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义气水浒》全集 作者:藏剑翁  金圣叹曾有“生子当如九纹龙之叹” 一个热血青年穿越成为史进,自此江湖只闻九纹龙史进之名。 没有坑蒙拐骗,没有阴谋诡计,看他如何收拢各路豪杰,横扫天下! 本书世界本书世界为水浒世界,以水浒传为主,文中的宋朝也无法和宋徽宗时代完全对应,我会尽力构建一个完整的水浒世界。 大环境,宋、辽、金、西夏共存,金国建国比真实历史要早,因此曾头市上出现了金国人,金国灭辽也没有历史上快。不过最终金国还是会灭掉辽国南下,这和水浒中提到的呼延灼、朱仝抗金一致。 细节处,会慢慢勾勒。 1、盗贼重法 凡强盗“不问有赃无赃,并处死”;盗窃的赃物达五贯便处死。 论罪该斩的,罚没家财以赏举报者,妻子流放千里之外;罪当死徒、流者,发配岭南,罚没家财一半以充赏,妻子流放五百里外军州管制。而且犯盗窃罪的便是遇着大赦,也不减罪。 窝藏、庇护死罪盗贼,情节严重者斩。 盗贼之家门,并须钉挂木牌,上书犯罪情状、所定刑罚。如有迁移,得经官府批准。 所以刘唐追雷横讨要晁盖送的十两银子的时候,雷横骂刘唐是辱门败户的谎贼。 好汉不肯落草时,都是说自己是清白姓字,不肯点污家门。 孔明、孔亮杀人落草的时候,青州官府直接捉了他们叔叔下狱。 李固首告卢俊义后,便占了卢俊义家财,倒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卢家亲族不动心,而是按律便该给李固。 张都监要害武松时,也只诬陷武松做贼。 盗贼重法的情况下,可以说盗窃比寻常杀人的惩罚更重。 所以林冲在东京发现李小二偷店主人家财被捉,要送官司问罪的时候,就主张陪话,免了李小二被送官司。鼓上蚤时迁吃官司的时候,病关索杨雄也救了他。 林冲、杨雄想必也是瞧不上鸡鸣狗盗之辈的,只是觉得刑罚过重,不忍让他们受屠戮罢了。 2、本书金银 一两金子=十两银子=二十贯钱。 一贯钱=1000文 市面上流通钱币主要为一文的小平钱、折二钱、当三钱、碎银。 各地的税收上交朝廷时,便多兑换成金银,铸成金银锭转运,朝廷拨军饷等大额款项时也经常拨金银下来,到了地方再兑成铜钱使用便是。 因为金银容易收藏,民间大户也多把家财换成金银收藏。 林冲购买宝刀时,便是用银子折算价贯付的钱。 因为铜钱的大量铸造和折二钱、当三钱的出现,银子产量跟不上,从宋真宗时银价便一直上升,如今两贯钱兑一两银子,一两金子又能兑十两银子。 各地略有不同,但是差价不大,大致都是一两金子可以兑十两银子兑二十贯钱。 吴用赚三阮的时候,一两银子沽了一瓮酒、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 白胜在黄泥岗一桶酒卖五贯钱,吴用买的一瓮酒虽然不知道多少,但是他是来赚阮氏三雄的,想必不会小气。阮氏三雄便是比不得武松、鲁智深海量,总也是粗豪汉子,酒量当不小。何况还有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 一两银子折成一贯钱的话,显然是不够的。 可以排除白胜抬高酒价的可能。 白胜本来是要挑酒到村里卖,半途碰到客人,省了很多力气,没道理加价。如果加价的话,便是晁盖等人不讲价,杨志手下的军汉也会讲价。从始至终没人说白胜价格不对,可见白胜要价并不高。 只能说蔡京等奸臣弄权,让物价涨了许多。 桂林培训感言 有幸参加了起点的夏季培训活动,网站包来回机票、五星级酒店食宿,游览了桂林山水……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 最有价值的收获还是聆听了从业十年、“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碧落黄泉的课程,获益匪浅。 设定读者范围、分析同类作者特点,发书前就要找到自己的读者群体。 三观则要符合东方人含蓄的审美观。 “公子来一发?” “来两发。” 这个要不得,不是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主角说的话。 主角遇到这种情况,绝对要严词拒绝,然后设计一系列情节,最老的桥段就是中个银毒什么的了。 最终主角不但要来一发,还要天天来一发。 啐,不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 粗俗! 不过似乎是这个意思,这就是我们东方的含蓄。 如果理解错了,编辑不要打我啊! 举的例子虽然毁节操,但是其中的道理却是金玉良言。 听君一席话,胜写两年文。 此话不虚。 最后感谢起点组织这次奢华的培训,碧落黄泉大大幽默的授课,红茶大大、远征大大给藏剑这次培训的名额。 本书江湖好汉的勾当 1、本书构建的水浒世界中没有吃人肉的事情。 无论是真实历史,还是水浒中描述的民间生活,宋朝确实富裕,并无食人的必要。 到了靖康之耻后,一斗米卖几十贯,才有吃人的记载。 元末民不聊生,也多有吃人的记载,甚至一些义军把人肉当干粮。 施耐庵作为张士诚的幕僚,想必是见多了义军吃人的事情,觉得吃人是好汉的勾当,才把吃人也安到梁山好汉的头上了。 (有人会说,不是施耐庵写的还是水浒吗?当然是,水浒故事很早就流传了,施耐庵只是加工整理,我们也可以再改动一些) 水浒里张青、孙二娘卖人肉馒头、朱贵酒店将精肉片为跔子,肥肉煎油点灯,李立酒店也有人肉作坊。 清风山燕青、王英、郑天寿用人心肝做醒酒汤,宋江等人用黄文炳心肝做醒酒汤,李逵用李鬼的肉下酒。 可说水浒传中到处充斥着吃人的恶行,这种行为显然不符合正常人的伦理道德观,江湖好汉多数也是有底线的。 而且其中也颇有说不通之处,孙二娘曾经麻翻鲁智深,扛入人肉作坊,张青又及时赶回去,看到鲁智深的禅杖,救了鲁智深,然后两人结义。 若孙二娘真有卖人肉的勾当,以鲁智深的性子绝不会和两人结义,便是张青救醒他,恐怕鲁智深也会马上跳起来打杀了二人。 就算鲁智深麻药劲一时解不了,虚与委蛇一番后,也一定会杀了张青、孙二娘。 鲁智深嫉恶如仇、不拘小节的性子从拳打镇关西、痛殴周通,偷李忠、周通金银的事情可以看出来。 再有,宋江等人捉了黄文炳时,其中是有花荣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如果真有拿人心肝做醒酒汤的事情,他断然没有不出言阻止的道理。 2、杀人放火是当时江湖上公认的好汉勾当,但**则不是好汉,犯了淫戒更是该杀。 水浒里犯了淫戒被杀的很多,除了阎婆惜、潘金莲、潘巧云几个女人。 鲁智深打镇关西、周通,武松在蜈蚣岭杀王道人,也只是因为一个淫字。 武松和张青结识时,说些江湖上好汉的勾当,却是杀人放火的事,直把两个公人唬的拜在地下。 做私商的一般是指绿林中半路劫财的事情,也少不了杀人。李俊在救了宋江后,介绍李立便说李立是做私商的。 后来说起揭阳三霸的时候,说浔阳江边做私商的是张横、张顺,二人干的也是半路劫财的勾当。 张横也对宋江说他们两个都改了业,他还在江边做私商,张顺则去城里做鱼牙子。 从张横对宋江三人的处理,也能看出他做的私商买卖少不了杀人。 那他们兄弟之前的私商,想必也不是那么“善良”。 二人以骗财为主,张横把张顺扔到江里,然后唬的其余客人主动拿钱出来。 那要是有人没被吓住,不拿钱出来,还要反抗呢? 张横、张顺就会把人放掉吗? 显然不会,到时必然变成明抢,少不得杀人。 不过张顺后来弃恶从善,改作鱼牙子了。 当然牙子也算不得好人,古谚有云“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五类人最易谋财害命。 水浒里的车夫代表是矮脚虎王英,车家出身,半路见财起意,就劫了客人,事发后越狱落草。 船夫代表则是船火儿张横、截江鬼张旺、油里鳅孙五。 店家代表则是张青、孙二娘、李立、朱贵等人。 牙子代表则是张顺,牙子用现代词说就是中间人或者经纪人,除了奴仆牙子,其他行业牙子应该也没太多机会谋财害命。 牙子遭人恨的原因很可能是两边都不讨好,而且牙子往往是朝廷征税的爪牙,宋朝为了防止私下交易偷税漏税,便规定各行各业都要有牙子做保才能交易。 世人对税吏都没什么好感。 何况一些牙子有了官府撑腰,自然和那些胥吏一样少不得横行霸道。 水浒里出现过脚夫,但是梁山好汉里没有,大概也是看不上替人扛行李的脚夫。 刘唐听过山东、河北许多做私商的投奔晁盖,想必也是做私商的,给晁盖献的富贵,也是半路打劫。 可见这做私商多半是绿林中拦路抢劫的意思,拦路抢劫,很多时候都少不得杀人灭口,不过杀人放火在他们看来都是好汉的勾当。 水浒里明确提到做过私商的还有阮氏三雄,锦豹子杨林和火眼狻猊邓飞多曾在绿林中合伙,想来做的也是半路劫财的买卖。 还有可以推测的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 李俊在对宋江介绍四人时,说自己在扬子江撑船艄公为生,李立是做私商道路,而童威童猛兄弟是贩私盐的。 这话明显是含蓄的说法,揭阳岭上岭下他和李立是一霸,他该不只是贩私盐,做私商买卖恐怕也少不了他一份。 如果说揭阳岭上不确切,那李俊在浔阳江上做私商便十有**了。 张横在江上准备请宋江吃馄饨,让宋江跳水时,李俊正巧带着童威童猛出来贩私盐,便叫嚷着,船里货物,见者有分。 可见李俊这见者有份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见者有份也属同伙了。 之前穆弘兄弟也在岸上叫张横把宋江送给他,张横正如他说的一样,有名的狗脸张,只认钱不认人,并没给穆弘兄弟面子。但是对穆弘兄弟没好气的张横看到李俊时,便是慌忙应答了。 从张横的态度也可知,揭阳三霸中最厉害的还要属混江龙李俊。 对于占山为王的人来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水至清则无鱼。 如果要细究起来,梁山好汉大半该杀。 但是对于愿意弃恶从善的人,我们还是要宽恕的。 就像三国的关羽在桃园结义之前,也是杀人逃亡在江湖,同样的还有典韦,锦帆贼甘宁…… 隋唐的瓦岗群雄等等。 这应该就是以武犯禁的例子,武艺高强、性气又刚烈的人在古代恐怕多会做一些违法的勾当。 有人看不起梁山好汉,其实每个朝代的英雄好汉都一样,隋唐的瓦岗群雄多是绿林好汉就不说了,和梁山好汉该是一类人。 如果三国也把笔墨用在关羽、典韦、甘宁杀人放火的过程,不见得比梁山好汉光明磊落多少。 第一章仗义史进 一轮明月高挂,正是中秋佳节,别家都在吃酒赏月,史家庄却是大火漫天。 史进一马当先,带着朱武、陈达、杨春和三四十个庄客,杀散一众华阴县官兵,走了里余,听得没有人追来,这才放慢脚步,扭头看向自家庄院。 “好火。” 看到自家庄上的火头直欲冲天,大叫一声,只是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几代人盖得好大庄院,一夕间被他烧为白地了。 跳涧虎陈达执着尚在滴血的朴刀,回头看了一眼庄上的大火,兴奋的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华阴县两个都头被我和杨春一刀一个砍了,那些土兵全不济事,我们何不趁势去劫了华阴县,也烧了那些狗官宅子为哥哥这庄子报仇。” 神机军师朱武摇头道:“不可莽撞,那县尉逃回去必然十分防备,我们又无准备,冒然撞上去只怕讨不了好。大伙且回山寨,再作计较。” “先回山寨吧。” 史进也不再看自家的大火,先杀丢了书信、惹来祸事的王四,后杀捡到书信告密的李吉,便是不烧庄子,他暂时也回不去了。不过他也不愿落草,更不想去打县城。 “哥哥说的……小心。” 朱武正要附和,就见史进一脚踩空,往前面扑去。 史进没注意脚下,虽然被闪了一下,但是反应并不慢,手上朴刀在前面地上一点,身子便定住了。 “啊!” 只是下一刻,史进就惊呼一声,砰的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 他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国企,平日倒有大半时间被领导叫去陪酒,难得有时间和好友相聚。 好容易碰到中秋假期,便在外面和朋友玩了一天,看看月亮已经升空,想着赶回家里,和家人一起过中秋。 一路急走,没想到一个下水道井盖居然小了一号,一脚踩上去,连人带井盖就掉到了下面。 坑爹的市政工程,以后走路一定不踩井盖了。 他只来得及转这一个念头,就眼前一黑。 眼睛里再有了色彩的时候,眼前居然是一片黄土,手里握着一把刀拄在地上,刀上还滴着血,身体向前倾斜着。 这个诡异的情况,顿时让他惊叫一声,支撑不住,摔在地上,同时脑海里突然出现很多信息。 或者说这些信息原本就存在,是他突然出现,鸠占鹊巢,把原来的主人赶走了,只留下一些记忆。 今年是政和元年,也不知是之前有人穿越改变了历史,还是这个时空是一个水浒世界。 历史上建国没几年就扫灭了辽国的金国此时已经建立数年,虽然抢了一些辽国的州府,但也没有那种摧枯拉朽的势头,难怪后面辽国还会派大军入侵宋朝。 他倒是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个和历史不同的水浒世界,因为他脑海里有名满江湖的小旋风柴进、及时雨宋江、托塔天王晁盖等人的信息。而他的这副身体的主人便是三十六天罡星中第一个出场的九纹龙史进。 史进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虽然先前只学的一些花棒,但是在县里也少逢敌手,又请高手匠人刺了一身花绣,肩臂胸膛总有九条龙,满县人口顺都叫他九纹龙史进。 去年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到庄上借宿,史太公生性慈善,留了王进母子住宿,又让人给发病的王进母亲抓药医病,因此结下善缘。 王进在庄上住了半年,点拨的他十八般武艺,这才带着母亲辞别,去投老种经略相公。 史进见识了真正的好汉手段,更加勤奋练武,不到半年老父染病去世,自此,更无人管束史进。然后史进便结识了少华山上的朱武、陈达、杨春三人,多有往来。 恰逢中秋夜,史进便邀了三人来吃酒赏月,没想到负责联络的王四丢了书信,又对史进隐瞒了此事,结果让华阴县官兵堵了个正着。不得已,史进只好带着人杀了出来,现在正准备去少华山。 史进的信息几乎是瞬间就灌入他的脑海。 还未来得及多想,朱武已经上前来扶史进:“哥哥,闪着哪里了?” 史进站起身,看了众人一眼,有点不自然的道:“刚刚好像被人打了一棒,想是阿爹看我烧了庄子来教训我,且容我拜一拜阿爹再走。” 说着,冲着村西头史家祖坟处跪下,叩头道:“非是儿子不孝,今日之事,实乃迫不得已。日后史进必光耀门楣,告祭阿爹在天之灵。” 我鸠占鹊巢,你儿子也不知如何了,恕罪则个。 他成了史进。 那史进呢? 如果史进和他互换,也算一桩美事,融合自己的记忆,加上史进的武艺,说不定另一个时空的他也能给父母一个惊喜。 但要是史进被抹杀,他一命呜呼,那家人如何受得了。 ……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说不定只是南柯一梦,一觉醒来便看到家人了。 如果只是一场梦的话,那这场梦很合他的胃口。 四大名著,他最喜欢的就是水浒,读了总有十几遍,水浒里面的人物故事也都十分熟悉。 九纹龙史进可以说是水浒里的上等人物,金圣叹就曾批语说“令人有生子当如九纹龙之叹”。 今年史进刚刚十九,生的长大魁伟,银盘也似一个面皮,换个大伙熟悉的词就是面如冠玉,刺着一身青龙,为人慷慨仗义、豪爽任侠。 为了朱武、陈达、杨春三人,杀人弃家出逃。初识鲁智深,要救金翠莲的时候,随手就拿出十两银子来。这还是史进把家财都留在少华山,只收拾了些少碎银两的情况下,可见史进之慷慨。 在江湖漂泊了几个月,回到少华山落草后,听说王义被强抢女儿的事情,便独身去华州刺杀贪官。 金圣叹说史进是上中人物,只是因为后来打东平府时,史进自告奋勇去以前一个相好的娼妓家做内应,结果被娼妓出卖。 这一点很多人有异议,因为水浒前半部提到史进从史家村出逃后,在渭州结识了鲁达,之后又往延州走了一遭,没有寻到师父王进,回到北京住了几时,盘缠告尽,就返回少华山落草了。或许中间可能去过东平府,但是他是被通缉的人,不大可能用真名,而娼妓一家却是知道史进真名和在梁山落草的事情的,还说史进过去是个好人,现在是歹人。 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或许华阴县根本就没发海捕文书,所以史进初识鲁达的时候,就直接报出真名。 若是发了海捕文书,史进断不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军官报出自己的真名,而且史进和鲁达火烧瓦罐寺,瓦罐寺是在鲁达从青州桃花山下来五六十里,在赤松林附近,瓦罐寺应该也在京东一带,史进很可能是去过东平府的。 不过因此降低史进的评价,显然有失公允。 名士挟妓谓之风.流,江湖好汉便须不近女色吗? 须知江湖好汉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而且精力更加旺盛。 如果说名士可以风.流,那么英雄也可以本色嘛! 史进全书最差的应该是结局,这般一个少年英侠最后却是被方腊麾下第一神箭手庞万春一箭射下马,死于乱军中了,这样的死法未免有些配不上水浒三十六个天罡星中第一个出场的身份。 当然,现在他成了史进,不是要给自己改个死法,而是要改变自己和那一帮兄弟的命运。 招安? 招甚鸟安! 水浒里方腊席卷江南,田虎占河东,王庆更是把西京都夺了,梁山若是趁势而起,梁山之主成为天下之主也未尝可知,为何要替昏君奸臣卖命,最后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史太公放心,我夺了史进身体,必让史家祖先牌位列于太庙之上。 …… 先前朱武看史进跪下,便扯着陈达、杨春跪在史进身后,跟着叩头。 叩了十几个头,看史进只顾没头没脑的叩头,只能出声道:“太公放心,今日哥哥为义气毁家救我三人,日后我三人必帮着哥哥重整庄院。” 史进沉思被打断,这才停止叩头,起身扶起三人,笑道:“我等四人义气相交,庄院值甚么,烧便烧了。只是这酒还没吃好,山寨可有好酒?” 朱武看史进这般洒脱,也是大为佩服,笑道:“山上好酒好肉尽有,那我们上山继续吃酒。” 说着对身后伴当道:“你先赶上山去,让孩儿们放翻两头牛,两匹马,准备酒宴,再让山寨孩儿们都到聚义厅拜见史进哥哥。” “是。” 小喽啰应一声,飞也似往少华山跑去。 史进转头看着自家庄上的庄客,先前他一怒杀了丢书信的王四,唬的众庄客都不敢啰嗦,拿了刀枪就跟他杀了出来。 现在逃了出来,一众庄客却是神色各异。 有惶恐的、有兴奋的。 宋朝实施盗贼重法,对劫掠、盗窃重点打击。 凡强盗“不问有赃无赃,并处死”;盗窃的赃物达五贯便处死。 论罪该斩的,罚没家财以赏举报者,妻子流放千里之外;罪当死徒、流者,发配岭南,罚没家财一半以充赏,妻子流放五百里外军州管制。 而且犯盗窃罪的便是遇着大赦,也不减罪。 窝藏、庇护死罪盗贼,情节严重者斩。 盗贼之家门,并须钉挂木牌,上书犯罪情状、所定刑罚。如有迁移,得经官府批准。所以刘唐追雷横讨要晁盖送的十两银子的时候,雷横骂刘唐是辱门败户的谎贼。好汉不肯落草时,都是说自己是清白姓字,不肯点污家门。 盗贼家门要钉挂木牌,可见辱门败户、点污家门不是虚言。 李固首告卢俊义后,便占了卢俊义家财,倒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卢家亲族不动心,而是按律便该给李固。 张都监要害武松时,也只诬陷武松做贼。 盗贼重法的情况下,可以说盗窃比寻常杀人的惩罚更重。 所以林冲在东京发现李小二偷店主人家财被捉,要送官司问罪的时候,就主张陪话,免了李小二被送官司。鼓上蚤时迁吃官司的时候,病关索杨雄也救了他。 林冲、杨雄想必也是瞧不上鸡鸣狗盗之辈的,只是觉得刑罚过重,不忍让他们受屠戮罢了。 (真实的北宋历史上也实施过盗贼重法,有说废于哲宗、有说废于徽宗。水浒传中似乎仍在实施盗贼重法,所以本书构建的水浒世界也采用盗贼重法。) 第二章好汉行径 史进已经融合了脑中记忆,知道落草为寇的后果,也不忍再逼众人,冲众庄客拱手道:“今夜史进杀人出逃,日后恐怕只能在江湖上安身了。愿意跟着我的,以后大碗吃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害怕吃官司的,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史进每人送纹银十两,以壮行色。” 朱武三人看到史进这般义气,更是钦佩。 话音刚落一个一脸兴奋的庄客就喊道:“我愿跟着主人,今后再不用怕做公的。” 另一个庄客也喊道:“我也愿跟着主人,今后不是我们不怕做公的,是做公的怕我们。” “哈哈哈。” 两人这一唱一和,顿时引得众人笑起来。 先前官兵围困庄子的时候耀武扬威,他们平日也多被做公的欺压,看到二三百做公的围了庄子难免害怕,但是后来跟着史进、陈达、杨春杀入官兵群中,看到之前耀武扬威的官兵马上抱头鼠窜后,他们就兴奋了。 原来那些做公的也只是欺负老实人,碰到拿刀的就只会逃命了。 北宋户籍制度开放,只要在一地居作一年,便可落籍,包括百万人口的东京。 因此宋人轻去乡土,转徙四方谋生的很多,倒没多少人觉得故土难离。 有嗜血的,自然也有怯懦的。 一个庄客小心翼翼的走到史进跟前,跪在地上道:“主人,小人还有妻小在家,跟着官人落草只怕让官府捉了他们问罪,还请主人放我离开。” 史进扶起这个庄客,笑道:“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做公的应该不会细细追查我家的庄客,但若是有人去盘问,你只说庄上放起火就逃了,并不知道谁跟着我落草,免得兄弟们露了根脚。” 庄客看史进真要放他走,连忙道:“主人放心,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史进在这个庄客肩膀上拍了拍,道:“好,那我们就此别过,你多保重。史柱,给他十两纹银。” 一旁背着细软的小厮史柱连忙从包裹里摸出十两银子,递给要走的庄客。 庄客推辞道:“主人能放小人走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敢再拿主人的银子?” 史进拿过银子,塞到庄客手里,笑道:“给你路上做盘缠,也不枉我们主客一场。” 庄客接过银子,拜倒在地,道:“主人保重。” 史进也拱手道:“保重。” 看到第一个庄客没入黑暗中,史进并没下手,不愿落草的庄客纷纷走了出来。 史进也不阻拦,每人送纹银十两,一一别过。 走了十几人,看看没有人再出来,史进笑道:“剩下的人都是要跟着我的吗?” “是。” 留下的二十余个庄客齐齐应是。 史进笑道:“好,那我们今后便不是主客了,大伙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一个庄客拱手唤道:“哥哥。” “哥哥。” 其他庄客也纷纷跟进。 史进笑道:“留下的每人纹银二十两,不多说了,众兄弟一起上山吃酒。” 这些庄客对之前走的人拿的十两银子还有些眼热,听到史进给他们每人二十两,心中再无疑虑。 朱武看史进有意落草,连忙道:“哥哥请。” 众人到了少华山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不过山寨却是灯火通明,除了后面准备酒席的喽啰,其余人全部来寨前迎接。 史进也是第一次来少华山山寨,借着火光,只见四下里都是木栅,当中一座草厅,后面有百十间草房。 史家庄的庄客看到两边列着数百喽啰迎接,一个个也都挺胸抬头,不想弱了自家气势。 朱武三人直把史进请进聚义厅来,只见草厅上放着三把交椅,正是平时朱武、陈达、杨春三人的座位。 进了聚义厅,朱武便拱手道:“请哥哥坐头一把交椅。” “请哥哥坐头一把交椅。” “请哥哥坐头一把交椅。” 陈达、杨春对史进的武艺、为人也都十分佩服,看到朱武自愿让出头一把交椅,马上附和起来。 史家庄的庄客看到少华山三个头领都让史进坐头一把交椅,不由都面露喜色。 史进成了大头领,他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后面跟进来的少华山小头目也没什么意外之色。 江湖上讲的是强者为尊,史进曾经活捉山寨最厉害的二头领,为人又仗义,今天他为了三个头领杀人出逃,若是三位头领不让史进坐这头把交椅才是奇怪了。 占山为王是刀口舔血的事情,多一个武艺高强的头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史进拱手道:“不瞒三位兄弟,我确实准备落草,不过这少华山挨着关西五路,若是闹大了,朝廷调一支边军来,山寨便要苦熬了。若是只劫掠些寻常百姓,也不是好汉的勾当,所以我并不准备在少华山落脚。” 少华山三个头领都被史进说的有些羞臊。 朱武红着脸道:“哥哥说的是,若非迫不得已,我等也不愿劫掠寻常百姓。不知哥哥有何好去处?” 史进笑道:“我听得山东有八百里水泊,港汊多杂,水路难辨,中间梁山形势险恶。若在那里占山为王,慢说三五千官兵,便是有三五万官兵也可从容抵敌。” 陈达瞪着眼道:“真有这般好去处?” 朱武点头道:“山东确实有八百里水泊,乃黄河决口所致,不过只怕有江湖同道在那里安营扎寨了吧?” 吴用诱阮氏三雄劫生辰纲时,阮小二曾说他们一年多不去梁山打鱼,现在距离晁盖等人劫生辰纲还有近两年时间,此时过去,或许能抢在王伦之前也说不来。 史进来的路上想了很多,闻言笑道:“不曾听闻那里有人扎寨,便是那里有豪杰把住了,在山东再寻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难。山东河北官兵久不经战事,莫说攻打山寨,便是在山下撞着了,都是望风而逃。我们在那里杀贪官除劣绅,大碗吃酒,大块吃肉,才是好汉的行径。” 听得史进这般打算,朱武马上抱拳道:“哥哥高义,小弟拜服,愿随哥哥鞍前马后,还请哥哥携带。” 他并无甚本事,只是学过一些兵书,通晓兵法谋略,和陈达、杨春三人累被官司逼迫,不得不上山落草。 虽是被陈达、杨春奉为大头领,但因自身武艺低微,也压不住陈达,所以才有那日陈达带人下山去史家村借道被捉的事情。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号令不严,能不被官府抓去砍头便是侥幸了,何谈出路。 过去他觉得史进虽是义气,但却有些鲁莽。不想居然还有这般见识,加上史进的武艺、为人,跟着史进无疑要比在少华山有出路。 “我也跟哥哥走。” 陈达却是没多想,自打史进捉了他,又为义气上放了他,他就对史进十分钦服。 现在史进要落草,两个人可以做一道了,他自然要跟着。 杨春看朱武和陈达都要走,自思一个人留下也难抵敌官兵,拱手道:“请哥哥携带。” 史进看少华山三人都愿跟着他走,也是大喜,搂着三人笑道:“好,那我等四人便一起去山东替天行道,让天下都知道我们的威名。” “替天行道?好,那我等今后便跟着哥哥做个替天行道的好汉。” 朱武被官司逼迫落草,除了挣扎求生,便茫然度日。 听得替天行道这四个字,顿时豁然开朗,精气神都猛然提高了许多。 陈达、杨春看一向少了些豪气的朱武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也有些诧异。 不过他们心思简单,只是为四人聚义高兴。 “请哥哥上座,让孩儿们来拜见。” 商议好了去向,朱武又旧话重提。 史进转身看着聚义厅中的众人,笑道:“今夜休分大小,大伙把山寨所有牛羊都放翻了,我等就在这厅前一起吃酒赏月。大碗吃酒,大口吃肉,不负了这中秋佳节。” “好,都听哥哥的。孩儿们去把山上的牛羊猪、鸡鸭鹅都杀了,只留下马匹就好。” 朱武第一个响应,众人都要去山东了,这些家畜也带不走,一发吃了便是。 “好。” “好。” 少华山一众小头目听得可以饱餐一顿,也都轰天价叫起好来。 消息传到外面,又是一阵叫好声。 他们虽然是占山为王,但是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这等奢侈日子还是第一次过。 很快,山寨就响起一阵阵动物临死的悲鸣,凄厉的惨叫惊的少华山上的动物纷纷窜向远处。 小喽啰们却是兴奋不已,史大官人一上山,大伙便有好日子过了。 “有啥好想的,跟着史进哥哥走便是。有史进哥哥做头,这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日子刚刚开始。” “三个头领都要跟着史大官人走,我等留在这里,又有谁能抵挡官兵?” “朱武头领都觉得跟着史大官人好,俺们还能比他聪明?” “去山东,中间要过很多州府,万一被官兵围住了,怎生是好?” “华阴县的两个都头也只是一人一刀就被陈头领和杨头领砍了,更不消说还有更厉害的史大官人,有甚好怕的。” 史进和朱武、陈达、杨春四人坐在厅前吃酒的时候,山寨的小喽啰们却是三三两两的讨论着从小头目处传开的消息。 水酒、水酒。 水里掺了点酒。 要是放到现代去,这等酒要被人骂臭了。 别人都是酒里掺水,你这是水里掺酒啊。 淡出个鸟来了。 难怪先前被史进一刀杀了的王四都能在少华山喝十来碗,然后下了山撞到相熟的小喽啰又喝了十数碗才醉倒,被李吉拿了书信去。 武松、鲁智深的酒量更是论桶,这般寡淡的酒,只要肚子里能放下,他也能喝一桶。 史进喝着这寡淡如水的村酿,看到寨栅上还有一些值守的小喽啰扭头看着这边的酒宴,笑道:“让他们都下来吃酒吧,华阴县那帮撮鸟只怕躲在县城还在发抖,害怕我们去打城池,哪敢来捋虎须。华州官兵要来也没这么快。” 朱武也觉得史进说的有理,不过还是不敢大意,对一旁一个小头目道:“去传史进哥哥将令,让守卫的兄弟来吃酒,刀枪不要离身。” 听到朱武这样吩咐,史进也是暗暗点头。 水浒里朱武并没展示出什么过人的谋略,只是帮助梁山兵马破过几次阵。 少华山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山寨,势力也一直没有增长。 或许朱武只是一个精通阵法的军师,而不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但是朱武足够谨慎,可以说进取不足,守成有余。 当初史进捉了陈达,朱武思量敌不过史进,便和杨春来史家村束手就缚,用苦肉计。 若是史进不为所动,少不得把他们都解官请赏,可见朱武义气。 如今一旦认他为首,便马上帮着他竖立威信,心思也够细腻。 “是。” 命令传到寨前,便引来一阵叫好声。 几个当值的喽啰走到厅前设宴的地方,抱拳喊道:“多谢史进哥哥。” 后面喽啰也都跟着抱拳行礼。 史进放下手中酒碗,对一众人抱了抱拳,喊道:“今夜大伙只管大碗吃酒,大块吃肉,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史进一人料理他们便是。” “好。” “史进哥哥在此,谁敢来捋虎须。” “若有那不怕死的,小的们送他们去见阎王就是,何须史进哥哥动手。” “正是,若有不开眼的,史进哥哥只管吃酒,也看看我们手段。” 山上喽啰看史进这般豪气,也都大呼小叫的回应起来。 朱武看史进刚刚上山,便让很多小喽啰归心,也是大为开心。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义气、豪气,要想折服这些江湖汉子,两者缺一不可。 义气上他自认不比史进差,但是这豪气便远不如史进了。 有这等人物做头,大伙便是走到哪里,也不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对,不仅要安身,还要立命。 便是哥哥说的替天行道。 世道浑浊,天下没一个讲理的地方,我等便不能荡清这乾坤,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何为公道,才不枉了这男儿身。 想到这里,朱武也觉豪气顿生,举起碗来,对史进道:“哥哥,我和你吃一碗。” “好。” 史进抓起碗来,和朱武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三章十八般武艺 众人直吃到天色放亮,几堆篝火也都烧成了灰烬。 许多小喽啰已经趴在桌上酣睡,打呼声此起彼伏。 史进吃了三十来碗,也有五七分醉意了,看看小喽啰们东倒西歪,站起身喊道:“天气凉了,莫让兄弟们被寒气侵袭,大伙把睡着的兄弟都扶到后面安歇吧,我自来把守这山寨。” 朱武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喊道:“哥哥……去歇息……吧,我带人守……卫这山寨。” 陈达抓住朱武,憨笑道:“哥哥醉了,还是我来吧。” 史进看着一起摇晃的两人,瞪眼道:“莫不是信不过史进?若是这样,我这便下山。” 朱武一听马上急了,也不再大舌头了,道:“哥哥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若还不信哥哥,岂非畜生不如。” “啪” “啪” 陈达拍着脖子喊道:“哥哥来砍我脑袋,我要是缩缩脖子,我是驴鸟日的。” 杨春清醒一些,看史进有些醉了,扶着朱武和陈达道:“你们去安歇,我陪史进哥哥在山上走走。” 史进也只是半醉,并没一味坚持,点头道:“好,就让杨春陪我,其他人都去安歇,若有不依的时,便不是我兄弟。” 朱武看史进这样说,也只好点头道:“好。” 陈达举着醋钵儿大小拳头,冲小喽啰们喊道:“小的们都去安歇,谁若不去,莫怪我拳头认不得人。” “多谢史进哥哥厚意。” “史进哥哥仗义。” …… 一众喽啰看陈达这样威逼,都起身冲史进抱抱拳,扶着吃多的喽啰往后面走去。 少华山山寨有五七百小喽啰,这村酒又寡淡,便是所有酒都拿出来,也不过每人几碗,除了少数人吃多,绝大多数人都清醒着,只是熬了一夜,有些困了。 看到史进这般做派,谁不叹服。 史进起身走到寨前空地上,看到一旁枪架上列着十八般兵器,不由两眼一热,两步走到跟前,拿起一支花枪来。 走到空地上,闭眼静立回想起史进的枪法来。 杨春在一旁等了一会,看到史进似乎睡着了,不由笑着摇摇头,上前来扶史进。 离着还有丈余,只见史进手中花枪毒蛇出洞一般向他心窝扎来,蹬蹬向后退了两步,看到史进已经收枪变招,才松了口气。 史进枪法已经施展开,一杆枪俨如怒龙飞舞,杨春直退出三五丈才觉身上没了压力。 矛锤弓弩铳, 鞭简剑链挝, 斧钺并戈戟, 牌棒与枪杈。 十八般武艺,件件都有奥妙。 史进直把王进教的十八般武艺都演练了一遍,才停下来。 有这等武艺,天下虽大,哪里去不得。 史进擦了把汗,看了看已经升到山顶的日头,心头也是十分爽快。 史进打熬的好身体,演武这么长时间,除了一身热汗,并无十分疲累的感觉,之前的几分酒意也都没了。 一旁杨春已经看的呆了,直到史进冲他走过来,才抱拳道:“哥哥好手段,十八般武艺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史进摇头道:“贪多嚼不烂,年少时不懂事,只要把十八般武艺学全了。后来虽然得到师父王进点拨,十八般武艺也只敢说精熟。若再有机会受师父指教,只把一样学到大成,足以横行天下了。” 杨春点头道:“哥哥说的有理,若是换了我等愚鲁之人,恐怕十八般武艺想要精熟都做不到。” 两个人在山前聊了一会,朱武便从后面出来道:“哥哥和杨春兄弟去歇息吧,我来守卫吧。” 史进笑道:“你的酒醒了吗?” 朱武其实喝的并不比史进多,只是酒量不如史进,所以有些醉了。先前虽然被逼着去后面歇息,但是心里一直想着歇息一会就来换史进和杨春,所以不曾睡死。 朱武也学着史进笑道:“不碍事了,哥哥若信得过我就只管去睡。” “哈哈” 史进笑着道:“兄弟既是这般说时,那我们便去歇息了。” 杨春对朱武道:“那我去安排哥哥歇息,守卫的勾当就交给哥哥了。” “好,你们只管安心歇息。” 史进跟着杨春到了后面客房,也觉困意上来,扑翻身便睡。 一觉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 贴身小厮史柱和少华山一个小喽啰正在屋外候着。 史柱是史进家生孩儿,生的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因此被史太公选做史进的贴身小厮,今年刚刚十七岁,母亲早亡,父子二人都随着史进杀了出来,可以说是两代忠仆。 史进在史柱帮忙下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与等候多时的小喽啰,往前面聚义厅而来。 山寨已然恢复秩序,四下寨栅都有小喽啰守卫,寨中也有几队小喽啰巡哨。 “见过史进哥哥。” 聚义厅前的两个小喽啰看到史进到来,便拱手问候。 朱武、陈达正和几个小头目说话,听到史进到来,便起身往外迎来。 众人见过礼,朱武请史进在当中交椅上坐了,便道:“哥哥,我刚刚让人清点了山寨钱粮。山寨现有钱三千多贯,粮五百多石,能上阵的好马也有百匹,驽马六十多匹。只要哥哥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开拔。” 宋朝的战马主要来自西北的茶马互市,每年宋朝用茶叶和吐蕃等族换取的马匹都在二万以上,除了被官营的买马场直接收买外,也有少部分被商贩贩卖。 商贩从西北买到战马,自然要到马价更高的中原腹地贩卖,因此少华山抢的不少好马。 史进点头道:“好,那我们先召集大伙,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们走,到时再做计较。” 朱武对一个小头目道:“马福,你去请杨春兄弟,再通知所有兄弟都来厅前。” “是。” 马福起身冲厅前坐着的史进、朱武、陈达抱抱拳,转身出去传令。 “咣” “咣” “咣” 清脆的锣声响起,山寨上下就纷纷往聚义厅前聚来。 史进坐在聚义厅上,看着外面小喽啰有些凌乱的队列,也是暗暗摇头。 朱武虽是少华山大头领,又精通阵法,但在少华山上却做不到一言九鼎,性子也有些弱,一身所学在少华山却是没有用武之地。 少华山的兵马仍然是山寨小喽啰,而不是一支战阵精熟的强军。 陈达领着一部分少华山喽啰去史家村借道的时候,史进便见过少华山喽啰的阵势了,两军对阵,也只是一字摆开。 陈达被捉后,史家村众人一赶,小喽啰就都走了。 后来上了梁山,少华山兵马对上芒砀山人马,也只是被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带着团牌兵一阵便打败了,折了一半兵马,可见少华山小喽啰的战力。 不过官兵的战力更低,用杨志的话说,这厮们一声听得强人来时,都是先走了的,更加靠不住,所以杨志宁愿乔装打扮上路,也不愿带一队兵马去押送。 当然这和宋朝兵制也有关系,私自异地调动百人者便斩。 虽然蔡京权倾天下,女婿梁中书又总管北京大名府,但是为了这生辰纲的私活,他们也不敢调动太多兵马。所以梁中书说多着军校护送时,杨志也只说五百人也不济事。 一个指挥应该是梁中书私下调动的极限了,否则调几千人马护送时,还有哪个江湖好汉敢撞上去。 至于让沿途州府递相护送更是不可能,真敢这样做,不说沿途州官会不会答应。 即使他们畏于蔡京权势答应了,恐怕生辰纲还没到京城,言官们弹劾的奏折已经雪片一样飞到皇帝御桌上了。 梁中书显然不敢闹得人尽皆知,否则也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了,提前送十万贯钱到东京,临近了在东京采买金珠宝贝玩物便是。 东京的宝贝岂不比北京多,又何须在北京买了送到东京去。 杨志送生辰纲不可谓不聪明,知道以现有条件明着护送过不了江湖好汉的关,便想着乔装打扮蒙混过关。 却不知蔡京一年一度的生辰,不仅是天下贪官不敢忘记的日子,更是江湖好汉惦记的日子。梁中书的生辰纲还没准备好,各路好汉就在大名府开始打探了,若无十分计策,又岂能瞒过各路好汉。 究其败因,恐怕更多的还是杨志对江湖好汉的不了解。 他只以为大队人马护送会暴露目标引来江湖好汉劫道,却不知很多江湖好汉会提前踩点。 尤其这生辰纲时间更是众人皆知,若不提前押送,等到临近了,各路好汉云集,便是诸葛亮再生,也未必瞒得过所有人。 “哥哥。” 杨春大步走进来,抱拳问候了一下,坐在边上新添的第四把交椅上。 四人在草厅中说了一会话。 等到外面的锣声停止的时候,朱武道:“哥哥,山寨的孩儿们应该到齐了,我们出去吧。” “好。” 史进起身,带着朱武等人从聚义厅出来。 厅前有些嘈杂的小喽啰们看到史进几人出来,也都安静下来。 朱武上前一步,朗声道:“这番召集大伙的目的,大家想必也猜到了。愿意去山东的,我们一起跟着史进哥哥做一番事业;不愿去的,山寨会每人给发十贯钱做盘缠。现在请史进哥哥说话。” 说完,就又退到后面。 第四章去芜存菁 史进上前一步,从左到右环视了下面喽啰一遍,道:“我去山东的目的,大伙想必也知道一些了。没错,也是要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抵敌官兵,但是我要打的是贪官劣绅,绝不包括寻常百姓。” “我们要做的是替天行道、百姓敬仰的好汉,不是为害乡里、百姓害怕的盗匪。为了减少抵敌官兵时候的伤亡,山寨所有人每月都要操练二十天以上,每天操练三个时辰。我们会订立军纪,伤害兄弟、良善百姓等行为,一律严惩不贷。” 刚刚在草厅里史进已经和朱武三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朱武对史进的计划十分认可,陈达、杨春对杀贪官劣绅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操练时日有些多了,但是为着义气,也没有反对。 听到史进说的这样严厉,很多喽啰都犹豫起来。 他们往日都是在山下大小路上劫掠过往的商旅,或者去附近村镇借粮,很少攻打村镇。 一般只要摆开兵马,村镇害怕他们破坏外面的农田,在村外骚扰、绑架村民,不用动武就能拿到粮食。 虽然不会很多,但是山寨也不用伤亡,而且细水长流,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去借粮。 