,群臣们便也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长史张昭说道:“主公,迁都之事,非一日而能成,现我东吴正是发展良机,而迁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依老臣之见,倒不如暂且搁着,待一两年后,再开始筹措也不迟。” 诸葛瑾却说道:“主公,微臣去过秣陵,微臣观秣陵之地。的确是块风水宝地,想我东吴,已有了立国之实力,若是能以一块风水宝地为治所,那么对于我东吴,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还请主公快下决断!” 孙仁令群臣表态,同意立即开始准备的,倒是占了一大半。 张昭虽然是长史,但是自张纮死后。在朝堂之上,他显得有一些孤立无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仁愿意听从一些年轻臣工的意见,至于老臣,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总之,孙仁有一些疏远他们。 当然,对于现在的东吴来说,国泰民安。官员们恪尽职守,因此那些派系纷争倒也是没有了,群臣们只有政见不一,却没有什么私仇。 孙仁又说到了西北的战争。命群臣商议。 孙仁道:“孤欲出兵助曹丞相,如何?” 群臣一听,顿时傻眼了,究竟主公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曹操曾率军二十万之众,进攻东吴,所幸的是。东吴军队在孙仁的英明领导之下,才得以击败曹军。 而在赤壁之战之后,孙仁又派军队进攻合肥,虽然合肥之战中没有分出胜负,而双方也签了和约,但是无论怎么看,东吴与曹军之间,都不可能是朋友。 见群臣们脸有难色,孙仁又道:“天底下没有绝对的朋友,同样也是没有绝对的敌人的,昔日曹操欲挥师东吴,我东吴与他之间,自然仇深似海,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曹操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了西北,我东吴可是曹军的后方。 当下,我东吴应做之事,是为了自身而谋求利益,若是助曹操出兵征讨西北对我军有利,那么我东吴自然可以如此去做!” 孙仁说得有理,群臣们无话可说,他们已经完全跟不上主公的思考节奏了。 对于出兵援助曹操之事,群臣无法反对,于是孙仁又说了另一件事情,便是铸造货币一事。 群臣们对于商贸一窍不通,对于孙仁所说的“铸造货币对于东吴的经济发展有莫大的好处”也不甚理解,所以他们也找不出理由来反对。 群臣们都赞同铸币,而新币的名称,在经过群臣们的探讨之后,被定为了“吴币”,按照孙仁的说法,吴币能够成为在全天下都流通的一种货币! 朝会之后,孙仁径直来到书房,而在书房之中,孙仁最想要见到的人杨林就在这里等着。 今日的朝会,杨林并没有参加,而孙仁也没有责备他,因为杨林现在虽然已经是东吴长史了,但是他在朝会上的样子却和他作为门下书佐时候的一模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只有当孙仁问起他的时候,他才会开口。 既然没有来参加朝会,那么孙仁便让杨林在书房候着,在朝会结束之后,孙仁便首先来到了这里。 只有在两人面对面而四下无人的时候,孙仁和杨林才能敞开心扉说话。 孙仁道:“杨林,你又要离我而去了?我都有一些怀疑,你是不是讨厌见到我了!” 孙仁嘟着嘴的模样甚是好看,虽然她也知道杨林的本意不是那样的,但是她却要使一下小性子。 杨林安慰道:“仁,这东吴是你和我的容身之所,东吴的强大,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所以,只要是对东吴有利的事情,我们就应去做,无论会去到多么遥远的地方,我们都心甘情愿。 你瞧,西北一带的战事,已经不太均衡了,这就像是围棋一般,原本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中绞杀,难分伯仲,可是黑棋却因为走了一步错棋,导致局势一边倒,如是白子赢了,对于我东吴,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当黑棋陷入困境的时候,我们就应当帮助一下。” 杨林将天下比作棋盘,也是无可厚非的,而孙仁也能够听明白一点。 有的时候,杨林向孙仁的建议,并不会说得太明白,而当孙仁去付诸实施了之后,杨林的建议的效果,就立马实现了。 久而久之,孙仁对于杨林的建议,已经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是因为杨林提了援助曹操的建议,孙仁才见这项建议在朝堂之上命群臣讨论的,而讨论的结果,是群臣无话可说。 杨林又道:“毫无疑问,曹操是我们吞并天下最大的绊脚石,但是这颗绊脚石。现在却有着存在的必要,若是曹操败给了马腾和张鲁的联军,那么这两家便可直捣长安,长安若破,天下又将大乱,好不容易形成的三足鼎立的局面,就会土崩瓦解,到了那个时候,我东吴所得来的发展良机,也会就此失去。 反之。若是曹操与马腾、张鲁处于焦灼,那么久而久之,马腾和张鲁必定会被曹操所灭,但是曹操作为胜利者,他也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从此以后,曹操的实力,再也不足以支撑起庞大的军队,他将会走下坡路。这也正是我东吴的目的所在!” 杨林说得孙仁哑口无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孙仁对于杨林的建议,也只能点头称是了。 于是孙仁便下令。命杨林率近卫军前去增援曹军,当然,这也是展示近卫军实力的一个最好的机会! 隔日,杨林便离开了柴桑。他并没有敢去秣陵去与近卫军汇合,而是以使者的身份,去了许昌。 如今。曹操正在外率领着军队作战,在许都迎接杨林的,竟然是司马懿! 现在的司马懿,只不过三十多岁,官职也只是一名小小的黄门侍郎,因为曹操远征在外,所以司马懿便有了抛头露脸的机会。 司马懿奉命接见杨林,知道杨林是东吴的使者,并且职位颇高,因此司马懿对于杨林还算客气,虽然杨林一脸的稚气,但是年长不少的司马懿,却也并没有小瞧他,对他毕恭毕敬。 司马懿道:“尊使远道而来,不知有何吩咐,若是紧要之事,我自可以命人快马加鞭告知丞相,如今东吴与我方,已是盟友的关系。” 杨林道:“我主孙将军,见曹丞相前方战事吃紧,特意命在下来问问,丞相是否需要东吴的军队来增援?” 司马懿一听,顿时愣了,前方陷入苦战,曹丞相最想的,便是能有一支军队来增援自己,而万万没有想到,东吴竟然会主动送来好处! 司马懿并没有参加过赤壁之战,但是他却听闻了东吴军队的狠辣,那是曹丞相率军以来最惨痛的一次失利,对于赤壁之战的失利,许多的军士,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更有甚者,东吴军队还趁机进攻合肥,也使曹军蒙受了极大的损失,无论从什么方向来看,东吴的军队和曹操的军队都不算是友军,就算是后来双方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司马懿也从来没有见东吴当做是朋友。 因此,对于主动示好的东吴,司马懿还是有一些怀疑的。 司马懿问道:“如今丞相已经陷入到了苦战之中,若是东吴有心增援,又何必前来许昌,为何不径直修书给曹丞相?” 杨林却道:“若是休书与曹丞相,只怕曹丞相不会同意的,曹丞相性格多疑,东吴增援,他只会以为东吴有诈,而不用东吴的援军,若是来到许昌,与丞相的幕僚相商,其可行性倒大一些。” “原来如此。” 司马懿叹了一句,曹操的性格,司马懿也是知道的,曹操如此多疑,对于原本就是敌人的东吴的援军,他自然可以选择不接受。 若真是如此,只怕西北的战事,可就危险了。 司马懿又问道:“那么以尊使看来,如何才能使东吴援助我军?” 杨林道:“将东吴的军士化装成曹军的士兵,掩人耳目,开赴前线,当占据扭转之后,我东吴军士便撤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司马懿一听,哈哈大笑,道:“尊使,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儿,岂是如此好糊弄的?让东吴的军士换上曹军的军服,如此偷梁换柱,若是出了半点岔子,你让曹军如何自处?” 杨林一向聪明,说话自然很有逻辑,但是这一次,在司马懿的面前,他所出的主意却漏洞百出。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杨林的疏漏,而是别有原因。 杨林道:“司马兄,正是因为你是绝顶聪明之人,我才道出了如此一句毫无道理可言的话,这正应了那一句老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当世俊杰。自然要说一些出格的话来!” 杨林称呼司马懿为当世俊杰,司马懿听得高兴,于是也不再笑话杨林。 司马懿道:“尊使,你是东吴长史,我知道你一定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你此次来许昌,究竟所为何事?” 杨林又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以使者的身份来到许昌,只是为了在江北找些帮手的。” “找帮手?” 司马懿对杨林所言不甚理解。于是又追问了一句。 不过杨林却显得非常的平静,道:“合肥之战,我东吴虽然与曹丞相结盟,但是由于荀彧的阻挠,我东吴欲与曹丞相通商的想法付之东流。今我东吴已然和西蜀通商,从结果上看,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要与曹丞相通商,在江北一带。必须有帮手在,因此,在下才来许昌找帮手的。” 杨林之言,司马懿可不敢全信。他保持着沉默。 杨林又道:“不过,当我见到了司马兄之后,才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去找其他的帮手了。以司马兄的才干,我相信司马兄是东吴帮手的不二人选。” 杨林的一番恭维,并没有能够打动司马懿。 司马懿心中纳闷。这位东吴的使者,竟然敢径直来到江北之地,对于曹丞相手下的谋臣大放厥词,说什么找帮手,根本就是找内应嘛! 换句话说,杨林是想收买曹丞相手下的官员,让他们为东吴办事! 这个叫做杨林的家伙,凭什么对自己讲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东吴所给出的利益非常的诱人?还是杨林自信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色,定能够游说成功? 还是说…… 司马懿可是绝顶聪明之人,他所想到的,自然比其他人要更深入一些,但是,司马懿也在怀疑,自己所想到的,难道就是杨林游说自己的理由? 他难道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于曹丞相有异心? ——当然,司马懿的脑中在草草的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他又不再朝这个方向去想了,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杨林不是神仙,他不可能瞧出自己心中所想。 但是正当司马懿朝着其它地方去思考的时候,杨林却突然说道:“司马兄以不世之才,仅仅在曹丞相的手下当一名侍郎,这实在是太屈才了,司马兄,若你真如世间传闻中的那样聪明的话,自然不会甘于现状,司马兄,不知道在下所说的是否正确?” 杨林旁敲侧击,说一半,却又藏着一半。 司马懿想要否定杨林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在听过杨林所说的话之后,他又改变了这个念头。 杨林不是仙人,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但是若是不知道,他又怎么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来? 司马懿的心中憋屈,于是便道:“尊使,你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大可以直截了当的说。” 杨林微笑着说道:“司马兄,想必你之前一直在想,在下有没有猜出你的心思,实不相瞒,若不是早知道司马兄对于曹公心有异心,在下也不会对司马兄说出这些话的,在下的建议,司马兄姑且听之,如何?” 真相大白,司马懿也无话可说。 自从自己为官以来,司马懿都颇为谨慎,一向不在人前卖弄自己的才干,只是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事。 但是虽然司马懿的事务处理得很好,他的提升却是有限的,以至于到三十多岁,也只是一名侍郎,这固然是与司马懿将才能隐藏的关系,也是因为曹操并没有将司马懿看在自己的眼中。 而至于司马懿对曹操的异心,是从来就有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连在喝醉酒的时候都没有对旁人提及,可是,杨林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林的话,司马懿不想承认,但是杨林又道:“若是司马兄不愿意承认,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若是错过了在下这条线,只怕司马兄日后再无升迁的机会。” 司马懿此人的野心极大,他最害怕的,就是一生默默无闻,若真如杨林所说,司马懿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 杨林接着说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息,司马兄有才,但曹公却不重用。这是曹公的过失,可是我东吴却是不同,我东吴之主用人唯贤,不管你的出身如何,只要是有才干的,就会被主公重用。 你看我,我只不过是一位小小的说书先生,可是主公见到我有才,才将我委以重任,到了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东吴的长史,英雄不问出处,正是指的这一点。” 杨林的话,径直将司马懿给说动了,只是司马懿可不愿意就此答应杨林去当什么东吴的帮手。 司马懿抖了抖嘴唇,才说道:“那么,以尊使的看法,东吴的军士,要怎么样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到曹军之中呢?” 杨林笑道:“战乱之时。临时征兵,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司马兄可以表奏曹丞相,说今时今日。西北战事持久,贼军不宜对付,而曹军可用之军士,已经有限。因此,建议曹丞相征兵。 在征兵之后,我东吴军士。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到曹军之中了,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东吴军士便不再留在曹军中了。” 这一次,杨林所说的话,倒也是十分符合逻辑了,当然,这也仅仅是字面上的“逻辑”而已,对于司马懿,杨林的话依旧是漏洞百出。 司马懿问道:“尊使,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何种目的?若是想攻城略地,并不需要将东吴的军士伪装为曹军的士兵,只消率军打过来就行了,以东吴军的实力,只怕打到许昌,也不是难事。” 杨林道:“若是对司马兄,我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这一次,我东吴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曹丞相的!但是,若是我东吴明目张胆的帮助曹丞相,无论曹丞相接受了东吴的增员与否,他心中都会起疑的,到了那个时候,对于东吴下一步的举措,便是一种阻碍了。 而只有东吴帮助了曹丞相,而曹丞相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东吴的帮助,那种平衡才能够维持下去,而现在的东吴,最需要的东西,就是这种平衡了!” “平衡……” 司马懿有些懂了,不过也只是懂了杨林的话的一部分。 杨林所说的话,显然已经超出了司马懿这位绝顶聪明之人的理解范畴。 维持天下的平衡,的确,当今天下,以东吴的局势最为稳定,当前的东吴,正是一副兴兴向荣的景象,因此,东吴最需要这种平衡了。 为了维持天下的平衡,所以必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帮助曹丞相,这样的理由倒也说得通。 从这么来看,东吴帮助曹军,倒也是一种出于自身考虑的行为了。 司马懿道:“如此看来,东吴帮助我曹军,是没有任何阴谋的,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 杨林笑道:“司马兄,你既然对于曹丞相并无十分忠心,那也不需要对于东吴的计策有什么顾忌,我杨林身为东吴长史,倒可以向你承诺,日后的东吴,将定会比曹丞相一方强大得多,你只需要向我东吴卖一个好处,我东吴必定会感恩戴德,到了那个时候,你便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复了。” 杨林的话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正好切中了司马懿心中最渴望的想法。 因此,就算是小心谨慎的司马懿,也不得不随着杨林的话说道:“既然尊使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话说,从今往后,我司马懿就是东吴的帮手了,无论是东吴的军队想要入境,还是想要我在通商之事上有什么帮助,尊使只要说一声便可以了。” 杨林笑了,能够得到司马懿这位绝顶聪明之人的帮助,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东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而且更好的是,现在的司马懿对于曹操虽然有异心,但是他心中的野心却还是没有萌生的,只要在日后稍加注意,司马懿就不可能成为那位将曹魏取而代之的可怕人物了! 第九章疑心 由于前线战事吃紧,因此曹操不得已进行征兵,而曹操征兵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成都的刘备耳朵里面。 刘备大喜,谓群臣道:“这真是天助我也,曹贼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了,连马腾也对付不了,还要强行征兵,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可见曹贼的气数已尽!” 群臣深以为然,曹操最强盛的时候,自然是在赤壁之战之时,可是,曹操却偏偏遇上了东吴的孙仁,孙仁用奇计,将曹操打得大败而归。 赤壁之战中,曹操的元气大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若是曹操再继续对外用兵,只怕曹操的实力,会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到了那个时候,居住于曹操所辖领地的民众们,就会朝不保夕,倘若如此,他们就会作乱生事。 当然,也有不同意见的。 法正道:“主公,无论曹操面临如何困境,他总是天下枭雄中最强的一位,曹操之所以攻打马腾不顺,是因为张鲁在肋部夹攻曹操,使曹操首尾难相顾,是以战争陷入焦灼,还有一点,那就是曹操对于东南方的东吴,依旧心有余悸,虽然曹操已和东吴签了和约,但曹操生性多疑,不肯信人,他才派强将领精兵用来防守东吴的进攻。 至于征兵,大概是曹操手底下的人的建议,曹操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征兵的效果如何,只有到日后才能够知晓。” 刘备又问诸葛亮,道:“孔明,你怎么看?我军是否能够趁曹操空虚之际,出兵助马腾和张鲁?” 诸葛亮连忙摇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 刘备一怔,道:“孔明。何出此言?” 诸葛亮道:“当下蜀中初定,百废待兴,正是休养生息之机,若贸然兴兵,只怕前功尽弃,更有甚者,马腾和张鲁都是左右摇摆之徒,而曹操最憎恨者,非主公莫属,倘若我军对曹军用兵。曹操必会与马腾和张鲁休战,此两家没什么实力,若曹操肯许以承诺,不用兵相攻,此两家必定倒戈,到了那个时候,我方将会成为曹操的唯一目标!” 诸葛亮说得危言耸听,群臣们多是不同意的。 李严道:“诸葛先生,你所说的。未免有些胡思乱想了,今曹操已是众矢之的,天下群雄,又怎么会助他的?以我看来。诸葛先生自从得了西川之后,便开始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了吧?” “……” 李严对诸葛亮冷嘲热讽,诸葛亮却并不反唇相讥。 刘备劝说道:“正方不必如此说。大家同殿为臣,虽有意见不同之时,但那也只是政见相左而已。众人都是为了蜀中的利益着想,因此不必记仇。” 在刘备的心目中,最希望的事情莫过于打败曹操,兴复汉室,因此,当曹操与马腾、张鲁陷入苦战的时候,刘备最先想到的,就是对曹操落井下石。 但是刘备自己也知道,当下西川初定,实在不是出兵北伐的最佳时机,再加上自己最为信任的军师诸葛亮也出言反对,于是刘备便打消了出兵的念头。 于是罢朝,群臣离去。 虽然主公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但是诸葛亮的心中却依旧不是滋味,其原因,倒不是李严对他的冷嘲热讽,而是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蜀中与东吴的通商! 最初,诸葛亮并不同意蜀中与东吴通商,但是两家却有条约在先,若是单方面的拒绝,只怕会失信于人。 而且通商之事,仔细想来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群臣们多是赞同的,大势所趋,纵是诸葛亮在刘备面前能够说得上话,他也是没有办法阻止西蜀与东吴通商的。 而在东吴的商人进驻之后,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东吴商会的建立,此是为了保护东吴商人的利益,倒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诸葛亮却想不明白,为何东吴商会会如此的财大气粗,在成都城最繁华的地段购置土地,并且修建了奢华的商会大楼。 接着就是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邀请蜀中的官员赴宴,虽然所去的官员并不多,但是其影响却很大。 在宴会上,东吴风的舞蹈令人刮目相看,在那之后,对于东吴风的传闻就此消彼长,在成都城内,传言从未停息过,因此,蜀中的官员们便建议在西蜀范围内推广东吴风,现在,成都城内,家家户户都跳着这样的舞蹈,还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还有一点就是,宴会上所陈列出来的东吴的国宴,也受到了民众们的推崇,在民众们的强烈要求下,东吴商会的主席请示了东吴的主公,随后便在成都城内建了餐馆,推行东吴的菜肴,其中压轴的一款菜,便是东吴的国宴——百鸟宴! 在诸葛亮看来,虽然这些事情都发展得合情合理,但是却相当的奇怪,根本就不符合诸葛亮的思维逻辑,诸葛亮将所有的事情都看作是“怪事”,却也说不出究竟是如何的怪。 诸葛亮本能的猜测,这应当是东吴的长史杨林的诡计,对于蜀中,比起曹操来,反倒是东吴显得比较可怕一些。 这其实才是诸葛亮不同意刘备北伐的主要原因,若是只看见了曹操这一个敌人,说不定会将更可怕的对手忽略,历史上祸起萧墙的例子很多,结盟之后,向盟友捅刀子的行为也是数不胜数。 打从赤壁之战以后,东吴对于己方的态度,就好得过头了。 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己方收获渔翁之利,将整个荆州纳入到了自己的版图,东吴方面还鼓励己方去取西川,还送上了西川的军事地图。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东吴都是己方的朋友,可是正是因为这个朋友对己方实在是太好了,引得诸葛亮不得不加倍小心。 现目前,东吴的商人们如过江之鲫一般的涌入了成都城内,使得成都城内非常的热闹。在买进卖出的过程中,民众们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因此,对于与东吴通商之事,民众们非常的赞同。 若是在此时麻痹大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在诸葛亮的兄长在东吴为官,于是诸葛亮便修书给诸葛瑾,询问东吴风及东吴的国宴究竟是何物? 诸葛亮也回书说了,东吴风,实际上是流传自东吴民间的一种舞蹈。在东吴境内颇为流行,却上不了台面,没想到东吴风,竟然也能在成都城内流行起来;至于东吴的国宴,诸葛瑾也只是今年吃到过一次,以往的时候,倒是没有的。 不得不说,诸葛瑾对于自己的胞弟没有疑心,因此便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知了自己的胞弟。而诸葛亮在得到了诸葛瑾的回函之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东吴的国宴,也就是百鸟汤上。 若东吴风的舞步真的只是流传于东吴的民间,那么大不了便是百姓们的集思广益。可是东吴的国宴,却令诸葛亮生疑。 一般来说,能够被冠上“国宴”的称号,那么定然是会流传许久的。但是按照诸葛瑾的说法,这国宴却是才刚刚兴起的,若真是如此。这东吴的国宴,定会有所蹊跷。 于是诸葛亮便命家丁假扮富人,前去东吴餐馆中品尝东吴的国宴,还特别嘱咐家丁将百鸟汤带一点回来。 原本东吴餐馆里的任何食物,都不允许食客外带的,不过这一次诸葛亮的家丁也使了一点小手段,才将百鸟汤装入器皿中带了回来,诸葛亮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东吴国宴,于是小心的尝了一口。 不愧是东吴的国宴,汤味浓郁,显然是熬了非常久的,看来这百鸟宴真是名不虚传,蜀中的富人们喜欢吃,倒也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还是有一些蹊跷……” 诸葛亮将百鸟汤带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品尝这百鸟宴的,他在品尝的过程中,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与诸葛亮一同参详的,便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黄月英冰雪聪明,其才干并不逊于诸葛亮,因此诸葛亮认为,有了自己夫人的帮助,定能够识破这百鸟汤的诡计的。 诸葛亮对自己的妻子说道:“月英,这东吴的百鸟汤,你觉得如何?” 说着,也让黄月英喝了一口,黄月英在喝完之后,细细品味了良久,才道:“夫君,妾身是女流之辈,有些事情不是太懂的,不过这百鸟汤,其味道实在是上品,成都城内的民众喜欢吃,倒也合情合理。” 诸葛亮道:“月英,照你这么说,东吴商人们在我成都城内卖这百鸟宴,只是为了赚钱,并无其它非分之想?” 黄月英道:“此事蹊跷,夫君有所怀疑,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依妾身看来,要瞧出百鸟宴中的诡计,倒不如也如法炮制,也弄一碗百鸟汤出来。” 黄月英所想出来的方法,未免有些笨拙,诸葛亮叹道:“月英,我听说这百鸟汤,是用一百只麻雀,在大鼎中煮上一天一夜才煮出来的,我们从哪里去弄来这大鼎,还有这一百只麻雀,又是从何处寻来?” 黄月英笑道:“所谓东吴的国宴,要花上一百只麻雀,这只不过是东吴为了彰显出其气派罢了,用鼎去煮也好,不用鼎去煮也罢,一百只也好,几只也罢,总之,若真如东吴商人们所说,百鸟宴是用麻雀熬制的,那么纵然是用普通的锅来煮,只用上几只麻雀,实际上所煮出来的味道,其实也应当差不了多少。” “……” 诸葛亮并不赞同用如此费事的方法,不过瞧自己的妻子心意已决,倒也无法反对。 黄月英又道:“夫君放心,只要尝过了两种汤,妾身定能将两种汤里的不同之处给找出来的!” 既然妻子都夸下海口了,诸葛亮倒也不再说什么。 待黄月英用几只麻雀,将简易版的百鸟汤熬出来之后,她就将汤端到了诸葛亮的面前,与从东吴餐馆中带回来的百鸟汤加以对比。 黄月英毕竟是女子,对于食物的味道,倒也能够品得出来。 她将两种汤都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夫君。这两种汤,在味道上的确不一样!” 听到黄月英这么一说,诸葛亮立即就产生了警觉,道:“月英,如此说来,这的确是东吴的阴谋吧?” 黄月英却道:“那可未必。妾身只是将几只麻雀用文火熬制了一天一夜之后,就得出来的这种汤,与从东吴餐馆里真正的百鸟汤比起上,在味道上实在是逊色一些,不过。那也说不上是东吴人的阴谋,因为妾身的厨艺不佳,所熬制出来的汤汁,只怕送给别人,别人也是不会喝的。 东吴的百鸟宴,在讲求气派的同时,大概加入了不少稀奇的佐料,而这些佐料,妾身大概是不知道的。” 在当今蜀中。要烹饪出能够吃的饭菜,其佐料是非常少的,只有盐和油而已,若真是如此。那么用一种食材所做出来的菜品,其味道应当差不了多少的。 可是东吴的百鸟汤中,却分明的能够吃出不同的味道出来,这也是百鸟汤好喝的原因。 黄月英又道:“东吴的商人为了将百鸟汤卖给蜀中的民众。所以在汤的味道上下了工夫,若是想知道他们在汤里面究竟加了什么,定要将汤水过滤出来才行。” 既然黄月英这么说了。诸葛亮便立即这么做了。 夫妻两人将从东吴餐馆里面带回来的百鸟汤放在锅中,直到煮干为止,随后,将其残渣小心翼翼的收集了出来。 黄月英心思细腻,倒也能够将残渣逐一的分析清楚。 “这是麻雀的骨头……这个,大概是盐的颗粒……” 在东吴餐馆里的百鸟汤的残渣中,黄月英所找到的,可不仅仅是鸟骨头而已,更多的,是连黄月英和诸葛亮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黄月英道:“夫君,以妾身来看,这残渣中似乎是一种药材,可以找一位医者来看看。” 诸葛亮问道:“月影,依你之见,当找谁来看?” 黄月英又道:“妾身听闻华佗大夫在蜀中一带行医,若夫君能将他找来,定能真相大白!” 于是诸葛亮派人去寻找华佗的行迹,手下人也颇为给力,只消三日,便将华佗请到了自己的家中。 华佗来到之后,诸葛亮迫不及待的将华佗请到了内室当中,让华佗仔细看自己所提炼出来的残渣。 华佗也并不推辞,仔细查看残渣,随后,他惊道:“诸葛先生,你这里,怎么会有麻药的?” “麻药??” 诸葛亮和黄月英听后都是一惊,怎么在东吴餐馆的百鸟汤中,能够找到麻药? 黄月英问道:“华佗大夫,这麻药,究竟是何物?” 华佗不慌不忙道:“实不相瞒,老夫为了配制麻沸散,四处寻找能够入味的药,最终,便在汉南一带,找到了这种麻药,实际上老夫也不知道其真正的名字,之所以叫它麻药,是因为在服用之后,能够使人感觉到麻醉的效果! 正是因为麻药使人麻醉,在麻沸散中,麻药是最主要的配方,老夫配制的麻沸散,使用之后,能够使人暂且忘记痛楚,所以,在行医和用药的过程中非常的有用。” 诸葛亮道:“如此说来,将这样的药加入到汤中,是为了让人麻醉?” 华佗又道:“所谓的麻药,并不是使人麻醉这么简单,以老夫多年的经验,将过量的麻药长期食用,便会产生依赖感,使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摆脱,若是再也吃不到麻药,只怕整个人就会死掉。” 黄月英惊道:“华佗大夫的意思,就是此种药物,能够使人成瘾,既然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东吴餐馆的百鸟汤这么的好喝了。” 华佗问道:“诸葛先生,你们所说的东吴餐馆,是否就是东吴的商人们在成都所开设的那家餐馆?” 诸葛亮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华佗大夫。这里的麻药,都是从东吴餐馆里的百鸟汤中所提炼出来的,这些东吴的商人,实在是狼心狗肺的家伙,用百鸟汤来使得我成都城的民众上瘾,随后就对他们加以控制。这些,我终于能够想通东吴为何会去收服贫瘠的交趾了。” 在诸葛亮看来,东吴收服交趾的举动,实在是有点多余。 当下的东吴,民众富足,国泰民安,若是将地势和人口复杂的交趾收复过来,只怕会难以管制,可是,若是交趾一带有麻药这样的植物存在的话。东吴收服交趾的目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先是玉石,随后便是麻药,这就是东吴人的野心! 但是华佗却细想了一下,道:“诸葛先生,若你说得,这东吴餐馆中,果真将麻药放入其中的话,这倒也是无妨的。” 诸葛亮一怔。问道:“华佗大夫这是何意?难道说,将麻药放入到食物当中,以此来使人上瘾,这是一件好事吗?” 华佗摇摇头。道:“诸葛先生,老夫配制麻沸散,已经用于了数以千计的病者,可是这些病者。又有谁吃麻沸散上瘾的?” 诸葛亮一想也对,若麻药真的能让人上瘾,那么为何华佗的病人们还会安然无恙? 华佗又道:“诸葛先生。老夫整日与麻沸散中的麻药打交道,知道这种药,实际上是利大于弊的,只要不服用过量,是断然不会上瘾的;照你这么说来,诸葛先生,东吴餐馆里的百鸟汤里所使用的麻药的量,应该不会使人上瘾的,因此的,东吴妄图以麻药来控制蜀中的说法,当是说不过去的。” 诸葛亮急问道:“若是如此,那么他们又何必在汤中加这样的东西?” 华佗道:“老夫行医多年,知道人的味蕾,通通是刺激出来的,麻药此物,便是刺激人的味蕾的不二之物,因此,将麻药加入到汤中,是为了使汤更好喝,这也使得麻药起到了香料的作用,将香料等物放入到煮熟的食物中,应当不算是坏事吧?” “……” 诸葛亮无话可说,原本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却被华佗轻易的就给说破了。 若真的不是因为祸害的关系而在汤里面加入麻药,那么东吴人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见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华佗便告辞,黄月英相送华佗一些诊金,但是华佗却拒绝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挂牵!老夫向来是治病之后才收钱的,若是连病都没有治,只是说了几句胡话就乱收钱的话,只怕会砸了老夫这块金字招牌了!” 华佗离去之后,诸葛亮又陷入到了沉思。 他总是觉得东吴的百鸟宴是阴谋所在的关键,但是这麻药的效用,却被华佗给否定了。 既然如此,就再也查不到东吴的百鸟宴中的异样所在了,诸葛亮想不通,越是想不通,他就越是担心。 若是再查不到东吴的诡计为何,诸葛亮只怕大祸会临头的! 此时的诸葛亮,想到了和杨林在一起时候的场景…… 若真论聪明才智,诸葛亮自认为不输于任何人,杨林此人,只不过是一位喜好耍小聪明的弄臣而已。 但是对于杨林,诸葛亮却不敢掉以轻心,从更深入一点的方面来看,诸葛亮唯一自认为不如杨林的地方,便是杨林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杨林的那些奇怪知识是从哪儿得来的,总之,杨林比自己懂得更多,他的知识面,比自己更广! 大概正是因为自己的知识面广于其他人,所以杨林才敢明目张胆的在蜀中一带故弄玄虚。 无论是东吴风还是东吴的国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诸葛亮看来,是一定要向主公禀明东吴的阴谋诡计的! 诸葛亮左思右想,对黄月英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向主公禀明此事,若是真让东吴得逞了,那么我蜀中自然就危险了!” “……” 黄月英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她也想不通东吴究竟的目的何在,只不过,在研究白鸟汤的过程中,黄月英发现了一些新奇的东西,这就足以让黄月英满足了。 第十章解释 华佗虽然是名医,但是近段日子以来,却很少为官宦之家医病。 若不是黄月英消息灵通,是断然不可能知道华佗大夫在蜀中一带行医的,而既然被黄月英找上了,华佗也无可奈何,只得勉为其难的来了一次。 到了蜀中大臣诸葛亮的府上的时候,华佗也知无不言,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麻药的一切都告知了诸葛亮夫妇,只不过,他却没有在诸葛亮府中待太久,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黄月英谓诸葛亮道:“夫君可知道关于华佗大夫的传闻?” 诸葛亮稍稍摇头,道:“还请夫人言明。” 黄月英又道:“夫君,如今华佗大夫在蜀中一带行医,颇为低调,其缘由,众人皆说是他医术有限,没有办法医治病人,因此躲在蜀中避祸。” 诸葛亮道:“这亮也有耳闻,据说赤壁之战中,曹军疫病横行,因此请来了华佗大夫前来为病兵治病,可是华佗大夫却没有办法将疫病控制,致使曹军士兵死于瘟疫者不计其数,是以华佗大夫自觉惭愧,便不敢再见曹操,于是只有藏于蜀中。” 黄月英道:“妾身倒不这么认为,因为华佗大夫临阵脱逃,按理说,曹操是应当悬赏捉拿的,可是曹操并未如此做,这与曹操乱世枭雄的名声并不相称。” 诸葛亮道:“这倒是奇怪了,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黄月英继续道:“夫君,若是一件事情,众人皆知道不可为,那么,若是事不成功,你又如何去怪罪他人呢?依妾身猜想,华佗大夫虽然勉力为曹军士兵医治,但是无论是华佗大夫还是曹操本人。都知道疫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因此曹操并不怪罪华佗。 妾身想,华佗大夫离开曹军的目的,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令自己害怕的东西,他为了不再见到这样的东西,便远赴西蜀,夫君,你认为妾身的猜测如何?” 诸葛亮笑道:“月英,你说得极好,依亮之见。但凡医者,是最不喜欢见到害人的人的,而在为曹军医治疫病的时候,华佗大夫大概见到了害人的人,因此才远走他乡的。” 诸葛夫妇一唱一和,将华佗大夫的一言一行分析得非常的透彻…… 翌日,诸葛亮面见刘备,向刘备禀告自己的发现,对于自己拿东吴的国宴里的汤做研究。并且请来华佗大夫的事情,诸葛亮毫不隐瞒。 诸葛亮请刘备彻查东吴餐馆中百鸟汤的成分,刘备显得有一些为难,道:“孔明。既然华佗大夫已经说了,麻药只是一种佐料,你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诸葛亮道:“主公,东吴狼子野心。意图以麻药来软化我蜀中的民众,我等切勿被他所欺骗,当早下决断。断了东吴的念头才是。” 虽然诸葛亮言辞凿凿,但是刘备可不愿意相信这些,因为诸葛亮所说的,只是片面之词,在成都城内,品尝过百鸟汤的人可不是少数,更有些巨富之人,甚至天天都跑到东吴餐馆里去吃百鸟汤,可是至今为止,却从未听说过有人中毒或者是沉溺其中。 总不能说,一种食物好吃,某人天天去吃,就说他上瘾了吧? 但是既然诸葛亮已经将话提出来了,刘备也不能就这样将事情搁着,于是刘备便派法正去彻查此事。 法正领命,立即来到了东吴商会,将刘备对自己所下达的命令径直告知了吴湘。 吴湘听后,面露吃惊之色。 法正又道:“吴先生,此是主公之命,还请吴先生配合为好,不然的话,蜀中与东吴的通商往来,只怕就会中止。” 吴湘忙道:“万万不可,若通商中止了,只怕我东吴的商人们会造反的!” 法正道:“既然如此,请吴先生解释一下,为何在百鸟汤中,会有麻药的成份?” 吴湘道:“实不相瞒,这百鸟汤,是在我东吴得了交趾之后才有的。在我东吴接管交趾之后,便发现,在交趾一带,出产一些奇异的植物,许多植物身上,有着奇香,将这些植物入味,能够使食物好吃数倍! 这些植物,连当地人也不知晓其名字,不过我东吴主公心细,便名人带回来煲汤,这才有了东吴的国宴——百鸟宴!” 法正奇怪道:“照你这么说,放进百鸟汤中的,只是香料而已?” 吴湘点头道:“正是如此,法大人,这些香料只是来提味的,至于香料是否会使人上瘾,这些事情,老夫却不甚知晓,若是真会使人上瘾,那么老夫大可不再添加。” “……” 法正有些犹豫,实际上他自己是颇为支持东吴与西蜀通商的,至于百鸟宴,法正自己也吃了许多次,虽然每一次的味道都令人难忘,但是法正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开了百鸟汤就没法活,这显然不是上瘾的现象。 而这一次,主公命法正彻查百鸟汤中的成分,纯粹是因为诸葛亮的缘故,主公对诸葛亮颇为信任,既然是诸葛亮说的,那么就算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主公也会信进去几分。 法正对于诸葛亮一惊一乍的行为并不认同,此次的东吴与蜀中通商,若主公全听诸葛亮的话,那么只怕到现在,东吴与西蜀都没有办法通商的。 瞧吴湘一副无辜的表情,法正稍稍的思索了一下,现在,总要找个方法去堵住诸葛亮的嘴! 于是法正道:“吴先生,你制作百鸟汤的香料,能不能取来一些我瞧瞧。” 吴湘道:“自然可以。” 虽然一家餐馆的佐料,对于餐馆来说是绝等的机密,但是如此天大的事情,吴湘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便将香料都拿了出来。 法正瞧着手中的小盒,果然都是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植物,仔细闻了一下,只觉得奇香扑鼻。看来,吴湘说这些是香料,应该不假。 法正道:“吴先生,这些香料,我要拿到朝堂上令主公看看,可否?” 吴湘道:“只要能洗清嫌疑,法大人怎么说,老夫就怎么做了。” 于是隔天,法正便将从吴湘那里拿来的香料送到了朝堂上,让刘备定夺。 诸葛亮一见。他对法正的立场知道得一清二楚,便道:“法大人,你只为东吴商人说好话,你是否能肯定,这东吴商人所送的香料,是否就是加入到百鸟汤中的?” 法正可不认同诸葛亮的这句话,正色道:“诸葛先生,我虽然愚昧,但也不至于被人诓骗到如此的程度。东吴商会的主席,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敢拿假的东西于我,那他大可以将我给杀了!” 诸葛亮不再追究香料的真假。反正只要让医馆验了便知。 于是刘备让医官上堂,而诸葛亮这一次又准备了一碗从东吴餐馆中带回来的百鸟汤。 这名医官名叫徐茂,是刘备特意找来的来自于汉南的医官,对于汉南一带的药材十分了解。若让他来验,定能使真相大白。 徐茂来到殿前,先是向刘备行了礼。刘备道:“徐医官,左边的一碗,是从东吴餐馆中取来的东吴国宴,名叫百鸟汤,是用一百只麻雀熬制成的汤,而至于右边,便是东吴的商人所说的,熬制这汤所用的香料。 你倒是为孤瞧瞧,这汤中,是否放了这些香料的,若真是放了的,你瞧瞧这些香料对于人是否有害。” 既然主公下了命令,徐茂自然不敢怠慢,便上前了两步,拿起那碗盛着东吴的百鸟汤的碗,细细的品了一口。 在那之后,徐茂道:“这汤的味道甚是浓郁,若不是费了一番功夫,只怕是熬不出来的,至于汤中是否放了香料,请容我仔细瞧瞧。” 于是徐茂又来到了那一小堆香料前,开始一样一样的拿起,一样一样的在鼻子下面嗅着。 待每一件香料都嗅过之后,徐茂道:“主公,这些香料,正是汤中所有之物!” 不得不说,徐茂这位来自于汉南的医官,对于这些香料的了解程度,是毫无疑问的,他只要用鼻子一闻,便能够知道这些香料的来龙去脉。 徐茂又道:“主公,我从小出生于汉南的不毛之地,周边全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植物,汉南气候炎热,植物本身却散发着奇味,这香料,自然是从这里所来的。殿上的这些香料,许多我都是小时候就见过的,但是这些香料却没有名字,纵然是现在,我也叫不出来。 由于将香料放入到食物中,能增添食物的味道,因此汉南一带的民众,最好这口,现如今,汉南已属东吴,因为有商人的买进卖出,因此汉南的香料,在东吴一带已经流行开来了。” 听徐茂说得头头是道,朝上诸臣已然信服。 唯有诸葛亮心中疑惑未除,道:“徐医官,这些香料中,是否有会令人上瘾之物?” 徐茂在香料中找了一找,最终拿出来一只小果子,道:“诸葛先生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此果无名,但是我也是见过多次的,将这种小果子加入到汤中,能够使汤唯更加的浓厚。 不过这只是作为香料的用处,若是将这种果子生吃,可能会导致头脑迷糊,吃多了,便会萎靡不振。” 诸葛亮一听,顿时来劲了,道:“照你这么说,这就是会令人上瘾的东西了?” 徐茂却摇摇头,道:“并非如此,这种果子若是要令人上瘾,除非天天吃,而且每天用还必须吃上许多,对于百鸟汤中的分量来说,还不足以令人上瘾;还有一点就是,百鸟汤必须在鼎中熬制一天一夜,既然如此的话,只怕再多的毒也被煮干净了,哪里还能让人上瘾?” 徐茂之言,令群臣信服不已。 高温能够消毒的道理,在座的群臣都是懂的,当今蜀中一带的百姓,吃的东西可不全是安稳的,最简单的猪肉,在放置久了之后,都会产生毒素,因此百姓们吃东西,都是煮熟了之后吃的。 高温能将毒素蒸发掉,猪肉是如此,又何况在鼎中熬制了一天一夜的有毒的小果子呢? 这一下,诸葛亮彻底哑口无言了。 难道说,是自己想错了,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 因为再也没有为难东吴餐馆的理由了,于是诸葛亮只好作罢。 刘备当即下令,不再去查东吴餐馆中百鸟汤的成分,另,也让东吴餐馆注意一下,在百鸟汤中,香料切勿放得过多,若是蜀中的民众们在喝了百鸟汤后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立即查封百鸟汤。 吴湘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把这件事情告知了远在柴桑的杨林以及主公孙仁。 此时的杨林已经从许昌回来了,对于北方的事情,他都已经部署下去了。 孙仁与杨林密谈,问道:“杨林,你真的在成都民众所喝的汤中下毒了?” 在东吴与西蜀通商之后,杨林对于吴湘等人的调遣,孙仁是看在眼中的,只是孙仁并不知道,杨林派吴湘等心腹到成都去做什么? 无论是教成都的民众跳舞,还是在成都城内开设餐馆,卖百鸟汤,孙仁都只是知道,却不知道杨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吴湘的书信到了,孙仁才隐隐约约的认为,杨林想在成都城的民众中下毒。 但是杨林却否定了主公的猜测,道:“仁,我用在百鸟汤中的佐料,实在是只有香料而已,至于有人说香料中有毒,我却并不否认,当下的食物中,什么东西没有毒,只消煮过之后,食物就没有毒了,这些香料自然也是如此。 诸葛亮由于我的关系,对于东吴与西蜀通商之事,一直心有余悸,所以,他才想着法的找出东吴餐馆中的秘密所在,不过,为了防止家中的宝箱被偷,我通常会在家中显眼的地方放少量的金钱,这样我的钱可就安稳了。” 杨林的话,令孙仁觉得颇为有趣,看来杨林这小子肚子里的坏水还没有吐完,不过孙仁却并没有继续询问,因为她也想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第十一章出兵 曹操与西凉马腾的战事,处于焦灼阶段。 因此,曹操不得不接纳了司马懿所提的建议,在己方领地范围内增兵,以解燃眉之急。 当下曹操的大部分兵力都用在了对西北一线的作战,但是还是有小部分的兵力曹操不敢轻易调动,那就是在东南一带防御东吴军队的兵士。 赤壁之战,曹操一直心有余悸,因此对于东吴颇为忌惮,就算是已经与东吴结盟了,曹操却还是不敢将全部的兵力都用于西北一线作战,所以,征兵实属无奈之举。 此次的征兵,时间紧迫,不过负责招兵之人,也就是司马懿,却是一位非常能干的人! 短短的五天时间,司马懿就为曹操募集了五千人。 此五千人,虽然相较于战争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在战争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这五千人的兵马,很可能能够起到奇效! 司马懿原只是一名小小的侍郎,曹操对此人并不待见,但是在征兵一事中,司马懿却显出了难得的才能,于是曹操便封司马懿为偏将军,命他带着自己所招来的兵马加入到西北一线的战争。 曹操命司马懿的五千兵马为奇兵,在张鲁出兵之时,攻其不备。 而司马懿也是如此去做的,他率领五千新兵,果敢冲入敌阵之中,将张鲁的部队搅得一团乱。 张鲁本就不是带兵之人,全凭着一股子冲劲儿才将曹操逼至绝境,若是陷入逆境,他就不会打仗了。 初战败阵之后,张鲁只能逃走,他一逃走,曹军从身后紧跟不舍,一路追杀。当张鲁逃回汉中时,兵马只剩下十分之一。 曹军再一次追杀过来,张鲁不得不投降了。 于是汉中之地,瞬时便成为了曹操的囊中之物。 张鲁已败,对于西凉的马腾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曹操也见到了胜利的曙光,于是加紧了攻打西凉,形势处于一边倒的局面。 曹操取了汉中的消息传到了成都,对于成都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之前刘备并不惧怕曹操,是因为曹操若想取成都。需要越过汉中的屏障,但是张鲁投降后,形势就急转直下,现在,曹操若是想进兵西川,他随时都可以。 于是刘备命人商量对策。 李严奇怪道:“主公,原本曹操受马腾与张鲁夹攻,正处于两难之地,不日之后便会退兵。因此才被迫征兵。但是没想到,曹操只征到了五千兵马,竟然能够起到奇效,五千兵马就随即改变了战局。痛击张鲁,逼迫张鲁将汉中之地拱手相让。” 法正却道:“战争原本就是瞬息万变的,只可惜张鲁并非良将,纵然是坐拥汉中之地。但灭亡只是迟早的事,张鲁与主公比起来,只怕千差万别。今汉中已落入曹贼之手,主公,以微臣之见,当趁着曹操在汉中立足未稳之际,将汉中从曹贼的手中夺过来!” 的确,现在曹操面前最主要的对手,还是位于西北的马腾,在击败了马腾之后,曹操才可以腾出手来攻打其他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曹操虽然得了汉中,但是汉中一带的防守必定非常薄弱,对于刘备方来说,这是取得汉中最好的机会! 刘备便问道:“股心意已决,当出兵汉中,试问一下,谁可为将?” 于是众位将领都站了出来,道:“我愿为将!” 刘备一看,站在最前面的,竟是老将黄忠,黄忠虽老,但是颇有廉颇之风,刘备对此位老将也颇为照顾,无论是在俸禄方面还是在宅邸方面,都比其他将领的好。 当然,刘备之所以厚待黄忠,是因为黄忠是可用之将,至少在蜀中内部,能胜过黄忠的将领,却没有几个。 刘备道:“既然黄老将军愿意领兵出征,孤深感欣慰,只是不知,何人可为军师?” 法正建议道:“主公,诸葛先生足智多谋,若是他随军出征,必定能够势如破竹!” 实际上刘备正有要诸葛亮随军出征的意思,没想到法正如此的心领神会,竟然当众说出来了。 于是刘备便问诸葛亮道:“孔明,孤欲让你作为军师,领军出征,直取汉中之地,依你之见,如何?” 若是在平日里,诸葛亮自然会一口答应,但是今时今日,诸葛亮心中却有一个未解的疙瘩。 因此诸葛亮说道:“主公,随军出征,本是亮义不容辞之事,但今时今日,我方之大敌,并非曹操,而在萧墙之内,故而亮想继续在成都安守,还请主公准许!” 刘备一愣,没想到诸葛亮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不过无论如何,诸葛亮也只是臣子,他可是主公,臣子自然应当遵从主公的命令的! 刘备脸色微变,道:“孔明,你过分小心了,如今强敌在外,你却说祸起萧墙,你若不愿意出兵汉中,孤便叫别人去。”刘备将脸朝向法正,道:“法正,你可愿意以军师的名义出兵汉中?” 法正拜谢道:“承蒙主公看中,微臣义不容辞!” 说完之后,法正又看着诸葛亮,道:“孔明先生,你满腹韬略,又怎能拘泥于形式?当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大丈夫又岂能因为心绪,而影响自己的行动呢?东吴与西蜀,是友非敌,孔明先生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法正之言,正好刺中了诸葛亮心中所痛。 于是诸葛亮负气道:“主公,亮并非宵小怕事之人,今曹贼侵入汉中,意欲图谋西川之地,亮身为人臣,自然应为主公分忧,主公既然命亮为军师,那亮敢不从命?” 诸葛亮所说的,自然是气话,他在刘备麾下效力这么多年,刘备还是第一次看见诸葛亮说气话。 既然诸葛亮已经答应了随军出征,那么刘备也颇为欣慰,而对于法正,刘备也并没有打算让他留在成都。 刘备道:“既然如此,孔明、法正,孤命你二人为随军军师,助黄老将军一臂之力,定要将汉中之地收入我方囊中!” 第十二章蜀中 建安十八年,七月。 曹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汉中之地,西川的刘备看不过去,趁着曹操立足未稳之际,以张飞、黄忠为将,诸葛亮、法正为军师,直扑汉中,曹军将领夏侯渊、张郃固守阳平关,刘备军一时无法攻破。 双方相持三月有余,却终不能见结果。 十月,曹军进攻西凉马腾,形势却有变化。 西凉之地毕竟贫瘠,虽马腾拥兵自重,但却无法长久,一旦与曹军相持,要不了多久,就会无法坚持下去。 自张鲁大意吃败仗之后,相助于马腾的羌军,见已无利益可图,便心生去意,终于于十月,弃马腾于不顾! 马腾失了羌人的支持,在兵力上少了大半,纵然马超天生神力,也是没有办法维持,马腾率众死守,以求曹军出错,但是曹军临战经验丰富,哪里那么容易出错,破城也只是迟早之事。 如今的成都城内,除了商人们的买卖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来自于汉中与西北的军情。 在刘备的宣传攻势下,蜀中一带的民众,都将曹操当做是蜀中的头号敌人,能够击败曹操,是民众们最高兴的事情。 当然,刘备军与曹军的征战,东吴方面并不感兴趣。 对于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来说,他最关心的,便是东吴的国宴是否能在成都城内继续的推行下去。 这是吴湘来到蜀中之前,杨林特别嘱咐过的事情,杨林对吴湘说。东吴的国宴关系到东吴的气数,吴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所幸的是。在与法正的交涉之后,西川之主刘备对于东吴的国宴。只是提出了一些警告而已,而东吴餐馆,能够继续经营下去。 现如今,蜀中的大事,正是进攻汉中一役,连法正这样的重臣,也被派去了前线,因此,刘备对于成都城内的事情。无论是商人们的往来也好,还是东吴餐馆所使用的香料也好,都没有心思再过问了。 而在柴桑城内,却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局面。 东吴周边,没有任何的战事,整个东吴能够修养生息,这也是孙仁的基本国策,孙仁近些日子所公布的一系列的政策,都是有利于发展生产的。 现在的东吴。正在一天天的强大起来,比起以往孙权当政的时候,其强盛的程度,可不止一点两点。 在旁人们看来。这些都是主公孙仁执政有方,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孙仁的国策。实际上都是出于杨林之手,杨林才是真正的东吴繁荣的奠基者。 不过最近杨林的日子却有些苦恼。因为他曾经夸下海口,向他人许下承诺。现在承诺的期限已经到了,杨林却没有办法给别人一个说法。 当年杨林去荆州,将西川的地图献给了刘备,虽然以此为契机,杨林和刘备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但是对于东吴来说,杨林的做法,毫无疑问是一种背叛的行为。 因此诸葛瑾对于杨林颇为不满,而杨林为了安抚诸葛瑾,才在他的面前许下了三年之内取下荆州的承诺,杨林还说,若是三年之内取不了荆州,便将自己的这条命交到诸葛瑾的手中。 可是…… “杨先生,当年正是建安十四年,而此时已然是建安十八年,三年之期早已过了,而如今,吴蜀已经联盟,怎能束甲相攻?东吴要夺取荆州,无兵马动作,如此下去,荆州还是在刘备的手中。” 诸葛瑾旧话重提,但是对于杨林,也并没有加以要挟,杨林听得出来,诸葛瑾虽然明里是在说三年之约,但事实上,却是另有目的的。 于是杨林说道:“诸葛先生,在下实在有愧于你,虽然许下三年之约,但是却不想世事难料,当下局势复杂,虽然也有所部署,但是要如愿以偿,却还需要花些时日,还请诸葛先生宽限几天。 在下的性命,暂且记在诸葛先生那儿,若在下真的无法将荆州收回来,那就任凭诸葛先生处置!” 杨林在说此话的时候,实际上也是知道了诸葛瑾的真实想法,诸葛瑾也并没有继续以三年之约来说事,而是转移了话题,道:“杨先生,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计策,但是如今,对于我东吴来讲,却是最佳的取得荆州之地的机会! 刘备自从与我东吴结盟之后,对于荆州一带的守卫,倒是非常的薄弱,荆州的城池,并无强将驻守,要取荆州,对于我东吴来说并不难。况且我东吴军士,当下士气正盛,再加上主公着力培养的近卫军,我军的实力,远胜于荆州军士!” ——这才是诸葛瑾的真正目的,他找杨林所说的三年之约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其真正想说的,正是希望杨林能够说动主公进兵荆州。 如今的东吴,民心思定,就连孙仁也曾在朝堂上和群臣们说,东吴在三至五年之内,恐怕并无战事,现在的东吴,应是刀剑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诸葛瑾知道,若是自己劝说主公对荆州用兵,只怕主公会立即反对,但是杨林是在主公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若是杨林劝说,主公说不定会回心转意的。 当然,诸葛瑾劝说杨林,却并不一定能够成功,只见杨林苦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诸葛先生,在下听闻你和蜀中的重臣诸葛亮是亲兄弟,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为你的亲兄弟想想,执意派兵进攻荆州,难道就不怕你们兄弟俩反目成仇吗?” 诸葛瑾毅然道:“杨先生实在是太小看我了,瑾身为吴臣,受了主公的俸禄,自然会为东吴效力,至于胞弟。瑾听说是刘皇叔三顾茅庐请他出山的,刘皇叔对他有恩。他自然知恩图报,忠心于刘皇叔。 我兄弟二人所走的路不同。但都是忠于其主,若真在战场上相遇了,当因公废私,更不会眷念亲情。” 诸葛瑾的话,令杨林颇为感慨,无论是诸葛瑾也好,诸葛亮也罢,都是乱世的牺牲品,若天下归一统了。那么两兄弟,就不会反目了。 不过诸葛瑾虽然忠心于东吴,但是对于东吴来说,现在却并不是进军荆州的时机,于是杨林说道:“诸葛先生,在下佩服你的忠心,但是对于进兵荆州之事,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在下与诸葛先生的三年之约,还希望诸葛先生能够再拖延些时日。取荆州的计策,已经部署下去了,需要时日,才能见分晓。若诸葛先生执意于三年之约,大可以现在将在下的性命取走!” 杨林不顾自己的性命,在诸葛瑾面前颇为淡定。 而诸葛瑾也无可奈何。就算是杨林如此说,他也是不可能去取了杨林的性命的。 此次诸葛瑾来杨林府邸的目的。是为了让杨林劝说主公攻打荆州,杨林不肯。诸葛瑾也没有办法真的以三年之约来取了杨林的性命。 诸葛瑾知道,杨林对于东吴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失去了杨林,东吴就如同损耗了十万大军一般,而且若是杨林有什么危险,相信东吴的主公孙仁也是会过问了。 