打破村坊能抢到更多,但是把村民们逼急了,一个村的男丁拼起命来,也能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所以山寨轻易不会去攻击村坊。 但要是想杀贪官劣绅,少不得攻打村坊,即使村里丁壮不帮那些劣绅,高墙大院中的庄丁、护院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而且还要订立军纪,不能伤害普通百姓。 虽然他们以前也都是普通百姓,但是落草后就没王法了,欺负普通百姓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有一些人已经成了真的盗匪了,想让他们改邪归正,他们还真不情愿。 朱武看到史进只说这些严厉的事情,也有些着急。再说下去,恐怕多数人都会被史进说得不去山东了。 史进看了看下面神色各异的喽啰,道:“或许有很多人不会跟我走,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但是我奉劝大家一句,好汉子做人不可忘本,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贼寇,大家上山前也都是良善百姓。否则他日江湖见面,说不得史进要得罪了。话止于此,大伙考虑吧,愿意跟我走的站左边,不愿跟我走的站右边。” 下面的喽啰看史进说完,有一部分人并没考虑,直接往左边站去,都是钦佩史进义气的,但更多的人则是互相商议着。 朱武今天也询问了一些山寨喽啰,知道绝大部分人在昨晚就决定跟着史进走了,但是看到现在被史进一番话说的很多人都动摇起来,不由有点着急,上前一步,对史进低语道:“哥哥是不是也说说以后山寨的好处?” 史进摇头道:“我等要替天行道,众兄弟当志同道合,若是以金银诱人,不用多久必有人做坏义气的勾当。军法不容情,但是斩一个随我等远赴山东开创基业的兄弟难免神伤。所以宁可少带一些人,也不要队伍龙蛇混杂。” 在几个铁了心要打家劫舍,不愿受约束的人走到右边后,众人都加快选择队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少华山众人就分成两队,看上去还是愿意跟着史进走的人多些,不过也多不了多少。 史进看下面没有人再走动,对左边喽啰拱手道:“多谢众兄弟抬爱,我也请众兄弟牢记,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再是打家劫舍的强人,而是替天行道的好汉。若是违了军法时,好汉做事好汉当,休怪众兄弟不讲义气。如果我史进违了军法,也绝不例外。 兄弟义气是小义,惩恶扬善是大义,若违大义,当大义灭亲。 今日是我等聚义之时,本该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庆贺一番。可惜昨晚的盛宴把山寨的酒肉都吃光了,史进无以为敬,便每人送上十贯钱做见面礼,待他日扎下营寨,再请众兄弟吃酒。若有家小愿意同去的,众兄弟也可带了一同上路,大伙当以自己家小照顾。 不多说了,众兄弟且等一等。” 下面一些喽啰听到史进一再严厉告诫,心中难免有些后悔,不过听到史进送每人十贯钱做见面礼,便又安心了。 跟着这般慷慨仗义的好汉,一定错不了。 史进对一旁的小厮史柱道:“你带几人拿一些金银来,给同去的兄弟每人分十贯钱。” 史柱看到史进这一下就要撒出去三四千贯,顿时肉疼起来。 不过史进刚刚说完豪言壮语,他也不敢在这里多嘴,只能咬着牙去一旁找管账的老爹要钱。 另一边朱武也是肉疼的紧,他们在少华山扎寨时间也不长,钱少粮稀,所以前番才想去打华阴县。结果被史进这个大虫给捉了陈达,后来虽然以义气结交了史进,但是攻打华阴县的事情也黄了。 史进是里正,若是让少华山兵马过去,少不得日后被华阴县问罪。 这也是史进当初拒绝向陈达借道的原因。 打不成华阴县,少华山众人只能去人户稀少的蒲城县走了一遭,他们也无力攻打城池,只是在城外村坊劫掠了一番,因此山寨钱粮情况并没得到太大改善。 他之前询问了一下,得知绝大部分人都准备跟着史进走,才定下每人十贯的散伙钱。 没想到史进一番言语,居然让近半人都不跟他们走了。这样的话,赍发完散伙的喽啰,山寨的钱财恐怕都不够大伙去山东的盘缠。 不过话已经出口,他也不能反悔,只能咬牙让管账的小头目开始发钱。 史柱带人发钱的时候,史进也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 愿意去山东的少华山喽啰有三百七十二人,加上史进庄上的二十三人,共是三百九十五人。 史进也没时间整合,只是粗略的把人马分做四队,朱武、陈达、杨春各带一百人,史进带九十五人,每十人又有一个小头目管理,史进也没多事,除了让两个得力庄客做小头目管理自家二十多个庄客,其余小头目仍由原来的少华山小头目充当。 宋朝的钱币以铜铁钱为主,每贯一千文。 (铜钱不足时,也有一贯七百七十文、八百文、八百五十文的时候,本书构建的水浒世界以一千文为准) 大观年间,朝廷又印制钱引在各路流通,但是钱引不同之前最早的纸币交子,不可以兑换成现钱,而且朝廷随意增发,导致钱引大幅贬值,很多人都不愿使用钱引。 不过铜铁钱过于笨重,金银也作为贵金属在市面上流通。 各地的税收上交朝廷时,便多兑换成金银,铸成金银锭转运,朝廷拨军饷等大额款项时也经常拨金银下来,到了地方再兑成铜钱使用便是。 因为金银容易收藏,民间大户也多把家财换成金银收藏。 林冲购买宝刀时,便是用银子折算价贯付的钱。 宋朝建国一百多年,多数时候都是偃兵息武,休养生息。 到的当今皇帝即位时,天下已经是民丰物贸,铜钱也不敷使用了。为了解决铜钱不足的问题,朝廷便铸造了折二钱,当三钱,蔡京甚至弄出了当十钱,不过民间对当十钱并不认可。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钱主要便是一文的小平钱、折二钱、当三钱和碎银。 因为铜钱大量铸造,折二钱、当三钱的出现,银子产量跟不上,从宋真宗时银价便一直上升,如今两贯钱兑一两银子,一两金子又能兑十两银子。 各地略有不同,但是差价不大,大致都是一两金子可以兑十两银子兑二十贯钱。 (金、银折钱从来不是固定的,尤其北宋到南宋间,金银折钱浮动更大) 史进家历年的积攒也多换成了金银,不过这些金银却是分量不一,金银质地较软,容易分割,但是要用戥秤秤出相应的金银来,也是一件繁琐的事情。 粗略的把所有人分作四队,史进便和朱武、陈达、杨春进了草厅。 四个人坐下,史进道:“人马选定,剩下的便是如何去山东了。三位兄弟有何计较?” 陈达道:“天下的官兵都一般怕死,我们便聚在一起过去,若是有那不开眼的,兄弟们手上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朱武点头道:“陈达兄弟说的也是,我们人马较多,即使分作几队,也只能扮作商队。小路行不得许多人,大路上税卡不知道有多少。便是兄弟们都能耐着性子受那些贪官污吏呱噪,我们带的马匹、细软还不知要被他们敲诈多少税收。 倒不如大伙明刀明枪闯过去,只要路上不耽搁,我们当可在本州府兵马反应过来之前过界,寻常武将绝不敢越界追击的。沿途州府不知道我们目标,当也不会通知前面州府拦截。这个法子看似危险,实则安全。 不过京畿地区驻兵较多,我们最好是过黄河,取道河东、河北去山东。” 白花蛇杨春点头道:“小弟是蒲州人,旧时多曾在临近州府走动,河东道路倒也熟悉。” 第五章挥金如土 史进觉得便是他舍得多花些金银时,少华山众人多半也不会忍气吞声任官吏敲诈,迟早杀将起来。 与其这样,倒不如大张旗鼓的闯过去,税卡官吏必然是望风而逃,倒省了很多事。 “好,那我们便闯将过去。只是梁山水泊到底是何情形,我们还不知道,不若分一些人先行一步,前往打探。若是梁山还没人扎寨,先到的兄弟便在附近村镇收买一些粮食、船只,以备大伙使用。若是有人在那里打家劫舍,我们便为民除害,扫除了他们。若也是一般好汉,我们便另寻他处,安营扎寨。” 史进也不知王伦到底在梁山扎寨没有,石将军石勇给宋江送信的时候,曾说他三年前在柴进庄上住了四个多月,算来应该是在今年。那时白衣秀士王伦和摸着天杜迁应该还没在梁山扎寨,否则柴进应该会推荐他去梁山入伙。 加上吴用去赚三阮时,三阮说一年多不去梁山水泊打鱼,王伦在梁山落草十有**是明年的事情。 起码现在江湖上还没有听说有人在梁山落草,不过也不排除王伦和杜迁已经到了梁山,只是声势还比较小。 若真是这样,史进也不介意扫除或者吞并他们。 贪官劣绅,该杀。 打家劫舍、草菅人命的江湖败类,同样该杀。 朱武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愿带一些兄弟前去打探。” 史进想的也是朱武,白花蛇杨春要带路,跳涧虎陈达又有些鲁莽,看到朱武愿意走这一遭,笑道:“朱武兄弟去,当没差错。不过现在道路上不太平,还请陈达兄弟陪朱武兄弟一同走这一遭。” 陈达看史进说话,也没多言,拱手道:“好,全凭哥哥吩咐。” 朱武却道:“哥哥要带大伙穿州过府,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是让陈达兄弟和哥哥一起走吧。我带几个精干兄弟便是。” 史进笑道:“我这边只要路上不耽搁,当无甚事。倒是你们要注意安全,遇事不可莽撞。此行关系重大,若是有甚闪失,恐怕会把几百兄弟都陷入险境。陈达兄弟,你可愿听我一言?” 陈达道:“哥哥只管说,小弟绝无一个不字。” 史进也知道此事不可大意,拱手道:“我知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过此行关系数百兄弟安危,朱武兄弟虑事周全,我想请你一路上不得违逆他,也不得吃酒,你可愿意?” 陈达果是重然诺的汉子,虽觉不吃酒难熬的紧,但也没讨价还价,抱拳道:“好,哥哥放心,我见到哥哥前绝不吃酒,路上也全听朱武哥哥的。” 史进看陈达一脸郑重,笑道:“好,如此我便放心了。等我们在梁山见了,我再与你好好吃酒。” 朱武不愿和陈达同行,也有怕陈达生事的原因,看到史进帮他解决了这个隐患,也是十分高兴,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兄弟陪着总是好的。 四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史进就道:“三位兄弟稍等,我让人拿一些金银来,朱武兄弟和陈达兄弟路上做盘缠,剩余的去了那边收买一些粮草、车船等物。” 陈达笑道:“盘缠我们自有,粮草等大伙到了,打几个为富不仁的大户便是。” 史进摇头道:“我们去了山东人生地不熟,暂时不宜大弄,我那里还有一些金银,你们去了先收买几月的粮草。等我们扎好营寨,再对那些害人大户下手也不迟。” 朱武道:“买几月的粮草也用不了许多金银,我那里也有几百贯,先拿出来便是。” 山寨有收入,头领都会捉一份,虽然少华山立寨不久,但是三个头领也都攒了一些家私。 陈达看朱武这样说,也道:“小弟那里也有几百贯。” 史进笑道:“我那里还有许多金银,放着也无用。先杀了我这个大户再说,三位兄弟且坐,我去去便来。” 史进大步走出草厅,看到史柱还带着几个庄客在给少华山喽啰分银子,便喊道:“史柱。” 史柱听到史进招呼,小跑到史进跟前道:“主人……” 说话间,看到史进皱眉,连忙改口道:“哥哥有何吩咐?” 史进笑道:“咱们还有多少金银?” 史柱听到史进问钱财,肉疼的道:“刚才我看了一下我爹的账簿,我们带出的金银折钱也就是一万两千多贯,昨夜给庄上兄弟们发了一千多贯,现在又发了三千多贯,剩下八千多贯了。” 史进想了想,道:“你去拿一千两银子,一百两金子来。” 史柱吸了口气,忍不住道:“一千两银子是两千贯,一百两金子又是两千贯,拿了这四千贯,主人可就剩下四千贯了。” 史进笑道:“无妨,你去拿吧。” 史柱看史进不愿听他多说,嘴角抽了抽,往后面而去。 不多时,史柱就把两个包袱送到草厅来。 史进让史柱把包袱放在一旁椅子上,对朱武道:“那是一千两银子,一百两金子。兄弟拿了做盘缠,剩余的到了梁山买了山寨所需之物便是。” 朱武看史进拿出这许多金银给他,也为史进的信任感动,抱拳道:“哥哥放心,有这许多金银,小弟必为山寨置办的几月物资。” 在草厅商议了一阵,后面喽啰便整治来酒席。 四人又吃了一阵酒,便各自去歇息了。 朱武等人在少华山落草时间也不长,山上并没什么老小。 山寨喽啰虽然有一半决定跟随史进去山东,但是前途未卜,有家小的也都想着安顿好了再搬家小。 宋朝实施盗贼重法,但是除了几个头目被官府悬赏捉拿,官府也摸不清下面喽啰的姓名籍贯,到了山东就更不怕暴露了,他们的家小暂时没什么问题。 次日大早,朱武、陈达便带十几个精干喽啰快马往山东而去。 史进等人则在少华山多停留了一日,拣选牛皮、绸布等合用之物制造了几十顶帐篷。 虽然仓促间做的帐篷有些简陋,但是中秋刚过,天气倒也不寒冷,勉强可堪使用了。 八月十八日,四更天众人便起来打火做饭,捆扎行礼、粮草。 山寨有六十多匹驽马,但却只有四十多辆车子,倒有大半放了行礼,只拉了少量粮草。 剩余的粮草则都留给还未走的喽啰处理,史进也管不得许多了。 没了领头的人,他们是绝不敢在这里继续占山为王的。 五更天,众人便下山取道往蒲津桥而来。 蒲津桥建于唐朝,两岸以八头铁牛镇之,中间铁索勾连,每只铁牛重十二万斤。不过到了宋朝,随着宋朝不断开发黄河上游,黄河也越来越暴躁。 宋真宗的时候,一次洪水便冲走了铁牛。怀丙和尚以装满泥沙的木船驶到铁牛沉没的地方,卸掉泥沙利用浮力拉起铁牛,一时传为美谈。 众人走的是大路,路上商旅看到这大伙人马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有的客商为了保命,也顾不得财物了,丢下车子便跑。 搞得一些喽啰看着都眼热,不过史进也不让他们去捡这便宜,只是督促大伙赶路。 为了防止突然撞到捕盗官兵,被杀个措手不及,史进在前后左右都派了探马巡哨。 不说众人,便是一路骑马的史进走了半日都有些累,看到后面众人疲累的样子,快到午时,史进便让探马寻找市镇,买来两车酒肉。 行到一处树林边,史进派了几人进林打探了一下,便叫众人去林边歇息,吃些酒肉。 此时人们还都是一日两餐,不过走了半日,也都是饥.渴的厉害,看到有酒肉吃,谁不说史进慷慨。 有好酒好肉打气,又歇了半个时辰,众人也恢复了精力。 午后又走了一个半时辰,众人便找地方安营扎寨。 一顶顶简陋的帐篷撑起来,周围再埋上一些简单的鹿角、撒些铁蒺藜,一个简单的营地便建好了。 三百多人的营地不大,但也让初次扎营的众人花了不少功夫。 史进也只是之前临时抱佛脚,向朱武请教了一些扎营的要领,可以说是摸索着前进,好在这里还是华阴县地界,也不用怎么担心官兵袭营。 营地扎好,休息了一阵,便开始埋锅造饭。 香喷喷的的米饭,加上附近市镇买的酒肉,让众人大呼史进慷慨。 如今北方吃米饭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宋太宗的时候,皇帝便在北方推广早稻,现在河北、河东、京东、京西都有种植早稻。 加上南方一年两作、两年三作的推广,已有苏杭熟天下足的趋势,稻米通过漕运源源不断北上,让中原很多城镇的主食变成了米饭。 “怎样,走了一日,累吗?” “不累,小人是庄户出身,走惯了路的。” 史进也没单独用饭,而是和少华山众人一起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说些闲话。 用过饭,史进便点了两队自家庄客,道:“今晚你们分两班值夜,一队上半夜,一队下半夜。值夜的人次日上午可以坐车歇息半日。” 史进也没歇息,把值夜的人安排了几人到营外,又带着剩余几人在营地里巡哨。 到的三更天,杨春起来换史进。 史进这才钻进一个帐篷和衣睡了,简陋的帐篷里,虽然风声呼呼直响,但忙乎了一天的史进也是倒头就睡,倒没什么不适应的。 第一天众人行了五十多里,不多也不少。 第六章分些香火 一宿无话。 次日起来,便有一些人脚疼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走惯了路的。 仍然是四更造饭,五更上路。 开始还好,走到日头上来,便有人叫苦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杨春便对史进道:“这般下去,恐怕会有人逃走。” 史进笑道:“想走的,我们也不强留,只是害怕大伙越走越慢,得想个法子。” 杨春皱眉道:“哥哥每天给他们多加一餐,让他们好酒好肉吃着,还能怎样?难不成每天再给他们发上钱?” 史进眉头一动,笑道:“好主意,那便发些钱。” 一旁史柱忍不住道:“哥哥,你就剩下四千多贯了,每天买酒肉便得近百贯,要是再发钱,只怕到了梁山,哥哥的金银就使用完了。” 史进在自己这小厮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道:“笨,我们不会发别人的钱吗?” 史柱闻言,眼睛一亮,兴奋的道:“哥哥是要打贪官劣绅吗?” 史进摇头道:“不,打村子难免折损兄弟。下午我们找个大点的寺庙、道观,晚上在那里过夜,顺便分点香火钱。” 他不信神佛,对这些不事生产、不服劳役,以神佛之名诈取百姓血汗钱的人更是厌恶。 杨春笑道:“哥哥选的好肥羊,那些寺庙都富得流油,若是少华山附近有香火旺盛的寺庙时,我们也不会那般穷困了。” 少华山众人也没多少信神佛的,以前便是有信神佛的,上了少华山后也没人信了,谁也不想死后真的有十八层地狱等着他们。 他们在少华山落草后,自然没有少讨论这世间有哪些肥羊。 除了官吏、大户,便是香火旺盛的寺庙、道观了。 这些僧道不事生产,却能骗到许多香火钱,然后寺院再贷给周围百姓赚取利息。 鲁智深在五台山出家时,山下市井商人的房屋、本钱便都是寺里的,因此不敢卖酒给寺里的僧人吃。 也难怪宋朝要卖度牒给僧道了,宋朝历代皇帝严格控制出家人数量,有一百僧人的地方才准一人出家,大量僧人都只能做沙弥,并不算真正出家,这样度牒就有了市场。 没有度牒私自剃度的,被查到都要受惩罚。 很多寺庙诈取的香火钱,都会想着给寺里到年龄的沙弥剃度出家,所以度牒的价格一路走高,如今一道度牒的价格已经是三百贯。 鲁达出家的时候,赵员外也是有早先买下的五花度牒,鲁达才能剃度出家,否则鲁达也只能做个小沙弥了。 如今朝廷印的钱引大幅贬值,度牒却是硬通货,也可说是一怪。 国库紧张时,朝廷便拨一些度牒到地方,让地方自行贩卖以作公用。 可以说,香火旺盛的寺庙比寻常大户积累的钱财都要多。 可惜少华山附近没什么大的寺庙、道观。 不过这路上想必不会缺少香火旺盛的寺庙、道观,这些年总的来说,天下还是太平的,很多名山大川都有寺庙、道观。 午后,史进便让探马寻找前面的寺庙、道观。 众人运气不错,走了二十多里,探马便发现了一个大寺庙。 史进听得有寺庙,当即大喝道:“兄弟们,今晚不用扎营了,我们去大秤分金银。” 走了一日,正十分疲累的众人听到史进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史进对杨春道:“你带骑马的兄弟赶去先行赶去,莫让那些秃驴逃了,不要伤害香客。我带大伙随后就去。” “好,骑马的孩儿们跟我走了。” 杨春应了一声,便带着骑马的喽啰飞驰而去。 步行的众人也都来了劲,脚步飞快,不一时,便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山岗上的大寺庙。 从山前宽敞的大路,便能看出这寺庙香火的旺盛了。 史进一马当先,带着众人到的寺庙前面,飞身下马,走进寺院来。 杨春已经带着人把寺里的所有和尚、沙弥赶在一处,香客也都挤做一团,惊慌的看着四周执着刀枪的强人。 杨春看到史进到来,喜滋滋的上来,笑道:“哥哥,这个寺庙端的不小,想必有很多油水。” “恩,众兄弟有福了。” 史进笑着走到僧众前面。 为头的院主看到史进是领头的,打了个问讯,道:“施主……” 史进摆手道:“别叫我施主,我们可没钱施舍你们,这次来是想让你们施舍一些的。” “哈哈” 众喽啰听得史进这般打趣,都大笑起来。 看到周围强人这般粗豪,僧众和香客都吓得颤抖不已。 院主也猜到众人来意了,倒没太多惊慌,道:“平日施主们也只是施舍些香火钱,大半买了香油供奉佛祖,还要修缮寺庙,委实没什么钱财。” 史进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寺里有多少钱财呢?” 院主听得史进这般说,顿时作声不得。 一旁杨春喝道:“秃驴,我哥哥问话呢。” 院主看杨春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道:“本寺愿给各位好汉一千贯,请各位好汉莫要伤害寺里僧众、香客。” 史进摇着头,笑道:“这厮真把我们当成来化缘的了。” 杨春也没了耐心,把雪亮的腰刀放到老和尚脖子上,道:“秃驴,再不回答我哥哥的话时,送你去见佛祖。” 感受到锋刃上的寒意,老和尚也没了镇定,慌道:“寺里该有一千多贯钱财,具体数目贫僧也不知。” 史进点头道:“那麻烦你带一些我们的兄弟去把钱搬出来。” 院主也没再多说,带了一队喽啰去后面搬钱。 不多时,众人便抬了两口大箱子出来,还有一个喽啰抱着一个小箱子。 史进道:“打开。” 三个喽啰把箱子打开。 小箱子里装的是些散碎金银,两个大箱子里装的则是一串串铜钱。 史进看着院主笑道:“那些大银呢?” “秃驴,还敢哄骗我们,爷爷送你去见佛祖。” 杨春也反应过来,大骂一声,伸手便拔腰刀。 院主看杨春要杀他,顿时吓得往后退去。 史进一把按住杨春的手,看着这老和尚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这寺庙在,自然会有万千香客给你送来。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还放不下那些钱财时,我只能送你去佛祖那里取经了。” 院主看史进按住杨春,只觉死里逃生,连忙告罪道:“贫僧起贪念了,诸位好汉且随我来。” 史进又点了一队喽啰跟着老和尚往后面走去。 没多大功夫,几个喽啰便抬着三口箱子出来。 箱子虽然没有之前的三个箱子大,但是抬箱子的喽啰却是满脸兴奋,隔着老远便叫道:“哥哥,都是五十两的银锭。” 周围喽啰听到两箱五十两的银锭,都是双眼放光。 史进让喽啰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两个箱子已经装满,第三个箱子也装了大半。 杨春看到这许多银子,也是直咽唾沫,问道:“有多少银子?” 一个喽啰道:“这和尚说一箱是一千两,小的数了一下没满的箱子,也有十三个银锭。” 十三个,那就是六百五十两,两千六百五十两银子,折钱五千三百贯,还有一千多贯散钱,总收获六千多贯,倒是也不错。 史进看着老和尚道:“寺庙的香火很旺盛,应该不止这些银子吧?” 老和尚看史进还不罢休,哭丧着脸道:“寺庙要养这许多僧众,还要买度牒,开销也很大的。” 史进笑道:“我听说有些寺庙把金银藏在佛像里,还有一些佛像便是金银铸造的。” 四周的喽啰听到史进这样说,顿时如饿狼一样看向后面大殿的佛像。 老和尚则是惊愕的看着史进,不知道这个强人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史进其实也只是随便试试,看老和尚的样子,知道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笑道:“你自己拿出来的话,我们就不去碰那些佛像了,否则少不得一尊尊砸碎了看看。孩儿们不怕佛祖吧?” 现在少华山众人眼里只有金银,哪认得什么佛祖,一个个大喊道:“不怕。” “阿弥陀佛。” 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请好汉随我去大殿取剩余金子,还请诸位好汉不要玷辱佛祖。” 一众和尚听到院主要进大殿取金子,也是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也不知寺里把金子藏在大殿。 这次,杨春亲自带了两个喽啰跟老和尚进了大殿。 不多时,杨春便拿着一个帕子出来。 “三百两蒜条金,不是哥哥厉害时,险些被这秃驴哄了。说不得其他殿里还有金子,要不要孩儿们都搜一搜?” 后面跟着的老和尚连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可以在佛祖面前说,寺里真的没有金银了。请诸位好汉不要再玷辱佛祖了。” “啪” 杨春伸手在老和尚秃头上就扇了一巴掌,骂道:“那你把金子藏到佛像暗格里,就不是玷辱佛祖了?你这秃驴,三番两次骗我,还说不打诳语。” 史进笑道:“差不多了,所有僧众都去大殿里。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过一宿,天亮就走,也不伤害你们。但若是谁想逃走时,休怪刀枪无情。所有孩儿们听着,敢走出大殿一步的,格杀勿论。” “是。” 僧众在喽啰震天的呼声中,颤抖着进了大殿,跌坐在地上,祈求佛祖保佑。 杨春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十个香客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几十个香客看史进看过来,胆大些的连忙求饶,胆小的只知颤抖。 史进笑道:“不用怕,我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强人。你们便在寺里住一晚,明天我们走了,你们自行下山便是。找些厢房让他们歇息吧。” 第七章慷慨史进 把香客赶进厢房,院中众人便都看向史进。 史进对杨春道:“以前你们如何分金银?” 杨春道:“先取一半入库,剩下的分作两份,我和朱武、陈达哥哥分一份,山寨上下分一份。” 晁盖在梁山落草后,也是这般分法。 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在桃花山得了钱物,更是均分做三份,李忠、周通各拿一份,山寨喽啰分剩下的一份。 虽然山寨全靠几个头领做主,不过史进还是觉得头领分的太多了。 史进摇头道:“我想改变一下分法,我们少拿一些,大伙多拿一些。不知道兄弟意下如何?” 杨春愣了一下,笑道:“全凭哥哥做主,小弟绝无二话。” “好兄弟。” 史进拍了杨春肩膀一下,走到大殿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众人笑道:“金银到手了,现在该分金银了。咱们离了少华山,就不用少华山的分法了。我的意思是,头领们少拿一些,大伙多拿一些。” “好。” “好。” 四周的喽啰听到史进不用少华山的分法,开始还有些担心分到的金银会变少,现在听到是要给他们多分,马上欢呼起来。 史进伸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笑道:“我们还是先拿一半出来做公用,然后再分剩下的一半。喽啰拿一贯钱,小头目拿二倍,也就是两贯钱。我和朱武、陈达、杨春呢,也拿小头目的二倍,就是四贯钱。怎么样?” “好。” “哥哥仗义。” “哥哥仗义。” 以前他们分到一贯钱,朱武、陈达、杨春三人就能分到几百贯。现在他们拿一贯钱,朱武几人才拿四贯钱,怎能不让众人感叹史进的仗义。 这次史进伸手压了好几下,才让兴奋的众人安静下来。 “朱武、陈达带领十几个兄弟先去了山东,也是为大伙打探消息,所以这银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大伙没意见吧?” “没有。” “没有。” 史进看众人没意见,笑道:“好,那就分吧。” 很快,钱财就都清点出来。 黄金三百两,折钱六千贯;银子两千六百五十两,折钱五千三百贯;铜钱、散碎银子折钱一千五百贯。 先取了一半六千四百贯入库,剩余的分作四百五十份。 三百五十六个喽啰,每人可以拿到十四贯二百二十二文。 三十九名小头目,每人可以拿到二十八贯四百四十四文。 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四人可以拿到五十六贯八百八十八文。 管钱的账房算出大家能分到的数字后,众人便再次欢呼起来。 这一票下来,大家分的钱,比之前几个月在少华山分到的都要多好几倍。 跟着史进哥哥,这才是大秤分金银。 这种简单的数学题,史进早算出来了,看着管账的头目算了一阵才得出结论,便决定把阿拉伯数字交给他,以后山寨都用阿拉伯数字记账,他看起来方便,众人算起来应该也方便一些吧。 “想要整锭银子的就把钱记在账上,再干几票攒成整锭银子再拿。想揣着银子睡觉的,现在就领钱。我的先记账上,攒够一个蒜条金了再给我,大伙分钱了。” 史柱看史进要走,连忙小声道:“山寨现在有钱了,要不我去让他们先还了哥哥给朱武哥哥的四千贯钱?” 史进摇头道:“不用了,我要那许多钱也无用。你去领你的钱吧。” 最终和史进一样记账的并不多,多数喽啰还是选择拿现银,甚至有一些喽啰要了几串铜钱,一个个在哪数着。 吃晚饭的时候,很多人兀自不时把手伸到怀里捏捏银子。 账房也算了一笔账,如果是按以前的分法,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四个头领可以拿到八百贯,小喽啰只能拿到七贯多些。 众人分到的钱翻倍,而史进四人分到的钱还没有以前的零头多。 这个数目在众人中传开后,众人便更觉史进慷慨仗义了。 这一夜,也不知多少人捂着胸口睡觉,生怕里面的银子飞了。 次日四更,众人起来造饭。 吃过饭,众人便在寺前集合。 “前面还有很多寺庙,大伙要能赶在消息传开前杀过去,继续大秤分金银。” “好。” “好” 史进只用了一句话,便让众人脚下生风。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路众人晓行夜宿,每日少则六七十里,多则近百里。 尤其是没有找到寺庙时,众人便都想多走一段,看看前面有没有寺庙。 有寺庙、道观时,众人便在寺庙、道观歇息,没有时,众人便扎营歇息。 连着两日没有找到寺庙时,史进便让人加大搜索范围,多问一些路人,用金银给大伙打气。 每天路过市镇时,也必让人去采购好酒好肉。 好吃好喝,加上不时便能分到一笔钱财,众人都是士气高昂。 反倒是史进有些暗暗叫苦了,他虽然有马匹代步,也打熬的好身体,奈何重生前哪吃过这般苦,赶路时日一长,便有些受不了。 只是一股执念让他咬牙坚持,既然重生到喜欢的水浒世界,那就要改变梁山好汉命运,再做一番事业出来。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是史进对史柱等人说的话,也是对自己说的话。 走了十来日,众人便进入孟州境内。 绕过孟州城,又走了二三十里,早望见一座高岭。 看看日头已经西斜,史进便对一旁史柱道:“让前方哨探的兄弟上岭查看,今晚大伙便在前面岭上歇息。” “是。” 史柱这小厮却是十分有活力,奔波了十来日,并不见疲惫,应了一声,便打马往前面跑去。 众人听到要在岭上歇息也都抖擞精神赶最后一程路,每天众人都是五更上路,看看今天又找不到寺庙了,只能歇息了。 之前哨探的兄弟发现一处市井,便引了几辆车子去,买了许多酒肉。 扎下营寨,大伙便能饱餐歇息了。 不多时,史柱便飞马回来,道:“岭前面有一片大树林,还有一条小溪,正适合埋锅造饭,哥哥看我们是不是在岭下用过饭,再上岭。” 史进听得有这般去处,点头道:“好,那我们便去那里歇息歇息再上岭吧。” 离着那岭还有三五里路,便见一处土坡下好大一片树林。 傍着溪边有十数间草屋,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 杨春指着前面,笑道:“哥哥,我们去那酒店吃些酒,歇息歇息。” “好。” 第八章十字坡 走到近处,便见酒店边一颗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 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壮实妇人,一身红绿衫儿,头上金灿灿的插了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生来便不是良善人家子弟。 母夜叉孙二娘看着大路上赶来的大队人马,暗思道:“奇怪,哪里的强人敢这般明火执仗的赶路!赶路不打紧,却搅了老娘买卖。你们这般赶路,谁还敢在这路上行走。” 菜园子张青匆匆从小路赶来,看到浑家还在酒店前坐着,不由着急道:“火烧眉毛了,你还坐的这般稳。这伙人也不知是哪里的强人,若是穷凶极恶之徒时,二嫂在这里岂不危险。我听到火家说有大队强人往这边来,就怕你不肯舍了这酒店才赶来。他们来的近了,我们快走吧,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来收拾酒店。” 孙二娘正要说话,已经看见一个少年打马跑了过来,摇头道:“现在要走,他们必然追赶,两只脚如何跑得过四只腿的马。我们且看看这些厮们是何来路,便是厮杀起来时,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史柱打马到的跟前,对二人喊道:“酒家,整治些好酒好肉给我们哥哥吃,伺候好了,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张青看大路上还有几十个汉子骑着马过来,也觉得走不了,对孙二娘使了个眼色道:“二嫂,你去张罗酒菜,我在这里迎接各位好汉。” “好。” 孙二娘倒是全无惧色,应了一声,转身往里面走去。 史进和杨春带着人马走到近处。 杨春看到酒店边上的大树,也不由咋舌道:“好大的树。” 张青看到为头之人策马走来,忙迎上前小心的道:“几位好汉,小人浑家已经准备了酒菜,请各位好汉进店歇脚。” 史进看了看那大树,再看看马前一脸殷勤的人,生的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三十二三年纪。 史进和杨春带着几个心腹下马,进了店中,两人捡一副柏木桌凳坐了,几个心腹在旁边桌子上坐了。 张青道:“两位好汉稍坐,我去拿酒来。” “好。” 史进看着张青进去,总觉得这店门前的大树有些熟悉。 看到张青带着一个壮实的妇人出来,眉头一动,问道:“这里可是十字坡?” “正是。” 张青把手中抱的一大坛酒放下,孙二娘则摆下两只碗,两双筷子,几盘肉。 听得张青说是,史进看着桌上的几盘肉,突然有些反胃,看着两人道:“那两位想必是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了?” 张青听得两人名号被这少年叫破,心头一惊,拱手道:“正是小人夫妻,恕小人眼拙,不知好汉如何称呼?” 史进并没答话,而是道:“我素听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说的莫不是你这店?” 话音刚落,孙二娘便叫道:“哪个贼人这般糟践人……” “啪” 一旁史柱听得孙二娘辱及史进,拍桌子站起来喝道:“大胆妇人,怎敢毁谤我哥哥?” 同桌几个汉子也都站起来,少华山两个喽啰更是直接抽出刀来。 只要史进一声令下,必让这妇人血溅当场。 张青连忙拱手道:“各位好汉恕罪,小的浑家想是气急了,才口无遮拦。小人虽不曾行走江湖,但也爱结识江湖上好汉。小人浑家父亲山夜叉孙元,也是江湖上前辈绿林中有名,这江湖上的事情也多有听说,委实没听过这江湖上有吃人肉的。想是我夫妻得罪了什么人,才有那糟践人的说法。” 杨春也疑惑道:“我也没听闻有人吃人肉,当今世道虽然浑浊,但是人们也不缺吃食,该没有那般恶人吧。” 史进记忆里也确实没有江湖上有人吃人肉的例子,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起身道:“你们带我去后面看看,若是没有时,我向你们赔不是。若是有时,少不得为民除害。” 张青听得史进这般说,连忙道:“好汉请。” 史进看到孙二娘还是一脸愤愤不平,张青也没有惧色,情知人肉作坊的事情恐怕是子虚乌有了。但是他也没作罢,免得真吃了人肉时,便该抹脖子了。 众人到后面,把十几间草房都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人肉作坊。 史进不放心,又到溪边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对张青、孙二娘拱手道:“我误听人言,冤枉两位了,史进在这里向两位赔个不是。” 道歉之时,史进心里也松了口气,若张青、孙二娘真的有那贩卖人肉的事情,不光是张青、孙二娘该杀,鲁智深、武松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要大降了。 还好没有那人肉作坊。 第九章向善的菜园子 张青早听出史进是华州一带口音,再听得史进名字,连忙抱拳道:“好汉莫不是华阴县九纹龙史进?” 史进的名号全是年少时在华阴县打混,寻人较量枪棒得来的,因此才有满县人口顺叫他九纹龙的说法。 经过王进指点后,更是打遍县里没敌手。 因此县里的都头去捉贼时才害怕史进,让史进和朱武等人从容准备,杀了官兵个措手不及。 现在得知张青、孙二娘并没开那人神共愤的人肉作坊,史进对二人的杀意倒是也减少许多。 如今江湖中人都认为杀人放火是好汉的勾当,一些武艺高强的人没了律法约束后,更是如脱枷猛虎,到处伤人。 他给众人定下新的规矩,希望众人没了律法后仍然有规矩约束他们,但是他也不得不入乡随俗,默认之前他们的一些行为。 水至清则无鱼。 只要愿意入伙,没有十恶不赦罪过的,他都会接纳。 不过一旦入伙,大伙便不能再肆意妄为。 他绝不会像宋江一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为了拉拢董平,就让他杀人全家,抢人女儿。 对李逵这样的心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逵的妄杀不止是在战阵上,便是私底下也是想杀便杀。 关胜降水火二将的时候,李逵偷偷下山,撞到韩伯龙酒店,吃白食不说,还一斧砍了韩伯龙,抢了盘缠,吓得几个火家狼狈逃了。 几个火家回了梁山,少不得报上去。 如果李逵不是宋江心腹,这般杀害兄弟的行为,少不得一个斩字,结果李逵却并没受到丝毫惩罚。 李逵生来也不是滥杀之人,用戴宗的话说只是酒性不好,虽然在家乡打死过人,但是到了江州也能安心做个小牢子。 他的滥杀是从江州劫法场开始的,想也是因为知道要落草了,没了王法束缚,只顾杀人。 杀出城去,到了江边,还在砍杀撞到的百姓。 晁盖看了,都忍不住喊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 只是李逵只敬宋江,不听晁盖之言。 彼时宋江干嘛呢,想是吓晕了。 宋江和戴宗两个被推出牢门的时候,面面厮觑,各做声不得。宋江只把脚来跌,戴宗低了头,只叹气。 劫法场的时候,全程宋江不曾说过一句话。到了白龙庙,宋江方才敢开眼。 便是这般胆小鼠辈,在逃出生天后,却又小人得志,让众好汉冒着危险,给他做个天大人情,去杀了黄文炳满门老小。 若是在劫法场后,便约束李逵,恐怕李逵也不会成为滥杀之人。 而李逵心中唯一的义士宋江这个时候干的却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杀了黄文炳满门老小,还要把黄家烧做平地才罢休,百姓来救火都让花荣、李逵赶散了才罢休。 李逵可以说自作主张,那花荣放箭射救火的人必是得了宋江吩咐。 有宋江的榜样在先,李逵有样学样,加上宋江的纵容,成了滥杀之人也不奇怪。 打下祝家庄后,李逵杀了扈太公一家,只是小样。 宋江责怪李逵,也非是因为他滥杀,而是因为扈成之前已经向梁山投降了。 宋江更是与吴用商议,要洗荡祝家庄村坊,若不是石秀出言劝阻,只怕这黑三郎还真洗荡了祝家庄了。 细论起来,水浒中第一滥杀的人当属宋江。 史进想做的是给这些人加个约束,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好汉,流传千古。 毕竟关羽跟随刘备之前,也是在家乡犯事才逃走到江湖上。 但若是有些人还想着继续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史进也少不得要为民除害。 “正是,这位是白花蛇杨春,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好汉子。” 孟州身处交通要道,张青又喜好结识各路好汉,对江湖之上的事情却是不陌生,对杨春拱手道:“小人旧日也多曾听闻杨春哥哥大名,前些时日听得哥哥和两位好汉在少华山占山为王,不想今日在这里得会。” 杨春倒是没有听过张青和孙二娘的名号,拱手道:“既然都是江湖中人时,我们且去吃几杯再说。” 张青笑道:“正该如此,二嫂你再整治些酒菜,我陪两位好汉吃几杯。” 三个人进屋坐下,张青让一个火家又拿来一副碗筷。 史进端起一碗酒来,道:“先前多有得罪,我先干为敬。” 说完,便仰脖一饮而尽。 张青也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道:“大郎嫉恶如仇,端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三个人吃了几巡酒,张青看二人对他再无怀疑,便问道:“不知两位哥哥带这许多人要去何处?” 杨春把当日少华山三人结识史进,到后来杀官出逃,史进准备带众人去梁山替天行道,做真正的好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孙二娘交待了火家杀鸡宰鹅,已经出来在一旁筛酒。 听得杨春说完,不由赞道:“史大郎好义气。” 史进笑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小弟有句话,不知两位如何?” 张青抱拳道:“哥哥只管说,小人夫妻洗耳恭听。” 史进道:“若我没猜错,两位在这里该也做些下药劫财之事。这等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稍有不慎,落入官府手中,有死无生。便是两位做的隐秘,这等勾当也非是好汉子所为。倒不如与我们去山东一起替天行道,两位不愿厮杀时,便在附近开个酒店,帮我们打探一些消息。山寨分金银时,也算你们一份,既得快活,又不昧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春附和道:“哥哥说的是,我等先前被官司逼迫,在少华山落草,为了兄弟们衣饭,不得不打劫过往行商。每每看到被劫的人寻死觅活,我等也是惭愧的紧。只恨没有一个做主的人,只能糊里糊涂过日子。幸得史进哥哥不弃,与我等结交,又携带我等做番事业。日后便是死了,见了祖宗,也敢说我们没有玷辱门户。 我看两位也是义气中人,何不弃了这害人的勾当,与我们一同做个替天行道的好汉。” 张青也有些被二人说动了,虽觉跟着他们艰险,但想想不答应时,可能二人马上就会拔刀相向,替天行道,也不敢说个不字,笑道:“两位哥哥说的是,小人生来也不是恶人,只是年轻时气性不好,因为一些小事杀了光明寺僧人。畏罪逃了出来,藏在这大树坡剪径过活。 不怕两位哥哥笑话,那时小人并无甚武艺,剪径也只敢劫些老弱。因此才撞到浑家父亲手里,幸得他宽恕,教了我许多本事,又招赘小人做了女婿。因为小人犯罪之身,在城里谋不得生计,只能在这里卖酒为生,暗地里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我也觉罪孽深重,虽不曾吃斋念佛,但也不再害人,多数时候都在村中菜园子摆弄,因此人都唤作菜园子,对浑家也多有告诫。如今两位哥哥愿带契我夫妻,小人如何不愿意。” 一旁孙二娘拍手笑道:“如此最好,我们都去做替天行道的好汉,免得每日争吵。两位哥哥不知,我这丈夫不知是在光明寺做过菜园子,还是怎地。也不知剪径了多少回,突然和我说,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真真憋杀我了。争吵了许多遍,又给我订下规矩,不杀云游僧道,不杀行院妓.女之人,不杀犯罪流配的人。” 张青摇头道:“便是我退了许多步时,你可曾听我的?” 孙二娘瞪了张青一眼,道:“老娘生来便爱杀人,不然怎对得起母夜叉的名号。” 张青听得孙二娘又口无遮拦,唬的脸色都变了,生怕惹得史进性起,要替天行道。 史进倒不知道张青还有洗心革面的想法,笑道:“阿嫂若是爱杀人时,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便是,下药害人也不显阿嫂一身武艺。” 他也不怀疑张青的说法,孙二娘害那头陀、鲁智深、武松的时候,张青都在外面。 武松打孙二娘时,张青便是挑着一担柴回来的。 孙二娘拍手笑道:“大郎说的是,我也总觉在这里荒废了阿爹教我的一身武艺,只是没人做主,能和大伙一起杀贪官污吏最好。” 史进也笑道:“好,且喜我等又添了两位好汉。阿嫂若能吃的酒,便请同坐,我们一起吃几碗。” 孙二娘也没客气,笑道:“好,那我便陪大郎吃几碗。” 四人一边吃酒,一边较量些枪棒。 吃了一阵,史进看外面日头已经快落下去了,便道:“我等还要上山扎营,今日便吃到这里吧。待到了山东,我们再共谋一醉。” 孙二娘笑道:“这里也有十数间草屋,虽然住不下所有人,但也能歇几十人。大郎何不带些人在这里歇息,也免得被岭上蚊虫叮咬。” 史进摇头道:“不用了,这一路过来招摇了一些,难保没有官兵打我们的主意。万一有事时,恐救应不及。” “那我们送送大伙。” “哥哥、嫂嫂留步,明早我们在岭上见便是。” 第十章朱武进展 张青和孙二娘目送史进众人上了岭,这才返回酒店。 进了酒店,张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二嫂真的准备和他们去山东?” 孙二娘听得张青这话,眉毛一竖,瞪着张青道:“史大郎那般义气,又没强逼我们,难不成你要做那反复小人?” 张青陪笑道:“我只是怕他们闹得大了,引得朝廷围剿。既是二嫂已经打定主意时,那我们便跟史大郎走,便是死时,我也死在你前面。” 孙二娘听得张青这般说,这才转怒为喜,白了丈夫一眼,道:“好端端的说这不吉利的话干什么。我们在这里虽然不缺钱财使用,但那些官吏隔三差五便来啰唣,怎地快活的。跟着史大郎便再不用怕那些做公的了,手痒时还能跟着他们去杀贪官恶霸,岂不痛快?” 张青早先便想过弃了这营生,到其他地方安分度日,但是孙二娘觉得这世道想做一个良民也万难,不愿背井离乡去受官吏欺压。 他们两人在这里又全靠金银应付孟州官吏,正是想回头也难,只能仍旧在这里做那害人的勾当。 如今看孙二娘愿意弃了这黑店去山东,虽然不是去做良民,但替天行道也能赎一些他们过去的罪过。 前路虽然艰险,但他张青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主意打定,张青点头道:“好,那二嫂收拾一下细软。我去问问火家,看有几个愿意和我们走的。” 孙二娘也是洒落的性子,当下便收拾了细软。 一宿无话。 次日大早,张青、孙二娘便带了三个愿意一起走的火家往岭上而来。 酒店中的笨重家什都留给几个不愿走的火家变卖,张青、孙二娘在这里盘踞多年,也有一些仇家。 二人一走,剩下的火家也没法在这里立足,只能变卖家什另找生计。 张青倒也不怕他们在这里继续做那害人的勾当。 五人上的岭腰时,便见史进、杨春带着几人迎来。 史进对张青、孙二娘的入伙也十分开心,无论他们在哪里占山为王,都少不了酒店做耳目、招纳四方好汉。 张青夫妻对酒店事务和江湖之事都熟悉,二人又都有一身武艺,足以镇压寻常江湖汉子,不至弱了梁山名头。 几人也都是性情洒落之人,略作寒暄,在岭上用了早饭,大队人马便又继续东进。 一路而来,众人走的都是中原腹地,沿途并没江湖同道占山为王,遇到州府都是绕路而行,只有碰到税卡时才横冲直撞过去。 走了二十多日,看看进入济州境内,并没一场厮杀。 过了黄河后,史进便派了几个精干喽啰来李家道口联系朱武、陈达。 还没进入济州境内,众人便得了消息,梁山并无人扎寨。 陈达已经带着十几个喽啰把住梁山,防止其他江湖同道捷足先登。 朱武则在李家道口修建酒店,同时收买粮草物资。 史进不是第一个看上梁山水泊地利的。 地势复杂的水泊向来是强人、盗匪出没的地方。 唐朝窦建德起兵时也是占据芦苇丛生的高鸡泊。 到了宋朝,梁山水泊虽没出过起义的队伍,但也是盗寇不断。 很多渔夫进了水泊便做强盗,杀人劫财,让山东历任官员都颇为头疼。 前些年蒲宗孟做郓州知州时,把水泊边渔民十人组一保,结伴入泊,到了晚间便要出泊,否则便以强盗论罪。即使是小偷微罪,也要割断脚筋。 在蒲宗孟的残酷刑罚下,梁山水泊才没了盗寇。 不过蒲宗孟也被御史弹劾为政惨酷,罢了官职,因此继任官员也不敢再用这般严苛刑法,于是梁山水泊又盗贼丛生。 到了前年,任谅提点山东邢狱,又以五家为一保,在船上都刻了编号,没有编号则不能进入水泊。州县交界的地方全部用石碑分割开,但有盗发,便督促该管的官吏缉捕,梁山水泊这才又没了盗寇。 任谅也因在山东政绩卓著,加直秘阁,徙陕西转运副使。 新任山东邢狱没有任谅的威望,各州贪官污吏只想着中饱私囊,碰到盗发,便互相推诿,因此梁山水泊又有了盗寇出没,不过尚无大伙在梁山安营扎寨。 朱武来了山东打听的梁山水泊这般情况后,便觉史进颇有些气运。 离李家道口还有三五里,便见朱武、陈达打马而来。 隔着十数丈,陈达便扯着嗓子吼道:“哥哥终于来了,想杀我了。” 史进看二人来迎接,也打马上前。 相距丈余,三人才勒住马。 史进抱拳笑道:“一别多日,两位兄弟可好?” 朱武还没说话,陈达便叫道:“也吃的,睡的,只是不能吃酒,憋杀人了。” 史进笑道:“难为兄弟了,今晚我们便吃个痛快。” “好。” 史进话音刚落,陈达便叫起好来。 朱武和陈达相交多时,自然知道这二十多天把他憋苦了。 他还有些担心陈达会反悔,不想陈达居然真的滴酒未沾,可见史进在他心中的地位。 同样,跟着史进远道而来的少华山众人一连二十多日赶路,虽然每天好酒好肉吃着,不时还有钱财分,但是走了二十多天,众人的忍耐也都有些到了极限了。所以史进派人联系上朱武后,便让朱武准备大量酒肉。 杨春也带着张青、孙二娘上来。 众人见了礼,略作寒暄,便一起往李家道口而来。 还有里余,远远便见七八间土房,其中一半还在修建中,盖好的几间从墙壁上的土色和屋顶的茅草颜色也能看出都是新建的。 史进已经听带路的喽啰说了朱武在李家道口修建酒店的事情,但也没想到进度这么快,有点意外的道:“兄弟手脚好快。” 朱武解释道:“天气渐寒,大伙也不能久住帐篷,因此小弟便自作主张重金收购土砖、青砖。在金银诱.惑下,四乡百姓都把自家准备建屋的土砖运来,这泊边酒店只是应付官差的,更多的土砖都运到梁山去了。” 陈达笑道:“山上已经建好十多间屋子了,晾些时日,就能搬进去了。” 史进听得山上进度更快,喜道:“干的好,我们争取让所有兄弟在冬至前全部住入屋中。钱不是问题,我们一路上劫了几处寺庙、道观,山寨账上已有两万多贯钱了,你们的那份也在账上记着。便是没了时,这天下贪官劣绅到处都是,哪里取不得几万贯。” 陈达听得史进居然带人劫了几万贯,叫道:“哥哥厉害,早知那些秃驴藏了这么多钱,我们也不打家劫舍了,只去劫掠他们不就罢了。” 朱武摇头道:“华州有些香火的寺庙、道观都在城中,我们如何劫的他们。” 史进笑道:“朱武兄弟说的是,我们洗劫的也只是一些香火不旺的寺庙、道观。若是换做五岳庙、大相国寺那样的地方,洗劫一个地方怕不有几十万贯。” 陈达咋舌道:“那些秃驴也不用刀,也不用枪,倒比我们抢的还多。” 杨春道:“经我们这番洗劫,各地城外的寺庙恐怕都要想法往城里搬了,以后再想找这好肥羊也难了。” 史进也知道他们这一路抢过来,必然导致各地城外的寺庙败落,笑道:“没了寺庙,还可以抢那些贪官劣绅,正好替天行道。” 陈达恨恨的道:“先把水泊边几个做公的把来杀了,你们不知,这些日子那些厮们隔三岔五便来敲诈,也不知诈了多少金银去。若不是怕误了事时,我早一刀一个砍了他们鸟头了。” 史进笑道:“先让他们拿去开心开心,回头我们便连本带利拿回来。” 一行人说笑着来到水泊边。 盖屋的泥瓦匠看到朱武、陈达带了一伙执刀拿枪的人来,一个个都吓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几日,他们也发现大量砖木都被运走了,不过朱武只说是水泊边还有三处也在建酒店,因此运走一部分砖木。 如今看到大伙人马明火执仗而来,他们如何还不知道他们是落入强盗窝了。 今天的工钱是不用想了,这些强人能放他们回去,他们便该烧高香了。 朱武看到一众泥瓦匠都停下手中的伙计,瑟瑟发抖,笑道:“大家不用怕,我们并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你们只管干活,工钱还是每天结算一次,绝不会拖欠大伙工钱。” 为了吸引附近的匠人,朱武每日都是好酒好肉招待这些匠人,工钱也是每天收工时便发。 众泥瓦匠听得朱武这般说,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若说他们不是强人,恐怕谁也不信。但是看后面众人虽然不能说慈眉善目,但也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真不打算为难他们。 水泊边已经停了三只小船,每只船上都有两个小喽啰。 朱武、陈达带来的十几个喽啰都是水边长大之人,下水撑船都不在话下。 朱武道:“这些日子,小弟也收买的五十多艘大小船只,只是害怕做公的警觉,都在芦苇荡里藏着。我们先乘一只船上山,剩余两只船载些会撑船的孩儿们去驾船,不消多少工夫,也就把所有人渡过去了。” 想起那些做公的模样来,陈达兀自咬牙切齿,道:“那些狗贼也端的无耻,每日总要来走一遭,真把我们当肥羊了,也不知诈了多少钱财去。若让老爷再撞着他们时,须连本带利讨回来,再赏他们一刀。” 史进现在的心思却是都在眼前这浩荡的梁山水泊上,笑道:“过了今天,该没人再敢来讨死了。” 虽是恨不得马上进泊,看看这梁山水泊形势,不过他也知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他们都渡过去,有官兵杀来时,恐怕大半人会被杀散。 又对朱武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浩荡水泊,正要在这水泊边看一看。你招呼一些会撑船的兄弟去驾船来,我们最后一拨过去。” “好。” 朱武听得史进这般说,自去后面队伍里找会撑船的喽啰。 第十一章福地梁山 三只小船载了二十多个喽啰进入芦苇荡。 没多大功夫,芦苇荡便划出两艘大船,五艘小船来。 大船载的二三十人,小船只载的七八人。 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张青、孙二娘六人坐在草房后面修的水亭里,看着孩儿们分批进泊,说些分别后的情形。 史进等人上路时带的粮草早已用完,进了山东后便是沿途购买粮草使用,辎重并不多,但是要渡一百多马匹、车子过去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他们过黄河时,便是先让几十人扮作商队赚几只大船靠岸,然后再控制船夫,才让他们老老实实把所有人渡过河。否则看到大队人马拿着刀枪,那些船夫无论如何是不敢靠岸的。 黄河上的大船却是要比朱武收买的大船要大不少,河道也没这般复杂,渡河时倒是没这般费力。 看到一只大船只能载三匹马,小船更是只能载一匹马,史进突然道:“马会游水,把战马拴在船上,能不能带他们过去?” 呃? 众人都愣了一下。 若是激流中,只怕马会被冲走,但是泊里的水却是不怎么流动,李家道口离梁山又只有几里水路,或许马匹真能游过去也不一定。 朱武道:“哥哥说的有理,我让孩儿们先弄几匹驽马试试。” 史进笑道:“朱武兄弟且坐,史柱,你去知会一下。” “是。” 水亭外站在的史柱应了一声,便去水边传达史进的意思。 很快,几个喽啰就牵着拉车的驽马走到泊边,用缰绳把战马连起来,然后栓到船上。 随着船只离岸,马匹也被拉向水里。 开始马匹还有些抗拒,船只被拉的直晃,但在岸边的喽啰驱赶下水后,马匹就在船只拉扯下往前游去。 看着几匹驽马被船拉成一条线进了芦苇荡,陈达叫道:“哥哥这法子好,以后出入这水泊就容易多了。” 史进摇头道:“还要看那些马能不能游到岸边去,即使能行,这法子也只是回山的时候可以用用。若是出来厮杀,战马游过来,恐怕也没多少力气冲杀了。我们还是得招揽一些渔夫,可以撑船,也可以在水上厮杀。” 朱武笑道:“此事容易,最近风传朝廷要把八百里水泊括为公田,百姓要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小课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似此暴政,百姓怎能不逃亡。我等在梁山扎寨,当不缺人手。” 史进记忆里也有一些括田的记忆,今年早些时候汝州一个胥吏杜公才为了巴结宦官杨戬,献媚说汝州有很多无主良田。 汝州自然没有什么无主良田,杜公才的办法是查阅各地百姓土地契约。 因为宋朝不禁土地兼并,很多百姓的田地都是辗转多次买卖,有时为了逃税,买卖并没去衙门备案,只是在私底下订立契约。还有一些则是开垦荒地而来,根本就没田契。 这些田地,朝廷都是可以没收的。 若只是这样,倒也算不得苛政,毕竟都是按律办事,但是为了搜刮更多的钱财,杨戬还颁布了新的尺寸。新尺要比旧尺小一些,因此所有百姓的田地丈量时都要比田契上的“多”,朝廷便把这“多”出来的田地也拘没,再强租给原来的百姓。 百姓种的还是原来的田地,赋税却多了一块,因此民间怨言很大。 杨戬看到杜公才在汝州查出许多田地来,便把这个苛政在京西路推广开来,现在又向山东、淮西蔓延。 梁山八百里水泊便是那些贪官污吏看上的第一个敛财之处,因为这些水泊乃黄河决口所致,不仅水泊是无主之物,凡是被水淹过的地方,贪官污吏都可以指为退滩,不认之前的田契。 史进摇头道:“苛政猛于虎,这般下去,天下必然多事。” 陈达笑道:“管他什么苛政不苛政的,除了哥哥,便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我们。” 众人说笑了一阵,先前拉着战马进泊的小船便驶了出来。 杨春起身喊道:“那些马都游过去了吗?” 撑船的喽啰喊道:“过去了。” 陈达喜道:“那一次把所有马都拖过去,我们也能早点上山吃酒。” 史进摇头道:“不急,要把大伙都载过去也还得几趟,每只船拉五匹马就行,免得出意外。史柱,你再走一趟。” “是。” 史柱应了一声,跑去传令。 众人在水亭坐了半个时辰,才和最后一批人上船往水泊里而来。 驶了里余,船只便进入芦苇荡中。 站在船头甲板上放目望去,丛生的芦苇便仿佛一道道墙一样,把水面弄得和迷宫一般,其间港汊横生,稍远一些,便只能看到一片枯黄的芦苇花。 若是不熟悉水道,便是站多高,恐怕也找不出正确的水道来。 若是乘坐小船,一人多高的芦苇荡足以让人看不清水道外的任何情形了。 走了片刻,杨春便被绕晕了,问道:“你们是如何记住水道的?” 朱武笑道:“我们先前也是请几个当地的渔夫带路才到了梁山,为了方便兄弟们记路,在一些港汊都做了标记。这些天,兄弟们每日走好多趟运送粮草、砖木,这才记住水路,把那些标记取了。免得有人使坏,换了标记时,让兄弟们迷在芦苇荡里。大伙熟悉的也只是这附近的水路,要是进了里面的芦苇荡,也要迷路的。”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走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下水路了,不用标记也能走。 若一直用标记,撑船的人必然会跟着标记走。 即使标记被移动了,撑船的人觉得不对,多半也会怀疑是自己记错了,跟着标记走。 史进点头道:“回头招揽了附近渔夫,大伙都熟悉熟悉水道。以后少不得要在这芦苇荡里御敌,若是迷路了,就成笑话了。” 出了芦苇荡,梁山便近在眼前了。 和高几百丈的少华山相比,几十丈的梁山只能算个小土丘,实在难言高耸,众人走的这一边也不怎么陡峭,山腰还能看到一些喽啰拉着车马前行。 不过山上植被倒是茂盛,一眼望去尽是合抱的大树。 船只靠到金沙滩,众人上了岸,沿着中间一条数尺宽的小路前行。 小路上还有一些杂草,显然是这些日子,陈达等人才走出来的路。 沿着小路到的半山腰,在山腰横着走了一段,便看到一处山口。 进了山口,便见中间镜面也似一片平地,可方三五百丈,四面高山环绕。 平地上已经盖了十多间土屋,几座草棚,草棚下面堆放着朱武收买来的粮草。 先前上来的喽啰已经用车子在边缘圈了一片地,把马匹都赶到一处去,占了小半空地。 旁边还钉了几个木桩,栓了五只牛,二三十只羊,地上还扔着一百来只绑了爪子的鸡鸭。 不少喽啰看到朱武为大伙准备的这些家禽都是两眼放光。 一路上,史进虽然不吝啬金银,顿顿都让大伙有肉吃,但多数时候也收买不到太多。几百人分下来,也只是塞塞牙缝而已。 大碗吃酒、大块吃肉是不可能的。 史进看着四周问道:“周围的山峰能爬上去吗?” 朱武摇头道:“除了我们上来时走的南山山路好走一些,东山、西山、北山都十分陡峭难行,想爬上去要费很大力气。每山设一处小关卡便能固若金汤了。” 史进点头道:“这般说,我们只用重点防守南山大路便是,果然是扎寨的好地方。先安排大伙准备酒宴,今晚大伙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庆贺我们有了新的基业。” 他也记得后来梁山好汉是设了六处关隘、四处旱寨、四处水寨的。不过现在他们也没这么多兵马,自然也不会设这许多寨子。 光是眼前这一片平地,便可盖数百间房屋了。 朱武笑道:“好,哥哥旅途劳顿,且先歇息歇息,我去安排大伙。” “行,那便有劳兄弟了。” 朱武把所有人分作两队,一队搭建帐篷,准备晚上歇息的地方;一队杀牛宰羊,准备晚宴。 史进也没闲着,而是四处转悠起来。 走到扎帐篷的一处,对一个正扯帐篷的汉子道:“陶大,脚好点没?” 陶大是少华山喽啰,因为田地和本乡一个富户争执打伤了人,畏罪逃了出来。几经辗转,在少华山落了草。 走了十余日,双脚便起泡走不动了。 史进得知后,便让他牵马。走一段时间,便说骑马累了,步行一段时间,要陶大也骑马走一段。 陶大也知道史进是让他少走些路,心中怎不感激。 看到史进又来询问,连忙道:“好多了,今天走的路不多,歇息几日应该就不碍事了。” 史进笑道:“那就好,现在我们到了地头了,大伙歇息三天再说。到时要还是脚疼,你便来与我说,多准你几天假。” 陶大一脸憨厚的道:“歇息三天一定好了,多谢哥哥照顾。” “都是自家兄弟,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 史进拍了拍陶大肩膀,转身又往其他地方走去。 一路而来,每天歇息扎营的时候,史进都会四处走走,和众人聊聊。 二十多天下来,他也能叫出大半少华山喽啰的姓名了。 看到喽啰们正在一个地方提水,史进便走了过去。 “史进哥哥。” “哥哥。” 打水的喽啰看到史进过来,纷纷问候。 史进对众人笑笑,走到井边,探首望去。 看样子这个井也是新挖的,井壁都用鹅卵石砌了,从井口到水面有**尺的样子,井水很清澈,看样子水深三四尺。 “这井出水多吗?” 一个喽啰道:“下面似乎是泉眼,提了五六桶水了,水面也没有下降。” 史进也不懂这许多,问道:“那这口井能供我们所有人的用水吗?” “如果真的是泉眼的话,应该可以供山寨上下使用,而且这井水十分甘甜。” 一个机灵的喽啰舀了一瓢水,道:“哥哥尝尝?” 史进接过水瓢,喝了一口,点头笑道:“不错,确实是好水。我等运道不错,这梁山是个福地。” “这都是哥哥英明。” “正是,若不是哥哥指引,我等又怎会来此福地。” 第十二章水泊蛟龙 夜幕降临时,梁山便点起一堆堆篝火。 没有桌椅,众人便席地而坐。 一坛坛酒都被打开,蒸、煮、烤好的牛、羊、鸡、鸭肉便放在地下的荷叶上。 看着满地的酒肉,一些被陈达强留在此的匠人都有些想落草,跟着这些好汉过这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日子了。 朱武在水泊边诱来许多匠人后,便赚了一部分上山来建屋。 这些匠人上了山发现陈达等人都携刀带枪,还不断往山上运送粮草,便觉不对,只是那时已是进退不得。 朱武害怕他们去告官或者一去不回,诱他们上了山后,便半威胁半利诱的让他们住在山上赶工。 陈达看到一个喽啰把一个乌黑的泥团放在地上,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是给我们吃的吗?” 杨春一拳敲开烤的乌黑的泥团,把外面的泥壳一剥。 里面烤的色泽明亮的鸡便露了出来,同时一股清香也蔓延开来。 杨春笑道:“这是哥哥弄的叫花鸡,我也吃了许多酒店做的鸡,没有一种能比的这叫花鸡的。你们尝尝。” “既是哥哥弄的,想必好吃。” 陈达说着,伸手扯了一条鸡腿,放入口中嚼起来。 嚼了几下,便瞪着眼睛叫道:“果然好吃。” 朱武听得陈达这般说,也忍不住食指大动,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肉下来,放到嘴里。 嚼了两口,眉头也一动。 不过他不似陈达粗鲁,咽了嘴里鸡肉,才赞道:“哥哥这鸡堪为一绝,只是这叫花鸡的名字有些不好。” 史进笑道:“其实我也是顺口叫的,只是觉得这做法最适合叫花子,不用锅灶,不用调料,掏了内脏,用荷叶包了,再用泥巴一裹埋在地下烤熟了就成。” 史进也不知道往鸡肚子里塞什么香料,索性就什么也没放,结果烤出来后发现单是鸡肉和荷叶的香味已经足够了,便也再没起放香料的念头。 陈达已经两口把鸡腿撕扯到肚里,又抓了一大块肉,笑道:“这鸡应该叫偷鸡,哥哥这法子最适合偷鸡贼。不管走到哪里,随便偷一只鸡来便能做。” 呃? 叫花子的鸡应该也是偷来的吧! 想要讨一只鸡应该也不容易。 史进笑道:“兄弟说的也有理,那不然便叫偷**?” 陈达只是随口一说,看史进似乎当真,连忙摇头道:“不好,不好。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偷鸡摸狗之辈呢,坏了我们少华山好汉的名头。” 史进放下手中酒碗,笑道:“现在我们该说梁山好汉了。” 陈达嚼着鸡肉,点头道:“哥哥说哪里便是哪里。” 史进倒了一碗酒,站起来喝道:“众兄弟且慢吃酒。” 山寨众人看史进站起来要说话,都不再说话,看过来。 史进冲周围抱了抱拳,道:“史进先谢过众位兄弟信任,千里跋涉跟我来到这里。从现在开始,不管大伙出身哪里,以后我们便都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何为梁山好汉?惩恶扬善、同生共死这是梁山好汉,当然还有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史进保证,日后这样酒管醉,肉管饱的大宴,每月最少一次。” 说着,弯腰从地上拿起一碗酒,喝道:“来,大伙干一碗。” 众喽啰一路而来,无论是分金银还是吃喝,都领略了史进的慷慨仗义。 只是二十多日,史进在众人中的威望便超过朱武、陈达、杨春三人。 史进大喝一声,四周喽啰便纷纷端着酒碗站起来。 “干。” “干” 豪爽的呼声传遍夜空,直惊得山林间鸟雀乱飞。 梁山众人欢宴的时候,石碣村一处水中高埠也聚集了十来个汉子。 为头的正是阮氏三雄,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各个义胆包天,武艺出众。 三人正是亲兄弟,老娘生的孩儿七个,除了他三个,其余都夭折了。 不过只是长成这三兄弟便让他们成了石碣村一霸,表面上以打鱼为生,其实进了水泊便做私商勾当,最爱杀人放火。 若是七兄弟都长成,还不搅翻了这梁山水泊。 前两年任谅做了山东邢狱,严查水泊盗贼,三人看势头不对,便不再做私商勾当。 今年任谅升迁,各地州府不再下死力缉捕盗贼,三人便又准备重操旧业,做些私商勾当。 前些天朱武、陈达不断往梁山运送粮草、物资,也都落入阮氏三雄眼里。 阮小七当时便想带几个人在芦苇荡里放翻几人,抢几船财物。但是阮小二觉得陈达一伙人来的蹊跷,没让众人下手。 只是让几个亲近弟兄在芦苇荡里观察,他们都是在梁山水泊长大的人,想在芦苇荡里监视陈达一行人,实在简单不过。 监视了几日,看到陈达一伙人不断的往梁山运粮草后,阮小二心中疑惑便更深了,哪敢让兄弟们动手。 “小弟藏在芦苇荡里看了半日,那伙人怕不有三四百人,一个个都执着刀枪。光是马都有一百五六十匹,看样子真是来梁山占山为王的。” 活阎罗阮小七道:“真他娘晦气,只以为是只肥羊,没想到却是扎手的刺猬,碰不得。” 立地太岁阮小二摇头道:“不成想任谅刚走,这伙贼男女便来了。看来老天也不想让我们做这私商勾当,从今而后,我等只以打鱼为生便是。” 阮小七叫道:“他们做他们的强人,我们兄弟做我们的私商,他们还能管得我们不成?” 阮小二叹了口气,道:“他们人多势众,怎容我们抢食。” 一直把玩着手里几颗骰子的短命二郎阮小五摇头道:“私商做不得,鱼只怕也打不得。” 阮小七瞪着眼叫道:“他们还能绝了这水泊边多少人的衣饭不成?” 阮小五道:“他们在梁山立寨,如何会随意让人看他虚实,少不得禁止大伙靠近梁山。” 一个打鱼的汉子道:“石碣湖狭小,只存的些小鱼,若是不让去梁山水泊,我等打鱼怎能快活。” 另一个汉子道:“便是那些强人让我等去梁山水泊打鱼,交了赋税恐怕也不剩多少。衙门已经贴出告示了,从下月开始,进泊打鱼、采藕、割蒲都要按大小船只课税。我们便是打了大鱼也是给朝廷打的。” 阮小五撒手把手中骰子扔到地上,看着骰子在地上打转,道:“这狗朝廷不让我们好过,索性便撒开了。我们兄弟也有一身本事,何不去梁山入伙,也过过那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的日子。” 阮小七道:“五哥说的是,若是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是死了也开眉展眼。” 几个打鱼的看阮小五、阮小七这般说,不由都看向阮小二。 他们都是杀人放火惯了的人,只要有银子使,有酒肉吃,上山落草也没什么好怕的。 阮小二摇头道:“不急,且看他们行事如何。若是慷慨仗义的好汉时,我们再去入伙也不迟。若是那做事悭吝,没甚分晓的人,我们倒不如在这里打鱼的快活。” 阮小五看到地上三个骰子也不过七点,摇头道:“哥哥说的也是,那我们便看看再说。白耗了几日光景,明日谁与我去镇上赌钱?” 阮小七笑道:“我与哥哥去。” 阮小二看二人已经商量着去赌钱,起身道:“今日便先散了吧,过几日再说。老娘,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阮小二对中间草屋喊了一声,便走到水边,解了一只小船,往水泊外划去。 其他汉子看阮小二走了,也各自散开。 阮小五、阮小七坐了一会,也各自进屋睡觉。 不觉间,月亮已经升到半空。 史进上少华山那一夜是八月十五,在少华山住了两晚,沿途又走了二十多日,月亮也圆缺变化了一轮,眼瞅着又是一轮圆月了。 很多喽啰已经钻到帐篷里酣睡了,震天的鼾声此起彼伏。 “哥哥,再吃一碗。” 陈达已经喝的大舌头了,和史进又吃了一碗,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 “呼呼” 史进伸手要去扶他,发现陈达已经打起呼来,不由笑道:“大伙远道而来,想必也都乏了,今夜便吃到这里吧。” 众人看史进这般说,便也都散了。 朱武招呼两个喽啰把陈达送进帐篷,便带了几个喽啰在山寨里巡哨,把靠近帐篷、粮草的火头都熄灭了。 转到史进帐篷处时,便见史进掀帘走了出来。 朱武问道:“哥哥,怎地还不睡?” 史进笑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他虽然让大伙尽情吃酒,但是也害怕万一官兵突然杀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因此并不曾喝太多。 刚刚进帐篷,不过是想让其他人安心去睡,免得大伙都陪着他守夜。 朱武会意的一笑,道:“哥哥只管去睡,小弟早先便吩咐这几个兄弟少吃些酒,晚上一起巡哨。” 史进看朱武身后几个喽啰都没什么醉意,笑道:“几位兄弟辛苦了,我和你们巡逻一回再睡吧。” 几个人在营寨里走了一遭,转到史进帐篷处,朱武便请史进去歇息。 史进也没推辞,和众人抱抱拳,进了帐篷,困意上来,倒头便睡。 第十三章济州官兵 一宿无话。 次日史进出了帐篷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离了少华山的二十多日,众人都是四更造饭,五更赶路,好不容易得着歇息的日子,昨夜又吃了许多酒,很多人兀自酣睡。 史进一者身体强健,二者早起惯了,虽是睡过了一些,倒也没睡到日上三竿。 不过还有一些人醒的比他早,已经换了朱武等人的岗,在山寨里巡哨。 昨夜史柱也吃醉了,并没早起在帐篷外面伺候。 史进便自己找了脸盆,往后面水井处,打水洗漱,然后拿了一根哨棒在山口空地上舞起棒来。 早起的喽啰闲来无事,看到史进使棒,便都围拢过来观看。 史进也不赶他们,只是练习枪棒。 直练的大汗淋漓,史进才收棒立住。 “好棒” “哥哥使得好枪法。” 一众喽啰看史进停下来,纷纷叫好。 刚刚起来,在人群里观看的史柱,也连忙拿着毛巾递上去道:“哥哥擦擦。” 史进拿过毛巾,把哨棒扔给史柱,擦了擦汗,对周围的人笑道:“我已经闻到小米粥的香味了,大伙都去用饭吧。吃完了想动的可以在山上走走,不想动的便歇息。三日后,我们再开始干活。” “好。” “哥哥请。” “哥哥请。” 围观的喽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请史进先行。 史进也不客气,领着众人往后面走来。 后面烧饭的喽啰已经弄出一锅锅小米粥,一笼笼炊饼,也就是武大郎卖的炊饼,其实就是现在的馒头。 看到史进走来,连忙盛了一碗,递给史进。 史进接过粥,笑道:“今天的粥比往日香一些。” 盛饭的喽啰老实的道:“山上的井水比较好,做的饭菜也香一些。” “许是你们的厨艺好了也不一定。” 史进伸手从旁边蒸笼上拿了一个炊饼,说笑着走到一旁空地上蹲下来。 后面的头领、喽啰都排队拿饭,小米粥、炊饼都是管饱,有的汉子嫌来回取得麻烦,一次便抓两三个炊饼。 取了饭的喽啰便争抢着蹲到史进周围,听史进和附近的头领或者喽啰说话。 用过早饭,史进便和陈达、杨春、张青、孙二娘在山上闲转起来。 梁山四座山峰不算高,不过占地却是不小,朱武、陈达选择扎营的地方正在四山之间。 半日功夫,五人也只爬了南山、东山看了看。 闲着无聊的喽啰们也都上山游玩,还有一些人拿了弓箭打猎,可惜梁山并无什么大的猎物,只是有些兔子和鸟雀。 到的午时,众人便都回来用午饭。 平时自然没有那么多菜,米饭上面扣一勺菜,每人能分到几块猪肉,偶尔是羊肉、牛肉。 这个时代的人贵羊贱猪,宫廷中更是只吃羊肉。 中医认为久食猪肉容易得病,药王孙思邈在千金方中也有记载。 不过因为羊肉比较贵,寻常百姓也还是吃猪肉的。 对于牛,朝廷则是三令五申禁止杀牛,私自杀牛的人徒一年半,不过朝廷禁令也改变不了人们喜吃牛肉的习惯。 尤其在一些地方根本不缺耕牛,所以一些州府便光明正大的开收牛肉税,让杀牛之风更盛。 后来有官员把这事奏了上去,皇帝听得下面的人阴奉阳违,马上下旨禁止各地收牛肉税。 不管朝廷如何禁止,民间杀牛之风却是一直没有杜绝。 当然牛肉也不是经常能吃到,毕竟杀牛是犯罪的勾当。 史进过去对饭菜便不怎么挑,现在每天和大伙吃这大锅饭倒是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吃过饭,史进便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坐下晒太阳,让史柱去请朱武、陈达、杨春、张青、孙二娘几人。 没多大功夫,五人就来了。 陈达在史进对面坐下,便道:“哥哥有何吩咐?” 史进笑道:“我请大伙来,是想商议下大伙的职司。” 陈达倒是爽直,笑道:“哥哥是有主意的人,你如何说,我便如何做。” 杨春也道:“我也听哥哥的。” 朱武、张青、孙二娘看两人这般说,自然也不能落后。 史进也知道这几人性子都比较直,笑道:“那我便先说说我的想法。朱武兄弟素有谋略,又精通阵法,便请做山寨军师,同时总管定功赏罚。陈达、杨春武艺高强,便掌管山寨兵马,上阵厮杀。张青、孙二娘掌管山下酒店,探听消息、招纳各路豪杰。钱粮后勤之事暂时由我管着吧。众兄弟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只管说来,我们商议。” 让朱武总管定功赏罚,也有为其增加威信的缘故。 朱武性子偏弱一些,只做军师必然和在少华山一般,压不住下面的人。 陈达拨弄着地上的一只蚂蚁,笑道:“我是没什么想法。” 其他人也都没说什么,只有孙二娘道:“哥哥也知道我的性情,掌管酒店是熟门熟路,不过我想杀人时,哥哥要让我跟着大伙去厮杀几场。” 史进笑道:“没问题,只要不滥杀无辜便行。” 众人职司定下,朱武便道:“这些日子我也收买了不少青砖,哥哥看在哪里盖聚义厅,好让匠人们开工。” 史进也早看到朱武收买的青砖,笑道:“不急,先盖后面的房屋吧,让大伙都有房子住了,再盖聚义厅吧。我等坐在日头下面商议事情不也挺好吗?” 朱武笑道:“哥哥说的是,不过山前关隘还是应该早些建设。前些时日,做公的都被我用金银打发了。但是昨天大队兵马进泊,必然瞒不过官府。三五日间,恐怕会有官兵来攻打。” “军师说的是,走,我们这便去看看在哪里建关隘。” 史进记忆里也有华州官兵和华阴县土兵的情况,结合水浒里对朝廷军队的描述,他没把官兵放在眼里,但是也不会太轻敌。 官兵虽然不堪,但是精良的弓弩却是不能小觑,尤其宋军中弓弩手占了七八成。 这些年因为盗寇不断,很多地方为了自保,都结社演武,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城镇里也会举行一些锦标社。 富户们也会凑趣,出些利物给冠军。 燕青便是此道好手,一张川弩,箭不落空,北京赛锦标社,利物多管是他的。 武器禁令已经不像早年间严格,不过民间持有的弓弩还是无法和朝廷制式弓弩相比,尤其是禁军中配备的神臂弩更是利器。 如果军官能弹压住麾下官兵,发挥出弓箭的威力来,想要靠近官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走便走,几人当即从山口绕到南山。 下山、上山,查看地势,最后也是选了三处紧要位置,准备设立三道关隘。 北山、东山、西山地势陡峭,只要派一二十喽啰伏在小路上,便能阻断上山之路了,暂时倒也不用设立关隘。 地方选好,却也没有马上开工。 史进刚刚宣布梁山众人休假三日,自然不能毁诺。 出钱雇人也难,昨天大队人马进泊,日落后虽然一文不少的给泊外酒店干活的匠人发了工钱,但是今天却没有人再来做工,显然是害怕被做公的抓了。 山寨中的几十个匠人却是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干活。 朱武收买的土砖不够用了,他们便换一个法子建屋。 两边木板立稳,中间灌上泥土夯实了,等泥土干了便是一座土墙。 山寨中很多喽啰闲着无事,也去搭把手,让进度快了许多。 史进也粗略的把山寨规划了一下,山口是第三道关隘的位置,山口正对的地方修建一个演武场,演武场后面便是聚义厅。 聚义厅两侧稍后一点是军政司、钱粮司办公处。 二司后面便是粮仓、钱库。 聚义厅后面则准备建一些小院,方便有家眷的头领居住。 因为地方限制,小院也不大,只是用围墙圈一点地,让女眷们安心一些。 再往后则是营房、食堂,为了节省砖木,营房都是五间五间连成一排。 如果不是这些乡下匠人水平限制,史进甚至想建成二楼。 前面的建筑暂时都不开建,山寨上下全力赶造营房。 梁山大兴土木的时候,济州城里也得了消息。 按位置来说,梁山距离郓城县更近一些,但是梁山水泊却是济州府管下,而不属郓城县管辖。 概因梁山水泊浩荡,从梁山往南便是近百里的浩荡水面,直通济州城外。高俅攻打梁山,大造海鳅船时,便是在济州城外的水泊边上。 梁山往北也有近百里水泊,则是属于北边东平府管辖。加上河水沟通的很多湖水,因此有八百里水泊之称。 济州捕盗官兵听得三四百人执着刀枪进泊,派人打探了一番,得知这伙人占据了梁山,也不敢隐瞒,慌忙报到济州知州处。 济州知州正忙着分派州里税吏要在水泊立租算船交差,听得有人在梁山占山为王,也不敢怠慢,若是被梁山强人耽搁了水泊的租税,他须没法在杨戬那里交待。 杨戬虽只是一个宦官,但却深得当今天子的宠信,因此才弄出这稻田务来,检括公田,为朝廷搜刮天下财富。 若是被杨戬在天子跟前进言几句,地方不靖,强盗滋生,他这知州也做不成了。 济州知州当下唤来一员了得事的捕盗巡检,道:“前日,有一伙贼人占据了梁山,迟早四处害民。你可带五百官兵前去缉捕,不得耽搁。” 捕盗巡检专职缉捕强盗、私盐贩子等不法之人,对梁山水泊情形如何不知。 平日里兀自劫了人去,如今添了三四百强人,带五百不习兵事的官兵去如何济事。一个不好,反丢了性命。 “不是小人怕死,只是这梁山水泊芦苇浩荡,山势陡峭,贼人有这两般地利,想要缉捕他们时,没有上千兵马恐怕无法近傍的他们。” 知州点头道:“既是这般说时,须请本州团练使来商议。” 一个公人去不多时,本州带兵团练使黄安便到了。 知州把梁山情况说了一遍。 黄安皱眉道:“不是我不肯向前,只是我刚刚到任,手下官兵一个不识,他们如何肯尽力。况且那梁山正在本府和东平府交界,若是攻打的急了,他们逃到东平府管辖水泊去,我又不好越境追杀。待我退了,他们又占据梁山,岂不是徒劳无功。” 宋神宗时,便废了更戍法,多数禁军都不用再换防,不过武将还是要调动的。 知州不悦道:“这般说,便不用剿贼了?” 二人虽是一文一武,但黄安却要受知州挟制,闻言道:“当然不是,相公可以申呈中书省,请中书省转行牌让东平府和我们并力剿捕。我也尽快熟悉州中兵事,等中书省公文下来,我便联络东平府兵马合兵剿灭梁山贼寇。” 知州点头道:“若上报中书省,当弄清那伙人底细,否则中书省责问起来,不好对答。也不知这伙人从哪里流窜来的,倒让本州来担干系。” 黄安知道知州的想法。 他到任后便得知这知州已经上任两年多,文官三年一迁,武官五年一迁,任满时吏部审官院会进行考核,评定政绩优劣。 地方官员的政绩主要便是教化百姓、征收赋税。 地方每年上缴的赋税一查便知,教化百姓则主要看地方邢狱案件。 若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自然不会有什么案件,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也不会有什么案子。若是邻里不睦,案件自然便多了。 若是盗贼丛生,那便是治理无方了。 前两年任谅做山东邢狱,盗贼绝迹,知州的政绩也属上等,但是今年任谅因政绩卓著,减了一年磨勘,提前升迁走后,地方上便不那么太平了,不过也没大伙盗寇,审官院的评定等级也不会低。 审官院评定后,便会拟一个升迁贬黜的方案,报到中书省,若是中书省无异议,便会实施。 若是把梁山有大伙贼人的事情报到中书省去,知州想要升迁基本就无望了,能平调到同等州府便不错了。 “这伙人来的蹊跷,说不得过几时便走了,若是贸然动武,损兵折将时须上报枢密院。” 武将升迁一样要经过审官院考核,最后上报枢密院。 黄安这一说也把自己的私心点出来,大家都怕考核,且等等再说。 “将军说的有理,那便看看这伙人动静再议。” 第十四章梁山草创 一晃就过了两月,梁山和济州官府仿佛达成默契一般。 梁山不下山劫掠,而官府也不来追捕。 史进也没划什么禁地,不过渔民也不敢太靠近梁山,而济州府自然也不会不收租子。 济州府也没那许多税吏去泊面上收租,直接按船算租,即使你不进水泊,每日也要交租。 新法实施没多长时间,就搞得怨声四起。 家中贫寒者,染了轻症也不敢歇息,只能带病进泊劳作,换钱交租。 进了十一月,水泊就开始上冻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没几天,湖面上的冰便结了一尺多厚,附近的渔民也不再砸冰捕鱼,都改作割苇。 