于是诸葛瑾说道:“既然如此,瑾这就告辞了,虽然瑾不能让杨先生去说服主公取荆州,但瑾却是可以催促杨先生的,杨先生说,计策已经施行下去了,唯一需要的,便是时间,那么瑾就姑且再信杨先生一次,相信以杨先生的为人,是断然不会失信于人的!” 诸葛瑾在临走前,又嘱咐了杨林两句,杨林除了苦笑,别无其他表情。 所谓欲速则不达,当下时候还未到,荆州还不能够落入到东吴的掌管之下,当然,对于自己的计策,杨林也并不担心,因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翌日,庞统从江北回来,来到了杨林的府中,与杨林密议。 嫣儿奉上可口的茶水,但是庞统忌惮于这位杨林的丫鬟,因此对嫣儿所泡的茶水,庞统一口未喝。 杨林笑道:“庞先生,常言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庞先生可知道女子之怒是如何?” 杨林说得新奇,庞统道:“女子之怒,大概只是争风吃醋而已。” 杨林则道:“庞先生所言,正是在下心中所想说的,女子之怒,皆因吃醋而起,因此,当女子发怒之时,却也并不需要忌惮,因为女子虽然生气,实际上她却是爱护你的。” 庞统一听,立即就明白了。 而在一旁立着的嫣儿也是冰雪聪明,一听就懂,杨林的话,顿时令嫣儿满脸通红。 虽然与庞统之间的是非常机密的谈话,但是杨林却并没有回避嫣儿,而是让嫣儿在一旁伺候着,庞统也并没有在意。 此次,杨林与司马懿密谋,让曹操在自己的辖地内征兵,但事实上,前去应征的,却是来自于东吴近卫军的将士们。 五千近卫军的军士们,都受到了杨林的刻苦训练,因此个个精神抖擞,他们去应征,自然就被挑中了。 司马懿作为征兵的负责人,也向曹操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因此曹操便径直命令司马懿将所召来的五千军士用于战场上。 原本司马懿所率领的五千步卒,曹操对其并不抱任何的希望,曹操命令司马懿率领五千军士进攻张鲁的侧翼,一方面是为了搅乱张鲁的阵势,另一方面,是因为曹操并不看重司马懿此人,将司马懿和他的五千军士当做了弃子,就算司马懿战死,五千军士全军覆没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扰乱张鲁的军队便可以了。 但是事实的情况就是,司马懿忠实的执行了曹操的命令,并且以军士的强横,完全将张鲁的部队给搅乱了,因此张鲁败象毕露,再也没有办法抵挡曹军的攻势,在退回汉中后,张鲁再无力抗衡曹军。只得选择投降。 汉中已定,对于在此战中大出风头的司马懿和他的部众。曹操也只是加以封赏,却不敢重用。因此在夺得了汉中之后,曹操便立即命张郃和夏侯渊去镇守汉中的各处关隘,至于司马懿的五千兵马,曹操只是令其在汉中休整待命。 当然,司马懿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所率领的这五千步卒,并不是忠于曹操的,而是东吴的强兵。 现在,帮助曹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支军队如何使用,还需要向杨林请示一下。 司马懿虽然答应成为杨林的帮手,但是他毕竟是曹操的人是,所以与司马懿一同商议江北战事的任务,便由庞统接手了。 庞统作为杨林的代表,也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他正是来向杨林复命的时候了! 庞统一五一十的向杨林禀告道:“杨大人,多亏了司马大人的帮助。我军的近卫军混入到曹军的队伍中,并没有费什么工夫,现在,五千近卫军全都穿着曹军的军服。在汉中一带待命,若是杨大人有什么吩咐,大可传达给司马大人!”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五千近卫军,孤悬在外倒不是什么好事。 近卫军可是杨林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一支强力的部队。若有什么损失的话,杨林一定会伤心的。 庞统又道:“杨大人。依我的看法,还是将五千近卫军都撤回来吧,当下兵荒马乱,军士们逃窜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杨林却摇摇头,道:“近卫军是我东吴最强的一支军队,虽然让他们混入到曹军中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这对于近卫军的军士们,倒也不失为一种历练,当下东吴并无战事,这可是难得的实战的机会。 让近卫军的军士们打着曹军的番号,若东吴与曹操间有战事,那么他们大可以成为内应,到时候,定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经杨林这么一说,庞统倒也颇为赞同,历朝历代,像这样用兵的将领,倒是破天荒的头一个,杨林派到曹军中的细作,足足有五千人。 嫣儿也笑道:“杨大人,你果然是天纵奇才,像这样的计策,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想出来!” 虽然是兵行险招,但是却对于东吴有莫大的好处,越是到了战争的关键时期,东吴安插在曹军中的五千军士,就越是能够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庞统却道:“不过,这对于我方在曹军阵营中的帮手却要求极高,这司马懿究竟是何许人物,杨大人只和他见过一次面,就如此信任他?若是此人将杨大人的计策全都告知了曹操,那么我军的五千近卫军,可就会性命堪忧了!” 杨林笑道:“庞先生不必多虑,司马懿既然答应了成为我东吴的帮手,他自然会说到做到,因为他和庞先生一样,所追求之物,在曹操处并不能得到。” “……” 庞统无言以对,不过他也知道,杨林识人向来是非常准确的,虽然庞统并不知道,杨林看人的准确,究竟有何种依据。 想当初,杨林看出了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追求新奇的事物,因此庞统心甘情愿的为杨林办事,至于这个司马懿,大概也是因为杨林给了他所想要的东西,他才会死心塌地的为东吴做事的吧? 庞统在得到了杨林的示意后,便要立即过江去告知司马懿,因为事情隐秘,庞统只能够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于其他人,五千近卫军的性命,可全在一念之间了。 庞统告辞后,杨林便叫上嫣儿,前往蜀中一趟。 这并不是因为诸葛瑾的催促才使得杨林去蜀中的,是因为杨林早已经打算,在让庞统去给司马懿带去了自己的打算之后,他就要去蜀中的。 至于孙仁方面,杨林并没有亲自去请假,而是命人送了一封信,因为若是自己亲自去请假,说自己要到蜀中去,那么孙仁是断然不会允许的。 杨林这一次,同样是微服出行,只带了两名近卫军随行保护。 杨林此行的目的,自然就是成都,但是他却并没有径直前往成都城去,而是一路上走小路,饱览蜀中一带的景物。 自入蜀之后,山川险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尽皆展现在眼前,杨林瞧着一段段崎岖的山路,叹道:“昔日高祖皇帝被封为汉王,入驻蜀中,项羽只是因为蜀中地势险峻,才将蜀中一带封给高祖的;可是项羽却没有想到,蜀中并非一无是处,此处易守难攻,若高祖按兵不出,只是安于现状,那么纵然是项羽想要高祖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杨林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嫣儿向前走。 在经过了一段崎岖的山路之后,眼前的景致,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又一片肥沃的良田,粮食生长得极好,颗粒饱满,令人美不胜收。 杨林谓嫣儿道:“蜀中地处盆地,被群山所包围,虽然入蜀的道路并不好走,但是当入蜀之后,成都一带却是平原,群山挡住了冷空气,使得成都平原一带,气候温暖湿润,正是粮食生长的风水宝地,再加上都江堰的建成,使得土地的灌溉更加的易如反掌,蜀中一带被称为天府之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嫣儿对杨林所说的话,听得一知半解。 蜀中一带土地肥沃,不逊于江南水乡,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嫣儿从小就知道蜀中一带适合于粮食生长,但是她并不知道其缘由,而杨林所说的这些原因,嫣儿也只听懂了一部分。 此次前来西川,嫣儿原本以为杨林会径直去成都城内见吴湘叔侄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杨林却一路上游山玩水,现在,蜀中的奇山峻岭游完了,杨林又开始感慨蜀中一带的良田了。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杨林竟然开始吟诗了,虽然他所作的诗句并不工整,但是嫣儿却听得出来,他所作的是一首好诗,将蜀道的艰难非常生动的描绘了出来。 又走了几步,便能够看见蜀中一带的农人们了。 杨林又道:“嫣儿姑娘,你可知道作为我东吴的百姓,是多么的幸福!昔日刘璋骄奢淫欲,贪图享乐而大兴土木,使得民众们民不聊生,百姓们的赋税极重,而当刘备占了西川之后,百姓们原本以为刘备仁义,必定会减免赋税的,但是谁又能想到,刘备大义面前,以兴复汉室为重,为了强兵,刘备不但没有减免民众的赋税,反倒是多加收了。 而我东吴的主公,却是凡事为民着想的。江南本就是鱼米之乡,土地肥美,粮食多产,老百姓并不愁吃穿,而在番薯推行之后,就连一些贫瘠的土地上,都能够种植粮食了,百姓们的粮食吃都吃不完,就有了结余,这些剩下来的粮食,他们可以拿来卖钱,或者是用来交换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当然,民众们所享受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如今主公又接连的见面东吴之地的民众的赋税,使农人们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现在,东吴的财政来源并不仅仅局限于农业的来源,其更多的,是来自于商人们所缴纳的税收,农业和商业分庭抗礼,才是一个强国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杨林解释得非常的仔细,别说是嫣儿,就算是跟在杨林身后的两名近卫军,都能够听得很明白。 的确,现在的东吴,与孙权在位时候的东吴不太一样了,也许这样的国家,才是能够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国家,才是一个最为强大的国家! 第十三章败露 杨林一边走着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和良田,一边对蜀中一带发表着自己的感叹,嫣儿对杨林的话倒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身后跟着的两名近卫军却听得滋滋有味。 这两位近卫军,都是粗人出身,从来没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天下,今日听杨林之言,果然不同凡响。 实际上近卫军们,对于杨林是非常佩服的,除了每每给近卫军们讲故事之外,杨林还经常给近卫军们讲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知识,这些知识,令近卫军们醍醐灌顶。 因此,近卫军们都觉得,杨林是一个莫大的宝库,只要有这个宝库在,就不愁没有有趣的事情,而杨林在名义上也是近卫军统领,近卫军们誓死的听从杨林的命令。 包括这一次,让五千近卫军混入到曹军中也是一样的,原本是非常危险的差事,但是近卫军们却自告奋勇,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这毫厘之间…… 几人又向前走了两步,便能够看见蜀中一带的农人们了。 只见在田里面的农人,却并没有在耕田或者除草,而是在用弹弓瞄准天上。 嫣儿问道:“杨林,他们在做什么?” 杨林笑道:“这些农人们,可都是在打麻雀呢!” 嫣儿虽然是杨林的丫鬟,但是对于蜀中一带发生的事情,却并不太清楚,因此才有此一问,而两名近卫军同样也对此感到陌生。 杨林解释道:“现在刘皇叔为蜀中之主,百姓们赋税极重,就算整日操劳,也朝不保夕。田里的收成,全看天吃饭,若是收成不好,那就只有饿肚子了。但是所幸的是,蜀中与东吴通商。在成都城内,东吴商会开了一家餐馆,名为东吴餐馆,东吴餐馆的头牌菜,便是东吴的国宴,而东吴的国宴,就是用麻雀来熬制的汤。 田里的收成是农人们决定不了的,但是他们却能够决定如何去生活,现如今,为了满足成都城内的富人们的需求。东吴餐馆中的麻雀需求量极大,而麻雀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因此东吴餐馆就花大价钱收购,这才使得农人们都干副业去了,只要捉到一只麻雀,那么就能够吃到一天的饱饭,何乐而不为呢?” 嫣儿白了杨林一眼,杨林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嫣儿却早已知道。这一切都是杨林的阴谋。 只是以嫣儿现在的知识面,还没有办法理解到蜀中民众这么做的危害。 “难道说,麻雀被捕捉光了,对蜀中会有伤害?” 嫣儿喃喃自语。却也只能想到这里了。 杨林赞许道:“嫣儿姑娘果然聪明,看来你身为女子,倒是上天不作美了,若你是男子。定能成为一位肱骨之臣!的确,若是蜀中一带的麻雀被农人们捉光了,那么蜀中一带。就离大祸不远了,只可惜,成都城内的官员们,却只看见了眼前的利益,而对于农人们捕捉麻雀充耳不闻,只有诸葛孔明瞧出了一些端倪,但是前线有战事,他便只能到前线去了。” 杨林说得颇为得意,蜀中即将大祸临头,不过此时此刻,时候还没有到,因此,没有任何一名蜀人有自觉…… 嫣儿猜测着,以杨林的能耐,一定是设了诸多的迷局,才使得诸葛亮这么聪明的人无法找到其中的破绽,甚至于刘备派诸葛亮出兵汉中,说不定也是杨林的谋划! 几人又向前走着,甚是逍遥。 途中遇到一位拿着弹弓的农人,嫣儿问道:“大伯,你们这样子捕杀麻雀,真的好吗?” 农人却非常的不屑,道:“这是我们生财的方法,你这小丫头懂什么?你知不知道,麻雀会吃稻田里的谷子,若是麻雀都死尽了,那我们的庄家就会丰收了!” 农人拂袖离去,嫣儿也听得郁闷,自己好心好意劝说两句,却被农人恶语相向,正是好心不得好报。 杨林笑道:“嫣儿姑娘,农人们从捕捉麻雀上尝到了甜头,他们自然不希望你断他们的财路,就算是官府要禁止捕杀麻雀,这些农人们在利益的驱使下,也会铤而走险的。” 杨林所言,直指人心。 而此时的蜀中百姓,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众人一路上看看停停,停停走走,像是游山玩水,在蜀中一带逛便了之后,众人才来到了成都城外。 但是杨林却止步于城外,却不进去。 嫣儿奇怪道:“杨大人,你此行的目的,难道不是成都城吗?为何你到了城外,却不进去?” 杨林反问道:“嫣儿姑娘,谁告诉你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成都城?” 嫣儿被杨林糊弄了一番,非常的不满,恶言道:“那么杨大人,请你告诉嫣儿,你此行的目的何在?” 杨林耐心道:“此次,我到蜀中一带,只是来看看情况而已,若是蜀中一带的情况良好,我自然会进成都城,对吴先生耳提面命一番,但是当我四处游览完毕,发现蜀中一带已经大祸临头,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成都城里呢?” “……” 嫣儿无奈,只是杨林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众人自然是不会进成都城里的。 众人立即折返,从官道返回东吴。 杨林也没了继续游山玩水的兴致,催着众人快马加鞭返回,众人马快,只消数日,便来到了荆州的边境。 在南郡附近,杨林见到了几位东吴商人的马车上载着数袋麻袋前行,杨林起初并不在意,但是当这几位商人走近了,杨林却猛然回头! “站住!” 杨林一声吼,使得几位商人停住了。 其中一位商人问道:“什么事?” 杨林和随从们,并不是官服打扮,因此商人们自然也认为,他们几人只不过是过往的客商。 不过杨林此时面露凶光,说话的声音,也异常的严厉! 杨林道:“你们几个,快将车上的麻袋给我打开。我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物?” 一位商人不满,道:“我车上的东西,为何要给你看?你是何人?” 杨林并没有说话,而是对身后的两名近卫军使了一个眼神,两名近卫军随即上前,只消三两下,就将几名商人打趴在地上。 一位商人大喊道:“你们干什么行凶抢劫,当下东吴与蜀中通商,我是东吴商会的会员,受着东吴军队的庇护。你胆敢拦路抢劫,我定然会病名吴湘主席的!” 商人抬出了吴湘来镇场子,但是杨林哪里会害怕,他让近卫军将麻袋打开来……果然如杨林所料,几袋子麻袋中,全都是装的麻雀。 杨林一见到,顿时忿然作色,质问道:“说,这些麻雀。是从何而来!?” 杨林的口吻极为凶狠,而且在他的眼神中,几位商人已经看到了杀气了。 商人们见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如此的凶狠,再加上他的手下也非常的凶残。自然非常害怕,不敢在隐瞒。 其中一位商人道:“小哥明鉴,这些麻雀,都是要卖给东吴餐馆的。现在,我们东吴餐馆的百鸟宴供不应求,为了能够再赚些成都富人们的钱。我们才将这些麻雀送去的!” 杨林怒问道:“这些麻雀,都是从何而来?” 商人道:“这些麻雀,是在东吴自家的田里面捕捉的,蜀中一带的麻雀都快被捕捉完了,我们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在东吴的田里面捉麻雀了!” 听到了这位商人的解释,原本怒不可遏的杨林,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只是轻声的对两名近卫军说了一个字:“杀。” 两名近卫军都是军人,立即领命,手起刀落,几位商人就如此死于非命了。 而那几袋子的麻雀,却已经都死掉了,想要放生也是不可能的了,两名近卫军只能找了个地方将几袋子麻雀给埋了。 杨林命继续赶路,那几位被杀死的商人,他连收尸的心情都没有了。 众人跟着杨林一路走着,平日里多话的杨林,今日,却破天荒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了,嫣儿知道杨林是气急败坏了,她还从未见到杨林如此的生气过。 由于杨林心情不好,两名近卫军也不敢套近乎,只有嫣儿一直随行在旁边。 直到过了长沙,嫣儿才瞧出杨林的心情有所好转,于是赶紧安慰道:“杨大人,嫣儿知道,你是在生那些商人们的气,但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最紧要的,是要让东吴的这些商人们,禁止在我东吴的土地上捕捉麻雀!” 杨林瞧了嫣儿一眼,才知道自己已经生闷气生了一天了。 于是杨林叹了一口气,道:“嫣儿姑娘,我生气,并非是气那些商人,而是在气这人心!在开设东吴餐馆之前,我就对吴湘先生说过,让东吴的商人们,切勿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这麻雀的来源,一定要是蜀中的,却不能是我东吴的土地上的。 我原本以为,东吴的百姓已经够富足了,商人们也是有钱,他们是定然不会贪图小便宜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商人们竟然被钱迷了心窍,千里迢迢的在东吴之地捕捉麻雀,运到蜀中来,这就是世道,这就是人心,无论多么富有,都会不满足于现状的,都会唯利是图!” 嫣儿安慰道:“杨大人,自古人心如此,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农人们相当地主,若是他们当上了地主了,他就会想当官了,当官了之后相当大官,当了大官之后想封侯封王,封王之后,就想要当皇帝,然后造反!一步一步的,人心从来都无法满足,从来都没有办法使一个人无欲无求。” 杨林也道:“嫣儿姑娘你说得很对,是我太偏激了,那几位商人并没有错,他们想赚更多的钱,因此才铤而走险……我并不想杀死自己的同胞,可是这一次,我自己也乱了方寸。” 嫣儿问道:“那么杨大人,当如何是好呢?” 杨林道:“当下我东吴富足,断然不可功亏一篑。所以这麻雀,是万万捕捉不得的!嫣儿姑娘,我命你则返回去,见到你义父,向他传达我的话,让他对所有的东吴商人言明,不可在东吴境内捕捉麻雀,而我也会面见主公,让她在东吴境内设置关卡,检查商人们运载的货物。若发现谁私载麻雀,那立即扣下,并且给当事人以严惩!” 嫣儿领命而去,快马加鞭,径直折返成都。 没过几日,就到了成都城,入城后,嫣儿径直来到了东吴商会,只可惜嫣儿的义父吴湘不在商会中。于是嫣儿又来到了东吴餐馆,吴湘却在这里。 在东吴餐馆的后院,嫣儿见到了自己的义父,只见吴湘正命人在后院里面挖坑。挖坑的目的,便是为了将一些已经死了不新鲜的死麻雀买埋进土里。 放眼一看,如此数量的麻雀,倒是令嫣儿都吃惊不小。是不是蜀中一带的所有麻雀,都被捕捉到这里来了? 吴湘见嫣儿来了,顿时喜笑颜开。道:“嫣儿,你可来了,杨林有没有和你一起来?他命老夫收购麻雀,可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如今农人们将麻雀一袋一袋的送来,根本就没处放,放不下了,又已经无法食用的麻雀,只有埋进土里了。” 吴湘虽然是计划的直接执行者,但是他对于整个计划的了解程度,倒不如只从杨林的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的嫣儿。 嫣儿将义父拉到一旁,道:“义父,麻雀自然是要收购的,直到蜀中一带的麻雀都死干净为止,这是杨大人的计策,你可千万不要胡乱行事,只要这蜀中的麻雀一死光,那整个蜀中就会大祸临头!” 吴湘惊道:“真有此事?” 原本吴湘不知道杨林的目的,但是听了嫣儿的说法,他自然也豁然开朗。 嫣儿又道:“义父,嫣儿此次,是专程来转告杨大人的话的,杨大人在路上,发现了有东吴的商人,竟然将东吴的麻雀悄悄的卖到了这里来,关于这一点,杨大人非常生气,当即就杀了几名商人。 义父,杨大人的目的,是让你去制止东吴商人的无礼行为,能够悄然的进行自然是最好,若是隐秘行事办不到,那么便索性公之于众,和计划比起来,倒是东吴的百姓更为重要。” 嫣儿一副凝重的表情,吴湘自然也不敢怠慢。 吴湘道:“嫣儿,关于东吴的商人们悄悄的在东吴一带捕捉麻雀一事,老夫也是有所耳闻的,当时,老夫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因为麻雀值钱,所以让他们去捉倒也没什么,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杨林竟然如此的生气,那么老夫哪里还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回去转告杨林,这一点,还让他放心,在东吴境内捕捉麻雀的事情,是再也不会发生的。” 嫣儿离开之后,吴湘立即督办此事,不过东吴的商人数目实在是太多了,要一个一个的耳提面命,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于是吴湘出于无奈,便在东吴商会的门口贴出了告示严禁东吴商人捕杀麻雀,尤其是东吴境内的麻雀,若是有人去捕捉了,捕捉得越多,所受到的惩罚就会越重。 而在不久之后,在柴桑城内,也贴出来了一个几乎是同义的告示,不过这张告示上,倒是对禁止捕捉麻雀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麻雀是东吴的国鸟,是东吴的象征,国宴一年一次,只有在国宴的时候,才会适当的捕杀一些麻雀,至于平日里,是断然不允许民众、商人、军士去捕捉麻雀的,违令者,将会受到严惩! 东吴方面如此大肆出牌,自然就惊动了位于成都的刘备。 刘备在朝堂上,对群臣们说道:“没想到东吴竟然以区区麻雀作为国鸟,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既然麻雀是国鸟,那他们还吃麻雀做什么,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张松说道:“主公,东吴之人,向来都是颇为奇怪的,不过他们既然是盟友,是来带给我等好处的,至于他们在行为上的怪异,倒也能够大而化之。” 直到现在,刘备以及群臣们。都没有对东吴的行为产生警惕。 而唯一一位会对东吴产生警觉的臣工,此时正在汉中随军作战,东吴将麻雀说成是自家的国鸟,并且禁止商人们任意捕杀的事情,传到汉中一带的时候,已经是吴湘在东吴商会里贴出公示之后的十天后了。 诸葛亮所得到的情报,并非是麻雀是东吴的国鸟,而是东吴商会的主席,正在严令自家的商人们,在东吴的境内捕杀麻雀。 诸葛亮立即找来了法正。道:“法正公,此事甚大,东吴与我蜀中通商,其阴谋诡计,终于败露出来了,若不及早行事,只怕万劫不复!” 法正也有所警觉了,他也是绝等聪明之人,虽然最初他并没有怀疑过东吴的行为。但是今时今日,东吴商会的行为如此的明显,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无论是诸葛亮还是法正,都正在随军出征。现如今,蜀军还没有能够攻下阳平关,若是就此撤军,只怕会被主公责怪。 两人是军士。只负责出谋划策,至于撤军的命令,只能是主将下达。 于是法正面露为难之色。但是诸葛亮却态度坚决,说道:“法正公,若是今日我俩不回去,只怕蜀中危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下正是我蜀中生死存亡之时,还请法正公听从我的建议为好!” 法正听了诸葛亮的话,也将心一横,道:“既然如此,我等这就去面见将军!” 诸葛亮与法正两位军事来到黄忠帐中,诸葛亮径直向黄忠解释了成都城内近日所发生的稀奇事情,黄忠也是明事理之人,知道事情紧急,便又找来了张飞。 几人一合计,决定撤军。 于是蜀军从阳平关折返回来,一路上赶得十分匆忙,曹军见蜀军杂乱无章,知道蜀中定然是出事了,但是张郃和夏侯渊又害怕是蜀军使的圈套,便也没有去追赶蜀军的后翼。 诸葛亮特意修书一封,送至刘备处,在信中,诸葛亮详细解释了蜀军撤军的缘由: 想东吴让西蜀与之通商,开设餐馆,虽做法怪异,但却不失为正当行为,但今时今日,我蜀中的百姓,争相捕捉麻雀,但东吴却禁止在东吴境内捕捉麻雀,此正是东吴阴谋所在,还请主公明察秋毫! 诸葛亮的话,说得言之凿凿,虽然他也不知道小小的麻雀究竟有何作用,但是单单是东吴的做法,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刘备也是明事理之人,当看到诸葛亮的信之后,他便再没有心情去质问大军为何不战而归了。 刘备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了成都城内,首先,下令查封东吴餐馆以及东吴商会,命将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和他的两名侄儿绑来。 可惜的是,东吴商会和东吴餐馆这两栋建筑物虽然跑不掉,但是吴湘和他的两名侄子,却早已不知踪影。 这一下,刘备也彻底慌了…… 现如今,在东吴商会里面,全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内情的商人,而且全是蜀中一带的商人,他们还依旧在兴致勃勃的买进卖出,并从中赚取差价。 不仅是东吴的商会首脑逃走了,就连东吴的商人们,也全都不见了。 刘备在几天之后才知道,现在的成都城内,连一个东吴人都没有了…… 至于诸葛亮,他在回到成都之后,知道东吴商会的核心人员都已经逃走了,所有在蜀中的东吴人全都不见了之后,顿时大嚷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东吴人的全部撤走,便是代表着事到如今,再也不需要在成都城内留人了,也就是说,东吴的隐瞒已经得逞了! 现在,诸葛亮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祸事究竟是什么,但是在隐隐约约之中,他却能够感觉到,这可是一件天大的灾祸! 第十四章虫灾 赵四近段日子过得颇好,虽然田里的庄稼不能带给他多少的收成,但是最起码的,他能够利用捕捉麻雀的机会,赚到一些外快。 起初,赵每日只捕捉两三只麻雀,为了让家里的人能够吃饱饭,但是随着时候日久,他越来越尝到了捕捉麻雀的甜头,于是他不分昼夜,一直守在田间,只要一见到了麻雀,就用弹弓射击。 赵四的弹弓玩得很棒,由于没日没夜的干,他每天能够捕捉到十几只麻雀,这样一来,家中的生活条件顿时就改善了。 现在的赵四家中,每天能够吃三顿饭,而且顿顿有鱼有肉,以往的时候,这都是地主才会有的待遇,但是现在,赵四这个佃农家中也如此的富有了。 不仅仅是赵四,赵四身边的邻居们,也都将自己的精力多数放在了捕捉麻雀上面,更有甚者,见种田的收益赶不上捕捉麻雀的收益,竟然将庄稼地弃之不顾,整日的只顾着捉麻雀,虽然麻雀捉了不少,但是田里的庄稼却荒废了。 麻雀改变了蜀中一带的农人们的生活,而随着农人们一天又一天的捕捉麻雀,在田间、树林里的麻雀越来也少,以前随处可见的鸟类,到现在已经见不到多少了。 为了捕捉麻雀,赵四会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不过稍远一点的地方,麻雀也没有多少了,大概在蜀中一带,麻雀都被捕捉完了吧? 赵四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的赚钱的机会,却没有到只赚到了几个月,这生财的机会就没有了。 看着地里面的庄稼,看来日后,还是只有靠这块地为生了,所幸的是,捕捉了这么多月的麻雀。赵四的家中已经有了一点积蓄,是之前的数倍,靠着这些积蓄,让妻子孩子吃饱饭还是可以的。 正在赵四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远处的天空突然黑了。 难道是乌云?要下雨了吗? 赵四本能的想着,但是远处的天空却并非是被乌云遮盖了,随着那黑影越来越近,赵四的耳朵里面,听到了令人发麻的声音。 “嗡嗡嗡嗡~~~~~~~~” 赵四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令人恐怖的声音。待那黑影更近一点的时候,赵四终于看清楚了。 ——这不是乌云,这是像乌云一般密集的蝗虫,密密麻麻的蝗虫,将天空的颜色都遮挡住了!! 建安十八年,八月。 正是秋收关头,但是蜀中一带,却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虫灾,蝗虫侵蚀良田。致使田地里颗粒无收,被誉为天府之国的蜀中,转眼间成为了不毛之地! 消息传到成都,成都城内的众位官员都大惊失色。而蜀中的主人刘备,更是怒不可遏! 刘备在朝堂上大发雷霆,道:“现在我蜀中的良田被蝗虫所侵蚀,你们倒是说说。这应当如何是好?” 群臣们麻木不仁,谁也想不出确切的对策。 虫灾来得如此的突然,所有的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究竟该怎么办,没有人能够说出来。 刘备见群臣都不说话了,更加的愤怒,道:“该死!这一次,我蜀中是遭了道了,什么互通有无,没有想到,这些全是东吴的圈套!” 自从东吴的商人们从蜀中一带撤走之后,众人们就隐隐的有不祥的预感了,可是没想到这不祥的预感来得这么的快。 蜀中的臣工可不是笨蛋,他们虽然有些时候没有诸葛亮聪明,但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分析原因还是可以的。 法正战战兢兢道:“这是我们信错了人,这东吴的国宴,本就是一个幌子,他们骗我们的农人们去捕捉田地里的麻雀,高价购买,虽然农人们都发了一笔小财,但是却将蜀中一带的麻雀给捕食干净了,没有了麻雀,蝗虫便没了天敌,因此才会如此的猖狂!” 蜀中一带的虫灾,便是东吴的最大阴谋,虽然众臣都明白了这一点,但是却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蝗虫将田里的庄稼祸害得一点不剩。 法正又道:“所谓民为重,当下蜀中一带遭灾,田地里面没了收成,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让百姓们能够安稳度过这次的蝗灾。” 法正所提的建议,的确是当下最需要的,但是刘备却显得非常的犹豫。 成都城内的粮仓里储存的粮食,是刘备准备用来充当军粮的,当下曹操已经夺取了汉中,与西川临近,刘备欲取汉中,离不开军粮。 此次的虫灾,在灾祸发生之前,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没有察觉,唯独只有诸葛亮,他从始至终都对东吴餐馆的百鸟宴感到怀疑,并且将百鸟汤拿到朝堂上查验,只可惜的是,诸葛亮怀疑错了方向,因此使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诸葛亮洞察在前,那么说不定诸葛亮已经有了对策,于是刘备问诸葛亮道:“孔明,你有何对策?若开仓放粮,我蜀中便会没了军粮,那么,如何与曹操对抗?” 诸葛亮也颇为无奈,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蜀中一带已经遭灾了,要想百姓们不被饿死,除了开仓放粮之外,别无他法。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是从荆州运粮草过来周转,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从荆州运粮,只怕百姓们早就饿死了。 于是诸葛亮说道:“主公,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开仓放粮,必不可少,只有民众们活下来了,才能以图后事。” 对于诸葛亮的回答,刘备非常不满意,因为将粮草分出去了,只会代表己方的实力被削弱,那个时候,别说是曹操了,就连东吴的孙仁,刘备也是及不上的。 刘备厉声道:“孔明,你自比管仲乐毅,难道说。这就是你的本事吗?既然你找不出什么办法,那么孤就给你讲一个办法出来——此次的祸事,全是东吴引起的,孤对东吴深恶痛绝,决心与东吴一战,他让我蜀中一带颗粒无收,孤也要率军打过去,将东吴一带的良田全都一把火给烧掉!” 刘备已经气急败坏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刘备的愤怒。 毫无疑问,此次的虫灾。正是东吴的隐瞒,但凡是蜀中之臣,都对东吴恨之入骨,竟然使出了如此的毒计,众人都希望将孙仁、将东吴的长史杨林千刀万剐。 可是越是对敌人愤恨,就越是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刘备欲出兵东吴报仇雪恨,虽然想法很好,但是却并非是什么好点子。 诸葛亮连忙劝说道:“主公。万万不可!我蜀中遭灾,无论是民众还是士兵们都士气低落,现在出兵,说不定正在东吴的料想之中。有百害而无一利,对方以逸待劳,我军却是气急败坏,试问一下。这场战争,我军要怎么赢?” 刘备嗤笑道:“孔明,你既然想不出办法。那你又怎么能干涉孤的做法?现我蜀中粮食已绝,若不从东吴抢一点粮食过来,你让军士们怎么活?孔明,你既然不同意出兵东吴,那么自可以镇守成都,至于攻打东吴一事,孤亲自率兵去!” 刘备心意已决,众臣面面相觑,主公的决定,看来是没有办法更改了。 建安十八年,九月初一。 刘备倾蜀中之力,率兵十万,直扑江东而来。 消息即刻传到了柴桑城,听闻刘备率大军而来,众臣立即焦急万分,在朝堂上,也是议论纷纷。 张昭道:“主公,这可如何是好?我东吴原本与西川结盟,本是互不侵犯,可是却没想到,刘备却背信弃义,率军攻打过来,十万之众,其兵力不逊于赤壁之战的曹操!” 张昭是老臣,做事按部就班。 原本以为东吴与西川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那么两家就应当友好共处才是,而东吴的商人们,也和蜀中一带的商人们相处融洽,张昭听说,东吴商人们的商会,都已经在成都城内建房子了。 可是好景不长,局势说变就变! 先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东吴的商人们,全都从蜀中撤了回来,而东吴方面也封闭了关卡,不让东吴的商人们再去西蜀做生意。 再然后,就听说蜀中一带爆发了严重的虫灾,致使田地里颗粒无收,张昭原本认为,以东吴与蜀中盟国的关系,应当对西蜀加以援助才是。 可是令张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备那个家伙,非但没有向东吴求援,还调兵遣将,向东吴进兵过来。 对于在成都城内推广东吴国宴一事,朝中之人知道的人不多,众臣们只是以为,西蜀的虫灾只是天灾而已,因此对于刘备举兵来犯的行为,都感到愤慨。 孙仁道:“列位臣工,蜀兵来势汹汹,你们可有什么退敌的良策?” 顾雍道:“主公,蜀兵势大,若我军与之硬拼,只怕会破坏我东吴的安定局面,依微臣之见,不如讲和。诸葛大人与刘备的军师孔明是亲兄弟,若是派诸葛大人前往刘备军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给刘备些许好处,想必蜀军自然就会退兵了。” 顾雍的建议,孙仁有些想笑。 孙仁问诸葛瑾道:“子瑜,你可愿当和事老?” 诸葛瑾摇摇头,道:“主公,刘备狼子野心,若是与之讲和,只怕他狮子大开口,索要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顾雍可万万没有想到诸葛瑾会说出这么的话,按理说,他是诸葛亮的兄长,应当并不希望两家开战才是…… 孙仁也点头道:“子瑜说得言之有理,当下我方已经不是赤壁之战刚结束后的东吴了,如今我东吴,百姓们丰衣足食,军队兵强马壮,我方不惧怕任何的战争,刘备率军而来,孤让他有去无回!” 见主公接纳了自己的意见,诸葛瑾也颇为欣慰,诸葛瑾侧着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杨林,并对杨林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不用说,蜀中一带的虫灾,定然是杨林的计策,虽然不知道杨林是如何策划的,但是其效果却非常的明显。 如今曾经的天府之国。已经颗粒无收,蜀中一带那么多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等死……如此一来,刘备焦头烂额,他将再没有精力顾及其他。 若是此时东吴出兵荆州,那么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荆州收入囊中。 当然,东吴与蜀中有和约在先,若是贸然出兵,只怕遭人口舌。于是最好的情况,便是西蜀先出兵东吴,东吴以逸待劳,若是击败了蜀军,便能得到不少的好处,荆州自然不在话下。 诸葛瑾对杨林也越发的佩服起来,虽然三年之期已经超过了,但是杨林却总算没有失信于人,他的计策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竟然如此简单的,就让东吴立于了不败之地。 既然孙仁已经决定率军迎击蜀军了,那么朝堂之上的议和派,便都不再说话。 孙仁道:“诸位。孤欲阻击蜀军,你等都回去准备准备。” 于是朝会结束,群臣们都离开了行宫,只有杨林一人。孙仁让他去书房里细谈。 孙仁关上门,问道:“杨林,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单单是捕捉了几只麻雀,就能使蜀中一带面临天灾?” 杨林道:“雀鸟是吃虫子的,若是雀鸟没有了,那么虫子就没有了天敌,它们就会疯狂的繁殖,待虫子的数量一多,它们没有东西吃,就会成群结队的去地里吃庄稼。若是几只虫子,农人们可以自行赶走,但若是几千只、几万只、几十万只虫子,农人们也无可奈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良田被虫子糟蹋。 鸟吃虫子,虫子少了,粮食就能够生长,这就是所谓的生态平衡,若是单方面打破了这个平衡,那么就会闹出灾祸,仁,你听懂了吗?” 孙仁叹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心急如焚的让我去禁止商人们在东吴境内捕杀麻雀,若是东吴境内的麻雀也被捕杀干净了,那么说不定我东吴就和现在的蜀中一带一样了,到了那个时候,谁又来救我们?” 上一次,是孙仁第一次看见杨林如此的焦急,一询问,竟然与麻雀有关! 孙仁立即按照杨林的吩咐,禁止商人、农人们捕捉田间的麻雀,违令者严惩不赦。 商人、农人们由于害怕受刑,于是也不敢再去捕捉麻雀,而后来,杨林见蜀中一带的布局已经成功了,为了保证商人们的安全,便悄悄的将成都城内的东吴商人全都撤了回来,因此诸葛亮才会扑了一个空。 杨林又道:“主公,事到如今,刘备气急败坏,率领大军直扑我东吴,虽然尽在我东吴的料想之中,但敌军气势凶猛,不可不防,当早作打算才是。” 孙仁道:“我欲令程普领军五万,阻击蜀军,如何?” 杨林道:“程将军善于领兵,我也见识过的,既然有程将军率军抗敌,那么想必,我东吴定然能够让刘备空手而回的!不过,仁,我倒是建议,在这一场战争中,将近卫军带上,如今近卫军已经训练完毕,却从未经历过实战,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战场了!” 杨林说得信心满满,因为这支近卫军,可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对这支近卫军,杨林非常的看重,近卫军的实力,可以媲美曹军的虎豹铁骑。 孙仁也知道,有五千的近卫军已经展示出了自己的实力了……不过那是在江北的战场上,而这五千近卫军,却是被划入了曹军的麾下,受司马懿的调遣。 要见识到近卫军的真实实力,必须要杨林亲自率军才行。 于是孙仁隔天在朝堂上宣布,命程普为主帅,率军三万,前往抵挡刘备军,而杨林为先锋,率一万近卫军,命庞统、鲁肃为军师,辅助程普,命吕蒙领后军,负责押运粮草。 孙仁调兵遣将,却没有甘宁的名字。 甘宁不满道:“主公,甘宁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却想着为国尽忠,请允许甘宁领兵先行,血洒沙场!” 孙仁笑道:“甘将军,合肥之战,你劳心劳苦,此次阻击刘备军,杀鸡焉用牛刀?甘将军还是在柴桑城内静候佳音吧!” 甘宁依旧不满。道:“末将领兵,可比杨大人强些,杨大人虽然才智过人,但他却从未领兵打过仗,虽然主公封杨大人为近卫军统领,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末将可不希望杨大人有事!” 甘宁之言一说出口,群臣都觉得有道理。 杨林是东吴长史,也就是说,杨林是文官。而且杨林还是说书先生出身,也就是说,杨林从未经受过军事的训练,让他当先锋,是不是太儿戏了? 不过杨林却上前一步,道:“甘将军多虑了,在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区区一万人的部队,还是能够率领的。” 在杨林说话的过程中。一名大汉从殿外走入,随后来到了甘宁的面前。 大汉向甘宁行礼,道:“见过甘将军!” 甘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不去理他。谁想大汉却突然伸出拳头,径直向甘宁的面门打去。 甘宁不敢怠慢,便与大汉搏斗起来。 甘宁自诩为东吴第一武将,在东吴境内。若是单挑,无人能出其右,可是这一次。甘宁与这位大汉搏斗,却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群臣们惊呆了,看着两人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不过主公孙仁却没有出声制止,因此群臣们也默不作声。 甘宁与大汉斗了一阵,不分胜负,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 甘宁知道此人是来和自己切磋武艺的,于是也不怪罪,道:“这位将军,想必你是此次出征的将领之一吧?” 话刚一说出口,杨林就否定了甘宁的说法,道:“甘将军,这一次只怕你猜错了,刚才与你赤手相搏的这位,却并非是什么将领,而是近卫军中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士兵罢了!” “你说什么!?” 甘宁听得震惊不已,若杨林所说的属实,那岂不是说,像这样身手的人,在东吴一共有两万多人吗? 区区一位近卫军的士兵,就能和自己这位东吴的虎将肉搏,这令甘宁有些丧气,难道说,自己的武力,仅仅是士兵的水准吗? 大汉向杨林行礼告退,很显然,他突然到朝堂上挑衅甘宁,定然是杨林的主意。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朝堂上的众臣,就再也没有怀疑近卫军的战斗力了。 孙仁道:“甘将军,刚才命人来与你比划拳脚,是孤的主意,还请甘将军不要介意。那人正是近卫军的兵士,这支近卫军,是孤费尽心思挑选的,再由杨林严格训练,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孤用这支军队来抗衡刘备,定然能够拒敌于千里之外的!” 孙仁褒奖了一阵近卫军,又开始褒奖甘宁了,说无论近卫军的军士个体力量多么强,这东吴的第一猛将的席位,却还是甘宁的,甘宁不仅武力强,而且深谙兵法,一位武将的实力,个体战力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还是领兵打仗的能力。 甘宁在主公孙仁的一阵褒奖下,也不再介怀于主公没有命他出征…… 有了朝堂上的商议,孙仁便道:“列位臣工,虽然我东吴与西蜀结盟,本应当友好共处的,但是刘备不义,蜀中一带遭灾,他却兴兵犯我东吴,妄图以东吴的资源,来补足他蜀中在虫灾中所受到的损失。 如此的盟友,背信弃义,孤忍无可忍,决定出兵还击,孤想天下英雄,也不会指责我东吴的。” 此次东吴阻击蜀军,被孙仁定性为自卫反击战,是因为刘备欺人太甚,东吴才不得不出手的。 有了自卫的名义,孙仁便不再担心别人的看法,这场战争,无论结果如何,总之,将所有不义的罪名全加在刘备的头上,而东吴却是一副受人欺负的模样,战争还没有开始,而舆论的倒向,却已经在朝着对东吴一方有利的方向在发展了。 第十五章长沙 刘备将檄文公布于天下,说东吴是虎狼之地,名义上是互通有无,实际上则是扰乱蜀中的市场,更有甚者,用极端手段,使蜀中一带的麻雀灭绝,致使蝗虫没了天敌,蜀中一带爆发了严重的虫灾。 刘备说自己是不得已才兴兵,并且希望天下英雄,与自己一同进兵东吴,因为东吴不仅仅是西蜀的敌人,也是全天下共同的敌人! 当然,刘备所发的檄文,只是为了出师有名而已,虽然他说的基本上是事实,但是在檄文上所写的事情,终究不能太让人信得过,而且刘备号召天下英雄讨伐东吴,也只能博得汉献帝的同情而已,至于曹操,自然是不可能出兵东吴的。 西凉马腾正在与曹操交战中,谁也腾不出手来过问吴蜀之间的恩怨! 当然,檄文可不仅仅是刘备的专属,东吴的主公孙仁,也发了一道申讨刘备的檄文,与刘备所发的檄文简直是大相径庭。 在檄文中,孙仁言明,真正背信弃义的,实际上是刘备才是! 吴蜀通商,本是好事,但是刘备却对东吴商人不公,致使东吴商人全都回到了东吴,不再与西蜀通商。 至于蜀中一带所爆发的虫灾,此乃天灾,但是刘备却肆意的怪罪到了东吴的头上,完全没有根据,他只不过是为了出兵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现在,西蜀和东吴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谁还会去关心谁的檄文说的是对的,谁的檄文说的是错的? 汉献帝听闻刘备出兵东吴,也没有什么表示,他这个傀儡皇帝,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刘备亲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成都出发。杀奔东吴而来。 刘备军中,诸葛亮并未参战,以法正为军师,为军队出谋划策,至于将领、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魏延等将皆在军中,可谓猛将如云,就算是曹操见到了这样的军队,也会退避三分的。 刘备军出白帝城,过南郡,眼看着就要杀到东吴境内。 而东吴方面。孙仁只派了四万兵马应战,其中一万是近卫军,以杨林为先锋,命庞统、鲁肃为军师,命吕蒙领后军,负责押运粮草,至于三军统帅,则是经验丰富的程普。 在兵力上,刘备军要大为有利。 刘备军也有探子。早有探子禀告刘备东吴方面的军力情况,当刘备听到东吴出兵“三、四万”的时候,心中大喜。 如此一来,东吴军队根本就不堪一击。只要将东吴的主力击溃,那么拿下柴桑,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到了那个时候。就能够用东吴富饶的土地,来弥补蜀中一带在虫灾中所遇到的损失。 刘备询问军师法正,道:“孝直。依你之见,此战我军胜算几何?” 法正道:“东吴虽然富饶,但是其军队却并不强,赤壁之战东吴之所以获胜,是因为水战的关系,如今东吴军队,水军强于陆军,陆军战力有限,实在不是我军的对手。” 法正此言,可并没有刻意迎合刘备,是他心中真实所想。 东吴发展生产倒是可以,搞搞商业也是内行,不过在打仗方面,却并不是东吴的强项。 如此一个最喜欢耍一些小计谋的地方,若是真正打起仗来,就会原形毕露了。 如今蜀军兵强马壮,而且猛将如云,反观东吴方面,却鲜有拿得出手的将领,两方实力高下立判,法正实在是想不出,蜀军会失败的理由…… 当然,东吴的军队,有一个非常致命的武器! 虽然诸葛亮并没有出征,但是却担心前线士兵的安危,因此,在大军开拔之前,诸葛亮对法正耳提面命。 于是法正又道:“主公,东吴的军队虽然不强,但是却有一点是需要提防的,孔明先生在微臣出征前,特意千叮万嘱,那就是在赤壁之战中,东吴的军队曾经使用过一种名叫火药的武器,此种武器威力极大,正是因为这种武器,将二十万曹军彻底击溃!” 法正将诸葛亮向自己所描述的关于火药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说火药爆炸的时候,能够将人炸成肉酱,威力极大,必须小心为好,当然,要使用火药阵,需要两个条件,其一就是必须有引线,其二便是必须点燃。 诸葛亮分析了火药的弱点,那就是火药最怕的便是水,只要水一到跟前,火药就会失去威力! 有了诸葛亮的建议,法正也颇为放心,如此一来,只要准备好足够的水,或者是在下雨的天气以及有水的地方与吴军交战,那么吴军将没有任何的胜算。 刘备军士气高涨,直扑东吴而来,而东吴军则以逸待劳,坐等蜀军攻来。 终于,双方的军队在长沙外相遇了。 长沙一带,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这里最适合步兵交战了,而且在平原上,根本就使不出像样的计策,也就是说,在平原上交战,所考验的,就是双方军队的切实战力,在平原上交战,士兵们的战斗力以及兵力、将领上的优势,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只要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就会取得战争的胜利。 双方在平原上对峙,安营扎寨,却并没有急于进攻。 刘备召开军事会议,众将参与。 刘备询问破敌之策,张飞便道:“那东吴的军队,怎么看都不像是比我军强,只要冲杀过去,他们必定会大败而归!” 赵云道:“虽然看起来敌弱我强,但是对方既然敢在平原上和我军交战,那么自然就有恃无恐,是否是他们已经设下了阴谋和陷进?还是说,他们自信有能力打败我们?” 赵云的话,说中了刘备的心坎中,法正对他所说的话犹然在耳。 刘备道:“诸位将军,孤听闻东吴军中,有一种厉害的武器,名为火药,只消引燃。便能够发生剧烈爆炸,其威力,能够将山峦夷为平地,若是敌人趁我军麻痹大意,使下此种诡计,诱我军上钩,这倒是如何?” 众将不语,若真是如此,吴军将火药埋在地下,只等蜀军进攻。那可如何是好? 只要吴军将火药用作防御蜀军的手段,那么蜀军将不可能会击溃吴军的…… 当然,对于法正来说,这却并非什么难事。 法正道:“主公切勿慌张,孔明先生曾说过,火药若是放在外面,便会非常的显眼,吴军唯一的手段,便是将火药埋于地下。可是当火药埋于地下之后,其特征就会非常明显,只需要让知情的人来探查一下,便能够知其分晓。” 刘备问道:“孝直。你所说的知情的人,究竟是谁?” 法正道:“我听闻荆州一带,古墓甚多,因此掘墓者也是不少。这些人对于挖地之事非常的在行,主公若找上两三名盗墓者,让他们探知在这一带是否被埋有火药。就能够事半功倍。” 刘备即刻同意了法正的主张,命人去寻找盗墓者…… 另一方面,吴军也在程普的率领下,召开了军事会议。 虽然敌人的军队比己方的多上一倍不止,但是东吴的军士和将领们,却没有一个感到胆战的,所有的人,对于这场战争的胜利都充满了信心! 在军事会议上,程普自然更多的倾听杨林的意见,至于鲁肃和庞统,也话不多,他们也想听听杨林的见解。 如今的杨林,已经在东吴的官场里和军队里面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军中的将领、朝堂上的重臣,都非常的信任杨林。 因此,程普让杨林讲讲谋略,杨林自然却之不恭。 杨林道:“诸位,此战刘备军气势汹汹,意欲将我东吴夷为平地,但实际上,刘备军却是外强中干,是一只纸老虎罢了,反观我东吴军士,个个士气高昂,而且我东吴军队兵强马壮,就算是兵力上不如对方,但是对于此战,我军的胜算却是非常大的。 现如今,蜀军与我军虽然对峙,但是却不敢硬攻,自然是因为对于我军有所忌惮,这就像是合肥之战的时候,张辽虽然勇猛,但却不敢攻出城来一样。” 鲁肃道:“难道说,是因为蜀军害怕我东吴的火药阵,才停滞不前的?” 杨林笑道:“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要知道,此战在平原上进行,要使阴谋诡计,实在是不太容易,而且这一次,纵然是不使任何手段,只是靠军队的厮杀,我也有把握大败蜀军!” 杨林说得信誓旦旦,众将面面相觑。 要知道,杨林说话是很少说假话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也就是说,杨林的确有十成的把握击败蜀军,那么,他的自信究竟从哪儿来的? 在目前来看,杨林的自信,只可能来自于一个地方,那就是他亲自训练的近卫军,近卫军究竟有多强,众将没有一个真正的见识过,这一次,正好让所有的人都看看,这支近卫军的实力。 于是程普道:“杨大人,既然如此,以你为先锋,与蜀军交锋如何?” 杨林笑着说道:“程将军,现在与蜀军交锋,为时还尚早,蜀军率十万大军,而粮草,多半是从蜀中运来的,他们人多,战线又拉得极长,因此消耗非常的重;而我军只有四万人数,大军的负担比刘备军轻多了,只要以逸待劳,就能够破敌于无形。 只要两军在长沙多僵持一天,对于刘备军就会多消耗一天,对于刘备军,这是最为不利的事情,因此,我军在这里等上几天,等他们主动进攻倒也不迟。” 程普又道:“你不是说他们忌惮于我军的火药,不敢贸然进攻的吗?” 杨林道:“虽然蜀军害怕火药的威力,但是此次他们主动来犯,非常急迫,因此,他们是不可能像张辽那样只守不攻的,至于他们要如何克服对火药的恐惧……刘备军中的军师不少,依我来看,他们定会找熟悉地形的人或者是能够探知到地下是否埋有异物的人来查探,在确认了没有埋藏着火药之后。他们自然会大举进攻我军的。” 杨林说得颇为轻松,而众将也赞同杨林的看法。 庞统道:“刘备虽然占有荆州和西川,但是他的底子,却是非常单薄的,此战如果耗时过长,那么对于刘备来说,就会动摇他的根本,只要在此战中,他不能够立即击败我东吴的军队,那么刘备方的实力就会崩溃了。” 鲁肃也道:“以逸待劳。是兵法的一种,杨大人说得在理,我军现在,正是休养生息,以待来者的时候!” 于是程普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么传我军令,军队原地休整,不可贸然出击,等刘备军主动进攻之时。我军再出动也是不迟!” 吴军休养生息,而刘备军方面,刘备则找来了几名盗墓者,让他们探测一下战场一带的地形情况。 从盗墓者禀告的情况来看。战场附近的土地,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吴军并没有将火药埋在底下。以此来对付蜀军。 听到了几名盗墓者的话,刘备也放心不少,于是命军队加紧对东吴军队的进攻。 建安十八年。十月初七。 长沙之战打响,刘备率军,与东吴的军队对峙,双方在平原上交战。 刘备命张飞为先锋,与东吴的先锋杨林来到阵前。 张飞骑着高头大马,使丈八蛇矛,一身黑色铠甲,可谓威风凛凛,反观东吴先锋杨林,虽然也骑着高大的马匹,身穿铠甲,但是却身子单薄,根本就撑不起一身的铠甲,令张飞哈哈大笑。 张飞在阵前嚷道:“我当东吴有什么精兵强将,没想到,竟然将小孩子派到战场上来了,还充当先锋……小子,我看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爷爷的丈八蛇矛,可不长眼睛的!” 张飞说话中气十足,就算是很远的地方的军士都能够听见,但是杨林却并不畏惧,道:“张将军,在下杨林,虽然只是一名书生,但是却也有些本事,你只需要问问刘皇叔我杨林是谁,就不会骂我是小孩子了!” 杨林的名字,张飞哪里没有听过? 早些时候,杨林献来西川的地图,张飞只以为杨林是东吴派来的使臣,而且是站在刘备这方的。 但是令张飞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林这个人,竟然就是整个蜀中一带虫灾的始作俑者。 当诸葛亮向所有的人道出了虫灾的罪魁祸首杨林的名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杨林千刀万剐,可是在阵前,看这个名叫杨林的小子,却是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不过杨林的个性倒也鲜明。 张飞恨不得现在就取下杨林的首级,于是骂道:“杨林,你有本事就和本将军单挑试试,若是你能在我的丈八蛇矛下逃生,我就承认你有本事!” 杨林却笑道:“张将军,现在我军兵强马壮,我又怎么会和你单挑?有本事,你就放马攻过来试试?” 如果是像甘宁这样的将军的话,一听到张飞要和他单挑,自然是把心不得,但是杨林却毫无兴趣,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军士的作用,至于将领,却并非是左右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张飞听得大怒,既然你不敢和我单挑,那么我就来找你,只要将杨林一矛刺死,那么敌人的先锋部队就会瞬时瓦解。 “给我杀!” 于是张飞大喝一声,领着部队,就冲着吴军冲来。 张飞所率领的部队,是步兵与骑兵混合的部队,里面全都是张飞的亲信,所以战斗力也是极强的。 而东吴由杨林所率领的军队,却是清一色的骑兵部队,骑兵部队虽然冲击力强,但是其进攻和防守的方式都颇为单一,优点和弱点都非常的突出和明显。 张飞是领兵的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林! 张飞骑着马,直扑杨林而来,想杨林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消一击,就能够将杨林挑落马下。 眼见张飞杀将而来,杨林却骑着马向后退了一步,隐入到近卫军的身后,两名近卫军士兵立即挡在了杨林的身前,替他抵挡蜀军的强攻。 “冲啊!” 张飞见杨林不见了,于是更来气了。命军队冲破吴军的阵型,只要吴军的阵型一破,那么杨林就再无藏身之所。 张飞率领和部队,冲入到了近卫军的阵中,若是普通的部队,在张飞这样的精锐部队的强攻之下,定然会土崩瓦解的。 但是冲了一阵,张飞却发现,东吴的这支骑兵部队非常的不简单! 张飞挥动丈八蛇矛,欲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名吴军骑兵拦腰斩断。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八蛇矛却被那名骑兵给挡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张飞感到不可思议,就算是自己军中的一些低级别的将领,也断然挡不住自己的这一击的,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物? 