赋税严苛,他们便是想歇几日也难。 一些渔民实在不堪重负,便主动找到梁山来入伙。 如今的梁山已经是房屋整齐,之前的帐篷已经全部拆除,所有人都住进了营房,钱粮也都入库了。 今年风调雨顺,秋后粮价有所回落,每石一贯五百文。 不过相比前些年六七百文一石的价格也已经涨了一倍,自从蔡京、童贯这一公一媪掌权后,物价便飞涨,因此民间有“打破桶、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的歌谣。 大队人马到来前,朱武便收买了近两千石。 因为朱武出价比附近粮商高一分,秋税又开征在即,所以四乡百姓都争抢着运粮来卖,若不是朱武手中钱财有限,便是收个万石也不难。 梁山水泊附近土地肥沃,也属富饶之乡,秋收后能碰到一个不压价收粮的人实在不容易,十里八乡百姓听得消息,谁不上赶着送粮食过来卖。 史进率人上山后,也没停止收粮,不过百姓却都不敢来这里卖粮了。 现在十里八乡都传遍了,一伙强人占了梁山。 一者害怕梁山众人抢了去,二者被做公的知道了,也不是好耍的,私通强盗的罪过可被不轻。 史进看收不到粮,就派人扮作粮商,直接到附近州县粮店购买,当然价格要高一些,不过也省了很多事。 每天都有一船船粮食通过水泊,运到梁山。 在水泊上冻之前,梁山便存粮七千多石了。 山前三关也都落成了,如今梁山尚在建设的便是史进规划的聚义厅,南北六丈,东西三丈,足可容纳上百人。 在山寨众人努力下,山寨共建成营房一百五十多间,食堂三处,粮仓两座,府库一处,关隘三座,头领小院也盖了三座,军政司、钱粮司也都落成。 张青、孙二娘分得一座小院,史进、朱武等人住的仍是营房,不过他们是一人一屋。 上山没几天,史进就把朱武、陈达赚上山的几十个匠人放了。 不过有几个匠人害怕走漏消息吃官司,也不敢独自下山,请史进派人和他们下山搬了老小上山入伙。 多数匠人则拿了一笔丰厚的工钱离开了。 好在山寨喽啰中也有几个会泥瓦活的,加上众人打下手,进度倒也不慢。 随着房屋的大量落成,山寨众人的操练也逐步走上正轨。 从刚开始时每天一个时辰,到现在每天三个时辰,山寨上下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的操练。 史进这种安排既是赶工,也是给众人一个适应的过程。 当然现在山寨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操练三个时辰。 后来入伙的匠人便不用参加操练,分出去的火头军也只操练一个时辰。 休整结束后,史进也把山寨人马重新整合了一下。 因为每间营房住五人,所以史进也把人马编制改为五人一伙,设伙长;十伙一队,设队正。 分金银时,伙长拿一份半,队正拿三份,史进六个头领拿五份。 头领拿的比之前多了一点,但是相比过去还是少了许多,而且山寨上下级别也多了一级,众人倒是也没意见。 朱武、陈达、杨春都不是爱财之人,自己又都有些积蓄,倒也不在意这事。 张青、孙二娘则资历尚浅,而且二人入伙也不是为了金银而来。 山寨人马也分作马军、步军、水军、火头军,其中马军两队,一百人;步军五队,二百五十人;水军两队,一百人;火头军四伙,二十人。 陈达、杨春每人管两队步军,剩余两队马军、一队步军、两队水军暂时都由史进管着。 为了让山寨众人熟悉军纪,朱武掌管的军政司暂无固定统属,马、步、水三军轮番到军政司听令。 张青、孙二娘也把泊外酒店张罗起来,附近做公的都已经知道这处酒店是梁山所开,也没人再敢来啰唣。 当然百姓也不敢来了。 只有外地过往客商不明就里,多有在这酒店歇脚的,张青、孙二娘也不伤害这些过往客人,只是生意难免惨淡一些。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客人多寡,只是派人打探消息。 在山寨所有人都住进营房后,他们也开始通过一些过往江湖同道放风出去,招纳豪杰之士。 原本他们是想早些传播消息的,不过史进觉得众人还在帐篷中住着便招揽人马不合适,便压了两月。 水泊封冻后,史进也听到一个消息。 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渭州发了海捕文书,出赏钱一千贯,缉拿鲁达。 他虽没去渭州,倒也不怀疑鲁达还会不会打镇关西。 以鲁达的习性,即使不请人,鲁达自己也少不得去酒楼吃酒。 镇关西强骗金翠莲父女写了三千贯文书,金翠莲父女的苦痛何止那一日。 鲁达迟早知道金翠莲父女的事情,到时恐怕还是三拳打死镇关西。 不过时间一变金翠莲父女多半也就不会在路上碰到京师古邻了,自然也不会去那代州雁门县去,代州雁门县已属宋辽边关,除了商人很少有人会去边关定居。 鲁达没了金翠莲父女这个引子,恐怕也不会去五台山出家。 江湖上恐怕也就只有鲁达这个好汉,而没有花和尚鲁智深了。 说来鲁达绝对是个路痴,打田虎的时候,在襄垣城外走失,后来撞到汾阳去捉了神驹子马灵。打方腊的时候,又在乌龙岭迷路,独自走到帮源洞去,捉了方腊。 史进是不信什么缘缠井、圣僧罗汉的,异地上阵厮杀,迷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飞将军李广不就是因为迷失道路,羞愧自杀吗。 不过鲁达生性洒脱,又是天生福将,每每走失归来总能建功罢了。 水浒好汉里,史进喜欢的不多,鲁达无疑是最爱。 只要鲁达流落江湖,他便有希望请来聚义。 若是鲁达仍在军中,那要招揽便难了。 鲁达命运变化不大,但是林冲命运却可能出现大转折。 没有鲁达在菜园使器械,林冲也就不会看的入迷,让娘子和使女独自去岳庙烧香。 林冲和娘子一起烧香,高衙内便是看到林冲娘子美貌,也未必敢生事,自然也就没有后面陷害林冲的事情了。 第十五章石碣村之行 这一日,史进起来,练了一阵棒,便对一旁伺候的史柱道:“去府库换六匹蜀锦,六匹上好的绸布,两只金簪、两对金镯子,二百两纹银。分作两份礼物,一会随我下山走一遭。” 这些日子,史进待人温和,史柱这小猴儿也调皮了许多,闻言问道:“哥哥要去哪里吃花酒?” 史进瞪了史柱一眼道:“给你找个老娘上山,日后若不好好孝敬,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他在华阴县吃过两次花酒,别人不知,史柱这贴身小厮自是知道的。 史柱嬉皮笑脸的道:“那我先替阿爹谢过哥哥。” 史进看史柱无赖的样子,摇头道:“麻利办事去,走慢了小心吃我一棒。” 史柱笑道:“别,我这就找阿爹要钱去。哥哥不要焦躁,定误不了你吃花酒。” 说完,便撒腿跑开。 大队人马从少华山过来时,虽然不抢过往客商,但是沿途一些税卡官吏罚没的锦缎、布匹等物自然不会放过。 每次分金银时,这些东西都折了钱分给大家,东西却是入了山寨府库了。 众人有需要时,可以按价去府库购买。 史进自然也不会去坏自己定的规矩。 史柱刚走,一旁就有人道:“哥哥要去哪里吃花酒,可否也带上小弟?” 史进转头看到是杨春,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去哪里吃花酒。如今山寨房屋也齐整了,我想往石碣村走一遭,看看能否请阮氏三雄上山做个头领,掌管水军。你要不嫌冷,便一起去吧。” 前些日子,山寨众人都在帐篷里住着。 史进虽然有心请阮氏三雄入伙,但也不好意思请人家来住帐篷,因此蹉跎至今。 白花蛇杨春笑道:“好,这水泊里的人都说这阮氏三雄厉害,我也早想会会这阮氏兄弟了。” 二人正说间,陈达也从一旁走来,叫道:“你们要下山时,也算我一份。” 史进笑道:“我是要去请阮氏三雄入伙,又不是厮杀,许多人去时,恐怕他们误会。而且你和朱武兄弟多曾在水泊外露面,若是阮氏兄弟不愿入伙,我们身份又被人看破时,恐让他们吃官司。你若想下山,可以去李家道口酒店走走。” 陈达听得史进这般说,也只能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去张青兄弟那里走一遭,在这山中呆久了也无趣。哥哥,现在山寨也修的差不多了,我们何时去打附近害人大户,替天行道?” 史进笑道:“快了,我已经让张青、孙二娘打探附近的害人大户了。” “这便好,那我先下山去了。我去军政司讨一个令牌。” “好,兄弟慢走。” 这两月,山寨都是操练二十五日,休假五日。 休假的时候,山寨众人无令也不得下山。 为了让众人有些消遣,史进也让匠人在东山修了五处酒店、两处赌坊。 宋人好赌,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寻常百姓,甚至李清照这样的奇女子也乐在其中。 春节、寒食、冬至三个节日,更是全民关扑的时节,从寻常物品直到车马、田地、宅院、歌姬、舞女,都可以关扑。 世风如此,史进也不能不合人情,只是大寨中不得开赌,东山非休整时间也不开放赌坊。 山寨开设的赌坊只是提供赌具、场所,任山寨众人玩乐,山寨并不在其中抽头。 山寨喽啰光是来的路上便每人分了五六十贯钱,平日又无花销处,因此每到假日,都会结伴往东山玩乐,即使不喜赌博的人,也会去酒店解馋。 酒店同样不赚钱,只是平价提供酒肉。 开始酒店和赌坊一样,都是开了两处。 因为山寨喽啰去的多,酒店又增加了三处。 后来入伙的匠人、渔夫,有老小的也都在东山建屋居住,东山已经形成一个七八十户人家的村子。 酒店的火家便是村中的老小,山寨给他们出些工钱,也让他们贴补家用。 这段时日,山寨并没出兵,后入伙的人也没分到金银。 史进回屋换了一身青色锦袍,又和杨春到军政司讨了四个令牌,登记了去处,让史柱也换了一身衣服,找一个担儿挑了礼物。 这些时日,史进也让人在附近州县成衣店买了许多衣袍来,山寨上下每人分得两件冬装,两件夏装,全部是黑色,算是统一了衣甲。 三人又叫了水军中一个石碣村的渔夫下山而来。 四人从冰面上出了水泊,沿着河岸往石碣村而来。 入冬之后,泊面也缩小了许多。 沿岸走了二三里,带路的渔夫便指着前面一个河口道:“石碣湖便是通过这河口连着梁山水泊,再走两里便是石碣村了。” 史进之前也打听过石碣村的情况,知道石碣湖离梁山不过几里,难怪王伦落草后,阮氏三雄便无法进梁山水泊打鱼了。 王伦聚拢了几百人肯定是无法封锁数百里水泊的,只是石碣湖口正挨着梁山,王伦封锁梁山脚下几里泊面,便正好卡住石碣村众人进泊的路了。 济州团练使黄安攻打梁山时,也是在石碣湖调拨船只,可见这石碣湖离梁山不远。 看看到的村口,史进便对领路的渔夫道:“你且回去吧,到了村中我们打问阮小二住处便是,莫走漏了风声。” “是。” 领路的渔夫看寨主这样说,拱拱手,转身往山寨回去。 三人进了村中,略打听一下,便寻到阮小二家来。 阮小二家正在湖边,依山傍水,有十数间草屋。 湖水早已冻实,几只渔船都拖到院中,扣在那里晒着太阳。 想必渔夫也都想和渔船一样悠闲的过个冬,可恨今年朝廷加了租子,多数人为了交租,湖面上冻后只能进泊割苇。 一个五六岁的小猴子正在院中玩耍,看到史进、杨春、史柱冲着他们家而来,歪着小脑袋站在院中看起来,倒是没有躲避。 史进笑着问道:“这是阮二哥家吗?” “是。” 小孩点头应了一声,便冲屋里喊道:“阿爹,有人寻。” 话音刚落,一个汉子便从中间草房出来,三十来岁年纪,身子精瘦,高颧骨,两颊深凹,一身粗布袄。 阮小二看到史进、杨春一身锦袍,又眼生的紧,走到院门口,拉开篱笆门,拱手道:“敢问三位高姓大名?” 史进拱手道:“小弟史进,这位兄弟是杨春,后面的是小弟伴当史柱。初来贵地,听得阮氏三雄大名,特来拜会。” 这些日子,张青、孙二娘酒店已经放出风声去。 梁山是以九纹龙史进为主,下面有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阮小二虽未曾见过史进、杨春,但是也听得二人名字,连忙道:“原来是梁山好汉,且请里面说话。” 三人跟着阮小二进了中间主屋,里屋便走出一个朴实的村中妇人来。 却是阮小二浑家听得有客人,走了出来,和三人道了个万福。 史进拱手道:“史进见过阿嫂,初次登门,略备了些薄礼给阿嫂和老娘,不成敬意,祈请笑纳。” 阮小二浑家看到担子里上好的蜀锦和绸布,两眼便有些移不开了,不过她也不敢做主,目视丈夫。 阮小二看到蜀锦、绸布上面还放着一个小包裹,似乎包了银锭的样子,连忙道:“初次见面,断无让好汉这般破费的道理。” 史进笑道:“区区薄礼,二哥若不嫌我等根脚时,便请收下。若是不便时,我等这就告辞,绝不让二哥为难。” 阮小二听史进这般说,连忙道:“不瞒哥哥,我等兄弟先前也多曾在水泊里做那私商勾当,哥哥看得起我等,我弟兄如何不倾心结交。” 史进把着阮小二胳膊,笑道:“既是这般,我等便坐下说话。” 阮小二笑道:“失礼了,哥哥请。” 几人在木椅上坐了,史进问道:“五哥、七哥在吗?” 阮小二道:“他们和老娘在湖里住,哥哥稍等。” 说着,对一旁浑家道:“大嫂,你去泊里走一遭,把老娘的礼物送过去,顺道叫小五、小七过来说话,再整治一桌酒肉来。” “好,几位客人稍坐。” 阮小二浑家也是贫苦人家出身,一只手拎起一个装了礼物的筐子便走了出去。 跟着众人进来的小猴子听得要去弄酒肉,马上跟在娘亲后面又窜了出去。 史进笑道:“叨扰了。” 阮小二道:“家中简陋,没甚待客之物,还请哥哥莫怪。” 史进笑道:“我等今日前来,只为结识三位兄弟,其他都不打紧。” 阮小二道:“深感哥哥厚意,我等弟兄也听得诸位好汉名声,听江湖朋友讲,几位哥哥之前似乎是在少华山占山为王,如何又来了这里?” 杨春笑道:“之前在少华山落草的是我和朱武、陈达两位哥哥,史进哥哥算是大户出身。说来,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那日因为山寨钱粮短缺,陈达哥哥便带人去华阴县借粮,路过史家村时,和史进哥哥起了冲突。 史进哥哥武艺高强,斗了几时,便拿了陈达哥哥。我和朱武哥哥听得消息,知道敌不过史进哥哥,只能下山来求史进哥哥放了陈达哥哥。 史进哥哥为义气上放了陈达哥哥,因此我们有了结交。 中秋那夜,哥哥请我们三人去庄上吃酒,不想走漏了消息,被官兵围了庄子,要拿我三人。 哥哥端的义气,二话不说,带了我们便杀了出来。之后哥哥又不愿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带了我们来梁山,准备替天行道,杀贪官恶霸。” 阮小二听得杨春说完,对史进拱手道:“哥哥好义气,能识的哥哥,实乃我弟兄之福。” 第十六章三雄入伙 阮小二浑家拎着东西进了湖泊,忍不住伸手在那红布里捏了捏。 一旁的小猴子见状,问道:“娘,里面是吃的吗?” 阮小二浑家笑道:“是能买好多吃的的东西。” 小猴子也挺机灵,问道:“钱吗?” “恩。” 阮小二浑家摸到还有一个簪子、两个镯子的样子,脚下又快了几分,恨不得飞到老娘那里,看看里面是什么。 小猴子虽然小,跑起来却是不慢。 二人在冰面上走了一会,便到的一处高埠,上面有七八间草房。 一个婆婆和两个汉子正在屋前晒着太阳。 小猴子看到祖母,高呼一声,便飞奔而来。 婆婆搂着孙子,笑道:“慢一些,小心摔了。” 阮小五看到嫂嫂拎着一筐东西过来,里面的蜀锦和绸布都是上等货色,不由问道:“阿嫂在哪里置办的这许多东西?” 阮小二浑家把筐子放到婆婆跟前,道:“刚刚家中来了几位客人,这是他们送老娘的礼物。” 说着,把那红布帕子拿起来,递给婆婆道:“里面有好些物事,老娘收好了。” 婆婆接过帕子,手腕一沉,好奇的打开,看到是两锭大银,一个金簪子,一队金镯子,不由愣在当场。 阮小五这几日输的精光,因此才老老实实在这里和老娘晒太阳,看到这些金银,顿时两眼放起光来。 一旁阮小七咂舌道:“来的什么客人,这般奢遮?” “我听得为首的年轻人叫史进,二哥叫你们去一起说话。” “史进?” 阮小五和阮小七对视了一眼,这两月村中有几个渔夫都去了梁山入伙,他们兄弟又商议过入伙的事,但阮小二以不知梁山行事如何,让他们再等等。 不想今天史进找上门来了。 阮小五笑道:“我兄弟的好日子到了,走,去哥哥家里。” “走。” 阮小二浑家看两个小叔子走开,拎起筐子,对老娘道:“我帮你放屋里去,老娘收好了,我去整治些酒肉。” 婆婆把帕子包住,对阮小二浑家道:“客人送这般礼物,莫不是要他们兄弟去杀人放火?” 阮小二浑家道:“他们兄弟的事情,我们也管不得,老娘便不要操心了。一会我送些酒肉来,老娘中午也不用打火了。” “哎。” 婆婆叹了口气道:“希望他们兄弟能得个善终,莫像他爹一样……” 再说另一头,阮小五和阮小七脚步飞快的来到阮小二家,听到几人在主屋说话,便径自推门进来。 阮小二看二人到来,起身介绍道:“小五、小七,快来见过史进哥哥、杨春哥哥。” 史进也起身拱手道:“史进见过五哥、七哥。” 阮小五、阮小七都在芦苇荡里见过朱武、陈达,看到史进这般年纪,也有些意外。不过手上并不慢,拱手见礼。 “小五见过史进哥哥、杨春哥哥。” “小七见过史进哥哥、杨春哥哥。” 阮小五生的一双铜铃大眼,阮小七更是吓人,一脸疙瘩,双眼有些凸,腮边长短淡黄须,。 这阮氏三雄长相和他们的诨号一般,真真都有些吓人。 众人见过礼,阮小七便忍不住道:“不知两位哥哥所来何事?” 史进已和阮小二说了请三人上山做把交椅的意思,看阮小七问起,便笑道:“我这次前来专为请三雄上山做个头领。” 阮小五、阮小七之前看到史进给老娘的礼物,便觉史进慷慨,现在听得史进请他们上山做头领,更是欢喜,只是害怕二哥仍旧不答应。 阮小二见二人看他,笑道:“史进哥哥仗义,你们要是同意,我们便入伙。” 阮小五听得哥哥终于同意,喜道:“哥哥都没意见了,我们如何不去?” 阮小七更是叫道:“既是哥哥识的我们时,水里来,火里去,我兄弟皱下眉头不算好汉。” 史进看轻松说的阮氏三雄,也喜道:“山寨能得三雄,正是如虎添翼。不过我尚有一言,三位兄弟要谨记。” 阮小二拱手道:“哥哥请说。” 史进道:“我们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只杀贪官恶霸,绝不伤害普通百姓。三位可能做到?” 阮小五笑道:“杀普通百姓也不显我们兄弟手段,正要杀那贪官恶霸。” 阮小七点头道:“正是,杀贪官恶霸才痛快。” 阮小二郑重道:“哥哥放心,我等兄弟一定不会坏了梁山规矩。” 史进点头道:“好,那我们也莫要在这里吃酒了。山寨还有几位头领,先前我怕你们不愿上山,来的人多了,走漏消息时,让你们吃官司。既然三位兄弟愿意上山,我们便去山上吃酒吧,好酒好肉,山寨尽有。” 阮氏三雄都是洒落性子,阮小二道:“小五,你去搬老娘。小七,你去招呼兄弟们。大伙来这里聚齐了,我们一起上梁山。” 阮小五道:“那我们先去了。” 史进嘱咐道:“各种家什,山寨尽有,大伙带了细软便是。” “好。” 阮小五、阮小七冲众人拱拱手,转身去了。 史进又和阮小二聊了一会,就听到院里有人说话。 阮小二起身,打开门,便见两个汉子各自拎着个小包袱在院子里朝天扣着的船底上坐着。 两个汉子看到阮小二,便起身叫道:“二哥。” 阮小二点点头,看史进和杨春站起身来,便介绍道:“这两位是史进哥哥、杨春哥哥。” 史进冲二人拱拱手,对阮小二道:“我们去屋外晒晒太阳吧。” “哥哥请。” 出了院子,史进也走到另一只小船便,坐在船底上。 闲聊了一会,阮小七便带着两个汉子回来。 没多大功夫,阮小五也用独轮车推了老娘来,阮氏兄弟老娘倒是生的慈眉善目,看样子,阮氏三雄恐怕是像了他们父亲了。 阮小二浑家和小猴子也在一旁跟着。 小猴子还啃着一支鸡腿,吃的满脸油迹,显然他是最先享受到上山好处的人。 史进看到阮小五推了老娘来,连忙起身上前拜道:“小子给老娘请安。” 婆婆刚才路上也问了阮小五去哪里,得知是上梁山做强人,也有些不喜,只是做不得三兄弟的主,只能随他们去。 婆婆原本以为请自己儿子上山落草的应该也是和自己儿子一般相貌粗恶之人,没想到却是一个俊俏后生,又知礼,忍不住便道了一声:“好俊的后生。” 史进也没想到婆婆会说他俊,红着脸道:“多谢老娘夸赞。” 杨春等人本没觉得婆婆夸赞的有什么不对,毕竟史进和他们这些粗人不一样,生的就是俊,但是看到史进脸红的样子,也不由忍笑不禁。 史进虽然年轻,但却是一寨之主,众人也只是说哥哥慷慨仗义、豪爽大度。 好俊的后生。 还真没人这样夸史进。 阮小二让浑家去收拾细软,他自陪着史进众人在院里说闲话。 不多时,院子里便聚了二十多人,其中十几个精壮汉子,几个老人,只有两个妇人。 看样子,他们过的并不怎么样,绝大多数都和阮小五、阮小七一样打着光棍。 阮小二看众兄弟都到了,便去里面和浑家拿了细软出来。 阮小七看哥哥嫂嫂出来,便叫道:“我去点把火,烧了这房子。” 史进笑道:“好端端的房子,烧了作甚。若是有人想住,便让他们住了,也是一件好事。” 婆婆听得史进这般说,对阮小七道:“你们兄弟听这大郎的,也做些好事,日后得个善终,不要一天就想着杀人放火。” 阮氏三雄在水泊里杀人劫财,婆婆如何能不知道,只是管不得罢了。 因此得知他们兄弟要上山做强人后也没多说,反正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山上山下抓住了都是杀头的罪过。 现在看到梁山有一个知书达礼的大郎,倒是觉得上山是件好事,有这大郎管束他们,总好过之前胡作非为。 阮小七笑道:“老娘不知,史进哥哥也是要带我们杀人的。” 婆婆瞪了阮小七一眼,道:“大郎一看便是有分晓的人,就是杀人时,也不会和你们一样滥杀。” 史进笑道:“老娘教训的是,我等梁山好汉只杀贪官恶霸。要是杀了寻常百姓,还要处罚。” 婆婆听得史进这般说,开心道:“大郎生的便似好人,哪像他们兄弟凶顽。不瞒你说,他爹先前便是什么绿林中人,从小教的他们三兄弟一身武艺。一日进了泊子就再没出来,想是被人杀了。 我又管不住他们兄弟,只能看着他们兄弟和他爹一样在泊子里胡作非为,生怕哪一天就得了报应。 大郎是个明白人,以后他们兄弟跟着你,还请你好好约束他们,否则迟早和他爹一样遭报应。他们兄弟做错时,你该打就打,该杀就杀,我绝不怨你。” 史进连忙道:“老娘放心,三位哥哥都是性直爽快的人,他们答应了我不再伤害普通百姓,就一定不会食言。以后我们只杀贪官恶霸,让人说起阮氏三雄,都说那是三条好汉。” 婆婆点头道:“要真是那样,我死了也开心。” 阮小七叫道:“老娘放心,从今而后,我就要做条好汉。若再做歹事时,便不是阮家的儿郎。” 阮小二也道:“老娘放心,以后我一定带着他们走正道。” 阮小五道:“我也不再做亏心事了。” 婆婆看三个儿子居然都要痛改前非,几乎笑的合不拢嘴,开心的道:“好,这就好,那我们走吧。你们能学好,老娘便是跟着你们去哪也开心。” 第十七章亲情 这次众人没走岸上,而是直接从泊面上抄近路往梁山而来。 接近梁山脚下时,芦苇荡中便钻出两个身穿黑衣的喽啰来,对史进、杨春拱手见礼。 “见过两位哥哥。” 史进点头道:“两位兄弟辛苦了,你们择一人去泊边酒店走一遭,请酒店的头领上山一聚。” “是。” 两个喽啰应了一声,对视一眼,一个跑向泊外,一个钻进芦苇荡继续警戒。 史进又对史柱道:“你跑步上山,牵几匹马来,驮大伙老小上山。” 阮家婆婆正由阮小二浑家扶着走路,闻言忙道:“老身腿脚还行,大郎不用忙了。” 史柱却是没等史进再发话,已经往前面跑去。 这小厮虽然比以前调皮了一些,但是做起事来还是很勤快的。 史进笑道:“不碍事,山寨多有马匹,也让小良骑马玩玩。” 阮小二的儿子叫阮良,路上被史进逗了几下后,便觉得这个大哥哥长得好看,又和蔼,一直蹭在史进身边。 阮良拍手叫道:“好啊,好啊,要骑马了。” 旁边一个村中小孩也是一脸开心,不过不似阮良这般活泼。 史进笑道:“你要喜欢骑马,以后可以每天让你爹带着你去骑马。” 一旁阮小二摇头道:“大郎让我在水里骑鱼也成,这骑马却是不会。” 史进笑道:“骑马比骑鱼简单多了,回头大伙都学学,以后可以代步。” 阮小二却是有些看不上马,笑道:“那四只腿还不如我们兄弟脚板,一天也走的百八十里,还不用吃草料。” 阮小七笑道:“哥哥不吃草料,却要吃酒肉。” “哈哈。” 众人听得阮小七这样说,不由都笑起来。 阮小二也不恼,笑道:“我吃几个饼子也能对付,那些畜生却不好料理。” 史进点头道:“二哥说的有理,我们从少华山过来的时候,拉了几车粮食,草料却拉了十来车,这样路上还买了许多草料。马匹确实比人难伺候。” 一行人说笑着走到山下时,史柱已经带人牵了十匹马下来,腿脚倒是不慢。 史进走到婆婆跟前道:“老娘,我扶你上去。” 婆婆摇头道:“不用了,我走上去吧,骑马上山怪怕的。” 史进笑道:“没事,史柱在前面牵着马,老娘抓住一些马鞍就行了。” 阮小二也道:“老娘莫怕,我在旁边扶着你。” “我抱老娘上去。” 一旁阮小七却是不由分说,直接抱起老娘,放到马鞍上去。 旁边阮良看了,蹦跳着叫道:“我也要上去,我也要上去。” 阮小二对一旁浑家道:“大嫂你抱孩子骑马吧。” 阮小二浑家看着这马也有些眼热,她倒是不怎么怕,这马也就是四尺多高,便是摔下来也没多疼,点头道:“好。” 这村中妇人身子倒是也灵活,踩着马镫就爬了上去。 阮小二抱起自家小猴儿递给浑家。 其他汉子也扶自家老人上马。 另外一个小孩子看阮良骑马,也扯着自家娘亲袖子。 史进看到那小孩模样,对剩下的两个村中妇人,笑道:“两位阿嫂也骑马上山吧。” 阮小五对旁边两个汉子笑道:“抱你们浑家上马,自个儿牵马去,今天让你们再当回新郎官。” 婆婆上马后也放松了一些,闻言骂道:“你莫拿他们取笑,你和七郎还不如他们。常听你们说自己好大本事,也只是嘴上的功夫,怎地不见你们娶一个浑家回来?” 阮小五笑道:“我们那不是赌输了吗?” 阮小七则道:“正要一个人快活,娶浑家作甚?” 婆婆气得瞪了二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之前收藏的帕子,递向一旁史进道:“大郎先帮我收着,等他们娶浑家时,我再向你讨。免得他们兄弟输了时,向我讨。” 阮小五不快道:“老娘也不懂事,我们兄弟刚刚来入伙,你就在哥哥面前说这些话,好没脸面。” 史进笑道:“老娘也是直性子的人,大伙上了山便都是自家兄弟,何须见外。” 婆婆听得史进这样说,点头道:“也不知怎地,我看着大郎就觉亲近,东西放到你那里我也放心。” 史进笑道:“我看到老娘也觉亲切。我爹娘去世的早,老娘要是不嫌弃时,我认老娘做义母,可好?” 这倒不是他要拉拢阮氏三雄,而是觉得这婆婆确实挺亲切的。 他在这里又没一个亲人,看到有老小的兄弟回家时,难免也想有个亲人,因此一时意动,想认一个义母。 婆婆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身了。大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子弟,我一个字也不认得,怎能教的大郎。” 史进道:“老娘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怎地教不得我,史进给老娘叩头了。” 说着,史进就拜在地下,拜了四拜。 婆婆看了连忙对一旁阮小五道:“还不快扶大郎起来。” 阮小二、阮小五连忙扶起史进来。 史进起身,叫道:“老娘。” “哎,好,好。” 婆婆答应了,看着手里的帕子为难道:“我也没甚值钱的,这些东西又是你送来的,给你也不合适……” 史进笑道:“老娘什么也不用给我,这些东西都是我送老娘的,阿嫂也有一份。老娘自己戴了就是,等五哥、七哥娶浑家时,我也每人送一份便是。” 婆婆摇头道:“金簪子和金镯子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戴的,让人看了笑话。” 一旁阮小七叫道:“谁敢笑老娘时,吃我几拳。” “老娘,我给你戴。” 史进从婆婆手中拿过帕子,打开来取出手镯,拉着婆婆的手戴上,又把簪子递给老娘,道:“老娘把簪子也插了,我那里还有一串好大珠子,等上了山我就拿给老娘。老娘有我们兄弟四个孝敬,有什么戴不得的?” 婆婆拿着簪子插在头上,听到史进还要给她一串珠子,连忙摆手道:“可不敢了,可不敢了,大郎孝敬的够了。你娘子知道时也不好。” 史进笑道:“我还没有成亲,就是成了亲时,她也管不着我孝敬老娘。” 婆婆看史进是大户子弟,觉得史进必然娶妻了,听到史进这样说,道:“那你就留着给你娘子戴,你可不要学五郎、七郎,有那看上的就早早娶过来,也早点继承香火。” 史进点头道:“老娘说的是,我看上时,一定让老娘托人给我去说媒。倒是五哥和七哥大了,老娘要早些给他们张罗。” 婆婆叹了口气道:“他们兄弟要是像你听话时,再多几房,我也给他们娶过了。二郎成家后,他们不愿和大嫂同过,搬到了湖里,我怕他们有一顿没一顿,也搬去湖里照顾他们。只是他们不成器,平日只要赌钱,莫说存钱。便是不知哪里寻趁的一个簪儿、钗儿,给我戴不了几天,输没了时也就讨去了。你说我怎么给他们张罗?” 无论你长多大,在娘眼里你总是孩子。 史进看一旁阮小五、阮小七有些尴尬,牵了马,笑道:“我们上山吧,五哥和七哥的浑家便包在我身上了,老娘看到山上谁家小娘子贤惠时,我们便去说媒。” 婆婆在马上看着一旁跟着的阮小五、阮小七道:“你们羞也不羞,比大郎大了这许多,却还要大郎给你们张罗。你们弟兄要把他当亲兄弟一样护着,要是伤了他,你们也不要来见我了。” 阮小七笑道:“老娘放心,大郎识的我们,我们就是水里来,火里去,也跟着大郎。” 阮小五道:“只怕大郎武艺比我们兄弟要高的多,又何须我们保护。” 后面杨春道:“莫看大郎年少,大郎的师父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王进,我们三个一起上,也未必能赢得他。” 王进、林冲应该都是都教头,宋朝禁军教头一般以老卒充任,只教几十人,军中总有数万教头,高俅这太尉也点不过来。 林冲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这点曹正曾经和杨志明确说过。 如果杨志是江湖汉子,曹正也有给师父脸上贴金的可能,但是曹正已经认出杨志是殿司制使,便不会胡乱夸口,否则只会让杨志怀疑。 陆虞侯和林冲吃酒时说,禁军中虽有几个教头,谁人及的兄长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却受谁的气。 几个显然是都教头,若是教头的话,何止万千。 之前林冲也得高俅看重,可惜终究是被高俅害了。 当是人们习惯性的省略个都字。 阮家兄弟听得史进师父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也都吃了一惊。 在他们看来,能教的八十万禁军的人,必然十分好武艺。 名师出高徒,也难怪史进这般年纪就能压住众人,做这梁山之主。 一路过三关,上的大寨。 朱武已经带着一些喽啰敲锣打鼓迎出来。 史进拉住马,让阮小五、阮小七把老娘扶下来。 众人见过礼。 史进便道:“先安顿了老小,大伙再吃酒。” “好。” 一行人到的正在修建的聚义厅后面,史进指着三座头领小院,道:“这三个小院是给有家眷的头领住的,张青、孙二娘夫妻住了一座。老娘和五哥、七哥住一处,二哥家住一处。其他兄弟先在后面营房安顿了老小,待山寨匠人在东山村子里盖好房屋,老小再搬过去。” 婆婆听得东山有村子,道:“我也去东山住吧,村里热闹一些。” 史进看婆婆这样说,笑道:“行,我让匠人在村中也给老娘盖个房子。老娘先在这边住着,到时候想在哪住就在哪住。” 史进把婆婆和阮氏兄弟领进院子,屋中一应铺盖、锅碗瓢盆尽有。 渔夫自有史柱领到后面营房去。 这两月,山寨统一衣袍,添置这些杂七杂八的也花了几千贯。 第十八章分例酒食 安顿老小的时候,陈达、张青、孙二娘也上的山来。 众人见过礼,就一起往后面食堂而来。 食堂比粮仓、钱库修建的还要早,共建了三处食堂。 每处占地也只比聚义厅小一些,不过聚义厅是青砖瓦房,而食堂则是茅屋。 众人来的是一号食堂,大大的1字在土墙上刷着。 营房也都编了号,这一点说来还是学的宋朝军营管理。 史进不仅教了山寨账房阿拉伯数字,也在操练之余教了山寨众人。 数字比较简单,便是蠢笨一些的人现在也都认得1-10了。 当然现在这些数字已经不叫阿拉伯数字了,而是叫梁山数字。 即使是发明阿拉伯数字的印度人找来,也绝对没人敢说这是他们发明的,此时的阿拉伯数字和现代数字还是不一样的。 休假时间,食堂一样供应饭菜。 不过因为东山酒店酒肉便宜,很多喽啰都去那边吃酒,食堂的十人桌只有几桌坐满。 “哥哥。” “哥哥。” 吃饭的喽啰看到史进一行人来到,纷纷起身问候。 史进伸手压压手掌,笑道:“大伙坐吧。” 石碣村的渔夫看到山寨喽啰吃的都是白米饭,上面还能看到一些肉丝,都觉得来梁山来对了。 朱武之前早打了招呼,在最靠近灶台的地方留了几张桌子。 众人过去,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张青、孙二娘、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九人坐了一桌,石碣村十几个渔夫和各家老小坐了两桌。 火头军看到众人落座,便把早已准备好的酒肉端上来。 片刻功夫,三桌便都上齐了。 盘碟摆的满满当当,总有十几盘。 朱武笑道:“这是山寨分例酒食,每个人上山都有。这叫花鸡、炒菜都是哥哥弄出来教给火头军的,端的好吃。” 阮小二问道:“就是那只有东京大酒楼才有的炒菜?” 史进笑道:“胡乱做的,二哥爱吃时,让火头军教教嫂嫂,现在他们做的比我好。” 这个还真是胡乱炒的,重生前他也不怎么喜欢做饭,只是父母不在时,胡乱弄些菜吃。 重生后,每天除了蒸的、煮的就是酱菜,吃多了也有些腻,所以他就教火头军炒菜。 做菜也是触类旁通,火头军每日就在灶台上,自己也琢磨出不少炒菜来,现在比史进会做的要多多了。 炒菜在山寨中也是大受欢迎,当然消耗的食用油也是大增。 好在史进慷慨,也不计较这些。 阮小七笑道:“我们先吃过再说吧。” 史进举起碗,笑道:“对,大伙边吃便说。我们先吃一碗,庆贺山寨又多了三位好汉。” “干了。” “干了。” 众人纷纷呼喝着举起酒碗。 吃了一碗,阮小七再不客气,伸手便撕了一只鸡腿。 阮小二无奈道:“在村中这般惯了,各位头领莫笑。” 陈达夹了一大块肉,道:“都是一般的人,有甚好笑。” 史进指着另一边站在凳子上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块牛肉的阮良,笑道:“大家便似阮良一样吃喝,才得快活。” “哈哈” 众人看着阮良的样子,不由都大笑起来。 阮小二浑家看众人看这边,忙拉扯阮良,让他坐下。 史进笑道:“嫂嫂莫管他,男孩便是要这样,大了才有胆气,鹌鹑一样缩着,能有甚出息。” 阮小七笑道:“大郎说的对,男人就要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小猴子,来七叔这里吃酒。” “好咧。” 阮良这小猴子听到有酒,两眼一亮,跳下凳子,把手里牛肉塞到嘴里,就跑过来。 阮小二夫妇也没阻拦,显然阮小七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阮小七往自己碗里倒了半碗酒,递给阮良,笑道:“来,敬大伙一碗。” 阮良把手中鸡腿放到桌上,双手捧着酒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眨眼功夫,这小猴子就亮出一个空碗来。 史进把另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阮良,笑道:“好汉子,奖励你一只鸡腿。” 阮良接过史进递来的鸡腿,还不忘自己先前放下的鸡腿,道了一声谢,拿着两个鸡腿跑了回去。 众人也都放开来,一边吃酒,一边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酒至半酣,各家老小便先回去歇息了,只剩一众头领和十几个渔夫吃酒。 直吃了近两个时辰,众人才散席。 阮小七摇摇晃晃的从食堂出来,叫道:“这样的日子才快活,我们何时下山杀大户去?” 史进笑道:“不急,你们先熟悉一下山寨的水军,过些时候就有用武之地了。” 史进把两队水军交给阮氏三雄负责,他直管的兵马只剩两队马军,一队步军。 阮小二笑道:“对,我们先认识认识以后的弟兄。” 众人又在山寨中说笑了一阵,才各自去歇息。 史柱看到史进回来,便道:“哥哥,我去给你弄些醒酒汤。” 史进摇头道:“不用,你把那串珠子拿来,再拿三百两银子来。” “哥哥……” 史柱听到史进又要拿三百两银子,不由张口想要劝说史进。 史进两手揉着史柱头发道:“快去,否则小心我踢你屁股。” 史柱看一旁出入营房的喽啰都好笑的看着他俩,连忙道:“哥哥别揉了,我这就去。” “赶紧的。” 史进放开史柱,看着这小子一溜烟跑开,也不由恶作剧的笑起来。 不多时,史柱便取了之前朱武三人送他的那串珠子和三百两银子来。 史进拿了东西,便往前面小院来。 到的阮小二院外,看到大门虚掩着,史进便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二哥在吗?” “在。” 屋子里刚刚躺下准备小睡的阮小二听到史进的声音,应了一声,便起身出来。 “哥哥何来?” 史进拿出四锭二十五两的银子,笑道:“庆贺三位哥哥乔迁之喜,聊表心意。” 阮小二连忙道:“大郎待我们甚厚了……” 史进不由分说的塞到阮小二手里,笑道:“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我还要去看老娘,二哥歇息吧。” 出了阮小二院子,史进来到婆婆住的院子。 看到婆婆正在院中坐着,便道:“天气冷了,老娘不要在外面坐久了。” 婆婆看到史进到来,笑道:“晒晒太阳,一会就回屋了。” 史进从帕子里拿出那串珠子,笑道:“这是先前我和老娘说的珠子,我给老娘戴上。” 婆婆几时见过这样一串珠子,眼睛都有些直了。 直到史进给她戴上,才回过神来,叫道:“啊呀,大郎要把我打扮成千金大小姐了。” 史进看了看,笑道:“还差一点,回头我让人给老娘买些绫罗绸缎来。到时候老娘就是进了城,别人也一定以为老娘是哪个财主家的主母。” 婆婆摆手道:“不像,不像,我要是进了城,该被官差抓去了,一看就是偷得人家衣服。” 阮小五正起来撒尿,闻言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抓我老娘?” 婆婆瞪了阮小五一眼道:“我和大郎说笑呢,嚷嚷什么。你要有大郎半分孝顺时,我也欢喜。” 阮小五不快道:“老娘你也是喜新厌旧,有了大郎,便嫌我们兄弟没本事了。我们兄弟虽不曾让你穿金戴银,也没少了你的衣食。” 婆婆显然也被阮小五顶撞过了,倒没十分生气的样子,只是摇头不语。 史进笑道:“五哥莫惹老娘生气,我拿来二百两银子,你和七哥每人拿一百两用着。东山有酒店、赌坊,休整的时候可以去那边吃酒、小赌。” 阮小五听到有赌坊,双眼便发亮了,笑道:“还有这般好去处,那我一会便去看看。银子便不用了,七郎那里应该还有几贯钱。” 史进拿着帕子走到阮小五跟前,笑道:“二哥已经收了,五哥也不用客气。” 阮小五听史进这样说,也就抓过帕子,眉开眼笑的道:“那我就拿了,大郎里面坐。” 史进摇头道:“不了,我在外面陪老娘坐坐吧。” “那大郎自便,我和七郎分了这银子。” “好。” 史进和老娘刚刚坐下,就看到阮小五和阮小七走了出来。 阮小七性快,笑道:“多谢大郎的银子,我和五哥去东山转转。” 老娘管禁不住儿子,但又忍不住道:“你们刚吃了酒,便歇歇也好。” 阮小七笑道:“吃的不多,正要散散。” 老娘看小七这般说,也知道拦不住二人,便不再多说。 阮小五则对史进道:“大郎一起去吗?” 史进摇头道:“不了,今天懒得跑了。” 阮小五笑道:“那我们便走了。” “两位哥哥慢走。” 看着两个儿子出去,婆婆摇头道:“他们兄弟便是这般不好,但有些金银时,便要去赌。七郎还好些,五郎却是嗜赌如命,每天没事手里便捏着几个骰子玩,也不见他赢些回来。” 史进笑道:“世风如此,山上的人也有大半爱去那赌坊玩。不过老娘放心,山寨赌坊一个月也就开五天,其他时候山寨是严禁赌博的。” 婆婆笑道:“大郎是有分晓的人,他们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史进和婆婆在院中聊了一阵,看起了风,扶婆婆回去,这才告退。 第十九章王伦杜迁 梁山整兵练武时,水泊外也来了一对尴尬人。 一个书生打扮,一个九尺多高的江湖汉子,正是那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 王伦从小便习文习武,可惜文不及第,武亦不能安身,在乡里反受一些闲气。 虽是文不成,武不就,但这王伦却也练出一些武人的脾性来,受不得乡中鸟气,杀了一个惯会嘲讽他的人,逃走到柴进庄上。 柴进门招天下客,前去躲灾避难的好汉不知凡几。 但柴大官人终究是皇族出身,虽然好结识天下豪杰,但他也不可能每日和这些江湖汉子呆在一处。 若无十分事迹之人,柴进也管顾不了许多。 时日久了,庄客们对这些江湖汉子也难免有些怠慢。 王伦觉得在柴进庄上过的不快意,想起早先游玩过的梁山水泊是个艰险去处,便纠合了同样在柴进庄上避难的杜迁来落草。 哪想到来了梁山泊外一个村坊酒家,才打听得已经有一伙好汉在梁山扎寨了,让二人好不尴尬。 酒店不是说话处,出的外面,杜迁看左右无人,便道:“我们原想着到这里开山立寨,现在被这伙人抢了先。要不我们去入伙?” 王伦摇头道:“他那里已有许多人马,我们去了也不知能不能坐的一把交椅。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我兄弟再寻一处山头便是,何苦去受他们指使。” 杜迁为人并没什么主意,因此才被王伦赚来做打手,闻言道:“哥哥说的是,那我们去哪里扎寨?” 王伦虽也曾走过一些地方,但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去处,摇头道:“扎寨不是胡乱选一个山头就行,须得山势险恶,附近又有借粮去处,方能抵敌官兵。我们慢慢寻觅便是,只是柴大官人给的盘缠要用尽了。” 说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埋怨杜迁。 这厮身材长大,才得了个摸着天的诨号,身材、诨号虽然吓人,武艺却是稀松。好在心思简单,被他略哄的一哄,便跟着他来了。 怎知一路只要好酒好肉吃,加上这厮食量大,柴进给的盘缠也见底了。 杜迁笑道:“这个容易,一会我们去官道上劫几个过往客人便是。” 王伦无奈的道:“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躲藏处,一个不慎便被做公的拿了,须不是耍处。” 杜迁挠挠高人一等的头,道:“那我们怎么办?” 王伦笑道:“你不闻这附近有两个好客的?” 杜迁愣了一下,咧着嘴笑道:“哥哥不说,我都忘了。那我们是去晁盖庄上还是去宋江村中?” 王伦没有多想便道:“去晁盖庄上。” 杜迁奇怪道:“都说宋江义气,但有客人,终日追陪,并无厌倦。我们何不去他庄上?” 这也是宋江和柴进、晁盖的区别,要说接济的人,柴进、晁盖都要比宋江多许多,不过宋江的名声却不比二人小。 全因宋江会做人,但有投奔他的,便终日追陪,好不热忱。 因此投过宋江的人提起他都是赞叹,为他传播的好大名声。 反倒是柴进、晁盖每日流水一般使银子,很多人得了好处,却未必念他们的好。 王伦解释道:“宋江虽好,总是个做公的,我们又都吃着官司,去他那里多有不便。晁盖名声虽不及他,但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多有投奔他的,想来不会出什么差池。” “哥哥说的也是。那般一个好汉却去做官府爪牙,真真可惜了。” 王伦也懒得和杜迁说。 在他看来,宋江多管是口蜜腹剑之人。 一个做公的却不误正事,终日追陪一些江湖汉子,说不得背地里陷了多少人进官府。 反倒是柴进、晁盖这样的人,虽然有管顾不到处,但都是性直豪爽的人,倒不用担心被他们害了。 打定主意,二人就问了道路,往东溪村而来。 路上又在一个村子借宿了一晚,次日中午才来到东溪村。 打问了一下,便寻到晁盖庄上来。 看到门前两个庄客站着,王伦便上前拱手道:“烦请大哥报与晁保正,有两个江湖朋友拜会。” “两位稍等。” 两个庄客看二人一个书生,一个长大汉子,倒是也没怠慢,当即分了一人进去禀报。 晁盖正准备用饭,听得庄客说一个书生,一个长大汉子来拜会,觉得不似寻常闲汉,便出来见面。 王伦和杜迁在庄外等了片刻,便见一个身高八尺,貌甚威严的汉子走出来,年龄总在四旬上下。 晁盖也在打量二人,看到一个白面书生,便想起自己村中一个至交来,再看到高人一等的杜迁,心中更是喜欢。 还未走到跟前,便拱手道:“有失远迎,两位恕罪,且请庄里说话。” 王伦和杜迁也连忙答礼。 晁盖一面吩咐庄客去整治酒席,一面引两人来到前厅,请二人落座了,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王伦拱手道:“小可王伦,江湖上朋友送个诨号白衣秀士。” “我是摸着天杜迁。” 晁盖并未听说过二人,笑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为幸甚。不知两位从何而来?” 王伦也知如何结交这等江湖豪客,笑道:“不瞒保正,我二人吃了一些官司,在柴大官人庄上避了一段时日。柴大官人相待也甚厚,只是小可心思搅扰他久了也不便,便想和杜迁去那梁山水泊扎寨,也不怕官司,没想到梁山已被一伙好汉占了,只能另寻山头。思及保正便在左近,便来拜会。” 晁盖也不知管待过多少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其中一些案发后,躲避不过去的也有落草的,听到二人要落草,倒也没什么异色,笑道:“梁山这伙人两月前就来了,不过只是在山上修葺山寨,并不曾下山劫掠,因此江湖上不曾流传。想是山寨修建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听说在李家道口招纳江湖豪杰,水泊里多有去投的。” 王伦对这伙“抢”了他山寨的人也有些好奇,问道:“保正可知他们来路?” “倒是听闻了一些,这为头的是九纹龙史进,听说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徒弟,武艺不凡,原是大户出身。 下面三个头领,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先前在少华山落草,去打史家村时,被史进捉了。 史进看他三人义气,便放了三人,因此有了结交。 今年中秋时,史进请他们吃酒,不想走漏消息,被做公的围了庄子。史进不愿害朱武三人,便杀散了官兵,带着少华山众人来了梁山。倒是义气之人。 再下面还有两个头领,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二人负责李家道口的酒店,为梁山招揽豪杰。” 王伦听完,心中却是觉得这史进做事不周,不说别人,只是眼前的晁盖便不知收留了多少做私商的,却不曾听说有甚闪失。 不过晁盖说史进义气,他也不好说其他的,附和道:“那这史进也是一条好汉了。如今世道不明,多少好汉都被逼得落草做了强人。” 晁盖点头道:“这世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上个月朝廷一纸公告,便把梁山水泊都变成了公田,靠水泊吃饭的人都要交重税,还不知多少人会被逼上梁山呢。” 王伦听得梁山水泊这般形势,更恨史进夺了他这好去处。 三人聊了几句,庄客便来报说后堂中酒席准备好了。 晁盖便请王伦、杜迁二人到后面吃酒。 酒至半酣,王伦便问道:“保正游历甚广,可知这山东何处适合扎寨?” 晁盖道:“这山东州府我倒是都走过,要说险恶去处,确有不少,不过要扎寨怕不单是形势险恶便行。” 王伦点头道:“保正论的是,扎寨须得形势险恶,好抵敌官兵。附近还得有富庶村镇或者商旅多的大道,山寨才好借粮。” 晁盖点头道:“说的是,你们且吃酒,容我想想。” 王伦拿起酒杯,笑道:“让保正伤神了,小可敬保正一杯。” “无妨。” 晁盖拿起酒杯,和王伦吃了一杯。 突然想起一地来,笑道:“离此间百里,有个唤作对影山的去处,两边高山一般形势,端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因此唤作对影山。附近也颇富庶,山前便是一条大阔驿路。” 王伦听得对影山神奇,先就有些喜欢,笑道:“保正这般说时,必无差错。那我二人便去这对影山扎营,待山寨收拾齐整了,小可必使人感谢保正指点之恩。” 晁盖看王伦这般信任他,豪爽的笑道:“当不得。两位兄弟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便先在我庄上歇息些时日。我也派人去对影山看看,免得那里也有人占住时,让你们白跑一趟。” 王伦假意道:“我等冒昧前来,已经是搅扰了,怎可再这般劳烦保正。” 晁盖摆手道:“无妨,你们只管在庄上住下,待我让人打探清楚了再说。” 杜迁却是害怕再跑冤枉路,到时也不知再去哪里,笑道:“既然晁盖哥哥这般盛情,我们便先住下吧。” 晁盖笑道:“杜迁兄弟爽利。” 王伦这才道:“那我们便搅扰了,哥哥厚恩,容后再报。” 晁盖举起酒杯,笑道:“不值得甚么,来,我们吃酒。” 酒后,晁盖便让人安排两人歇下。 次日,晁盖便让一个心腹庄客去对影山走了一遭。 王伦、杜迁得知那里没有人占据,也恐迟则生变,住了几日便告辞而去。 临行晁盖也送了二人一些金银,让二人做开山立寨之资。 第二十章聚义厅成 进了十二月,聚义厅终于修好。 虽然没有雕梁画栋,更没有金碧辉煌,但是占地数十丈的聚义厅,自有一股雄浑气势。 门首一个漆黑匾额,上面三个鎏金大字,聚义厅。 匾额左下方架了一只大鼓,用来召集山寨兵马。 厅前也树起一面杏黄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 聚义厅落成之日,史进便和山寨众头领一起来聚义厅赏玩。 进了厅中,陈达看着宽敞的大厅道:“这个聚义厅可比我们少华山那个草厅大多了。” 杨春笑道:“梁山哪处不比少华山强?” 朱武也道:“哥哥是有谋划的人,我等之前的草寨如何比的梁山大寨。” 其实这聚义厅也并没什么陈设,正中一座尺余高的台子,既能突出史进的地位,又不会显得高高在上。 台子上一把虎皮交椅,下边两侧各放了五十把交椅,每排十个。 史进也不知他还能否聚齐一百零八将,不过收拢百员战将是他的目标。 说笑了几句,朱武便拱手道:“哥哥请上座。” “哥哥请上座。”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史进坐寨主之位可说是众望所归。 史进也不客套,冲众人拱拱手,走到台上在虎皮交椅上坐下。 台下八人却是互相看起来,先前史进只是安排了众人职司,并没排座次。 阮小七第一个耐不住性子,笑道:“厅中有这许多交椅,我们便随便坐了吧,我先坐了。” 杨春却道:“以后山寨头领多了,总不能随便坐,我们还是定个座次吧。” 史进也觉得不定座次的话,以后可能会出现纷争,坏了义气,笑道:“杨春兄弟说的是,我们今日便议议这座位吧。” 孙二娘笑道:“这里也没许多人,有何费事。军师当坐第二位。陈达哥哥第三位、杨春哥哥第四位,阮家三位兄弟依次坐了,我们夫妻第八、第九位。” 这些日子,阮氏三雄也展露了一些自身本事,折服了手下水军,让众人知道他们名不虚传。 不说水中本事,便是在陆上厮杀,阮氏三雄一身手段也要高过张青夫妻,和杨春也在伯仲之间,只有陈达略胜的他们一筹。 阮氏三雄推辞了几句,最后众人还是按照孙二娘说的,左一个,右一个坐了。 左边朱武、杨春、阮小五、张青四位,右边陈达、阮小二、阮小七、孙二娘。 众人坐定,陈达便忍不住又道:“眼瞅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山替天行道了?” 阮小七应和道:“正是,我们也熟悉手下兄弟了,该杀几个大户了。” 史进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替天行道的旗帜已经立起来了,正该杀几个大户祭旗,也让大伙过个肥年,免得有兄弟没钱输了。” “哈哈” 众人闻言,不由都笑着看向阮小五。 阮小五好赌,但是却十赌九输,没几天整个梁山的人就都知道了。 阮小五也是赌坊中最受欢迎的人,只要看到他去,其他人都会抢着让他加入赌局。 阮小五瞪了对面小七一眼,道:“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笑我作甚?” 史进笑道:“好了,不说笑了。我们商议商议该打哪里?” 朱武道:“小弟以为打的地方,不可太近,也不可太远。近处大户听得梁山消息,多半会把金银藏到州县去,打下来怕也没多少金银。远了,回来时不好搬钱粮。” 史进点头道:“军师说的极是,那我们便选三五十里远近的村坊。张青兄弟,你看看水泊周围三五十里远近的村坊,可有那钱粮多的害人大户?” 张青摸出一个小册子,翻了翻道:“距水泊四十多里的郑庄保正郑荣为富不仁,百般残害村中客户,村中四千多亩地都是他家的,想必积攒了许多钱粮。” 宋朝根据百姓有无土地,把百姓分作主户、客户,乡村客户多为佃户。 其实主户中的第四五等户也只有少量田地,为了糊口,他们也租种一些田地,不过他们的户籍是主户,需要承担农税。而佃户并不用承担农税,当然农税之外的苛捐杂税他们也逃不了。 如果破产后,没能及时销去户籍中登记的田地,一样要交相应的农税。 当然能不能及时销去,就不是破产百姓能决定的了,还要看买田的人和官吏配不配合。 一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巧取豪夺田地后,勾结官吏不改户籍中的田产记录,那些税负便仍然压在破产百姓头上。 阮小二点头道:“我也听得这厮的恶名,这厮爷祖就不是好人,把村中土地都巧取豪夺成他家的。他长大后,更是无恶不作,不知坑害了多少客户。村中客户有个灾病向他借钱时,须把子女做质,押在他家,任他使唤。若只是这样也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这厮却是不把客户子女当人看,也不知使唤坏了多少人,端的该杀。” 史进点头道:“既是这般恶人时,我们今晚下山,杀了这郑荣,为民除害。张青兄弟可打探到郑庄有多少丁壮?” 张青自然知道不能光打探谁该杀,还要知道对方势力,免得倒崩了自己牙齿,看了看册子上记录的数字,道:“村**有二百三十多户人家,丁壮四百来人,郑荣庄上有三十来个护院。” 史进听得郑庄所有丁壮也不过四百来人,道:“这般说,打这庄子也容易。哪位兄弟愿与我下山?” “我与哥哥去。” “我与哥哥去。” 众人都被憋久了,闻言马上争前恐后的站起来。 史进看八人都站起来,笑道:“小小一个郑庄,何须我们所有兄弟。这样吧,陈达、杨春、阮小七三位兄弟各带本部,陪我下山走一遭,其余兄弟守护山寨。” 话音刚落,孙二娘便叫道:“哥哥,也让我走一遭吧。” 史进看阮小二、阮小五也要说话,笑道:“不急,明夜便让你下山。张青,你再选一处害人大户,明夜我们再走一遭。” 众人看史进这般说,这才坐下。 又商议了一下细节,众人便各自去操练兵马。 第二十一章夜袭郑庄 当晚三更,史进直管的一队步军,陈达、杨春麾下的四队步军,阮小七麾下的一队水军,便都来到聚义厅前集合。 除了阮小七麾下刚刚整编的水军有一些忐忑之色,来自少华山的五队步军都是满脸兴奋,终于又能分到钱了。 在梁山蛰伏了近三个月,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史进、朱武、陈达、杨春、阮小七站在聚义厅前,看着下面一伙伙兵马快速归入队伍,都满意的点点头。 梁山兵马刚刚开始学习战阵,之前一直在练习列队和枪棒。 列队也是史进严格要求的,队伍不但要整齐划一,而且不得有任何一丝声音。 待六队队正都报全员到齐后,史进便上前一步,宏声道:“这是我们梁山第一次替天行道,众人都要奋勇争先。更重要的是严守军纪,今晚但有不遵军纪,扰害百姓的,定斩不饶。下山。” 看下面兵马一队队往山口走去,史进便对旁边朱武道:“军师回去歇息吧,今夜该没人来犯我山寨。” 朱武笑道:“我送你们下山,顺便巡视一下三关再歇息吧。” 史进看朱武这般说,也就笑道:“有军师坐镇山寨,我等在外住上一年半载也不用担心了。” 朱武笑道:“我帮哥哥守几日还行,时日长了,我可管不来这么大的山寨。哥哥莫想偷懒。” 众人说笑着下了三关,到的金沙滩。 史进对朱武道:“军师回去吧。” 朱武抱拳道:“好,祝大伙马到功成。” 史进抱拳道:“捉拿一个乡间劣绅,易如反掌,军师便等我们好消息吧。告辞。” 众人穿过芦苇荡,一路疾行。 五更时分,便到的郑庄外。 冬天夜长,五更天还是一片漆黑。 没有农活,庄中的人们也都在熟睡中。 “汪汪汪” 还没靠近郑庄,村头一处院子的狗便叫起来,引得村中一阵犬吠,好在众人离得尚远,村中的狗也觉察不到什么,跟着叫了几声便都停了,村头那只狗被主人骂了几声后,也闭了嘴。 史进也知道有这些狗在,大队人马不可能摸进去,便令陈达、杨春、阮小七各带本部人马绕到村子其他方向去。 四面合围,防止郑荣逃跑。 等到陈达、杨春、阮小七都派人来报,到达指定位置后,史进留了一伙人守住村口,领着其余人摸向村子。 “汪汪汪” 刚刚接近村头,村口那户人家的狗便又叫起来。 “狗娘养的,再叫时宰了你。” 屋里主人听得自家狗又叫,在屋里破口大骂。 院中的狗却是闻到很多陌生人气息,并没听主人的话,叫的越来越凶。 村中的狗也都跟着叫起来,比先前的叫唤厉害了许多。 屋里汉子也感觉不对,一边穿衣,一边喝道:“外面什么人?” 史进看躲不过去,便大喝道:“梁山好汉来抓郑荣,村中百姓不要出来,免得误伤。” 这一声大喝,当即传遍村子。 其他三个方向潜伏的兵马看史进已经发作,便都杀进村来。 不同史进这一路的安静,其他三路都是一片喊杀声。 这般大动静倒是吓住一些村中百姓。 郑荣正做着美梦,听到村中喊杀声大起,连忙披了衣服,赤脚跑出院子,高呼道:“敲锣,敲锣,让村里男丁都来庄前。” “咣咣咣” 急促的锣声响起,村中男丁纷纷拿了棍棒想到郑荣院外集合,但是多数人看到执着明晃晃的刀枪蜂拥而来的黑衣人后,就都听话的关上院门了。 史进带着兵马第一个杀到郑荣院外,看到院墙上满是蒺藜,不能越墙进去,只能对旁边一个伙长道:“带你的人上去撞门,用盾牌遮护一些,小心弓箭。” “是。” 为头的一伙人原本便是拿着盾牌保护史进的,听到史进让他们撞门,倒也没畏惧。 “一” “二” “三” 五个人冲到门前,喊着号子,便撞起来。 郑荣刚刚从后院赶出来,听到其他三面都有喊杀声,知道逃不了,只能壮着胆子准备坚守。 看到有人撞门,马上对几个庄丁喊道:“你们去堵门,不要让他们撞开了。” 几个庄丁听到外面数百人的喊杀声也是吓得筛糠一般,六神无主,听到主人下令,便都挤到门后。 史进听得院中动静,当即对旁边史柱道:“带人去找一根撞木来,再借几副梯子。借,明白吗?不要惊吓百姓。” “明白。” 史柱应了一声,带着一伙人打着火把而去。 郑荣听得其他三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厉害,喊道:“外面的好汉且慢撞门,你们要借多少粮草,我让人送出去就是。” 史进听了,喊道:“我等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此来只为为民除害,非为粮草而来。院中众人听着,放下武器,我们只杀作恶的人,否则杀进去时,刀枪无眼。抓住郑荣的,若有罪过时,减免一等,否则打破宅子时,少不得一个个清算。” 郑荣听得没有退路,也只能咬牙道:“众人听着,守到天明,县里兵马就会来救。外面的强人杀人不眨眼,让他们进来时,你们也逃不过一死。只要守住院子,等贼人退了,每人赏钱一百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也顾不得事后按承诺要出多少钱了,先打退贼人再说。 史进也听到郑荣的喊话,喊道:“杀害村中百姓的,杀,帮着郑荣欺压百姓的杖责。抓到郑荣的可以减罪。今夜我梁山好汉来了三百人,院中男丁满打满算也超不过五十人吧。我喊十个数,十个数后,我们便杀进去,到时刀枪无眼,你们不要自误。” “一” “二” “三” …… 院中庄丁从史进连贯的数数声中,也听出史进的不在乎。 他们平日做郑荣爪牙,欺压村中百姓是常事,但是也不敢杀人。 按史进的说法,他们顶多也就是被梁山强人打几十棍,但要是被梁山强人杀进来,刀枪无眼,说不定就真要性命不保了。 听得平日欺压百姓的也要杖责,他们下意识的觉得史进不会骗他们。 郑荣看到庄丁们互相看来看去,也害怕这些庄丁听贼人的话捉他,连忙道:“贼人的话不能相信,打退了贼人,我再给你们每人十亩地。” 钱财、土地虽好,但也要有命拿。 “好汉等等,我这就捉郑荣。” 史进喊到七的时候,一个庄丁再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便向郑荣扑去。 “我也捉郑荣。” 其他庄丁看有人抢先下手,顿时都扑过去。 郑荣挣扎了几下,便被几个庄丁扭住。 阮小七听得里面喊叫了几声,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不满的道:“这些厮们也太不仗义了,拿了人银子,好歹也要厮杀一阵再说。” 史进笑道:“打几处大户,济州官兵就该攻打我们山寨了,到时你可以厮杀个够。” 先前撞门的一伙人看到几个庄客扭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人出来,喝道:“都弃了兵刃。” “是,是。” 几个庄客连忙扔了手中刀枪。 史进挥手道:“谭七斤,带本队人进去,把屋中所有人都驱赶到院子来。” “是。” 谭七斤是史进直管步军小队的队正,出生时有七斤重,爹娘觉得有福气,就给取名叫七斤。可惜长大以后,身材并不魁梧,反而有些瘦小,好在身手灵活,因此做的队正。 这功夫,陈达、杨春也先后赶到。 史进又对陈达道:“派一队人在村中巡逻,让其他百姓各守其家,趁火打劫的,杀无赦。” “好。” 陈达点了一队兵马。 为首的队正想了想,又把手下的人分作五小队,两伙人一个小队,分头去巡逻。 在他们的呼喊下,村中很快平静下来。 分派了人安民,史进这才看着被自家庄客扭来的人,问道:“你就是郑荣?” 这郑荣四十多岁的样子,生的脑满肠肥的,一看便知道家中有油水。 郑荣看到为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后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哈腰的道:“小人知错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史进点头道:“你若不该死,我们自不会杀你吧,先说说你庄上有多少钱粮。” 听得史进这样问,郑荣眼珠不由转起来。 “啪” 杨春看到郑荣的样子,上去劈手便是一巴掌,骂道:“你这厮还不老实。” 他和史进一路过来,劫掠了几处寺院,都是逼问人藏金银的地方,倒是问出一些经验来。 郑荣被打的直咧嘴,却不敢呼痛,求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庄上的粮食该有千石左右,钱财大概有三千多贯吧。” 史进冷哼一声,道:“拖翻了,打二十棍再说。” 郑荣被杨春打了一巴掌已经有些受不了,听到要打二十棍,连忙叫道:“好汉饶命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史进看这厮还不老实,摇头道:“打四十棍。” 阮小七早手痒痒了,听到史进下令,便对一个抓着郑荣的庄客道:“你去给我找一个粗点的棍子来,细了时,我让你也吃几棍。” “是,是。” 被点到的庄客看阮小七凶恶的样子,连忙跑进院里去找棍子。 第二十二章大发利市 其他几个庄客也不敢犹豫,两下就把郑荣按在地上。 郑荣被扭在冰冷的地上,也不敢再心存侥幸了,喊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史进却道:“迟了,我看看你家账房是不是也是吃四十棍才说。” 说完,就往院里走去。 看到史进走过去,郑荣连忙哭喊道:“我说,我说,密室里还有三千两银子,好汉饶命啊。” “再加二十棍,不要打死了。” 史进也没回头,又说出一句让郑荣几乎直接晕过去的话,走进院子里。 阮小七踢着郑荣,笑道:“六十棍,还不能打死了,这活不容易啊。你撑着一点,千万别死啊。” 这下郑荣是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哀求道:“好汉饶命,还有一个密室,藏了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好汉饶命啊,这个密室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打死我,就没人能找到了。” 阮小七听到这许多金银,狠狠踢了郑荣一脚,骂道:“你这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还有没有金银了?” 郑荣把几代积累都说出来,心中都在滴血了,只是为了保住性命,也顾不得许多了,摇头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好汉饶命啊。” 阮小七也觉得这些金银应该是这厮的所有家底了,又踢了一脚,道:“我去问问哥哥,看他饶不饶你。” 说完,便一脸兴奋的往院中而来。 郑家老小、奴仆足有百来号人,都挤在院中惊恐的看着四周强人。 史进和陈达、杨春进了院子,看到这许多人,便喊道:“谁是账房?” 一个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的人颤抖着道:“回好汉,小人是。” 史进点头道:“你在郑家多少年了?” 账房不知史进何意,老实的道:“回好汉,小人在郑家二十三年了,不过小人平日只管账簿,并没作恶。” 史进点头道:“有些年头了,那你估计郑家有多少家底啊?” 账房没想到史进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也愣住了。 这时,阮小七也走进来,笑道:“哥哥,刚才郑荣那厮说还有一个密室藏了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不过只有他能找到,想让我们饶了他性命。” 史进家有上千亩旱地,史太公对庄客又宽厚,还有史进这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主,都积攒了万贯家财。 郑家有三千多亩水田、旱地,又百般克剥客户,史进如何会相信他的家财还不到一万贯。 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折钱四万贯,加上前面的近万贯,总共五万贯,倒是还差不多。 史进也没轻信郑荣,而是对账房道:“你有答案了吗?你要是说五万贯,那我只能请你和郑荣一起吃几十棍了。” 账房知道库里有多少钱粮,听得主人家招了四万贯,便想说个五万贯左右,不想史进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把他的话堵在嗓子眼。 陈达看账房不说话,骂道:“这做账的最奸猾,先让他吃几十棍时再问。” 账房听了,再不敢犹豫,连忙道:“最多六万贯,再多也没有了。早些年粮价不高,郑家收入也少。要不是客户向郑家贷的钱也生了许多利钱,六万贯也是万万没有的。” 史进听得账房这般说也觉有理,点头道:“先免了郑荣的棍子吧,带他去把金银都取出来。再找些人造饭,大伙走了半夜,想必都饿了,吃饱喝足了,好有力气整治这些人。” 被驱赶到院中挤做一堆的人听到史进这样说,几个胆小的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喊道:“好汉饶命啊。” 史进摆手道:“我非官吏,也非受害者,你们不用对我下跪。都起来吧,老小妇人先去柴房里吧。男丁便在这院中站着,细思己过,待天明了,我会请村中百姓来指证,助纣为虐的少不得受罚。” 这个时代跪礼并不盛行,多数时候见到皇帝也只用作揖,称呼官家即可。 除了祭拜天地,一般就是谢恩、谢罪的时候会下跪。 说完,史进便带着陈达、杨春进了前厅。 三人刚刚在厅中坐下,阮小七便揪着郑荣进来。 “这厮要哥哥答应饶他性命,才肯说出密室所在,要不先让兄弟们搜搜看?” 郑荣小心的看着史进道:“好汉饶我一命,小人以后再不敢作恶了。” 史进笑着看着郑荣道:“你可有逼杀人命?” 郑荣很想马上摇头,但是想到前面隐瞒钱财的下场,不由迟疑起来。 史进看郑荣样子也知道答案,摇头道:“你作恶多端,今日难逃一死。不过老老实实交出金银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后,土地我们也带不走,你郑家还是大户,不然……” 一旁陈达却叫道:“这等害人大户,就该杀他满门,留些孽种下来也是祸害百姓。” 阮小七也一脚踢翻郑荣道:“陈达哥哥说的是,杀了他满门老小,让孩儿们在这院里挖上一天,不信找不出他家的密室来。” 史进笑道:“不急,让他去外面好好想想。史柱,给大伙弄些茶汤来,这天气怪冷的。再让账房领兄弟们去把库里钱财、文书什么的都弄来,顺便搜搜那密室。” 阮小七拎起郑荣,眼睛一瞪道:“这厮既然不说,那我先把刚才的六十棍打了?” 郑荣看阮小七好像抓小鸡一般拎着他,想到要被他打六十棍,就吓得直哆嗦,哭喊道:“我说了,不过好汉要给我个痛快。” “呸” 阮小七往一旁吐了口唾沫,骂道:“你个没卵的王八,爷爷还手痒呢。” 史进看郑荣答应,也有些意外,笑道:“好了,让他带兄弟们把金银搬出来。” “软蛋。” 阮小七又骂了一句,厌恶的一把推开郑荣。 郑荣退了几步才站稳,对史进道:“好汉刚才说的给我留后?” 阮小七看郑荣得寸进尺,眉毛一竖,喝道:“你他娘刚才不是只要给你个痛快吗?想找不痛快是吧?” 史进笑道:“没问题,我一定给你留个后,这院子,我们也不会毁坏。希望你儿子好好做人,不要像你一样。” 郑荣连忙点头哈腰的道:“多谢好汉,多谢好汉。我一定让他好好做人。” 史进挥手道:“去吧,下辈子记得做好人。” 郑荣抹着眼泪,哽咽道:“是,是。” 阮小七忍不住踹了郑荣一脚,骂道:“别哭哭啼啼像个娘们,赶紧带老爷拿金银去。回头爷爷选把快刀砍你脑袋。” “多谢好汉。” 郑荣看阮小七脾性不好,连忙往外面走去。 不多时,几个步军便抬了三个箱子来。 账房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作揖道:“小人见过三位好汉。” 陈达看到三个箱子,便道:“把箱子都砸开了。” “是。” 一个拿着铁锤的喽啰应了一声,几锤就把箱子上的锁砸坏,显然刚才他们去库房用的就是锤子。 两箱铜钱,一箱银子,上面还放着一些文书。 史进让喽啰把文书拿过来,翻了翻,有郑家向村中百姓贷钱的字据,也有郑家和佃户、奴仆签订的契约。 史进也没多看,略翻了翻,便让一个喽啰拿去都烧了。 不多时,阮小七便领着喽啰抱了几只箱子来。 这次的箱子小了不少,不过一个喽啰抱着一个尺余宽的箱子却是有些吃力的样子。 阮小七大步进来,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许多金银。孩儿们,都打开来,让哥哥过目。” 几个喽啰把箱子放地下,一字排开,掀开来。 在灯火照耀下,大厅仿佛突然亮了许多。 一箱金子,六箱半银子。 阮小七笑道:“两个密室都搬空了,一千两黄金,一万三千两白银。” 史进和杨春一路而来,已经见过多回了,并没什么吃惊的。 倒是陈达还是第一次见这许多金银,眼睛瞪得老大。 杨春看到最后一个半箱银子上面还有一个小箱子,便问道:“那小盒子里是什么?” 阮小七摇头道:“房契、地契,别人要了也没用,那厮却还藏到密室里。” 史进笑道:“若是有白契,还能把土地再还给卖地的人。你拿来我看看。” 史进虽然不管家业,但是史太公去世前,也查点过自家财产,对地契倒也不陌生。 交了契税,盖了官府印章的叫赤契,打官司时,官府也只认赤契。 不过因为赤契办理麻烦,契税和附加钱又繁多,很多民间交易都是私下订立契约,并没官府印章,因此唤作白契。 正规的土地交易,先要向官府投状申牒,申请交易,获得文牒;然后买主要询问亲邻,亲人邻居不买,其他人才有权买;然后才是订立契约,过割赋税,朱批官契。 正式的契约都是官府印制,一式四份,买卖双方各一份,县衙一份,交商税院一份。 如果双方订的是白契,有了纠纷时,官府的断决一般是地还原主,钱罚没入官,以此来倒逼人们订立赤契。 如果让郑家没了白契,那卖田之人自然可以拿回土地去,郑家便是想两败俱伤告到官府时,没有契约,官府也不好向原来的地主罚没契约上的钱了。 阮小七倒是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过石碣村的人基本都是靠打鱼、割苇、采莲为生,他生下来就没见过地契,哪认得什么赤契、白契。 俯身拿起盒子,送到史进跟前来。 史进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眼便看出都是官府统一印制的契约,拿起来翻了一下,看到上面都盖了章,摇头道:“这厮倒是小心,全部是赤契,官府有留底,村中百姓也拿不回去。” 第二十三章百姓的担忧 在郑荣家用过早饭,天边也亮起来。 史进便让人把郑家的人全押到院外,让喽啰去请村子里百姓。 村中百姓看梁山强人一晚上都不曾骚扰他们,也放心了不少。 在喽啰们的温和“邀请”下,三三两两的来到郑家院外。 百姓们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史进、陈达、杨春、阮小七也就从前厅出来。 史进站在门前台阶上,看着下面有些忐忑的百姓,道:“大伙不用害怕,我们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只杀恶人,并不伤害梁山百姓。我请大伙来,是想让大伙揭发郑家老小、恶奴的罪状。有冤苦的,都可以出来说说,我们梁山好汉为你们做主。害怕事后官府追究的,可以跟着我们上梁山,梁山也有村子。” 村中百姓听到梁山强人叫他们来,是要他们告状的,都互相看起来。 史进看没人站出来,便对一旁看守郑家老小的喽啰道:“把郑荣带出来。” “是。” 两个喽啰应了一声,便把郑荣拉到台阶下。 史进朗声道:“我也听说这郑荣作恶多端,你们有冤苦的,只管说来,否则我就要放了他了。” 郑荣原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耷拉着脑袋,也不再哭喊,听到似乎还有活命的机会,马上抬起头来,求饶的看着前面的百姓,希望没人出来“害”他。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本来还在犹豫,看到郑荣这张脸,胸腔便燃起一股怒火,挤开前面的百姓,走出来跪在地下,道:“小人有冤,请好汉为我做主。” 史进走下台阶,扶起这个汉子来,笑道:“起来说话,你有何冤情,只管说来,我一定为你做主。” 这汉子看史进长相俊朗,脸上笑容又温和,也不再害怕,悲愤道:“五年前,小人父亲患病,为了给父亲治病,小人向郑荣贷了五贯钱,他让小人把闺女做质押在他家。不想没过几天,闺女就在他家投了井。郑荣说闺女是不想干活,投井自杀的,但是我家闺女也不是大户人家女儿,从小便干惯活的,怎么会因为不想干活就投井。 小人告到县里,那些做公的来他家走了一遭,便说我家闺女是自尽,不让我再告。但是小人相信闺女一定不是自杀的,而且这些年好几个闺女进了他家就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小人觉得必然是有人要害她们,她们才会想不开的。” 史进听到有好几个女人死了,已经知道不是自杀了,转头看着郑荣道:“是你害了她们吗?” 郑荣刚刚燃起一丝求生的念头,哪愿意承认这罪状,连忙摇头道:“不是,她们真的是自杀的。” 史进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冲郑荣点点头,对后面郑家老小、奴仆喊道:“知道实情的说出来,我免去他的罪责,再赏钱一百贯。” 话音刚落,一个庄客便抢出来,道:“小人知道。” “小人也知道。” “是郑荣害了她们。” …… 众多庄客、侍婢也纷纷喊起来。 郑荣听得这许多人指证,顿时面如死灰。 史进指着第一个抢出来的庄客道:“你说。” “是,那些女子都是被郑荣逼得。郑荣喜好女色,但凡有些姿色的闺女进了他家,他总要威逼利诱占了她们的身子。不同意的,他就百般为难,一些性烈的闺女不愿屈服,又熬不过他百般为难,便寻了短见。” “狗贼受死。” 阮小七勉强听这庄客说完,便再忍耐不住,拔出腰刀,怒骂一声,手起刀落,便把郑荣首级砍下来。 看着郑荣无头尸体摔在地上,那告状的汉子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闺女,爹为你报仇了。” “好。” “好。” …… 其他百姓呆了一下,便都叫起好来。 杀了这个害人大户,大家的日子或许会好一些。 史进扭头避开一旁血淋淋的场面,拍了拍跪在地上的汉子肩膀,道:“节哀顺变,你若是害怕官府缉拿,可以跟着我们上山。不想拿刀枪时,在山上做些杂活也成,山寨不会少了你们吃食。” 这汉子对史进叩了个头,道:“多谢好汉为我们父女伸冤,小人愿意跟着好汉去梁山。” 史进点头道:“好,你先起来吧。” 接着又有一个百姓出来状告郑荣长子欺负他闺女,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还有一个庄客跳出来揭发这厮和郑荣一个小妾私通的。 被揭发的小妾也吓得不打自招,跌在地上求饶。 史进原本还在考虑这罪行该不该杀,看到这厮居然和父亲小妾私通,当即大喝道:“斩了。” 郑荣长子已经被两个喽啰拉了出来。 史进刚刚下令,阮小七这活阎罗便一个箭步窜过去,一刀把这厮砍倒在地。 砍完还不过瘾,又窜向跌坐在地上的小妾。 “啊!” 那妇人看阮小七这般凶恶,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阮小七刀子已经扬起来,史进却突然叫道:“慢。” 阮小七扭头看着史进,疑惑道:“这般贱人,不杀了,留着作甚?” 史进摇头道:“她既好淫,便贬她做妓,带回山寨去犒劳有功的兄弟吧。” 那妇人听得逃得一命,倒是不以为耻,反露出一丝笑容来。 阮小七皱眉道:“这等坏人伦的猪狗,没的污了山寨兄弟身子。” 山寨有些人在女色上不打紧,但是更多的人还是需要女人的。 史进也到东山玩了两次,每次都能看到一些喽啰贪婪的打量酒店帮忙的妇人,如果不是到了假期,他都会派人在东山村子里巡哨,恐怕早有人做出事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无论他如何严防死守,时日久了,总有人会做出事来,毕竟满山都是精壮男子。 东山村子里又都是新入伙的人家小,出事时就不好收拾了。 朝廷官兵都有营妓,他弄一些山妓也是正常的。 这个小妾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生的倒也有几分姿色。 阮小七视她如猪狗,山寨喽啰却有不少觉得这女子有姿色。 史进只是稍稍瞟了一眼两边站着的喽啰,就知道他们心思了,摇头道:“先带回去再说吧。好了,还有什么人有冤情的?” 没什么深仇大恨的都害怕以后被官府追查,但是耐不住有几个年轻人准备入伙,他们却是没有畏惧,把一些平日狗仗人势的恶奴都指了出来。 史进也没食言,按着他们劣迹,都赏了他们几十棍。 一时间,打的这些恶奴哭爹喊娘。 等了一阵,看没人再告状,史进便拱手道:“昨夜惊扰了大家,史进无以为敬,便每人送两石粮食,五贯钱做赔礼。日后再有什么冤苦,朝廷不管时,你们便到梁山去告。只要查实了,我梁山一定为你们做主。” 这个想法也是史进看到村中百姓有小半还没有冬衣,才想起来,光是劫富不算替天行道,只有劫富济贫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梁山众人和村中百姓听到史进要发钱发粮,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史进转头对愣着的史柱道:“带人把两箱铜钱抬出来。” “哦……是。” 史柱顿了一下,这才带几个喽啰进去抬钱。 看到史进让人去抬钱,众人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多谢好汉。” “梁山好汉真的是好人啊。” 有一些百姓大声的道谢、夸赞,也有一些百姓低声议论。 一个老汉佝偻着走出来,道:“老汉有几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史进笑道:“老丈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老汉看史进一副虚心的样子,便道:“我知道好汉发钱发粮是想让我们过的好一些,但是我们要拿了好汉的钱粮,一定会被做公的知道。到时那些做公的必然会来索要这些钱粮,要是碰到那歹心的,还会再向我们敲诈一些钱财。好汉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吗?” 刚刚准备拿钱粮的人听到老汉这样说,也都后怕起来。 如今做公的心黑,如果他们真收了梁山的钱粮,那些做公的一定会用他们私通盗贼来敲诈他们,到时搞不好要弄得家破人亡。 当然聪明人也不止这老汉一个,有一些人刚才便决定不拿梁山的钱粮了。 “啪” 史进拍了拍额头道:“不是老丈说时,我险些害了大伙。” 说着对老汉作揖道:“多谢老丈教诲,否则出事时,史进悔之晚矣。” 老汉看到史进对他施礼,连忙答了个礼,道:“当不得,当不得,老汉只是受那些做公的苦多了,不敢接好汉的钱粮,哪有什么教诲。” 史进笑道:“再大的礼,老丈也当得。老丈要是愿意上山时,我在山上村子里给老丈盖间屋子,给老丈养老。” 老者道:“老汉没有子孙,也为山寨做不了什么,好汉真的要我上山?” 史进朗声道:“既然老丈叫我好汉,那我便要当得起好汉这两个字。但有愿意上山的,不管老弱,我山寨都欢迎,山寨也会让大伙吃饱穿暖。 我们梁山替天行道,不只是杀贪官劣绅,还要接济天下的穷人。为了避免做公的敲诈你们,今天我便不发钱粮了。山寨会在李家道口的酒店发放钱粮,大伙有困难了,可以去那里领一些钱粮。你们悄悄去了,做公的也不会知道你们从哪拿的钱粮。” “好。” “好。” “多谢梁山好汉。” 这一次多数人都觉得没问题了,轰然叫好起来。 第二十四章劫富济贫 等百姓安静下来,史进便道:“要上山的人都去收拾细软吧,有老小的都搬了,免得被做公的拿了。其余百姓也都回去吧,打搅了。” “是,头领。” “多谢梁山好汉为我们除了一大害。” “多谢梁山好汉为我们除害。” 听着村中百姓七嘴八舌的回应,史进笑着拱拱手,又转身看着郑家老小。 郑家有五子,杀了长子,还有四个,史进答应让郑荣有后,倒是不曾食言,其实他当初也就没想过要杀人满门。 郑家老小看到史进看着他们,都害怕的低下头。 郑荣和长子被杀,二子、三子也因为欺压村人被杖责了二十,只有四子、五子年幼,虽有些捣蛋的事情,但是还不到杖责的年龄,被史进教训了几句。 有三个虐待下人的妇人也被杖责了十下,除了之前和郑荣长子私通的小妾外,还有一个给郑荣出主意逼害其他女子的小妾也被史进贬做山妓。 他们如何能不怕史进。 “今天郑家流的血也不少了,我希望你们都记住今天。谁若是再敢做恶事,你们的父兄便是榜样。” 史进又告诫了郑家众人两句,这才和众人又回了郑家院子。 没多大功夫,阮小五便带着一队水军护送六十辆马车而来。 这也是众人在聚义厅商议细节时,朱武补充的,乡下大户每年收租子都能收到大量粮食,秋后粮价较低,乡下大户一般不会马上出售,村中未必就能找到那么多车马来运粮。 有伤亡时,也能用马车拉运。 阮小五一行人是四更天上路的。 即使加上郑家的十几辆车子,最后也只拉了七百石粮食,有几辆车子拉了要入伙的老小。 郑庄二百三十多户,最后愿意入伙的也不过十几户,其中丁壮二十多个。 虽然村中百姓都喊他们好汉,但也改变不了他们强盗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寻常百姓都不愿落草为寇。 