难道说,东吴的主公,已经让将领们混入到骑兵部队中了吗? 张飞没有细想,蛇矛舞得呼呼做声,这一下。面前的这位骑兵就不敢硬拼了,他连忙闪开了一条路,让张飞通过。 张飞率领着自己的部众,冲入到东吴军中。意欲让军士们大杀一通,打乱对方骑兵的阵势。 但是事与愿违,张飞虽然勇猛无比,但是对方的骑兵。却也只是与张飞交手一两下,在见识到张飞的勇猛之后,就立即后退。不敢再与张飞硬碰硬。 张飞虽然战无不胜,但是他手下的这群士兵们,却不是铁打的,数十名军士在冲入到对方阵中之后,立即死于了对方骑兵的刀枪之下。 而张飞自己,也感到非常的诧异,如此一来,对方的骑兵没有损伤,自己所率的部众却死伤大半,这可不划算。 如果是一位确切的敌人,能够和自己单挑的,那么张飞与之交战,只怕打上三天三夜也是不妨的。 可是对方的骑兵,却非常的怪异。 每一名骑兵的实力都是不弱,只不过比起张飞这样的猛将来,却显得有些不足,他们与张飞交手,最多只能挡下张飞的三招,随后就退走了。 张飞见没有一位敌人敢和自己硬拼,打得非常不过瘾,想要拿起丈八蛇矛大杀四方,但是敌人的骑兵却狡猾得很,根本不与自己交锋。 张飞就像是跌入到泥泞之中一般,浑身是力,却又使不出来。 此战张飞战得窝火,他的体力渐渐不支,眼见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有了死伤,因此张飞便想就此撤军了。 不过正在此时,张飞却在骑兵群中看到了杨林的身影,杨林是这支骑兵部队的统帅,和这些实力不俗的骑兵们比起来,杨林无论是从身形上还是从战力上,都要远远的逊于对方。 虽然和这些骑兵们硬碰硬,张飞没有办法将他们一矛刺死,但是面对杨林,张飞却是有信心将他一招之内杀死的。 只要杨林死了,那么东吴的骑兵部队就会崩溃,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他们多么的狡猾,也会成为一群没有指挥的乌合之众。 于是张飞咬了咬牙,不顾自己已经透支的体力,猛力的挥动丈八蛇矛,将挡在身前的东吴骑兵逼开,随后骑着马直奔杨林而去。 杨林莞尔一笑,随即骑马逃走,杨林的身影,又被两名骑兵给挡住了,张飞不在话下,立即将这两名骑兵逼开,又追着杨林而去。 如此一来,张飞虽然看得见杨林的身影,却怎么也追不到,他手下的步兵骑兵,却是死了不少。 正处于焦灼之际,却突然传来了刘备军鸣金收兵的声音。 既然是军令,那么自然是不能不从的,于是张飞心有不甘的率领着军士撤退,此次交锋,张飞所率领的部队死伤了数十人,而杨林所率领的骑兵只伤了几人,并没有阵亡者。 而刚才鸣金收兵的,不是别人,正是蜀军的军师法正,他见敌人狡猾,战事有蹊跷,害怕张飞落入敌人的陷阱,所以才鸣金收兵的。 第十六章暮归 张飞战得正酣,却突然听到了鸣金收兵的声音,心中不快,于是质问法正。 不过法正却道:“张将军,东吴兵狡诈,只怕你越深入骑兵队的核心,你就会越危险,还是小心为上,从长计议。” 法正给了张飞一个台阶下,而张飞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便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营中,刘备召集众将商议如何破敌,并且也想询问一下,东吴的骑兵部队的事情。 刘备道:“昔日孤听闻曹军的虎豹骑特别厉害,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但是今日一见,却觉得吴军的骑兵,也如虎豹骑般厉害,你们有谁知道,这吴军的骑兵,究竟是来自于何处?” 的确,东吴的骑兵就像是平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原本刘备手下诸将,都认为东吴的水军强于陆军,而东吴的陆军,连凑出一支像样的部队出来都不可能,更别用说是纯粹的骑兵部队了。 但是今日一见,东吴不仅有骑兵部队,他们的骑兵部队还特别的强,就连马匹和装备,似乎也与别的骑兵部队不大一样。 法正道:“主公,看来东吴是有意隐瞒真实的实力的,今日若是无法战胜东吴的骑兵,只怕我军会陷入困境的。” 事实上,杨林在嘱咐孙仁主公在全东吴范围内召集近卫军的时候,特别强调了,招兵的行为最好在暗地里进行。 因此,东吴的近卫军成立,外界知之甚少。 近卫军的训练是被拉到了遥远的秣陵,虽然秣陵有天子气,但是由于秦始皇的关系,秣陵一带非常的荒芜,所以杨林训练近卫军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而东吴的臣工们。但凡是知道近卫军这支军队存在的,也都守口如瓶,所以无论是曹操一方还是刘备一方,都对近卫军一无所知。 这就直接导致了曹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原来敌人的兵士已经混入到了自己的军队中了…… 至于刘备,他显然是低估了东吴骑兵的实力,这样的一支骑兵部队横空出世,拦在自己的面前,对于刘备来说,是一块再难啃不过的骨头。 赵云道:“末将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观战,翼德虽然勇猛,但是一击之下,也无法将对方的骑兵杀死,可见对方的骑兵实力强劲,粗略一看,虽然及不上将领的实力,但是若是几名东吴的骑兵同时出击,只怕就算是吕奉先再世。也会撑不住的。 更加可怕的是,像这样的骑兵,东吴竟然有数万人之中,我蜀军要想从这样的一支部队里讨便宜。只怕不太容易。” 赵云所说的话,就是众将心中所想的。 众位将领其实都知道,兵贵神速,而军队的气势在战争中也是非常重要的。 与东吴的一战。若是能够短时间内连续攻下好几座东吴的城池,那么东吴方面一定会闻风丧胆的,但是若是在一个地方僵持住了。以刘备军的现状,只怕会越来越疲软。 士气一旦低落了,别说是战胜敌人,只怕连自保也非常的困难! 若是稍微谨慎一点的将领,在意识到军队陷入困境的时候,是会命军队撤军的,但是这对于现在的刘备军却不太现实。 一方面,这场战争是因为蜀中一带遭遇了严重的虫灾之后才发动的,刘备的目的,是要以东吴的钱力和物力,来拯救蜀中一带的局势。 而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蜀中一带的民众们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将仅剩的粮草用来支助前方。 但是,这却是一个不可长久的过程,从蜀中一带运送的粮草,若战线拉得过长,其消耗也是越多,刘备军的粮草本就不是很多,若吃完了,那么刘备军就会崩溃。 不仅拖不得,这场战争,刘备军也退不得。 刘备军若是撤退,那么定然会被东吴军队从后追击,损兵折将不说,甚至连荆州的土地,都会被东吴所吞噬。 刘备又问道:“诸位将军,当下正是我军生死存亡之时,你们有什么破敌之策,可以知无不言。” 众将听得尴尬,谁也不知道应当以何种方式来破敌。 法正也是熟读兵书之人,他对于兵法的了解,并不逊于诸葛亮。 于是法正陷入到沉思当中,思索着破敌的良策。 良久,法正才说道:“主公,如此进退两难,破敌之策实在难以寻找,只有用非常的手段,昔日高祖与项羽议和,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但是议和之后,高祖却出尔反尔,击其暮归,这才有了垓下之围,汉兴四百年,正是因为高祖的出尔反尔。 现吴军骑兵凶悍,若是强攻,只怕我军得不偿失,以微臣之见,倒不如假意与东吴议和,使其掉以轻心,待议和之后,吴军撤退之时,再追击其后翼,如此可破敌军!” 法正此言一出,顿时众人鸦雀无声。 没想到法正竟然想出了如此卑鄙的办法,若刘备军真的以此种方式击败了吴军,只怕刘备军从此会遭到天下英雄的耻笑! 黄忠道:“昔日高祖出尔反尔,是因为情势所迫,高祖虽然得了天下,但是以此种方式击败项羽,已成为高祖一生的污点,直到现在,还有人缅怀项羽,而否定高祖的功绩。” 不过张飞却道:“先背信弃义的可是东吴!原本说好要和蜀中通商,互通有无,但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将蜀中一带的麻雀弄得一只不剩,致使蜀中一带蝗虫横行,庄稼颗粒无收,对付这样的敌人,用不着讲什么道理。” 刘备也道:“孤也是此意,对东吴卑鄙之邦,当以卑鄙的手段,击其暮归,倒也可行。” 于是计议已定,刘备便派遣使者前往东吴军营中,说要议和之事。 原本气势汹汹来袭。但是刚一交战,就要议和,对于此,程普自然是不信的,在遣退使者之后,程普对众位将领说道:“我认为刘备军向我军议和,是有诈,诸位以为如何?” 吕蒙道:“这倒未必,刘备出兵东吴,只是一时气急败坏。他认为蜀军强大,我东吴必定无法抵挡,可是当我军与刘备军一交战,刘备才发现,原来我军的实力如此的强大,如今战线拉长,对于刘备军来说非常的不利,若战事旷日持久,那么刘备军将会被耗尽。因此他向我军求和,倒也无可厚非。” 鲁肃却道:“刘备虽然宅心仁厚,但军中军师法正,却是善于出阴谋诡计之人。因此不可不防,以肃之间,我军并不要急于回答刘备军议和的请求,只消在这里耗着。待时间一长,刘备军定然会慌张的。” 程普看着杨林,问道:“杨大人。你怎么看?” 如今在东吴军中,众将都以杨林马首是瞻,这倒不是因为他东吴长史的身份,而是因为杨林的建议,对于军队来说非常的中肯。 杨林笑着说道:“程将军多虑了,刘备乃是汉室宗亲,其品德是天下皆知的,他说要议和,自然就会诚心诚意议和,虽然战线拉得过长对于刘备来说是坏事,但是对我东吴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多在前线消耗一天,就会使得我东吴慢发展一天,如此拖下去,我东吴又当如何处之?” “……” 杨林的回答,令程普愣了。 这个杨林,他的心思向来缜密,从不轻易相信人,可是今天,怎么会如此信任敌人求和的事情? 不过既然杨林都说了没有关系了,再加上杨林也说了,战时拖得越久,对于东吴来说也不是好事。 吴蜀双方若是自相残杀,使得实力大为减弱的话,那么北面的曹操可就高兴了。 无论如何,对于东吴来讲,最大的敌人依旧是曹操,至于西蜀,能够拉拢,则尽量拉拢。 于是程普也派使者回禀刘备,说东吴军队也同意议和的提议,不过要等人面禀了主公之后,才能开始议和。 程普命人向孙仁禀告前线议和的消息,并且也告知了孙仁,与敌人议和,是杨林的主意。 孙仁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稍稍的有些迟疑,但是一想杨林也同意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杨林……他究竟又有什么打算…… 虽然孙仁也猜不出杨林心中所想,但是既然是杨林的决定,孙仁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 孙仁命人送去了自己的亲笔书函,说如今吴蜀是盟友的关系,虽然也曾闹过矛盾,但是应当以和为贵,对于议和之事,孙仁非常赞同,着杨林与刘备军谈判,不必有太多的要求。 和与曹军在合肥议和的时候一样,这一次的议和,同样也是由杨林全权负责。 在长沙城外,两军交战的中线位置,特意搭了一间帐篷,在帐篷中,杨林与刘备面对面坐着,商议议和之事。 刘备赞叹道:“没想到东吴的长史,竟然是如此一位年轻人,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备也很难相信,杨大人身为孙将军的心腹之人,相信他日之成就,定然不可估量。” 在对杨林恭维了一番之后,刘备便谈及了议和的事情。 刘备道:“今日之战,实在是迫不得已,蜀中受灾,备听信谗言,说蜀中一带的虫灾,是东吴引起了,备气不过,这才率军攻来,不过备思前想后,才知道蝗虫之患本就是天灾,非人力所能为,将罪名污攀到东吴头上,实属不易,因此,备才提议两军议和,从此以后,吴蜀依旧是盟友的关系,曹操依旧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刘备一番煽情的语言,但是却并没有打动杨林。 杨林开口说道:“刘皇叔,虽然吴蜀曾是联盟,但你们却背信弃义,对盟友出兵相攻,我东吴的商人,只怕日后再也不敢去蜀中做买卖了。你们不义,我东吴只是正当防卫,与蜀军相距于长沙。 说打仗的是你们,现在说不打仗的也是你们,刘皇叔。你们何以取信于天下?因此,此次的议和,刘皇叔,你们定要给我东吴一点好处才是。” 刘备道:“现我蜀中遭灾,杨大人切勿狮子大开口,伤了两家的和气。” 但是杨林却道:“刘皇叔不必紧张,我也是知道的,蜀中一带遭了蝗灾,你们现在连百姓们可以吃的粮草都拿不出来了,我又怎么会变本加厉呢?不过粮食和钱财拿不出来。城池总可以拿得出来了吧?我东吴的意思,便是请刘皇叔将荆州之地割让给东吴,以此来换取两家的和平,如何?” “你……” 刘备一听,气得站了起来。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一句话,就想要荆州九郡,要知道,自己可是花了不少的劲力才将荆州从曹军的手中夺回来了。要拱手相让,这怎么可能? 杨林道:“既然刘皇叔舍不得荆州,那么这场和谈,也暂且作罢吧!” 杨林欲起身离开。刘备顿时慌了,忙道:“杨大人请留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商量的。” 于是刘备邀请杨林再次坐下。两人继续相商。 纵然是假意议和、击其暮归的策略,但是若是真的以荆州来作为诱饵,就连刘备自己。也有些舍不得的。 因此刘备在心中反复的强调,这只是权宜之计,在这么想了之后,刘备对于荆州的领土也不太在意了。 荆州九郡,若是全归了东吴,无论是刘备本人还是朝中的重臣,都会舍不得的,因此刘备说道:“杨大人,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备取荆州,只不过是为了他日的北伐做准备,今日,荆州九郡,备是不会全交给东吴的,不过若只是南方的郡县,那么备倒是可以送于东吴。” 刘备说得合情合理,荆州是战略要地,不可以轻易让给别人,以刘备的立场上来看,将荆州的一半分给东吴,倒是可以的。 做戏也要做得足,当杨林也同意以一半的荆州为条件与蜀军议和的时候,刘备都快要哭出来了。 两人计议已定,中分荆州,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归刘备所有,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归东吴所有。 杨林又拿来了和约,将议和的条款都写在上面,一式两份,让刘备署上自己的名字。 刘备心里面想着,这可是在演戏,因为迟早会出尔反尔的,因此也便毫不犹豫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杨林在刘备署名之后,也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将和约收好,各自保存。 在杨林回了营帐之后,便商议着退兵的事情了,程普决定第二天便走。 而另一方面,刘备军也在积极的斡旋,等着吴军撤走,背对着刘备军的那一刻,便是最好的进攻的机会! 第二天,东吴军推兵,程普命令收拾行囊,回柴桑去。 军队浩浩荡荡开拔,大约走出了三五里的样子,却突然听见身后有喊杀的声音。 有人忙禀告程普,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备军见我军开拔,后翼空虚,已经派人杀过来了!” 程普一听,顿时大怒,道:“好你个刘备,竟然做出如此龌蹉的事情,你空有皇叔的名号,却如此的卑鄙如此,从今往后,你又如何取信于天下?” 若是不极早部署,只怕东吴的军队会被刘备军杀得片甲不留,于是程普命令全军准备迎敌,不过程普也是知道的,匆匆忙忙的迎敌,与敌人早做好了准备相比,要差得太多了。 不过程普却也无可奈何,想要将命令传达下去。 但是杨林却阻止了程普,道:“程将军,你继续率领着士兵们撤退就可以了,至于其它的事情,不需要去过问。” 程普惊道:“杨大人何出此言,若是任由蜀军乱来,只怕我军会全军覆没的。” 杨林摇摇头,道:“程将军不必如此惊慌,全军覆没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发生的,你只管带着自己的军队撤退,至于抵御蜀军的事情,就交给近卫军来做吧!” “近卫军……” 程普听得模模糊糊,不是太懂,虽然近卫军的战斗力颇强,但是毕竟只有一万人,这一万人的部队。抵挡刘备的十万大军,这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但是杨林的态度却很坚决,因此程普也无话可说。 于是程普道:“既然如此,杨大人,我就率着自己的军队撤走了,至于近卫军,虽然感谢他们抵挡敌军,但是敌军势大,还请近卫军量力而行,千万不可勉强。” 杨林点点头。便骑马远离了程普。 程普、鲁肃、吕蒙等将,率着自己的本部人马继续撤退,而杨林却调转了马头,来到了军队的后方。 在后方,刘备军一路杀将过来,使得东吴的后翼死伤惨重,而程普也下达了继续撤军的命令,于是东吴的军士,能够逃走的。便立即逃走了。 而杨林的近卫军,却还在按兵不动…… 杨林这位近卫军统帅,却不在近卫军军中,他只是遥遥的看着近卫军的部队。而在杨林的身边,庞统依旧陪伴着,对于庞统来说,杨林才是他真正的主公。 既然有了说话的对象。杨林便道:“刘备真是卑鄙,签订和约,再趁着敌人撤军的时候击其暮归的方法。可是当年高祖用过的,刘备真当自己是汉高祖了,也效仿高祖的做法,他真的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庞统自然也是知道敌人的诡计的,但是当程普着急众将议事的时候,杨林却没有提出中肯的意见,于是庞统也懒得说。 不过现在,庞统却对于杨林的做法感到奇怪,于是问道:“杨大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假意答应和刘备军议和呢?” 刘备笑道:“这场战争,要击败刘备,其实不难,但是单单是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对于东吴来说,却并不能将战争胜利的利益最大化,对于东吴来说,这场战争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因此,我才会故意中了刘备的诡计的!” 庞统听得似懂非懂,而杨林又道:“庞先生,若是刘备将天时地利全占了,他成功的诓骗了我东吴的军士,骗我们撤军了,他再一路追杀,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定然是能够将使我军全军覆没的,但是事实上,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刘备发现,他的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追击吴军的时候,却被吴军的区区一万之众给阻挡住了,他又会如何去想?” 庞统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道:“这么一来,刘备定然会心灰意冷,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对东吴有所掂记!” 杨林点点头,道:“这正是我近卫军建功立业的大好关头,只要这场战争,将刘备军给击败了,那么不仅会使得我近卫军的名号响遍整个天下,也能够使刘备军闻风丧胆,从此以往,他不敢再向东面窥视!” 杨林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让刘备深刻的体会到军队的实力差距,使他不敢再出兵东吴。 杨林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东吴会从此占据了舆论的上风,就算是刘备败了,对于天下人来说,对刘备也不会有任何的同情的!” 庞统一听,顿时觉得太妙! 蜀中一带的蝗灾,的确是在杨林的策划下引起的,虽然东吴方面否定了这件事情,但是天下英豪,对于刘备的战争檄文,自然也会信进去一些的。 如今吴蜀交战,对于群雄们来说,他们都在观望,看看这场战争的胜负究竟鹿死谁手,只有当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才能对吴蜀双方谁对谁错进行评判。 但是如果双方已经签订了和约,刘备却出尔反尔,攻击东吴军队的后翼的话,那么天下英雄的评判标准,便会一边倒的偏向于东吴。 既然刘备是如此出尔反尔的小人,那么他所说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关于蜀中一带的蝗灾是东吴引起的一事,自然就不可信了…… ——这也正是杨林假意中了刘备的计的缘由。 不过,杨林的话虽然说得非常的好,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场战争如果不能战胜刘备的军队的话,只怕一切都只是空谈。 战争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这场战争的胜负,杨林却压在了一支仅仅只有一万人的骑兵部队上面,无论怎么来看,这都是非常凶险的一件事情。 以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去对抗十万之众的蜀军,相当的凶险,但是看杨林的表情,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十七章胜利 庞统问道:“杨大人,如今你在这里待着,坐山观虎斗,这支近卫军,又由谁去指挥呢?” 杨林笑而不语。 庞统又问道:“杨大人,如果你不临阵指挥,总会给近卫军布置战术吧?” 杨林依旧笑而不语。 庞统面露不满之色,杨林这才说道:“庞先生,事实上,这支军队已经不需要我去指挥了。” 庞统疑惑不解的问道:“杨大人,这是何意?” 杨林道:“庞先生,没有参与过赤壁之战的你,大概并不知道原委,事实上,以将领来指挥一支军队作战,并非是高明的兵法,如果过于的强调将领的作用,那么当这名将领战死了或是不能够指挥作战的时候,军队就会崩溃。 真正的上乘兵法,是以士兵为单位指挥的,让每一名士兵都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能够干什么,让每一名士兵都知道自己在何时应该干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庞统奇道:“杨大人,你所说的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每一名近卫军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若是对于战术的理解有偏差,那么这支军队不就乱了吗?” 杨林道:“关于这一点,庞先生,你实在不用担心,因为我已然发现,我的战术思路是可行的,在赤壁之战中是如此,在这场战争中也是如此!” 事实上,当杨林在赤壁之战中对东吴的水军布置自己的战术的时候,也有些担忧,但是实践证明,杨林的这一套战术,在当今时代是可以用的。 其根本原因,在于东吴的士兵非常的单纯,就算是杨林的战术在这个时代来讲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他们却毫不怀疑的记下了。并且都遵照执行了,这才换来了赤壁之战的一场大胜。 在普通的水军士兵身上都能够行得通,那么在杨林精心训练的近卫军身上,自然更行得通! 近卫军是东吴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的执行能力极强,既然如此,杨林又何必去担心他们会出什么纰漏呢? 于是杨林对庞统说道:“庞先生,近卫军战力如何,我两人在远处一看便知。” 而庞统也不说话,两人静静的看着近卫军的情况。 此时刘备所率领的蜀军。正在兴头上,法正说想出来的击其暮归的计策,虽然不是很光彩,但是却很实用。 在刘备的心目中,只要能够将东吴的军队击败,迫使东吴称臣,那么就算战争的过程再怎么卑鄙无耻也是值得的。 而东吴的军队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他们还真是单纯,如今东吴军撤军。刘备率军大肆追击,如砍瓜切菜一般,刘备已然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刘备命令三军对东吴的士兵不要手下留情,要将所有的东吴军士全歼。而军士们也是如此执行的,蜀军突入吴军后军,如利刃插入豆腐,将东吴的军士绞杀。 转眼间。吴军死伤惨重,而吴军除了逃之外,却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 虽然东吴的军士在兵力上不足。但是好歹也有数万之众,他们怎么会不反抗的?正当刘备对吴军的行动无法理解之时,另一支部队,却突然插入进了刘备的军中。 “实在是抱歉了,我可不能再让我东吴的军士有所损伤了。” 杨林自言自语着,而他所率领的近卫军们,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出击的! 首先是赵云所率领的前军,受到了冲击,赵云的部队是突在最前面的部队,阵线拉得较长。 一万名近卫军,从斜后方杀上来,径直将赵云的前军的阵型给冲散了。 “这、这是……” 就连一身是胆的赵子龙,也感到了不可思议。 敌人的骑兵部队,赵云也是见识过的,但是在上一次的交锋中,还不能令赵云感到如此的压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着洪水和猛兽一般! “难道说,在初次交锋中,我们并没有看到对方骑兵的真正实力?” 赵云下意识的想到,而且他也认为,自己的猜想说不定就是真实的情况。 于是赵云不敢怠慢,组织起军士抵挡对方的骑兵部队,自己的前军虽然战线拉得长,被敌人的骑兵暂时冲垮了阵型,但是好歹也有两万人,而对方的骑兵部队虽然强悍,但是在人数上却不占优势。 步兵抵挡骑兵,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长矛了,于是赵云命令军士们以长矛来对抗敌军。 可是,当敌人的骑兵靠近之后,步兵手举着的长矛,却没有办法刺到马匹或是敌人的骑兵。 这支骑兵部队,是一支重甲骑兵部队,与普通的骑兵不同的是,这支部队,就算是马匹也装备了盔甲,而马匹的质量也是上乘,能够扛得住身上的盔甲以及同样身穿着盔甲的骑士。 长矛没有办法刺入敌人,待敌人的骑兵部队杀过来的时候,这些手举着长矛的士兵,便成为了被蹂躏的对象。 他们或是被骑兵当场砍死,或者是被马匹给踩死,死相甚惨。 既然前方的兵士无法抵挡住骑兵的冲杀,那么再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去送死而已,于是军士们跑的跑、逃的逃,没有人再敢面对敌人的骑兵,军队瞬间崩溃! 就算是赵云,也没有料想到如此的局面。 军队崩溃,作为主将的赵云自然难辞其咎,他冲上前去,意图阻挡住敌人的骑兵。 若是论战力,赵云可不虚当今世上的任何一人,于是提着长枪,朝着敌人的骑兵部队冲去! 不愧是常山赵子龙,转眼间,就刺落了两名东吴的骑兵,既然东吴的骑兵全身铠甲,那么赵云就朝着骑兵防御最薄弱的咽喉部入手,一刺一个准。 杨林自然也将赵云的身手看在眼里,见己方的骑兵牺牲,杨林的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赵子龙。你倒是一名强将,不过以一己之力,想要单挑一整支部队,只怕不太可能。” 杨林这样说着,他手下的近卫军们,也都开始见机行事。 十数名近卫军将赵云团团围住,赵云虽然勇猛,但是在面对这么多有将领能力的骑兵的时候,也会陷入苦战。 近卫军可不是笨蛋,见赵云勇猛。自然不会去单挑,而是十数人包围,若赵云强加攻击,一人只需要挡下赵云一招,就不再和赵云周旋。 如此一来,赵云这名三国的猛将,就再也没有办法刺死哪怕是一名近卫军了,反倒是赵云自己的体力正在不断的消耗。 一名近卫军的刀,险些砍中赵云的肩头。还好赵云躲开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若再在这里战下去,只怕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赵云见事不对,便立即撤退。 于是赵云虚晃一枪,杀开了一条血路。 近卫军们虽然能够与赵云周旋,但是赵云若真想逃。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虽然赵云逃了,但是他所率领的两万前军部队。却是跑不快的。 近卫军一路追杀,杀得两万前军尸横遍野。 赵云只好组织起残余的兵士,且战且退,希望尽快得到后方的支援,但是无论如此,都没有办法改变赵云麾下部队越来越少的局面。 杨林笑道:“近卫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赵子龙,你空有一身武力,但是在与这样的一支骑兵部队的对抗中,也是讨不到便宜的!” 赵云的前军崩溃,消息立即传到了位于中军的刘备耳中。 刘备大为震惊,立即命关羽、张飞率领左右二军合计四万人去对抗东吴的骑兵。 关羽、张飞领命而去,两人是刘备的兄弟,对刘备非常的忠心,他们所率领的军队,自然是刘备军最强的,左军和右军的战力,比赵云所率领的前军要强上数倍。 听闻赵云的前军失利,关羽、张飞二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率领着自己的部队,从左右两方夹攻东吴的近卫军。 张飞愕然,自己之前在与这支骑兵部队交锋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这支部队的可怕,但是今日一看,这支部队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的强大! 虽然关羽和张飞试图以包围的方式全歼敌人的骑兵,但是包围圈还没有形成,敌人的骑兵就随即改道,没有继续突入中军,而是朝着右方一拐,顿时突入到了张飞所率领的右军中。 张飞忙命令军士组织抵挡,不过虽然张飞所率领的这支军队也算是刘备军中的精兵了,但是在近卫军的面前,精兵不精兵的根本就无所谓,他们就是待宰杀的鱼肉而已。 近卫军凶猛突入,右军的士兵们根本就无从抵挡,这支足足有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就如同是一个人一般,像是绞肉机一样,将蜀军的军士们绞入到了其中,待出来后,已然是一团肉泥。 见多识广的人都听说过野兽奔腾时候的景象,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抵挡,而现在东吴的这支骑兵部队,就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张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被人绞杀,心中不是滋味,于是率领着手底下的死士,与东吴的骑兵相博。 不要命的战法,倒也稍稍抵挡住了近卫军前进的步伐,而张飞也颇为勇猛,这一次,他不敢再轻敌,而是稳扎稳打,试图抵挡住东吴的骑兵,等关羽的左军支援过来,就能够将对方的骑兵歼灭了。 不过张飞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见到突不进去,近卫军就立即调转朝向,转而突入中军! 中军可是由刘备亲自镇守的,是防守最为坚固的一支部队,但是近卫军突入进来,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这使得刘备也慌了神,忙命军士们死命抵挡。 刘备问法正道:“敌方的骑兵如此凶悍,当真如何是好?” 法正道:“敌方骑兵进退有度,随机应变,这定是有高人在指点,只消将这个高人找出来,便可以使这支军队崩溃了。” 刘备听从了法正的建议,命军士们攻击东吴骑兵的施令者,但是军士们却惊奇的发现。这支骑兵部队却没有听从任何人的指令,而是凭着自己的意识在战斗。 这究竟是何种战斗方式? 刘备和法正都大吃一惊,而也只有在远处观战的杨林才知道。 杨林笑道:“我的这支骑兵部队,是没有弱点的,他们如同程序一般,能够自我修正,既然没有了弱点,区区蜀军,又如何去击败这支部队呢?” 在杨林的笑声中,近卫军已经突入到蜀军中军的核心部位。 法正忙道:“保护主公!” 于是数千军士。形成了一堵人墙,将刘备团团围住,不让近卫军靠近半分,而东吴的近卫军,也仿佛是感受到了蜀军护主的决心,便不再继续突入,转而攻击另一个方向。 这支骑兵部队,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如此当机立断。只是攻击刘备军最软弱的地方。 法正叹道:“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我军,又是在和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在作战?” 法正的叹气声,正好印证了蜀军的衰败,法正也隐隐的感觉到。这场战争,说不定会因为这支区区的一万人的骑兵部队而败。 “他们在左边的!” 有人大吼,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东吴的骑兵。正在突入到蜀军的左军,也就是关羽所率领的部队当中。 “来得正好!” 关羽满脸的怒气,提起青龙偃月刀。手起刀落,将一名骑兵斩落马下。 不愧是斩颜良诛文丑的汉寿亭侯,关羽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若是换做其它的部队,关羽的这一刀,便是斩掉了敌人的主将,使敌人成为无头的苍蝇。 可是今日关羽所面临的这支骑兵部队,却没有了主将,或者可以说是人人都是主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关羽的这一斩,自然是无法阻拦近卫军前进的步伐的,数十名近卫军顿时将关羽给包围住了,使得关羽无法脱身。 而其余的近卫军,便冲入到了左军当中,将关羽手下的军士,杀得哀嚎遍野。 “这、这究竟是……” 关羽陷入了苦战,纵然是万夫莫敌的关云长,在这些近卫军面前,却也没有办法找到好的作战方式。 杨林哈哈大笑,道:“关羽,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连张飞、赵云也同样不知道,你们总是掉入到同样的陷阱当中。” 在训练近卫军,并且给近卫军们讲解自己的战术思路的时候,杨林就特别强调了如何与强力的将军作战的方式。 一个不够,就多上几个,甚至是十几个,用车轮战的方式,将敌人的主将体力拖垮。 武林高手,就算是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和军队抗衡,杨林的战术理论,就是来自于此。 因此,刘备手下的强将,张飞、赵云、关羽都先后陷入苦战,而杨林所使用的方式,就只是那一种而已,这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近卫军能够切实的执行自己的战术思路,杨林也颇为欣慰,他逐渐的感觉到,以这样的一支军队,全天下,几乎就没有对手了! 关羽的左军,因为关羽的被困,使得无人发号施令,被近卫军一阵屠杀,于是就没有剩下几人了…… 这正是杨林的战术思路与普通的战术思路的最大区别,因为自己的部队不需要主将随时发号施令,便能够用隔绝对方主将的方式,将那些依赖于主将的军队痛击。 远处的庞统也看出端倪来了,道:“杨大人,你的战术果然好,你的战术的最大优势,正好就是敌人战术的最大劣势,以自己的长处,去攻击敌人的短处,这场战争,又岂有不胜的道理?” 因为站得远,所以庞统能够清楚的看出战局,以此种局面来看,刘备军全线崩溃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起初,庞统对于杨林能够以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击败敌人的十万之众不太相信,但是现在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战场上,关羽好不容易挣脱了十数名骑兵的包围,但是当他出来之后,想要继续指挥军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麾下的军士已经没有剩下几人了。 以这样的兵力去阻击敌人的骑兵。几乎就是痴人说梦了,于是关羽只好骑着赤兔马逃入中军,所幸的是,赤兔马快,东吴的骑兵速度,根本就追之不上。 见到左军崩溃,位于右军的张飞,不得不再一次组织起军士,来抵挡东吴的骑兵。 可是东吴的骑兵,此时已经杀得兴起。根本就无可抵挡了。 之前张飞曾经轻视过东吴的这支骑兵部队,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敢再轻视了,但是即便是张飞率领着手下的死士们玩命的抵抗,却也没有办法抵挡住势如劈竹的东吴骑兵。 只见东吴骑兵迅速的将张飞的部队的阵型给冲乱,士兵们没了阵型,自然如同是散沙一般,那么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余地了。 张飞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军士被人宰杀。面对此种情况,他也只能下令全军撤退了。 当然,在如此的时刻,纵然是张飞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军士们也是没有办法迅速撤走的,敌人的骑兵,哪里会给你逃走的时间? 在又砍杀了一阵之后,近卫军便再一次冲入到了刘备所在的中军阵中。 刘备见敌人如此凶猛。顿时慌了神了,自己的部队在敌人的骑兵面前,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法正道:“主公。敌人势猛,不可敌,依微臣之见,不如撤军吧!” 其实刘备心中早有了撤兵的意思,但是碍于面子,却没有办法下令,既然法正都如此说了,那么刘备自然顺着台阶下,便也下令撤军。 如今的刘备军,前军、左军、右军崩溃,中军受损严重,就只有黄忠所率领的后军的情况稍好。 虽然关羽、张飞、赵云等主将情况稍好,但是刘备手下的普通士卒,却是折损大半。 初步统计,在短短的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刘备军就有近五万人死在了敌人骑兵的手中,现在,刘备率领着五万人的残兵,正向西逃去。 可是想要安安稳稳的逃走,哪里有那么容易? 东吴的这支骑兵部队,早就已经杀红了眼睛,他们穷追不舍,那些跑得不够快的,便立即被东吴的骑兵追上,很快就殒命了。 一万人的骑兵部队,追着五万人的败军,一路掩杀,像这样的战事,从古至今,大概从未有过。 不过这也是事实,杨林在远处遥遥的看着,知道这场战争已经胜利了,但是他并没有亲自下令近卫军退回来。 因为目前的这支近卫军,其行动已经不需要杨林这位近卫军统领的指挥了,既然他们还没有撤回来,这正是因为按着近卫军们的判断,对于这场战争,还有不少的好处可捞。 在没有捞到足够的好处之前,是不会撤军的,在杨林的训练中,近卫军们的心中,都有了战争一定要捞到足够的好处的想法。 刘备军逃走了,近卫军一路追杀,站在杨林的位置,自然是看不见了,但是他对于这支近卫军,却不太担心。 近卫军攻击刘备军的后翼,刘备军仓皇逃走,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头反击,只能任由这支东吴的骑兵部队继续追杀。 身后的军队,对于刘备来说,已经是弃子了,刘备为了自己保命,便让这些军士去死在近卫军的手下,以此来使自己有足够的逃走时间。 于是又有两万人,在刘备的纵容下,死在了近卫军的手中。 如今,刘备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在与东吴的这支骑兵部队交手之后,就只剩下了三万的残兵部队了。 刘备自骑兵以来,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了不少,但是却从未像今次这样失败过,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部队,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东吴的骑兵给蚕食。 出尔反尔,击其暮归,用尽了卑鄙的手段,却不想被敌人反戈一击,遭受了重创。 刘备想到自己不仅输了这场战争,还输了人格和道德,心中不是滋味,顿时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第十八章旧账 刘备军一路败退,直到退到益阳为止。 残存的蜀军,以益阳为屏障抵御东吴的骑兵,东吴的骑兵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对于攻城,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因此,近卫军识时务的退走了。 而此时的蜀军,早已经闻风丧胆了,他们害怕一旦出城,就会遭到东吴这支凶悍的部队的追杀,于是只能一直待在益阳城中。 近卫军在大杀四方之后,便立即与东吴的军队汇合,而程普在知道了近卫军竟然将刘备的十万大军杀得落花流水之后,也颇为兴奋。 刘备军卑鄙无耻,竟然假意签订和约,却击其暮归,此仇不报,实在枉为人。 于是程普并没有让军队继续撤军,而是让自己的本部人马与近卫军汇合,数万之人,一同奔至益阳,将益阳城团团包围。 刘备军胆怯,不敢出城御敌,而益阳城城小,粮草也不多,并非可以久居之地,破城只是迟早之事。 不过吴军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围而不攻,因为吴军知道,现在刘备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需要虚耗兵力去攻打益阳,只要等时候一久,益阳城便会不攻自破。 在益阳城外,程普遥遥的看着已经被围得滴水不漏的城池,谓杨林道:“杨大人,最初你说,要以一万近卫军去击破刘备的十万大军,我本是不相信的,但是今日一见,杨大人所言非虚,这近卫军的战力果然不同凡响,令我叹为观止!” 事到如今,程普除了赞叹之外,已经别无其它言语了。 刘备假意议和,并且偷袭吴军的后翼,像这样的事情。杨林这绝顶聪明的人竟然会置之不理,作为三军统帅的程普,自然对杨林颇有微词。 东吴军士的死伤,与杨林的不作为有极大的关系,但是杨林却说,要以近卫军去抵挡刘备的大军。 于是程普便认为,这或许正是孙仁主公的意思,这场战争为了取得想要的战果,必须要牺牲一部分的士兵。 程普对于杨林让区区一万人的近卫军去抵挡蜀军的事,并没有加以劝告。而是放任其所作所为,而程普的心中也有些担心,如若近卫军也失败了,那么东吴的军队,将会全线崩溃。 不过,现在战局已定,无论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改变东吴军队胜利的事实,因此对于之前的事情。程普已经不太在意了。 反倒是对于近卫军的战法,程普非常感兴趣,这支骑兵部队,以非常独特的作战方式。几乎全歼了蜀军的部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面对程普的褒奖,杨林并没有太过于骄傲,而是说道:“这支近卫军。虽然是在下一手训练出来的,但是挑选他们和鼓舞他们的人,却是主公自己。正是因为主公的重视和这支军队对主公的忠诚,使得近卫军的战斗力,是别的军队所没有办法比拟的。” 杨林将功劳全推到了孙仁身上,至于程普最想要知道的近卫军究竟是以何种战术在作战,杨林却只字未提。 当然,程普并无意从杨林的口中套知太多的东西,所幸的是,这支所向披靡的骑兵部队,是隶属于东吴的,强大的部队,当你不与他为敌的时候,只是作为同伴,是最令人放心不过的。 吴军包围益阳,却连军事会议也省去了,总之,当下军队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将刘备围困住,不让刘备逃走,只要他被困在益阳一天,蜀中一带的局势就更加严重一天! 而情况正如东吴方面所料想的益阳,刘备不顾蜀中一带的蝗灾,毅然出兵东吴,将粮草用于前线,使得蜀中一带的民众饿死无数。 百姓们没了粮草,都觉得活不下去了,他们就只能铤而走险,去抢、去夺。 在刘备率军出征东吴之后,蜀中一带,多地爆发了饥民的暴动,若是一次两次的话,官府还能够镇压下来,但是次数多了,官府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许多地方的官府,已经被饥民们攻占了,使得蜀中一带,顿时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诸葛亮坐镇成都城内,处理突发事件,但是纵然是诸葛亮有过人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将蜀中一带的所有危机平息。 最关键的一点,是蜀中的百姓们无粮可食,吃不饱饭、饿着肚子的蜀中百姓们的暴乱,如果没有粮食的支援,只怕会继续下去。 如果刘备率军成功攻破了东吴,那么将会是另一番局面,东吴粮食充足,以东吴的粮草,定能够解蜀中的燃眉之急的。 但是事与愿违,刘备出兵东吴,却大败而归,而且不仅大败,还被吴军围困在益阳,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蜀军兵败的消息传到蜀中各地,饥民们的暴动变本加厉,多个地方的官府根本就没有办法平息暴动,地方官逃命去了,城镇也就失控了。 更有甚者,云南孟获见刘备大势已去,便立即宣布自立,不再听成都城内的号令,自立为王。 现在的蜀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若刘备再不出面调停,只怕蜀中将成为人间地狱,诸葛亮虽然是能臣,但毕竟不是蜀中的主公,因此对于蜀中一带的乱象,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建安十八年,十二月。 年关将近,天寒地冻,荆州一带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预见到天气会很寒冷,因此程普早已命人做好了过冬的打算,军士们的保暖棉衣,从柴桑城内一件又一件的送来,军士们靠着棉衣,抵御寒冬。 城外的东吴军士有棉衣的待遇,但是城内的蜀军士兵,却没有那么好命了。 益阳城内物资贫乏,别说是棉衣棉裤了,就连粮食,也快要吃完了。 因此城内军士,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城内惨象,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够感受得到。 守城的士兵们,都认为东吴军队会一直等到城内的人全都饿死,因此人心惶惶,而刘备命法正来激励军士们,不让军士们哗变。 益阳城内的局势,杨林可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在此时攻城的话,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精力。就能够将益阳城拿下,生擒刘备,刘备手下的诸位猛将,也会被一锅端。 但是杨林却并没有下达进军攻城的命令,反倒是在益阳城外组织军士们玩起了雪。 东吴的军士们兵强马壮、其乐融融,和城内的蜀军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几日,一辆马车来到了东吴军队的营寨外,马车上的人。递给了杨林一张名帖,杨林见了名帖,便邀请那人到自己的营帐里坐。 来人正是诸葛亮,由于蜀中一带的局势危急。诸葛亮早已坐不住了,他在成都城内伪造了一个自己依旧在主政的假象,而自己,却乔装改扮。来到了位于益阳城外的东吴营寨。 杨林一见诸葛亮,顿时倍感亲切,道:“自从荆州一别。一过已是数年,诸葛先生依旧神采不减当年,实在令在下佩服,遥想在下与诸葛先生在赤壁共商破敌之计、在华容道上共赏曹操仓皇北逃,就犹如是昨日之事。” 杨林对诸葛亮叙旧,只说好听的话。 但是诸葛亮自己也知道,自己和杨林是敌非友,因此不管杨林说再多的好话,诸葛亮也听得颇为刺耳。 蜀中最大的敌人,不是孙仁,也不是曹操,而是眼前的这名颇为年轻的东吴长史,虽然诸葛亮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让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如今蜀中一带已经乱了套了,除非东吴肯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只怕刘备的政权即将覆灭。 于是诸葛亮说道:“杨大人,亮此次来,是为了主公求情的,昔日我主刘皇叔,的确做了许多不道义的事情,赤壁之战中,东吴冒着灭国的危险,赶走了曹操的大军,但是东吴,却对于荆州没有半点渴求,反倒是刘皇叔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兵,侵占了荆州的领地。 此是刘皇叔的过失,因此遭来恶报,望东吴不计前嫌,与刘皇叔重归于好,两家共同抗曹!” 总的来说,孙刘两家的矛盾,皆出自于荆州,诸葛亮自己心中也很清楚,正是因为刘备强夺了荆州之地,才遭来东吴的记恨,而东吴的记恨,其报复的手段却是非常的,东吴谋划了许久,终于得逞了。 若是东吴的计策没有成功,那么诸葛亮自然不会如此低三下气,但是现如今,形势逼人,诸葛亮也不得不向杨林求情。 杨林笑道:“诸葛先生,我东吴以举国之兵,拒曹操于赤壁,此时保护了刘皇叔,可是赤壁之战中,诸葛先生却干扰我军追击曹军,这实在是有违盟友之名。” 诸葛亮惭愧道:“此是亮的主意,与主公无关,曹操新败,若战死于赤壁,那么东吴必将趁势进攻,豪取江北之地,那么刘皇叔想要兴复汉室,必将难上加难,因此亮才建议主公出兵帮助曹操脱身。” 杨林又道:“是你们率先背叛盟友的,因此,你也别怪我在蜀中一带用麻雀作诱饵,促成了蜀中的蝗灾,如今,蜀中一带颗粒无收,刘皇叔的益州牧之名,已经名存实亡了。” 既然是在诸葛亮的面前,杨林也并不隐瞒是自己促成了蜀中的蝗灾,诸葛亮在听到“蝗灾”二字之后,不由得心中一颤。 这两个字,是蜀中衰败的根源,而现如今,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诸葛亮也颇为佩服杨林的胆色,竟然敢当面承认曾经干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机? 他知道蜀中的虫灾会死多少人吗?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违背了基本的人伦之道了吗? 当然,无论诸葛亮如何诅咒杨林,却也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这是因为诸葛亮本人的失察,怨不得别人。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当初亮能够从麻雀入手,而不是从麻药入手,那么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主公又命亮为三军军师。出兵汉中,才致使今日之不利局面。” 杨林笑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在乱世中,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才是生存下来的根本,妇人之仁,只会将人带入毁灭!” 既然自己是胜利者,那么杨林自然说什么都可以,诸葛亮也无话可说…… 见诸葛亮沉默不语,杨林又道:“诸葛先生。还记得在赤壁的时候我对你所说的话吗?” 诸葛亮也是聪明之人,一听便懂,道:“杨大人的话,亮怎敢忘记?当日杨大人邀请亮为东吴效命,但是亮承蒙主公三顾之恩,不敢忘本,自从跟随主公之后,亮则以兴复汉室为己任,请恕亮实在不能为东吴效力。” 和当日的一样。诸葛亮还是拒绝了杨林。 杨林又道:“昔日水镜先生曾言:卧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现如今,凤雏先生已经归入我东吴的麾下。若是卧龙再为我所用,这天下,就会是我东吴的了,诸葛先生。你真的没有此意吗?” 诸葛亮面露难色,道:“请恕亮实在不能从命。” 杨林轻笑道:“诸葛先生,虽然水镜先生如此说。但是纵然是我东吴没有卧龙凤雏的辅佐,我们也是能够取得天下的;而诸葛先生所说的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实在是愚不可及! 后汉**滋生,君主不理政事,由宦官、外戚把持朝政,买官卖官、强取豪夺之事多有啊发生,像这样的国家,老百姓也只能忍饥挨饿的过日子,有什么好眷念的?乱世的百姓们,最希望的便是国泰民安,自己能够丰衣足食,至于国家的名字是汉或者不是汉,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天下大乱,众豪雄当中,就只有我主孙仁是以百姓之事为己任,大力发展生产,令百姓们能够吃饱肚子,如今东吴一带,百姓们焚香祷告,为主公祈福,试想一下,像这样的主公得了天下,百姓们一定拍手称快的! 诸葛先生,虽然刘皇叔曾经三顾你于草庐之中,但这只不过是表面工夫罢了,如今刘皇叔取了蜀中之后,却并不如之前那般重用于你,哪怕是出兵东吴这样的事,他也是找的法正为军师,不是吗?” 杨林尽其言语,想要说服诸葛亮,但是诸葛亮是铁了心了,不肯答应杨林半句。 杨林说完之后,诸葛亮向着杨林行了一个礼,道:“亮何德何能,能够受到杨大人如此的看重?只是亮受主公大恩,不敢忘,还请杨大人不要在亮这个山野村夫身上多浪费唇舌了。” 诸葛亮心意已决,杨林有些生气了,道:“诸葛先生,现在是你来求我,可是你却软硬不吃,你难道就不怕我不答应你吗?” 诸葛亮面露和善之色,道:“亮此次来,本就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若是能够成功说服杨大人放了主公,自然最好;若是没有办法说服杨大人,亮便会在杨大人面前引刀自刎。 望杨大人念在与亮共解九连环的份儿上,给主公一条生路,亮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 杨林知道诸葛亮忠义,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忠义至此! 为了一名打着皇叔旗号到处招摇的主公,为了一名为了利益不要脸皮的主公,诸葛亮竟然可以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就算是杨林,也颇为佩服诸葛亮的气节! 于是杨林叹了一口气,说道:“诸葛先生,你不愿意为我所用,却愿意为了刘皇叔而牺牲,在下颇为佩服,看在诸葛先生的面子上,我倒是能够勉为其难的与刘皇叔议和,不过我东吴所开出的条件,可是不会低的,还请诸葛先生再仔细想想。” 诸葛亮摇摇头,道:“亮哪里还有什么想法,只求杨大人能够尽快撤出军队,让主公能有精力去平息蜀中一带的急事。” 既然已经是在开口求人了,那么自然是要做好丢车保帅的打算的。 杨林见诸葛亮并无异议,便说道:“此次若是孙刘议和,那么所签订的,不再会是和约,而是不平等条约,诸葛先生,你意下如何?” 诸葛亮问道:“请问。杨大人所开出的,是什么不平等的条件?” 杨林笑着说道:“昔日我代表东吴,与刘皇叔所签订的,是一份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的和约,但是刘皇叔却撕毁了这份和约,毅然进兵东吴,因此,这份和约便自动失效了。” “……” 诸葛亮无言以对,心中却是愤愤不平,他的心中非常的清楚。若不是杨林搞出阴谋诡计,致使蜀中一带爆发了眼中的虫灾,主公又怎么会怒发冲冠,进军东吴的? 杨林似乎瞧出了诸葛亮心中所想,便说道:“诸葛先生,虽然在你的面前,我承认了是自己促成蜀中蝗灾之事,但是在别人面前,我却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孙刘两军。在出兵前,其檄文大相径庭,天下豪雄,不知道相信谁。 可是。刘皇叔出尔反尔,假意与我东吴议和,最后却击其暮归,这样的事情。却是全天下人都看见了的,天下人都见识到了刘皇叔的卑鄙之处,自然也不会相信他所发出来的檄文。 天下人只会认为。刘皇叔为了找出兵东吴的理由,故意将蜀中一带的虫灾算在了东吴的头上,如此的行径,令天下豪雄所不耻!” 这场战争,东吴不仅仅是赢得了胜利,还赢得了全天下的口碑。 而反观蜀军方面,可谓输了战争、又输了品格…… 事到如今,诸葛亮也不想去怪罪法正给主公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这个主意效仿高祖,若是成功,便是一个好计策。 但是令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东吴方面却假意中计,在撤军的时候,故意将薄弱的后军露给了蜀军攻击,在蜀军的攻击下,还杀死了不少的东吴士卒。 可是,东吴的骑兵却过于强大,竟然以一万之数力挽狂澜,将蜀军的十万之众杀得丢盔弃甲,如此一看,天下人只会佩服东吴军队的战力,而对于蜀军,他们只会投来鄙夷的目光。 杨林已经向诸葛亮表明了双方现在所站的立场,因此,对于之后自己将会提出来的要求,他自然是能够狮子大开口的。 但是,在这之前,杨林还是说道:“诸葛先生,虽然在战争中,老百姓的性命是最不值钱的,但是他们却是无辜的,因此,让蜀中一带的老百姓有粮食吃,也是我东吴的分内之事,诸葛先生,关于这一点,还请你放心。” 杨林此言,也的确令诸葛亮放心不少。 如今蜀中一带的乱象,全是因为粮食不够吃了而引起的,只要东吴方面能够履行承诺,将粮食成功的运抵蜀中,那么蜀中一带的混乱,自然就可以全部化解。 只不过,诸葛亮对于杨林此人,却不太放心。 这场虫灾,全是因为杨林而起,杨林明知道虫灾会使百姓们忍受饥荒,但是却毅然为之,而在摧毁了蜀中一带的良田之后,杨林现在又要用粮食来接济蜀中一带的饥民,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的两面性,令诸葛亮颇为不适应。 当然,杨林所说的话,只是给诸葛亮的一个甜头,至于之后要说的,自然是令诸葛亮割肉的事情。 只听得杨林缓缓的说道:“诸葛先生,此战是因西蜀而起,因此,若是想要议和,西蜀必须要为了发动战争付出代价!” 诸葛亮问道:“请问杨大人,究竟是何种的代价,才能够使东吴同意议和?” 杨林道:“事实上,在不久之前,我就与刘皇叔签订过一个和约了,虽然那只是刘皇叔为了使东吴的军队麻痹大意而使出来的手段,但是和约上白纸黑字的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刘皇叔应将荆州一带,割让给东吴,因此,此次的和约上,也必须写明这一条!” 第十九章条件 实际上,杨林在和谈的条件中,将荆州摆在第一,这也是在诸葛亮的预料当中的。 毕竟孙刘两家的矛盾,主要就是集中在荆州一带,若没有了荆州,孙刘两家,实际上是不存在矛盾的。 早在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诸葛亮就向刘备提出了“先取荆州为家,再取蜀中建立基业”的国策,而刘备也是切实的按照诸葛亮所提出的国策来遵照执行的,如今,荆州和蜀中都落入了刘备的手中,正是诸葛亮一手促成的。 不过在诸葛亮对刘备提出基本国策之前,孙吴的幕僚鲁肃,就曾经向孙权提出过类似的国策,其焦点也在荆州。 都说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重要,因此便遭到了群雄们的惦记。 可以说,赤壁之战的根本,就是为了荆州的归属问题,而打败了强大曹军的孙吴,自然是有资格去争取荆州的土地的。 不过,刘备却抢先了一步,孙吴方面虽然假意支持,但是其心中,自然是恼怒刘备强夺荆州的举动的,这些事情,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当刘备夺下西川之后,其实力达到了顶峰,不过那却仅仅是昙花一现。 现在的刘备方,先是蜀中遭遇了百年难遇的虫灾,致使田里面颗粒无收,又因为贸然出兵东吴,致使大败而归。 诸葛亮也知道,以现在刘备的实力,根本就守不住荆州,既然杨林都已经提出来了,那么诸葛亮哪里有反驳的立场? 于是诸葛亮说道:“杨大人,荆州之地,孙吴早就应当分一杯羹,我主刘皇叔,如果能早些意识到这一点。