投靠他们的,除了两户有血海深仇的,还有七八户是管不住自家后生的,剩下几户多半是实在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寒冬腊月都没有棉衣穿,家中存粮也见底,才想上山搏一条生路。 等到梁山众人出了村子许久,郑家才敢派人去县里报官。 郓城县派的一指挥兵马拖拖拉拉的赶来时,梁山兵马早没了影子,这些兵马佯装追了几里,便都退回县衙了。 郑家的人也不敢再在村中住,没两天便举家搬到郓城县了,只留下一个管家打理村中土地。 郓城县知县也不隐瞒,次日便把此案报到济州。 济州知州看了郓城县公文,忍不住骂道:“不想这些杀不死的强盗还是做出来了。” 他还想着再熬两个月,他就可以升迁到其他地方了,不想梁山强盗终究没让他美梦成真。 这些天他也收到两处州府公文,要求他缉捕劫掠他们治下寺庙,最后逃进梁山水泊的贼人。 那些寺庙被劫掠后,自然少不得报官。 有那无用的做公的,自然也有干事的,史进大队人马的痕迹又不好掩藏,有两处州府的公人便沿着踪迹追到梁山水泊来了,确定史进一伙人在梁山落草后,便回去禀告了,因此有了给济州的公文。 不过济州知州也浸淫官场多年,尤其梁山水泊纵横八百里,通着数处州府,他自不乏推脱之词,并不承认那伙贼人在济州管下。 现在梁山强盗杀害乡绅,又有苦主申诉,他若是再装聋作哑,苦主告到提刑司、京城去时,他少不得要被责罚。 济州知州也不敢怠慢,让人招来团练使黄安。 黄安到的府衙,见过礼,问道:“不知相公招我来,所为何事?” 济州知州道:“昨日梁山那伙贼人打了郓城县管下的一个村坊,还杀害了一个乡绅,那伙贼人恐怕要大弄了,我们还须尽早剿灭了他们才好。” 黄安听得知州这般说,也知道躲不过了,点头道:“相公说的是,这些时日,我对麾下将官也都熟悉了。相公一声令下,我便出兵剿灭他们。” 济州知州看黄安有了一点武将的样子,也稍稍放心了一些,笑道:“有将军镇守本州,何惧那些盗匪。不知将军要带多少兵马?” 黄安想了想,道:“贼人虽然没了水泊地利,但是还有梁山地势,这些日子,他们又修建了关隘,也不可小觑。为保一战功成,我带三营兵马吧。” 济州知州点头道:“好,那我便祝将军马到功成。”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黄安便告辞而去。 再说史进等人离了郑庄,一路无话。 从冰面过了水泊,早到金沙滩上。 今年天气格外冷,莫说梁山水泊了,便是太湖都冻了一尺多厚,上面可以行车了。 也因为天寒的厉害,水泊附近熬不下去的渔夫多来梁山入伙。 朱武、阮小二、张青、孙二娘四人都在金沙滩迎接。 上的山寨,一伙人便直奔食堂。 看到食堂早已准备好的一桌桌酒肉,刚刚入伙的人也都直呼来对地方了。 这顿酒吃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并非休假时间,虽然有庆贺之意,但是每人也不过两碗酒,只是菜肴要丰盛了许多。 只有刚刚入伙的人分例酒食是酒管够、肉管饱。 吃过饭,众人便往聚义厅而来,等着分金银。 从郑庄搬来的一箱箱钱物都放在替天行道的旗帜下,分完之后才能入库。 一队队兵马从食堂出来,便在演武场上列队,等着分金银。 史进和众头领进了聚义厅,便道:“我想和大伙再商议一下分金银的法子。” 其他人听到史进有话说,便都看过去。 “我等众人在此聚义,是为了快活,不怕官司,不怕官,大碗吃酒、大块吃肉;更是为了替天行道。如今大伙也算衣食不愁了,那我们在替天行道上是不是应该更进一步呢?” 朱武还在思考史进的话,阮小七性直,已经道:“哥哥是要说分钱粮给贫苦百姓的事吧?” 史进点头道:“我们要做替天行道的好汉,何为道?替天下百姓主持公道,杀贪官劣绅,让天下百姓可以过的更好,这是道。但是有些百姓眼前的难关就熬不过去,便说今冬的严寒,也不知多少人会被冻死。 我们为民除害,也得来很多金银,说穿了,这些金银不是大户的,而是他们搜刮的百姓血汗。我们拿着他们的血汗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却让他们忍饿挨冻,不是好汉的行径。当然也不能全分给他们,我们要打造兵甲,兄弟们也要有好酒好肉吃,才有力气继续替天行道。” 阮小七叫道:“我有些银子吃酒便够了,再多了也无用,哥哥说如何分就如何分。” 杨春点头道:“哥哥说的有理,我们吃肉,总也要给百姓分些油水。” 陈达道:“哥哥说甚便是甚。” 其他几人也都表示支持。 史进点头道:“我想拿三成出来,在水泊外救济百姓。入库四成,大伙分三成。众兄弟觉得如何?” 阮小七笑道:“哥哥觉得好便好,反正没了银子时,哥哥会送来。” “哈哈。” 众人看阮小七这副无赖嘴脸,也不由大笑起来。 史进看没人反对,笑道:“好,我梁山好汉便是要有这般心胸,才能让百姓心甘情愿的叫我们好汉。” 阮小七笑道:“哥哥说的是,今早在郑庄砍了郑荣那厮时,听着百姓们的叫好声,当真比吃了一碗好酒还要畅快。” 陈达笑道:“你这活阎罗是因为收了一条人命快活吧?” 阮小七摇头道:“若是厮杀一阵,杀的一个硬汉,那也快活。杀那般一个猪狗,有何快活。” 众人说笑了几句,朱武问道:“不知哥哥准备如何给百姓发钱粮?” 史进道:“我想把此事交给张青、孙二娘,具体一个人给多少钱粮,大伙可以商议商议,还要防止附近村中捣子、闲汉多领钱粮。” 孙二娘杀气十足的道:“我夫妻每日便在酒店,若有那不长眼的闲汉,少不得料理了他们。” 史进摇头道:“财帛动人心,不可妄杀,便是发现多领的人,不给他便是。” 张青也无奈的看着自己浑家道:“这本是一件积功德的事,莫再添罪业。” 阮小七笑道:“我觉得张青哥哥叫带发僧比那菜园子好,只是不曾念经。” 陈达笑道:“僧人须没有浑家。” 阮小七却是觉得自己给张青想的诨号很合适,笑道:“怎地没有,那些秃驴惯会哄骗妇人,暗地里还不知养了多少妇人呢。” 难不成鲁智深不做花和尚,张青却成了带发僧? 还好没让张青叫花和尚。 史进听着阮小七给张青新取的诨号也觉有些好笑,不过张青倒是真有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苗头。 若是没有孙二娘这个杀神,说不得张青还真出家做僧人去了。 孙二娘笑道:“他若真做和尚时,我也清净。” 张青也不恼,笑道:“众兄弟在一起正快活,我做什么和尚。咱们还是商议商议一个人发多少钱粮吧。” 朱武盘算道:“一个壮丁农闲时,一日一升米足矣,一家五口的话,有老有小,吃三四升粮食总是有的。发的多了,我们也救济不到太多人,发的少了,又不中用。每人发五斗,该够吃十天半月了。冬衣便贵了,差些的也要七八百文。” 史进点头道:“那便每人发粮五斗,钱一贯。” 众人商议了一会,钱粮司的小头目便进来报,所有钱物都清点出来了。 其实稍微费时间的便是从郑家府库拿的一些杂物折钱,金银都是整锭的,清点起来极为容易。 众人昨夜的收获一共是折钱五万一千多贯,拿三成出来救济百姓,入库四成,众人均分三成。下山的人拿一份,没下山的则拿同样身份下山的人的八成。 阮氏三雄上山后,山寨又收拢了不少人,分钱的人已经达到六百多人,这还是老小只管衣食,不分钱。 虽然如此,每个下山的喽啰也能分到二十多贯,史进等几个下山的头领则是每人一百多贯。没下山的人是他们的八成,相差倒也不大。 钱粮司的人计算出每人分的数目后,众头领便从聚义厅出来。 看到众头领出来,演武场的喽啰们也都看过来。 史进朗声道:“昨夜随我下山的兄弟也都知道了,我想拿一部分钱粮救济穷苦百姓。刚才我和众位头领商议了一下,今后,我们拿三成钱粮出来救济百姓,四成入库,我们分三成。大伙也不用担心分的少,昨夜下山的每个孩儿可以拿到二十贯钱,伙长三十贯,队正六十贯,没下山的人拿八成。今夜换一拨人下山,明日我们再分钱。相信过几天,大伙便都不用愁没钱娶浑家了。” 宋风奢靡,婚嫁的费用十分惊人,便是乡间成亲,少也要几十贯,因此很多人过了三十都未必能娶到浑家。 司马光编纂的婚仪中,便认为按古礼,男不过三十,女不过二十,过则为失时了。 山寨喽啰原本还以为他们又会像以前一样,一个月也分不到几贯钱,不过他们也做不了主,山寨事务向来都是头领商议的。听到还能分二十贯钱,众人便都放心了。 史进慷慨仗义,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第二十五章官兵来攻 分完金银,忙碌了一宿的人便去歇息。 睡到三更天,史进便又和阮小二、阮小五、孙二娘带了三百兵马下山。 一连四夜,灭了四处害人大户,梁山收获的钱物超过十五万贯。 山寨刚刚有些空荡的府库也补足,存钱六万多贯。 梁山好汉在李家道口发放钱粮的消息也在十里八乡传开,来领钱粮的人越来越多。 劫了两处后,郓城县便派了做公的通知管下村镇。 史进等人打第三处时,便险些扑了个空,那大户已经收拾了细软,准备次日便搬到郓城县,没想到只拖延了半日,便被梁山兵马捉了个正着。 这三处,也只有第二处小小的厮杀了一阵。 史进还没出手,阮小二、阮小五、孙二娘三个大虫便把几十个庄丁杀散了,梁山兵马也没有出现伤亡。 得知郓城县管下的村坊大户都逃到县城去了,史进便换了个方向,第四夜打了北边寿张县一个大户。 山寨上下都分到很多钱,为了解决喽啰们存钱的问题,山寨又在大寨开了一个钱庄,大伙可以随存随取,不过没有利息。 钱庄一开,马上受到山寨上下欢迎。 众人都把自己钱财存到钱庄,再不用每日为自己的钱提心吊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洒落性子。 这日史进带兵回到山寨,听得济州团练使黄安带了一千来兵马来打,便与众头领到聚义厅商议如何抵敌。 阮小七听得有人来打,便叫道:“那厮们来讨死,我们便带几百孩儿下山,一发把他们全结果了,再把济州打了,也杀些贪官污吏,让天下都知道我们梁山好汉。” 史进笑道:“不急打济州,我们且给他们个教训,让济州狗官不敢正眼觑咱们。军师可有计议?” 朱武道:“济州禁军操练不勤,想来战力不高。不过禁军都配有神臂弓,在金沙滩便能射到我们第一道关上,不宜坚守。倒不如主动下山,攻其不备,以众兄弟武勇,必能大获全胜。” 史进点头道:“我山寨弟兄各个如狼似虎,济州官兵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何用坚守。济州官兵如今到了哪里了?” 张青道:“昨日辰时济州官兵从济州开拔,未时到的郓城县。今天他们也是辰时从郓城县开拔的,按他们脚程来看,此时离泊外应该还有二十里左右。” 山寨招纳了许多人后,史进又拨给张青十人。 张青得了新的人手后,便让两个火家带了几个本处人,去郓城县、济州城开了两家小酒店打探消息。 史进听得官兵还有二十里左右,便道:“派出探马打探消息,大伙饱餐一顿,陈达、杨春各带本部,随我下山厮杀。军师和小七守寨,其余人歇息。”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道:“我也和大伙去厮杀。” 阮小五也叫道:“我们也等杀退了官兵再歇息。” 刚刚回山的阮小二、孙二娘也都喊着要去厮杀。 史进笑道:“一千济州官兵,何劳这许多兄弟。你们只管安睡,我和陈达、杨春三人足矣。” 陈达更是胆大,点头道:“那些官兵没个鸟用,哥哥也和其他兄弟在山寨歇息吧。我和杨春领孩儿们下山,定能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史进挥手道:“我再杀几处大户也不碍事。难得官兵给我们送来许多现成的兵甲,我们怎地也要笑纳大半才好。我那两队马军也歇了两日了,正要带他们去抓些官兵。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去用饭。” 第二夜史进带着马军走了一遭后,便防着济州官兵来打,让马军准备厮杀。 火头军早准备好了酒肉,当下众人往食堂饱餐一顿,披了衣甲,便来聚义厅前演武场点兵。 不消一刻功夫,两队马军,四队步军便在演武场上集结完毕。 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步军人手一把朴刀,每队只有两伙十人是弓箭手。马军武器则是长枪,其实更属意刀类,不过山寨无法得到马军用的刀类,只能和朝廷马军一般用长枪。 朴刀、长枪、弓箭虽然都比不得官兵的制式武器,好歹也配全了,盔甲却是严重不足。 朝廷对盔甲的禁令比弓弩还要严,私藏一领甲便要流二千里,因此民间很少有甲。 史进好武,落草前家中便有刀枪、弓箭,但是这盔甲也是没有的,只打的一副前后铁掩心。 陈达在少华山落草时,也是绑了一个铁匠,才打了一副生铁甲,其实便是两片用皮筋串连的铁板,只是多了一些弧度,看上去有个铁甲的模样。 众人在梁山落脚后,山寨也不缺金银,史进让喽啰去附近收买粮食时,也尝试高价购买一些兵甲。 结果接触了几个盗卖军器的兵痞,他们盗的不是铜锣,便是一些按废铁卖的锈涩的甲叶。 精良的兵甲都不敢盗卖,一则军备废弛,官员不用心点检甲仗库兵甲,士卒们也不修治,甲仗库中兵甲多有损坏,二则朝廷严禁私藏兵甲,除了盗匪,也没人敢收买兵甲了。 一旦案发,追查到时不是好耍的。 更重要的是盗匪作乱时,负责缉捕的就是他们,谁也不愿拿自己性命换钱花。 宋朝盔甲以扎甲为主,也就是用甲叶串连的盔甲。 一副完整的步人甲,甲叶一千八百多片,如果降低防护的话,也可以减少一些甲叶,但要串出一副盔甲来,所需甲叶至少上千片。 一些锈蚀的不严重的甲叶打磨后确实可以使用,但是要打磨出一副甲的甲叶却不知要费多少时间,还不如找铁匠打两片生铁甲省事。 因此看了喽啰们带回的甲叶后,史进便不再让他们买那些甲叶了,倒是山寨用的铜锣全部是从那些兵痞手中买来的。 之前陈达绑的铁匠也没来山东,史进又做不来绑人上山的事情,所以山寨至今也没一个铁匠。 搞到现在,山寨头领除了陈达、杨春二人各有一副生铁甲,史进有一副前后铁掩心,其余头领都是从沿途税卡官兵身上抢到的皮甲。 山寨也自制了一些皮甲,不过外观和防护能力都比不得朝廷制式皮甲,即使如此,也只有各队队正有份。 听得最后一队人马集结完毕,在聚义厅前站着的史进便往前走了一步,环视下面的兵马一周,笑道:“这几日,山寨连杀几处大户,钱粮堆积如山,独缺兵甲。现在济州官兵给我们送来了,今天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尽可能多的俘虏济州官兵,不让他们再把衣甲带回去。” 说完,一挥手,道:“出发。” 梁山喽啰基本都是第一次和官兵对阵,原本还有些紧张,听得史进说的这般轻松,也都放松了一些。 史进转身对朱武等人道:“大伙便不用送了,只让火头军准备好庆贺的酒宴便是,今夜全山庆贺。” 陈达也被史进的豪气感染,笑道:“多准备一些酒,这几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朱武看二人这般自信,拱手道:“好,我这便让火头军多杀一些牛羊,等待哥哥凯旋。” “我等也祝哥哥大胜。” 史进也没再多说,拱手和众人告辞,下山而来。 史进、陈达、杨春三人领着兵马出了水泊,便见一骑探马飞来。 探马来到史进跟前,勒住马,报道:“一刻前,官兵大队过了杨家村,现在离这里应该还有十二三里左右。” “再探。” 史进给探马下了一个命令,便带兵马往前而来。 行了不过里余,又一个探马便飞来报道:“官兵转道往石碣村而去了。” 杨春道:“看样子,官兵要去石碣村扎营。” 史进点头道:“**不离十,这些厮们捕盗向来是扰害村坊,不愿费力扎营。那我们便去石碣村外埋伏。我先去看看何处可以埋伏,你们随后而来。史柱,随我来。” “好。” 陈达应了一声,看到史进和史柱打马跑远,疑惑道:“哥哥为何不带马军一起?” 杨春笑道:“一百马军跑起来,尘土漫天,官兵离着几里恐怕也能看到,那时还怎么埋伏?” “啪” 陈达拍了一下额头道:“对啊,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史进二人快马加鞭,转瞬便到了石碣村外。 石碣村外地势平坦,纵目一望,还真没什么可藏兵之处。 史进无奈只能指着不远处路边一个小土丘,道:“史柱,你去传令,让大队兵马都去那土丘后。” 史柱疑惑道:“那小土丘能藏住人?” “离得近了自然不行,远一些是看不到的。如果官兵哨探不仔细,足够我们杀他个措手不及了。你没有更好的主意,便去传令。” “是。” 史柱也没发现更好的地方,应了一声,打马而去。 史进打马到的小土丘近处,发现这土丘最高处也不过三四丈的样子,长度倒是有二十来丈,说他是个小土包似乎更合适一些。 史进下了马,走到土丘上。 这座小土丘离进石碣村的道路有一里左右,如果官兵探马偷懒的话,倒是发现不了。 视线尽头还没官兵的影子,梁山的大队人马倒是能看见了。 水泊边离石碣村口原也就没几里,陈达、杨春又是急行军而来,并没被史进落下多远。 看到大队人马到来,史进便到了后面,指挥兵马摆开阵势。 陈达看着眼前的土丘,瞪着眼道:“这地方能藏住几百人?” 史进笑道:“也没更好的地方了,被发现了冲上去便是。” 说话间,山丘上趴着的史柱便低声道:“有官兵探马来了。” 史进翻身上马,随时准备冲杀出去。 第二十六章虎入羊群 道路上,两个官兵探马并缰而行,谨慎的看着两旁,生怕梁山探马突然给他们一冷箭。 看看到的村口,梁山探马也不再来哨探,两个官兵才松了口气。 一个官兵指着梁山众人藏身所在,道:“那边有个土丘,我们去那里看看?” 另一个官兵看了一眼,笑道:“那里能藏得几个人,梁山探马也不见了,想来他们是想看看我们在哪里扎营。或者在这村中埋伏也比那土丘后多藏一些人吧,我们去村中找几个人家看看,看看他们家中可有梁山贼人埋伏。大队人马便在后面,莫要浪费时间了。” 说着,冲同伴眨眨眼。 同伴也意会,这勾当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名为查探贼人,实则顺手牵羊拿些财物。 一些有眼力的百姓,不想被他们冲撞女眷,还会主动送他们些财物。 多走几家,便多一些收获。 “说的是,那我们便进村查探吧,听说这石碣村不少百姓都去梁山落草为寇,莫让大军在村中中了埋伏。” 史柱看到一个官兵指这边,还以为躲不过去了,没想到两个官兵商量了一下,却快马加鞭往石碣村跑去。 两个官兵冲进村子不多时,道路尽头便出现一队兵马。 当先一人骑着白马,正是那济州团练使黄安。 黄安一路带兵而来,倒是没太担心路上被贼寇袭击。 这两年世道不太平,很多州府都有落草为寇的,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官兵去的多了,他们便望风而逃换个山头。 梁山这伙人从少华山过来,想必也是华州攻打的急了,才逃过来。 在他想来,济州的官兵虽然操练不熟,但是有兵甲上的优势,打下梁山还是不难的,难的是如何把梁山贼人一网打尽。 看看官兵大队人马离他们藏身的地方只剩一里多,史柱突然发现之前进了村子的两个官兵突然死命打马跑了出来,和前面的快马加鞭完全不一样,全无一丝爱惜马力之意。 史柱原本还想等官兵再近一些,看到这里也不敢等了,转头对后面史进道:“官兵似乎发现了。” “杀啊。” 史进挥手让史柱闪开,大喝一声,便跃马冲上土丘,向着一里多外的官兵冲去。 “杀啊。” “杀啊。” 梁山众人看史进这般武勇,也都血气上涌,跟着大喊着,往前面杀来。 从村中冲出来的探马还真是得知有梁山兵马埋伏了,他们在村中骚扰了两家百姓后,便有一个百姓来告,说之前发现梁山贼人潜伏在村外了,吓得二人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背,出来示警。 看到梁山兵马杀出来,二人也不敢继续冲了,拨转马头便往侧翼里跑。 路上的大队官兵听得杀声大起,顿时乱作一团。 黄安见状,连忙喝道:“列阵,列阵,长枪手上前,弓箭手在后。” 一里多远近,在战马奔驰下,也不过是瞬息功夫。 看着疾驰而来的梁山马军,济州官兵哪有敢上前的,反倒是人人都想往后面逃。 黄安喊了一句,看到史进张弓搭箭向他射来,连忙一个镫里藏身躲了。 史进好射弓走马,也算弓马娴熟了,远远射了一箭,便挂了弓。从一旁了事环上摘下点钢枪,便冲着黄安而来。 之前他原本是喜欢使一柄三尖两刃刀,不过重生后便换做长枪了。 三尖两刃刀固然好看,杀伤力却是不足,劈砍不如大刀,挑刺不如长枪,所以史进便改使枪了。 黄安重新坐上马鞍,听得后面士卒都往后逃,史进又来的猛,也不敢接战,拨马就往侧翼里逃去。 后面几个亲随看黄安逃走,谁敢抵敌,都跟着拨马而逃。 史进稍微愣了一下,也没有去追黄安,打马冲入官兵队中,一枪拍倒一个官兵,喝道:“弃械不杀。” 近些的官兵听得史进喊声也在附近,想也没多想,便都丢了兵器。 如果说史进还有些下不了手,那后面陈达、杨春便真的是如狼似虎,凶性十足,看到不丢兵器,或者丢的慢了一些的,便是一枪刺去,一刀砍去。 二人原本是统率步军的,不过此时早忘了步军,便紧跟在史进后面。 在一些官兵的惨叫声中,弃械的官兵越来越多。 史进从头冲到尾,便没碰到一个向他递刀枪的。 没花多大功夫,梁山兵马便把济州官兵赶到一处。 除了几十个马军,济州官兵几乎全部被俘虏。 被围在圈子里的济州官兵,看到先前杀的最猛的三人打马回来,都有些害怕的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陈达问道:“哥哥,这些俘虏怎么处理?” 史进笑道:“身上的盔甲都扒下来,放了吧。” 陈达愣道:“放了?” 史进点头道:“放了,我们要的是兵器盔甲,要他们何用?” 陈达挠挠头道:“抓到山上做杂役也是好的吧?” 史进笑道:“这么好的官兵,不还给济州,难不成要他们再招募兵马不成?” 杨春笑道:“还是哥哥高明,有这些厮们在,济州便不能招募新的禁军。这些厮们下次见了咱们,怕不还是这样弃械。” 陈达也反应过来,笑道:“不想哥哥这般奸……聪明。” 说完,对圈子里的官兵,喊道:“济州官兵听着,我哥哥心善,饶你们一条狗命。把身上盔甲都留下,然后滚吧。” 圈子里的官兵听到还有这好事,纷纷卸下盔甲,小心的走向郓城县方向。 史进挥挥手,让外面的步军放开一条路。 济州官兵看梁山贼人真的让他们走,卸盔甲的速度更加快了。 一个喽啰看到一些官兵连扯带撕的,忍不住喊道:“慢些,别扯坏了。” 史进有些好笑的跳下马,从喽啰们收集的兵器堆上拿起一个神臂弓。 神臂弓可说冷兵器时代的绝世利器,射程三百多步,二百步外可洞穿重甲,一百二十步尚十分精准。 西夏铁鹞子最惧怕的兵器便是神臂弓,可惜如此利器,靖康之耻后便失传了。 按宋律,神臂弓是绝不准落于敌手的,兵败时士卒必须毁坏神臂弓,防止敌人仿制。 若是西夏能打到中原腹地来,那真是要拣神臂弓捡到手软了。 不过单看神臂弓上的机关,史进都怀疑便是把神臂弓送给西夏,恐怕西夏都仿制不出来。 不用说西夏了,便是南宋少了一部分东京工匠后,也造不出神臂弓了,可见神臂弓上面的机关精巧。 可惜济州禁军配备的主要还是黑漆弓、黄桦弓,神臂弓不过几十张而已。 看了看神臂弓,史进便让喽啰们扛了武器回山。 到的金沙滩时,朱武、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青、孙二娘已经带着一些敲锣打鼓的喽啰迎接。 “恭喜哥哥凯旋。” “哥哥胜的也太快了,我还没睡着,便听得山寨欢呼,说哥哥大胜了。” “那些做公的还真是听到我们喊杀,便都跑了。” “那些厮们全没卵蛋,还没杀的几个,便都降了。哥哥也看不上那些厮们,又放他们回去祸害济州去了。” 众人说笑着,上了山寨。 火头军还没准备好酒宴,众人也都是刚刚吃过午饭,史进把兵器分配了一下,便让众人都去歇息了。 当晚,山寨上下共同庆贺梁山初战告捷。 经过这几日忙碌,梁山也再不缺钱粮兵甲。 再说黄安落荒而逃,跑了一阵,看没有追兵,才敢放缓马速。 看到身后只剩几个亲随,不由叹道:“一千多人马现在只剩的几人,却让我如何回的济州?” 一个亲随道:“梁山贼人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捉了,将军不如先到郓城县收拢兵马,看看逃回多少兵马再做计较。” “也只能如此了,走吧。” 黄安带着几个亲随回了郓城县,先收拢了几十个马军,到的晚间,听得近千兵马全部返回,只是兵甲被梁山抢去,顿觉事情似乎没那么严重。 尤其当晚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时,黄安更是觉得老天都想帮他瞒了这一场兵败之事。 次日,黄安便带着兵马返回济州。 济州知府听得黄安大败,丢了无数兵甲后,也是大为惶恐,为自己仕途着想,只能和黄安一起瞒了此事。 对苦主和发来文书的东平府则用缓兵之计,大雪封山,请他们稍安勿躁,待过些时候,济州便发兵剿灭梁山贼寇。 又出重金悬赏梁山头目,史进三千贯,朱武、陈达等人一千贯。 苦主虽有听说济州兵败的事情,但是看大雪封山,也不能说济州不作为,自无人去上告。 第二十七章山寨大比武 当晚,史进和众人庆贺时,也看了这一场好雪。 大雪封路,史进也只能停下替天行道的事情来,不过泊外酒店的钱粮发放却是没有停下来。 每天都有十里八乡的百姓来求取钱粮,随着他们的传播,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名声也越传越广。 等到雪化后,水泊周围三五十里的大户都已搬到州县去了,便是远些的大户人家也都操练庄丁,防备梁山去打。 得知附近大户都逃了,史进也没再带兵下山,而是给众人放了个长假,准许没带家小的喽啰下山,回家过年。 从少华山来的几百人有大半都下山而去,其中不少人都准备搬老小来梁山。 虽然有三百多人下山,但是山寨每日都有人入伙,山寨兵马并没减少。 长假期间,山上的喽啰每日操练一个时辰,轮流当值,守卫倒是也不曾松懈。 过年这一天,史进是和众人在食堂过的,想起另一个时空的家人,酒入愁肠,史进不觉也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被史柱等人抬回了房中。 这一年史进也到了二十岁。 正月初五,山寨便恢复正常操练,只是下山的喽啰们大多还在回程的路上。 年后,却是没什么好消息。 先是听得鲁达在青州桃花山做了大头领,让史进好一阵失望。 原来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后,一路逃到代州,看看就要出了边关,才调头折返回来。稀里糊涂,也不知如何就又撞到了桃花山下。 小霸王周通刚刚聚拢了百八十人在桃花山扎寨,听得小喽啰说一个大汉带着包裹路过,便领了人来劫鲁达。 结果没几合,便被鲁达打翻在地。 周通正觉有些势单力孤,看到鲁达这般好武艺,当即请鲁达上山坐第一把交椅。 鲁达在江湖走了两三个月,也有些乏了,便在桃花山落了草。 没几日,又听得一个消息,在对影山落草的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下面又多了一个头领,便是云里金刚宋万。 史进原本还想着便是鲁达不来投,宋万、朱贵总会来吧,这些日子,山寨添了许多人,但都是村夫、渔民,没个了得些的汉子。 宋万、朱贵即使武艺不很高,但是能在几百人的山寨做头领,想必也有些手段。 没想到他抢了梁山,王伦、杜迁又去抢了小温侯吕方的对影山,更没想到宋万还是和他们凑到一起去了。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史进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梁山替天行道的名声传开后,能吸引一些好汉来入伙。 也不知济州官吏如何欺瞒苦主和朝廷,年前黄安领兵走了一遭后,济州官兵便再无动静。 梁山兵马也没再下山,泊外酒店发放了后来搬上山的三千石粮食后,也停止发放粮食。 四万多贯钱发到二月便也告罄了,梁山宣布暂停发放钱粮。 进了二月,水泊的冰面逐渐融化。 半融半冻的时候最是恼人,冰面上不能走,水中行船也费力的紧。 到了二月底,泊面的冰才全部消融。 陈达等头领也都叫嚷着要下山替天行道,不过史进却是心中另有计较,宣布每月底举办以队为单位的大比武,马、步、水三军各决出一个战力最强的队来。 获胜的喽啰每人赏十贯钱,伙长十五贯,队正三十贯,直管的头领五十贯。 对于之前分过金银的喽啰来说,赏钱不算多,但是对于新入伙的喽啰来说,这就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而且梁山已经多时没有下山替天行道,自然也就没金银分,虽然衣食都是山寨提供,但是想去东山快活却是要银子的。 尤其东山开设收费的青.楼后,去东山快活的成本便提高了很多。 因此比武的赏金还是很吸引人的,各队都卯足了劲,想夺个头名。 头领们即便不在意那五十贯,但也不想自己的队伍被比下去,每日死命的操练麾下的兵马。 东山的青.楼除了替天行道中贬为山妓的十来个淫恶女子,还有一些附近州县的私娼。 最开始梁山喽啰也是哄骗了一些私娼来,承诺呆五日后,便放她们回去。但是这些私娼发现梁山喽啰并不伤害她们,而且出手阔绰后,便把梁山当做淘金地了。 有一些干脆留在梁山,想赚足了钱再回乡做良民,反正没人知道她们的钱是在哪赚的。 除了山寨开设的酒店、赌坊、青.楼,东山也出现了几个山寨老小开设的杂货铺、茶汤店,已经有了些市镇的模样。 三月的一日,史进正在演武场操练兵马时,便见张青带着一个汉子上山来。 过了年后,来入伙的人便更多了,不过都是张青的火家带上山,张青、孙二娘还未曾亲自带人上来过。 因此史进看到张青带着一人上来后,便有些好奇的看向来人。 只见这汉子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单看身材、长相,倒是像条好汉。 “孩儿们继续操练。” 待到二人走近,史进吩咐了一声,走到一边,拱手道:“幸会,这位兄弟也是来入伙的?” 张青点头道:“正是,他是旱地忽律朱贵,沂州沂水县人氏,过去我也听闻的他名声,是条好汉,因此引来见哥哥。” 朱贵也拱手道:“小人见过头领。” 史进听得终于来了一个,笑道:“久仰大名,今日我山寨又添一个好汉,可喜可贺,我们且往聚义厅说话。” 朱贵看史进并没多问,便决定收录他,也是大感史进的豪爽。 三人进了聚义厅,史进便随意在左边一把交椅上坐了,让张青、朱贵在两旁坐下,笑道:“不知兄弟从何处来?” 朱贵拱手道:“小弟原是在江湖上做客,不想被贪官污吏讹诈,消折了本钱。本是要还乡,到的山东,听得哥哥在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做事又宽宏大量,但有来投的,只要愿意遵守梁山规矩便收,因此小弟便来入伙,情愿跟着哥哥替天行道。” 史进点头道:“世道浑浊,天下尽是些贪官污吏,和兄弟一般被他们害的有家难归的百姓,不知凡几,因此我等才在梁山替天行道。我等便是不能荡清这乾坤,也让世人知道何为公道。” 朱贵抱拳道:“哥哥高义,小弟情愿牵马执蹬,跟随哥哥。” 三人在聚义厅聊了一阵,史进便请朱贵到食堂吃分例酒食,同时请来山寨众头领作陪。 朱贵初来入伙,便得史进这般看重,如何不感恩。 歇了一日,史进看朱贵一身武艺也不亚于张青,便请朱贵坐了第十把交椅,自此山寨有十员头领。 梁山水军也已扩充到六个队,阮氏三雄各领两队。 因为水泊附近多渔民,步军扩充的步伐比水军慢些,只整编了十个队,陈达、杨春各领四队,后入伙的朱贵领两队。 扩充最慢的还是史进直属的马军,虽然梁山不惜金银,派人在附近州府搜买战马,但是几个月收买到能上阵的战马也不过五六十匹,只勉强扩充了一队。 三月底,梁山也举行了一次大比武。 马军自不多说,三个队都是史进管下的。 步军头名则是杨春麾下的一个队夺得,让武艺更高的陈达直呼下月一定要狠狠操练手下队伍。 水军头名则是阮小七麾下一个队夺得,让他两位哥哥阮小二、阮小五也是大感颜面无光,决定下月让自己麾下队伍在水上住几日。 大比武后休假五天。 进入四月,各队便又开始操练。 输了的头领不服,赢了的还想继续赢下去。 各个头领都死命的操练麾下队伍。 第二十八章豹子头林冲 这一日,史进操练完兵马,便请众头领到聚义厅议事。 陈达进来,便道:“哥哥可是要下山替天行道了?” 史进摇头道:“不是,另有事情,等大伙到了再说。你的队伍操练的如何了?” 陈达信心满满的道:“有些长进了,这个月一定能干翻杨春的队伍。” 大步进来的杨春笑道:“陈达哥哥不要太乐观,小弟队伍也不曾放松,我看这头名多半还是我的队伍。” 史进笑道:“我看朱贵兄弟的队伍操练的也不错,说不定这月的头名会是他的队伍也不一定。” 后面坐着的朱贵谦虚道:“我的两个队操练时日不长,恐怕还比不过两位哥哥的队伍。” 朱武笑道:“这月或许还不行,不过下月我看好朱贵兄弟的队伍。” 年后,朱武便开始传授各队兵阵。 兵阵其实说穿了便是训练士卒的配合,通过局部配合,更加有效的厮杀。 陈达、杨春对朱武的兵阵都有些不以为然,学习时间较少,而朱贵虽然同样出身江湖,但是却不是一味逞凶斗狠的人。 当然刚开始学的时候,兵阵不熟的队伍会配合不畅,甚至出现混乱,发挥出的战斗力还不如单打独斗。 这也是陈达、杨春看不上兵阵的原因。 陈达不服的叫道:“朱武哥哥这般说,要不我们赌上一赌?” 朱武笑道:“好啊,你说怎么赌?” 陈达想了想,道:“朱贵兄弟的队伍整编的时间最晚,也莫要他得头名,便是他的队伍能剩的了我的两个队,便算哥哥赢了。否则便是我赢了,赌注便是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朱武笑道:“这样吧,朱贵两个队伍须赢你和杨春的三个队才算我赢。” 大比武时,队伍是抽签两两比拼,朱贵的两队甚至可能会来个内部厮杀,即使有一只队伍获得头名,也未必就能碰上陈达的两个队。 陈达看朱武这样看好朱贵,气恼道:“哥哥这般说,那就这样定了。杨春,你赌不?” 杨春摇头道:“我便算了,朱武哥哥攒些银子也不容易。” 众人说笑着,等到张青、孙二娘、阮氏三雄上山。 阮小七还未坐稳,便问道:“哥哥唤我们来,有何吩咐?” 史进看众人都已到齐,便道:“近日我觉得枪法到了瓶颈,因此想往东京找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请教一二,以求突破。” 其实他还是想到东京,看看林冲是否会被高俅陷害。若是被陷害,他便救的一救,否则林冲性命便不保了。 毕竟那花花太岁高衙内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也说不得根本就不把林冲这个教头看在眼里,加上那一班小人作祟,即使明知是林冲娘子,也会想欺辱。 若是林冲命运大改变时,他便真的去请教一二,也算不白走一趟。 王进和林冲有些交情,想必林冲也不会拒之门外。 朱武也知史进好武,闻言问道:“不知哥哥要去几时?” 史进想了想,道:“少则二十天,多则月余,我会带史柱前去,若是延期,我会让他回来报信。”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道:“我也听的东京好不热闹,要不哥哥带我去看看?” 史进摇头道:“你性直口快,林教头身边往来的想必多是官府中人,若是被人看破时,我们丢了性命也不打紧,若牵累了林教头便不好了。兄弟还是在山寨安心练兵,等我回来,大伙便下山杀几个大户去。” 阮小七听的史进这般仗义,便也笑道:“也好,那我便等哥哥回来,带我们大杀四方。” 朱武抱拳道:“那我们便祝哥哥一路顺风。” 其他头领也都说些吉利话。 史进笑道:“我不在时,众兄弟好生练兵,若无紧要事,便不要下山了。若是有事时,须得军师准了才行。众兄弟可能做到?” “谨遵哥哥号令。” …… 史进看众人都应承了,笑道:“好,那我便放心了。” 众人又说些闲话,便到食堂给史进践行。 次日,史进便换了一身行头,带着史柱下山。 史进原本就生的俊俏,身材又长大,换了锦衣玉带,更胜似王孙公子。 便是又恢复小厮身份的史柱也是鲜衣怒马,生的又伶俐。 路上做公的看到二人这身行头,谁敢仔细盘问。 没几日,二人便到的东京。 果然,好个繁华去处。 千门万户,朱翠交辉。 莫说王孙公子,便是市井百姓都是衣冠整齐,碰到熟人,便请到茶坊酒肆坐地,好不逍遥。 史进都有些看呆了。 一个帮闲看到史进主仆二人都衣着鲜亮,似乎是第一次来东京,便凑上来,作揖道:“官人可需要一个熟悉京城的跑腿?” 帮闲! 帮着富人使钱,风花雪月,消遣玩乐。 水浒中有名有姓的帮闲也有两个,第一个便是高俅了,第二个则是浪子燕青。 燕青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俊义家养得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一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 不则一身好花绣,更兼吹的,弹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的诸路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的。拿着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个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 想来卢俊义最初便是想把燕青打造为一个赛锦体、赛锦标社,宴饮凑趣的帮闲。 只是燕青生的伶俐,从帮闲做到卢俊义心腹之人,卢俊义带李固去梁山时,便是让燕青看家。 但是卢俊义临走时吩咐燕青不可以出去三瓦两舍打哄。 何为打哄,宋江初见李师师时,说些街市俊俏的话,皆是柴进回答,燕青立在边头,和哄取笑。 可见燕青在北京时平日也是帮闲为生的。 不过燕青生的**俊俏,又多才多艺,想必做帮闲也不知抢了多少主人的风头。 便是行首李师师也被燕青弄得春心撩动。 不愧了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的诗句。 若是燕青愿意在皇帝跟前打哄,恐怕高俅也就该告老还乡了。 每个州府都有些帮闲,史进过去在华阴县也有几个帮闲伺候,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史进点头道:“你对京城街面都熟吗?” 这帮闲看史进是个玩主,知道今天撞着了,笑道:“小人王毅,生长在东京,不是夸口,这东京三街六市,没有找不着的地方。也曾在几位小侯爷跟前使唤过,三瓦两舍,无有不熟。” 史进随手扔出五两银子,点头道:“熟便好,先带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王毅每日帮人使钱,眼神何等敏锐,看到一道银光,伸手接住,估摸不下五两,不由大喜。 来东京游玩的富家公子不少,但要碰到这样一个出手阔绰的也不容易。 当下,王毅便更殷勤了,问道:“小官人是要去客店还是行院?” 行院便是**,史进虽然有些想法,但也没这般猴急,笑道:“先找一个清净幽雅的客店歇脚吧。” 这王毅果然是职业帮闲的,没多想,便领着史进到了一处客店。 存了马匹、行礼,史进便让王毅带他来樊楼吃酒。 到的这东京七十二正店之首的樊楼,史柱这小厮又看的呆了。 端的是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迎眸,游人似蚁。 三人上到樊楼,占个阁儿,叫酒保取两瓶上色好酒,稀奇果子案酒。 史进让王毅在下首坐了,一起吃酒。 王毅道了谢坐下,看到史进杯中空了,便殷勤的伺候。 吃了几杯,史进问道:“你可知道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 王毅点头道:“知道,林教头是东京土生土长的人,林家枪端的有名,早些年林教头性子急,也不知打翻了多少军中将官,端的是好武艺。” “听你的话,这些年林教头性子便不急了?” 史进对王毅的说法倒也不怀疑,沧州开酒店的李小二夫妻发现高俅又要派人害林冲时,李小二浑家要李小二去叫林冲来认认是不是陆虞侯时,李小二便说林冲是个性急的人,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做出事来须连累了他们,不敢叫林冲到酒店去认。 当日林冲被陆虞侯骗后,张氏也苦劝林冲。 林冲却不依,还说只怕不撞见高衙内,也照管着他头面。直在太尉府前堵了三日,吓得高衙内和陆虞侯都不敢出来。 显然和林冲相好的陆谦也知道林冲的性子,因此不敢出来。 王毅道:“林教头成亲后便很少生事了,听说他娘子十分贤惠。” 说着,补充道:“林教头当年在东京也是能生事的主,因此我们都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史进倒不知林冲当年也是小霸王,不过算来林冲也是将门出身,性子又急,惹些事也在情理之中,当下笑道:“我这次来东京便是要拜会他,你帮我打问一下他住处。明日置办些礼物,先去拜会他,然后再游玩。” 王毅点头道:“此事容易,林教头是名满东京的人,明早我稍加打问便知道他的住处了,定然误不了官人的事情。官人要是还有精神,吃完酒,可以去州桥夜市或者瓦舍游玩。” 史进笑道:“那便先去州桥夜市看看,再去瓦舍走走。” 宋朝民间文艺活动十分兴盛,靠着文艺糊口的人很多。 高明的便在瓦舍营生,次些的便穿州过府,在茶坊酒肆,或者街上画个圈演出,讨些闲钱。 水浒中这两种艺人都出现了不少,瓦舍勾栏的有李逵、燕青去的桑家瓦,雷横枷打白秀英的郓城县勾栏,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原是西瓦子里唱说诸般宫调的顶老,史进相好的东平府西瓦子里李瑞兰。 至于穿州过府卖艺的路岐人便更多了,鲁达救的金翠莲、宋江养的阎婆惜、西门庆养的唱曲的张惜惜、李逵在江州一指戳倒的宋玉莲。 梁山好汉中的打虎将李忠、病大虫薛永也都属于路岐人。 每个州县都有大小不等的瓦舍勾栏,宋人也都喜好去瓦舍勾栏游玩。 史柱这小厮听得可以去勾栏游玩,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史进看他样子,吃了一会酒,便也起身离开。 三人在州桥夜市走了一段,买些零食吃着,便来到潘楼街南的瓦舍集中地。 到的近处,便听得里面喝彩声不断。 