待取得了荆州之后,就与孙吴瓜分荆州的话,只怕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亮后悔没有劝主公大度一点,致使东吴用计,使蜀中民不聊生,现如今,孙吴想要荆州,亮又怎么能反对呢?” 诸葛亮说得颇为委婉,杨林却听得直乐。 和刘备比起来,诸葛亮可要识时务多了。 若是向刘备提出以割让荆州为条件的话。只怕刘备会气得跳起来,不过诸葛亮却是从实际出发,知道刘备方已经守荆州无望,因此才被迫同意的。 杨林道:“诸葛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够知道荆州的现状,我也颇为欣慰,如此一来,这说服刘皇叔将荆州之地拱手相让一事。便要劳烦诸葛先生了,还请诸葛先生以百姓为重,劝说刘皇叔遵从。” 既然第一个条件已经谈妥,那么接下来。就是东吴接下来的条件了。 诸葛亮知道,杨林已经能够全权的代表东吴的主公孙仁,在某些时候,杨林的话就是东吴的主公的话。在外,杨林可以临机当断,可以先斩后奏。 “杨大人。若是以荆州为代价,换取两家的和平共处,那倒是一件好事,希望杨大人能够信守承诺,亮劝说我主刘皇叔割让荆州,东吴便退兵回去,并送粮草支援蜀中,从此两家再无兵戎相见。” 诸葛亮如此说的目的,是不希望杨林提出别的条件。 不过杨林却笑了笑,道:“诸葛先生,你放心,我东吴的目的,其实就只有荆州而已,至于西川,我东吴却无甚想法,不过,诸葛先生,我有一件事情,希望诸葛先生应允!” 诸葛亮问道:“杨大人,究竟是何事,你但说无妨。” 杨林道:“现我东吴势大,西蜀方面无力抵抗,但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是西蜀遭遇了严重的虫灾,但是也不能保证不会卷土重来,对于刘皇叔来说,他能够立足于乱世的根本,便是手下的人才,刘皇叔手中,强将如云,谋士如雨,尤其是诸葛先生,更是个中翘楚。 在下连番邀请诸葛先生,让诸葛先生为东吴效力,可惜的是,诸葛先生对刘皇叔忠心耿耿,不会轻易易主,而诸葛先生如此本事,若继续待在刘皇叔的身边,只怕刘皇叔卷土重来之日,便不会遥远。 因此,我东吴断然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请诸葛先生,对我东吴有所表示。” 杨林对诸葛亮如此器重,因此他不能够容忍诸葛亮继续为刘备出谋划策,他所提的要求,合情合理,但是言语却非常的冰冷。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杨大人如此看得起亮,真令亮有些受宠若惊。为了蜀中的百姓能够安稳的度过虫灾,纵然是亮有千般不舍,也必须面对现实,若东吴真的认为亮是祸害之人,那么亮在此承诺,只要东吴的粮食一送到蜀中,亮就立即献出自己的性命,如何?” 杨林赞叹不已,诸葛亮为了蜀中的百姓们,竟然有如此的气节。 只不过可惜的是,像这样有能力、有气节的能臣,却并没有被刘皇叔正确的使用,若刘皇叔早听了诸葛亮的劝告,只怕不会遭到今日之败。 杨林道:“诸葛先生,你如此忠义,令在下佩服不已,不过在下倒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所谓英雄惜英雄,在下对于诸葛先生的才干,佩服得五体投地,纵然是敌对双方,在下也不希望诸葛先生就此身死。 今日,在下所想要的,并非是诸葛先生的性命,而是诸葛先生不能为刘皇叔效力的事实,在下的意思,是在东吴的粮草抵达了蜀中之后,诸葛先生就请自往柴桑,在这里待上五年,如何?” “五年?” 杨林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彻底斩断刘备的羽翼。 虽然杨林不希望诸葛亮为刘备出谋划策,不过他也不希望诸葛亮就此死掉,软禁的提议,倒也合情合理。 诸葛亮在犹豫了一阵之后,说道:“亮何德何能,竟然让杨大人如此看重,不过,既然杨大人视亮为心腹大患,那么亮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因此。亮在此答应杨大人,只要东吴的粮草运抵蜀中,只要蜀中的百姓不再挨饿,那么亮愿意亲自前往柴桑,当五年的人质。” 诸葛亮既然已经表态,杨林也非常赞同,道:“不愧是诸葛先生,以蜀中的百姓为重,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轻,相信诸葛先生必能够信守承诺。” 于是两人计议已定。杨林便找来一名近卫军,护送诸葛亮入益阳城,让诸葛亮作为和谈的使者,去面见刘皇叔。 不过除了杨林之外,东吴的军士们,没有一个知道孔明先生曾经来过此处,包括那名护送诸葛亮入益阳城的近卫军在内! 而杨林自己,也修书给孙仁,将诸葛亮与自己达成的协议面禀孙仁。 虽然杨林也好、诸葛亮也好。都不是双方的决策者,但是介于两人的特殊身份,两人之间所拟定的协议,基本上就已经是和约的正式内容了。 杨林派去送信的人。正是与诸葛亮齐名的庞统,卧龙和凤雏,都是当世俊杰,不过由于所效力的阵营不同。因此其待遇也是不同的。 庞统见到杨林,知道杨林要他送信,便道:“杨大人。你已经和孔明达成协议了?” 杨林一惊,诸葛亮到来的事情,庞统怎么会知道的? 杨林诧异道:“庞先生,你怎知道孔明曾经造访的?” 庞统笑道:“我与孔明是至交好友,孔明是刘皇叔的幕僚,他的行为方式,我也能猜到一二,现刘皇叔被团团包围,蜀中一带又祸事连连,乱作一团,孔明怎么坐得住?他会来找你,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而杨大人自己,若不是孔明的话,又怎么会达成协议的?若不是达成了协议,又怎么命我来为主公送信?” 杨林叹服,卧龙和凤雏,果然都是人中龙凤。 若是自己与这两人对抗,如果没有超前一些的知识的话,只怕自己也不是对手。 所幸的是,自己所拥有的知识,是这两人无法理解的,因此诸葛亮才会败了,因此庞统才会成为自己的心腹! 庞统见杨林苦笑,自己也颇为得意,便道:“杨大人,能问你一件事吗?” 杨林道:“何事?” 庞统道:“杨大人奇谋,灭掉了蜀中的麻雀,致使蜀中一带虫灾遍地,农田颗粒无收,只是我不知道,蜀中一带,究竟是否会一直这样?” 因为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所以庞统就想要知道,为此,他才特意来询问杨林的。 杨林道:“长远一些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已经打破了蜀中的平衡,那么我能够清楚的告诉你,蜀中一带,至少五年之内,会维持现状,农田里颗粒无收。” “五年?” 这个字眼令庞统笑了。 五年之内,庄稼颗粒无收,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如果刘备不想蜀中一带乱套,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东吴俯首称臣,并接受东吴的援助,如此一来,西蜀的政权就名存实亡,就算刘备当了皇帝,也不过是东吴的附属而已。 杨林此人,果然足智多谋,而且他的计策还非常的狠毒,根本不给敌人以还手的机会。 了却了心中的疑惑后,庞统便拿着杨林所给的信函,就要离开,不过杨林却叫住了他。 杨林道:“庞先生,既然你问了我一件事,那么在下也要问你一件事,可否?” 庞统道:“有何不可?杨大人,请问吧,我必定会如实回答的。” 于是杨林问道:“庞先生,在下只是想问,若是你处在了孔明的立场上,你是否会为了蜀中的百姓,亲自来这里一趟?” 庞统摇摇头,道:“不会。” 杨林又问道:“那么,庞先生会如何处置?” 庞统道:“刘皇叔弃蜀中的百姓于不顾,已然出兵东吴,致使惨败被围,若是我,见到了如此的主公,定然不会再效力的,我会取而代之,在蜀中自立为王,以安民心。” 杨林笑了,虽然凤雏与卧龙的才干不相上下,但是在出事的方法上,却大相径庭。 这也是为什么庞统敢来劝说杨林取孙仁代之的原因了,在庞统的心目中。天下之主,应当是能人当之,而无才能或者是无品行的人,就算是对自己再好,庞统也是不会承认的。 杨林送走了庞统,便坐等诸葛亮的消息了。 话说诸葛亮进了益阳城中,守城的兵士,立即就认出了这位刘皇叔手下的头号谋臣。 诸葛亮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径直去面见刘备。 刘备见诸葛亮来,颇为震惊。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因为既然诸葛亮来了,就代表着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于是刘备便召集众将召开紧急会议,而诸葛亮也在会议中,向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诸葛亮道:“主公,今蜀中一带蝗虫成灾,致使田间颗粒无收,百姓们没有了吃的,已经开始铤而走险。现蜀中一带已乱作一团,若是主公再不回去主持大局,只怕蜀中一带,将不再受主公的命令。” 诸葛亮将蜀中一带的乱象一点一点的说给了刘备听。刘备被围城日久,消息根本就传不进自己的耳朵里面,当听到老百姓围攻官府,官员们无力抵挡。只得弃城而逃的时候,刘备面色一沉,当刘备听到云南孟获趁火打劫。竟然自立为王的时候,刘备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毫无疑问,形势非常的紧急,若刘备再无法从东吴军队的包围中脱身的话,只怕蜀中便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刘备急道:“既然如此,孔明,你有何良策,能助我军脱困的?”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当下亮哪里还能有什么良策? 自蜀中遭遇虫灾,我方的根基,便已然受了重创,若是赶紧开仓放粮,安定民心,那么或许可有转机,但是主公却刚愎自用,毅然出兵东吴,致使损兵折将,被困于益阳之地。” 诸葛亮当众道出了刘备的不是,刘备虽然心中不快,但是也只能听着。 对于出兵东吴之事,刘备也是悔不当初,若是保留了十万的兵力,那么自己还能够保存一部分的实力,但是今时今日,十万兵力折损大半,刘备自然知道,这都是自己的责任。 自己不仅输了这场战争,还输掉了人心,因为自己的背信弃义,致使天下豪雄,再无信赖自己之人,只怕连汉献帝,也对自己的行为颇为不满了…… 刘备恨不得自己没有发动过这场战争,但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他就算是悔恨,也没有半点办法…… 刘备道:“孔明,你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虽然自己身边的法正,也是难得一见的幕僚,但是刘备对于诸葛亮,却要更加信任一分,在刘备看来,诸葛亮要比法正高明一些,法正虽然无计可施,但是诸葛亮,说不定能有妙招! 但是诸葛亮却显得非常的沮丧,道:“主公,事到如今,亮哪里有什么办法,除了向东吴求和之外,我军又怎么能够脱困?” 刘备和手下诸将,也已经意识到,当下诸葛亮能够从吴军的重重包围中,进入到益阳城内,自然是通过了东吴方面。 也就是说,诸葛亮是向东吴表示,自己是代表蜀中来向东吴议和的,东吴的军士们,才放他进来的。 张飞性格暴躁,知道诸葛亮委曲求全,自然也愤怒异常,骂道:“孔明,你怎能如此擅作主张的?” 诸葛亮不语,的确,自己擅自离开成都,来到益阳,这是自己的失职所在。 不过法正却道:“张将军,今蜀中一带陷入困境,若孔明不这么做,只怕我军将万劫不复。” 除了张飞想不通之外,蜀军的诸将,倒也能够明白诸葛亮的苦衷。 刘备说道:“所谓当机立断,孔明,你为了蜀中的安危,来到此处,孤不怪你,只是你说要和东吴议和,那么究竟要如何议和?” 现在的吴军和蜀军,强弱分明,若是蜀军在这个时候提出议和的主张,东吴方面不狮子大开口才怪。 换个立场上来看,如今东吴方面,根本就没有必要和蜀军议和,只要将蜀军围困在益阳,时候拖得越久,蜀中一带的局势就越是混乱,到时候。只怕刘备会失去对蜀中的支配权,并且自己也会被困死在益阳城中。 诸葛亮看着在场的诸位将领,无论是哪一位,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只可惜,这些将领们,却没有能够迎来一场胜仗,倒是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 诸葛亮娓娓说道:“主公,在来这里之前,亮已经和杨林见面了。杨林代表东吴,同意议和,并且也同意,在议和之后,东吴会向蜀中提供足够的粮食,保证灾民能够顺利的度过这次的蝗灾。” 这一句话,倒也听得顺耳。 如果东吴同意议和,在议和之后,还向蜀中提供粮食上的支持。那么刘备便能够用东吴所提供的支援,稳定蜀中一带的局势,并且平定南方的叛乱。 刘备也有些激动,忙问道:“既然是议和。那么东吴方面,一定会提出条件的吧?孤倒想问问,孔明,你和杨林面谈的时候。他究竟提出了何种条件?” 诸葛亮也不藏着掖着,径直说道:“主公,杨林的意思。是我方将荆州一带的土地,割让给东吴,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条件。” “好一个杨林!该死的家伙!” 张飞暴怒,荆州可是兄弟们誓死打下来的,这个杨林,竟然一开口就是荆州的全境,张飞怎么能够忍受? 不过除了张飞之外,其他的将领们,倒是能够平静的思考。 现在的刘备军,能够保住西川的基业也算是不错的了,至于荆州,事实上已经不再是刘备方能够控制的范围了。 如果将荆州交给东吴,能够换取西川的和平的话,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重要的是,与东吴议和,能够保住刘备这位汉室宗亲,对于汉室来说,这可是一件幸事! 刘备恨得直咬牙,荆州如此肥美的一块土地,没想到就这样拱手于人了,刘备心中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 若是被吴军再这样围困下去,只怕不仅蜀中会乱套,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很可能保不住的! 于是刘备说道:“孔明,你做得很好,虽然失去了荆州,但是却能够保全蜀中的基业,对于我方来说,却是利大于弊!既然杨林已经开口了,那么你便去告诉杨林,说孤已经同意了将荆州九郡送于东吴,只希望东吴以蜀中百姓的性命为重,早一些送来粮食,救我百姓于水火之中。” 刘备说得颇为无奈,但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任由东吴方面、任由杨林牵着鼻子走了。 割让荆州一事,无论是对于刘备来说还是对于蜀中的将领来说,都是一件千万舍不得的事情,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诸葛亮,却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刘备,因为杨林所提出的条件,并非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第二个,则是关于诸葛亮自己的,杨林不想诸葛亮再为刘备效力,要让诸葛亮在柴桑被软禁五年! 诸葛亮不想在现在告诉刘备此事,他害怕刘备会因为第二个条件,而改变了主意。 若是刘备不打算割让荆州,那么这对于蜀中,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之事,到时候,蜀中百姓生灵涂炭,诸葛亮根本就不忍心看。 为了蜀中一带的百姓的生死,诸葛亮便不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他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已经答应了杨林,他自然会老老实实的到柴桑城去。 不过那也只是诸葛亮个人的行为了,与吴蜀议和的大局并不相关…… 诸葛亮是这样想的,当吴蜀达成了议和的条件,双方签订了和约,刘备将荆州的土地割让给了东吴,此时,东吴用来支援蜀中的粮草,就应该运到了。 随后诸葛亮就借着东吴的支援,将蜀中一带的乱象平息了,到了那个时候,蜀中政局稳定,自己再悄然离去,到柴桑赴约。 至于西南方向的反叛,诸葛亮是实在无能为力了…… 第二十章撤军 长沙之战,以东吴大获全胜而告终! 而西蜀的军队,可以说是又输了战争,又输了品德。 在初战未能取胜之后,蜀军竟然以假意和谈的方式,使吴军麻痹大意,并击其暮归,也取得了一些战果。 但是令蜀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东吴的骑兵部队横空而出,并且以仅仅一万之众,就击溃了十万蜀军,其实力之强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蜀军被击溃,只能仓皇逃窜,最终在益阳被东吴的军队围住。 若战局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蜀军将难逃被全歼的命运,可是当所有人都认为东吴的军队会赶尽杀绝的时候,东吴的军队,却破天荒的答应了蜀军议和的条件。 吴军不仅仅对蜀军网开一面,东吴方面,还针对蜀中一带所出现的严重的蝗灾,提供了粮食的支援,在议和成功之后,东吴的粮食就开始一批又一批的运抵成都,拿给成都的灾民吃。 当然,为了议和,蜀军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那就是将荆州的土地,割让给了东吴,不过从总的来看,这笔代价还算是合理,因此自战败之后,刘备已经失去了对荆州的掌控权,这荆州,早晚保不住,还不如送给东吴当做人情。 刘备输战争输品德,反观东吴方面,不仅仅赢得了战争和城池,还使得外界对于东吴的评价,都格外的高。 就连深居于皇宫之中的天子汉献帝,也罕见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东吴“不争城池,却为民众争利,甚可也”。 汉献帝当众褒奖东吴,使得以皇叔自居的刘备,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场战争,汉献帝虽然明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刘备却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获得天子的信任了…… 由于在战争中,刘备给了群雄一个寡廉鲜耻的印象,因此,对于蜀中一带的蝗灾,再也没有人认为是东吴方面操纵的,只是认为此是天灾,非人力所能为,而刘备却将蜀中的蝗灾,胡乱的怪罪到东吴的头上。并且贸然兴兵,最后导致功亏一篑,这是刘备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于是,当刘备灰溜溜的回到成都的时候,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接连几天都没有面见臣工。 而臣工们也多有些离心离德,最初他们投奔刘备,是因为认为刘皇叔宅心仁厚。忠义尽职,但是当长沙之战结束之后,臣工们都对刘备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当然,击其暮归计策的始作俑者法正。他不断的向天下人告知,那个馊主意是自己出的,与主公无关,主公只是受了自己的蒙蔽。才使得被全天下人谴责。 但是法正的言论,却没有办法改变外界对于刘备的评价,因为就算是主意是臣下出的。若主公是一位人品端正的人,是断然不会同意如此的计策的。 法正见自己污了主公的名声,深感愧意,于是一病不起,终于于建安十九年四月去世,年仅四十岁,法正之死传到了刘备的耳中,刘备潸然泪下。 法正虽然足智多谋,但是却由于长沙之战,致使晚节不保,不仅仅毁了自己的一世名声,还使得主公刘备深受其害。 现在,刘备虽然名义上还是西川的主公,但是他实际上已经在蜀中百姓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威信了。 蜀中一带由于虫灾,致使田地里颗粒无收,百姓们之所以活了下来,是因为有东吴送来的援助。 在每一袋从东吴送来的粮食上,都绘着东吴的名号,无论是谁,只消一看到,就知道这些粮食是来自于东吴。 为了解决蜀中百姓的吃饭问题,东吴每天都会将粮食源源不断的送到蜀中,而在这个过程中,东吴方面却没有收取刘备任何的费用。 因此蜀中的百姓们,已经对东吴顶礼膜拜,不少百姓已经在家中焚香祷告,祈求东吴的主公孙能万事安康,吉祥如意。 既然有了东吴的援助,百姓们吃饱了饭,自然就没有了其它的想法,那些攻下了官府的饥民们,在得到了东吴的援助之后,也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而蜀中的官府,也对这些被迫参加暴乱们网开一面。 在稳定政局的过程中,诸葛亮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是他的东奔西走,运筹帷幄,才使得蜀中一带的混乱局势,在短时间内平定了下来。 如此一来,蜀中的百姓和官员们,也可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了,诸葛亮也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应当去柴桑城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诸葛亮打算不告而别,不想让主公知道自己与杨林之间的协议。 在离开之前,诸葛亮还留下了诸多治国之道,他特别嘱咐妻子黄月英,自己只要一离开,就将这些书简送到主公手中。 黄月英依依不舍,但是诸葛亮去意已决。 正当诸葛亮打算离开成都的时候,从东吴那儿却来了客人,这位客人,诸葛亮也是熟识的,竟然是与自己齐名的庞统。 卧龙凤雏,终于在成都城里汇聚。 昔日诸葛亮与庞统交好,只不过因为两人的政见不同,最终使得两人天各一方,现如今,两人各为其主,而且也因为主公的命运不同,致使自己的命运也不尽相同。 故人相见,自然分外话多。 诸葛亮邀请庞统喝酒,庞统也并不推脱,与诸葛亮大醉了一场。 在醉过之后,庞统才向诸葛亮表明了自己的来意,道:“孔明,我此次来,是特意来传一句话给你的,至于要我传话的人是谁,孔明你只要一听便知道了。” 诸葛亮道:“究竟是什么话,士元,你倒是说来听听。” 庞统又道:“那人让我来转告你,他对于历史,还是有一些眷念的,因此,应当某人去做的事情。还是应当某人去做,至于承诺,可以就此作罢。” 庞统没有说得太细,但是诸葛亮却已经听出来了,这话一定是杨林说的。 只是对于杨林的这句话,诸葛亮却有些没有听懂,什么叫做“对历史的眷念”,什么又叫做“应当某人去做的事情,还是应当某人去做”,只有最后的那句话。诸葛亮是听懂了的,杨林的意思,是自己不再需要去柴桑受软禁了,自己可以在成都城内,继续辅佐刘皇叔。 对于杨林的意思,诸葛亮颇为感激,但是转念一想,杨林说这句话的意思,不正是已经坚信。现在的蜀中根本就翻不起浪,纵然是刘备身边有诸葛亮这样的人才,刘备也只可能一蹶不振,至于想和东吴对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诸葛亮心中隐隐觉得不甘,再看庞统,诸葛亮问道:“士元,难道说。你现在是杨林的人?” 庞统也不隐瞒,径直说道:“孔明说得正是,当下。我正是在杨大人的麾下从事,杨大人机智过人,总是能让我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因此,我才甘心为杨大人效命的。” 大名鼎鼎的凤雏,竟然毫不隐晦的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庞统对于杨林,已经可以用“信服”二字来形容了,在诸葛亮看来,庞统一直恃才傲物,他若是心甘情愿为一人效命,那么只能说他是从心眼里佩服这个人。 没有想到,与自己齐名的庞统,竟然对杨林的评价如此的高! 只可惜,自己已经是刘皇叔的军师,因此,诸葛亮是断然不可能和庞统同朝为官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盟。 虽然诸葛亮和庞统私交甚密,但是却因为所属的立场不同,所以两人对于重逢,都颇为克制。 在饮过酒大醉一场之后,庞统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向诸葛亮传话,并没有说其它的。 而在传好了话之后,庞统就立即告辞离开,而诸葛亮也并没有挽留。 庞统离开之后,诸葛亮就让黄月英立即将自己准备好的那些治国之道给收好,取而代之的,是诸葛亮开始精心的准备如何去平息西南方向的叛乱了。 蛮王孟获见蜀中大乱,以为有机可乘,便自立为王,若是长此以往纵容他,那么蜀中的政权将名存实亡。 所幸的是,蜀军虽然在长沙之战中死伤大半,但是征讨南蛮的兵力还是有的,还有一点就是,在长沙之战中,蜀中的将领,却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魏延、李严、严颜等将,都是强力的将领,除了对阵东吴之外,他们还没有害怕过任何的军队。 诸葛亮只是对东吴的军队发憷,不过若是其它的军队,诸葛亮可不虚任何人! 长沙之战大败,诸葛亮也需要一场战争的胜利来安抚人心,有了东吴的粮食援助,军粮也是有的。 于是诸葛亮便禀告刘备,说南方叛乱,不可纵容,诸葛亮愿意自己领兵,去平息南方的叛乱。 此时刘备已是六神无主,诸葛亮怎么说,他就怎么信。 于是诸葛亮率兵五万,带上了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前往南方,去平定南方的叛乱。 孟获虽然造反,但是他有几斤几两重,诸葛亮还是很清楚的,在平定了南方之后,诸葛亮就决定将矛头指向汉中了,如今荆州已经拱手让人了,蜀军能够进攻曹操的线路,就只有汉中一条了…… 话分两头,吴蜀再次议和,刘备虽然是一脸的郁闷,但是杨林,却是非常得意。 实际上在两家议和的和约上,所涉及的内容并不多,其一就是东吴对蜀中的粮食援助,其二便是东吴对于荆州的管制权。 当杨林将自己和刘备所议定的内容禀告了主公孙仁之后,孙仁也毫不推脱,径直同意了杨林的决议。 因此杨林和刘备签订协议,同样是一式两份,同样是用上了印玺。 刘备一脸苦瓜脸就回去了,而杨林则兴高采烈的回营,随即便商议着撤军的事情。 而后孙仁便派来了东吴的官员,前往荆州赴任,刘备手下的官员们,一见到主公已经失势了。哪里敢刁难东吴的官员,忙将政事交接,随后便离开了。 如此一来,东吴便接管了荆州九郡。 大军回到柴桑,孙仁率领文武官员们出城相迎,军队凯旋,享受了英雄般的待遇。 尤其是杨林所率领的近卫军,更是被所有人奉为天人! 起初这支部队,并不为人所知,只有在主公孙仁偶尔的言语中。群臣们才知道,原来主公正在训练一支名为近卫军的骑兵,而负责训练的人,则是东吴的长史杨林。 一支军队,从组建开始,再到训练,再到上战场,一般要花上三到五年的时间,就像是东吴的水军。昔日周瑜训练这支水军,可以说是非常刻苦,所以东吴的水军才能够所向披靡,最终在赤壁之战中击败了强大的曹军。 但是这支近卫军。从组建到上战场,却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而且这支骑兵部队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的战斗力,却是其它的军队所没有办法媲美的。 因此。这支军队,被人吹得神乎其技,更有人将这支军队说成是“天兵天将”。令人顶礼膜拜。 当然,太多的光环,也没有影响到这支近卫军的整体安排。 孙仁在犒赏了近卫军之后,就让近卫军们前往秣陵,继续操练,而现如今,孙仁所派去的能工巧匠已经开始在秣陵筑城了,迁都的前期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除了近卫军之外,杨林作为立首功之人,其人气,也在柴桑城内涨到了极致。 现在,谁还会说杨林是说书先生出身?谁还能说杨林身份低贱,有失礼仪? 程普等军中众将,对于杨林的评价,毫无疑问的全是褒扬之词,程普当着群臣的面,道:“杨大人机智过人,纵观天下,恐无人能出其右,近卫军的实力之强,是杨大人的功绩!” 除了参加了长沙之战的将军们,就连并没有派得上用场的甘宁,也跃跃欲试。 甘宁毫不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对于近卫军的兴趣,说自己虽然是军中将领,但是在率兵打仗方面,却显然是不如杨大人的,恳请主公孙仁,将他调入近卫军中任职,在这支军队中,哪怕是只当一名小小的骑兵队长,甘宁也感激涕零。 当然,甘宁如此说,并不是真的想去近卫军中当一名小小的军官,而是因为甘宁发现,他如今已经进入到了瓶颈的阶段,无法再提升了,而若是自己能够在近卫军中任职,说不定自己又会成长了。 不过可惜的是,孙仁并没有答应甘宁去近卫军中任职的要求,孙仁说道:“甘将军勇猛无比,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东吴的军队,将军各司其职,甘将军若走了,只怕军队会乱套,而近卫军是骑兵,甘将军去了之后,用处并不显眼,是大材小用了。” 除了军中的将领之外,文官们自然也表达出了对杨林的佩服之情。 就连一直对杨林看不顺眼的张昭,也在孙仁的面前,当众赞美杨林,道:“杨大人之才,可比周兴八百年的姜子牙,可比汉兴四百年的张子房,有了杨大人的辅佐,相信主公之事,必定可成!” 诸葛瑾还特意将杨林邀请到了自己的家中,述说旧事。 对于蜀军的大败,诸葛瑾虽然对自己的胞弟感到惋惜,但他毕竟是吴臣,既然是吴臣,那么自然是要以东吴的利益为重。 长沙之战的大胜,使得荆州回到了东吴的管辖之中,如此一来,杨林与诸葛瑾的三年之约,已经实现了,虽然事实上杨林拖延了一些时间才完成任务,但是诸葛瑾又怎么会钻如此的牛角尖呢? 在自己的家中,诸葛瑾向杨林道歉,道:“杨大人果然是神人,竟能够以此种方式夺回荆州,现在,不仅荆州重回我东吴的管辖,就算是西蜀,也成为了我东吴的附属,如今的蜀中,根本不敢对我东吴说半句不字,若是刘备再敢轻举妄动,我东吴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食,他们就会不攻自乱。” 虽然对自己的胞弟来说有一些抱歉,但是事实上的情况正是如此。 现在西蜀政权之所以能够维持下去,全靠了东吴的粮食援助。按照杨林的说法,蜀中一带的生态平衡已经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原本的天府之国,只怕五年之内会颗粒无收,在这五年的时间内,若不是东吴持续不断的援助蜀中,只怕蜀中就会乱套了。 用了简简单单的方法,就将蜀中牢牢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刘备,却不敢对东吴说半个“不”字。东吴的西线敌人,终于土崩瓦解了…… 杨林的计策,所起到的效果,可是惊人的好,诸葛瑾有些惭愧自己曾经怀疑过杨林,心想若是自己执迷不悟,还是逼迫杨林的话,这计策如果失败了,那岂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面对诸葛瑾的道歉。杨林笑道:“诸葛先生不必如此,在下为东吴的利益行事,若是有些地方令诸葛先生疑心,还请诸葛先生不要介意的好。无论是对刘备献上西川的地图也好。还是在蜀中一带捕食麻雀也好,都是主公的主意,主公特别吩咐,万事要保密为上。否则的话,计策失败了,就会功亏一篑。” 诸葛瑾忙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两人虽然都是东吴的重臣。但是无论是在名声上还是在主公的信任程度上,诸葛瑾都是及不上杨林的,因此诸葛瑾对于杨林,自觉得落于下风。 不过诸葛亮倒也并不在意,因为打从杨林收复了荆州之地之后,他对于杨林,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既是如此,诸葛瑾又怎么会在意自己和杨林谁在上风,谁在下风呢? 杨林与诸葛瑾交谈甚欢,之后,杨林告辞离开。 杨林正准备回自己的宅邸,不想却在途中又遇到一个人。 此人身材魁梧,将杨林拉到了角落里,杨林也并不挣脱,因为拉扯此人之人,也算是自己的熟识了。 此人正是王宝,官拜武威中郎将,统领护卫军。 杨林问道:“王将军,你将我拉到这角落里来,究竟是为何事?” 王宝叹了一口气,道:“杨大人,你现在风光得意了,又怎么能忘了洒家这位受苦的兄弟?洒家让杨大人帮一个忙,不知道可以不?” 杨林奇道:“王将军,你什么时候受苦了?” 王宝道:“怎么不苦,洒家近日里,可是无聊透顶了!” 原来王宝自觉得身为将军,却没有办法领兵出征,这使得他的心中颇为不平衡。 自从赤壁之战之后,孙仁收服了军中诸将,因此王宝的用武之地,也越来越少了。 无论是合肥之战也好,还是长沙之战也好,孙仁都没有派王宝参与,而是令王宝老老实实的统领护卫军,负责柴桑城内的安全。 护卫军统帅虽然职位高、职位重,但是在当下和平的时期,王宝所率领的护卫军,也只能做些巡视一下城池和行宫的事情了。 因此王宝感到非常无聊,又听闻杨林所率领的近卫军在长沙之战中大出风头,于是王宝便心中有了念想,心想自己与杨林与自己私交甚密,自己的要求,杨林应该考虑考虑吧? 王宝道;“杨大人,洒家想去近卫军中任职,洒家也想率领着骑兵,过一过打仗的瘾,杨大人,不知道你应允否?” 杨林笑道:“有何不可?只消王将军满足了一个条件即可。” 王宝忙问:“是什么条件?” 杨林道:“只需要王将军找一名近卫军的军士,与他单挑武力,并且将他胜了即可。” 王宝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杨大人,你切勿太小瞧了洒家了!” 于是王宝便和杨林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只需要王宝找一名近卫军的士兵,随后两人比较单体的武力,只要王宝能够打赢他所找出来的那名骑兵,杨林便同意让王宝在近卫军中任职。 第二十一章饿殍 和甘宁比起来,王宝的待遇倒是不同,因为与杨林有旧,所以,他提出的想要加入近卫军以建功立业的要求,并没有被杨林一口否决。 杨林给王宝了一个机会,那就是让王宝随意挑选一名近卫军士兵,与他单挑,只要王宝能够取得胜利,那么他就能够在近卫军中任职。 王宝从小到大,都自诩武力过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买来了赶车校尉的官职,在东吴境内,王宝打架,还没有虚过任何人。 因此,王宝便认为,这是杨林卖自己的面子,所以才提出如此简单的条件的。 于是王宝便让杨林随意找来了一位近卫军的军士,当然,杨林也没有为难王宝,他只是从近卫军的军士中随意抽出了一位来与王宝较量。 可惜的是,王宝最后却不敌这位近卫军的军士…… 为了给王宝留些颜面,除了杨林之外,在场并没有多余的人来做见证,因此,王宝的脸还没有怎么丢。 但是王宝却前所未有的沮丧,自己竟然在武力上,连一名小小的近卫军士兵都及不上,那么自己还恬不知耻的身居威武中郎将的职位,还统领护卫军,自己岂不是应该退位让贤? 当然,杨林并没有对王宝的失败多说什么,只是对王宝说,朝中的官员和武将,都应各施其职,当见到近卫军大出风头的时候,就蜂拥而至,都想在近卫军中任职。这可是歪风邪气,切不可长! 王宝吃了亏。便也不再提进入近卫军之时,此后朝中诸将。没有人敢再提及要在近卫军中任职的想法。 建安十九年六月,经过了艰苦的战争,曹操终于打败了马腾,收获了西凉之地。 马腾战死,其部下庞德等人投降曹操,马腾之子马超与其弟马岱逃走,生死不明。 曹操班师回朝,自以为功劳极高,便大封群臣。而自己,也进爵国公、加封九锡。 不过曹操却并没有意识到,在自己征战马腾的过程中,己方的实力已经大为消耗,屯田虽然令曹操一方富足,但是再怎么富足,都经不起曹操连连的征战。 不仅是曹操没有发觉,就连曹操手下的谋臣们,也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倒是曹操手下一位新晋的偏将军司马懿,倒是瞧出了这一点。 但是司马懿对此却守口如瓶,他近日来和东吴来往密切,不过却无人知晓。 司马懿的手中。有五千兵马,此五千兵马在击败张鲁的过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不过在此之后。却再也没有受到曹操的重用。 曹操命张郃、夏侯渊等将镇守汉中,以防蜀军。而在蜀中一带遭灾之后,曹操便认为防御汉中。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兵马,便将司马懿所率领的五千兵马召回,以待后用。 这五千兵马虽然名义上还是在司马懿的掌控之下,但是事实上,司马懿却没有办法让他们再在战场上立功…… 当然,司马懿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所在意的,是东吴方面的举动。 包括蜀中的虫灾以及蜀军和吴军在长沙的那场大战,以及最后东吴大获全胜之后,东吴与蜀中一方所签订的和约,无论怎么看,东吴的实力已经在逐渐的壮大,可不断的走向衰败的曹操来说,东吴的未来,才更加的光明! 天下稍定,于是在杨林的建议下,东吴的主公孙仁,于建安十九年七月对其盟友刘备进行了访问。 不过谁都知道,这名为访问,实际上却是东吴方面进一步在向蜀中立威的一种举措。 这一次,孙仁并没有带多少的随从和保镖,仪仗也颇为简单,只消一看,就知道是东吴的主公出巡了。 除了杨林之外,跟随着孙仁同去的大臣,就只有诸葛瑾和鲁肃二人。 没有武将随同,随行的担任保镖的,就只有数十名近卫军的士兵而已…… 对于主公以这样的阵容出巡蜀中,朝中的臣工大部分都反对,张昭道:“主公,你带这么少的兵士出行,若有什么闪失,你可将东吴置于何地?” 程普也道:“还请主公三思,末将并非是反对主公出巡,只是恳请主公带上末将一同去,若是非常时刻,末将可以保主公全身而退。” …… 群臣反对声四起,就连孙仁也有些担忧了。 的确,自己身为东吴的主公,带这么少的人出巡,只怕太草率了一点,别说是遭遇大军的伏击,就算是遇上了小股的山贼,只怕自己也难以应付! 当然,担忧固然担忧,孙仁在杨林的劝说下,最终也将这份担忧收了起来。 孙仁对反对自己的臣工们说道:“的确,孤身为东吴之主,出行需要众人保护,但是若只是如此,只怕孤连这行宫,也不敢出去了。身为东吴之主,应当有一份镇定自若的心情,纵观东吴之地与蜀中之地,谁敢奈我何?” 群臣一听,便也不再劝说主公多带兵马保护了。 孙仁的仪仗队,从柴桑城由水路出发,一路上游山玩水,甚是开心。 自从当了东吴的主公之后,孙仁倒是很少有机会像这样游玩的,所幸的是,杨林将东吴的境内治理得井井有条,治安极好,因此,孙仁才有了这次游山玩水的机会。 “姑姑,这是什么?” 在孙仁的身边,还带着一名小孩,这名小孩,正是孙仁与杨林的骨肉惊天。 小惊天已经五岁了,正是贪玩的年龄,因此,孙仁才以自己侄儿的名义将小惊天带在了身边。 孙仁的良苦用心,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这么些年来。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杨林,都忙于国事。两人都没有什么时间去陪伴孩子,小惊天一直在吴湘处长大。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却少了父母的陪伴。 这一次,孙仁让小惊天一同前往蜀中,而小惊天则对外说是自己的侄儿,虽然距离儿子还差了一步,但是这对于孙仁来说,已经非常的难得了。 孙仁现在虽然还不敢承认小惊天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却能够将自己的母爱都用在小惊天身上。 “这是虾,是长在水中的。” 孙仁耐心的为小惊天解释着。跟随着孙仁一同出巡西蜀的,虽然没有几名臣工,但是每一名臣工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见孙仁对这名小孩溺爱有加,却又不知道这名小孩的来历,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 杨林见孙仁在和小惊天逗乐,也不去打扰,自己来到了船头。看着江上的风景。 “杨大人,你见自己的孩子与母亲在一起,却不理你,你嫉妒了?” 嫣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林看了嫣儿一眼,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良久。杨林才说道:“不愧是嫣儿姑娘,我心中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竟然被你的一句话就点醒了。” 正如杨林所说,他之所以来到船头。是因为心中有了些许的失落,而这种失落,杨林却找不出原因。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嫣儿只消一眼,就瞧出了杨林心中所想,和孙仁比起来,也许倒是嫣儿要更加了解杨林一些…… 见杨林不说话,嫣儿便又说道:“杨大人,嫣儿也好生嫉妒!” 杨林问道:“嫣儿姑娘,你又是为了何事嫉妒?” 嫣儿道:“嫣儿嫉妒主公,和杨大人生了这么讨喜的一个孩子出来,嫣儿虽然也与杨大人有情,但是嫣儿的肚子,却是空空的,不知为何?” 杨林笑了,此时的嫣儿,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小女人了。 不过由于自己忙于国事,与嫣儿苟合的机会原本就少,并且由于个体的差异,有些女子难以受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因此对于嫣儿的抱怨,杨林除了安慰,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杨林道:“嫣儿姑娘不必担心,所谓欲速则不达,你还年轻,等你再长个十岁,只怕所生的孩子,你抱都抱不过来。” 嫣儿被杨林给逗乐了,娇嗔道:“嫣儿哪里生得了那么许多,嫣儿又不是猪。” 两人此时的心情都有所好转,便共同欣赏两岸的景色。 船逆江而上,直达白帝,按照原则上来讲,这里已经输蜀中的领地了。 孙仁此次出巡蜀中,自然是早已经知会了刘备方的,于是蜀中的官员们,便从白帝开始就一路陪同,一路上鞍前马后,唯恐伺候得不周到。 从白帝、到巴东、再到江阳。 蜀中一带的水路,被孙仁和杨林游览了个遍。 从江阳开始,孙仁的仪仗队就不再走水路了,改为陆路,刘备早已经为孙仁安排了华丽的车队,一路护送孙仁到成都。 蜀中一带的百姓们,早已经对东吴的主公顶礼膜拜,于是当孙仁的车队路过的时候,都有不少百姓前来拜谢孙仁,说孙仁是蜀中的大恩人,全靠了孙仁,蜀中的百姓们才能够不被饿死,是因为有了东吴、有了孙仁,蜀中百姓们的性命才能够保全。 更有百姓,在孙仁路过的时候,跑来拦驾,并送上了万民书,万民书上的内容,自然全是为孙仁祈福的。 孙仁收下了百姓们的祝福,不过这一路上的叨扰,倒是令孙仁颇为为难。 在孙仁身边坐着的杨林笑道:“仁,这正是我让你来蜀中一趟的原因,如今在蜀中一带,你的威望已经远超刘皇叔了,又了这样的威望,又有了蜀中百姓们对你的祝福,你还会害怕在这片土地上会遇到危险吗?” 原本孙仁在路上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听了杨林的这句话,她就再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现如今,这蜀中的土地,孙仁所享受的待遇,已经是蜀中之主的待遇了,那么她还害怕什么? 仪仗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成都城。 刘备率着满朝的文武,出城迎接孙仁的到来。 孙仁骑着马。扫视了一遍蜀中的官员们,便问道:“诸葛孔明何在?” 刘备道:“孔明已率军前去平定南方的叛乱了。前些日子,已然传来捷报,相信不日,孔明就将班师回朝了。” 除了诸葛亮之外,蜀中的几位重将,也不在刘备的身边,没有了这些性子暴躁的将领,杨林倒是能够稍稍的捉弄一些刘备。 于是杨林对刘备说道:“刘皇叔,我主远道而来。不熟悉成都城内的景致,劳烦刘皇叔为主公牵马,一路上指教一二。” 刘备一听,顿时脸色都变了! 蜀中的臣工们,都面露愠色,虽然主公战败,但是好歹东吴与蜀中是平等的关系,今日你东吴之主访问蜀中,却要蜀中的主公牵马随行。这不是侮辱人吗? 不过蜀中群臣虽然心生不满,但是却敢怒不敢言,孙仁自己也觉得杨林的这个要求颇为失礼,刘备毕竟是西川之主。若是给自己牵马了,那么日后,他在蜀中又如何立威? 孙仁向杨林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但是杨林却笑而不语。于是孙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刘备在些许之后,却说道:“能为孙将军牵马。是备的荣幸,既然如此,就让备陪着孙将军四处看看吧。” 孙仁也颇为吃惊,没想到刘备会放下自己的架子,为自己牵马,如同一名马前卒一般。 当然,刘备忍辱为孙仁牵马最深层次的原因,是现在的西蜀,全靠着东吴的救济才能够存在下去,若东吴翻脸的话,别说是南征孟获了,就算是百姓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办法解决。 刘备牵着马,为孙仁介绍了成都城内的大街小巷,其中重点介绍了东吴的商会和东吴的餐馆。 这两栋建筑物,都是由东吴的商人们所建造的。 孙刘两家兵戎相见,双方之间的贸易停了一段时间,不过自从双方签订了和约之后,蜀中与东吴商人们之间的往来又恢复了。 刘备对此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通商能够使蜀中的国力恢复得更快,如今的西蜀千疮百孔,若不赶紧恢复的话,只怕会被曹操给蚕食掉。 东吴商会的大楼,气势辉煌,正是东吴的象征。 现如今,在商会的约束下,贸易繁荣的进行着,商人们之间讲求诚信,双方买进卖出,童受无欺。 虽然东吴是胜利者,而西蜀是失败者,但是在商人们之间,却没有如此的看法,无论是东吴的商人还是西蜀的商人,在贸易中都受到了尊重,并且军队也保护着商人们的利益。 至于成都城内的东吴餐馆,现在已经不再卖什么百鸟汤了,而是买一些东吴的特色食品,比如说番薯之类的,虽然没有东吴的国宴助阵,但是东吴餐馆的生意,却也是极好的。 在游览了成都城内的大街小巷之后,刘备便邀请孙仁用餐,虽然蜀中一带的经济并不景气,不过刘备招待孙仁,也是颇为破费。 好酒、好肉、歌舞助兴…… 对于刘备的盛情款待,孙仁倒也颇为感激,道:“刘皇叔,孙刘两家,虽然曾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但现如今,两家已是联盟,当共同发展,以求共赢。运往蜀中的粮食,是东吴的一点小意思,刘皇叔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就是!” 孙仁说得冠冕堂皇,虽然让刘备“尽管开口”,但是刘备却哪里敢开这个口? 要得到东吴的方面的援助,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单单是这些粮食,就让刘备失去了整个荆州。 若刘备再敢开口要其它东西,岂不是整个西川都会失去? 于是刘备道:“孙将军,东吴的好,备是记住的,还希望孙将军以大局为重,为我蜀中的百姓,多些帮助,备定会感恩戴德的。” 在宴席上,两位主公都只是说客套话,没什么营养,杨林听得甚是无聊。 宴席之后,杨林领着孙仁出了成都城,两人只带着几名近卫军随行保护。骑着马,在城外溜达。 时间已经接近于傍晚。天不久就要黑了,但是两人。却都没有回去的意思。 因为对于两人来说,像这样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于是无论是孙仁还是杨林,都颇为珍惜这个时间,都舍不得让这个时间结束掉。0 几名近卫军也是识相之人,只是远远的跟随,不敢靠近,更加不敢偷听两人之间的说话。 孙仁与杨林骑马并行,越走越是偏僻。 孙仁道:“杨林。今日你让刘备来为我牵马,好生的为难他,若是他愤然而起,只怕会拂袖而去的。” 杨林笑道:“刘皇叔虽然兵败,但是他好歹也是识时务者,当今蜀中,全靠我东吴而活,试问一下,刘皇叔又怎么敢为难于我东吴?若他真的连这点儿屈辱都受不了。他还哪里有资格统领蜀中?” 杨林是因为算准了刘备的短处,才会在蜀中如此放肆的,而此次的蜀中之行,杨林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于是杨林道:“仁。要不要再往前走走?” 孙仁奇怪道:“再往前走,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杨林道:“事实并非如此,前方虽然只是几个光秃秃的山头。但是却能够看见在这里所看不见的东西,仁。你和我去看看吧。” 孙仁点头,杨林便带着孙仁。前往前方的那个山头。 在远处,孙仁还看不出个究竟来,但是当孙仁走近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片山头,竟然全是尸体! 这些尸体,许多还没有完全腐烂,几只乌鸦,正在享用着自己的美食。 “这、这里怎么会……” 孙仁有些吃惊,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可不是陈旧的尸体,有些尸体,显然是刚死不久。 杨林笑着说道:“仁,这就是刘皇叔隐藏着的,不让你看的东西。” 孙仁道:“这是何意?” 杨林道:“蜀中一带,遭遇了虫灾,庄稼地里颗粒无收,老百姓没有了吃的,因此饿死的人,不计其数,这倒是我东吴的责任,准确的说,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是我的主意,才使得蜀中一带饥民四起,才会多了这么多的尸体!” 孙仁叹道:“原来如此,杨林,两国交战,必有死伤,就正如赤壁之战一样,若是不用极端的方式,只怕难以战争曹操的二十万大军。” 只要是战争,就是会死人的。 现在,孙仁已经不再抱有那种单纯的幻象了,无论是自己夺取了东吴的领导权也好,还是与曹操争领地、与刘备争领地,每一个过程,都是会死人的,而且不仅仅是死人,还会死很多的人。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孙仁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的满手血腥,只怕自己再也没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办法在死后去见自己的两位兄长。 关于蜀中一带的虫灾,虽然是杨林的主意,也是杨林一手操办的,但是却是孙仁允许了的,因此,对于蜀中这么多人饿死、或是死于混乱,孙仁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孙仁道:“杨林,既然这是我东吴造成的罪孽,那么请容我向这些尸体道个歉,好让他们超生。” 于是孙仁下马,向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拜了一拜,她毕竟是东吴的主公,在她一拜之下,尸体竟然有了反应,发出了阵阵的风声。 孙仁一惊,忙上马。 杨林道:“仁,这只是风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于是孙仁心中稍定,便又道:“杨林,你特意让我多走几步,就是为了让我来看这满山的尸体,好让我知道战争的残酷,了解到自己的罪孽?” 杨林笑道:“仁,我想让你看的,并非是如此的事实,现如今东吴援助蜀中,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了,可是蜀中一带,却依然有这么多人饿死,从尸体腐烂的程度上来看,他们可不是由于虫灾而死的,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刘备会将这么多的尸体,运送到如此远的山头上,而不让你看见呢?” 第二十二章贼心 “……” 孙仁无言以对,原本是平常的一件事情,在杨林的推敲之下,反倒变得不再平凡了。 于是孙仁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些担忧,便道:“杨林,你既然已经引我到这儿来了,那么想必是一定有所发现了吧?既然如此,也不要在卖关子了,径直告诉我吧!” 杨林说话,向来喜欢藏着掖着,一个极好的计策,不到最后时刻,他总是不喜欢公布结果。 不过那只是一般而论,杨林在孙仁面前,可不会这么故弄玄虚的,现在孙仁既然如此追问了,杨林自然要公布答案,以解孙仁心中的疑惑。 只听得杨林说道:“仁,现在蜀中一带爆发了严重的虫灾,若是没有我东吴粮草的支援的话,只怕蜀中一带早就乱套了,刘备这个西川之主,根本就当不安稳。 而正是因为吴蜀联盟,我东吴出于人道的考虑,便将东吴的富裕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往蜀中,好让蜀中一带的百姓们不被饿死,仁,你可知道,我东吴每日要向蜀中运多少的粮草?” 孙仁道:“早些时日,已经命蜀中的官员禀报了,按蜀中一带的户籍数目发放的,务必使蜀中的百姓们,不再饿肚子。” 杨林笑道:“那只是官方的说法而已,按照蜀中的户籍数目,并且让蜀中的官员们上报具体的受灾的民众,这只不过都是些表面工夫,实际上我东吴运往蜀中的粮食,可是远超这个数。 毕竟人命关天,若是我东吴的粮食运得少了,那么必定会导致蜀中一带的民众饿死不少,因此,每日,我东吴运往蜀中的粮食。都要大于计划的数目。 也就是说,现在的蜀中,并不缺粮,蜀中一带最困难的时期,是虫灾刚刚爆发的时候,那个时候,刘备不顾众臣反对,毅然出兵东吴,最后导致惨败,于是蜀中一带的民众忍不住饥饿。揭竿而起,那时的蜀中,几乎就是一盘散沙,不过在我东吴的粮食运抵之后,这样的局面就改变了许多。 但是,蜀中毕竟是天府之国,虽然遭受虫灾,但是好歹也是有余粮的,只是刘备将这些余粮收起来。不让发放,并且都充当军粮去了,这些余粮,很可能到现在都还剩着。当今蜀中的百姓们,所吃的都是我东吴送来的粮食,至于本地出产的庄稼,倒是一点儿也没有。” 孙仁不解道:“杨林。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越听越是糊涂了?” 杨林道:“仁,你且莫慌。我慢慢说给你听。从刚才开始,我所说的话的意思,便是刘备一方,至少在现在,已经不缺粮食了,有了我东吴的粮食每日送到让百姓们吃,又有了不少的存粮以备不患,蜀中一带,其实并不会再次发生大面积的饥荒。 自从我东吴开始向蜀中输送粮食之后,我就留了一个心眼,命人将每日发放到蜀中民众手中的粮食数目记下来,在早些时候,这些数目倒是准确无误的,但是越到后来,就越是模糊了,发放与接收的账目,越来越奇怪,有的时候,竟然会在账本上出现几十个重名。 于是我便命人调查,因此才会有所发现的!” 孙仁奇道:“杨林,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杨林道:“我发现,蜀中的官员们给我们的数目账本里面,已经有了猫腻!起初的时候,受灾民众的数目、户籍信息,都是准确的,但是到了后来,这些信息却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孙仁道:“难道说,部分官员们想虚报数目,好从中谋利?” 杨林摇摇头,道:“此是乱世,朝不保夕,谁敢自作主张,克扣粮食?蜀中的官员们也是耿直之人,若不是有人授意,他们自然不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 孙仁愣了一下,又道:“杨林,你所说的授意之人,莫不是刘备?” 杨林笑了,因为孙仁已经切中了重点。 “仁,你说得没错,授意蜀中的官员们这么干的,正是刘备本人!起初我以为刘备只是在账目上做了手脚,但是到后来,我却发现,刘备所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道德的底线!” 杨林说得危言耸听,孙仁直打了一个冷战,道:“你说的,刘备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杨林苦笑一声,道:“刘备他为了能够将东吴运抵来的粮食储存下来,竟然故意减少蜀中一带灾民的数量!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刘备将成百上千的灾民杀害,随后就以这些灾民的名义,将东吴的粮食弄到手……仁,我让你看的这些尸骨,就是死在刘备手下的灾民!” 谜底终于揭晓,孙仁立即大怒,道:“好一个刘备,竟然做出如此丧德败行的事情出来!!” 在这座山头所堆放着的尸骨,少说也有上千。 若不是杨林精细,孙仁只怕永远不知道在这座山头里会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而正是因为害怕被东吴的人发现,刘备才将这些灾民处置在了如此隐秘的地方。 杨林又道:“仁,这就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刘备他虽然卑躬屈膝为你牵马,但是他的心却是黑的,自从遭了我东吴的道,在长沙大败而归之后,刘备一直在预谋着什么时候能够向我东吴复仇,他亡我东吴之心未死,就如同越王勾践一般卧薪尝胆,我东吴若不提防,只怕会犯下严重的错误!” 杨林用心良苦,孙仁自然能够感受得到,便道:“杨林,多亏了你,才让我知道了这些,不过你说,我们东吴应当如何去做?难道说,要断了蜀中一带的粮食吗?” 现如今,蜀中已经开始复苏了。 等诸葛亮将南方的叛乱平定之后,蜀中的局势就能够稳定了,到了那个时候,刘备再率军攻打汉中,只怕曹操也是难以抵挡的。 如此一来,蜀中就会再一次成为东吴的大敌,孙仁可不想坐等这样一位敌人越来越强大! 不过杨林却说道:“仁。人家对我东吴不仁,我们却不能对他们不义,百姓是无辜的,我东吴既然答应要给蜀中运送粮食,那么就一定不能够停止,不然的话,倒是被旁人笑我东吴背信弃义了。” 杨林虽如此说,但是孙仁还是有些担心,道:“杨林,难道你就不害怕刘备倒戈一击吗?” 杨林道:“虽然蜀中一带正在恢复当中。但是至少在五年之内,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我东吴的敌手的,我东吴只要稍稍控制运往蜀中的钱粮数量,就能够让刘备兴不起浪来,关于这一点,仁,你尽管放心!” 在杨林的宽慰下,孙仁也不担心了。 天色已晚,两人骑马而归。 当晚。东吴的君臣,都被安排在成都城内刘备的住处,刘备将自己的房间都收拾好出来了,拿给孙仁住。而孙仁因为瞧不起刘备的人品,因此对于住刘备的房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 杨林也住进了一间豪华的厢房,有嫣儿随侍在左右。 嫣儿问及杨林傍晚的时候和孙仁去什么地方了。说了些什么话,杨林也不隐瞒,对嫣儿如实说了。 听了杨林的话之后。嫣儿哈哈大笑,道:“杨大人果然好口才,竟然能够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出来!说什么蜀中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可是杨大人却不想,蜀中一带的虫灾是何人引起的,若不是杨大人的话,蜀中的百姓们还在安居乐业,若不是杨大人的话,蜀中的百姓们怎么会需要东吴的救济才能够存活下去?” 正如嫣儿所说,唯有杨林,是最没有资格在别人面前谈什么任意和道德的,嫣儿可是最清楚的,无论是在赤壁之战中还是在长沙之战中,死在杨林手中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 杨林此人,才是最应该下地狱的人! 面对嫣儿的指责,杨林也并不否认,因为在嫣儿面前,自己根本就不需要隐藏什么。 现在的嫣儿,和杨林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因此杨林对待嫣儿的态度,也与以往的时候不同了。 嫣儿之所以会出言讽刺杨林,纯粹是因为杨林一直陪伴在孙仁主公身边的关系,杨林非常清楚嫣儿心中的醋意,于是也尽可能的陪伴她。 于是当晚,杨林便和嫣儿巫山**,直到东方发白,方休。 第二日,孙仁便领着众臣们回柴桑了,刘备与蜀中的官员们,一直护送到了成都城外十里。 一路上,刘备殷勤备至,对孙仁颇为照顾,若是昨日的孙仁,定会颇为感激,但是当杨林在孙仁面前揭穿了真相之后,孙仁对于刘备的看法,就从此大为改变了。 现在的刘备,只不过是一位野心家而已,他为了向东吴复仇,不惜牺牲数不胜数的蜀中百姓,像这样的主公,孙仁对他,实在是厌恶之极! 倒是蜀中的百姓们,对孙仁感恩戴德,自发前来相送,孙仁对他们的看法,倒是与对刘备的看法大不一样…… 孙仁一行人,从成都,走陆路到江阳,再在江阳乘坐来时的船,径直返回柴桑。 和来的时候一路上游山玩水不一样,在回去的时候,孙仁却特意嘱咐行船的速度快一点,其根本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孙仁看透了刘备的野心,于是对于蜀中一带有了一些忌惮。 “姑姑,这里的景色真美,我想多玩一玩!” 虽然可爱的小惊天一再的要求,但是孙仁此时已经没有了游玩的心情了,于是小惊天也一脸的不满。 好在嫣儿眼疾手快,迅速的将小惊天拉到了一旁,并给小惊天看自己刚刚修好的手帕,小惊天被嫣儿吸引过去了,便也不再缠着孙仁了。 杨林来到孙仁的身边,孙仁一脸沮丧。 见四下无人,孙仁这才说道:“杨林,我真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不仅仅是作为母亲,就连作为东吴的主公,我也不称职,若不是有你在一旁辅佐,只怕我这个东吴之主。真的当不下去了。 有的时候,我在想,能不能将这个东吴主公的位子让给被人去做,而自己,则好好的待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身边,这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杨林叹了一口气,道:“仁,我很遗憾,让你看到了成都城里不好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就算是藏着掖着,也无法掩盖真相。身为臣子,我的任务就是将真实的天下展示给主公看,至于主公看了之后有何反应,这并非是我所关心的范围。 申不害曾言:独视者为明,独听者为聪,能独断者,可以为天下主! 身为东吴的主公,你应当有自己的判断。若你以为不当这个东吴的主公对东吴、对自己都好,那么你尽可不当。” 杨林的话语中,分明有责备的意思。 而孙仁自己也知道,她所说的。不过是一句气话,当今东吴,怎么可以没有主公?若是自己不当这个东吴的主公了,纵观整个江东孙氏。又有谁能够代替呢? 孙仁在坐上了主公之位才知道,所谓的东吴之主,并非是豪霸一方、作威作福的存在。而是要为了整个江东的百姓谋福利的存在,事到如今,江东百姓的身家性命已经和孙仁绑在一起了,孙仁又怎么能轻易说出不当主公这样的话来? 于是孙仁说道:“杨林,是我太过激动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江东的百姓们还没有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之前,我还是不能够辞去东吴的主公之位的。” 杨林道:“仁,这才是一位君主应该说的话!” 孙仁受了杨林的表扬,便随即想起,原来自己还不仅仅是东吴的主公,现在,荆州一带也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下了,荆州的百姓们的祸福,也全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而蜀中的百姓们,已经接受了东吴的粮食援助,也就是说,蜀中的百姓们的祸福,也全系于孙仁一人身上。 孙仁说道:“杨林,我想要解救受苦受难的蜀中百姓们,依你的看法,应当如何?” 杨林道:“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一个人想要生活得更好,必定要不断的改变自己所处的位置,当蜀中一带遭遇了严重的虫灾,庄稼地里颗粒无收,百姓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东吴自然会伸出援助之手的。 只可惜的是,人对于故土的眷念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在故土生活得清贫一些,也比在他乡异土享福的好,正是如此,要让蜀中的百姓们离开蜀中,到更富有的荆州或是江东的土地上耕种或是从事其它行业,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仁,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着急。” 事实上,自从与刘备签订了和约之后,杨林就积极的运作,在蜀中一带征兵或是鼓励蜀中一带的民众到东吴的土地上耕种营生。 不过这样的行为的收效却是甚微的。 与中原的百姓不大一样,蜀中一带的百姓们,在风俗上和言语上,都不大一样,再加上蜀中三面环山,使得蜀中盆地成为了一个小的包围圈,将蜀中的百姓和风俗,全都关在了这个包围圈中。 因此,东吴方面的好意相劝,却并没有得到响应。 蜀中的百姓们,只是感激着从东吴运抵来的粮食,也感激着东吴的主公孙仁,但是感激归感激,这些百姓们,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蜀中,到其它的地方生活。 有少数的民众离开蜀中,来到了荆州,杨林派人一问才知,这些人是从蜀中逃出来的,是因为刘备要削减蜀中一带的户籍数目,以此来骗取更多的东吴的粮食,所以才找一些不显眼的村落下手,而这些漏网之鱼,才知道蜀中已经待不得了,因此才逃往别处的。 百姓们如此,而军队的士兵们,也是如此! 长沙之战,蜀军虽然大败,但是刘备对于军队的约束,却是非常的严格,有些在军队里混不下去的军士,便铤而走险,想要逃到东吴这里,但是却被其他人给发现了,于是便以逃兵的名义给处决了…… 杨林对于现在的西蜀,也只是以钱粮加以制约而已,至于蜀中一带的百姓们,还有军队的士兵们,虽然也有所举动,但是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因此没有什么效果。 当然,杨林也并不着急于要立即看到效果,如此的蜀中,三五年之内难有大的作为,因此杨林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西蜀身上。 当下杨林最关注的,便是才刚刚战胜了西凉马腾,正受了国公称号的曹操了! 他此时可是意气风发,只不过由于连连征战,曹操的府库早已经虚耗干净了,只可惜。如此严重的问题,曹操手下的群臣们却并没有发现…… 杨林对孙仁说道:“仁,这次去了成都一次,虽然见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事情,但是正是因为见识到了,所以,才会更加的放心!与其战战兢兢的害怕敌人的阴谋,倒不如知道了敌人的阴谋不过是小儿一般的东西,那倒令人更加的放心一些!” 杨林的话说得拗口。不过孙仁却也听懂了,照着杨林的话去想,孙仁倒也放心了不少,至少在五年之内。刘备难以兴风作浪,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担心呢? 孙仁所乘坐的船,一路上顺流而下。借着水势,很快便回到了柴桑。 回到柴桑之后,首要的大事。便是孙仁命人所铸造的崭新的货币终于出炉了。 在朝堂之上,孙仁将货币的样本拿给了群臣看,群臣一个接一个的看了,都觉得新铸造的货币,比起以往流通的货币要精致许多。 诸葛瑾道:“主公,我东吴所铸造的货币,远比现在流通的货币美观,若是流通出去,必会使得百姓们乐于使用,相信商人们有了如此的货币,必会爱不释手的!” 孙仁道:“货币是一个国家的颜面,我东吴的货币,代表了我东吴的形象,自然是马虎不得,此币的铸造过程,孤命人日夜监督,并且将铸造出来的样本拿给孤看,若是不合孤心意的,立即命回炉重造,因此,才会有如此质量的货币!” 孙仁身为女子,其精细的程度,自然比男子强一些。 整个新币铸造的过程,孙仁一路跟踪,最终才得出了如此质量的货币。 就连杨林也对新铸造出来的货币非常的满意,因为照目前东吴的锻造水平来说,能够铸造出如此质量的货币,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当然,这些货币可不仅仅是拿来观赏的,它必须发挥出它的积极作用。 当下东吴商人盛行,买进卖出,以此来谋利。 而东吴的经济,也在商业的带动下,逐渐的走向繁荣,但是,目前的商人易货,却没有什么可遵造执行的标准,有以物易物的,也有以钱易物的,总之,并没有能够一直使用的一般等价物。 一个地方商业想要发展,想要兴盛,单单是以如此原始的方式贸易是断然不行的,因此,杨林才会要求孙仁铸造新币的,而正是因为了新币的铸造成功,杨林才能够有下一步的打算。 而群臣们所关心的,便不是所铸造的货币所能起的作用,而是担心,东吴私造货币,或许会被天下群雄所不容。 张昭担心道:“主公,吴币虽然外形精美,但是我东吴私自铸造货币,若是传到天子的耳朵里,只怕会以为我东吴有谋反之心,到时候,若曹操借题发挥,号召群雄向我发难,那么我东吴又如何自处?” 张昭所言,倒是合情合理,毕竟当今虽然天下大乱,但是汉献帝还是名义上的天子,若是一个地方私自铸造货币,那么久等同于谋反了。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然是可以借着天子的名义行事的,若是他将矛头指向东吴,那可就不好了…… 当然,对于此,群臣却不太担心,当今的东吴,纵观群雄,谁又敢对东吴的做法指手画脚? 第二十三章饥荒 现如今,天下大乱,早已不是曾经的汉家天下。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让全天下的英豪们都听汉献帝的话,但是就连他自己,也对皇帝的旨意置若罔闻。 因此,各地的群雄们,若只是在行为上有逾制的事情,汉天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曹操要借题发挥,将群雄们的所作所为刻意的放大,并且使自己出师有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东吴铸造钱币,若是在汉家天下鼎盛的时候,这可实在是一件灭族的大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连私铸钱币这样的事情,在东吴一方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于是孙仁才会按照杨林的要求,在东吴境内铸造新的、精良的货币,并且打算在短时间内,将这些货币投用到东吴全境。 在经由朝堂上的大臣们讨论完毕之后,孙仁便公布了旨意,将吴币推广出去,要求在一年之内,所有东吴的民众,都必须用旧的货币来换取新币,等时间一到,便禁止旧币的流通,东吴全境,只能使用新币。 当然,正如杨林所预料的那样,吴币的推广非常的顺利。 首先是商人们,他们需要吴币这样的一般等价物,这样的话,他们经商就会便捷许多,现如今,许多的商品都标上了价格,而以往的以物易物的交易手段,正在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随后就是一般的东吴民众,他们也非常乐意将自己手中的旧币用来交换新币。 当世之时,由于国家动乱,因此连铸造出来的钱币,都短斤缺两,而且造型极为不美观,百姓们不喜欢用。 但是这一次东吴的主公孙仁亲自监督铸造出来的吴币,却是非常的精致。用料也足,掂在手中非常有分量,如此的货币,百姓们自然爱不释手。 因此,虽然孙仁所下的命令里,新币与旧币更替的过渡期是一年,但是仅仅过了两个多月,市面上就全是新币了,几乎就看不见旧币的影子。 有了如此精致的货币,东吴的经济。自然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起来…… 消息传到了许昌,有人向曹操禀报,道:“曹公,今东吴私造货币,并禁止其它货币在东吴境内流通,这分明是造反的行为,还请曹公早日定夺!” 这名向曹操进言的谋臣,正是程昱。 在曹操手下的谋臣中,程昱本算不得首屈一指。但是自从荀彧、郭嘉、贾诩等人死后,程昱已经算得上曹操的首席谋臣了。 因此,程昱的建议,曹操自然是要听的。 但是这一次。对于曹操来说,却是一个难题。 曹操道:“仲德,你可曾记得赤壁之败乎?” 曹操旧话重提,程昱也是心中难受。 赤壁之战。可谓曹操一方所经历的最大的一场败仗,在这场败仗中,曹操一方不仅损失了不计其数的精兵。更是连贾诩这样的重臣都失去了。 因此赤壁之战,无论是对于曹操来说还是对于曹操手下的将领、谋臣们来说,都是一件永远的痛事。 见程昱沉默不语,曹操又道:“赤壁之战中,我方战力数倍于东吴,可惜的是,最终却大败而归,今时今日,若再兴兵于东吴,只怕有去无回,东吴的实力,正在与日俱增,若想破之,必须从长计议,只可惜,我军方才胜了西凉马腾,正在休养之中,此时,已不能再兴兵了。” 程昱道:“曹公,若坐视东吴做大,只怕日后不可收拾。” 曹操又道:“可如今,东吴仅仅是铸造货币,还算不得谋反,合肥之战后,我方与东吴签订了和约,互不侵犯,若再兴兵犯境,只怕被天下人当做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 程昱无言以对。 他知道,曹操自己的心中,其实也颇为窝火。 东吴割据江东,自立门户,不同朝廷的号令,这和乱臣贼子没有什么分别,而曹操自己,却是代表着天子,在这样的条件下,曹操竟然被迫与东吴签订了什么所谓的和约。 包括程昱在内,曹操手下的诸多谋臣都认为这个和约是无效的,只不过是因为当时曹操为了征讨马腾和张鲁,才不得以对东吴做出让步。 荀彧在死前曾经说过:对东吴只是权宜之计,切不可掉以轻心,东吴将会是汉家天下最大的敌人! 曹操最重要的谋臣,在与东吴签订和约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东吴的可怕,因此他在死前,一直对东吴念念不忘。 不过不服归不服,程昱心中也很清楚,若是曹操有此实力,早就兴兵问罪了,哪里会用“和约”二字来为自己的隐忍找理由? 现下曹操对东吴私自铸造货币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正当曹操打算休养生息的时候,在曹操所管辖的领地内,却发生了严重的饥荒! 昔日,曹操用毛玠的建议,施行屯田,军民同耕,使百姓也好、军士也好,不再饿肚子。 正是因为如此,曹操才日益壮大了起来,他能够打败吕布、袁绍、袁术等人,都是由于后方稳固,而后方的稳固,便是和屯田制分不开的。 可是正是因为屯田制使曹操一方衣食无忧,使得曹操有一些麻痹大意了。 在赤壁之战中,曹操一方损耗了大量了兵力和财力,还没有从赤壁之战中恢复过来,曹操就厉兵秣马,准备进攻西凉和汉中,可惜的是,进攻西凉和汉中的事情被临时阻挠了,其原因,便是东吴进军合肥。 合肥之战也是一场消耗战,在合肥之战中,无论是曹军还是吴军,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最后双方和谈,战事不分胜负。 曹操并没有意识到。在合肥之战中己方已经耗损了大量的元气,以为自己还非常的强大,因此毅然对西凉和汉中出兵,这也是两块非常难啃的骨头,在曹操打败了两处豪雄之后,正欣欣然班师回朝,却不想,自己的实力已经虚耗过度,只差最后一击了。 建安十九年,十二月。 原本四处安定。百姓们正准备过冬,但是却不想,在河间府一带,却爆发了饥荒。 因为无粮可食,数千百姓揭竿而起,攻占府衙,要求开仓放粮,可是府衙之内,也是空空如也。哪里有粮食给百姓吃? 于是这数千的百姓,便成了贼兵,四处掠夺,只求温饱。 对于地大物博的曹操一方来说。数千百姓的造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此地方政府,对于此事隐瞒不报。想要自己化解叛乱,可是却不想,叛乱越演越烈。最终这数千百姓的叛乱,竟汇聚成了数万之众。 这下子,纸终于包不住火了,于是消息终于传到了曹操的耳朵里。 曹操连过年的心情都没有了,顿时大怒,命彻查其中官员们失职的行为。 一问才知,原来是曹军西征马腾之时,要求各地方官府献上军粮,此时的河间府已经缺粮了,但是因为各地都并没有向曹操申报困难,河间府的官员们碍于面子,也并没有向曹操禀告缺粮之事。 既然不缺粮,那么就必须要献上军粮,因此,河间府的官员们便命令百姓们将仅存的粮食交出来,这是一种强迫的行为,老百姓纵然反抗,但是也无济于事。 原本河间府的百姓们还靠着周济度日,但是越是到了冬天,粮食就于是不够吃,因此百姓们才铤而走险,揭竿而起的。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这都是地方官的失职,才最终导致了难以控制的局面。 数千人的贼兵,四处掠夺,可是那些被掠夺的百姓们,也没有粮食吃,因此,这些百姓们或者是被杀死、饿死,或者是被索性加入了贼兵,使得贼兵的气势越来越盛,规模也就越来越大。 迫在眉睫,曹操立即命人率兵镇压。 曹操命人商议,如何处置有罪的官员们,而众臣也是畅所欲言,都认为,一定要严惩那些犯事的官员们。 不过在朝堂之上,却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此人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虽然官卑职小,但是他的嗓门却不小,他所说的话,在场的每一位重臣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只听得司马懿说道:“曹公,官员们的过失,只不过是外因罢了,其最根本的,实际上是内因。” 曹操奇怪道:“仲达,你所说的内因,究竟是什么?” 原本以司马懿的职位,连上朝的机会都是没有的,可是因为在征讨张鲁的过程中,司马懿立了功劳,曹操封他为偏将军,因此,司马懿便有了在朝堂上发言的机会。 众臣们原以为,才刚刚位列朝班的司马懿,应当安安分分,收敛自己的行为,不轻易说话的,可是没有想到,这小子的胆子竟然不小,不仅敢当众高谈阔论,而且他所说的话,还与所有的人说的大不一样。 司马懿又说道:“曹公,我方因屯田致富,所谓的屯田,便是让军队的士兵们都参与耕种,士兵们穿上盔甲,便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战士,脱下盔甲,便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如此一来,发展与战争两不误,可以说是一件极好的计策。 正是因为屯田的制度,使得我方能够击败袁绍等强敌,坐拥北方的广袤土地,可是却没有人想过,纵然是再富足的人家,也经不住肆意的挥霍,我方因为屯田而变得强大,却也正是因为屯田,使得我们忘乎所以。 赤壁之战中,我方已元气大伤,本应当休养生息,但是却又厉兵秣马,准备西北的战事,而正巧不巧,东吴军又偷袭我后方,合肥之战一打就是一年多,使得我军的实力又大为损耗。 合肥之战后,我军又进攻马腾、战张鲁,此两方豪雄,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我军最终获胜了,但是却又损耗了不少,现如今,压垮老牛。只欠最后一根稻草,河间的乱事,看似在于几位失职的官员,其实际上,过错皆在于我们自己。 若非西凉的战事,若非强制性的、征集军粮,若非官员们报喜不报忧的做法,又岂会导致今天乱事不可收拾的地步?” 司马懿说一句,重臣们的心就跳一下。 天啊,司马懿他不要命了?竟然在盛怒的曹操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难道不怕曹公一怒之下将他推出去砍了吗? 明明是一件地方官员们失职引起的叛乱,司马懿却强词夺理,推到了曹操自己的头上。 正如群臣们所料,曹操在听到了司马懿的话之后,气得肺都要炸掉了,可是在朝堂之上,曹操是不会杀耿直进言的臣工的,于是曹操说道:“仲达所说,虽然也有道理。但是事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环环相扣,岂不是从一开始,孤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吗? 此次叛乱,是**。只是偶然事件,并非积重难返之事,仲达之言,实在是多虑了而已。” 曹操在朝堂上气定神闲。轻描淡写的否定了司马懿的说法。 司马懿自然是不会被曹操给杀掉的,但是众臣们都知道,虽然曹操不会杀司马懿。但是司马懿这辈子,就仅仅是凭他说的这一番话,他就断然不可能再被曹操重用了! 当然,群臣们心里面清楚,司马懿自己的心中自然更加的清楚。 在曹操宣布退朝之后,司马懿独自一人行走,期间并没有任何的臣工来向司马懿打招呼,世态炎凉,可想而知。 不过司马懿并没有觉得失落,反倒是面露笑容。 此时的司马懿,已经和东吴打得火热,正如杨林所要求的一样,司马懿已经成为了东吴所不可或缺的帮手了。 杨林派到北方来的,那混入到曹军内部的五千东吴的近卫军,此时全在司马懿的指挥之下,司马懿非常看中这支骁勇善战的部队,要知道,若是祸起萧墙,这五千骑兵在曹军的内部作乱,可比数万大军从外部进攻要厉害许多! 这边,曹操调兵遣将,平息暴乱,忙得焦头烂额,另一边,东吴君臣的生活却过得有条不紊。 此时的杨林,正带着主公孙仁来到了锻造房。 所谓的锻造房,正是锻造兵器的地方,由于天气寒冷,孙仁穿着一身的绒皮大衣,不过在进入锻造房内,气温却陡然升高,孙仁不得不脱掉了大衣,杨林便将孙仁脱下来的大衣递给了身后的随从。 这两名随从,是从近卫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既可以鞍前马后的伺候,也可以保护孙仁的安危。 不过孙仁对于兵器的锻造,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便道:“杨林,你今日带孤到此地来,究竟是为了何事?若是无趣的勾当的话,孤可就回去了。” 在杨林面前,孙仁难得一次的撒一次娇,不过由于身边人多嘴杂,她还是以“孤”自称。 杨林笑道:“主公,微臣带来的地方,岂会是无趣的?微臣可是知道主公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因此,今日特地让主公来见识一柄神兵利器的诞生。” 孙仁笑道:“神兵利器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打造出来的?须得上好的精铁,也需炼造相当长的时日,这短短的时间,哪里能够锻造出神兵利器?” 孙仁的说法,杨林却并不认同,道:“主公,究竟是何神兵,待会儿一看便知。” 于是孙仁不再言语,和杨林一道,忍着灼热,看铸剑的师傅如何将一名剑锻造完成。 这名师傅是东吴屈指可数的铸剑师之一,东吴的诸多将领的兵器,都是由这位铸剑师铸造出来的。 虽然打造复杂的兵器需要时日,但是若只是一柄简简单单的长剑的话,那就花不了多少的时间。 只见铸剑师将烧得滚烫的铁水流入到模型当中,在经过冷却,剑的形状就形成了,再经过了冷却,就能够将剑刃拿出,并且再进行精加工。 只听得“叮叮!”的声响,一柄剑就完成了。 随后,铸造师将剑拿到水中冷却,在冷却了一段时间之后,剑体的温度是人能够触碰的了,铸剑师便将剑交到了孙仁的手中。 孙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柄剑,不愧是知名的铸剑师打造出来的兵器。其精细的程度,可不是那些三流的铸剑师能够比拟的。 孙仁不断的赞叹道:“好剑!好剑!” 不过赞叹归赞叹,孙仁也是慧眼之人,这柄剑的不足之处,瞬间就被孙仁给瞧出来了。 “只可惜,这柄剑的取料,却并非是上好的精铁,只是粗铁而已,锻造出来的形状虽然精美,但是由于打造的时间过短。在细节上,还欠一些火候。” 铸剑师一听孙仁句句说在点子上,也不得不佩服,于是对孙仁歉意的鞠了一躬,便退下了。 孙仁谓杨林道:“杨林,若这柄剑就是你所说的神兵利器的话,孤可要治你的罪了!” 杨林笑问道:“不知道主公治微臣何罪?” 孙仁也笑道:“自然是欺瞒之罪,说话华而不实,总是不切实际。这不是欺瞒之罪是什么?” 杨林忙歉意道:“主公,微臣所说的神兵利器,可不是这一柄,这一柄剑。只不过是微臣用来试验神兵利器的参造物而已。” 孙仁奇道:“那么,你所说的神兵利器究竟在何处?” 杨林道:“不在别处,就在这间锻造房内!主公,你命铸剑师再铸造一柄剑出来。新铸造出的那柄剑,一定是神兵利器!” 这一下,孙仁更加的不信了! 若是杨林真的想要铸造出神兵利器的话。应当之前就要将要锻造的精铁准备好了,可是孙仁连精铁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要知道,精铁十分好认,孙仁也是识货之人,自然一看就能够知晓。 不过杨林却说,铸剑师所铸造的第二柄剑就是神兵利器,在相同的铸造房内,同一个铸剑师,用同样的材料、同样的火候所铸造出来的剑,哪里会有不同?杨林的话,太过于玄乎了。 不过杨林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孙仁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了,于是也充满着好奇心,赶紧让铸剑师继续铸造下一柄剑。 铸剑师领命而去,于是便开始了铸剑,铸造第二柄剑,和铸造第一柄剑的过程几乎是一致的。 不过,在将铁水倒入到磨具当中,剑体成形的时候,杨林却浑然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将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颗粒撒入到了剑体当中。 待杨林回来之后,孙仁便道:“杨林,你所说的神兵利器,定然是和你刚才撒入剑体中的粉末有关吧?单单是一把粉末,就能使一柄剑成为神兵利器?” 杨林笑道:“主公,你可千万别小看了那把粉末,要铸造神兵利器,那样的粉末是非要不可的!” 孙仁不言,静等铸剑师将剑铸造完毕。 和之前那柄剑的工艺完全一样,铸剑师在剑体成形之后,便又精心打造,随后,就将打造好的铁剑放入到水中冷却,冷却完毕之后,便将剑递到了孙仁的手上。 孙仁反复打量这一柄新铸造好的剑以及上一柄剑,她却没有发现两柄剑之间有什么区别存在。 杨林笑道:“主公,一柄剑是否是神兵利器,看的不是它的外表,而是它的内在,昔日闻名天下的干将莫邪,其外表也不过尔尔。同一位铸剑师所铸造出来的剑,在外表上自然看不出什么两样,至于那一柄剑是神兵,而那一柄剑是普通的剑,只要一试便知。” 在杨林的建议下,两柄剑,孙仁和杨林各持一柄,由于杨林是书生出身,并非武将,身上也没有什么武功,因此杨林所持的那一柄剑,自然就是后出炉的那一柄,而孙仁手中的,则是先出炉的那斌长剑。 两人站好了位置,只等孙仁一声令下,两人便同时挥剑。 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孙仁手中的剑,竟然只是一次碰撞,就从中断为了两截…… 第二十四章退位 自己手中的剑断了,这也在孙仁的预料之中,毕竟自己与杨林比拼剑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杨林手中的那柄剑,比起孙仁手中的这柄剑更加的坚硬和锋利。 正如杨林所说,他手中的这柄剑算得上是一柄神兵利器,但是这柄神兵利器,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却是孙仁最感兴趣的问题。 明明锻造的工艺都是一样的,但是却因为杨林所加的那一把粉末,使得所锻造出来的剑,在坚硬的程度上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问题就出在杨林所加的那一把粉末身上…… 于是孙仁径直说道:“杨林,你手中的这柄剑,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神兵利器,定是与你所加的那一把粉末有关,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你所加的那一把粉末,究竟是何物?” 杨林也不隐瞒,说道:“主公,其实微臣所加的,并非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而是一把碳末而已。” “碳末?” 关于碳末,孙仁也是知道是何物的,毕竟杨林要配置火药,也是需要木炭的。 只不过碳末是一种用来燃烧的物体,它却竟然能够起到使兵器变得坚硬的效果,实在令孙仁无法想象。 杨林又道:“这并非是什么高明的伎俩,当初张骞出使西域,路经匈奴的锻造房,见匈奴的铁匠在打造兵器的时候,都会在兵器中加一把粉末,而这种粉末,便是碳末。 张骞带来了宝贵的资料,因此汉武帝命大汉的锻造师们,在打造兵器的时候,都加一把碳末进去,是以后来的大汉军队,能够成功的战胜匈奴的骑兵。不过,对于在锻造兵器时加入碳末进去的方法,汉武帝却并未公之于众,这大概是因为害怕藩王们找到了打造强兵利器的方式,以图谋反之事。 不过虽然汉武帝对于此种方法守口如瓶,但是却也不胫而走,至少传进了微臣的耳朵里面,将碳末加入进刚刚打造出来的兵器中,能够使铁生成一种更加坚硬的物资,而这样的物资。便是锻造出神兵利器的原料。” 杨林解释了一番,孙仁也终于听懂了。 孙仁说道:“杨林,照你这么说来,是要将此种锻造兵器的方法,用于到组建军队上吧?” 杨林道:“主公,微臣正是此意,唯有如此,才能使我东吴的军队更加的强大,当然。要锻造出那么多数量的兵器,短时间内是不能够完成的,如果可能的话,首先要将近卫军这支部队用新的兵器和铠甲以装备起来。” 孙仁笑道:“现如今。近卫军已经大出风头,其实力,几乎在全天下范围内都无人能敌,你再将他们的装备加强了。究竟是想组建出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杨林笑而不语,又有谁会在意自己手底下的军队太过于强大呢? 于是在那之后,东吴的主公孙仁就下令对全东吴军队的兵器和铠甲进行改造。用新打造的兵器和铠甲,对旧的装备进行改造,当然,这却是个漫长的过程,一时片刻是没有办法成事的,好在当今东吴的局势稳定,几乎没有战事可言。 另一方面,曹操调兵遣将,平息河间一带的反叛,由于这一次曹操高度重视了,也派出去了精兵和强将,因此河间一带的反叛,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平定了。 但是,曹操的安稳日子还没有过太久,前线就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西蜀的刘备,好了伤疤忘了痛,旧话重提,举兵向汉中发动了攻击! 诸葛亮所率的大军,在平息了南方一带的叛乱之后,就将矛头转向了位于北边的汉中一带。 虽然蜀兵曾经遭遇过长沙的大败,但是这支部队,毕竟是蜀中的精兵,南蛮孟获在这支军队面前以及诸葛亮的指挥下,连吃败仗,最终不得不再次投降。 南方既然已经平定,那自然是要考虑北方的事情,如今蜀中在东吴粮食的资助下,逐渐的缓过气来,军队的士兵,士气正盛,正是更进一步之时。 只不过,蜀军却不敢进行东吴,一是东吴是蜀中的衣食父母,二是蜀中的士兵们,对于东吴的军队依旧心有余悸。 因此蜀中的军队,才选择了攻打汉中。 刘备调兵遣将,诸葛亮自然是作为军师,而手下的将领,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都在其列,这些都是闻名天下的名将,曹军的士兵们,也对蜀军颇为忌惮。 曹军将领张郃、夏侯渊依靠天险而守,双方交战于阳平关。 在许昌的曹操,自然是对前线的战事忧心忡忡,他原本想亲自前往汉中督战的,可是由于才平息了河间的叛乱,曹操直感到心力憔悴,于是也没有办法前往,只能派兵支援。 曹操所派出来的军队,竟然就是在司马懿麾下的那五千士卒,既然平定汉中有这支军队的功劳,那么一客不妨二主,这保卫汉中的任务,自然也落在了司马懿麾下的士卒身上。 曹操原本以为,这是一出妙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司马懿,虽然受封为偏将军,但是他对于自己,竟然一点儿忠诚心也没有。 打从杨林造访开始,司马懿就与东吴打得火热,在自己的建议被曹操否定了之后,司马懿更是对曹操心灰意冷。 因此,当受到了曹操命自己领兵出征的命令之后,司马懿便立即将情报告知了位于东吴的杨林,想要听听杨林的意见。 为司马懿传信的,自然就是庞统。 庞统见了杨林,问及混入曹操军队中的那五千近卫军的具体战法,而杨林却只是说道:“现如今,曹操已经陷入到了困境当中,不过他却浑然不自觉,以为自己实力雄厚,因此,曹操才会派兵去守汉中这块鸡肋之地。 既然曹操如此做了,那么我等又何须手下留情呢?就当下来看。让刘备取了汉中,对于我方是有利的,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仲达如此去做吧。” 庞统领命而去,将杨林的意思切实的转告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也是冰雪聪明之人,杨林的意思既然是让曹军失了汉中之地,那么他和他手下的五千兵士,自然是要帮倒忙的。 而以司马懿的能耐,帮倒忙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的。不仅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还令人无法发现。 建安二十年,八月。 诸葛亮引军南渡汉水,在定军山前扎营,夏侯渊率军夺取定军山,却小看了黄忠的能耐,黄忠老当益壮,不仅大破曹军,还将敌将夏侯渊斩落马下。 诸葛亮趁势大破阳平关。再挥师直入,直取汉中之地,而曹军方面,已经没有了得力的将领的军队。因此连连败退。 曹操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备夺取了汉中之地。 刘备夺了汉中之地后,军队士气更盛,于是刘备再一次厉兵秣马。想要以图后用。 建安二十年,十月。 汉献帝念及曹操劳苦功高,封曹操为魏王。当然,旨意虽然是汉献帝所颁发的,但是天下人都知道,这大概是曹操及其手下的人要挟汉献帝的缘故。 不过,这个魏王的称号,曹操却并没有享受太久,建安二十年十一月,曹操就患上了头风的毛病。 曹操的脑袋,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于是曹操命人四处寻找华佗的踪影,听闻华佗曾在蜀中一带游医,但是当曹操手下的人去到蜀中之后,却也一无所获。 既然找不到名医华佗,曹操也只能让许昌的医师诊治,但是这些医师,和华佗的实力相差太远,对于曹操的头风病,根本就无能为力,反倒是曹操的头风毛病越来越厉害了。 头风之病最忌讳的就是操心,但是越是没有办法医治,曹操就越是会胡思乱想,想到了赤壁之战的大败,想到了失去了重要的军师贾诩,想到了在西凉马腾和汉中张鲁处所吃的苦头,也想到了近日来河间一带的叛乱…… 曹操越是在想,头就越痛,最后竟然导致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建安二十一年,三月,曹操的头风无处医治,最终在洛阳逝世,其子曹丕继承了曹操的爵位。 对于这位乱世枭雄的死,群臣们还是颇为震惊的。 现如今,东吴一方已经和曹魏一方签订了友好的和约,也就是说,两家是盟友的关系,既然是盟友,对于对方主公的死,孙仁也不能不有所表态。 于是孙仁派人送去了锦帛、绸缎、金银珠宝,还有一封孙仁亲笔所写的吊唁信,信中的内容,全是歌颂曹操一生的丰功伟绩,对于曹操的污点,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及。 在孙仁的信中,曹操可是一位十全十美的人物,不仅军事、政治才能出众,就连文笔,也算得上是当今天下的第一人。 虽然孙仁将曹操捧上了天,但是曹操的继任者曹丕却不以为然,曹丕召集众臣,商议对东吴和对蜀中一带的军事方针。 曹丕不愧是曹操的长子,他将曹操的部下全都接纳了过来,群臣们忠心耿耿的为他效命,而曹丕自身的能力,也不在曹操之下,因此群臣对他颇为信服,并且言听计从。 曹丕对群臣说道:“列为臣工,今父亲仙逝,孤暂代父亲之职,纵观天下诸雄,都已经灭得差不多了,现如今,只剩下辽东的公孙康,以及东吴的孙仁,蜀中的刘备而已了。 公孙康孤悬海外,倒也不必担忧,倒是刘备和孙仁两房,实在令人头痛。 孤听闻,现在刘备方的粮食,全是由东吴担待的,若无了东吴的资助,只怕刘备的蜀中政权将不复存在,因此我方的大敌,正是江东的孙仁,列为臣工,关于攻破江东,你等可有什么良策?” 虽然曹丕命群臣们集思广益,但是既然攻击的目标是东吴,那么纵然是群臣们心思敏捷,却也想不出个办法出来。 其根本的原因,在于大部分的臣工,都参与了赤壁之战,赤壁之战中,曹军大败而归。对于东吴的军队,无论是普通的士卒还是军队的将领,都心有余悸。 所以,要群臣商议出攻破东吴的计策,实际上却是没有的。 程昱道:“主公,今日我方与东吴,早已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我方若贸然相攻,只怕会遭到全天下的人所耻笑,而且今时今日。却并非是出兵的时候,我方才经历了河间的反叛,元气大伤,应当抓紧时间修养生息,以图后事。” 荀攸也道:“主公,微臣听闻,在长沙之战中,东吴的一万骑兵部队,大破了十万蜀军。其军队的战斗力,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等若再以为东吴的军士只擅长水战,而不擅长于陆战和马战的话,那么定然会吃大亏的。因此,微臣以为,在没有找到东吴军队的弱点之前,根本就不宜贸然开战。” 无论是谋臣还是军事将领。对于攻打东吴一事,都一再反对,使得曹丕纵然是有进攻东吴之意。却也是无可奈何。 “那,东吴逾越章法,这又要如何办理?” 说着,曹丕便在桌上摆出了几枚由东吴铸造的货币,名字叫做吴币。 曹魏的官员们,虽然听说过,但是他们中,却很少有人亲眼看见过吴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吴币的精良程度,远超在江北一带的世面上流通的货币,若是真发行到江北来的话,只怕江北的百姓们,都会对吴币爱不释手,那么曹魏一方的五铢钱,又被置于何地呢? 曹丕道:“东吴的孙仁,在送来吊唁信的同时,也送来了这几枚新币,说是新币质量上乘,希望在江北一带流通,还请魏王恩准。孙仁所说的话虽然谦逊,但是谁都知道,她这分明是在考验孤的忍耐能力,如此明目张胆的违法行为,孤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原来曹丕的愤怒,全在孙仁送来的这几枚货币,如此明目张胆的违法行为,曹丕若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自己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因此曹丕才会想要征讨东吴,东吴乱了章法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曹丕必须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扫清障碍。 不过,曹丕要军队进攻东吴的事情,最终没有能够成行,而他自己所密谋的又一件大事,却在紧锣密鼓的运筹着。 建安二十一年,六月。 就在曹丕刚刚接任曹操的位置的三个月之后,曹丕就逼迫汉献帝禅位,改国号为魏,改元黄初。 兴盛了四百年的汉朝,终于走到了历史的终点。 消息传到四方,四方百姓都议论纷纷。 曹丕的行为,虽然是改国异号,但是却是走的禅让的途径,让天下人都认为,汉献帝是主动将皇位让给曹丕的,这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康,并非是被曹丕所逼迫。 因此江北一带的百姓,对于汉献帝的退位,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安安生生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以了。 不过在东吴方面,群臣们却是议论纷纷。 张昭道:“曹丕倒行逆施,名义上是献帝禅位,但实际上却是他所逼迫的,如此不诚之人,怎么能够登上九五之位,依老臣之见,应当立即出兵北方,将曹丕从皇位上赶下来,恢复汉家天下,这样,主公便能成为汉室的大英雄,从此富国荣华享之不尽。” “……” 张昭的此等建议,孙仁却无言以对。 张昭毕竟是老臣,他的诸多观念,显然是有一些迂腐了,因此孙仁也不好去责备他,而是询问群臣的意思。 只听得鲁肃说道:“主公,后汉不足以兴盛,是因为**滋生,因此,曹丕篡汉,也并不为过,对于天下百姓们来说,能否过上好的日子,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至于坐在龙椅上的人究竟是谁,他们又何必去过问呢? 依微臣之见,我东吴可对此事不闻不问,若刘备想要出兵征讨曹丕,那我东吴只管借钱粮于他,任凭刘备和曹丕拼的你死我活才好!” 对于东吴来说,是否忠于汉室,这倒是有所说辞的。 比如说,东吴私造货币,这对于汉室来说。就是一件等同于忤逆的事情,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东吴方面又怎么会被曹丕篡汉的行为所激怒呢? 反倒是刘备方面,他身为刘皇叔,自然对汉室是忠心耿耿,一旦汉献帝被迫让位,那么刘备定然会有所行动。 对于东吴来说,虽然出兵江北欠缺理由,但是刘备的理由可是非常的充分,关键是刘备这位刘皇叔。是否会毅然攻打曹丕? 孙仁道:“现在刘备已经取了汉中之地,距离曹魏的核心城镇,就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刘备想,就一定会去攻打曹丕的,只不过,以刘备现在的实力,他要攻打曹丕,实在是有些困难。” 孙仁也举棋不定。群臣们议论纷纷。 见群臣们再怎么商议也商议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出来,孙仁便也只有将问题抛给杨林。 孙仁问道:“杨林,你怎么看?” 杨林向孙仁深深的鞠躬,道:“主公。以微臣之见,让刘备去攻打曹丕,断然是不可能的。” 孙仁奇道:“杨林,你何处此言呢?” 杨林道:“虽然大义当前。但是刘备这位刘皇叔,却并不一定要出兵曹魏,其原因。在于刘备手下的谋臣中,也有深谋远虑之人,这些谋臣,是断然不可能让刘备被我东吴再次利用的,他们只可能劝刘备切勿轻举妄动,若是要进兵江北,必定要东吴先动手。 当然,对于这场战争是否能够取胜的疑惑,也左右着刘备的决定,纵然是刘备心甘情愿的被我东吴所利用,但是一考虑到曹魏的兵力强劲,手底下猛将众多,刘备孤军深入,又在别人的地盘上,其取胜的几率非常小,所以,刘皇叔是不会出兵曹魏的。” 杨林说得头头是道,令在场的诸臣们信服。 不过杨林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中之重,只听得杨林说道:“主公,还有一点,也是刘备不可能进攻曹魏的原因。” 孙仁忙问道:“究竟是何原因?” 杨林又道:“现在汉献帝被迫退位,被封为陈留王,若是刘备攻打曹丕,其名义,必定是要将陈留王再次保为汉室的天子,可是,你们认为,刘备是这样的人吗?” 群臣顿时陷入沉默之中,刘备他虽然名为皇叔,虽然名义上仁义道德,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却根本是厚颜无耻。 就拿荆州来说,这荆州原本是刘表的土地,刘表逝世之后,便将荆州传给了刘琦,刘琦在赤壁之战后,原本可以重振旗鼓,但是却不想久病缠身,因此没过多久就死了。 无论刘琦的死因是否与刘备有关,总之,刘备在之后的表现,根本就不太厚道了。 他以刘琦的名义,攻占了荆州的土地,但是日后,却自封为荆州牧,并没有见荆州的土地刘备刘表的子嗣们。 因此,从荆州的事情中就能够看出来,刘备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愿意为了汉献帝而战的人,所以,杨林便有了如此的推断! 杨林道:“依微臣之见,刘备是不可能出兵曹魏的,因为出兵曹魏,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利益,而刘备本人,倒是可以利用汉献帝被迫退位这一点,再多做一点文章。” 孙仁问道:“刘备会做些什么文章呢?” 杨林又道:“刘备自命为汉室宗亲,自然会对汉室天子的宝座有觊觎之心,若是汉献帝不在了,他定然会将汉室天子的名号给夺过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汉室的都城却是在成都了。” 所谓一言点醒梦中人,东吴的群臣,经过了杨林一系列细致的分析之后,也终于明白了大势。 刘备此人,让他去向曹丕发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借着汉献帝被迫退位的机会,使自己的地位更进一步的! 第二十五章称帝 孙仁笑道:“杨林,照你这么说,刘备是想称帝?可是依他现在的实力,他有这个胆子吗?” 虽然杨林瞧出了刘备的目的,但是孙仁与朝中诸臣却实在不愿意相信刘备有此野心,要知道,现在的刘备才刚刚经历了蜀中的蝗灾和长沙之战的大败,又失了荆州,其实力已经大损,就算取得了汉中,也改变不了蜀中靠东吴的接济才能够存活的事实。 不过杨林却道:“主公,微臣并非危言耸听,刘备此人,就算失势,他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人脸皮甚厚,若是想做的事情,就算被人指责,也会去做的,再加上,刘备占着大义上的名分,因为他的身份是汉献帝的叔父,也就是皇叔,算是汉室的宗亲。” 的确,刘备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毕竟是汉室宗亲,一旦振臂一呼,想必那些汉室的遗老遗孤们,一定会纷纷响应的。 孙仁问道:“既然如此,杨林,依你之见,我东吴应当如何是好?” 杨林道:“当下我东吴,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若为了曹丕霸占了汉家天下,就出兵相攻的话,是只有害处而无益处的,微臣赞同子敬的话,若是能令刘备进攻曹魏的话,对我东吴是最有利的,我东吴大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而子敬的想法未免太过一厢情愿,刘备不可能会因为汉献帝而出兵的,不过,我东吴,倒是能够投石问路一番,主公不如修书给刘备,就说我东吴看不过去曹丕吞并了汉家天下,意欲出兵,光复汉室。还请蜀军兵出斜谷道,直取长安。” 孙仁按着杨林的建议,立即修书给刘备。 刘备接到了孙仁的书信,便召集众臣议事,刘备道:“今汉帝被废,曹丕称帝,东吴之主孙仁让我出兵斜谷道,直取长安,而东吴自己,便跨江而上。取许昌、洛阳,以光复汉室,你们以为如何?” 众臣一听,都面面相觑。 东吴的主公孙仁,她怎么会写这样的一封书信来到,要知道,东吴私自铸造货币,早就有不臣之心了,现在汉帝被曹丕给废了。东吴又怎么会为帮着汉室天下说话了? 李严道:“主公,这分明就是东吴的诡计,骗我军与曹军死斗,而东吴自身。则只是出兵不出战,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邓芝也道:“若要进兵曹魏,必定要东吴率先出兵,否则的话。我军若孤军深入,又无东吴的援助,岂不是有去无回?” 朝臣们议论纷纷。不过大部分的人,是赞同东吴的提议的,因为刘备以汉室宗亲自居,当下汉帝被曹丕给废了,那么作为汉室宗亲,刘备定是要出兵向曹魏发难的。 而朝臣们所担心的,只是东吴是否会真的出兵夹攻曹魏,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己方的胜算就会大增的! 刘备瞧着朝臣们的议论,并没有表态,直到朝臣们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才缓缓说道:“列为臣工,依你们之见,东吴难道会真的出兵?” 众臣不解刘备为什么会如此问,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于是刘备便将问题抛给了诸葛亮,问道:“孔明,你曾在柴桑为质,对东吴主公应当颇为熟悉,你以为,东吴的主公孙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否会出尔反尔?” 诸葛亮道:“依微臣之见,东吴的孙将军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却也是敢说敢当之辈,若是话语出自孙仁之口,那么就断然不会有所差错,不过在这位女主的身边,却有一位最擅长玩阴谋手段之人,便是东吴的长史杨林,此人毫无信义,倒是能够影响到东吴主公的决策。” 长沙之战后,杨林并没有要求诸葛亮来东吴软禁,对于诸葛亮来说,可以算是网开一面,诸葛亮对于此,倒是颇为感激的,不过那是私事,在公事上,诸葛亮却毫不隐瞒自己对杨林的负面评价。 诸葛亮的话,正好点中了刘备心中所想,于是刘备立即说道:“孤也是如此认为,当下的东吴,虽然吴主宅心仁厚,但是在吴主身边,却又奸吝之人在,因此,当这些小人未离开之前,东吴主公的话,实在是不可信。” 群臣们不知道如何说,只有诸葛亮,明白了刘备的用意。 诸葛亮道:“既然东吴不可信,那么我方可以拒绝东吴共同出兵的提议,只不过,这拒绝的说法,应当考究一点,主公,你可以说汉帝已被曹丕害死,若出兵曹魏,纵然是取得了城池,也没有办法找到皇帝,因此,出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诸葛亮如此说,群臣就更加不知所云了。 诸葛亮竟然会给主公提如此蹩脚的建议,当下汉献帝虽然被废,但是却未死,你擅自传汉献帝的死讯,岂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不过对于诸葛亮的建议,刘备却颇为赞同,道:“孔明之言,甚合孤的意思,孤这就修书给东吴的孙将军,说明利害关系。” 诸葛亮向刘备拜了一拜,但是心中却不免失落。 当初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诸葛亮是被刘备意欲光复汉室的决心所感动,才同意出山的。 但是自从辅佐刘备之后,诸葛亮才知道刘备的为人,因此,诸葛亮颇为失望。 这一次,汉帝被废,纵然是蜀中再困难,为了大义,刘备都应当与群臣商议出兵之事的,不管最后能否出兵,都必须摆出一个姿态出来。 然而刘备却连姿态都没有摆出来,只是一味的拒绝出兵,而他真正的目的,诸葛亮早已经瞧出来了。 只可惜,刘备的心思,也只有诸葛亮一个人瞧见了,至于其他的蜀中臣工,倒是没有能够察觉,所以,他们觉得诸葛亮所提出的建议非常的别扭。 当然,东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说会出兵曹魏,劝说吴蜀联军,但事实上,他们却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刘备的回答,这才敢写来如此的书信的。 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的阴毒,纵然是自诩智慧过人的诸葛亮,也不由得有一些胆寒了…… 而刘备的回信,也在不久之后就送到了孙仁的手中。 这一次,孙仁并没有将刘备的回信公布于群臣,而是在书房之中。只和杨林一个人分享。 在屏退左右之后,孙仁将刘备的回信交到了杨林的手上,杨林也开始仔细的阅读。 杨林一边看,孙仁一边说道:“杨林,刘备果然是小人,他早已觊觎天子之位,想要一步登天,只是现在,碍于自己没有实力。希望得到我东吴的支持。” 原来在刘备的回信中,他是这么说的。 首先是自己得到了可靠的情报,那就是刚刚退位不久的汉献帝,已经被曹丕给害死了。现在还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不过是曹丕所找来的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罢了,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曹丕害怕有心之人借着汉献帝的名义起事。这才先下手为强的。 随后刘备便说,既然汉献帝已经逝世了,那么现在进兵。就没有了拿得出手的理由,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就算是取得了曹魏的领地,到时候,也没有办法找到有威信之人来主持大局。 最后,就是回信的核心内容了,那就是刘备委婉的对孙仁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汉家天下,是断然不可以灭亡的,因此,希望孙仁能够以大局为重,择贤者为天下之主。 当然,刘备的核心内容,说得非常的隐晦,字里行间中,丝毫没有自己想要当皇帝的意思,不过从通篇来看,他当皇帝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了,哪里还需要在信中体现出来? 杨林笑道:“这刘皇叔写来的信,分明是自相矛盾,说没有合适的人能够主持大局吗,又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孙仁又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气。 若不是杨林早就点出了刘备有当皇帝的野心,只怕孙仁会对刘备的回信感到不可思议,但正是因为早知道了这一点,孙仁才能够从容的读完了刘备的这封回信。 对于刘备,她真的无话可说。 孙仁问杨林道:“杨林,刘备这么恬不知耻,我东吴应当如何对他?” 杨林道:“仁,刘备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全是因为他是汉室宗亲的关系,既然是汉室宗亲,而汉献帝也已经被曹丕给杀掉了,那么对于刘备来说,他若称帝,外界的反对声应当是最小的。 因此,与其说刘备是希望我东吴相助,倒不如说是刘备在要挟我东吴相助,他既然在大义上占了先机,那么就能够毫不顾忌的向我东吴索要。” 孙仁又道:“我东吴倒不是非要帮他不可,对于他的回信,我只要加以拒绝就可以了。” 孙仁并不想在称帝方面帮助刘备,她也在杨林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杨林却道:“不过,仁,刘备称帝,于我东吴来说,却并非是什么坏事,既然他称帝了,那么这面反抗曹魏的旗子,就已经高高的竖起了,日后,曹丕自会将蜀中一带作为其进攻的重点,至于我东吴,倒是能够高枕无忧了。” 孙仁摇摇头,道:“但是,我却不想支持刘备称帝,因为在我看来,如此人品低劣之人,实在不适合当皇帝。” 杨林劝说道:“仁,我东吴并非要支持刘备,只要我东吴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刘备就会铤而走险了。 在刘备称帝的这件事情上,我东吴只要不明确的表态,就不会被牵扯进来,只要刘备一称帝,那么他和曹丕就是永远的敌人,而我东吴和曹丕、刘备两家,却都是盟友,到时候,只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就可以了。” 杨林说得有理有据,孙仁虽然心中不大乐意,但是还是同意了杨林的说法。 两人所在的书房,突然间变得安静了起来,孙仁和杨林相视不语,这在两人来说还是颇为新奇的。 一直以来,挑起话题的都是杨林,可是这一次。杨林却哑口了,孙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沉默? 良久,杨林才缓缓说道:“仁,你想不想当皇帝?” 杨林此言一处,孙仁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自始皇帝以来,享有皇帝称号的,的确有不少的人,但是却从未有过女子,如果孙仁以女子的身份当上了皇帝,那么可以说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杨林。你要让我当皇帝……?” 孙仁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杨林的话,而见到杨林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毅的神情,孙仁才知道杨林并非是在开玩笑。 孙仁当皇帝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忠义的事情,还涉及到整个天下的道德评判准则。 母鸡打鸣,女主称帝这样的事情,对于天下的百姓们,他们真的会接受吗?大概就算是在东吴的土地上,也并非是全部赞同的吧? ——孙仁的心中充满着疑惑。她开始认真的审视。 而杨林,也只能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才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这样的事情在朝堂上说出来。只怕朝臣们都会睡不着觉的。 杨林道:“仁,我知道的,你直到现在,也对于自己的身份感到不安。” 在所有的人当中。唯有杨林是最了解孙仁的,杨林是在孙仁最困难的时候开始帮扶,一直扶持孙仁登上了东吴的主公之位。在赤壁之战中,在排除异己的行动中,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杨林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虽然东吴的局势蒸蒸日上,但是在孙仁的心中,却有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那就是自己的性别。 杨林又道:“仁,其实你在主公的位子上,坐得并不安稳,你总是在想,你只是因为江东孙氏人才凋零,才暂代主公之位的,你一直没有当自己是真正的东吴之主,你只是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将主公的位子拱手让人。” 杨林的话,毫无疑问说中了孙仁心中所想,于是孙仁叹了一口气,道:“杨林,你说得很好,你说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担忧的。” 在孙仁的眼角,已经带着一丝的泪花了,因为是在杨林的面前,所以孙仁不必摆出主公的架子,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我当上了东吴的主公这个位子,但是在这个位子上,我却当得并不安稳,因此我非常的担心,担心有朝一日,我会被民众们所讨厌。 因为我身为女子,因此在精力上,比不得男子,杨林,实际上在我生小惊天的时候,我的心中就萌生退意了,想将主公之位让给别人,自己就好好的当你的妻子,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 孙仁说得动情,杨林也颇为感动。 不过面对孙仁的不安,杨林却并没有安慰,而是说道:“仁,你现在已经是东吴的主公了。虽然当初你登位是为了自保,但是这东吴主公的位子,却并非是想坐就坐的,如若你不当主公了,大权旁落,那么所迎接你的,将会是什么呢? 若是另一位江东孙氏坐上了主公的位子,对于主动让权的你,他又会如何来看待呢? 毕竟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公,新任的主公,对于你并不放心,因此,他多半会加害于你,你说要当我的妻子,过相夫教子的日子,但是如果没有了权力,这相夫教子的日子,又怎么会过得安稳?” 杨林一言惊醒梦中人,以小女人的心态,对未来抱着幻想的孙仁,这一下,终于回归到了现实当中。 原来自己不当东吴的主公,是一件如此严重的事情,孙仁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幼稚了。 孙仁道:“杨林,你说得多,我倒是发傻了。” 杨林笑道:“仁,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被权力保护着的,若是失去了权力,只可能死路一条,因此,我们想要自保,想要我们自己和惊天过得更好,唯有进一步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只有掌握了生杀大权,大不会有人敢对我们之间的事情指手画脚。” 杨林以小惊天说话,孙仁自然也收敛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对于杨林所说的要让自己当皇帝的事情,孙仁依旧觉得不太自信。 孙仁道:“杨林,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我当上了皇帝,那么就自然能够使所有的人不敢再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是你可曾想过,朝中的诸臣和东吴的百姓,他们是否会支持我? 