王毅道:“最近的是桑家瓦,后面是中瓦、里瓦,里瓦最大,有二十多座勾栏,其中夜叉棚、象棚都能容得数千人。” 史柱听得象棚,便忍不住问道:“象棚便是有大象表演吗?” 王毅点头道:“恩,除了朝廷大礼时,可以去宣德门外看白象作揖行礼。平日便只有在象棚能看到大象了,不过象棚的大象不是朝廷养的白象。” “要不……” 史柱喊了一句,便想到自己的身份,闭了嘴。 史进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知道他的心思了,笑道:“既然里瓦最大,那我们便去里瓦吧。” “官人这边走。” 有王毅这个识途老马带路,不一刻,三人便来到里瓦。 史进在华阴县也喜欢去勾栏,不然后来不会和东平府西瓦子的李瑞兰相识了,不过县城勾栏和东京的瓦舍却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里瓦更像一个大型**,街上有卖药、卜卦、叫卖旧衣、博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等等小摊。 隔一段便是一个个四周用木栏杆围着的勾栏,每个勾栏里面表演的又不一样。 杂剧、戏曲、吹弹、歌唱、说史、相扑、驯兽等等。 东京的勾栏却是收了钱才能进场,和郓城县表演完才收赏钱不同。 想必这也是王婆给宋江介绍阎婆惜时说,郓城县的人不喜**宴乐,因此会唱诸般耍令的阎婆惜不能过活的原因。 若是要收钱进场,恐怕没几个人进去,所以郓城县勾栏只能先让人进去了,希望表演的好了,能让人们都赏些钱。 东京却是没这个担忧,即便是要收钱才能看,里面也是人山人海。 钱少的买个站的位置,进了门照直走进去便是。 钱多的可以买个位置坐,进了门上个木板搭的斜坡,便走到木板搭的看台,看台呈半圆状,一排排座位,层层叠叠,正对戏台。 看台下面便是站着的看客。 曾有勾栏垮塌,压死过几十人,但是这也阻止不了宋人逛勾栏。 史进三人在瓦舍看到三更天,这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客店。 第二十九章林冲买刀 次日大早,帮闲王毅就来到客店。 见过礼,史进便问道:“可打探到林教头消息了?” 王毅点头道:“打探到了,只是林教头家中似乎有事,每天早出晚归,面色也不好,邻人都不敢上去打招呼。官人何不等几日再去?” 史进摇头道:“林教头是我长辈,去迟了怕他责怪。你领我去置办些礼物,我们这便去吧。” 王毅看史进这般说,也只好道:“好,那我们要快一些,否则林教头吃过饭便出门了。” 林冲也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若是林冲陪伴史进,自然就用不着他了。 他劝史进过几日再去,也有多帮闲几日,得些闲钱的意思。 “好,那我们这便出门吧。” 史进也没耽搁,当即领着史柱、王毅出门。 置办了一份厚礼,便往林冲家而来。 到的林家门首,史进便上前叫道:“林教头在家吗?” 林冲祖辈便在东京落户,父亲也做到提辖,不过住处却是不甚宽敞,院墙外就能看到里面两间瓦房的样子,可见院子之小。 不过林冲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很多俸禄数百上千贯的文官在东京都买不起屋子,只能租住。 普通百姓更是“四邻局塞,半空架版,叠垛箱笼,分寝儿女”。 史进家财万贯,在乡间算个小财主,但若到了东京,一万贯也就是买个带花园的宅子而已。 苏轼、苏辙、欧阳修等人便都有诗抱怨买不起房。 当然对蔡京、高俅这样的奸臣来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蔡相府、太尉府都堪比一些皇家宫苑,不同的是蔡京是侵占百姓房屋,而高俅是侵占军营。 林冲刚刚吃过早饭,藏了一把解腕尖刀,正准备出门。 听得有人叫门,出来打开门。 史进看开门的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猜想是林冲。 林冲看到是一个面生的俊俏公子,疑惑道:“我便是林冲,不知小官人有何见教?” 史进抱拳道:“久仰教头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冲侧身道:“失礼了,小官人请。” 史进从史柱手里拿过礼物,道:“你们去巷口酒家吃酒吧,我有事时自去找你们。” “是,那小的告退了。” 史柱也知道王毅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应了一声,领着王毅往外面走去。 史进拿着礼物,进了林家院子,笑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果是一个巴掌大的院子,还不如梁山给头领准备的院落大, 林冲连忙道:“素昧平生,林冲如何敢收小官人礼物。” 史进笑道:“小人史进,多曾听师父王进说起教头武艺,因此特地来讨教一二。” 林冲听得王进之名,有点意外的道:“小官人说的是曾经和我同为教头的王进?” 史进点头道:“正是,师父被高俅责难,在东京安不住,因此带了老娘去延安府投老种经略相公。” 二人正说话间,林冲娘子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史进看过去,这张氏倒非十分绝色,只是气质温婉,自有动人之处,作揖道:“史进见过阿嫂。” 张氏微笑着向史进道了一声万福,对林冲道:“丈夫如何不请客人到屋里去,只顾在门口说话。” 林冲之前不知史进来路,现在听得是王进的徒弟,便道:“失礼了,小官人里边请。” 史进跟着林冲进了屋子,分宾主坐定。 林冲娘子自去一旁伙房安排茶汤。 林冲问道:“刚才说到王教头要去延安府,不知后来又如何了?” 史进道:“师父母子走到华州时,路过我家庄上,便在我家借宿。不想当晚师父老母心疼病发作,刚巧我爹有个医心疼的方子,便让师父母子住下,让庄客撮药来。没五七日,师父老母便好了。 师父便收拾要走,到后面看马的时候,正看到我使棒,忍不住说了句,我的棒也使的好了,只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 说来不怕林教头笑话,我自小好武,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之前在华阴县也少有敌手,自觉也练的很好了。听得师父之言,便要和师父较量。不想被师父一棒便打翻了,我才知自己真的赢不得真好汉,便向师父请教。 师父看在我爹的份上,便留在庄上教了我半年,然后才往延安府而去。” 林冲突然道:“你莫不是梁山的九纹龙史进?” 梁山之事已经传遍江湖,他之前听得史进之名也只以为是同名同姓而已,梁山之主该不会来寻他。但是听到史进是华阴县的人,正和那梁山之主一个地方,他如何还想不到。 史进点头道:“正是,小人不得已落草,但也不敢伤害良善百姓。教头若是不便,小人这便告辞。” 林冲虽觉有些尴尬,但是想及史进是王进徒弟,又这般诚意待他,摆手道:“不妨,你若不说时,谁也猜不到你会是梁山之主。” 史进笑道:“林教头果然豪爽,那我便叨扰了,不瞒教头,我此来专为向教头请教些枪棒。” 林冲也不是不知礼的人,笑道:“不急,既蒙到我寒舍,本当草酌三杯,争奈一时不能周备。我们且上街市沽两盏,如何?” 史进点头道:“好。” 张氏看林冲要和史进去吃酒,也松了口气,直把二人送到院外。 这几日,林冲每日揣了解腕尖刀去寻高衙内、陆虞侯,她生怕丈夫做出事来,只是苦劝不住。 有一个人陪着林冲散心最好。 史进和林冲上街来,也不带史柱、王毅,二人寻了个酒店,找了一个临街的阁儿坐了。 二人说了几句闲话,林冲忍不住叹了口气。 史进问道:“教头何故叹气?” 林冲道:“如今想来,王教头去边关效力,日后一刀一枪也搏个封妻荫子,胜似我在这京城受这般腌臜的气。” 史进听得林冲这般说,也知道林冲妻子多半还是被**了,道:“我听得师父说高俅原是帮闲出身,诸般杂耍倒是在行,并不通兵事,又心地狭窄。这般人做了殿帅府太尉,正人君子如何能有出头之日。” 林冲道:“那厮上任后便把兵事废了,营中将士倒有大半向他交了钱,免了校阅,都做买卖去了。剩余的都是些工匠和诸军缴队,工匠给他家做杂役。官家校阅时,便用诸军缴队表演,好不热闹。这东京繁华须有高俅不小功劳。” 史进自然知道林冲这话是反语。 诸军缴队便是军中艺人,让艺人表演,乍看上去战斗力必然是远超军士演练的,但若真厮杀起来,只怕艺人的花活就玩不出来了。 林冲吃了一杯闷酒道:“他把兵事废了,我等倒是也得些清闲,大半时日都在这酒店消磨。只是那厮父子不为人……” 说到这里,林冲突然闭口不言。 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史进今日刚刚拜会林冲,也不好打问,只能道:“在那等腌臜小人管下,免不得受些闲气。莫看他们今日猖狂,久后必得报应。” 林冲也不再说高俅之事,二人又说些闲话。 二人说的入巷,林冲也把史进的身份抛之脑后,问道:“兄弟是第一次来东京吧?” 史进点头道:“恩,生平第一次,昨日在城外看到这般壮阔城池,便看呆了。” 林冲笑道:“东京城可说古往今来第一城,我们上街闲玩一遭,也领你看看东京风土人情。” “最好。” 二人出了酒店,林冲领着史进玩了一日。 到的傍晚,才往家来。 看看快到巷口,见一条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刀,插着个草标儿。 瞥到林冲过来,便自言自语说道:“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 史进远远看到这厮偷眼看他们,便知道是高俅派来的人了。 倒不是他一定要林冲上梁山,而是高俅要害林冲时,他也只能救的林冲一命。 这里提醒了林冲时,高俅必然还会有其他招,林冲又在高俅管下,可谓防不胜防。 这里多事,也不过是拖延些时日,因此史进便装作不知道。 林冲不知见过多少商贩自夸了,也不理会,只顾和史进说着话走。 那汉看林冲不理,跟在背后道:“好口宝刀,不遇识者。” 叫了一声,看林冲只顾和史进说话,那汉也急了,叫道:“偌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的军器的。” 林冲正和史进夸东京壮观,哪受的这般激将,回过头来,便要看这汉子卖的什么军器,也敢这般无礼。 那汉看林冲回头,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明晃晃的夺人眼目。 林冲看的这般好刀,不由叫道:“将来看。” 那汉看林冲入彀,便把刀递将过来。 林冲接了刀,和史进看了,只见这刀清光夺目,冷气侵人,失口叫道:“好刀!你要卖几钱?” 那汉道:“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 林冲点头道:“值是值二千贯,只没个识主。你若一千贯肯时,我买你的。” 那汉故作为难的道:“我急要些钱使,你若端的要时,饶你五百贯,实要一千五百贯。” 林冲摇头道:“只是一千贯,我便买了。” 那汉也怕林冲不要了,叹口气道:“金子做生铁卖了。罢,罢!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冲道:“跟我来家中,取钱还你。” 说完,回身对史进道:“贤弟,我们还家吧,你阿嫂该准备了酒饭了。” “好。” 史进在一旁听着二人熟悉的对话,颇有些看水浒传的感觉。 三人回到林冲家,将银子折算价贯,还了那卖刀汉子。 那汉子拿了银子自去。 张氏果然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待史进好不热情。 席间林冲和史进又翻来覆去看了那刀,果是一口好刀。 吃罢晚饭,史进便告辞。 林家也没个留客的地方,夫妻二人告个罪,把史进送出门来。 史进又和林冲约了明日相见。 第三十章林冲下狱 次日,史进用过饭,看看日头高了,才往林冲家而来。 到的院外,喊了一声,女使锦儿就开了门。 林冲和娘子也从屋里出来。 见过礼,张氏便问道:“叔叔用饭没有?” 史进笑道:“多谢嫂嫂忧念,我吃过了。” 二人是约了去较量枪棒的,林冲听得史进用饭了,便对娘子道:“我与史家兄弟去校场使棒,晚些再回来。” 张氏看丈夫不再去太尉府寻事,也十分开心,笑靥如花的道:“好,晚些我准备酒菜,丈夫和叔叔到家来吃。” 林冲摇头道:“不用了,我和史家兄弟在街上吃,也带他领略一下东京风土人情。” 正说话间,两个承局走到门首,叫道:“林教头,太尉钧旨,道你买一口好刀,就叫你将去比看。太尉在府里专等。” “又是甚么多口的报知了。” 林冲听得,低声说了一句,转头对史进道:“兄弟你看,太尉传唤,不好不去。不然兄弟在家中坐坐,我去应付一下便来。” 外边承局看林冲只顾和史进说话,催促道:“太尉有诸般事务,林教头莫让太尉久等。” 林冲看二人面生,又嘴脸不好,应道:“好,我进屋换了衣服便去。” 说完,又对史进道:“贤弟进屋稍坐,我去去便来。” 史进笑道:“教头有事,只管去忙。我便到巷口吃些酒,也看看市井百态。哥哥回来的早时,便在巷口寻我,若是迟了,我明日再来拜会哥哥便是。” 林冲抱拳道:“也好,那我们再会。” 史进和林冲夫妻拱手告辞出来,在巷口找了一个酒店要了些果子酒菜。 酒菜还未上齐,便见林冲带了昨日那口刀和两个承局匆匆而去。 史进便在酒店里一边小酌,一边看着巷口动静。 不到一个时辰,便见林冲娘子啼哭着带了女使锦儿出来,脸上满是惶急,显然是得了消息了。 “店家,还你钱。” 史进随手扔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便往外面而来。 掌柜接了银子,估摸有五两左右,怀疑的咬了一口,旋即大喜,追出店外高呼道:“客官慢走。” “阿嫂,这是怎地了?” 张氏看到史进,哽咽着道:“刚才一个和丈夫交好的人来说,丈夫带刀行刺高太尉,被人拿到开封府去了。奴家一时六神无主,正要去寻阿爹商量。” 史进皱眉道:“林教头还约了与我较量枪棒,如何会去行刺高太尉?此必是遭人陷害,我陪阿嫂走一遭,若是需要效劳时,我也可以出些力。” 张氏梨花带雨的道:“多谢叔叔厚意,那我们这便去找我阿爹吧。” 史进跟在张氏、锦儿后面,不多时,便来到张教头处。 张教头家中还不如林冲家中,院墙全无,只是一间瓦房。 听得女儿在外面哭喊,连忙出来,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 张氏也稍微镇定了一些,挂着泪珠道:“昨日我家丈夫买了一口刀,今早两个承局来喊他,说高太尉叫他带刀去比看。不想方才和丈夫交好的李牙将来府说,丈夫带刀误闯节堂,被高太尉以行刺之名拿下了。若不是丈夫叫屈,殿前诸多牙将又帮腔,高太尉便要斩了丈夫。现在丈夫被送到开封府了,只怕高太尉仍不放过丈夫,还请阿爹想个主意,救我家丈夫一救。” 张教头听得女儿说完,疑惑道:“高太尉虽不曾重用你家丈夫,但也相安无事。他如何便来陷害你家丈夫,莫不是中间有误会?” 张氏羞愤道:“想是那高衙内从中作梗,上月二十八日,我和丈夫去岳庙烧香,正撞着那花花太岁。他上来和丈夫问礼,眼神便有些无礼。没几天,陆谦请丈夫去樊楼吃酒,却让人来哄说丈夫得了急病,赚我去了陆谦家。高衙内在那里候着,亏得锦儿机灵,跑了出去寻到丈夫,才不曾被那厮点污。只是丈夫却不肯善罢甘休,把陆谦家打个粉碎,又每日揣着尖刀去太尉府前等候高衙内和陆谦。若不是这两日史家叔叔来拜会,只怕丈夫还在太尉府前堵着呢。” 张教头听了,也骂道:“陆谦那厮平日和你家丈夫称兄道弟,不想这般不为人。这般说来,只怕是你家丈夫把他们逼急了,才设下这毒计害人。” 张氏听得,又啼哭道:“还请阿爹想个法子。” 史进道:“我们不妨先往开封府去,打点上下,免得林教头在衙门吃苦。” 张氏点头道:“叔叔说的是,还请阿爹快去衙门打点打点。我刚才六神无主,也没带金银,阿爹若有,先拿了使唤,稍后我便送来。” 史进从怀里掏出几条蒜条金道:“我也莫带许多,这里是一百两黄金,张教头先拿了使用吧。” 张教头过去并未听林冲夫妻说过史姓兄弟,知道多半是新近结交的,看史进这般慷慨仗义,也是颇有好感,抱拳道:“刚才只顾和女儿说话,失礼了。小官人且收起来,我家中也有一些金银,待不足时,再向小官人求索。你们且进屋来,我拿了金银便走。” 说完,便径自进了里屋取金银。 不多时,便出来道:“我儿,你和锦儿且在家等消息,我到衙门去上下打点。小官人若是无事,且在家中稍坐。今日事急,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史进道:“无妨,张教头自去。我在东京人生地不熟,便不去添乱了。只是心中放不下林教头,便在这里与阿嫂等消息。” 张教头道:“林家世代做武官,军中众人也知林冲为人,此事须瞒不过众人耳目。高俅那厮要掌诸军,也不好做的太过了,你们且放宽心,他若执意要害林冲时,便不往开封府发了。你们且放宽心,我先去了。” 张氏听得父亲这般说,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道:“有劳阿爹了。” 史进在张教头家,陪张氏坐了半日,也说些宽慰的话。 日落时分,张教头才回的家来。 看到阿爹进门,张氏便霍的站起身,问道:“我家丈夫怎么样了?” 张教头笑道:“我儿放心,高俅那厮果然害怕闹得军中不安,让开封府这两日便断决了。我已上下打点了一番,也见的当案孔目,他为人最耿直,十分好善,人都唤作孙佛儿。听得林冲冤屈,也未收我金银,便要周全林冲。只让林冲招认‘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最多便是个刺配的断决,三五载遇着大赦,便可回来。” 张氏听得丈夫性命无忧,方松了口气,旋即想到要分离数年,忍不住又哭道:“都是奴家命薄,让丈夫吃了这一场屈官司。” 张教头又劝了女儿一阵。 史进道:“世道浑浊,林教头能保的性命也属万幸了。只是唯恐高俅那厮还不罢休,让路上公人暗害林教头。” 张氏听得史进这样说,更觉悲切,哽咽着眼看便要晕过去。 张教头和锦儿连忙扶着张氏宽慰。 史进也赶忙道:“阿嫂莫急,我与林教头一见如故,等林教头刺配时,我便一路护送他去,定保的他路途平安。” 张氏听得史进这般说,这才收住哭声,便往地上跪去。 史进见了,连忙扶住道:“阿嫂快起来,史进当不得阿嫂这般大礼。” 张氏看着史进道:“叔叔这般恩情,我夫妻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 史进放开张氏,摇头道:“我与林教头相识时日虽短,却颇为投机,如今他落难,我怎能袖手旁观。明日我便不来与你们相见了,免得被做公的认下。我只在暗中跟着林教头,护的他周全。”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金子放到一旁桌上,道:“这些金子便留给嫂嫂,林教头短时恐回不来,嫂嫂拿了过活。” 张氏连忙道:“我家中也有一些积蓄,叔叔要去送我丈夫,我须拿金银给叔叔和丈夫使用,如何能反收叔叔金子?” 史进摆手道:“我在客店还有一些银子,足够路上使用了。嫂嫂收着使用便是,史进先告辞了,他日得闲再来拜望嫂嫂。” 说完,便拱手告辞出来。 张氏刚刚拿起金子要还史进,史进已经出门而去。 追到门口,看史进已经走远,只好作罢。 张教头看着史进背影,不由叹道:“林冲平日好结交兄弟,有这般一人,也不枉了。” 张氏看史进没了影子,突然道:“阿爹可给我家丈夫送饭了?” 张教头点头道:“女儿放心,我回来前便送去了。” 张氏又道:“那女儿便先归家去,为丈夫收拾些金银、衣物,以备使用。” 张教头不放心女儿,道:“你和锦儿先在家,我去买些饭菜来,一起吃过了,我再送你们回去。” 张氏自责道:“你看我失礼不,到的这时了,也不请史家叔叔用饭,便让他走了。” 张教头道:“他是不拘小节的豪杰,女儿不必挂怀,你们且坐,我去去便来。” 第三十一章搭救林冲(求推荐、收藏) 高俅、开封府达成共识,次日,开封府便断了林冲二十脊杖,刺了面颊,配沧州牢城。 张教头和一些相识、邻人都到衙门前送别,林冲也知牢城营暗无天日,此去生死未卜,便写了一纸休书,任由张氏改嫁,直让给林冲送包裹来的张氏哭晕。 到的午后,董超、薛霸才押着林冲出城。 走了三十多里,找了一处客店歇了。 第二日,天明便又上路。 林冲第一日刚刚吃了棒,倒也无事。 第二日时,棒疮却是发了,天气又热,出些汉,伤处便更痛了,因此走不动,吃两个公人好一阵奚落。 当晚,三人又投一个村中客店歇了。 林冲也知路上全在董超、薛霸手里,便拿些银子买酒肉来给二人吃,不想却被二人灌醉,用热水把脚烫伤了。 林冲不敢发作,忍气吞声睡了。 睡到四更,董超、薛霸便把林冲弄醒,扔给林冲一双新草鞋。 林冲双脚被烫的全是燎泡,想找旧鞋时,早被薛霸扔了,只好穿了那扎脚的新草鞋。 没走几里,林冲脚上燎泡便都被草鞋打破,鲜血淋漓,更走不动。 捱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来到一座林子边。 董超骂道:“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沧州怎的得到。” 薛霸却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里歇一歇。” 林冲早走不动了,几次要歇息,都被董超、薛霸喝骂一阵。 听到薛霸说要歇息,心中也开心,走到树林边,便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走了一日半,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家了。 今日又走了个大早,正是路上行人少的时候。 董超放下水火棍,倒在树边,道:“行一步,等一步,倒走得我困倦起来,且睡一睡却行。” 另一旁薛霸看路上没有行人,便走到林冲跟前,道:“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也睡不着。” 林冲被一路打骂,也知虎落平阳被犬欺,告道:“小人是个好汉,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 一旁董超也爬将起来道:“那里信得你说。要我们心稳,须得缚一缚。” 林冲无奈道:“上下要缚便缚,小人敢道怎地。” 薛霸看林冲配合,便从腰里解下索子来,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绑在树上。 绑的结实了,二人便也发作起来,从地上拿起水火棍来。 林冲看二人面色不善,慌道:“上下做甚么?” 董超道:“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立等金印回去回话。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由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 林冲挣扎了两下,看挣不脱,连忙大叫道:“史进兄弟,救我一救。” 前日在衙门前,丈人张教头和他说了史进会护送他去沧州。 出城后,林冲便暗暗留意,前两日都看到史进的伴当史柱在后面跟着,只是没看到史进。 林冲猜测史进可能被一些事情牵绊住了,因此派了伴当来护送他。 他也听过那些押送公人半途害人的事情,有史柱跟着,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今天他们走的早,一路走来,虽没看到史柱,不过史柱有马匹代步,很快便能赶上来。 林冲也没太在意,不想便是这个空当,性命危矣。 紧要关头,他只能寄希望于史进那伴当及时赶来了。 他只是在史进第一次登门拜访时见过史柱,并不知史柱名字,只能高呼史进姓名了。 “谁敢害林教头?” 董超、薛霸看到林冲向路上呼喊,也都跟着林冲看向路上,却不防后面林中跳出一人来,一声大喝,直把二人吓得一哆嗦,慌忙又转过身来。 林冲扭头看到是史进,也松了口气,有些意外的道:“兄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笑道:“我看前面人烟稠密,料想他们不敢在前面动手,便径自往前赶来,只让史柱跟着你们。走到这里,看这林子险恶,便在这里等候,不想这厮们果真准备在这里害教头。” 东京城外人烟稠密,前两日走的路上行商不断。 董超、薛霸并没发现有人跟着他们,听得居然有人前后堵截他们,不由慌道:“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史进也不答话,对两个手脚颤抖的公人喝道:“还不与我解开林教头?” 董超看史进身材长大,又和林冲这八十万禁军教头称兄道弟,想必武艺不凡,情知不是他们二人能对付的,收起手中水火棍,冲史进做了个揖。 一边上来给林冲解绑,一边对史进道:“好汉恕罪,我们也是出于无奈,不得不接这差事,否则万万不敢害林教头。” 史进看董超解开林冲,喝道:“若不是看你们也是被逼时,早打杀了你们了。给林教头去了枷,滚到路边站着去。” “是,是。” 董超也不敢迟疑,又给林冲打开木枷,冲史进谄笑着,和薛霸走到路边去了。 史进看二人走开,这才走到林冲跟前,看着林冲鲜血淋漓的双脚,道:“前面离着东京近,小弟怕高俅知道时,又派人来暗害,因此没敢现身,让教头受苦了。” 林冲咬牙切齿道:“今日多亏兄弟,否则我性命休矣。可恨高俅那奸贼,让我吃这冤屈官司,还要使人来害我。” 史进道:“高俅、陆谦那等奸恶小人,一旦下手,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两个公人害不得教头,只怕他们仍不肯罢休。林教头不如先去我那里安身,躲过高俅那厮迫害再说。” 若是林冲年少时,只怕立刻便和史进走了。 但是这三年被张氏淳淳善诱,林冲遇事也多了一些思量。 他也未见着陆谦,只是董超说是陆谦让他们来害他。 这两公人的话也不可尽信,说不得他们是史进买通演一场戏也未可知。 他若这里跟着史进上了梁山,岂不冤枉。 便是史进真的如传闻般仗义时,但这落草为寇终究是玷辱门户的事情。 林家虽算不得将门,但也历代在军中效力。 他若落草为寇,日后怎有颜面见祖先。 高俅那厮虽然权势大,但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到了沧州未必便没有生路。 在牢城营中挣扎几年,遇到大赦,他便又能还为良民了。 到时也学王进去边关效力,一刀一枪,说不得也能搏个封妻荫子。 不是林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乃好友陆谦的背叛让他不敢轻信刚刚相识的史进。 何况史进出手便是一百两黄金,若是对他没有所图,他也不信。 想及此,林冲抱拳道:“兄弟说的极是,只是家中历代忠良,林冲委实不敢背忘祖训。还望兄弟见谅。” 林冲的选择倒也在史进意料中,他若肯落草或者逃亡,鲁智深救了他时,他便走了,也不去沧州了。 占山为王,也只有那些只想着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江湖汉子或者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选择。 但有选择时,莫说有些出身的人了,便是普通百姓也不会选择落草。 因此他们替天行道,杀了几个害人大户后,各村也只有一些揭发大户罪状和过不下去的百姓入伙。 史进笑道:“无妨,既然哥哥这般说,那我便送哥哥到沧州去,再回山吧。” 林冲看史进并无一丝不快,似乎真的是仗义之辈,拱手道:“大郎之恩,林冲……” 史进摆手道:“不值一提,前面三四里有个酒店,我的马还在那里放着。我们去那里歇息歇息,等史柱上来,我打发他回去报个信,然后我们再上路吧。” “好。” 林冲应了一声,扶着地面便要站起来。 史进看林冲双脚鲜血淋漓便道:“教头脚上有伤,我背你走一程吧。” 林冲连忙挣扎着站起来,道:“些许小伤,我还走得动。” 史进正要说话,便看路上一骑马飞奔而来,正是史柱,便笑道:“好了,有代步的了。” 史柱也看到林边站着的四人,到的跟前,勒马跳下来,抱拳道:“史柱贪睡,被他们落远了,请哥哥责罚。” 史进瞪了史柱一眼,道:“险些误了事,回去再罚你。先把马牵过来,让林教头骑一程。” “是。” 史柱听得那两个公人似乎已经动手了,只是被史进救下了,也不由有些后怕,一脸羞愧的把马牵到林冲跟前来。 史进对林冲道:“教头上马吧。” 林冲也没客气,冲二人抱个拳,翻身上了马。 路边站着的董超、薛霸看到林冲上马,不由面面相觑。 害怕林冲走了,他们吃罪不起。想阻拦,又害怕惹恼史进、史柱,害了他们性命。 史进看二人偷眼看这边,喝道:“要让我们自己去沧州吗?还不后面跟着?” 二人听得林冲不逃,也松了口气,连忙跟到后面。 走了三四里,便看到一个村口酒店。 五人进的店里,史进、史柱、林冲坐了一桌,让两个公人在旁边坐了。 史进吩咐酒保弄些酒肉面饼来,吃了一阵,便对史柱道:“你先回去,告诉其他人,我送林教头去沧州走一遭,完事便回去,众人不用挂念。” 史柱眼巴巴看着史进道:“要不还是小的陪哥哥走一遭?” 史进摇头道:“不用了,你先回去报信,免得他们挂念。” “好,那哥哥保重。” “你也保重,路上不要耽搁。马留给林教头,你去前面再买匹马。” 史进丢给史柱一包银子,打发史柱走了。 歇了一阵,四人也上路而来。 史进和林冲骑马,董超、薛霸在后面走路。 听得史进要一路送林冲去沧州后,二人也是暗暗叫苦。 (各路好汉,看的入眼的话,投些推荐票吧,周一冲榜,藏剑拜谢了) 第三十二章柴大官人 (起点改版,大家注意分页的。字数多一点,就会分成两页。前两天,我也被坑了,更新了27章,刷新好多次都发现少一段的,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就又把那段改到了第28章开头。大家看到最新的一章的时候,继续点下一页,也许还有一页) 路上,史进也不再苛责董超、薛霸,每日买酒肉吃时,也有他们一份,不过也没放松警惕,免得阴沟里翻船。 董超、薛霸看史进温和,便小心的探听起史进事情来。 史进名字那日已经被林冲叫破,但是他也不敢说他就是梁山史进,免得路过一些州府时,二人去告官拿了他,只说是禁军中人。 董超、薛霸也记在心里,准备回了东京禀告陆虞侯。 林冲也不再疑心史进,又感念史进救命之恩,伤愈后便和史进较量枪棒,并不藏私。 不觉间,四人便到的沧州地界。 到了沧州,史进自然便想起一人了,道:“这沧州地界有个官人唤作小旋风柴进,哥哥可曾听过?” 林冲点头道:“我在军中也听的他姓名,十分好客,军中戍边的人路过时,也多会拜访他。” 史进笑道:“柴大官人在沧州想必多有交往,我们不妨往他那里走一遭,若是能得他照顾,哥哥在牢城营也省力。” 林冲也晓得这些人情世故,道:“兄弟说的是,那我们便往柴大官人庄上走一遭吧。” 董超、薛霸也不敢多说,只要不误了押送的限期便是。 路上问了几个村人,到的晌午时,四人便寻到柴进庄上来。 毕竟是先朝龙子皇孙,这庄园虽在乡村,却也是雕梁画栋,不是寻常乡下财主可比的。 还未到庄门口,四个庄客便在一条阔板桥上拦住四人去路。 林冲便拱手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京城有个姓林的犯人迭配牢城营,特来求见。” 四个庄客也早看出来了,林冲脸上刺着金印,后面还跟着两个公人,只是没戴枷而已。 史进害怕柴进不来见,补充道:“我这位哥哥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被朝中奸臣陷害,才到的此地。” 果然,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之名一出。 四个庄客便都不敢再小觑,一个庄客作揖道:“两位稍等,我这便去报与大官人。” “有劳了。” 另一个庄客则把四人领到庄前一个山亭坐了。 不多时,便见庄子中门大开,一个官人领着四五个主管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生的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 林冲和史进看柴进出来,便一起走到亭外来。 柴进到的跟前,便对林冲抱拳道:“小可久闻教头之名,不期今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 林冲答道:“微贱林冲,闻大官人贵名传播海宇,谁人不敬。不想今日因得罪犯流配来此,得识尊颜,宿生万幸。” 两个人叙礼罢,柴进看一旁史进一表非俗,便道:“失礼了,还未请教这位高姓大名?” 史进抱拳道:“不敢瞒柴大官人,我是梁山史进。” 董超、薛霸听得梁山二字,却是面色大变,心中满是悔恨。 早知史进便是梁山大盗时,随便路过一个州府时,叫些做公的便拿了他了,然后再害了林冲。 拿了史进的赏钱,又帮高太尉办了事,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了。 现在莫说飞黄腾达了,回去恐怕还得被高俅怪罪。 史进这厮骗的他们好苦。 “昨夜灯花爆,今早喜鹊噪,不想却是贵客来。” 柴进却是又热情了许多,寒暄了两句,便叫人拿了二人行礼,放到歇宿处去。 两个公人自有主管去招呼。 柴进把史进、林冲请到正厅,分宾主坐定,史进让林冲坐了上首。 柴进道:“不敢动问,闻知义士在梁山替天行道,救人无数,如何和林教头一起来到荒村敝处?” 史进笑道:“当不得义士之名,大官人唤我大郎便是。前些日子,我感觉枪法进入瓶颈,难有寸进。想到王进师父说起林教头枪棒了得,便去东京讨教。不想正遇到林教头被高俅陷害,我恐林教头着了暗算,便一路送他而来。” 柴进动容道:“这几月常闻江湖上朋友说大郎仗义疏财,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柴进佩服。” 史进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林冲道:“说来惭愧,若不是史进兄弟时,我已着了那俩公人暗算。” 柴进道:“我也听禁军中人提过林教头之名,都言林教头是禁军中有数的教头,不知林教头如何得罪了高俅?” 林冲道:“说来气煞人,只因那高衙内觊觎贱内,使人赚了我一次,被我在府前堵了几日。高俅那厮便设计害我刺配到沧州来。” 柴进摇头道:“如今朝中尽是奸邪小人,忠良之辈反难容身,诚为可叹。沧州牢城管营、差拨都与我交厚,林教头且与大郎在我庄上住几日,临行时,我修两封书信,教头带了去,他们必然看觑你。” 林教头听得来意达成,抱拳道:“多谢大官人厚意。” 柴进笑道:“相比大郎,我这真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一路风尘,二位先去洗浴一下,我们再到后面吃酒畅谈。” “好。” 史进、林冲见柴进家和他们不同,也不推辞,起身跟着一个主管去洗浴。 洗浴罢,柴进已经让人为他们准备了新衣。 二人换了新衣,跟着一个主管来到后堂深处。 早已摆下酒席,柴进便请史进、林冲坐了,几个主管轮流把盏,伏侍劝酒。 直吃到傍晚,柴进才送史进、林冲去歇了。 次日起来,柴进便又让人来请二人。 二人到的后堂时,便见柴进和一个长大汉子在堂中坐着。 看到二人到来,柴进起身见过礼,介绍道:“这位是柴进枪棒师父洪教师。” 史进对这洪教头也不陌生,和林冲一起向这洪教头见礼。 那洪教头却不答礼,斜眼打量了二人几眼,看着林冲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上头,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师,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你若真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可敢和我使一棒?” 柴进没想到这新来的洪教师这般不知礼,上来便出言不逊,心中不由有些不喜。 他也想看林冲本事,但也不愿失礼。 林冲听得这教师是柴进师父,也不想生事,拱手道:“小人却是不敢。” 史进却是笑道:“洪教师莫不是也怀疑我冒充梁山史进招摇撞骗?” 洪教师哂笑道:“我也未见过梁山史进,只是听庄上的人说他年方二十,面如冠玉,身上刺着九条青龙。你的年龄、样貌倒是和史进相符。” 言下之意,你的年龄、样貌虽相符,但却未必是梁山史进。 柴进昨日和史进、林冲聊了半日,对二人已是深信不疑,看洪教师又对史进无礼,连忙拱手道:“此位洪教头也刚刚到此,之前不曾在江湖上走过,失礼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从师父洪教师到洪教头。 这洪教头也听出柴进的不满来,心下不由思量起来。 柴进出手阔绰,他来这里时日虽不长,却已得了不少银两。如今惹得柴进不满,说不得柴进日后便会少了赏赐,甚至撵他走。 要打消柴进的不满,最好打翻这林冲,便是他是真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时,武艺还不如他,柴进也不会怪他无礼了。 之前他也和柴进庄上会使枪棒的好手较量过,并无对手,心中倒不畏惧。 想及此,便道:“大官人如何忒认真。他若真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时,与我较量一棒,便是打折了手脚,我也不怨他。若是他还不敢时,我也难信他是真教头。” 史进看这洪教头讨死,笑道:“洪教头想使棒时,我与你较量一棒耍子,如何?” 林冲听得柴进说洪教头刚刚到此,心中已没多少忌惮,看史进要代他下场,连忙道:“洪教师想与我较量一棒耍,还是我向洪教师请教一二吧。” “好,你们谁来,我都接着。” 这洪教头看二人抢着出手,心中倒有些疑惧起来,只是事到如今,也不好露怯,答应一声,对柴进拱手道:“大官人休怪,我与他二人使一棒看。” 柴进怎愿这般待客,笑道:“我们且吃些酒食,众人若是有兴时,再较量一棒耍也不迟。” 洪教头听柴进这般说,也不好再言语,史进、林冲自然也不会失礼。 柴进当下让人摆开酒席,席间说些江湖上的事情,洪教头插不得嘴,好不尴尬,吃了几杯酒,便按捺不住起身道:“吃多了不好施展,不若使一棒再回来吃酒。” 林冲刚才听柴进说开就里,酒席间柴进对洪教头也没太多礼遇,如何会怕洪教头,起身道:“洪教头想使棒时,我陪你较量一棒耍子。” 柴进看二人都已经站起来,笑道:“好,那二位教头便较量一棒。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事,便拿两锭银子出来做利物,若是赢的,便将银子去。” 说完,便叫身后一个主管去取银子。 往日柴进看来投的客人和庄上的好手较量,一般都是拿一锭二十五两的银子出来,但是今天有史进在旁,却不自觉的加了一锭银子。 如今江湖上都说史进慷慨仗义,他也害怕输了他慷慨好客的名头。 史进看到柴进这般做派,却是暗暗摇头。 柴进这大官人终究不是江湖中人,二人使棒,既非卖艺,也不是要博他一笑,他这银子拿的确实尴尬,倒更像赏赐下人。 这般大官人气派,又如何能得江湖好汉喜欢。 第三十三章棒打洪教头 众人出到堂外时,主管已经取来两锭银子,每锭二十五两。 一个庄客也拿了一束杆棒来,放在地下。 洪教头先脱了衣裳,拽扎起下摆,掣条棒使个旗鼓,看着林冲喝道:“来,来,来!” 林冲也扎了衣服,对史进、柴进拱拱手,就地也拿了一条棒起来,对洪教头道:“请教头赐教。” “看棒。” 洪教头哪有好气,喝了一声,便来抢林冲。 林冲看这洪教头性子急躁,也不硬接,望后退去。 洪教头赶入一步,提起棒,便一棒打下去。 林冲闪过去,又退了一步。 洪教头不肯舍,追上去又是一棒。 林冲看他步已乱了,把棒从地下一跳。 洪教头措手不及,被棒扫在小腿骨上,扑地倒了。 众庄客都怪这洪教头平日目中无人,看他现在被一棒打翻,都一齐大笑起来。 洪教头羞臊的满面通红,想挣扎起来,怎奈小腿骨上肉少,吃了一棒,痛的厉害,一时怎能挣扎的起来。 柴进看林冲这般了得,让庄客扶洪教头下去养伤。 洪教头被人扶起来,看众庄客都一脸笑意,也无颜面再在柴进庄上呆下去,取了财物往庄外走了。 柴进也没问洪教头伤势,赞了林冲武艺,叫主管将利物送给林冲。 林冲哪里肯受这银子,推托了两次,看柴进坚持,思及有求于人,只得收了。 柴进请二人到里面吃酒,又说起林冲武艺来。 史进笑道:“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的武艺岂是寻常教师能比的,不怕你们笑话,我先前也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但是撞到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王进师父时,也只是一棒便被他打翻了。” 柴进咂舌道:“过去只闻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厉害,不想这般高明。” 林冲解释道:“洪教头性子急躁,赶乱了步法,否则我也无法一棒打翻他。史进兄弟也是如此,我们路上每日使棒,我要胜史进兄弟也不易,可见史进兄弟过去功夫也没白下。若是谨慎些,绝不会被王教头一棒打翻的。” 柴进笑道:“虽如此说,也足见林教头和王教头的厉害了。有幸见识林教头手段,当吃一杯。” 此后,柴进对史进、林冲更加热情。 又住了五七日,两个公人便催促要行,之前他们也想去沧州告官,捉拿史进。可惜柴进已经吩咐了,让庄客终日陪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庄子。 二人又不敢强闯,只能打消心中主意。 柴进又置席面相待送行,席间拿出两封书交给林冲道:“林教头可将这两封书去下,他们必然看觑教头。” 林冲谢过柴进,收了书信。 