想当初,立我为东吴主公的时候,许多人是反对的,他们之所以最后同意了,是因为我只是当东吴的主公,那是为了让江东变得更好的权宜之计。 所幸的是。东吴在你我的治理下,越来越繁荣昌盛,百姓们对我也感恩戴德,但是那只是作为东吴的主公,若是当皇帝的话,却是和称帝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不管是东吴的百姓还是朝中的臣工,都是可能会反对的。” 面对孙仁的担心,杨林安慰道:“仁。实际上你不需要过于的担心,情况并没有像你所想的那样糟糕,这几年来,你在执政中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若不是你,我东吴断然不会有今天的繁荣局面,至于百姓们。他们对你更是顶礼膜拜,如此的百姓,又怎么会反对你称帝呢? 若是以前。你登上主公之位,是因为江东孙氏的人才凋零,实在选不出合适的人选,但是现在,臣工们已经见识到了你的执政能力,又知道在你的治理下,东吴会变得更加的强大,那么纵然是江东孙氏人才济济,他们也会选你当东吴的主公的。” “……” 孙仁沉默了,她似乎已经接受了杨林的建议。 杨林又道:“仁,关于是否当皇帝的事,我现在也只是说在这里,只要你的一个说法即可,至于真正的称帝,那还需要从长计议,现在,还不是你称帝的时候。 要知道,曹丕之所以能够称帝,是因为从他父亲那一代开始,就已经在积极的准备了,曹操四处招揽人心,才会有曹丕逼汉献帝禅让皇位的事情。” 所谓上一代为下一代做打算,这倒是人之常情。 毫无疑问,曹丕之所以能够称帝,与他的父亲曹操数十年以来的运筹是分不开的。 杨林既然提到了曹操父子,那么孙仁自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惊天。 身为父母,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而现在的小惊天,竟然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孙仁道:“父传子,家天下,杨林,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身为母亲,我又怎么会不为惊天着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权力牢牢的拽在自己的手中,然后将这些权力,全都交给自己的孩子!” 孙仁已经明白了,杨林自然笑而不语。 天底下的皇帝,哪里有将自己的皇位传给兄弟姐妹的道理,皇位,只能传给自己的孩子,孙仁虽然是女子,但是她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那并非是什么父传子,而是母传子了…… 孙仁又问杨林,道:“杨林,按你说来,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我称帝的时机?” 杨林道:“仁,所谓欲速则不达,你要当皇帝,还需要大量的舆论支持,而我东吴舆论会,这是为了此而存在的,你放心吧,有了我东吴舆论会的大肆兴风,你当皇帝的外部条件,自然会很快就满足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像你当主公的时候一样,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 见杨林如此得力,孙仁也颇为满意,道:“杨林,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更加胜任这个东吴主公的位子,有时候我也在想,是否让你来当东吴的皇帝,才是最合理的?” 杨林却笑道:“仁,你就饶了我吧,我平日里最喜欢逍遥自在,哪里希望被束缚住?当皇帝这么辛苦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至于我,只要在皇帝的背后逍遥就可以了。” 第二十六章逢迎 孙仁回信给刘备,其内容,正是刘备所想要的。 孙仁在信中说,既然汉献帝已经遇害,出兵曹魏,已没有什么效果了,现在最应当做的,是立新君,以安民心。 当然,孙仁的回信中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谁有能力当下一位汉室的天子,更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刘备才是新君的最佳人选。 东吴的回信,刘备有一些捉摸不定,于是找来了诸葛亮,将孙仁的回信拿给诸葛亮看。 诸葛亮哪里不知道刘备的心思,便道:“主公,孙将军所言极是,现汉帝已死,纵是吴蜀联军大破曹军,也是无济于事的,若是要安天下民心,只能选出一位称职的君主继承大统才行。” 刘备便问道:“孔明,依你之见,何人可以继承大统?” 诸葛亮实在无语了,主公刘备明明就很想要当皇帝了,却不想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这实在也太虚伪了一点吧? 于是诸葛亮稍加思索,便说道:“主公,放眼天下,汉室宗亲中,多是庸才,若扶持登上天子之位,只怕祸国殃民,依亮之见,能登大宝之人,唯有主公一人而已。” 听了诸葛亮的话,刘备假意震惊,道:“孤身为汉臣,岂可趁人之危,若孤去当这个皇帝,岂不是乱臣贼子,令天下百姓所不耻吗?” 刘备的反应非常的激烈,不过诸葛亮却也回应得得心应手。 只见诸葛亮突然间跪了下来,说道:“主公,为天下百姓计,希望主公勉为其难,继承大统,若非如此,国不能太平,民心不能安定。” 刘备道:“孔明。你陷孤于不义,还不速速离开!” 刘备径直将诸葛亮给赶了出去,诸葛亮离开刘备的书房,便召集了蜀中臣工,商议推立刘备为皇帝的事情。 臣工们对于诸葛亮的提议非常的震惊,认为主公身为汉室皇叔,不应当落井下石,当今之事,应当出兵曹魏,将曹丕赶下台。至于谁来当皇帝,应当从长计议才是。 诸葛亮哪里不知道现在不是谈论谁当皇帝的时候,不过若是不将主公推上皇帝之位,只怕他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 诸葛亮劝说众臣道:“近日,蜀中一带有祥风庆云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毕、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应主公当即帝位。以继汉统,更复何疑?” 在诸葛亮的劝说下,群臣也没了意见。 若是刘备能够当上皇帝,那么列为臣工定然是能够封侯拜相的。自己的待遇级别,也是能够提升的。 于是诸葛亮便引大小官僚上表,请刘备继承皇帝位。 不过刘备却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拂袖而去。姿态摆得相当的高。 诸葛亮无奈,只好再生计策,那便是装病。 刘备听闻诸葛亮病了。于是亲自前往探视,在病床前,诸葛亮对刘备说道:“臣自出茅庐,得遇主公,相随至今,言听计从,今主公已有两川之地,不负臣夙昔之言。 目今曹丕篡位,汉祀将斩,文武官僚,咸欲奉主公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不想主公坚执不肯,众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尽散矣。若文武皆散,吴、魏来攻,两川难保。” 刘备道:“孤登位之事,等孔明你病好了再谈不迟。” 孔明听罢,从榻上跃然而起,将屏风一击,外面文武众官皆入,拜伏于地曰:“王上既允,便请择日以行大礼。” 刘备一看,知道时机成熟,便应允了登基为帝。 随后刘备便写信给东吴的孙仁,信中的话说得也非常的委婉。 刘备在信中说,如今汉室不济,宗室当中,能登大任者,只怕屈指可数,现在天下人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够继承汉室的正统,于是自己在百官的推荐下,勉为其难,只能暂代皇帝之位,若他日尽破曹贼,皇帝究竟由谁来当,还可以再商量。 孙仁将刘备的信读给了文武百官听,众臣一听,都心生鄙夷。 诸葛瑾道:“刘备厚颜无耻,竟然真的趁人之危,打算自己来当皇帝了,若是让汉献帝知道,只怕汉献帝会颇为失望的,只可惜吾弟孔明,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幸辅佐了此等主公,当真是明珠暗投。” 鲁肃也道:“刘皇叔此举,实为不义,主公,依肃之见,不如断了刘备的钱粮,命他打消登基为帝的想法。” 鲁肃的提议,倒是得到了群臣的响应。 刘备再怎么拽,蜀中也只不过是在东吴的资助下才能够存在的政权,如果东吴对蜀中进行经济、钱粮上的制裁,相信不久之后,蜀中自会大乱,那么刘备,还拿什么去当皇帝? 孙仁询问杨林的意见,杨林道:“主公,刘备想要当皇帝,就随他去当好了,我东吴只要不确切表态,那么就不会如刘备这般被千夫所指,此外,我东吴送给刘备的粮食,是给那些行将饿死的受灾百姓们吃的,与刘备无关,若是我东吴单方面停止了粮食的资助,只怕刘备会见蜀中百姓之死,推到我东吴的头上。 我东吴不可做有违德行的事情,因此,还请主公对刘备登基为帝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林会如此说,早在孙仁的预料之中。 当日和杨林在书房里密谈的时候,杨林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刘备想要当皇帝的野心,东吴方面不宜干涉,倒是东吴的主公何时能够改元称帝,这才是应该从长计议的事情。 现在,孙仁自己,并不像刘备这样有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声,若强行称帝,只怕会遭到别人的非议,为了不向外树敌,因此东吴称帝之事,倒是能够再缓一缓。 计议已定。孙仁便回信给刘备了。 这封回信,刘备看得颇为高兴。 在信中,孙仁并没有标明自己是否支持刘备登基为帝,只是说了自己的经历,孙仁说,自己本不愿意成为东吴之主,只可惜,自兄长孙权死后,江东孙氏,竟无人能够继承这主公之位。因此自己才勉为其难,登上主公之位,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只是以百姓的身家性命为重,并不专权,为人君者,理应如此。 连东吴的主公都这么说了,刘备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蜀中一带的民众。全靠着东吴的救济才能够存活,若东吴出声反对自己登基的话,自己还真的无法下定决心。 有了东吴的默许,刘备也就开始积极的运筹登基大典。 在登基大典上。刘备率领众臣登上高坛,在坛上,诸葛亮高声朗读祭文道:“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残忍。戮杀主后,罪恶滔天;操子丕,载肆凶逆,窃据神器。群下将士,以为汉祀堕废,备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备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汉家,永绥历服!” 将祭文读完,诸葛亮率领百官恭上玉玺,刘备接过玉玺,捧于坛上,再三推辞曰:“备无才德,请择有才德者受之。” 孔明便又道:“陛下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况是大汉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复何让焉!” 文武各官,皆呼万岁。 于是刘备改元章武元年,立长子刘禅为太子,次子刘永为鲁王,三子刘理为梁王。 刘备又封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赏,大赦天下。 刘备登基为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曹丕的耳朵里,曹丕大怒,道:“刘备那个卑鄙小人,夺了我汉中之地,现在竟然也敢当皇帝,朕实在看他不顺眼,众位卿家,可有什么方法对付他?” 程昱道:“陛下,刘备小子,不足挂齿,他虽然登基为帝,但其国力,根本不足以与我大魏抗衡,陛下只需率领数万之众,兵发汉中,便能灭他。” 程昱之言说得颇为轻巧,于是有人提出了异议,此人正是许攸。 许攸道:“程大人此言差矣,现蜀中虽然困难重重,连粮食都靠东吴的救济,但是刘备手下,依旧精兵强将无数,南方孟获造反,也被平息了,而夏侯将军正是因为轻敌,才会失了汉中,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今刘备虽然可恨,但是若我军贸然进攻,只怕会落得个失败的结果,对于出兵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曹丕不能决,而群臣末端,一人却突然说道:“陛下,微臣有话说!” 众人定眼一看,此人正是司马懿。 在朝堂之上,司马懿的职位卑微,本没有他发言的余地,不过若是司马懿想说话,众臣自然是不会阻拦于他的。 曹丕也是慧眼识人的君王,道:“仲达有何话说?” 司马懿上前一步,道:“陛下,今刘备登基为帝,号称大汉皇帝,实际上,已经将我方定为贼寇,刘备若不除去,只怕我大魏再无宁日,因此,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讨伐刘备。 但是要讨伐刘备,必须要保证后方的安定,昔日武皇帝在世时,曾意图讨伐西凉的马腾和汉中的张鲁,正厉兵秣马,但是却不想东吴军队偷袭合肥,致使武皇帝只能派兵援助,才给了马腾和张鲁喘息的机会。 因此,若要讨伐刘备,必定要通好东吴,让东吴不偷袭我大魏的后路,此才能安心伐蜀。” 司马懿的话虽然说到了点子上,但是曹丕却不太爱听,道:“东吴私自铸造货币,早已是乱臣贼子,朕欲除之而后快,怎么还会去通好东吴?” 早在曹操在世之时,每每提及赤壁之战的大败,曹操都是痛心疾首。曹丕在身边看着,也颇为不是滋味。 于是曹丕曾经立志,定要将东吴铲平,以报赤壁之战的仇! 只可惜,要进兵东吴,却不是时机,再加上刘备在成都称帝,更使得曹丕的注意力不可能再集中在东吴身上。 然而司马懿却说道:“非也!陛下,今刘备称帝,东吴并未表态。可见对于我大魏来说,东吴并非敌人,而且在合肥之战后,荀彧先生就曾经和东吴签订了和约,两家互不侵犯。” 曹丕道:“可是,东吴每日正将自家的粮草运往蜀中,可见吴蜀是一丘之貉,东吴又怎么会是我大魏的朋友呢?” 司马懿又道:“微臣听闻东吴的主公孙仁,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子。想必是她怜惜蜀中的百姓,才会让人将粮食送抵蜀中的,此是仁义之举,并非对我大魏有所敌意。” 经过司马懿的分析。东吴给蜀中送粮的事情,倒也能够说得通了。 曹丕又想,吴蜀之间,也曾爆发过长沙之战。因此,东吴算不得是西蜀的盟友,他们也不可能是大魏的敌人。 曹丕便问道:“仲达。依你之见,如何才能使东吴偏向我方?” 司马懿道:“陛下可派人前往东吴,对吴主孙仁加以封赏,因此来投石问路,若孙仁受了赏,那么就表明,她对我大魏并无敌意,若是拒而不受,那再想别的办法也为时不晚。” 曹丕同意了司马懿的建议,便降诏,命司马懿代表自己,前往东吴,册封孙仁为吴王,加九锡。 司马懿领命而去,带上了大魏皇帝的封赏,领着随从,前往江东。 来到了柴桑城后,孙仁命人以国礼来款待魏使,并安排司马懿住进了柴桑城内最奢侈的会所。 不过孙仁并没有立即召见司马懿,司马懿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独自一人在柴桑城内闲逛。 这座城市,可比许昌、洛阳繁华多了,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在江北的时候,常听人说东吴繁花似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懿赞叹,难怪东吴有能力这么长时间资助蜀中,听闻东吴的繁荣,全靠了和别人通商,这和昔日曹操只重视农业生产的方针政策大相径庭,难道说,发展商业真的能够起到如此的效果吗? 见识了柴桑城的繁华,司马懿有一些想要见杨林,不过毕竟柴桑城人多眼杂,自己与杨林的单独会面,倒是有一些不便的地方,于是司马懿打消了去见杨林的想法,也没有去见长久以来和自己通气的庞统,只是在驿馆之中老老实实的等待东吴主公孙仁的召见。 另一方面,孙仁召集众臣,商议如何应对魏国的封赏。 吕蒙道:“曹丕身为贼子,竟然敢向我东吴发号施令!这一次,他胆敢派人来向我东吴受赏,分明是要我东吴称臣于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依末将的话,定要将使者斩首,以悬于城门之上。” 鲁肃连忙道:“万万不可!吕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纵是我东吴不受曹魏的封赏,只要将使者遣回江北即可,哪里需要斩人首级,使吴魏之间矛盾加深?” 吕蒙性子急躁,不甘心东吴被曹丕那小儿侮辱,于是言辞激动。 而鲁肃则性格温吞,凡事不会做得太过,因此只是劝说主公将来使遣散回去。 不过纵然是性格不同,但是吕蒙和鲁肃两位重臣,都并不认同来自于曹丕的封赏,都认为身为东吴的主公,孙仁不应该接受曹丕的封赏,以现在东吴的国力和兵力,只要孙仁想,那么纵然是吞并天下也有可能,又怎么能够去接受曹丕的封赏呢? 实际上是否受赏一事,孙仁心中早有了决断,只不过,群臣们大部分都反对,令孙仁不好表明自己的态度。 于是孙仁只好又将杨林请出列,道:“杨林,你倒是说说,对我东吴来讲,是受了曹魏的封赏好,还是不受的还?” 杨林向孙仁行了一个礼,道:“主公,微臣思前想后,总觉得纵然是微臣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主公所想的高明,因此,是否受赏一事。还请主公专断。” 此人竟然在朝堂上耍起了无赖,若是与杨林独处,孙仁早就粉拳伺候了,不过在朝堂之上,孙仁却也只好暂时忍着。 杨林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见朝堂上的众位臣工,大部分不同意接受曹丕的封赏,于是他也并不表态,不将仇恨拉到自己这边来。 孙仁犹豫着,是否应当现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此时,张昭却站了出来。 只听得张昭道:“主公,曹丕的做法虽然是要我东吴称臣,但是实际上,这不过是他为了进兵蜀中的权宜之计罢了!若主公接受了曹丕的封赏,那曹丕便不会派兵讨伐我东吴,我东吴将会稳定的发展,反观魏国与蜀国,定会兵戎相见。到了那个时候,我东吴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张昭的话,倒是提醒了朝中的众臣。 原来从刚才开始,群臣的注意力都全在东吴的名声上面。接受了封赏,便是向对方称臣,那么在名声上,自然也不太好听。 但是群臣们却没有想过。就算是东吴向曹魏称臣,以曹魏现在的能力,哪里管得过来东吴的事情? 也就是说。东吴就算是向曹魏称臣,那也只不过是个名而已,而东吴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却远远大过在名身上吃的亏。 诸葛瑾得了张昭的启发,道:“主公,曹魏对于我东吴,实际上鞭长莫及,因此,纵然是称臣于他,他也管不了我东吴之事,而我东吴,倒是能借此机会发展,等时机成熟,再自立也不晚!” 张昭和诸葛瑾的话,很快就得到了群臣的认可,于是群臣纷纷表态,都赞同东吴接受曹丕的封赏。 孙仁便道:“既然如此,明日孤就召见曹魏的使者,以接受曹魏的封赏。” 打从自己开始当东吴的主公的那一刻开始,杨林就向孙仁灌输着厚黑之道,厚黑之道的关键,便是心肠要黑的时候就应当黑,脸皮要厚的时候就应当厚,如此才能够成事。 当今东吴,在经由孙仁的治理后,其综合实力,并不亚于曹魏,但是为了赢得更多的利益,孙仁却愿意接受曹丕的封赏,如此扮猪吃老虎,可谓厚黑之道的精髓所在。 于是第二天,孙仁便召见了司马懿。 司马懿向孙仁宣读了曹丕的旨意,其中除了册封孙仁为吴王、加九锡之外,还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东吴方面,不再给蜀中提供粮食。 但是对于这一点,孙仁却摇摇头,道:“尊使此言,实在是令孤为难,还请尊使转告陛下,我东吴向蜀中提供粮食,并非是东吴承认刘备称帝,而是因为当下蜀中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提供粮食给他们,只怕生灵涂炭,孤是于心不忍,还请尊使明鉴。” 孙仁说得颇为动人,就算是司马懿,也有些同情孙仁了。 虽然东吴方面的做法有一些妇人之仁,但是这起码符合了孙仁女子这样的身份,如果东吴的主公是由男子担当的,想必就不会对蜀中加以援手了。 当然,司马懿虽然是曹丕派来的使者,但是却没有临机专断的权力,因为孙仁不肯撤回对蜀中的援助,因此曹丕的旨意,现在还颁发不得。 司马懿命人快马加鞭回洛阳报信,说东吴主公愿意称臣,但是基于道义方面的考虑,拒绝撤销对蜀中的粮食资助。 曹丕闻言,立即与众臣商议,如何应对东吴。 东吴此举,分明就是两面三刀,明里接受呢曹魏的封赏,愿意称臣,但是另一方面却资助曹魏的敌国蜀汉,像这样的做法,曹丕原是没有办法容忍的。 但是曹丕又一想,东吴的举措,只不过是处出于人道的考虑,再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东吴能够称臣就已经足够了,哪里还能够考虑到那么许多? 第二十七章风寒 曹丕命人知会司马懿,对于东吴的行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司马懿也是如此执行的。 在得到了曹丕的许可之后,司马懿便向孙仁宣读了曹丕的诏命,封孙仁为吴王、加九锡,爵位世袭罔替,命孙仁为大将军、领荆州牧,镇守东南。 孙仁与朝中百官给足了司马懿面子,跪接曹丕的旨意,司马懿可是半点恭顺之心也感觉不到,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因为自己的出使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曹丕认可,那么自己就不会受到责备。 司马懿离开柴桑后,东吴的局势更加趋于稳定,四下无乱事,百姓们安居乐业,虽然名义上,东吴只是曹魏的附属,但是实际上,东吴却在诸多方面享有着一个国家一般的待遇。 自己的货币,自己的朝纲制度,税赋尽归自己,分文也不给别人…… 文武百官,以孙仁马首是瞻,对于北方的皇帝曹丕,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当然,为了给曹丕面子,孙仁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曹丕送一些奇珍异宝,这些奇珍异宝,都是在东吴的商人们买进卖出的时候得到的。 如珍珠、玛瑙、珊瑚、宝石等物,曹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却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的宝物。 也就是说,名义上是东吴在向曹魏纳贡,但实际上,却是东吴在向曹魏炫富,就连曹丕也不住的感叹,这东吴真是富有,只是曹丕并不知道,东吴的富有是如何而来的。 见东吴如此恭顺,曹丕也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于是便兴兵,向蜀汉发难! 魏黄初二年,蜀章武元年。曹丕命张郃、于禁为将,统兵十万,兵发汉中,消息传到成都,刘备也不敢怠慢,命关羽、张飞、黄忠等将前往汉中御敌。 曹丕攻打蜀国,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当今天下,阻挠其称霸大业的,就只有蜀汉的刘备。以及东吴的孙仁了。 但是相比于刘备来,孙仁这块骨头却不好啃,魏军对于东吴的军队,一是因为赤壁之战的失利而心生胆怯,而是因为东吴经过了数年的发展,不仅国力强盛,而且军队也颇为强劲。 既然东吴不好对付,那么曹丕自然也只能稍稍的安抚东吴,加封孙仁的官职就是曹丕的手段。只要能够稳住东吴,令东吴不会趁虚而入,那么对于曹丕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相比于东吴来说。刘备在曹丕的眼中,却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蜀中一带才刚刚遭受了蝗灾,田里面颗粒无收,而刘备竟然不开仓放粮。而是毅然出兵东吴,遭致长沙的大败。 如今的蜀中政权,全靠了东吴的接济才能够存活下去。在如此不利的局势下,刘备竟然敢登基为帝,这实在出乎曹丕的预料! 所谓柿子要捏软的,曹丕出兵蜀汉,也是无可厚非的,在曹丕的料想下,以自己的十万人马,将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蜀汉给灭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够专心致志的腾出手来对付更强大的对手东吴了。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却并没有如曹丕所料。 虽然魏军来势汹汹,但是蜀军据险而守,却令魏军不能前进半步。 张郃、于禁纵有千般武艺,也无法攻破蜀军的防御,蜀军以逸待劳,战局顿时陷入了僵局之中。 曹丕在洛阳,每日听前线的战报,也是焦急如焚,与群臣商议如何破敌,但是无论如何商议,却也没有办法拿出合适的策略出来。 曹魏方消耗日多,而蜀军也不好受。 蜀军的粮食,几乎全靠东吴的供应,在打仗的时候,其需求量是平日里的数倍,为了能够抵御曹军,刘备只能低声下气的向东吴求救,希望东吴能够出兵曹魏的后路。 但是东吴方面的回应却是,当今东吴正是发展之际,老百姓们安居乐业,实在不想多生事端、引火烧身。 虽然孙仁回绝了刘备进军的要求,但是东吴的粮食,却是源源不断的运往蜀中的,而且每日运抵蜀中的粮食的量,分明增多了,这些粮食都挂着赈济灾民的名义,但是刘备却非常的明白,这些粮食是东吴送给自己当军粮的。 于是刘备在朝堂上叹道:“孙将军为了自保,不得不接受曹丕称臣的要求,不过这吴蜀联盟,却是坚不可摧,如今孙将军送来粮食助朕抵抗魏军,朕焉有不胜的道理?” 刘备虽然对孙仁感恩戴德,但是前线的诸葛亮,显然对于东吴的伎俩更加的清楚,东吴之所以送来这么多的粮食,是想蜀军更进一步的消耗魏军的实力,等两家两败俱伤了,东吴再坐收渔人之利。 诸葛亮对于东吴以及杨林的计策,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作为对方的棋子而被利用着。 对于诸葛亮来讲,现在已经不奢望刘备能够兴复汉室了,像刘备这样的君主,就算是得了天下,百姓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诸葛亮所希望的,便是能有一位贤明爱民的君主能够得了天下,免去了连连的战乱,使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 这方面曹魏与蜀汉战得不可开交,而东吴却在蓬勃的发展着。 在粮食方面,东吴连年增收,无论是水稻、小麦还是种植于贫瘠之地的番薯,都能够获得丰收。 杨林命人开凿水利,灌溉良田,东吴本就是鱼米之乡,再加上了杨林所兴修的水利工程,使得东吴的田地,就算是遇上了干旱的天气也不害怕。 靠天吃饭的日子,在东吴已经了然无存,百姓们种庄稼种得愉快,收成多,税收又少,百姓们非常的富足。 因此,纵然是每日向蜀中供应不少的粮草,这对于东吴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负担。 在贸易方面。东吴的商人数量与日俱增,这些商人所起到的效果,便是活跃了吴蜀两地的经济,商人们通过买进卖出赚得钵满,而东吴方面也靠抽取商人们盈利之后的税收,也充实了财政。 在军队的建设方面,孙仁已经下令,改造所有吴军的装备,不再使用以往的铠甲和武器,而是使用新的铠甲和武器。 这些新造的武器铠甲。全都是按照杨林的方法来铸造的,在铸造的过程中,混入了碳末,使得铸造出来的武器,比以往的兵器更加的坚硬。 东吴的富庶,和贫困潦倒的蜀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此蜀中一带的百姓,非常向往东吴的生活。 在早些时候,东吴方面虽然悄悄的作为。征集蜀中百姓加入东吴的军队或者是来东吴的土地上耕种土地,但是由于蜀中百姓们故土难离的心态,因此此举收效甚微。 但是当刘备登基之后,又加重了蜀中百姓的赋税。再加上曹魏进攻蜀汉,使得蜀汉又再一次面临了祸乱。 在如此的情形下,就算是对蜀中的土地再不舍,百姓们也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于是离开蜀地。来到东吴的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他们或者是加入了东吴的军队,或者是在东吴的土地上开垦荒地。自给自足,总之,东吴的日子,可要比蜀中的日子好太多了。 在孙仁和杨林推行“西蜀填东吴”的计策过程中,就连江北一带的民众,也有不少仰慕东吴的繁华,而私自前往东吴的百姓,对于这些百姓们,孙仁却是将他们遣返回江北的。 不过这些人,却是在杨林的示意下送了不少的钱银的,他们回到曹魏的土地上之后,便开始向身边的民众们讲述东吴的见闻录。 “柴桑城中的地,是由黄金铺成的,街上的店铺的匾额,是由玉石雕琢而成的,金碧辉煌,令人美不胜收,在东吴,百姓们根本不用整日耕种,只要每日到田间晒晒太阳,粮食就会慢慢的长成了,而东吴的赋税,根本就微不足道,所以东吴的百姓们,家中的粮食都堆得慢慢的,百姓们每日能够吃三顿饭,顿顿有肉,餐餐有酒。” 这些人不停的粉饰东吴,令江北一带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的曹丕耳朵里,曹丕听得可不是滋味,虽然这些去过东吴的民众的描述非常的夸张,但是里面却是有合理的成分的。 柴桑城的地断然不会是由黄金铺成的,但是在柴桑城中,起码有能够将整个柴桑成铺满的黄金! 这些日子以来,东吴会隔三岔五的向曹丕送来贡品,而这些贡品,全是价值不菲的珍宝,曹丕从这些珍宝中,也知道了东吴现在的国力的确非常的强盛,在经济方面,曹魏和东吴相比相差太远了。 群臣之中,唯有司马懿刚刚去过东吴柴桑,于是曹丕便找来司马懿询问道:“仲达,你去过柴桑,柴桑真的有那些造谣者所说的那样好吗?” 司马懿道:“陛下,微臣在不久前,的确去过柴桑,说句不中听的话,柴桑城的繁华,可是洛阳远远比不过的,城中的建筑物金碧辉煌,令人美不胜收,柴桑城中,商旅络绎不绝,纵然是入夜之后,也颇为热闹。” 随后,司马懿向曹丕详细的描述了自己在柴桑城中的见闻,关于这些内容,司马懿可是没有撒半点的谎,的的确确是他的亲身所见。 曹丕了解到,柴桑城中,就连平凡百姓,都穿着绫罗绸缎,女子们头上所戴的饰品,也全是珍宝,由于民众们都颇为殷实,因此柴桑城内的治安是非常好的,百姓们家中都富有,因此也不会出现小偷和强盗。 听到最后,曹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东吴如此的富有,那么纵然是自己灭了蜀国,他日与东吴一战,也很可能并不轻松…… 所谓一客不烦二主,曹丕索性就向司马懿询问他有什么良策,能够使曹魏如东吴一般富有? 司马懿见机会来了,便道:“陛下,东吴的繁荣,全靠商人,商人们买进卖出,能够活跃本地的贸易,而东吴的官府。又能够从商人们的贸易中获得税收的利益,商人们越来越富有,国家也越来越富有,加强商旅贸易,的确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事实上司马懿自己对于经济也是一窍不通,这些话,全是杨林教他说的。 杨林告诉司马懿,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向曹魏的君主宣扬通商的好处,因此司马懿才会对曹丕说出那样的话来。 果然。在听了司马懿的话之后,曹丕的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司马懿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对于曹丕来说,司马懿的建议并不代表着什么,于是曹丕询问程昱,道:“仲德,你怎么看?” 程昱道:“老臣也颇为赞同司马大人的意思,一个国家想要繁荣。内外通商是必不可少的,唯有如此,才能使国家的内部活动起来,若一个国家像死水一般。那么就定然会灭亡的。 老臣以为,陛下若是能和东吴通商,对于我曹魏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唯有如此,才能解决我曹魏燃眉之急!” 单单是司马懿的话,是不足以打动曹丕的。现在,既然程昱都这么说了,那么曹丕心中就再无疑惑了。 于是曹丕说道:“朕欲下旨,与东吴互通有无,众位卿家,可有什么话说?” 群臣们互相瞧了一眼,都觉得曹丕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便都认同了曹丕的做法。 在曹丕看来,当前的曹魏,最主要的,便是增强自己的实力,而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就必须让自家的府库充盈。 当下己方正在与蜀汉作战,而军队的粮草和军饷,是曹丕最头痛的一件事情,若是能够从与东吴的通商中在多赚一些钱回来,那么这两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与东吴通商,自然是要和东吴结盟的,不过曹丕可没有打算和东吴一直结盟下去,只要蜀汉一灭,而自家的经济恢复到了一定的程度,曹丕就会向东吴发动总攻! 既然计议已定,曹丕便遣使东吴。 曹魏的使者,向东吴的主公送去了曹丕的旨意,曹丕希望与东吴互通有无,两家共同发展,以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 对于曹丕的要求,东吴的臣工们都不屑一顾。 长史张昭说道:“主公,曹丕见我东吴富有,因此眼红,便要与我东吴通商,这可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曹丕只当我东吴是块肥肉,欲食之,此人与我东吴,没有半点诚信,我东吴怎能任他摆布呢?” 张昭的话,倒是代表了大多数臣工们的意思。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见识到了我东吴的富有之后,却想来分一杯羹,只要能思考的,都会觉得曹丕的脸皮极厚。 当然,对于曹丕,群臣们也是有所警觉的。 吕蒙道:“主公,虽然曹丕要与我东吴通好,但是其亡我东吴之心,却从未停息过,倘若我东吴真的与之通商,那么等曹魏发展壮大之后,我东吴便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我们可不要这么犯傻,自己让自己的敌人强大起来,主公,与曹魏通商之事,还行三思而行。” 群臣们的意见一边倒,孙仁只好又征询杨林的意见。 不过今日杨林却没有上朝,他向孙仁告病。 为了能够知道杨林的想法,孙仁在下朝之后,便去往了杨林的住处,孙仁不让人通传,便径直而入。 孙仁来到了杨林的榻前,见杨林躺在床上,嫣儿正在一口一口的喂杨林吃药。 原本孙仁以为,杨林告病只不过是他不想上朝的借口,但是今日一见,杨林竟然真的病了,于是孙仁的心中也有一些担忧,便关切的问道:“杨林,你的病如何了?” 杨林见孙仁来了,也只能苦笑一声,道:“仁,我这也是太过大意了,原以为自己的风寒随即就会好,但是不想这风寒却越来越厉害,最终连床也起不了了。” 原来杨林自诩身子骨硬朗,因此对于一些小病,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杨林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风寒会加重,使得自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虽然有嫣儿在场,但是嫣儿是杨林的贴身丫鬟,在嫣儿的面前。孙仁用不着顾忌什么,于是心中的关切之意顿时就流露出来了。 孙仁让嫣儿将手中的药拿给自己,由自己亲自来喂药,嫣儿老实的将药交到了孙仁的手中,孙仁学着刚才嫣儿的模样,一口一口的喂杨林吃药。 杨林也并不推辞,将药全都吃进去,良药苦口,这些药一下肚,杨林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孙仁让杨林躺下。又道:“杨林,我听闻人在用脑的时候,特别容易感染风寒,你若是感到身体不适,不必再勉强为我出谋划策,等你病好之后,再为我效力不迟。 杨林,你现在的身体好些了吗?” 孙仁关切的询问,杨林却勉为其难的笑了笑。道:“仁,你可知道,这风寒,原本就是无药可治的?” 孙仁一惊。道:“杨林,你何出此言?” 杨林的话,一惊超出了孙仁的认知范围,若是普普通通的风寒都是不治之症。那么这天底下,只怕都活不下来几个人了。 但是杨林却说道:“仁,我这可不是骗人的。风寒虽然无药可医,但是却是能被人自己给治愈的,在人体之中,有一套免疫系统,这套系统管着人体的健康,而我们现在所吃的药,就是为了增强免疫系统的机能,再让这套系统,去治愈风寒。” 就算是躺在床上起不来,杨林也不忘在孙仁面前卖弄两句,而孙仁也不怪他,听着杨林将想要卖弄的东西说完。 随后,杨林的情况似乎好转一些了,孙仁便道:“杨林,我有事不能决,所以要问问你的。” 杨林叹了一口气,道:“仁,为君者,当独断专行,纵然是错的,也要一如既往的贯彻下去,唯有如此,才能在群臣中树立自己的威信,若是无论什么事都悬而不决,来向我询问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林有一些指责孙仁,但是孙仁却并不在意,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无话不说了。 杨林让嫣儿回避,嫣儿怏怏不乐的离开了杨林的寝室。 随后孙仁又道:“杨林,你知道的,我的身边只有你了,唯有你出的主意,才能让我安心,以前是如此,现在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一直留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就能够事事都问你,事事都征求你的意见。” 孙仁的话,说得颇为动人,就连杨林自己也感动了。 于是杨林说道:“仁,其实就算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何事的,无非是关于曹魏方面要让我东吴与他们通商的事情!” 孙仁一愣,道:“杨林,你分明感染了风寒,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杨林道:“所谓智者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虽然病了,但是曹丕那家伙怎么想的,我却是知道的。 早些时候,曹丕派人来东吴,授予我东吴的主公爵位,随后我东吴便隔三岔五的送曹丕东西,这些东西,全是稀世珍宝,曹丕知道这些珍宝的价值,自然也知道我东吴的富足。 像曹丕那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忍受我东吴富足,而自己却非常贫困的现状的,于是他便会想要改变这个现状,而他所能够做的,便是与我东吴通商,这样,他便能够积攒自己的实力,无论是对付蜀汉还是对付我东吴,都能够游刃有余。” 杨林抽丝剥茧的道出了曹丕的目的,孙仁叹了一口气,道:“群臣们都是不赞同和曹丕通商的,他们都认为,曹丕之所以要和我东吴通商,不过是羡慕于我东吴的繁华,但是,通商对于我东吴的好处有限,而对于曹魏的好处却是极多的。 若是曹丕一方发展壮大起来了,那么对于东吴来说,这将会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东吴切不可养虎为患!” 第二十八章死谏 朝中诸臣的看法,令杨林觉得好笑。 虽然身感风寒,但是杨林的头脑却要比东吴朝中的那些臣工们清醒一些。 “仁,难道你忘了吗,在合肥的时候,是我东吴向曹魏提出通商的要求的,只可惜,荀彧那家伙老奸巨猾,他将利害关系说给了曹操听,曹操听从了他的建议,才否决了和东吴的通商之事。” 杨林旧话重提,令孙仁顿时想起了。 当时,合肥之战陷入焦灼,东吴与曹魏协商议和,在议和的条件中,便有东吴与曹魏通商这一条。 而通商之事暂时没有成功,杨林一脸沮丧的表情,可见,此举定然是对于东吴有利的。 孙仁问道:“杨林,我不是很懂,为什么我东吴要与曹魏通商,与蜀中的刘备通商,不只是为了使计策令蜀中一带的农田没有收成吗?” 直到现在,孙仁也只是认为,杨林与蜀中通商,是为了百鸟宴的计策,因此,孙仁想当然的认为,与曹魏通商也是为了某种策略。 但是杨林却摇摇头,道:“仁,事实并非如此,通商虽然对于双方都是有好处的,但是对于我东吴的好处,却要比对方大得多!” 孙仁道:“此言何解?” 杨林又道:“通商之事,其根本在与两国之间经济的交流,而要双方通商,则必定要对经济颇为熟悉,在我东吴之地,对经济熟悉的人是有的,但是无论是在蜀中还是曹魏一方,那些商人们,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是经济,他们只会对眼前的利益趋之若鹜,而察觉不到其中的风险存在。” “……” 孙仁默默的听着杨林说,不敢插一句嘴。她似乎已经听懂了一些了。 “因为我东吴对于经济的了解,才使得通商之事,对于我方是绝对有利的,但是对于对方来说,却是利益与害处各半,当然,以曹魏和蜀汉的臣工对经济的了解,他们很难诞生出通晓此事的人,唯一可行的,便是拒绝通商。而荀彧,便是如此做的! 因为对于经济的不了解,因此荀彧并不知道与东吴通商之后,对于曹魏一方所造成的影响,因此,他才选择拒绝,而曹操本人也是多疑之人,所以,他便拒绝了我东吴的请求。 但是曹操的儿子曹丕却和曹操不一样。曹丕所看重的,是国家的繁荣,因此,他才会急于求成。要和我东吴通商,在通商之后,魏国就会变得繁荣,等他们繁荣起来了。就能够灭掉蜀国,也能够将军事打击的矛头,对准我们东吴! 不过。单单是看中了通商的好处,而没有看见通商的坏处,就与我东吴通商的话,我可以保证,曹魏是玩不过我东吴的,与我东吴的通商,只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听到杨林这么说,孙仁也放心了。 于是孙仁说道:“杨林,有你这么说,我就可以下定决心了,明日我就在朝堂上宣布,同意与曹魏通商,将不久之后,就派遣商人去魏国互通有无。” 计议已定,孙仁也不打扰杨林休息了,便嘱咐了杨林保重身体之后,就离开了杨林的府邸。 孙仁离开之后,杨林便从床上起身。 虽然身体还是有一些不舒服,但是在和孙仁谈话之后,杨林的感觉明显好多了,他仰望着天空。 如今,曹魏已经落入了东吴的陷阱之中了,一旦曹魏中招,那么他们的经济就会崩溃,国家将会失去对民众的约束,其严重的程度,只怕比起蜀中一带的粮食颗粒无收来,还要更甚一筹。 郭嘉、诸葛亮、周瑜、荀彧…… 当今天下,聪明睿智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而这些人,在与自己的较量中,都已经败下阵来了。 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够与自己匹敌? 如果没有的话,杨林坚信,将在一两年内,就能够将天下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怎么了,如此得意?” 嫣儿凑了过来,端来了姜汤,姜汤是驱寒的,嫣儿见杨林已经起身了,害怕他再次着凉,于是才端来了一碗。 杨林将姜汤一点不剩的喝掉,随后将碗还给了嫣儿,道:“嫣儿姑娘,若是天下太平了,你有什么打算?” 嫣儿道:“嫣儿是女子,自然是要相夫教子的,杨大人若是能将嫣儿留在身边,让嫣儿随处斥候,嫣儿就心满意足了。” 嫣儿虽然非常聪明,但是在志向上,却远不如杨林高远,至少无论天下太平,还是如现在这般群雄纷争,对于嫣儿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杨林知道嫣儿的心意,便将嫣儿紧紧的搂在怀中,嫣儿感觉到杨林的体温,也将身子凑了过来…… 当晚无事,翌日,孙仁便下令与曹魏通商。 朝臣们虽然有不少人反对,但是见主公心意已决,便也不敢阻拦。 孙仁派使者,前往洛阳曹丕处,陈说东吴的决议,曹丕在听到后,也感到非常的满意。 于是吴魏双方通商一事,便被提上了议程。 不过正当曹丕与群臣们准备着与东吴通商一事的时候,一人却不请自来,闯到了大殿之上! 曹丕感到非常的吃惊,因为闯入殿上之人,正是征东将军张辽。 原本曹丕命张辽守卫合肥,以防备东吴的进攻,但是今日张辽,竟然会出现在洛阳城的大殿之上。 曹丕的言语间带着一丝怒意,问道:“文远,你千里迢迢至此,是何用意?” 所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曹操并未封王称帝的时候,与将领们的关系非常的亲密,就算是将领们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曹操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恕将领们的过激行为。 但是现在,曹丕已经称帝了,他名义上可是魏国的皇帝,对于皇权。曹丕还是非常看重的,一旦有人对皇权无礼,曹丕就会非常的不悦。 张辽不听宣,径直出现在大殿之上的行为,已经惹怒了曹丕。 但是张辽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是又上前了一步,说道:“陛下,末将听闻你决定和东吴通商,此举乃亡国之举,末将此次来。正是来阻止此事的!” 曹丕可万万没有想到张辽此次来,竟然是为了通商之事。 而且张辽的来意,并不是来为通商提什么建议的,他只是单方面的反对通商,在张辽的言语中,竟然还出现了“亡国之举”这样的字眼,这令曹丕非常的不爽。 不过身为一国之君,曹丕还有有着应有的姿态,他稍稍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道:“张将军此言差矣,两家通商,互通有无,将自家的东西卖给别人。又将自家没有的东西从别人家买过来,此举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张将军怎么能说是亡国之举呢?” 曹丕依旧执迷不悟,张辽只能摇摇头。说道:“陛下错了,通商之事,并非有百利而无一害。若真是如此,蜀中一带,就不会遭受灭顶的虫灾了。” 曹丕笑道:“蜀中的虫灾,只是天灾而已,怨不得别人,更与蜀中与东吴的通商没有关系,刘备乃小人也,才将虫灾的原因推到了东吴身上,而事实上,却是与东吴无关的。” 关于蜀中一带虫灾的原因,以及刘备在征讨吴国之前,所写的那一篇檄文的真实与否,在魏国境内,已经达到了一致的共识,那就是蜀中的虫灾,只是天灾而已,而刘备将虫灾的缘由推到东吴身上,只是他为了攻打东吴而找的借口罢了。 既然原因已经非常的清楚了,那么曹丕自然用此言来说事。 张辽见自己说服不了曹丕,便又道:“陛下,昔日合肥之战,我军与吴军战得不可开交,最终和气收场,在那之后,东吴便与我方商议退兵之时,并且商议议和的条件。 当时东吴对我方提出的条件,便是与我方通商,陛下,请你试想一下,以东吴的卑鄙,若是通商对我方有利,他们会提出如此的条件吗?” 曹丕道:“当时东吴的实力,并非如现在一般强大,他们要与我方通商,只不过是为了借此而壮大自己而已,可如今,他们在与蜀汉的通商中,已经攫取了相当的利益了,因此,对于与我方通商之事,他们倒也不那么急迫了。 只可惜,当时父皇疑心太重,不敢接受东吴的邀请,因此害得我曹魏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发展时机,若我方与东吴通商了,只怕现在早就已经吞并了天下了!” 曹丕的言下之意,似乎有一些怪罪自己的父亲曹操。 事实上,当时的曹操,也曾经对曹操的一些做法感到不满,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曹丕并没有对曹操提出过多的建议,不过今时今日,曹丕已经是皇帝了,他拥有独断专行的能力,因此,他做事不希望如自己的父亲一般的多疑,以错过了发展的良机。 张辽又道:“陛下,当时我方并未与东吴通商,并非是因为先帝多疑,而是因为,通商之事,对我方并无百分好处。 荀彧大人在世时,曾对先帝说过,通商之事,别只看到了其中的好处,我方对于通商之事,根本就是一知半解,若是东吴在其中耍一些阴谋和手段,只怕我方措手不及。 正是因为如此,先帝才放弃了与东吴通商的决定,而荀彧大人在临死前,曾经叮嘱过末将,让末将劝说主公,千万不要中了东吴的阴谋诡计!” 张辽将死去的人给搬了出来,的确,张辽自己也不了解通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张辽却是知道的,荀彧是曹魏的骨鲠之臣,若是没有了荀彧,便不会有今日曹魏的繁荣。 而荀彧在临死前不久对自己所说的话,其中一定有自己的深意的,张辽虽然想不明白通商的坏处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却能够以一颗忠诚的心,去贯彻荀彧的遗志,不让曹丕头脑发热,去和东吴通商。 张辽之言,在曹丕看来,自然是危言耸听。 不过对于荀彧。曹丕也有自己的看法。 曹丕道:“文远,你怎么将荀彧大人给抛出来了?要知道,荀彧可是反对父皇进爵国公的,若父皇连国公也当不了,朕又怎么能够当皇帝的?荀彧对于我曹魏,并非忠心耿耿,既然如此,又怎能去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 张辽毅然道:“陛下,你说得不对!荀彧大人对于先帝、对于曹魏,都是忠心耿耿的。他反对先帝进爵国公,只不过是说时候未到,乱臣贼子还没有赶尽杀绝,因此不宜加官进爵。 而荀彧大人的话,断然不能够因为他反对先帝进爵国公而不去听,若真是如此,只怕我曹魏将大祸临头了!” 张辽将话又说得严重了几分,这令曹丕心中生出怒意,道:“文远。你再在这里是非不分,信口雌黄,朕定要将你轰出殿外!” 张辽笑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末将身为魏臣,自然要为国家的利益着想,既然通商之事,对魏国来说是有害的举动。末将又怎么坐视不理?” 曹丕怒道:“文远,你如此说通商之事有害,可是你究竟能不能说出来。这通商的害处,究竟在哪里?” “……” 张辽无言以对,他只是凭着对荀彧大人的信任,以及一颗赤诚的心,才鼓起勇气来到大殿之上劝说曹丕的,可惜的是,对于通商之事的坏处,他却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殿之上,臣工们分立两侧,见张辽与陛下吵得厉害,谁也不敢插嘴。 不过也有支持张辽行为的,因为张辽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将领,至少他不会因为一己私怨,而破坏国家的法度。 以众臣对张辽的了解,他既然说通商有害,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原因,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张辽是错的…… 曹丕见张辽不说话了,便道:“文远,你既然说不出原因,那么就请你下殿去吧,今后,不许再这么无理取闹了!” 曹丕意欲将张辽赶下殿去,虽然张辽触怒了他,但是基于对将领的尊重,曹丕是不想处罚张辽的,轰他下殿,只是以儆效尤而已。 但是张辽却不肯下殿,说道:“陛下,末将虽然无法对通商的坏处一一说明,但是末将却深信,曹魏与东吴通商,是会落入到东吴的陷阱之中的,因此,还请陛下三思!” 曹丕给张辽台阶下,但是张辽却不肯下,继续在大殿之上和自己耗着,这彻底激怒了曹丕,曹丕怒道:“张辽,难道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 张辽可是魏国的名将,若是被曹丕给杀了,那么曹魏的边陲,将会失去如此一位猛将镇守,那便是给了敌国机会了。 于是程昱挺身而出,说道:“陛下,张将军只不过是出于忠心,才会顶撞陛下的,还请陛下息怒,容微臣劝他一劝。”说着,程昱便转身,对张辽说道,“张将军,所谓据理力争,你若没有了道理,就没有办法与别人去争什么。今日,你反对魏国与东吴通商,却也说不出通商的具体害处,这要如何要人信服?” 程昱之言,其他的臣工都颇为赞同。 你要反对一个人的做法,那边要找出那个人做法的错误之处,若是连这一点都找不出来,那和无理取闹有什么分别吗? 但是张辽却听不进去程昱的话,毅然说道:“末将不知道与东吴通商有什么坏处,但是末将却相信,与东吴通商,是自取灭亡的举动,末将相信荀彧大人的话,荀彧大人遗言让末将劝说陛下,那么末将便是要如此去做!” 程昱道:“你根本就拿不出证据,还说什么与东吴通商是自取灭亡的举动,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身为谋臣,程昱实在不知道如何去与武将交流,这些武将,脑袋里面都是一根筋,行为做事从来不经过思考,简直不可理喻。 而张辽又说道:“程大人,你说末将拿不出证据,那么,末将倒是要拿出证据给你看看!” 程昱道:“张将军,你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你说你没有证据,现在却又说自己能拿出证据,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张辽道:“这并非自相矛盾。末将要拿出证据,给程大人和陛下看看!” 程昱问道:“既然如此,张将军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张辽将两眼一瞪,如同猛虎一般的扫过荀彧,道:“证据就是,末将的命!” 张辽的目光虽然寒冷,但是他所说的这句话,却要比他的目光寒冷一千倍、寒冷一万倍! 程昱被张辽的这句话给吓住了,就连稳坐在龙椅上的曹丕。也被张辽的话给说蒙了。 曹丕道:“文远,你说的是什么?” 谁知道,张辽却突然将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这一举动,令大殿之上的守卫立即紧张起来,他们手持长矛,围在了张辽的身边。 张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在曹操当政的时候,曹操允许张辽带剑上朝。而这一特权,在曹丕当政之时并未被剥夺。 张辽虽然佩剑,但是这柄剑,在君主面前却从未拔出来过。今日他拔尖而出,顿时令大殿紧张起来。 这些守卫虽然围住了张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张辽乃魏国名将。武力惊人,就算是大家一起上,只怕也不是张辽的对手。 若是张辽真想对陛下动粗的话。那么将不会有人阻挠得了他,因此,就连曹丕也有一些胆怯了…… 但是张辽的目的,却并非是对曹丕不利。 只听得张辽说道:“陛下,末将的话你能够不听,但是通商会遭致灭国之事,你却非听不可!今魏国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末将不能坐视不理,你说末将不能够将证据拿出来,那么末将就以死明志,希望末将之死,能够让陛下幡然醒悟!” 说着,张辽就将利剑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曹丕惊道:“文远,万万不可!” 但是曹丕的话,还没有传入到张辽的耳朵里面,张辽的利剑,就已经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血如泉一般喷了出来,将围在张辽身旁的那些守卫的铠甲都已经染红了。 张辽这位响当当的汉子,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群臣唏嘘不已,没想到张辽竟然如此忠义,为了说服曹丕放弃通商的念头,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曹丕从龙椅上起身,奔到了张辽的面前。 此时的张辽虽然未死,但是他也只剩一口气了,张辽用手,紧紧的握住了曹丕。 咽喉被割,张辽说不出一句话出来,但是一双眼睛,却双目灼灼的的盯着曹丕。 曹丕此时,也已经是方寸大乱,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看着张辽临时的模样,眼泪都快要落出来了。 “文远,朕答应你,对于与东吴通商之事,暂缓执行,这下,你满意了吧?” 虽然曹丕答应得比较勉强,但是好歹是答应了自己的话了,张辽这才将握住曹丕的手给松开了,在手松开之后,张辽的手慢慢的下垂,随后,他的两只眼睛也合上了,这名叱咤风云的魏国名将,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魏黄初二年十月,一代名将张辽,因为反对曹魏与东吴通商,而在大殿之上死谏,最终以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曹丕的承诺。 对于张辽之死,曹丕为之流涕,封张辽为刚侯,其子张虎嗣任其爵位。 张辽的葬礼,也是办得风风光光的,其规格,不亚于曹氏的皇族,除此之外,张辽得享从祀于曹操庙庭,可见曹魏一方,对于张辽的评价有多高。 不过张辽的死,也给曹丕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现在曹魏与蜀汉相战正酣,朝中的得力将领,已经在前线去迎击蜀军了,像张辽这样的封疆大吏,又要到哪里去寻找? 曹丕思前想后,最终都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将领去填补张辽留下的空缺,而这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 第二十九章走私 张辽以死相谏,才换来了曹丕的首肯。 曹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君无戏言,尤其是答应了已故之人的话,是万万不能反悔的。 因此,曹丕便放弃了和东吴通商的决定。 不过曹丕在官面上却是说,如今曹魏正逢大敌,局势瞬息万变,通商之事,只能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尽快平定蜀中。 对于张辽之死,曹丕却只字未提,命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守口如瓶,张辽之死,以病故的方式昭告天下。 曹丕否决了两家通商的决定传到了东吴,杨林哑然失笑。 “我原本认为,天下垂手可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却风云突变,现如今,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在曹丕向东吴送来橄榄枝,意图与东吴通商的时候,杨林的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能够在数年之内统一天下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却因为曹丕的突然改变决定而搁浅了。 “我也真是一个傻瓜,自以为是,想要将敌人引入进自己擅长的领域,让敌人体无完肤,可惜的是,敌人最终却没有走进我的圈套。” 在杨林的话语中,分明透着一丝的失落之情。 “杨大人,时机总会有的。” 在杨林的身旁,陪着他说话的,自然就是庞统,庞统在得知曹丕否定和东吴通商之后,就来到了杨林的府邸中,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杨林,心情一定非常的不好受。 庞统又道:“杨大人,我从司马懿那儿得到了曹丕不肯与东吴通商的真正原因,现在,就告知杨大人!” 杨林一句话也不说,洗耳恭听。 庞统就将司马懿所告诉给自己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杨林听,杨林脸上的表情,从失落,突然变为了震惊,再由震惊,变为了一种由衷的赞叹。 荀彧的遗命,张辽竟然誓死遵从,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魏国皇帝曹丕的一句承诺。 在听完庞统的讲述之后,杨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以为,当今天下,原本不存在我的对手,但是今日一见,方才知道,这对手不仅有,而且还有许多。 当年荀彧先生疑心于我,劝说曹操不肯与我东吴通商,没想到。他还留下了遗言,而遗言的遵从者,竟然是张辽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 曹魏有如此忠义之士,要想灭他。自然是非常的困难,和曹魏比起来,刘备的手下,却要容易对付得多……” 刘备以皇叔自居。顶着大义的名号,而曹操,一向被刘备等人骂做是“曹贼”。从字面上的意思来判断,自然是刘备手下的忠臣要多些,而曹操的手下,定然是些趋炎附势,见钱眼开之人。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曹操手下的文臣和武将,不仅忠心耿耿,而且不惜性命,为的就是保全曹魏的天下。 今日有荀彧、张辽等人誓死护卫国家,那么将来,就一定会有更多的忠臣和死士拦在杨林的面前。 想到了荀彧,又想到了张辽,杨林便命嫣儿取来香烛,自己要祭奠曹魏的忠义之士一番。 在院子里,杨林摆好了香炉,便朝着北边的位置,点燃了香。 杨林一边望着北边,一边自言自语道:“荀先生、张将军,你们是曹魏的骨鲠之臣,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存在,才使得我东吴称霸天下的愿望暂时落空。 荀先生,早在合肥与你商谈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若是我在早出生几十年,大概就能和荀先生成为朋友了,荀先生自始自终,都没有信任过我,事实证明,荀先生目光如炬,若非如此,只怕曹魏早已落入我东吴的圈套之中了。 张将军,在合肥的时候,我也曾将见识过你的武力,纵观我东吴的将领,只怕没有人能够和你分庭抗礼,你以一己之力力保合肥城不失,原本我以为你只是粗鲁的莽夫,可是没想到,最终迫使我计划失败的,正是张将军你,张将军的气节,实在令我佩服不已。” 杨林虽然是自言自语,但是他身后的嫣儿和庞统,却也清楚的听见了他说话。 嫣儿有些为杨林担心了,一向以来,杨林都是神机妙算,天下大势,很少能逃出他的预料的,但是这一次,杨林的计划却落空了,这对杨林所带来的打击一定很大。 而庞统也第一次见到杨林如此的举动,按理说,自己身为吴臣,竟然当众祭奠敌人的将领,换做是别人的话,只怕是杀头的大罪,但是杨林是吴主孙仁的宠臣,又和孙仁有着亲密的关系,因此杨林的出格行为,倒也不至于会遭来祸端。 杨林在赞叹了几句荀彧和张辽之后,便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随后杨林稍稍的远离香烛,对着香炉笑道:“但是,荀先生、张将军,你们二人誓死护卫的曹魏,却是一定会灭于我东吴的手中的,纵然是有你们这些忠义之士,但是你们已经死了,那些活下来的人,未必有你二人忠心不二,死人不能说话、不能做任何的事情,但是我却是活着的,总有一天,我会将曹魏的土地踏平,让我东吴称霸天下!” 杨林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么些话,言语中,带着一股自信,也带着一丝的杀气。 嫣儿总算放心了,听杨林说的这么几句话,可以知道,杨林已经恢复成以前那个杨林了,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而庞统也喜闻乐见,他可不想看到杨林沮丧,希望杨林能够重新振作,好让自己又见识到更加新奇的事物——从现在来看,大概自己的愿望,很快就能够实现了。 在祭奠完荀彧与张辽之后,杨林便马不停蹄的去见孙仁了。 孙仁在书房中,正愁着杨林为何还不来见自己。 杨林来后,孙仁便让旁人离开,自己和杨林,在书房中密谈。 孙仁道:“杨林。如今曹丕反悔了,他不与我东吴通商,我东吴也奈何不了他,我知道你的情绪定然不佳,但是若你能来到我这书房之中,便说明你已经没有大碍了。” 杨林笑道:“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仁,若是事事都如我自己所料,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乐趣?正是因为了诸多的不确定性,才使得这天下有趣多了,不是吗?” 杨林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孙仁也颇为欣喜,便又道:“杨林,照你这么说来,你是又有了新的策略了,那么我倒想问问,你的策略究竟是什么?是否是由我东吴大兵压境。趁着曹魏攻打蜀汉之时,偷袭曹魏的后方?” 杨林摇摇头,道:“仁,若是以战争就能够解决的事情。我又何必那么煞费苦心,去和曹魏通商呢?虽然现在曹魏已经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对蜀汉的战争上,其后方空虚,但是纵是我东吴偷袭。也没有办法获得全胜,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夺取几座城池而已。若要灭掉魏国,这还远远不够。 曹魏虽然调集的大部分的兵力到了汉中,但是若我偷袭后方,他们一定会撤军防守的,而以蜀汉的兵力,纵然是曹魏撤兵了,他们也是不会趁势追击的,一旦曹魏的援军一到,我东吴就失了先机,要想灭掉曹魏,就几乎不可能了。” 孙仁听了杨林的话,觉得与自己所想的有极大的差别,于是问道:“杨林,如今我东吴兵强马壮,怎么会灭不了曹魏?要知道,我东吴的近卫军,可是仅仅凭借着一万人的数目,就击败了刘备的十万大军!” 孙仁的自信,除了当下东吴经济的繁荣之外,还包括杨林所精心培养的这支名为近卫军的部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再吴蜀双方的长沙之战中,近卫军所展示出来的战斗力,令人瞠目结舌。 于是孙仁有理由相信,依靠着这支部队,便能够将整个天下都打下来! 但是杨林的想法,却和孙仁不大一样,只听得杨林道:“仁,事情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说我东吴的近卫军战力极强,那只是相对于蜀军来说,而在曹魏一方,却有着非常强大的骑兵,名为虎豹骑,虎豹骑的强大,在当今天下是出了名的,我军切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一点就是,我东吴是与曹魏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和约的,按照和约上的说法,我东吴是不能够偷袭曹魏的后方的,若是偷袭了,便会失信于天下人,若是就此取得了天下还好,若是被曹丕给击退回来了,那么曹丕便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到了那个时候,我东吴只怕会被全天下人所唾弃。” 杨林详述了攻打曹魏的利害关系,使得孙仁意识到,原来之前自己一直将事态想得过于简单了。 既然一时片刻没有办法将曹魏灭掉,孙仁便又向杨林问道:“杨林,照你这么说,我军应当如何,才能够灭掉曹魏?” 杨林向着孙仁比出了三根手指头,道:“我东吴若想灭掉曹魏,定然要具备三个条件,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只要其中的任何一个条件没有满足,都没有办法将曹魏给灭掉的。” 孙仁问道:“哪三个条件?” 杨林道:“其一,便是曹魏的经济大损,国家入不敷出,境内的百姓们吃不饱饭,而国家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孙仁道:“那岂不是和现在的蜀汉一样?” 杨林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事实上当蜀中一带爆发蝗灾,并且刘备在长沙打败的时候,蜀汉事实上就已经名存实亡了,是因为靠着我东吴的救助,才使得蜀汉政权存在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保留这个政权,是因为对于我东吴来说,蜀汉根本就微不足道,而且我们也需要一方势力,去吸引曹魏的仇恨,不然的话,曹丕只会将所有的精力全放在我东吴的身上。 不过曹魏一方的实力毕竟雄厚,合肥之战中,我军虚耗曹魏国力之事,这才初具成效,在曹操西征马腾和张鲁之后,曹魏的国力一落千丈,这才有了灾民聚众造反的事情发生。 但是。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是曹魏一方国力受损,但是要使他的经济彻底崩溃,却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曹魏与我东吴通商,那么我东吴大可以借此大做文章,一点一点的蚕食曹魏的国力,只可惜,单单是这一点,却也没有办法实现。” 杨林颇为可惜。孙仁又问:“既然如此,那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 杨林道:“这第二个条件,便是曹魏的总兵力,必须要低于我东吴的总兵力。” 孙仁纳闷道:“那谈何容易?如今曹魏一方的兵力,少说也有二十多万,至于我东吴,充其量,也只有十万人,这要如何才能将曹魏的兵力降低到十万以下?” 杨林道:“一个国家的兵力。是与国家的人口成正比的,因为曹魏占据北方,北方人口兴旺,因此人口多。军队的数量便多,而我东吴,则是趁着北方的连连战乱发展起来的,所谓后起之秀。自然及不上曹魏一方的根基深。 但是,这也是暂时的,若是吴魏通商。我自然有办法令曹魏的国力大损,只要让曹魏一方的人口素质降低,便能够抑制曹魏的兵力了。” 孙仁叹道:“这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无法与曹魏通商,你的计策便不能实施,杨林,你再说说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杨林道:“这第三个条件,便是曹丕失了民心。” “民心?” 孙仁有些诧异,以她自己的想法,曹丕原本就是篡夺了汉室江山的乱臣贼子,他会有什么民心? 但是杨林却不这么看,只听得他娓娓说道:“仁,你可不要以为曹魏失了民心,若真是如此,曹丕又怎么能够逼献帝退位的? 事实上,自从曹操独揽朝政开始,曹氏父子就已经开始在慢慢的收揽人心了,先是根除了国家的贪官污泥,再施行了一系列有利于民众生存的利好政策,这才一点一点的将民心拉拢过来,因此,所谓的禅位,只不过是曹氏父子收揽人心成功之后,所必然的一项举动,并非突如其来。 对于民众们来说,他们厌恶了**的官府,厌恶了饥寒交迫的生活,既然曹魏能够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那么他们又何必去支持腐朽的汉朝呢?” 杨林说得头头是道,令孙仁学到了许多东西。 近日以来,杨林很少对孙仁讲这么多的道理了,今日的杨林,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将胸中的东西,毫不保留的说给了孙仁听。 在了解到当下的大势之后,孙仁又问道:“杨林,要促成你所说的三个条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么,你将要如何去做呢?虽然曹丕已经拒绝了我东吴通商的决议,但是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你一定想好了其它的办法了吧?” 杨林摇摇头,道:“仁,你太看得起我了,现在曹丕已经将通商的大门给关上了,以我自己的能耐,怎么能够改变现状?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具有挑战性,仁,这一次,我心中的战意彻底被点燃了,你就让我放手一搏吧,无论是成败与否,我要让全天下人看看,我杨林的能耐!” 一向宠辱不惊的杨林,这一次,孙仁倒是头一次看见了他心潮澎湃时候的模样。 既然杨林都已经向自己表态了,孙仁也感受到了杨林的战意,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杨林,你就去放手一搏吧,请一定要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在面见了孙仁之后,杨林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吴湘处。 吴湘见杨林来了,颇为吃惊,因为杨林近段时间以来都没有来到自己这里,难道说,杨林是来看小惊天的? 但是杨林来到吴湘的宅邸,却没有去看自己的孩子一眼,他径直将吴湘来到了密室之中。 密室没有窗户,大门紧闭,因此在密室中谈话,是非常的安全的。 吴湘见杨林面色凝重,知道杨林此次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因此吴湘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着杨林的命令。 杨林问道:“吴先生,当下东吴的商会中。能够供我们利用的商人,究竟有多少?” 吴湘吃了一惊,没想到杨林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使得他有一些猝不及防。 见吴湘犹犹豫豫,杨林脸色一沉,道:“怎么了,身为东吴商会的主席,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吗?” 吴湘面露为难之色,道:“杨大人,你所问的话。老夫实在是无法回答,我东吴商会,只是一个维护东吴商人合法权益的组织,商会对于商会中的商人们,并没有支配权和管制权,其利用一说,根本就无从说起。” 杨林冷笑一声,道:“那么,我就不用说‘利用’这样显眼的字眼。换一种说法:在当今的东吴商会中,唯利是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为了利益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会为了利益而铤而走险的商人,有多少?” 杨林换了一种说法,在他看来,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自然是最容易被自己所利用的,对于这样的商人,杨林希望从吴湘那里得来确切的数据。 吴湘想了一想之后。说道:“据老夫的观察,在东吴商会的商人之中,的确有唯利是图的人存在,不过这些人并不多,大概只有十多个吧。” 杨林摇摇头,道:“少了!” 吴湘不解道:“杨大人,少了是何意?要有多少唯利是图的商人,才能够达到杨大人的要求?” 杨林径直道:“至少要有一百人!吴先生,如果没有这个数的话,只怕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很难再继续下去,我希望你在这段时间里,向东吴商会中的商人们传达这样一件事情,那就是敢于冒险的人,才会赚到更多的钱!” 吴湘道:“要借助于东吴舆论会的作用,在商人们的脑袋里面灌输这样的思想,倒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杨大人,你这么做究竟是有何种的目的?你总不能一直瞒着老夫吧,若老夫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如此执行杨大人的命令?” 杨林道:“吴先生,我本就没有想要瞒你什么,既然你已经问到了,那么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实上,事情是从曹丕拒绝了和我东吴通商开始的,原本我以为,曹魏和我东吴通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失去了,就只能由我们自己去创造机会了,至于这个机会如何去创造,就需要东吴商会中的商人们齐心协力才行!” 吴湘奇怪道:“可是,商人们要如何才能够创造机会?” 杨林又道:“我之所以看中商人的力量,是因为商人们会为了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而不顾法律的约束,他们能够为此铤而走险,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商人们,我们才能够叩开曹魏的大门!” “曹魏?” 话题终于又回到了曹魏的身上,吴湘也知道,曹魏正是东吴下一个将要打击的目标,只可惜要对付曹魏,不像对付蜀汉那么容易,因此杨林才需要找自己商量一下。 杨林毅然道:“曹丕不愿意和我东吴通商,但是那也只是曹魏官方的做法而已,至于民间,商人们私底下的往来,却是能够进行的,而商人们无孔不入,定然能够深入到曹魏的内部,使我东吴的计策,能够得逞!” 吴湘问道:“杨大人,你究竟要我东吴的商人们去曹魏做什么?” 杨林道:“走私!” “走私!?” 吴湘可没有听过这样的字眼,于是显得疑惑。 杨林又道:“事实上走私也是通商的一种手段,与以往的通商不同的是,走私并没有获得官方的允许,在官方没有允许的时候,依然要将自己的东西卖到别人家的土地上去,便是走私了。” 第三十章交州 所谓的通商,便是在两国政府都允许的情况下,由商旅们进行往来,买进卖出,让商人们谋取利益,而国家则在商贸中抽取一部分的税收,以此用来保护商贸的往来。 商人们将低价或者是白手得来的物品卖给其他人,从中赚取差价,其利益相当可观,而政府也能够从中获取利益,可以说,商贸是一向双赢的举措。 但是当今天下,天下大乱,统治者们只注重农业的发展以及军队的数量,对于商贸往来,却是不感兴趣,正是因为如此,商人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尤其低下,竟然排在了社会的最底层。 因此,商人们纵然有钱,但是也没有办法得到社会的认可,因此商人们的生活过得颇为凄苦。 不过在东吴境内的商人,却因为主公孙仁的上位,以及孙仁所颁布的一系列发展商业的措施,而使得自己的地位陡然上升,现在的东吴商人,已经可以扬眉吐气了! 东吴商会的主席是吴湘,吴湘在吴蜀的通商往来中,也赚得盆满钵满,他也非常的清楚,整个东吴的商人们,都在眼红的看着自己。 正如杨林所说,商人会为了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而铤而走险,无视道德和法律,这也正是杨林会利用这些商人们的原因。 商人们对于利益的追求,能够形成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能够冲破曹魏的严密防守,将曹魏的内部,捣得稀巴烂! 杨林再一次对吴湘说道:“吴先生,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至少一百位商人,来为我所用,你放心,我会许以他们高额的利益,他们只要跟着我干。我保管他们能够获得比以往的时候多好几倍的利益!” 吴湘显得有些犹豫,道:“杨大人,你这也太……” 吴湘想说,杨林的要求,有一些强人所难了,但是见杨林的态度坚决,他终于不再抱怨。 杨林离开了吴湘的府邸,他这一次来,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看上一眼。 今时今日的杨林,和以往的时候显然不大一样。以往的时候,杨林总是一种神情自若的样子,他将全天下的失态都料算在内,天下之事,无能出其所料,掌控天下,将会是杨林在潜移默化之中就做到的。 但是现在的杨林,从他的身上却透出一股决心,这股决心和他的执念交织在一起。使得所有的人一见到他,就能够感觉到他在燃烧一般。 吴湘感受到了杨林的决心,自然就唯命是从,不过杨林让他找到一百位为他卖命的商人。这项任务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找了近五日,吴湘也只为杨林找到了一个人。 于是吴湘便将杨林邀请到摘星楼中,并向杨林引荐这位找到的商人。 杨林瞧这人。五大三粗的,并不似商人打扮,穿得也并不讲究。怎么吴湘会向自己找来这么一个人? 杨林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不过莽汉却并没有立即回答杨林,而是反问吴湘,道:“这人是谁?” 吴湘忙道:“这是当今东吴长史杨林,是东吴之主孙仁最信任的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可无礼!” 莽汉一听,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道:“我叫做堵新振,见过杨大人。” 杨林笑了,便邀请堵新振也坐下。 虽然这位商人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粗鲁,但是其言语倒是知道轻重,也许用这样的人,倒是比任用一名看上去精明的商人要好一些,毕竟以他的相貌,根本不像是有心机的人。 杨林道:“堵新振,你的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堵新振道:“姓氏来自于父母,名字也是父母取的,无论父母取的名字好也罢,不好也罢,那也只能自己背着,是福是祸,全由天注定。” 杨林笑道:“不过我倒觉得,一个人的荣辱,与姓名的关系并不大,我姓杨,而父母在生我的时候,碰巧见到了一片树林,于是我的名字便是杨林了,至于表字天平,却是有平定天下之意,这倒是我自己取的。” 吴湘有些愣了,认识了杨林这么久,还第一次听说他提及自己的姓名和表字,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在给自己取表字的时候,就已经发誓要平定天下了! 堵新振听杨林谈些有的没的,有些不乐意了,道:“杨大人,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吴湘主席对我说,你会让我去做一笔百倍利益的大买卖,可是我到了这里这么久,你却只给我聊一些家常。 若是如此,那么我大可就此离开了,我的时日可是非常宝贵的,在这里耽搁了一日,便少赚一日的钱!” 杨林这下可明白了为什么吴湘要将这个人推荐到自己的面前了,的确,此人的脑袋里面,所想的全是如何赚取钱财,既然如此,那么这样的人,就是最容易被自己利用的。 当商人为了利益而一根筋向前冲的时候,也正是杨林利用这些商人们冲破曹魏的大门的时候。 于是杨林道:“没错,我之所以将你找到这里来,是有一笔大买卖让你去做,若真的做成了,我相信,你所赚取的金钱,比你之前所赚取的所有的金钱都要多,不过,要做成这笔大买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去做这笔买卖的人,我也要斟酌再三的。 堵新振,我问你一句,你胆子大吗?” 堵新振一愣,没想到杨林会如此来询问自己,在想了一想之后,说道:“我的胆子自然是大的,天底下,还有比我的胆子更大的吗?” 杨林又道:“口说无凭,你既然说你胆子大,那么须在我面前表现一下,可否?” 堵新振问道:“不知道杨大人要我如何表现?” “很简单,看见窗口了吗?” 杨林的手一指,指向了窗口的位置。 堵新振道:“看见了又如何?” 杨林道:“既然看见了,那么你站在窗口上试试,记着。要面朝着外面站上去。” 堵新振负气道:“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堵新振便走到了窗边,脚一跨,就要站上去。 但是他却最终没有站到窗口上,因为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摘星楼之所以被称为摘星楼,是因为它的楼层极高,高到了能够摘到星星的地步。 堵新振之所以不敢站上去,是因为本能在抗拒,这种本能。在面朝着外面的时候更加明显的显现了出来。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只怕就死定了,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堵新振自然不敢站在窗口上。 杨林又道:“怎么了,你不敢站上去了?你不是说你的胆子很大吗?” 面对杨林的质疑,堵新振道:“杨大人,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从这里摔下去,只怕必死无疑。有本事,你自己上来试试?” 堵新振要挟杨林,杨林笑道:“试试就试试,有何不可?” 说着。杨林上前两步,来到了窗边,随后一迈脚,就面朝着外面站在了窗口上。 吴湘叫道:“杨大人。小心,这可不是儿戏!” 吴湘可不想杨林出事,现在的吴氏家族。全绑在杨林一个人身上,若是杨林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吴氏家族,将再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而且如果杨林出事了,那么主公孙仁一定会追究的,若是追究到自己的保护不周,那么这个黑锅,自己可是背定了。 但是杨林却并不慌张,他面朝着天空,说道:“吴先生,你切勿为我担心,我站在窗前,几乎不会感觉到什么不妥。” 风很大,杨林迎风言语,身体已然摇摇晃晃,但是他却没有掉下去,就如同劲草一般。 堵新振道:“这算什么胆子大,这不过是身体的平衡性比较好而已。” 杨林摇摇头,道:“堵新振,这可不是身体的平衡性好,这才是真正的胆子大!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专做别人不敢做之事,这其实并非是真正的胆大,真正的胆大,扎根于自然之中,心如止水,任何的风浪,都不能惊动得了他,与自然融为了一体,那么,他又怎么会担心从窗口掉下去呢?” 杨林的话,说得似懂非懂,堵新振自然是不太明白的,不过杨林随即向着天空伸出手去,他此举更加危险,身体也显得摇摇晃晃,但是杨林却并没有掉下去。 只听得杨林说道:“这窗口,就好比是险峻的山峰,而只有站在这山峰之上,才能够向着外面伸出手去,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堵新振,你就不是最喜欢的就是金钱吗,但是如果你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你还谈什么赚钱的事情?” 在吴湘看来,杨林的举动,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他不要命了,竟然还鼓动身边的其他人不要命。 但是堵新振可经不起杨林的激将,在听到了杨林的话后,便伸腿一跨,便上了窗口。 两人就并排着站在窗口的位置上,堵新振起初的时候还有些摇摇晃晃,但是当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之后,他突然发现,原来站在高处,也并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杨林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堵新振,现在的你,终于能够稍稍的符合我的要求了。” 说着,杨林便笑了起来,而堵新振也笑了,两人的笑声几乎使得整个摘星楼都颤抖了起来。 第二天,杨林便带着堵新振出了柴桑城,向着更南方的地方赶去,此趟旅程,杨林并没有带上吴湘,嫣儿也没有带上,除了驾着马车的一名近卫军之外,此行,就只有杨林和堵新振两人。 若是平日,堵新振跟着杨林一个人出远门,心中自然不安,但是在经过了杨林的开导之后,堵新振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自然也有恃无恐。 杨林是东吴的大人物,他犯不着对自己这样一位小小的商人下手,可以想象的是,杨林此行,必定会让堵新振见识到许多新奇的事物。 在一路上,堵新振无数次的想要问杨林。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但是杨林却半句不提此行的目的,而是和堵新振聊了一些家常话,比如说堵新振的家中娶了几房妻妾,父母是否健在,还有就是堵新振的生意做得好不好,每天能赚多少钱之类的。 虽然这些话题都是投了堵新振的喜好,但是总的来说,堵新振的心中的好奇心,却被无限的放大了。 马车行了几日。虽然走的都是官道,但是这官道也越走越偏僻了。 在当今东吴,虽然非常的繁华,但是其繁华的程度,却是以柴桑城为中心的,越是远离柴桑城的地方,其繁华的程度就越低,更远一点的地方,就几乎没有开化了。 杨林领着堵新振。一点一点的向南走去,这些地方,纵然是堵新振这位走遍东吴各地的商人也没有来过了。 马车已然过了贵阳,再往南走。就几乎看不见村落和城镇了,堵新振也越发的担心起来,这杨林,究竟要带自己前往何处? 于是堵新振担心的问道:“杨大人。此行就快要走到天边了,你若再不告诉我目的地,我可就回去了哦!” 既然堵新振都已经说出此种话来了。杨林也懒得再瞒他,便道:“堵新振,这可不是天边,这里依旧是我东吴的领地,只不过这领地颇为偏僻,因此少有人注意。 昔日东吴的重臣步骘,便踏足了这片土地,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三寸不烂之舌,使我东吴成功的收复了交州,这才有了我东吴的广袤土地,今日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正是交州!” 堵新振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杨林带他去的地方,是交州。 作为商人,堵新振也是知道交州存在的,但是交州地处偏僻,对于统治者来说,只希望将交州让给别人去治理,而自己的臣下,却不会派往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的。 这就好比当今东吴,虽然收复了交州,但是交州的治理权,却全在原交州的太守士燮手中,东吴对于交州的接管,只不过是个名分而已,至于交州真正的支配者,依旧是士燮。 但是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堵新振这个商人,却不想太多的过问,他只是关心自己的利益,这一次跟着杨林干,是否能够获得比以往多得多的利益,这才是堵新振所最关心的!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那么杨林自然是无话不说了。 杨林道:“堵新振,你可知道交州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对于我东吴,却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堵新振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实在不知道了。” 在堵新振看来,交州地处偏僻,并且气候炎热,在这里,到处都是密林,根本就不能够种植庄稼,这样的地方,怎么能被称之为东吴的宝库呢? 但是杨林的意见,却和堵新振的不大一样,杨林道:“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你可知道,对于新奇事物的渴望,应当是商人最可贵的一种品质!若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但是在将新奇的事物发掘出来之前,就退却了,那么就永远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正是因为对于新奇事物的渴望,并且有发掘出新奇事物的价值的决心,商人们才能够从中谋利。 昔日杜康将粮食放在树洞之中,没想到粮食却坏掉了,若他只是从此懊悔,只怕也不可能从这些坏掉的粮食身上,找到酒的影子,商人的可贵品质,正是应当应用于此!” 堵新振在杨林的说教下,也慢慢的知趣了许多。 杨林又道:“在这交州之地,虽然不适合农作物的生长,但是那也仅仅是我东吴广泛种植的农作物而已,这里种不了小麦、大米,但是却能够出产一些其它的东西,在浓密的雨林中,到处都是新奇的植物,他们有些能够提炼出珍贵的橡胶,有些,更是能够充当药材,包治百病,是医者的至宝!” 杨林并没有向堵新振详细的介绍在交州一带所出产的植物,只是对堵新振说,交州一带,有着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正是谋取利益的关键所在! 两人谈话谈得累了,便在马车中休息,而那位赶车的近卫军。却是不眠不休的守护着杨林和堵新振。 又过了两日,马车才来到了目的地,不过却并非是交州城,而是更加偏南一点的地方。 此时已经没有路了,在杨林和堵新振面前,是一片密林,于是杨林、堵新振还有那位为杨林等二人赶车的近卫军,就弃车步行,进入到密林当中。 杨林取出了司南,道:“堵新振。你可要记住,在密林中穿梭,若不带这个东西,是会迷路的,这个地方,我只带你来一次,今后全靠你自己来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杨林说得危言耸听,堵新振自然唯命是从。 密林中的光线甚暗。若不是杨林带路,只怕几人都没有办法找到路,杨林却轻车熟路,带着堵新振和那位近卫军。进入到了密林的深处。 密林之中,蚊虫叮咬厉害,路又极不好走,但是众人都克服过来了。 当杨林拨开了一片树叶。终于看见了一片开阔之地,而且在那开阔之地上,竟然还搭着几间茅草屋。 看来。这应该就是杨林带堵新振来的地方,从柴桑城到这里,根本就是不远千里而来,堵新振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让杨林千里迢迢带自己来到这儿? 杨林喊了一声,只见从茅草屋中,出来了两个人来,两人见是杨林来了,立即行礼,看来,他们正是杨林安排在这里的。 杨林道:“这两人就是我让驻扎在这里的,不过并非是柴桑城中的人,而是交州的当地人,我命此二人在这里干事,并且给予他们不菲的报酬,这些事情,连吴湘都不知道,至于东吴的主公,就更不知道了!” 杨林的所作所为,竟然没有人知道,堵新振也有些发慌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杨林偷偷摸摸的做,不敢让身边的人知道。 杨林似乎看出了堵新振心中的疑问,便道:“堵新振,这几座茅草屋的事情,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我在这里的经营,是否能够最后派上用场。 但是自从曹魏方拒绝了和我东吴通商的决定之后,我便知道,是时候让这里的经营发挥作用了,你很幸运,堵新振,你是第一个见识到我的计划的人,也是第一个能够成为我的计划的实施者的人,请相信我,只要我的计划成功了,不仅仅东吴能够更加的强大,而那些帮助我东吴的人,也能够从中获得不少的好处。 堵新振,对于你而言,你能够获得你所想要的金钱,而金钱的数目,却并非是你单单的靠着贸易就能够得到了,在这里,我向你保证,一旦计划成功之后,你的富足程度,将不亚于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 杨林的话,首先就将吴湘给抬出来了。 众所周知,吴湘作为东吴商会的主席,他是吴蜀通商的第一个推动者,既然是推动者,那么他自然也是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的人,吴湘在吴蜀通商的过程中,赚得最多,而且他赚了那么多的钱,其他的东吴商人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却根本提不出任何的非议。 杨林用吴湘来作对比,使得堵新振瞬间就血脉贲张,忙道:“杨大人,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就一定会为你做到,请你像我下命令吧!” 杨林笑了,堵新振不愧为吴湘推荐给自己的人,此人不仅胆子大,而且脑袋里面一根筋,全是利益,只要以利益为诱饵,还怕他不为自己办事? 杨林道:“这里的一切,虽然对我东吴有利,但是将这里出产的东西卖到曹魏那边去,却对于那边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我才犹豫着该不该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无可奈何了,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够让我东吴吞并天下。” 第三十一章鸦.片 堵新振感到有些诡异,杨林他究竟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不过堵新振也并不着急,因为既然杨林已经将自己带到这里来了,那么谜底就将会在不久之后就揭晓了。 杨林问道:“李兴,将成品拿出来给我看看。” 原来这位交州人叫做李兴,堵新振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了他的名字,李兴显然非常尊敬杨林,按着杨林的吩咐走进了茅草屋内。 没多久,李兴就从茅草屋中拿出来一簸箕褐色的块状物体出来。 堵新振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意儿,便问道:“杨大人,这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 但是杨林却并没有急于回答堵新振的问题,而是拿起块状物体,在鼻子下面嗅了一嗅,随后说道:“这味道还不精纯,还能够提炼出更精纯一点的,提炼出来的成品颜色,是黄色,而不是褐色。” 李兴听得连连点头,道:“杨大人,我们已经在努力做了,还请你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不过杨林却摇摇头,说道:“现在曹魏已经不与我东吴通商了,要做垮曹魏,你这里的东西是必要的,这正是危急时刻,所以,容不得你们拖延了,今日我到这里来,便是要告诉你,李兴,我会将这里的作坊扩大数倍,以数百倍的产量,让这里出产的东西,能够覆盖曹魏的全境!” 李兴听得全身一颤,像这样的东西,杨林竟然想要销往曹魏全境,这究竟是何等的…… 事实上,杨林在找到李兴等人的时候,只是教给了他们相应的工艺,给予他们报酬,不过却并没有强行要求他们。 杨林只是说。让他们精心研究,以提炼出更加纯粹的东西,不过今日杨林到了这里,却显得非常的急切,可见形势变化极快,以往的要求,已经不适合于今日的形势。 为了能够早日的击垮曹魏,在交州的这间作坊,必须扩大数百倍,而工艺方面。也必须更加的精纯。 李兴等二人向杨林恭敬的行礼,李兴道:“杨大人请尽管放心,既然杨大人有此决心,我等必不辱使命,必定提炼出更加精纯的成品!” 堵新振插嘴道:“杨大人,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这簸箕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了吧?” 杨林笑而不语,从簸箕里面拿出来一小块,凑到堵新振的鼻孔下面。道:“堵新振,你闻一闻,此物的味道如何?” 堵新振仔细的闻了一闻,道:“觉得有一股臭味。” 杨林笑道:“虽然只是闻着有一股臭味。不过在吸食的时候,却是格外的香甜。” 堵新振不解,道:“杨大人,此物难道是闻起来有一些臭。但是吃起来却格外香甜的?” 杨林摇摇头,道:“此物并非如此使用的,而是将其碾成粉末。点燃后径直吸入到身体中的。” 堵新振惊道:“天底下还有如此的食物?” 杨林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像如此方法来吸食食物,倒也是可以有的。” 堵新振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想尝尝此物的味道!” 见堵新振如此的急迫,杨林连连苦笑,道:“堵新振,你可别以为这是简单的商品,若仅仅是如此的话,此物倒没有销售到曹魏去的价值的。我所要选择的物品,必定是既能够赚取钱财,也能够将曹魏紧紧的控制在手中的一种物事,而此物,正是如此!” 堵新振也颇为诧异,道:“既然如此,请杨大人详述此物的来历,想必此物必定不是普通的玩意儿。” 杨林顿了一顿,说道:“堵新振,事实上,这是只有交州一带才产的一种植物,交州一带虽然不产什么麦子和谷子,但却产出一些奇花异果,这些奇花异果,大部分是不能够直接食用的,有些甚至有致人于死地的毒性,但是却依然有一些植物,受到了医者的青睐。 而罂.粟,便是其中之一。 罂.粟,是只在交州一带才能够生长的植物,天下闻名的华佗医生,便是采用了罂.粟的成分,制作成了麻沸散的,麻沸散是一种麻药,能够暂时麻痹神经,对于给病人进行手术的时候十分管用,因此,罂.粟对于医者来说,的确是宝物。” 堵新振道:“既然是药物,那么就以药物的方式销往曹魏方便可,怎么需要如此的提心吊胆?” 杨林笑道:“罂.粟虽然在医者看来十分的管用,但是若是食用得过多,却并非什么好事,其最大的危害,在于吸食罂.粟,会令吸食者上瘾。” “上瘾?” 堵新振感到疑惑不解,他可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词汇。 杨林道:“这就如同喜好喝酒的人,有酒瘾,若是吃不到酒,就会焦躁不安,而喜好赌博的人便有毒瘾,一日不赌,全身发痒,喜好吃肉的人便有肉瘾,吃不到肉便也会全身不舒服。” 堵新振道:“原来如此,这只不过是一种嗜好罢了,杨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吸食了罂.粟的人再也吸不到罂.粟了,那么他们便会浑身不舒服吧?” 杨林郑重道:“可是,吸食罂.粟所留下的毒瘾,可不是单单凭借着意志就能够戒掉的,此种瘾,远比什么酒瘾、毒瘾要大得多,就算是响铮铮的汉子,也经不住毒瘾的诱惑。” 堵新振终于听懂了杨林的计策了,若真的能够将罂.粟这种东西销往曹魏的话,那么对于曹魏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杨林道:“所谓的罂.粟,只不过是植物的名称罢了,而要真正的使人上瘾,必须将其中的精华成分提炼出来,也就是我在这里所盖的作坊的目的,李兴等人,便是日夜的提炼出精纯的罂.粟,到了那个时候,成品就不能被称之为罂.粟的。我们能够换一个说法,那就是鸦.片!” “鸦.片?” 堵新振乐了,这个名称倒也新奇。 杨林又道:“当我们将鸦.片销往曹魏,起初是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他们,当他们上瘾之后,我们再提高价格,如此的话,久而久之,曹魏定然会乱套的。” 杨林并没有往下细说,作为商人。堵新振自然非常清楚杨林的一系列策略是怎么施行的。 先是以近乎白送的手段,将鸦.片拿给曹魏的民众,让这些民众们上瘾,当他们再也离不开鸦.片的时候,便能够左右他们的行为了。 一旦人吸食鸦.片上瘾,那么他为了能够继续吸食到鸦.片,定然会做出诸多铤而走险的事情出来。 试想一下,若是一个人鸦.片瘾上来了,却吸食不到鸦.片。那么他究竟会做出如何的事情出来?若是一个人鸦.片瘾上来了,却没有足够的钱买到鸦.片,那么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堵新振越想越是害怕,这个杨林。他的计策竟然如此的狠毒,这几乎要将整个曹魏的民众,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堵新振的心跳得很厉害,他淡淡的说道:“杨大人。你的计策未免太过于恶毒了一点,若真是如此,只怕生灵涂炭。” 杨林笑道:“所谓无毒不丈夫。再狠毒的事情,我也是做过的!赤壁之战中,我用病死的猪羊污染了曹军的水源,致使曹军疫病横生,死者不计其数;在与蜀中通商之后,我挑动蜀中的百姓们大肆的捕杀麻雀,使蜀中的生态平衡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于是蝗灾爆发,田地里颗粒无收,饿殍遍地。 像这样的事情我都做过,至于像贩卖鸦.片到曹魏这样的事情,又何足挂齿呢?我想在我死后,定然难以超生,但是在有生之年,我定要将这个天下掌控在手中!” 听了杨林的话,堵新振的浑身开始发抖。 全天下的民众,都颇为在意自己死后之事,因此秦始皇在死后,埋下了大量的随葬物品,不用说皇帝,就算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会以贵重物品下葬,为的就是在死后也能享福。 但是杨林的想法却与天下人大不一样,他不重视死后的日子,只是注重今朝,想要在有生之年,将天下掌控在手中。 堵新振曾经听吴湘说过,杨林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今日在知道了杨林的所作所为之后,他觉得用“不是好人”来形容杨林实在太过于褒奖了,他分明就是坏到了骨子里的坏人,是全天下最令人畏惧的人! 见堵新振浑身发抖了,杨林倒也不那么奇怪,因为一般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住这么大的负担,杨林的所作所为,已经和夏桀、商纣差不多了,所不同的是,杨林比这两个昏君要聪明许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林对于全天下的祸害,比起夏桀和商纣来,更加的恶劣一些。 杨林对堵新振说道:“这里的鸦.片作坊,我并没有给吴湘说,除了李兴二人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此地的东吴商人,堵新振,你既然已经看到了一切了,那么倘若你不遵从于我,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吗?” 堵新振又打了一个冷颤,道:“我知道,杨大人会杀了我。” 虽然心中感到害怕,但是堵新振的头脑却是很清楚的,以杨林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性格,倘若自己真的忤逆了他,只怕会尸骨无存。 杨林又道:“堵新振,你可知道商人的含义?” 堵新振摇摇头,道:“不知道。” 杨林道:“实际上商人,也可称为‘伤人’,伤,则是要使人受伤的意思。所谓无奸不商,商人自然应当是非常奸诈的,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而将利益收入自己的囊中之后,还去管别人做什么? 这就是商人,为了利益,可以违背道德和伦理,可以无视天底下任何的法则,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堵新振,在东吴的商人中,你的胆子已经足够的大了,正是因为如此,吴湘才将你推荐给我,今日。你便要给我一个答复,是死在这里,还是跟着我干?” 杨林以性命相威胁,堵新振哪里敢否定? 堵新振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只能以杨大人的命令是从了,杨大人让我往东我就往东,杨大人让我往西我就往西,从今以后,我甘心当杨大人的棋子,让杨大人的计策能够成功!” 杨林瞧堵新振。见他的眼神坚定,看来并非是受到了威胁而说出的假话,而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既然如此,杨林就放心了。 而堵新振这边,自然也有自己的考虑,自从加入了东吴的商会之后,虽然自己也在赚钱,但是赚到的钱,却远远不如商会的主席吴湘。因此,堵新振非常的眼红。 于是堵新振一直都在想,若是有机会,定然要赚到比吴湘更多的钱。而这一次跟着杨林干,是堵新振好不容易等来的一个机会。 虽然杨林的计策非常的恶毒,有些时候,甚至违背了人道。但是对于堵新振来说,这却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将鸦.片流入到曹魏的市场之中,一旦曹魏的民众吸食上瘾之后。那么鸦.片的需求将会是非常大的,根本就不用考虑卖不出去的问题,而且鸦.片的产地只有东吴才有,所以以物以稀为贵的原则,这鸦.片的价格,完全可以由堵新振自己来定,定得高,他自然就赚得多…… 见堵新振已经信誓旦旦的答应了,杨林便也放心了,又道:“不过,堵新振,我给你讲了这么多,因此你也是知道鸦.片危害的,因此,我要警告你,这鸦.片只能够销往曹魏的领地,不能够卖给东吴或者蜀汉的民众,若是让我知道了有鸦.片流入到了东吴之地,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杨林说得颇为严格,堵新振自然不敢不从。 就正如在将蜀中一带的麻雀全部捕杀的时候,杨林就遇见过东吴的商人,将东吴一带的麻雀也捕杀的情况,当时杨林非常的愤怒,愤怒到了杀人的地步。 对于这一次的鸦.片走私之事,杨林也是如此考虑的。 鸦.片可不仅仅是一般的成瘾物而已,一旦曹魏的民众大量的吸食鸦.片,那么整个曹魏之地的人体素质就会下降,到了那个时候,曹魏的军队将会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只能任人宰割,而曹丕纵然是想征兵,也没有办法征到优良的士兵了。 因此,鸦.片断然不能流入到东吴,这是为了所有的东吴百姓们着想,而不让鸦.片流入到蜀汉,是因为现在的蜀汉太穷了,根本经不起鸦.片的摧残,一旦蜀汉亡国了,那么只能够助长曹魏的气焰,而天下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了…… 杨林与堵新振商议已定,便离开了交州,而堵新振,便继续蹲守在交州,一方面是帮助提炼精纯的鸦.片,另一方面是等待着更多的东吴的商人们的加入。 有了杨林的命令,李兴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他们首先是将鸦.片作坊的面积增加了数倍,然后便开始在丛林中,种植罂.粟。 因为罂.粟原本就是生长在汉南一带的,交州一带的土地,非常适合罂.粟的生长,因此种植罂.粟的工作并不困难,没有过多久,罂.粟就开花结果了。 有了充足的原料,便能够安心的进行提炼,现在,东吴的商人堵新振和李兴,是作坊的主要负责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提炼出足够精纯的、能够销往曹魏之地的鸦.片出来。 一旦掌握了提炼精纯鸦.片的方法,便能够大规模的生产,只要生产出足够多的鸦.片,就能够第一时间销往曹魏。 堵新振可不仅仅是自己发财,他还书信告知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商人,让大伙儿赶紧放下手中的贸易,来到交州做一笔大买卖。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堵新振是一个胆子大,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商人,那么他所交的朋友,自然也是如此类型的。 短时间内,堵新振就聚集了十几名抱着和自己相同想法的商人,而这些人,在听闻到堵新振以及杨林的计策之后,都只是先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却没有人逃走,因为实实在在的利益摆在这儿的,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交州的情况,堵新振每日详实的禀告给了杨林。杨林远在柴桑,也能够对交州的鸦.片作坊了如指掌。 此时的杨林,正在等待着时机,只要精纯的鸦.片提炼出来,并且大规模的生产的话,那么自己的计划就能使实施了,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来自于东吴的不要命的商人们,便会成为一柄又一柄插入到曹魏心脏中的利剑。 而东吴的主公孙仁,近日对杨林盯得格外的紧了。 其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杨林上一次不告而别,竟然失踪了一个月,孙仁差一点就让军队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了。 虽然最终杨林还是回来了,但是孙仁的心中,却非常的不是滋味。 杨林对孙仁的解释是:我到交州的药物作坊中去了,一旦药物提炼完成,就能够卖到曹魏去了。 就算是对于孙仁,杨林也并没有将全部的事实告知,鸦.片虽然也是一种药物。但是这种药物却非常特殊,会将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民族摧毁。 因此,杨林在告知孙仁的时候,也只是说那是交州一带的药物作坊。并没有说得太细,他害怕孙仁的妇人之仁,阻止自己计划的实施。 而此时的孙仁,哪里还管得了作坊里面究竟生产的是何种药。她只是担心杨林会遇上什么不测,对于此,杨林也深表歉意。 杨林道:“仁。这一次,是我的不对,若是下一次我再出远门,定然会告知你我出去的时间的。” 因为是机密之事,所以杨林并没有知会孙仁,不过在那之后,杨林却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杨林给孙仁一连讲了十几个故事,才让孙仁暂时不责怪自己,而对于自己意图走私鸦.片到曹魏的事情,杨林却也只说了一个大概。 杨林道:“仁,虽然曹丕拒绝了和我东吴的通商,但是我却想到了计策,去打开曹魏的大门,如今,我已经在运筹帷幄了,只要时机一到,便能够给曹魏致命一击!” 杨林并没有细说,只是说明自己正在谋求大事,而孙仁听了之后,也不是非常的激动,因为杨林所谋求的,哪一件不是大事? 既然得到了主公的首肯,杨林便去见吴湘,他找吴湘的目的,正是想要吴湘将更多的东吴商人投入到走私鸦.片的事情中。 在吴湘的宅邸,杨林也见到了来探亲的嫣儿。 嫣儿看杨林的表情,和孙仁差不了多少,其主要的原因,便是杨林的不告而别,足足消失了一个月,这令嫣儿十分的不爽,在为杨林担惊受怕了一个月之后,见杨林安然回来了,嫣儿自然是一肚子的怒气。 当然,嫣儿对杨林的不满,也源自于对杨林的在乎,对于此,杨林还是颇为感动的。 不过这一次,杨林却是来找吴湘的,吴湘见了杨林,脸色也有异样,道:“杨大人,老夫知道你找我的目的,不过这东吴的商人,却也实在找不出来那么多胆大妄为的,唯有堵新振的几位同伴,和堵新振倒是一丘之貉,他们现在已经到堵新振的身边去了。” 对于近日里在东吴的商人们口中所传的事情,吴湘身为东吴商会的主席,自然是知道一些,但是,此事传得神神秘秘的,倒是令吴湘很不爽,不仅仅是吴湘,就连吴湘的两位侄儿,吴洋和吴浩,也对此非常的不满。 吴翔等人介意的是,杨林竟然不将此事告知自己,难道是说,自己在杨林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了吗? 对于吴湘等人的心事,杨林也瞧出来了,于是说道:“吴先生,事实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之所以秘密行事,连你们都没有告知,是因为知道你们是耿直的商人,虽然被我利用,但是却也不失为正直的人,可是,一旦参与进我的计划之中,你们就会双手沾满鲜血,这又何必呢?” 对于杨林来讲,对这些和自己一同打拼的东吴舆论会的成员来说,还是不要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满手血腥的好,缺德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少干一些吧! 第三十二章大烟 黄初三年,对于曹魏来说,定然是不平凡的一年。 自从黄初二年开始,曹丕就举兵进攻蜀汉,但是却遭遇到了蜀汉强力的抵抗。 曹军虽然势强,但是蜀军也不是省油的灯。 曹丕根本就没有料到,一个遭遇了严重的蝗灾,并且靠着他人的周济才能够存活下去的政权,其军队的战斗力竟然会如此的强。 蜀军据险而守,令曹军不能轻易攻城略地,战事一度陷入了焦灼。 无论是曹军还是蜀军的将领,在战争中都倾尽了全力,双方互有死伤,当曹军终于突入斜谷道之后,张郃却发现,曹军的十万之众,只剩下八万人,且军士疲乏,此时孤军深入,无疑是兵法大忌。 因此张郃回禀曹丕,说战事不可持久,恳请退兵,而曹丕也在思前想后之后,同意了张郃退兵的请求。 于是魏军只留三万人,镇守汉水以北,其余军队,退回长安待命。 蜀军见曹军只占了少许无用的土地,也不再进攻蜀汉的腹地,因此也只是守住汉水以南,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曹魏一方首次的军事行动,便以失败而告终,魏蜀双方,以汉水为界,分而治之。 曹丕知道,现在要攻破刘备,时机并不成熟,因此厉兵秣马,等待下一次的时机。 关于与东吴通商之事,由于张辽以死明志,曹丕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虽然无法与东吴通商,但是曹丕却在思索着,如何让国家更加的富裕、军队更加的强大,于是曹丕颁布了多项利于生产的举措,鼓励民众开垦荒地。曹魏的经济,得到了进一步的复苏。 不过,在曹丕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种商品却悄然的流入到了曹魏的领地。 这种名为“大烟”的物品,在曹魏的富人们之间颇为流行,对于富人们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享受,只要吸入体内,便会令人精神放松,并且欲仙欲死。 富人们相继推荐。于是吸食的人越来越多,富人们已经将吸食熏香,作为是一种生活方式了。 而既然富人们吸食了,自然就有人推荐到官宦们那里去了,一时间,吸食大烟风靡曹魏之境。 不过,关于大烟的事情,传入到曹丕的耳朵里,已经是黄初三年岁末之事了。而曹丕却并没有引起重视,便询问朝中的诸臣,道:“朕听闻民间有吸食大烟的风潮,只是不知道。这大烟究竟为何物?” 因为国家正处在休养生息的时候,因此民众们能够安居乐业,也是曹丕所喜闻乐见的,对于民众们的生活方式。曹丕只是感兴趣,并不会强加干涉的。 程昱道:“陛下,吸食大烟。只是富人之间的习惯,也有一些官宦乐于此道,但却也是下里巴人,上不了台面的。” 曹丕问道:“这大烟,究竟要如何吸食?” 程昱不愧为曹魏的首席谋臣,对于各种事情,都颇为熟悉,他便告诉曹丕,吸食大烟,是要将一种黄色的颗粒物碾碎,再将颗粒点燃,再将点燃的烟雾吸进体内。 曹丕认为,这大烟只不过是熏香的一种罢了,无论是曹丕,还是曹魏的重臣,对于大烟之事,都没有太过于关注,一是因为大烟还没有在曹魏的境内普及,二是因为在曹魏的境内,大烟的价格并不算贵,因此只要是一般的富人,都能够买得起。 曹丕又问道:“可知这大烟是来自于何处?” 程昱又道:“陛下,臣听闻,大烟原产于东吴,是东吴的商人们偷偷运到我曹魏的境内贩卖的。” “原来如此……” 曹丕叹了一口气,虽然曹魏与东吴的通商之事并没有促成,但是东吴的商人们,为了利益,却已经开始行动了。 无论是何地的商人们,都是以利益为驱动的,与曹魏的贸易,并没有获得批准,若是私自贸易,定然会遭受重责,但是他们却依然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不过对于东吴的商人们,曹丕却并没有过多的责备,他的态度,使得司马懿有一些诧异。 如今司马懿与杨林交往密切,杨林也通过司马懿的关系,给予前往曹魏领地中走私的商人们一些便利的条件,两人时常会秘密的书信来往,而传递书信的,便是庞统。 如今,庞统虽在东吴的朝中任职,但是孙仁让他去做的事情却很少,这使得庞统有了充足的时间秘密往返于柴桑城与洛阳城。 庞统将司马懿的信递交给了杨林,杨林见到了信中司马懿对于曹丕态度的疑问,道:“庞先生,此事我就不写在纸上了,劳烦你下一次见到仲达的时候,对他说,通商之事,是曹丕自己提起的,但是最后,却是由他单方面的拒绝,因此曹丕对于我东吴,实在是有所愧疚的,既然如此,曹丕就会对我东吴商人的擅自贸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心有所愧,因此才会网开一面,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也只是曹丕认为,前往曹魏进行商贸的商人们,只是他们私自的行为,若是让曹丕知道,这是出于东吴官方的态度的话,只怕再笨的人,也会有所警觉的。 而杨林也淡然处之,每日,向孙仁报告商人们在曹魏的境内贩卖大烟的情况。 杨林之所以用大烟二字代替鸦.片,是因为觉得鸦.片的称号,让自己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坏事情,不过虽然改了个名字,但是杨林所做的事情,却是没有改变的。 孙仁却无论是对于鸦.片还是大烟都觉得陌生,便问道:“杨林,你所贩卖的大烟,究竟是何物?” 杨林笑道:“仁,那只是一种药物而已,用于镇痛的,也能够供人吸食,吸食之后,人就会觉得非常的舒服。” 杨林也言尽于此,多的,他不方面再给孙仁透露。 自从派遣堵新振和诸多商人们前往交州之后,鸦.片的提炼,就更加的顺利了,很快,精纯的鸦.片就被提炼出来了,杨林便令堵新振等人,立即将大烟销往曹魏之地。 第三十三章人道 当然,最初的贸易,其利润是很低的,为了让曹魏的民众都能够吸食大烟,因此初期,杨林的命令是薄利多销,甚至是送给曹魏的民众吸食。 所以,东吴的商人们,见到走私的利益低,参与进来的意愿也是极低的。 不过正是因为牟利不多,并且波及面小,所以这些参与走私的商人们,其危险的程度才是最低的。 杨林只是让交州的鸦.片作坊进一步扩大生产,好让鸦片的生产,遍及到曹魏全境,在此之前,杨林还没有进行下一步举措的打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林已经看到了效果。 曹魏境地,大烟非常畅销,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都想去尝一尝大烟的味道是什么。 因此,就算利润很薄,这些走私大烟的东吴商贩们,也都看见了甜头。 可以说,大烟在曹魏境内的销售,已经能够用供不应求来形容了,因为买的人多,因所以利润就多,而且在杨林的示意下,走私贩子们便悄悄了涨了一点点的价格,不过却也是在曹魏的民众所能够接受的情况下。 堵新振也是知道杨林贩卖大烟去魏国境内的目的的,眼见曹魏境内这么多的人都在吸食大烟了,堵新振也就以为时机成熟了,便向杨林请示,是否应该将大烟的价格涨到曹魏的民众所买不起的地步、或者索性断货,不再贩卖大烟给曹魏,让曹魏乱套。 不过堵新振的提议,却遭到了杨林的怒斥! 杨林愤然道:“别自以为是,莫乱了大局!你以为曹魏的民众已经被大烟侵犯了,可是事实正好相反,曹魏的民众,对于我东吴所贩卖的大烟。其依赖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我东吴所预期的标准。 你以为我东吴只要将大烟涨价了,就能够使曹魏乱套,可那却是你想错了,至少现在,若是我东吴提价或者是不供应大烟了,对于曹魏的打击是非常的小的,一来是曹魏的民众,还没有上瘾,二来是所波及的人数。还不够多,若是这些吸食者暴乱起来,曹魏方面完全可以应付的!” 在杨林的呵斥下,堵新振再也不敢多言。 吸食大烟有成瘾性,但是若只是吸食得不多,是完全能够戒掉的,这就如同是喜欢吃某种东西一样,若是吃不到这种东西,还不至于会就此疯掉。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东吴所供应的大烟的价格,是一般的曹魏民众所能够承担的,他们能够想要吸食的时候就能够吸食。瘾正在慢慢的培养之中,在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来。 当然,对于东吴的商人们来讲。也并非全都不屑于大烟的贩卖了,至少在交州的作坊的规模逐渐的扩大,曹魏的购买者也越来越多了之后。大烟销售的利益,已经开始逐渐的体现出来了。 在堵新振自己的描述中,自己已经赚了之前自己所赚到的钱的总和了,因为他的影响,使得东吴的商人们中唯利是图的人,都加入进了大烟的贩卖之中。 整个东吴,有两百多名商人走私贩卖大烟,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杨林最初的设想,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手底下能够利用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杨林让堵新振来发号司令,组织大烟的走私和贩卖,而自己,则藏在幕后,请移不以真面目示人。 众位商人们中,只有少数人知道大烟的贩卖,是出自于东吴官方的收益,而大多数的人,都以为这只是堵新振的一人之见。 当然,也有不合群的,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就是其中之一。 吴湘原本是杨林最初的几名追随着之一,但是对于杨林的所作所为,他也觉得有一些阴毒了。 杨林时常来吴湘的宅邸看望自己的孩子惊天,而吴湘则隔三岔五的给杨林讲道理。 吴湘道:“杨大人,堵新振他们所贩卖的大烟,老夫也是知道的,蔡离医官说,此种药物只吸食一点可以,但是若久而久之,只怕是离不开的。” 吴湘也只是懂其皮毛而已,但是菜离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就一定不是简单的事。 吴湘也知道那些嗜酒如命的人,在喝不到酒的时候,就会萎靡不振,同样的道理,若是曹魏的民众都吸食了大烟,有一天却突然吸食不到了,那么整个曹魏,只怕连能够耕种的人都没有了。 吴湘又道:“杨大人,君子取物,自有其道,若是违背人伦,只怕天理不容!老夫苦劝杨大人,并非是因为杨大人将此事瞒于我等,只是老夫也希望杨大人能够长命百岁,不希望杨大人出事。” 看着吴湘,听着吴湘所说的话,杨林颇为感动。 虽然最初的时候,自己是逼迫着吴湘等人协助自己的,但是在那之后,自己与吴湘等人亲密合作,也培养了一些感情。 正是因为如此,吴湘才会在意杨林的安危,就算是杨林的所作所为无人知道,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杨林若有朝一日忤逆了天条,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面对吴湘的劝说,杨林只是摇了摇头,道:“吴先生,我也知道,将大烟贩卖到魏国去,是一种丧德败行的行为,但是为了天下太平,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当今天下,群雄纷争,战事连连,两军交战,不仅会死伤军队里的士兵,最惨的,还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百姓们因为战争,流连失所,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唯一的方式,便是使天下重新归一统。 以卑劣的手段来谋取天下太平,虽然丧德,但却是疾病用的猛药,若不下此猛药,只怕天下的乱象还会继续,百姓们再无安宁的日子可以过!” 对于战争渴求人道,这原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吴湘也摇了摇头,自己与杨林,已经干下了那么多的狠毒事情,现在想要回头,还来得及吗? 虽然杨林将吴湘等人置于事外,但是吴湘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双手,其实也和杨林一样的沾满了鲜血。 第三十四章出使 杨林的计划,正在稳步的进行中,由东吴的商人们走私到曹魏的大烟,已经在曹魏的境地蔓延,不过,虽然堵新振极力鼓动杨林将大烟的价格上涨,但是都被杨林给拒绝了。 在杨林看来,时机还未完全成熟,也就是说,就算在这个时候在大烟上做文章,对曹魏的影响力也是不够大的,曹魏方面能够自行的化解大烟的危机。 那样的话,不仅仅没有办法攻破曹魏,还使曹魏的憎恨一股脑儿全投在了东吴的身上,这是杨林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因此,在时机还未成熟之前,东吴方面,还必须与曹魏搞好关系。 至少在表面上,东吴还是以曹魏马首是瞻的,虽然东吴一直在用粮食供养着蜀中的政权,但是东吴与曹魏的关系,似乎要更好一些。 东吴每年都会向曹魏进贡,而进贡的物品,全是珍珠、宝石之类的奢侈品,经过了孙仁一系列的利好政策,东吴的经济发展得非常好,因此整个东吴的财富,比曹魏和蜀汉加起来还要多。 因此,每年向曹魏敬献的宝物,差不多有了一种炫富的意味,不过东吴自身,却表现得颇为低调。 黄初四年,五月。 东吴又一次向曹魏纳贡,而这一次作为使者前往曹魏之人,竟然是东吴的长史杨林。 原本孙仁也是不同意杨林亲自前往曹魏的,因为当前,东吴与曹魏的关系微妙,若是杨林出使曹魏有什么万一的话,那么孙仁岂能安心? 但是杨林却非常的坚持,说自己想去曹魏看看,因此孙仁也不好阻止他。 当杨林带着东吴的贡品,面禀曹丕的时候。曹丕也觉得惊讶。 在大殿之上,曹丕道:“尊使远道而来,朕倒觉得有些怠慢了,只是朕并不知道,孙将军为何会派自己的长史来当使臣的?” 杨林道:“出使尊贵之国,定然是挑选国内地位极有影响之人,在下身为东吴长史,才被委以重任,希望陛下能够与我东吴永世通好。” 杨林的话,可算是给足了曹丕的面子。曹丕心里听得直乐,又道:“朕看了一下东吴送来的贡品,礼单之上,尽是珍贵之物,东吴的富庶,令朕大开眼界,希望东吴送来这些贡品,不是为了炫耀钱财才好!” 杨林笑道:“宝剑配英雄,正如我东吴挑选最有影响力之人前往贵国出使一样。正是因为是出使上国,其贡品才是精挑细选,主公将国内最好的东西都送出来了,可见一片真心。希望陛下笑纳才是。” 在朝堂之上,杨林将自己和东吴的立场摆得极低,这也使得曹丕非常乐意听杨林所说的话。 曹魏的臣工之中,也有听过杨林名号的。这人既然能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东吴的长史,那么其才干是一定有的,他总不会是靠着阿谀和奉承起家的吧? 于是程昱问道:“杨大人。你身为东吴长史,定然是明事理之人,但东吴既已臣服我大魏,却怎么还向刘备那个乱臣贼子提供粮食资助,如此两面三刀,岂是光明磊落的手段?” 程昱旧话重提,并不是想让杨林在此表明立场,而只是为了为难一下杨林罢了。 而曹丕也不赞同程昱提出如此的问题,当下曹魏与东吴交好,而关于蜀汉的问题,是两家的分歧所在,曹丕并不想当场截东吴的短处说。 不过既然程昱已经问了,曹丕也不好逆了自己首席谋臣的面子,于是也静观其变,等着杨林的回答。 杨林不慌不忙道:“程公明鉴,我东吴与蜀汉,也有商贸往来,我东吴能从与蜀汉的商贸中,得到不少的利益,因此,我东吴不能让蜀汉灭国。” 杨林的说法,倒是颇为奇特,曹丕问道:“朕听闻蜀汉遭了严重的蝗灾,田里面颗粒无收,你东吴怎么还会与如此穷的国家做贸易的?” 杨林笑道:“陛下,你错了。蜀汉虽然田地荒芜,但是毕竟是天府之国,地大物博,蜀中之地,能够出产我东吴所没有的东西,将这些东西用低价买入,再拿到东吴的土地上卖,那么就能够赚取不少的差价。 而我东吴的物品,也并非无人购买,蜀中虽然遭灾,但是却也有富人的,蜀中的官宦,最喜我东吴的商品,东吴从这些人身上,也能够赚到钱。 商人们因此而赚得盆满,而我东吴,也能够从商人们贸易的税收上获取不小的利润,这可谓是双赢之局面。” 曹丕又道:“起初,朕以为东吴资助蜀汉,是因为不忍心让蜀中的百姓饿肚子,今日一听,倒像是唯利是图一般。” 杨林笑道:“主公所说,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罢了,事实上,我东吴资助蜀汉,也是出于利益考虑的,天下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只要是有利可图之事,便是可以去做的。” 杨林的回答,令曹魏的臣工们颇为诧异,这位东吴长史,竟然在官方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能够代表东吴的主公吗?他要为自己的说法负责吗? 曹丕的脸色微沉,道:“既然如此,那么东吴依附于我曹魏,也是出于利益的考虑吗?” 杨林坦然道:“自然也是如此,和蜀汉比起来,曹魏要大上一倍,其资源,也是蜀汉所不能比拟的,若我东吴能与曹魏通商,自然是极好之事,若是无法通商,那么就算是双方无战事、不动干戈,对于我东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无论是曹丕,还是曹魏的臣工们,对于杨林的回答都无话可说。 分明是自私自利的话,但是杨林却说得理直气壮,而他的回答,也恪守住了底线,因此,曹丕也不能对杨林的回答发难。 站在曹魏臣工末端的司马懿,也清楚的听到了杨林所说的话,司马懿感叹,杨林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这张嘴皮子,若非如此,只怕以杨林的立场,是根本不敢自告奋勇前往曹魏出使的。 第三十五章忠告 不过杨林只身前来曹魏之境,定然是有其目的的,只是司马懿并不知道杨林的目的何在。 只听得杨林说道:“陛下,东吴在商贸中谋求利益,只是为了使东吴的民众能够安居乐业,此是有利于民众之事,不过,东吴能够恪尽道德,但普通的民众,却是不行的。” 杨林所言,看似转移了话题,却又和之前所说的话息息相关,于是曹丕颇为感兴趣,问道:“尊使所言,朕听不太懂,还请细说。” 于是杨林又道:“官府谋利,在于造福于民,但普通人谋利,却是为了自己的好处,这正是人性中自私的存在。在东吴与蜀汉的商贸中,商人们因此而赚了一笔,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商人们为了巨额的利益,而不顾道德和伦理,将祸害带到其它地方,还请陛下明察。” 曹魏的诸臣尽皆觉得诧异,原本是程昱对杨林故意的刁难,怎么在两三句话之后,就突然变成了杨林对曹魏一方的忠言了? 杨林见众位大臣都屏住了呼吸,知道已经是自己说话的机会了,他也不含糊,径直说道:“陛下请耐心听在下讲来,商贸之事,简单而言,就是将低价的物品购入,再以较高的价格卖出去,昔日范蠡、吕不韦等先贤,就是以囤货居奇的方式,众人皆卖之时,我买入,众人皆卖之时,便卖出。如此一来,其利可观,虽然惹人眼红,但也不失道德。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将东家有的东西,卖给没有此物的西家,这就好比东吴和蜀汉,东吴的商人们。将东吴出产的物品,卖到蜀汉去,蜀汉的民众一见稀奇,便立即抢购一空,这也是一种取得利益的好方法。 但是,人的贪欲却是无法填满的,商人们更是如此,虽然我东吴大部分的商人是恪尽守法之人,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作奸犯科之人,想要逃过我东吴税收之人。也大笔存在,也有见他人谋利多,而自己谋利少的眼红者,这些人,难免会做出一些铤而走险之事。 想我东吴与曹魏之间,本并无官方的买卖手段,但是东吴的商人们,却因为利益的趋求,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便私自在东吴与曹魏之间进行走私,此是私利,于曹魏和东吴,却是无益的。还请陛下查之。” 杨林的几句话,曹丕便听明白了,道:“尊使指的是那些贩卖大烟的商人吧?的确,关于此。朕也有耳闻,现在,大烟已然遍布魏境。倒也无伤大雅。朕以为,两家官方的商贸虽然未行,但民间私下的交流,倒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增益情趣,倒也何妨?” 杨林摇摇头,道:“陛下,还请三思而行,原本送贡品之事,原本并不需要在下这东吴长史亲自来的,可是我主孙仁,却执意让在下前来,在下来之前,主公还特意嘱咐在下,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让那些品行不端的东吴商人,私自在曹魏之地走私,而曹魏却置之不理的话,只怕从此两地的商贸会混乱不已,就算是再次通商,只怕也难以纠正了。” “……” 曹丕沉默不言。 杨林的话,可以说是苦口婆心。 原本曹魏与东吴之间,正准备通商的,但是由于张辽以死相谏,因此曹丕不得不中止了两家的通商,而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东吴的商人们走私来曹魏之地贩卖大烟的时候,曹丕并没有强加禁止。 现在杨林都这么说了,曹丕自然也知道了东吴的态度,便道:“尊使之言,朕已经知道了,还请尊使前去告知孙将军,东吴走私商人之事,朕会处理的,还请她放心为好。” 既然曹丕都这么说了,那么杨林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曹魏的臣工们都认为东吴的使者所言,未免有一些可笑了。 曹丕让杨林下去休息,便问及朝堂上的臣工,道:“列为臣工,你们对东吴使者的话,有什么看法?” 荀攸道:“陛下,东吴使者所言,倒也有道理,因此,当务之急,是动用军力,将东吴的商人们都赶出魏境,不让他们再做出走私的勾当,现在,曹魏的富人们,都以吸食大烟为乐,久而久之,只怕早生事端。” 程昱也道:“陛下,微臣也同意此观点,若这些商人是东吴派来的,东吴主公断然不会如此处置,因此,还请陛下速速下令,禁止东吴的商人将大烟贩卖到魏地,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群臣纷纷发言,其观点,都是支持立即禁止东吴的商人们继续在曹魏之地做生意的,不过曹丕的脸上,却露出了不悦之色。 当众臣都已经表态之后,曹丕才将目光转向位于末端的司马懿,问道:“仲达,你有何看法?” 群臣立即向司马懿的方向看去,这名小官,平日在朝堂上是不怎么发言的,怎么今次,陛下特意咨询他的看法? 然而司马懿也并不慌忙,缓缓的出列,道:“陛下,微臣以为,东吴之地,无论是主公还是东吴的民众,都是一些小肚鸡肠的家伙,唯利是图,只做对自己有理之事!” 司马懿的话,令群臣感到莫名其妙,陛下分明是问司马懿对禁止东吴的商人们在曹魏之地通商的看法,但是他却顾左右而言其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曹丕倒是对此颇为感兴趣,道:“仲达,你有什么话,说来便是,不必买关子的。” 司马懿又道:“陛下,刚才东吴的使者,名义上说东吴谋利,是为了百姓,但是微臣却不这么认为,微臣以为,东吴的州府,也不过是聚敛钱财的地方罢了,微臣听闻,东吴主公孙仁颇为爱财,这才私铸货币,为的便是将钱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无论是通商也好,铸币也好,东吴的主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当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之时,她便会忿然作色!” 第三十六章利益 曹丕奇怪道:“仲达,在你的口中,孙将军的人品未免太差了一点?她可是统御整个江南的豪雄,岂会那么在乎金钱之事?” 但是司马懿却坚持己见,道:“陛下,孙仁只是一名女子,此名女子别说是和陛下相比了,只怕相较于普通男子,也有所不及。子曰,唯小人与女子唯难养也,这女子岂是干大事的人?纵然是坐拥江山,也是贪财好利之人。 因此,此次东吴的不法商人们,没有经由东吴官府的同意,便擅自将大烟一类的商品贩卖到曹魏之地,东吴没有办法从这些商人们手中收到税收,因此孙仁才会颇为不满,她才会千里迢迢将自己的长史派到陛下跟前,向陛下说以利害关系。” 司马懿的话,与在场的诸位朝臣们的观点都不一致,而且他的说法,未免有些偏激。 程昱道:“仲达,照你这么说来,杨林前来劝说陛下,让陛下禁止商人们向曹魏私自贩卖大烟,是想要借陛下之手,整治东吴的不法商人们?” 司马懿道:“正是如此,这也是孙仁真正的目的,只要我曹魏不让商人们在此地贩卖,那么不法的商人们,就只能够屈从于东吴的官府治下,那样的话,他们不得不再次缴纳高额的税收,以供孙仁挥霍。” 程昱又道:“仲达此言,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司马懿道:“微臣只是姑妄言之,至于究竟如何,还要请陛下定夺!” 司马懿将问题又还给了曹丕,曹丕微微一笑,说道:“仲德之言,虽然有理,但是流于言表,东吴特意遣长史渡江而来。怎会是仅仅为了我曹魏?而仲达之言,才合了朕的心意,东吴欲借朕之手,惩治不法商人,好大赚一笔,此为女子的惯常手段,不必稀奇,只是朕也不是随意受人指使的,东吴想要惩治商人,朕却偏偏不闻不问!” 群臣唏嘘不已。没想到司马懿偏激的论断,竟然得到了陛下的赞同。 既然曹丕都这么说了,那么群臣也没有其它的言语,退朝之后,便各自回住所去了。 司马懿却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来到了杨林的下榻之地。 杨林正等在这里,因为他知道司马懿会来找自己的,司马懿也颇为小心,在四处张望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他才进入了杨林的房间。 两人促膝而谈,司马懿道:“杨大人,东吴之计,是令曹魏民众被大烟所束缚。而你却建议陛下驱赶东吴的商人,若不是我在朝堂上尽力斡旋,只怕你东吴的大烟,再也无法进入曹魏之地了!” 杨林莞尔一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曹丕虽然不似其父。但其多疑的性格,倒是遗传下来了,若不使些手段,只怕他难以上当。今日我东吴的大烟遍布曹魏之地,只是在程度上,还有所不及,因此我才会在朝阳上向曹丕进言,看似倒打一耙,实则是为了保护我东吴的商人们。 司马先生,你在朝堂上帮我东吴说话,在下颇为感激,不过,就算你不那么说,曹丕也是不会禁止东吴的商人们贩卖大烟的。” 司马懿奇道:“为何?” 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杨林面前炫耀一番,但是没想到杨林却如此的淡然,这使得司马懿多少有一些失落,因此司马懿才想要知道原因。 杨林淡淡道:“司马先生,既然我在朝堂上说出了那样的话了那么我自然是知道曹丕在听到我的建议后的反应,他不会听从程昱等老臣的意见,而是会将思维转到另一处,认为东吴的建议,是充满了恶意的,这正是曹丕在人格上的缺陷之一。” 司马懿也渐渐的明白了杨林的话的意思,若是突如其来的好意,无论是曹丕还是他的父亲曹操,都不会欣然接受的,他们会首先怀疑送来好意的人的目的,这正是杨林能够加以利用的地方。 司马懿道:“原来如此,杨大人果真高明,只是不知道,东吴接下来会采取何种手段?” 杨林笑道:“曹丕之所以会不采纳我的意见,不想被东吴利用,自然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方面,那就是曹丕自己,也想从东吴商人的贸易中分一杯羹!” “……” 司马懿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听着杨林讲。 杨林又道:“现在曹魏才刚刚与蜀汉进行了一场大战,没有能够取胜,却损耗了不少的元气,曹魏需要休养生息,而身为曹魏的皇帝,曹丕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方法来使得国家快速的复苏,因此,他才会想到从东吴商人们下手。 我东吴时常向曹魏敬献的贡品,虽然是向曹魏称臣的一种表象,但是这些贡品却都是名贵之物,曹丕不可能不眼红的,因此,他羡慕东吴的财富,想要在东吴的商人们身上捞上一笔!” “这么说的话……” 司马懿也渐渐听懂了,好你个杨林,竟然将曹魏皇帝的心思都算懂了,那么和东吴比起来,曹魏哪里还有什么胜算? 杨林接着说道:“当然,虽然曹丕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因为张文远的关系,曹魏是不能够与东吴通商的,因此,他也不能够明里收取东吴商人们的税收,但是明里不行,暗地里却是可以的,曹丕定然会派人悄悄的和东吴商人接触,并从东吴商人们的手中,收取不少的好处费,这样,才能够让东吴的商人们继续在曹魏境地贩卖大烟!” 司马懿笑道:“既然如此,只要让东吴的商人们假意屈从就行了,曹丕得了利益,就会对大烟的贩卖大开方便之门,而曹魏的民众,便会深受大烟之害,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回头都难了!” 杨林叹了一口气,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想用此非常的手段,只不过乱世拖得越久,对于民众们就更加的不利,唯有早日结束这乱世,才是造福于民的根本之徒,此时,便也顾不得曹魏民众的死活了……” 第一章登基 曹魏黄初六年,蜀汉章武五年。 三月,天下风云际会。 曹丕夺了汉家天下,已经历经了六个年头,在这六年里,曹丕励精图治,巩固自己的统治。 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天下的正主,曹丕对东吴的孙仁送去了橄榄枝,并且在东吴向自己示好之后,便对蜀中称帝的刘备发动了战争。 虽然战争遭遇到刘备的顽强抵抗,但是也占领了汉中的部分领土,此战也算有所收获。 在撤军之后,曹丕便致力于发展内政和经济,他想尽一切办法扩大内需,并试图与东吴通商,但是可惜的是,因为张辽的死谏,通商之事无疾而终。 而东吴的商人们因为利益的驱使,在曹魏境内走私大烟之事,在曹丕的眼中,也是有利可图的。 为了能够得到曹魏官方的支持,堵新振等东吴的商人们主动牵线,与曹丕接触,声称会将贩卖大烟所得到的六成利益,送给曹魏以此来充当税费,并希望能够得到曹魏官方的庇护。 如此大的利益,曹丕为了曹魏的繁荣,自然支持。 所以,曹魏一方明里积极响应东吴的提议,大力禁止大烟在曹魏境内的贩卖,而背地里,却对大眼贩卖大开绿灯,使得大烟的贩卖,在曹魏境内畅通无阻。 曹丕也从大烟的贩卖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他用收来的税费发展经济,使得曹魏的经济,在黄初五年的下半年及黄初六年初得到了极大的繁荣。 虽然和东吴的繁荣比起来,还有所不及,但是和立国初期比起来,已经好上太多了,如今,曹魏已经没有了饥民。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荒地被开垦出来用于耕种,国家一片复苏的景象。 而蜀汉方面,国家也得到了发展。 由于蝗灾和长沙之战的战败,使得蜀汉已经频临亡国了,好在有东吴源源不断的粮食支援,才使得蜀汉政权得以存活下来。 而且不仅仅是存活下来了,刘备还趁着曹丕篡汉的机会,以自己“刘皇叔的正统名义”致信东吴,得到了东吴的首肯。于是刘备连皇帝也当上了。 不过刘备这个皇帝对于大恩人东吴并不十分真心,而是私底下克扣东吴送来的粮食,并且厉兵秣马、养精蓄锐,正是因为蜀汉的军力得以复苏,再加上刘备手下猛将如云,因此才能够抵御住了曹魏的大军。 在曹魏撤军之后,蜀汉也得到了短时间的喘息,蝗灾过去了这么多年,蜀汉的田地。也开始在出产粮食了,不过对于蜀中农业的恢复,刘备对东吴方面依旧守口如瓶,一方面吃着东吴的救助。一方面在积极的让蜀中的农业能够恢复如初。 诸葛亮是一位贤臣,他尽心帮助刘备处理内政,蜀汉的国力,也日益强劲。 最后便是东吴。从三月以来,东吴的朝臣们就心思浮动,因为近日里。在东吴的街头巷尾,民众们就在传一些奇怪的传闻,而这些传闻,并非是对东吴不利的,但是,对于这些传闻,东吴的官方却要小心处置。 因为传言早已经纸包不住火,因此在朝堂上,孙仁便当众提出了这个问题。 孙仁问道:“列位臣工,近日在柴桑街头,民众在传什么‘仁主兴,天下旺’是何意?” 诸葛瑾进言道:“吴王,此两句话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说,是一位仁慈的君主诞生,如此天下便能兴旺,民众们才能够安居乐业,如此才能天下太平。” 孙仁莞尔一笑,诸葛瑾也有装傻充愣的时候,既然他装傻了,那么自己索性也装傻一把。 于是孙仁又问:“子布,你见多识广,你以为,普天之下,能以仁主来称呼的,究竟是何人?究竟是魏国的皇帝,还是蜀汉的皇帝?” 孙仁将两位称帝的人提了出来,让群臣们斟酌,却唯独不提自己,在群臣们看来,这倒是非常的谦虚。 张昭虽是老臣,但在朝堂之上,他却不会倚老卖老,径直说道:“吴王,百姓们口中所传的‘仁主’,并非仁慈的君主之意,而是因为吴王的名讳为‘仁’,因此百姓们口中传颂‘仁主兴’之意,是希望吴王以天下百姓为重,早登大宝,恩泽万民!” 听到张昭的话,孙仁假意吃惊,道:“子布切勿牵强附会,孤身为吴王,受九锡,怎可自立为帝?”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孙仁的心中却暗自觉得好笑,她不由得瞧了杨林一眼,什么“仁主兴,天下旺”的口号,全是东吴舆论会一手操控的! 因为杨林的计策,使得曹魏虽然国力表面增强了,但是其国民的整体素质,却是大幅度的下降了,因此,杨林口中所说的伐魏的时机已经成熟,而孙仁便可以更进一步,当皇帝了。 现如今,秣陵的城郭建设已经差不多了,就只差迁都和改名了,而东吴国内,民众们的激情也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而东吴的朝臣们,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如今东吴兵强马壮,经济繁荣,犯不着看曹丕的脸色行事,而且在孙仁称帝之后,朝中诸臣的待遇和级别,也能够相应的提升,所以,群臣们对于孙仁称帝之事,已经是一边倒的倾向。 鲁肃道:“吴王,昔日曹操也受了汉帝的九锡,并封为魏王,但是曹操的后代却依然罢黜了汉天子,现曹丕当了皇帝,企图以九锡来诱惑吴王,使吴王安心听命于他,可是曹丕却从未想过,自己原本就是背信弃义之人,怎可成为表率?” 张昭也道:“吴王,今时不同往日,我东吴现已强盛,其国力远超曹魏和蜀汉,若我东吴不挺身而出,造福万民,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孙仲谋?依老臣之见,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吴王应摒弃成见,高升一步!” 群臣们纷纷表态,而孙仁却沉默不语,她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笑着,多亏了杨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自己称帝之事,早已经是水到渠成了。 第二章愤怒 曹魏黄初六年,蜀汉章武五年。 五月,东吴有大事发生! 吴王孙仁昭告天下,为了顺应民心,自己登基为帝,改元黄武,并定都建业,而建业,就是以前的秣陵。 东吴诸臣,皆有封赏,而丞相的人选,则是张昭。 虽然在东吴内部,普遍认为丞相应该由另一人担任,但是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孙仁称帝之后,地处西蜀的刘备,立即送来了恭贺的信函,言下之意,自然是认同东吴这个政权的合法性,当然,刘备在信函中,也特别提出了吴蜀联盟,共抗曹魏的方略。 对于刘备的建议,孙仁不置可否。 而曹魏方面,曹丕却对于孙仁的称帝怒不可遏! 曹丕召集群臣,道:“众位臣工,朕封孙仁为吴王,受九锡,如此大的恩赐,但是孙仁那乱臣贼子,竟然不感恩戴德,居然自立为帝,众位臣工,你们倒是说说,朕应当如何处置东吴?” 如今的曹魏,国内的经济早已经恢复过来,百姓们安居乐业,因此,曹丕对于与自己敌对的势力,自然是不能够姑息的。 原本曹丕打算不日对蜀汉动兵的,但是没想到,偏偏这个关头,东吴的孙仁竟然称帝了,因此,他便将军事打击的目标,转移到了东吴头上。 程昱道:“孙仁那女子,被封吴王,受了九锡,却不对陛下感激,反而自立为帝,此种不忠不义之人,怎能造福一方,依微臣之见,陛下应当当机立断,率领大军渡江讨伐东吴。以安民愤!” 司徒王郎道:“微臣听闻,东吴定都建业,而建业,原名秣陵,本是寸草不生之地,但是却有王气,而在孙仁称帝之前,她已经在命人在秣陵大兴土木,可见称帝之事,孙仁预谋已久。东吴对我曹魏从不忠诚,其心可诛!” 原本曹丕已经够生气了,在听到了王朗之言后,更是火冒三丈,问道:“何人可为将,替朕讨伐这乱臣贼子?” 程昱进言道:“徐公明镇守合肥,勇猛无比,必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自张辽死后。徐晃便接替了张辽的职位,镇守合肥,数年过去了,倒也偏安一方。与东吴井水不犯河水。 于是曹丕道:“传旨下去,命徐晃领十万兵马,进攻东吴,势必要替朕活捉孙仁。押解回京!” 传令官领命而去,但是位于群臣末端的司马懿却暗暗觉得好笑。 因为近年来都非常的和平,因此曹魏的经济得到了发展。百姓们得以休养生息,军队也得到了恢复。 但是,这也仅仅是表面现象,在曹丕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曹魏的国民素质却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大约有四成的曹魏民众,为了图个新鲜,而吸食大烟,当然,因为大烟的数量充足,且价格便宜,因此曹魏的民众,能够轻易的入手。 正是因为如此,大烟的成瘾性,被大多数人给忽略掉了。 包括军队里的士兵也是如此,因为大烟中包含着兴奋一类的成分,因此,部分吸食了大烟的士兵,在训练的时候都表现得骁勇善战。 但是,如今孙仁已经称帝了,正是将数年之前的部署拉线收网的时候,据司马懿自己所知,东吴的商人们,已经不再向曹魏之地售卖大烟了,看来不出半月,曹魏之地必然会大乱。 司马懿现在虽然是魏臣,但是他对曹魏,却连半点忠心都没有了,在司马懿的手下,还有一支由东吴的近卫军为班底的曹魏军队,这支部队,定然会在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 而正如司马懿所料,半月之后,从合肥处传来了消息,说是徐晃将军因为身体不适,无法胜任三军统帅之职,他恳请陛下另择良将,讨伐东吴。 当曹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略感诧异,徐晃乃何许人也,怎可因为身体的原因拒绝出征? 只有司马懿的心中最清楚不过,徐晃自从驻扎在合肥之后,就整日吸食大烟,染上了严重的烟瘾,若是一直能够吸食还好,若是吸食不到,他只怕连正常的走路吃饭都做不到。 现在,东吴的商人们不向曹魏之地贩卖大烟,其后果,正在开始逐步体现。 曹丕问众臣道:“既然徐公明不肯为将,那么众位臣工,还有谁能够为将,去攻打东吴?” 这一次,群臣缄口不言了。 曹丕一见事有蹊跷,便问道:“列位臣工,是否有不可告人之事说与朕听?” 既然皇帝如此开口询问,群臣自然是不敢隐瞒的,程昱挺身而出,道:“陛下,只怕大事不好!近半月来,曹魏之地可不太平,东吴的商人们,不再向曹魏之地贩卖大烟,那些整日吸食大烟的民众,烟瘾犯了,到处为非作歹,还请陛下明察!” “此言当真!?” 曹丕立即被程昱的话给震住了,此事竟然如此的严重! 要知道,东吴前来贩卖大烟的商人们,都是靠的走私的途径,他们并没有经过东吴的官方,可以说,他们在立场上,应该更加倾向于对他们开绿灯的曹魏一方才是。 可是没有想到,在孙仁称帝之后,这些商人们竟然停止向曹魏贩卖大烟。 曹丕也没有想到,这种名为大烟的物品,竟然有如此强的成瘾性,曹魏的皇帝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东吴的陷阱当中。 什么走私,这全是假的! 这些商人们,根本就是孙仁所指使的,孙仁让曹魏的民众们都染上烟瘾,借此来使曹魏生乱,如此歹毒的用心,真是不亚于汉初的吕雉! 曹丕悔不当初,但是却无济于事,当初自己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导致大烟在曹魏的境内泛滥,现在,根本一点补救的措施也没有。 若是将军染上了烟瘾,那么他是不可能率兵出征的,若是士兵染上了烟瘾,那么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若是普通的民众也染上了烟瘾,那么只怕征兵,也没有办法征集到足够数量的士兵来保家卫国。 第三章出兵 在曹丕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的敌人们可不是闲着的。 削弱曹魏的实力的计划大功告成,按照杨林的部署,东吴的军队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向曹魏发动总攻。 不过,首先对曹魏发难的,并非是东吴,而是蜀汉。 蜀汉皇帝刘备以汉室为正统,对于逼汉献帝退位的曹丕,自然是恨之入骨,既然如此,刘备自然会趁热打铁。 在曹魏境内,刘备也安插有眼线,在东吴的孙仁称帝之后,曹丕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可见,曹魏的内部,一定出了什么状况。 而眼线也将曹魏的情况如实的告知给了刘备,曹魏为数众多的民众和士兵们,染上了烟瘾,而在东吴的商人们不再向曹魏贩卖大烟之后,这些民众和士兵们都在到处闹事,令曹魏的统治者应接不暇。 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曹魏,根本就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战斗力的军队,在刘备看来,这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当然,刘备手下的幕僚,自然都清楚,令曹魏失去战斗力的,全是东吴的功劳,可是,若按兵不动的话,只怕东吴会将功劳全占去了。 因此,刘备便亲自修书孙仁,晓以大义,孙仁也毫不含糊,在朝堂上,当众向群臣们宣读了刘备送来的书信。 孙仁道:“刘备送来书函给朕,对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你我虽已称帝,但其实都是汉臣,今曹丕篡汉,我等当以大局为重,共同讨此逆贼,待灭贼之后,谁当皇帝。再斟酌不迟。” 刘备的脸皮之后,东吴的群臣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不过众人却没想到这人的脸皮竟然厚到了如此的地步。 张昭毅然道:“今强弱分明,不靠蜀汉的兵力,吴也能将曹魏灭掉,何须与蜀汉合兵?且看刘备送来的书信,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是以汉室的正统来压制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光复汉室,可是在光复汉室之后。究竟由谁来当皇帝,还未有定论,以臣所见,刘备是想自己当皇帝!” 张昭所说的话,也是众臣们想说的。 只有傻瓜才会被刘备的外表所迷惑,这家伙才不是以光复汉室为己任的刘皇叔,而是一位十足的野心家,他想要自己当皇帝,才打着皇叔的名义招摇撞骗的。 群臣们纷纷表态。都说当今乱世,早已不是汉家天下了,根本不需要听从刘备的建议去光复汉室。 孙仁道:“朕自然是不会听刘备的,但是只怕这家伙从中作梗。令我东吴进攻曹魏颇为制肘。” 孙仁曾经到过成都,知道刘备对东吴的敌意从来都没有消除过,而且这两年来,蜀汉已经从蝗灾中摆脱了出来。恢复了生产,并且兵力也得到了恢复。 天知道这家伙在被逼急了之后又会做些什么,因此孙仁倒是颇为忌惮的。 孙仁问杨林。道:“杨林,东吴是否应当与蜀汉合兵,你怎么看?” 杨林上前一步,道:“陛下,其实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刘备所依仗的,不过是借了大义的名分,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恃无恐,但是他却不知道,以我东吴今时今日的实力,怎么可能还屈从于大义之下? 汉室自灵、桓二帝以来,就名存实亡了,所以才会有黄巾之乱,百姓们民不聊生,又怎么会支持汉室再兴呢?和腐朽的汉室比起来,我东吴蓬勃发展,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试问一下,百姓们是想过安稳的富裕的日子,还是想重新回到汉朝的统治者底下去受苦呢?” 杨林一言,说中了所有东吴臣工的心。 现如今,大家都是吴臣,又怎么可能会去想兴复汉室?实际上,连刘备手下的将军和谋臣们,也不这么想了。 认为汉室天下必定能够光复的,大概就只有刘备一个人而已了。 孙仁又问道:“既然如此,杨林,刘备的提议,朕应当如何回复呢?” 杨林道:“对于无耻之人,以同样无耻的方式去应对便可,陛下只需要告诉刘备,让他出兵汉中,东吴自领兵北渡长江,到时候灭掉了曹魏,东吴定然会以蜀汉马首是瞻的。” “……” 杨林的说法,令孙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说以前的东吴的方略,是将无耻隐藏得很深的话,那么现在的东吴,可以说已经将无耻二字写在脸上了。 对蜀汉许以承诺,让刘备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东吴说会以蜀汉马首是瞻,这样的话怎么能信?当梦境破灭的时候,刘备定然会发狂的。 孙仁道:“出尔反尔之事,朕实在觉得不妥。” 杨林又道:“陛下切勿担心,道理从来都是由胜利者讲的,昔日汉高祖不也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的吗?他遭人骂了吗?大概只有项羽的后代和手下,才会拿高祖的出尔反尔说事吧?” 虽然孙仁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杨林毕竟是她最重要的人,对于杨林的建议,孙仁还从来没有否定过。 于是孙仁命人转告刘备,说东吴与蜀汉共同进兵曹魏,共同打天下,待得了天下之后,东吴会以大局为重的。 刘备在得到了东吴的答复之后,非常的高兴,忙诏命三军,做好出兵汉中的准备。 虽然群臣们都认为东吴的话不可信,但是刘备却欣欣然,非常的理所当然,而刘备的理由,便是东吴的孙仁不得不支持自己称帝的事情。 在刘备的眼中,自己汉室宗亲这顶帽子能够将东吴的孙仁震住,正是因为有了汉室宗亲的名分,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都代表着最纯正的皇室血统,和自己比起来,草莽出身的江东孙氏,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于是乎,被春秋大梦冲昏了头脑的刘备,便召集三军,下达了出兵曹魏的命令,而与此同时,东吴的大军也已经出发了,蜀汉和东吴的大军,几乎是同时向曹魏进军的,而曹魏一方,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第四章大势 蜀汉兴兵五万,出兵汉中,而东吴则兴兵十五万,进攻江北。 魏国朝野震惊,这两路兵马,都不是容易对付的。 蜀汉的兵力虽然稍逊,但是却猛将如云,关羽、张飞、赵云、黄忠,无论是哪一位,都不是好惹的,再加上有诸葛亮这位军师运筹帷幄,汉中只怕难以抵挡。 当然,最令曹魏头疼的,还是东吴所率领的十五万军队。 想当年,赤壁之战,曹魏吃了东吴的大亏,这一次,东吴无论是兵力上还是从军队的素质上,都远超当年,更是难以小觑。 由于徐晃无力将兵,故东吴的十五万军队,一口气便攻下了合肥,北望汝南、寿春、徐州三地。 曹丕无奈,只好遣使,与东吴讲和,并承诺割地称臣。 但是东吴的军队哪里肯和曹魏言和,士兵们孤注一掷,定要将曹魏的领土占为己有。 程昱进言道:“陛下,东吴灭我之心不死,想他能以大烟为诱饵,致使我曹魏我可用之兵,两家之仇,又怎能讲和呢?既然无法讲和,便只能拼个鱼死网破,纵观今日之势,蜀汉之兵,并不可怕,陛下只需调兵遣将,以精兵击退东吴,便能拒敌于千里之外!” 曹丕听从程昱的建议,只命张郃领一万兵马,守住险要陆口,不让蜀军攻到长安。 除此之外,便聚集精兵二十万,以曹仁为帅。再加上夏侯惇、于禁、许猪、李典等猛将,拒敌于汝南,守住许昌门户。 张郃在汉中的兵马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是刘备却相当的谨慎,害怕折损兵力,虽然将领们连番请战,但是刘备却总是不允,因此,蜀汉的军队和曹魏的军队就僵持住了。 消息传到汝南前线,曹仁大喜。知道正如程昱所料。刘备进攻曹魏,只不过是个幌子,这个家伙是不会损耗自己的兵力和曹魏硬拼的,他只是想坐山观虎斗。 既然如此。只要击败了眼前的吴军。就能够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因此曹仁摆开阵势。等着吴军来攻,而吴军也安营扎寨,与曹军对峙。 因为有了合肥之战的前车之鉴。因此众将也不慌不忙。 鲁肃道:“昔日合肥之战,拖垮了曹魏的根基,今日再耗上些时日,只怕曹军连军饷也发不出来了。” 如今,曹魏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和东吴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因此,若是这场战争耗得越久,对曹魏越是不利。 甘宁则愤然道:“刘备那个匹夫,宣而不战,在西北方和曹军捉迷藏,企图坐收渔翁之利,待灭掉了曹魏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刘备了!” 众将各抒己见,最后,才轮到杨林发话。 作为此次三军的最高统帅,众将自然以杨林马首是瞻。 只听得杨林缓缓说道:“当年合肥之战,我东吴之所以和曹军耗着,是因为若是硬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击败曹魏,只有等耗损了曹魏的实力之后,我东吴才有胜算。 现如今,曹魏势弱,军力上高下立判,我东吴又怎么可能留给曹魏喘息的机会呢?若战争多持续一天,百姓们的安稳日子就会晚一天来临,因此,今次当以最快的速度,将曹魏灭掉!” 杨林的话,令三军倍受鼓舞,因此第二天,杨林便下令三军进攻。 两军在汝南展开大战,东吴军的先锋,自然就是势不可挡的近卫军,这支近卫军,在长沙的时候,打败了刘备的十万大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这一次,近卫军养精蓄锐多日,正等着这一刻,这支近卫骑兵,装备了最精良的盔甲和武器,连所骑的马,也全是能征善战的名驹。 因此,近卫军一出战,就势如破竹,曹军士兵无法抵挡,接连败退。 但是,曹军却还是有着自己的杀手锏的,那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虎豹骑,这支骑兵,在东吴的近卫军出现之前,是全天下最强的部队。 虎豹骑与近卫军,在平原上展开大战,不分伯仲,难分高下。 杨林在远处看着,自言自语道:“不就是虎豹骑,若是说我东吴要击败曹魏,还存在什么变数的话,那么就只有虎豹骑这一点了,如今我东吴的近卫军,也仅仅只能和虎豹骑打成平手,但是胜负,往往是在偶然中就分出来的!” 正在杨林自言自语的时候,在曹军的后方,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一支兵马,突然倒戈,从曹军的后阵杀向了前方! 曹仁惊愕不已,忙询问是何人所为,属下禀告称道:“是司马懿率领的后军,突然向前军发难!” 曹仁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司马懿的军队竟然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倒戈。 要知道,司马懿的这支军队,自从在夺取汉中的战役中立下了功劳之后,就一直没有受到曹丕的重用,而这一次抵抗吴军,万般无奈之下,要集合曹魏境内所有的有生兵力,才让司马懿的军队担任后军的。 这倒不是怀疑司马懿的忠诚心,而是担心司马懿的军队的战斗力,而当司马懿率领着自己的军队倒戈的时候,曹军众将才知道,原来司马懿的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竟然不下于虎豹铁骑。 因为司马懿的突然倒戈,曹军猝不及防,因此胜利的天平便开始朝着东吴的方向倾斜。 两相夹攻之下,就算是无坚不摧的虎豹骑,也没有办法抵挡,东吴军势如破竹,攻入到曹军阵中,如砍瓜切菜一般。 曹军的士兵死伤无数,曹仁纵有万般的军事才华,也没有办法阻止曹军的大败。 十万曹军,在吴军的冲杀下,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曹仁引着败兵仓皇逃走。 此役一败,曹军再也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来抵挡东吴军队的进攻,如今的曹魏,大势已去,许昌、洛阳城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受到了前线东吴军队大胜的鼓舞,蜀汉的军队也击败了张郃的部队,五万大军,直扑长安而来…… 第五章亮死 汝南之战,东吴军队大获全胜,曹军的最强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曹魏一方再也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东吴军队长驱直入。 另一方面,蜀汉军队也在东吴军队胜利的鼓舞下,势如破竹,平定汉中,围攻长安。 曹魏黄初七年,蜀汉章武六年,东吴黄武二年。 五月,东吴攻破许昌,与此同时,蜀汉攻破长安,吴蜀联军于六月会师于洛阳城外。 十五万大军围攻洛阳,此时的洛阳城已经是一塌糊涂,曹魏政权,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 有人建议曹丕死守,也有人建议曹丕开城投降。 而曹丕,到底是一位仁慈的君主,他知道事已不可违,若再号召军民死守下去,只是会徒增战死者的数量罢了。 于是曹丕于曹魏黄初七年八月开城投降,曹丕至篡汉以来,自己的政权,只维持了短短的七年时间,就宣告亡国。 因为主动投降,并且在当政期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吴蜀联军并没有要曹丕的性命,而是封他为陈留王,曹丕此时已经心灰意冷,对于自己的封号和性命,早已经漠不关心了。 曹丕在被遣走之前,对东吴军队的最高军事统帅杨林说道:“将军,孤王虽不才,但也勤政爱民,但东吴为了夺我江山,却罔顾子民的性命,大烟之害,流毒无穷,还请东吴善待我子民。” 杨林道:“既然曹魏已经算是我东吴的领土,那么曹魏的子民,自然就是我东吴的子民,我东吴自然会善待他们,至于你说的大烟之害,那只是为了谋求天下太平而采取的非常手段,牺牲了少部分人。却令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这才是为君之道。” 杨林的话,曹丕无话可说,便也只能默默的离开了。 战后,自然是整理各自的军队,吴蜀联军入洛阳城,相互约定,财物不可取。民众不可欺。 军士们倒也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过对于统帅来说,情形却大不一样了。 东吴的军队,只是由杨林率军,因此在战争胜利后,杨林需要禀告孙仁,才能够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而蜀汉的军队,却是由刘备御驾亲征的,而且此时的刘备。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东吴的军队还驻扎在城外,刘备就已经率军占领了洛阳的皇宫,并且在大殿之上,刘备还召集了众将和群臣来商议要事。 刘备兴奋道:“现在曹贼已灭。正是光复汉室最好的机会,朕已命人致信吴主,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望她以大局为重,成为汉家的功臣,蜀吴双方。应共同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刘姓子孙来继承大统!” 虽然刘备说是共同推举,不过谁都知道,刘备所指的德高望重的刘姓子孙,其实就是他自己。 试问一下,当今天下,有资格当皇帝了,除了刘备之外,还有谁呢? 在刘备的影响下,蜀汉的将军和文臣们,都认为时候已到,只要能够说服东吴放弃称霸天下的念头,那么汉室就能够光复了。 刘备对诸葛亮说道:“孔明,你能说会道,朕听说东吴军队的统帅杨林与你有旧,那朕就命你前去说服杨林,让他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助朕一臂之力!” “……” 诸葛亮无奈,但是既然是君主的命令,他也只能遵从了。 于是诸葛亮出城,到东吴军队的中军帐中找到了杨林,杨林一见诸葛亮来了,非常的欢迎,道:“孔明先生远道而来,在下倒是怠慢了!” 杨林立即命人给诸葛亮奉茶,并且准备好了最美味的糕点。 而诸葛亮似乎并无胃口。 杨林又道:“孔明先生,在下知道你此次来,必定是有事的,但是在这之前,还请你听在下一言!当今天下,只有我主才是明主,所谓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今我东吴人才济济,与你齐名的凤雏先生也拜入到我主名下,孔明先生是当世奇才,若能得你相助,我东吴必定能够繁荣昌盛!” 杨林的劝告,诸葛亮只能报以苦笑。 诸葛亮道:“多谢杨大人抬举,但亮受陛下三顾之恩,今生难以为报,故亮不能改投他人门下,还请杨大人放弃这个念头。” 杨林摇摇头,道:“刘备托名皇叔,其实人品如何,孔明先生应当最清楚不过了,像这样的人,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造福于民的,还请孔明先生三思。” 诸葛亮仰天长叹,道:“陛下的确非治世之主,今敌我强弱悬殊,他却不思与东吴共存之法,只是让亮来劝说东吴光复汉室,对亮而言,已别无他想。” 诸葛亮的一句话,已经点明了他的来意,杨林实际上也早已经猜到如此了,不过对于天真的刘备,他现在连嘲笑的念头也没有了。 只有傻子才会因为大义的名义而放弃江山,刘备真当整个东吴的人都是傻子了? 杨林的脸上,显出了鄙夷的神色。 他的表情诸葛亮看在眼里,但是诸葛亮也无话可说。 良久,诸葛亮才问道:“杨大人,亮有一事不明,还请杨大人如实以告。” 杨林道:“孔明先生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葛亮又道:“亮自诩绝顶聪明,神机妙算,天下之事,无所能出亮之所料,但是杨大人,却是亮始料未及的,因此亮想知道,杨大人为何会算得如此精准?” 诸葛亮的言语非常慈善,就连杨林这狡黠之人,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推诿。 杨林径直说道:“孔明先生,实际上比起聪明,在下远不及你,之所以在下的成就在你之上,是因为在下熟知你们历史罢了。” 响鼓不用重锤,杨林既然都这么说了,诸葛亮焉能不明白? 诸葛亮道:“多谢杨大人为亮解惑,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既然亮已经知道了,那么也就死而无憾了。” 诸葛亮一边说着,身子一边软倒下来。 原来诸葛亮在来见杨林之前,就已然服了毒,对于诸葛亮的死,杨林感到非常的惋惜,于是命人厚葬诸葛亮。 第六章大统 诸葛亮死后,杨林对于蜀汉的军队,再也没有了鼓励。 虽然孙仁的旨意还没有送达前线,但是杨林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理由,向蜀汉的军队发动进攻。 东吴众将,都知道杨林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对于杨林的命令,自然没有人说出异议。 东吴军队训练有素,并且早有准备,而蜀汉的军队,无论是领导者还是普通的士兵,都沉溺在胜利的幻想中。 蜀汉军队猝不及防,被东吴的军队攻破,五万军队,被杀得只剩下一万。 无奈之下,刘备只能退兵,但是东吴的军队穷追不舍,一路上势如破竹,从洛阳一直杀到了汉中。 刘备早已经被杀得气急败坏,直骂道:“汝等身为汉臣,竟然不知感恩,反倒是以怨报德!孙仁乃宵小之人,出尔反尔,为天下正直者所不耻,朕虽败,但天下百姓,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大势已去,而刘备也只能图一些口舌之快了。 刘备率领着残兵败将逃回了成都,东吴的军队也随之追来,围困成都城,刘备受了刺激,一回到成都城就病倒了。 东吴军队围困了成都城一月有余,最终从成都城内传来了刘备的死讯。 刘备死后,蜀军开城投降,杨林一方面安抚民众,一方面收拾蜀汉的大臣和将领。 自此,东吴称霸天下的最大的两个对手,曹魏和蜀汉,都已经缴械投降。 东吴军队班师回朝,孙仁出城十里,迎接杨林和他所率领的军队。 三分归一,东吴的皇帝孙仁,自然也是全天下的皇帝! 孙仁大赏群臣,对于杨林的封赏则是格外的丰厚。除了任命杨林为右丞相之外,还封了杨林为靠山王。 这本是孙仁为了褒奖杨林而给的封号,意为杨林是东吴的靠山,不过杨林在得到这个封号之后,还是觉得颇为诧异。 原来历史在偶然中也有其必然,冥冥之中,定有天意在注定着什么…… 东吴平定了天下之后,孙仁并没有迁都,都城仍然是建业,不过孙仁却派了重兵去把守成都、洛阳、长安、许昌等城。 除此之外。杨林还建议孙仁加固北方的长城,以防止异族入侵。 杨林道:“陛下,今天下已定,寰宇之内,再无吴之敌手,但寰宇之外,异族虎视眈眈,不能不防,依臣之间。当加固秦长城,并再召集劳夫,将长城延长,此外。派人去封赏各异族的首领,许以好处,让异族对吴称臣,再暗地里挑起各部落之间的争斗。好坐收渔人之利。” 杨林的建议,立即得到了东吴皇帝孙仁的赞同,孙仁便命可靠之人去落实。 杨林也送了一口气。这一下,至少可保东吴百年的安稳。 当然,群臣所想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张昭虽然年迈,但是眼睛却是雪亮的,也只有他,敢在大殿之上说出孙仁最不喜欢听到的话。 张昭道:“陛下,当今天下已定,但若要根基稳固,必要早立太子,以安天下,但陛下尚未婚配,不知陛下可有意为吴诞下太子?” 群臣震惊,这些话,也只有张昭敢说了。 要知道,群臣也不是没有在私底下议论过,现在东吴已经称霸了天下,民心思定,但是却有一点令人不太放心,那就是东吴的皇帝是一名女子。 历史上尚无此先例,因此群臣也束手无策。 有人建议陛下下嫁他人,若是生下男丁,自然是太子,但是陛下毕竟是女子,这生下来的太子,是否算是皇室血脉?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陛下将皇位禅让给孙氏的子孙,不过这样的建议,却很可能遭来陛下的恨意。 于是群臣,无人敢对孙仁建议什么…… 孙仁冷笑一声,现如今,她的权势已经如日中天,谁还敢对她说一个不字? 在看了一眼杨林之后,孙仁坦然说道:“朕自然知道应早立太子,不过这太子,若是孙氏子孙,却并不适宜,从前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引发了五世之乱,我东吴又岂能重蹈覆辙呢?”孙仁首先将打算拥立自己的弟弟们的臣工们的念头打消,又道,“因此,这太子人选,必定是朕之所出。” 张昭奇怪道:“陛下尚未大婚,哪来的子嗣?” 不过孙仁却道:“古今天下,哪有女子主政的?但是朕却反其道而行之,从东吴的主公,继而当上了皇帝,还统一了天下。朕虽有功劳,但又有谁知道朕的苦衷,朕与人真心相爱,却不敢公之于众,直到诞下孩子之后,却不敢向全天下公布自己孩子的名字!” 孙仁说得有些动情了,但是即便如此,在孙仁的话语中,却还是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 张昭等臣工不敢言语,而孙仁既然将话说开了,就也懒得在隐瞒什么了。 只听得孙仁转过头去,小声的说道:“惊天,你出来吧!” 说着,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位少年,少年眉目清秀,眉眼中和孙仁颇有几分相似。 孙仁朗声道:“这就是朕和杨林的孩子杨惊天,从今天开始,他便是朕的太子了,有谁有话说,可以站出来。” 群臣震惊! 没有人想到陛下竟然已经有一位这么大的孩子了,更没有人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是陛下和杨林所生的。 一位是当朝的皇帝,一位是权倾朝野的靠山王,这两个人的孩子要当皇帝,谁又敢说一个不字呢? 于是孙仁昭告天下,立杨惊天为太子,并让庞统为太子的老师,教太子治国的方略。 诸事已定,杨林和孙仁这对鸳鸯,终于能够暴露在阳光下了。 孙仁虽然是皇帝,但是也并没有阻止杨林纳妾,在御书房,她对杨林说道:“杨林,我知道嫣儿对你有意,你可不能亏待了她。” 杨林笑道:“仁,嫣儿早就是我的人了,我可从未亏待于她,倒是惊天,今后还应多费些心思,你我百年之后,他要当皇帝,我们必须好好的给他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行。” . 《混在东吴吃软饭》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