史进也道:“我离山也有一月了,寨中想必也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明日我便与林教头一起告辞。” 柴进点头道:“也好,非是我不留你。只是怕那两个公人走漏消息,官府倒不敢来我庄上拿人,只是怕他们沿途设卡拦截义士,若出了意外,小可便百死莫赎了。” 史进也谢了柴进这几日相待之情。 柴进让人拿来五十两银子送了林冲,对史进道:“义士不缺金银,柴进也无物可赠,只有几匹从辽国收买来的好马,我们往后院走一遭,义士选入眼的,我让人配了鞍鞯,路上代步。” 史进也没客气,和柴进来到后面马廊,挑了一匹雪白的卷毛马,又对柴进道:“还请大官人让人把我们来时的两匹马也备好,我想一路换马赶回去。” 柴进笑道:“义士要赶路时,再选两匹好马就是。来往辽国的马贩都知道我爱马,但有好马便送来了,我也不好让他们白走一遭,看到好马便买了。其实我也只是出猎时,才选一匹马骑,这些马养在这里也闲着。” 史进看柴进这般说,便又选了两匹马。 然后三人又回去吃酒,直吃到深夜,酒席才散。 次日天明,史进早早便起来在院中等候林冲。 林冲出来看到史进,问了一声早。 史进道:“昨夜我梦的一梦,高俅那厮还会派陆谦来害你。他们会派你去看守一个草料场,趁你不备放火烧草料场,想把你烧死在里面,便是烧不死时,烧了草料场,也是死罪。你可在附近看看有无一个山神庙,到了晚间便悄悄去那里过夜,既可以躲过一难,也能在那里抓到陆谦报仇。真到那般地界,你便来梁山寻我,也不怕那高俅追到梁山去。” 林冲听得史进这话,却是有些难以置信。 史进看林冲神色,叮嘱道:“我也知道这事说来不可信,只是昨夜那梦委实真切。林教头切不可大意,一旦他们调你去看守草料场,你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无一个山神庙,便知道那梦能不能应验了。” 林冲听得史进这般说,点头道:“好,我一定谨记大郎的话。若高俅那厮还不肯罢休,我一定去梁山,随你替天行道。” 因为鲁达没有出家,林冲在太尉府前足足守了五天,逼得高衙内、陆谦不敢出府,陷害林冲的事情也早了一些。 如果陆谦再来害林冲,林冲未必便能碰上那场压塌草厅的大雪,逃得性命。所以史进才假托梦境,让林冲躲避那可能的大火。 史进从包裹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道:“我身上带的金银也使尽了,这些银子教头先拿去,过些时日我再让人给你送些银子来使用。” 林冲连忙道:“大郎在东京时已给了你阿嫂许多金子,她也给我带了不少,再多时恐遭人惦记,反而不美。” 史进听得林冲这般说,也只好作罢。 二人说了几句,柴进已经让人来请他们。 吃过早饭,柴进便送二人出庄而来。 走到大路上,史进对林冲道:“我也不便再送你去沧州,我们便在这里分手,林教头保重。” 林冲已经带了枷,拜了史进一下,道:“兄弟厚意,林冲铭感五内。大郎路上也小心。” 柴进也道:“过些时日,我得暇了便去看望林教头。林教头有事时,可以托人送书信来。” 林冲又谢过柴进厚意,才和两个公人取路往沧州而来。 目送林冲而去,史进便也和柴进辞别。 柴进待史进却是更殷勤一些,笑道:“我送义士几里吧。” 史进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便在这里作别吧,史进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柴进笑道:“义士但讲无妨。” 史进道:“大官人家中有丹书铁券,便是有再大罪过,原也不须怕。只是如今朝中奸邪小人弄权,那些厮们目无法纪,大官人遇事时,也要小心谨慎,免得被他们害了。若有需要,派人送封书来,我一定鼎力相助。” 柴进虽有些不以为然,但口上也连说受教了。 别了柴进,史进便一路快马加鞭,往梁山而来。 从沧州到梁山有六百多里,史进原本以为弄三匹好马,轮换着骑,天黑时分应该能到的梁山水泊外。 不想跑到日落,刚刚进入高唐州地界。 看看一天时间到不了梁山,史进又赶了一程,便找了一处客店歇息,让小二好生喂养马匹。 次日大早,史进便又上路。 这一日,史进也不再急赶,一路走走歇歇,傍晚时分便来到李家道口。 张青、孙二娘正在酒店门外乘凉,看到路上行来一人三马不由打量起来。 张青望了几眼,看三匹马骨架高大,便道:“三匹好马,不知这人是来卖马的,还是路过的。” 这几月,梁山高价买马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 能上阵的战马,梁山会以比市价高两成的价格收买,好马更是比市价高三到五成。 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名声也已传开,马贩也不怕被梁山抢了去,隔三岔五便有马贩送一些好马过来。 孙二娘眯了一下眼,道:“那骑马的人倒有些像史进哥哥。” “真是史进哥哥。” 张青定睛一看,高呼一声,跳起来往前迎来。 孙二娘和几个火家也随后跟来。 史进看张青、孙二娘带人迎过来,也踢了一下马,往前面而来。 到的跟前,张青便抢上来一步,牵住马,笑道:“哥哥可算回来了。” 史进跳下马,拱手道:“别来无恙,山寨众兄弟都好吧?” 孙二娘笑道:“一个个生龙活虎,只是好久不杀大户,兄弟们都没钱使用了,山上酒店采买的肉食都少了很多。” 史进自然知道孙二娘说的有些夸大,虽然赌坊和**都是销金窟,但是山寨大多数喽啰都是出身贫苦之人,有了钱便存到山寨钱庄去,偶尔才去山上酒店吃酒肉,断然不会没钱使用的。 不过常去山寨酒店吃酒的那些喽啰大手大脚,倒是有可能在赌坊、**挥霍一空。 史进笑道:“我也快没钱使用了,这几日我们便选几处害民大户下手。” 他去东京前便只剩四千多贯了,给了林冲娘子一百两金子,便去掉一半,加上东京和路途又使用了几百贯,他现在所有身家也不到两千贯了。 不到一年,他便洒出去万贯家财,倒不负了这慷慨仗义之名。 第三十四章打个镇子 史进和张青、孙二娘道了一些别后之情,便乘船往金沙滩而来。 刚刚驶出芦苇荡,便见数百人在戏水。 阮小七正踩着水立在水上,看到有船只从芦苇荡驶出来,定睛看过去,看到一人站在船头甲板上,张青、孙二娘夫妻在后面,便伸手指着来船道:“孩儿们,我喊三个数,向那边游过去,落在后面的人晚上打鱼。” 旁边的阮小二、阮小五也喊道:“听七哥口令,一起游过去,不要输给他们。” “一” “二” “三。” 阮小七喊完三,便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史进看数百水军都冲这边游过来,对身后张青道:“上月比武,谁的队伍赢了?” 张青笑道:“水军还是小七的第一队,步军是陈达兄弟的第二队,陈达兄弟的四队人都被他操练的叫苦连天,不过这个月步军的头名或许真会被朱贵兄弟手下的队伍夺去,他的两队人上月都表现不错。” 说话间,水里已经利箭一般射出一人来,正是活阎罗阮小七。 阮小七在空中一拧身,落在史进身边,船只刚晃,阮小七便双脚用力稳住,抱拳道:“哥哥别来无恙。” 史进拍了拍阮小七肩膀,笑道:“别来无恙,七哥又黑了不少,莫不是每天都在水里泡着?” 阮小七笑道:“二哥、五哥每天操练孩儿们,我也不能输给他们。” 说话间,阮小二、阮小五也跳上船来。 阮小七挥手示意到了跟前的水军往船后游,看看剩下十来人,便让那些人停下,喊道:“今天的操练就到这里吧,你们去打鱼,其他人散了。” 阮小二、阮小五也点了一些落后的人去打鱼。 水泊解冻后,水军在操练之余便开始打鱼,供应山寨食堂、酒店。 船只靠到金沙滩修建的码头,六人上了岸,说笑着走到第二道关隘的时候,朱武、陈达、杨春、朱贵便闻讯迎下来。 史进和众人叙着别后之情上了大寨。 下山一个多月,大寨又起了很多营房,独院也起了好几座。 一行人径自来到后面食堂。 朱武已让火头军摆下酒宴为史进洗尘。 众人一边吃酒,一边听史进说东京、沧州之行。 阮小七已经从史柱处知道林冲的事情,听得史进又说起林冲来,忍不住道:“这林冲武艺虽好,为人却怯懦,被狗官那般陷害。换了我时,刺配出城,便杀翻那两个公人,再进城杀那些狗官,如何会被他们烫了脚再下手。” 陈达点头道:“七哥说的是,便是烫了脚,又被哥哥救了时,也不该再放过那两个公人。跟着哥哥来梁山替天行道,不比去沧州做个配军好千万倍。” 孙二娘也摇着头道:“哥哥为这般人,走了一千多里……” 史进也不知林冲心思,摆手道:“非是怯懦,林教头与我们出身不同,我等出身草莽,受些欺辱,发作起来便敢杀人放火。他们却是宁愿受些欺辱,也想挣扎着做个忠良。” 朱武点头道:“哥哥说的是,只是有些愚忠。” 阮小七叫道:“不说他了,哥哥说说那柴大官人,我们虽不曾去沧州,却也闻得他好大名声。” 史进笑道:“柴大官人倒是慷慨好客,名不虚传。到底是前朝龙子皇孙,家中好大气派,单是使唤的下人怕不有几百,便是去投的好汉都有下人伺候。只是有些住不惯。” 阮小七咋舌道:“难怪江湖上都叫他大官人,当真和我们不一样。” 吃了一阵,朱武便以史进连日赶路,不宜多饮,提议散席。 史进快马跑了两日,也有些疲累,便散席回去歇息。 次日,史进先去东山问候老娘。 老娘在大寨住了几日,便搬到了东山。 阮小二浑家也嫌大寨操练时吵闹,一同搬到东山,比邻而居,倒比上山前更方便照顾老娘。 老娘看阮小五、阮小七做了头领,一月有二十多天要操练,不能赌钱,分到的钱都攒了一些下来,也十分开心,便在东山给二人寻摸起浑家来。 东山已经有二百多户人家了,老娘还真发现几个年岁合适、生的又俊俏的闺女,准备看一段时间,若是性子好、手脚勤快,便托人去说媒。 老娘也想着史进这个干儿,只是害怕他是大户子弟,看不上村户人家的闺女。 史进听老娘说了一阵,笑称自己还小,但是却大力支持老娘给阮小五、阮小七张罗亲事,并答应劝说不愿成家的阮小七。 在东山陪老娘聊了一阵,回到大寨,便请众头领到聚义厅议事。 众人到齐,朱武先报了这一个多月山寨的情况。 梁山替天行道的名声传开后,招兵买马都容易了许多。 这一个月山寨又整编了三队人,收买到战马六十多匹。 史进便又拨给朱贵两队人,留一队扩充他直管的马军。 朱贵看史进让他和陈达、杨春一般管四队人,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分了兵马,史进便道:“我下山时,曾说过回来便下山杀几个害民大户。张青兄弟可有找到那该杀的?” 众人听得又要替天行道,顿时都眉飞色舞起来。 张青道:“水泊周边村坊的大户都搬到了临近州县,要打大户只能去附近的镇子,附近的镇子虽然组织壮丁,轮流当差巡哨,不过镇子里很多百姓对此都不满。一来耽误农事,二来他们也不愿受那些保正指使、勒索。那些壮丁被逼当差,战力想必不高。” 朱武点头道:“这也是王公的保甲法失败的原因,此法扰民甚重。还有一点,我们山寨只杀害民大户,并不伤害普通百姓,百姓自然更不愿当差。” 史进笑道:“那我们便先打一处镇子看看,大伙觉得该打哪个镇子?” 说完,便扭头看向后面悬挂的地图。 离梁山比较近的有济州的合蔡镇、山口镇,东平府的景德镇、关山镇,濮州的安定镇,距离都在百里左右。 朱武道:“东平府兵马较多,我们也不知他们底细。不如先打济州的镇子,合蔡镇靠着广济河,若是打那里,恐怕影响了漕运,引来朝廷大军。我们可以打山口镇,只不知那里人户如何。” 张青道:“山口镇倒也富足,总有一千多户人家,害民大户也有几家。因为离梁山有一百多里,又靠着济州城,镇上的大户倒是没有逃走。” 陈达笑道:“那我们便打山口镇,济州那些官兵全不济事,他们便是敢出城时,也不过是再送一些兵甲来。” 史进看了看地图,点头道:“那就打山口镇吧,水军全部出动,我麾下两队马军,陈达四队,朱贵两队步军下山。军师和杨春守寨。” 之前山寨为了扮作粮商收买粮食,着实买了几艘大船,一只船便能载的二百多人,虽然还不能和可载数千人的海船相比,但在内河也算大船了。 杨春对守寨倒是没什么意见,孙二娘却跳起来道:“我也要和大伙去厮杀。” 张青不放心浑家,起身道:“我夫妻愿随哥哥去厮杀。” 史进点头道:“好,你们要去时,可扮作过往客人去镇子里投宿。朱贵兄弟也选一些精细的兄弟扮作客商,小七弄些快船送他们到山口镇近处,然后便藏起来。我们入夜后再下山,天明时分当可到的山口镇。你们听到厮杀声时,可以里应外合,夺了镇子。” “好。” 阮小七、张青、孙二娘、朱贵都应了。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便各自散开去做准备。 朱贵本就做过客商,要扮客商也不难,从府库支了一些物资、车马,选了二十多个口音相近的喽啰,换了衣裳,便扮作客商。 史进看朱贵在演武场不厌其烦的仔细交待手下的喽啰,对朱贵的精细也是暗暗点头。 朱贵领人下到金沙滩时,阮小七已经准备了两只大船,张青、孙二娘也交待了泊外酒店,在金沙滩候着。 一行人登了船,便向着南边济州方向而去。 史进等人则等到夜色降临,才登船往南而来。 众人一更天开船,在夜色中行驶了近三个时辰才靠岸。 阮小七带着一伙水军在芦苇荡中藏了半夜,看到船队后,便跟了上来。 史进派一队步军上岸查看了一番,便让各队人马上岸集结,水军去近处芦苇荡藏了。 山寨新入伙的人多半都是济州的,自然不缺带路的。 马步军在夜色中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五更时分便来到山口镇外面。 山口镇比之前打的村坊要大了许多,史进也不再合围,大队人马直驱镇口。 陈达领着一伙人摸到镇子十来丈时,便被镇口守夜的保丁发现。 “什么人?” “杀。” 陈达看摸不进去,暴喝一声,便往前冲来。 “杀啊。” 史进领着马军在后,看前面已经杀起来,也不再掩藏,领着马步军便往前冲来。 镇子客店住的张青、孙二娘、朱贵一伙人听到外面杀声大起,也都发作起来,一边呼喊,一边往镇口杀来。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百姓各守其家。” 镇子里一些保丁听到喊杀声,原本还想出来守护镇子,听得梁山好汉已经在镇子里了,便都躲在家中不再出去。 镇口守护寨栅的几十个保丁,听得镇子里也有人杀出来,未等厮杀,便都逃散了。 梁山兵马轻松进了镇子,陈达留了一队人守护镇口寨栅,率其他三队巡逻,守把出入镇子的几处道路。 史进则带着马军和朱贵麾下两队步军来打镇子里几处大户。 那些大户家丁、护院看镇子已破,大半倒先逃了,免得被梁山兵马抓住,再被镇里百姓告发,吃皮肉之苦。 见机慢的,被梁山兵马堵住,也不敢反抗,乖乖束手就缚。 夏日天长,抓了几个大户,天边已经发亮。 史进便让人请百姓们到镇口伸冤,济州百姓早听说了梁山替天行道的做法,并没什么害怕,陆陆续续来到镇口。 有那苦大仇深的百姓便出来告发那些害人大户,多数百姓都是看热闹,并不敢出来告发,免得以后吃官司。 史进让人斩了两个作恶多端的大户和一个镇上泼皮,杖责了几人,便让百姓各自还家,取了几个大户钱粮,往水泊边而来。 愿意入伙的百姓也都收拾了细软,一起上路。 第三十五章倾巢而来 打探到梁山兵马已经离开后,济州团练使黄安才领着三营官兵姗姗而来,在山口镇扑了个空后,又装模作样带兵往水泊边追了一程,便带着兵马回了济州交差。 前任济州知州拖延了几月,已经任满调往他处。 那官儿上下打点了一番后,梁山贼寇啸聚的责任大半推到华阴县去,换了一处更富足的州府去做官了。 新任的济州知州还没完全熟悉州中事务,也不知前番黄安兵败的事情,听得黄安没追上贼寇,便令黄安限日出兵,清剿梁山贼寇。 上次兵败后,黄安听得梁山强人在水泊外发放钱粮,招兵买马,也是大为头疼。 他的任期刚刚开始,想和前任知州一样拖延到任满显然做不到。 梁山强人的做派又是打算在梁山长期盘踞的样子。 他也不敢再心怀侥幸,免得梁山强人闹到不可收拾,到时首当其冲的还是他,因此也是每日操练兵马,准备再次剿捕梁山贼寇。 虽然兵马仍未操练精熟,但是黄安也怕梁山贼寇得了山口镇钱粮后,招揽到更多亡命之徒。 因此黄安也没有再拖延,只是和知州说梁山贼寇啸聚了数千人,要征剿须汇集本州境内所有兵马才能成功。 新任济州知州听得如此情形,也吓了一跳,哪敢让梁山贼寇再坐大下去,当即押了文书,让管下郓城、任城、金乡三县禁军都到郓城县会齐,听黄安将令。 黄安得了这许多兵马,倒也胆壮了许多,当下便去准备出征事宜。 再说另一边。 这一趟山口镇之行,因为要防备济州官兵,梁山兵马也没搬笨重的粮草,只是取了值钱的细软。 回程的船速倒也没有变慢,不过到的金沙滩时,也已是午后。 朱武、杨春早得了消息,带人在金沙滩迎接。 船只靠岸,史进走下船,后面陈达便叫道:“坐了半日船,肚里饿的慌,山上可准备好酒肉了?” 以前早晚各一顿,大伙也都不觉饿。 但是习惯了一日三餐后,到了午时,肚里便都咕咕叫了。 路上,也不知多少人按着肚子。 朱武笑道:“报信的快船回来后,我便让火头军准备酒肉,只等大伙回来开吃。” 史进也觉肚里饿的慌,挥手道:“东西交给钱粮司的人,大伙上山吃酒,明天休整一天。” “好。” “好。” 众人听得可以休息一天,当即叫起好来。 船上虽然也能挤着睡觉,但是很多人都不习惯在船上过夜,并没歇好。 对一些贪玩的喽啰来说,今天分钱,明天休整去东山玩,怎一个快活了得? 众人上到大寨时,果然已是酒肉飘香。 酒席还没散,钱粮司便统计出这一回的收获,所有钱物价值十万多贯。 史进照例让钱粮司拿了三成出来济贫,四成入库,众人分三成,每个下山的喽啰可以分到二十贯多些,没下山的可以分到十六贯。 次日,济州探子便报来消息,济州管下所有兵马要在郓城县会齐,来攻打梁山。 原来黄安害怕济州官兵不敢上阵,特意把消息散播开,给济州官兵壮胆。 这些官兵上阵杀敌不行,平日在济州城里横行霸道倒是在行,酒店更是他们爱去的地方,因此济州探子轻松便得到消息。 史进听得济州调动这许多兵马,便请众头领到聚义厅议事。 众人到齐,史进便道:“张青兄弟探的消息,济州调了济州和管下郓城、任城、金乡三县的兵马,要来打我梁山。众人有何看法?”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道:“那些官兵全不济事,便是把东京兵马都调来时,我们弟兄也一个个把他们戳死在水泊里。” 陈达笑道:“只怕他们连水泊也进不了。” 朱武看众人都没把济州官兵放在眼里,道:“不可轻敌,前番济州官兵大败,黄安便令济州境内官兵日日操练,又招兵买马,想必所有指挥都满编了。济州可以出动三个指挥,郓城、任城、金乡三县各一个指挥,总共便是三千人马。而我山寨可战之兵也就是十队步军,六队水军,三队马军,不过九百五十人。官兵三倍于我,不可大意啊。” 史进上次对阵过济州官兵后,便看清了济州官兵的底细。 到了东京的时候,也留意观察了一下东京的禁军,虽然没有交手,但从精气神也能看出,东京的禁军不会比济州的强多少。 大宋八十万禁军恐怕大半都是不堪一战,现在能让史进畏惧的也只有关西五路的边军。 当然朱武的谨慎也有可取之处,否则一味轻敌,难免有阴沟里翻船的一日,不过山寨初立,还是要以狂霸的姿态站稳脚跟。 史进点头道:“军师说的没错,官兵三倍于我,不可轻敌。不过将是兵胆,黄安抱头鼠窜之辈,便是给他一支虎狼之师,也会被他带成绵羊。还有那新任的济州知州,既然他不想息事宁人,那我们便再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我梁山虎须捋不得。张青兄弟,济州官兵在郓城县会齐时,连夜报来。” 张青听得史进这般说,连忙起身应道:“是。” 陈达、阮小七等好战的人听得要给济州知州一个教训也都是满脸兴奋之色。 …… 再说黄安领兵到了郓城县,没两日,任城、金乡两处的禁军便也赶来。 虽说前番黄安兵败后,便令各县禁军加强操练,但是各县禁军都懒散惯了,又无得力的人督促,如何会真的日日操练。 任城、金乡二县到郓城县不到二百里,两营兵马在黄安限定的三日走完后,却都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黄安看二营兵马这般样子,也只能让各军在郓城县休整一日。 为了让各营兵马养精蓄锐,黄安严令各营兵马只能在营中歇息,并派了一都人在城中巡哨,抓捕进城玩乐的将士。 这番布置吓住了各营的兵痞,也让郓城县的城中百姓松了口气。 上次黄安兵败,近千溃兵涌入郓城县,不少百姓都被骚扰的不轻,他们对这些济州官兵可也没有好感。 看看一天无事,黄安也准备次日便领兵开拔,直奔石碣村,在那里征用管下的一些民船,杀奔梁山水泊。 怎知日落时分,一个公人却飞马而来,又传来知州的一纸公文,勒令黄安迅速出兵,剿灭梁山贼寇。 原来济州官兵在郓城县会齐的时候,史进又带兵劫了合蔡镇。 这合蔡镇非比山口镇,镇子便靠着广济河,而这广济河却是直通东京,也是一条重要的漕运河流。 合蔡镇也远比山口镇富庶,被抄家的几个大户损失不下三十万贯钱,当然让济州知州跳脚的不是这些钱,反正这些钱也不是他的,而是贼人劫了合蔡镇的影响。 梁山众人劫了合蔡镇,但并没伤害码头上歇宿的过往船只。 毫无疑问,随着这些客商的散播,很快,合蔡镇被劫的消息便会传到东京。 而且合蔡镇的几个大户在东京也都有门路,如果不能尽快剿灭梁山贼寇,追回财物,东京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给他压力。 因此济州知州听得合蔡镇也被劫后,便气急败坏的押了公文,催促黄安出兵。 黄安看了知州公文,对梁山强人的猖狂也有些恼怒。 太目中无人了,他已经领着大军到了郓城县了,这些贼人不思如何对敌,还在四下劫掠。 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那些强人劫掠的越多,可以消失的也就越多。 黄安想到可以装进自己口袋的财物又多了几分,压抑着喜色,对传书的公人道:“你回禀相公,我明日便带兵开拔,在水泊边拘刷了船只,便剿灭梁山贼人,不出数日,必能扫灭贼人。” “是,小人也祝将军马到功成。” 第三十六章未战便溃 次日,黄安便领兵从郓城县往石碣村而来。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黄安出了郓城县后,便在四下派了许多探马,以防梁山兵马再次突袭。 一路到了石碣村外,梁山兵马并没出现,便是探马都没见。 黄安更觉梁山强人不敢来对敌,只要不被梁山贼寇偷袭,他便可以三千兵马碾压梁山贼寇。 为了防止梁山贼寇夜袭,黄安也没带兵进石碣村,而是在村外扎营,深埋鹿角,遍洒铁蒺藜,营里营外都安排了岗哨。 这一夜,梁山兵马并没来,但是黄安也睡得不安稳,一晚上提心吊胆,生怕梁山兵马来袭营。 “报……” 看看天明,黄安刚刚睡得安稳些,帐外便响起一声暴喝。 黄安打了个哆嗦,猛地坐起来,赤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喝令外面的人进来。 “禀将军,梁山贼寇出了水泊,在水泊外列阵,要与我们一战。” “恩?” 黄安难以置信的看着报信的将士,问道:“梁山贼寇真的出了水泊?” “是,小人亲眼见梁山贼寇从几只大船上下来,骑马的贼人怕不有二百人,没马的也有五百来人。” “哈哈” 黄安听得只有七百来人,大笑道:“这伙贼寇忒也猖狂,不过倒省了我们许多事。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是。” 很快,集结的将令便传遍全营。 黄安今天的计划原本是派人征集船只,待船只拘刷够了,再找一些附近渔民,往梁山水泊去。 这些事情不是一日之内能完成的,因此黄安也没催逼各营兵马,而是让他们养精蓄锐,准备来日厮杀。 听得将令,各营官兵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披挂。 折腾了半个时辰,黄安才带了两千五百兵马出营,往梁山兵马列阵的地方而来,只留昨夜值哨的五百兵马守营。 梁山兵马早已在泊外一处开阔地列阵等候多时,马军居中,两翼步军。 这一次,史进只点了操练精熟的三队马军,十队步军。 中军阵前,史进身披金丝鱼鳞甲,胯下雪白卷毛马,手中丈二点钢枪。 这副金丝鱼鳞甲是从合蔡镇一个大户家中抄得的,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伸缩性比如今军中用的札甲要好许多。重达五十余斤,防护力也十分好。 史进看到这副鱼鳞甲时也是喜出望外,当即收为己用。 左边跳涧虎陈达身披裹金生铁甲,胯下一匹高头白马,手中丈八点刚矛,比史进的点钢枪还要长。 右边白花蛇杨春披着同样的裹金生铁甲,胯下一匹黑马,手中使一口大杆刀。 四员步将,旱地忽律朱贵、活阎罗阮小七、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四人都身着皮甲,各执器械,站在后面。 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也都闹着要来,只是被谨慎的朱武拦下了,要二人率领水军随时准备接应马步军。 看着远处列阵而来的官兵,杨春道:“哥哥,官兵立足未稳,我们冲杀过去?” 陈达也握着手中丈八长矛道:“这些撮鸟总算来了,爷爷早等的不耐烦了。” 史进看着两三里外缓缓逼来的官兵,摇头道:“官兵是有备而来,我们一动,他们便可扎住阵脚。硬冲过去,只怕伤亡不小。我们且挑他几阵,杀的官兵不敢出阵时,再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陈达笑道:“哥哥这个主意好,免得一个冲锋,那些厮们又都逃了,杀的不痛快。” 阮小七抢道:“哥哥,我打一个头阵,如何?” 史进摇头道:“你的武艺很好,只是不会马战。若是官兵派一个骑马的出来时,不好对敌。” 陈达马上应和道:“对,对,这斗将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杨春吧,你们等着厮杀就是。” 阮小七叫道:“骑马的又怎样,我一朴刀也能搠翻他。” 若是武松这般说,史进便放心的让他出战了,不过换做阮小七,史进便不放心了。 阮小七的武艺确实不错,十来个汉子也近不得身,乱军之中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是对手官兵将领便难说了。 如今朝廷虽然腐朽,但是军中武将多数都是军户出身,还有一些武举出身的,武艺更是高强。 阮小七是水中蛟龙,若是在陆上折了岂不冤枉。 史进笑道:“那些武将平日养尊处优,早荒废了武艺,杀他们也不显本事。好了,各人自回阵前,杨春打头阵,陈达接应。” “是。” 史进在阵前下令,众人也就不再呱噪,拱手应命。 陈达、张青、孙二娘走到左翼阵前,杨春、朱贵、阮小七回到右翼阵前。 两千五百官兵结阵而来,战场顿时一片肃杀。 史进安抚着胯下有些焦躁的战马,打量着不断逼近的官兵军阵。 虽然黄安紧急操练了数月,但是仍然无法改变宋军近百年形成的陋习,澶渊之盟后,大宋除了西边和西夏冲突不断,其余边界便都没有大的战事。 百年无事,也让宋朝禁军没了战场磨砺,尤其当今天子继位后,重用奸臣小人,文武官员都只想着敛财。 高俅开创了交钱免校阅的先河,各州府禁军也多有效仿的,士卒们拿些钱财贿赂将官免去校阅,平日便在外面做些营生贴补家用。 地方官员也乐见此举,做买卖的多了,他们便能多一些税收。 宋朝考核官员一个重要指标便是税收完成情况,每年按期或者超额缴纳税收的可以视税收数目减少磨勘时间。 在正常的税收之外,各地官员还可以向朝廷交纳“羡余”。 羡余原本应该是各地财政支出的盈余,但是为了讨好皇帝权臣,不少地方官员都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向朝廷交纳“羡余”,谋求升官发财。 因此大宋文武官员对禁军的不务正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战事频繁的关西五路,整个大宋都是如此,黄安又如何能扭转的过来。 因此几个月下来,济州官兵摆出的方阵还是队列不齐。 这还是官兵缓缓逼来,若是让他们冲杀起来,恐怕这方阵瞬间就崩溃了。 虽是官兵人多,出营前,黄安又许诺了重金奖赏。 但看到前方队伍严整的梁山兵马,不少官兵顿时两腿打颤。 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成为升斗小民,便是那兵痞也只是欺负欺负城中百姓,几时见过这般阵仗。 到的跟前,黄安下令弓箭手射住阵脚。 杨春打马出阵,喝道:“谁来受死?” 黄安也是武举出身,倒不是不敢上阵的人,带着十几个将佐出到阵前,道:“谁与我去建头功?” 两旁将佐互相看了看,一时间居然没人应声。 他们也都学的一身武艺,但大宋承平日久,他们也觉无用武之地,早荒废了功夫。这几日行军下来,便各种不适,看着阵前耀武扬威的杨春,他们还真不敢出战。 黄安左右看了一遍,看众人都在躲避他视线,也不由大怒,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吃国家俸禄多年,如今正是效命之时。这一战,谁敢退后,定斩不饶。赵奇,你去与我捉拿此贼。” “得令。” 被点到武官也不敢违命,纵马舞刀来取杨春。 “来的好。” 杨春看有人应战,大喝一声,一踢胯下战马,便迎了上来。 不同这武官养尊处优,杨春却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在少华山打家劫舍时,也全靠手中刀子说话,厮杀只是家常便饭。 这赵奇原本武艺便不及杨春,厮杀经验又不如杨春,没斗几合,便被杨春一刀砍下马去。 “好。” “好。” 阵前史进看杨春首战建功,大喝一声。 梁山兵马看寨主叫好,也都响应起来。 官兵阵营看片刻间一个武官便命丧当场,却是人人心惊。 黄安也呆了一下,但事已至此,也不好收手,又点了一员武将出马。 阵前接应的陈达看杨春已经建功,也有些手痒难耐,喊道:“杨春兄弟,这一阵换我厮杀,如何?” 杨春笑道:“刚刚只交手几合,且待我取了这厮性命,哥哥再出马。” 说完,便又打马迎上去。 出阵的武将听得杨春这般喊话,心中更怕。 两马相交,只顾拼命遮挡,全无杀敌的想法。 史进看这武官样子,便知杨春又要建功了。 这武将勉强支撑了六七合,拨马便要走,不妨杨春从后面赶上来,一刀砍做两段。 陈达看杨春连胜两将,也再忍不住,打马上前,喊道:“该我了。陈达爷爷在此,谁来讨死。” 杨春见状,一面拨马回阵,一面笑道:“这些厮们全不济事,哥哥莫杀光了,给我也留些。” 黄安身边的武官看出阵的两人顷刻间便都送了命,更是不敢抬头。 “大将黄安在此,贼寇受死。” 黄安看众人模样,知道不能指望他们了,否则要被梁山贼寇杀的他们士气全无了,暴喝一声,打马来取陈达。 “狗官受死。” 陈达听得眼前这官儿是济州团练使黄安,也是大喜,打马迎上来,与黄安斗在一起。 后面史进也随时准备接应陈达,梁山也打探到这黄安是武举出身,不过陈达的武艺也不俗,当日他在史家村活捉陈达也是斗了多时,未尝便会输于这黄安。 二人斗在一起,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 翻翻滚滚间便斗了二三十合,陈达是越战越勇。 黄安自恃武举出身,没把梁山贼寇看在眼里,岂料战了多时却拿不下这贼寇,看陈达越战越勇,更是心生退意。 又战了几合,逼开陈达,拨马便走。 陈达见了哪肯舍,打马便追了上去。 史进看二人绕阵而走,也没延误战机,当即挥兵冲杀过去。 “杀啊。” “杀啊。” 史进一声令下,梁山各队兵马便在阵前头领带领下直扑过去。 阵前的武官看梁山兵马来的这般猛,都怕送了性命,一个个拨马便往阵里走。 阵前那些士卒见状,谁还愿卖命,纷纷跟在武官后面向后逃去。 中军的溃败马上让两翼官兵不多的战意消失,不约而同的开始溃逃。 史进原本还担心官兵一阵箭雨会让自家兵马出现多少伤亡,哪想到一马当先的他还没冲入官兵弓箭射程,官兵便都溃退了。 “弃械不杀。” “弃械不杀。” 史进索性也不再喊杀,再次招降起官兵来。 一些济州官兵听得身后马蹄声大作,索性也不跑了,丢了兵器原地停下,还有那自觉的直接把盔甲也卸下来,丢在地上。 第三十七章捉放黄安 再说黄安落荒而逃,看到后面陈达紧追不舍,更是心慌,拼命打马往前逃窜。 陈达艺高胆大,不肯舍了这快到手的功劳,也不断打马追赶着。 “唏律律” 二人正追逐间,黄安胯下战马一声悲鸣,前蹄一软,栽倒在地上。 黄安没想到有此一变,顿时被砸在马下,刚要挣扎。 后面陈达已经勒马停在跟前,用手中长矛指着他。 黄安老实从马下挣扎出来,束手就缚。 陈达解了黄安马缰绳,绑了他双手,横放在马上,往回走来。 走不多远,便撞到史进派来接应他的一伙马军。 陈达与这伙马军到的战场,听得史进带人去攻石碣村官兵大营,便又打马往石碣村而来。 到的石碣村外,便见梁山兵马已在官兵营中搜查。 营门前也没有厮杀的痕迹,显然梁山兵马夺取这大营也没费力。 陈达一行人进了大营,便直奔中军大帐来。 史进正在大帐中等众人回来交令,看到陈达押了黄安来,也有些意外。 陈达不会弓箭,要靠战马追到黄安也不是易事,之前他心下是觉得陈达抓不到黄安的。 两个马军跟在陈达后面,押着黄安进帐,按着黄安肩膀道:“跪下。” “不要对黄将军无礼,你们下去吧。” 史进挥退两个马军,起身走向黄安。 黄安看了眼史进,便躲开史进视线,低头不语。 史进走到黄安身后,解开黄安手上马缰绳,笑道:“当今天下浑浊,民不聊生,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杀贪官,救百姓。黄将军到济州也近一年了,不曾听得有甚恶行,想来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因此我想请将军上山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其实黄安没有劣迹也是有客观原因的。 去年七月,黄安便调任到济州做团练使。 初到济州,黄安人生地不熟,武将地位素来又不高,他如何敢胡作非为。 还没熟悉麾下兵马和州中事务,史进便带人在梁山开山立寨,黄安更是小心做人了。 尤其在征讨梁山失败后,黄安更是一心想整顿济州禁军,哪有心思去做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 黄安听得史进要让他落草为寇,顿时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几息,抱拳道:“梁山好汉替天行道,谁不敬重。只是我食朝廷俸禄多年,两次奉命出征都损兵折将,已是无颜面对朝廷,又如何能背反朝廷?” 陈达听得黄安这般说,瞪着黄安骂道:“哥哥好生与你说话,你这厮还不识抬举,难不成还想我们把你像那些官兵一样放了?” 听得陈达这般说,黄安顿时挣扎起来。 他确实心存侥幸,希望梁山强人把他放了,毕竟梁山强人几千官兵都放了,他又没什么劣迹,梁山好汉似乎没有杀他的道理。 他也怕死,因此先前才会束手就缚,但若让他落草为寇,他也不愿意。 史进等了片刻,看黄安脸上阴晴不定,但是却沉默不语,笑道:“罢了,既然将军不愿上山,我们也就不强求了。” 说完,对外面喊道:“史柱,你牵一匹马来,送黄将军出去。” 陈达闻言,马上叫道:“哥哥真要放他走?” 黄安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史进。 史进摇头道:“这天下不欺压百姓的官员原本就不多了,我们再杀一个便更少了,便当我们为济州百姓做件善事吧。免得朝廷再派一个官儿来时,却是那欺压百姓的。不过你若再敢与我梁山作对,下次捉到时,定斩不饶。” 史进看黄安神色便知道无法轻易收服他,这黄安不是不怕死的人,但也不肯轻易落草为寇。 想必水浒里这黄安被刘唐捉上梁山后,也是这般犹豫不决,既不想受死,也不愿落草,才让晁盖关了几个月病死了。 说不得黄安的病便是每日天人交战得的。 若是黄安有万夫不当之勇,史进或许也有心思慢慢浸润收服他,但是这黄安武艺还不如陈达,史进哪有那许多功夫理会他。 黄安看史进不是捉弄他,连忙拱手道:“多谢好汉不杀之恩,便是我还能在济州做官,也绝不会再来冒犯梁山。” 史进笑道:“大家相安无事最好,请。” 黄安看史进送客,连忙作揖告退。 陈达看着黄安出去,有些不甘心的道:“要是这狗官再来讨死,下回我一矛捅他个透心凉。” 史进笑道:“只怕他看到你就逃了。坐下歇歇吧,这天太热了。” “恩,这盔甲都有些烫手了。” 陈达扯着束甲绦,便想脱盔甲。 史进连忙道:“还没收兵,不要卸甲,免得孩儿们有样学样。遇着突袭时,不好抵敌。” 陈达挠挠头,坐在地上,笑道:“哥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 两人在大帐坐了一阵,便见阮小二和一个钱粮司的小头目进来。 众人见过礼,史进便让二人去收拾营中辎重。 在钱粮司登记后,水军迅速把营中的辎重物资装车,运往水泊边。 大营中的制式帐篷也都被拆卸开来,运往梁山。 史进、陈达一行人回到梁山大寨时,杨春、朱贵、阮小七、张青、孙二娘五人也都在阮小五接应下回山。 这一战缴获钱粮不多,但是缴获的兵甲却足以再武装数千人。 梁山兵马也没什么伤亡,马军有几人冲锋时被撞下马受了轻伤,步军有几人遇到零星反抗受伤,马步军都没出现阵亡的人。 之所以出现这般神奇战绩,主要是因为黄安落荒而走,下面武官又都贪生怕死,还未交锋,大军便先崩溃了。 另一个原因便是前番济州禁军征讨梁山,兵败被俘后,梁山兵马只缴了他们兵甲便放了他们。 反抗可能会被杀,弃械投降便能完好无损的回家,谁还愿和梁山兵马厮杀。 何况梁山兵马悍勇,远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所以济州官兵基本都是能逃便逃,逃不了的便弃械投降,很少有人反抗。 这一次史进也论功行赏,斩首、缴获兵甲都有赏赐,受伤的也有抚恤。 还好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梁山兵马趁济州官兵齐集郓城县,后面合蔡镇防备松懈的时候,突袭了合蔡镇,劫的财物三十多万贯,加上之前的结余和山口镇的缴获,梁山府库存钱二十万贯。 看似不少,但也禁不起大的战事消耗。 阵亡一人,抚恤金一百贯。伤残者可在梁山定居,衣食都由山寨负责,每月给钱一贯,不愿在梁山的,可一次性给钱一百贯。 相比宋朝伤残者在军中打杂,给钱粮一半,或者一次性给钱三十贯,梁山的抚恤要优厚许多,相应负担也很大。 一旦出现大的伤亡,山寨府库便可能告急,因为除了抚恤伤亡将士,还要对参战人员论功行赏。 这一战虽是杀敌不多,但各队缴获的兵甲却是不少,论功行赏下来,也发了一万多贯。 (感谢老友“天琊海礁”“血天使黄星”“清夜孤魂”“请叫我time”“封尘的记忆”“谋逆”“yr黄河”打赏,“天琊海礁”“孤鸿夜飞”“淡然飘过1”满分评价票 本书已经加入“梦想杯征文活动”,投票地址就在简介下面,各路好汉有票的赏几张) 第三十八章济州换将 黄安从石碣村大营出来后,便又打马往郓城县逃去。 沿途看到溃兵,便让他们收拢人马去郓城县。 黄安快马加鞭赶到郓城县,已是午后。 城中已有一些先行逃回来的马军,一个个都在城中酒店、茶坊吆五喝六。 城中百姓纷纷关门闭户,街上做营生的人也都躲了起来。 倒像贼人进了城一般。 黄安也没理那些店中的马军,径自往县衙而来。 走了一段,便见前面行来几十个做公的。 当头三人,居中的面黑身矮,左边一个大汉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似朗星,生的和关云长一般模样。右边的汉子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一部扇圈胡须。 黄安识的当中那黑汉子,乃是郓城县一个押司,唤作什么及时雨宋江的。 虽然只是一个小吏,却是本县地头蛇,无论谁做知县,都要倚重他才能在这郓城县政令畅通。 黄安为将多年,也知晓官场一些事情,很多州县都有地方大户做胥吏,这胥吏虽然不入流品,但厉害一些的却能挟制官员。 很多文官对上武将都没好脸色,但是对这些胥吏却不敢轻慢,只因地方政务全要靠这些胥吏完成。 宋江看了一眼远处策马行来的马军,也没认出被剥了盔甲,换了马匹的黄安,只以为是一个普通丢盔弃甲的马军,让后面做公的留在外面,只带朱仝、雷横进了刚刚让小儿去报官的酒家。 店中十几个禁军分坐三桌,还在骂骂咧咧。 掌柜的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脸上还有两个巴掌印,显然之前挨了打。 看到宋江和两个都头进来,便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喊道:“押司。” 一个吃酒的禁军抬起头,看着当先进来的黑矮汉子,笑道:“押司?便是知县来了,老爷们也要吃酒。” 另一个禁军也嘲弄的看着宋江道:“要酒钱时,须等黄将军回来,此时我们是没有的。” 宋江拱手道:“宋江此来非为向大伙讨酒钱,而是想请大伙移步到军营去吃酒。大伙去梁山剿贼,也是为了百姓不被贼人扰害,我们如何不知道。县里会和城中大户一起出钱为大伙置办酒肉,送到营中去。还请大伙都移步到军营去,免得后面回来的人多了,都在城中吃酒,惹出事来时不好收拾。” 十几个禁军原本还以为这些郓城县做公的是来拿他们的,便是打一场他们也不怕,没想到宋江却是来请他们去军营吃酒。 这些禁军互相看了看,一个为头的起身道:“既然押司这样说,那我们便都去军营等黄将军。不过这里的酒钱?” 宋江看这些禁军愿意走,笑道:“这里的酒钱我来理会,若不是衙门中还有事,宋江当再请大伙吃一回。” 为头的禁军拱手道:“宋押司豪爽,我们兄弟也不是无礼的人,我们便与你去说先回来的马军都去军营吃酒。” 宋江也有些担心碰到兵痞,看到有军中之人为他说话,连忙拱手道:“宋江代城中百姓谢过诸位。” “好说,好说。” 黄安骑马走到跟前时,正看到宋江三人和十几个禁军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也有些意外。 这些禁军碰到强人都没卵蛋,但是对上其他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黄将军!” 宋江与为头的禁军走到街上,正与黄安打个照面,也满是意外。 后面的禁军看到黄安也都慌忙见礼。 黄安冲宋江点点头,也不想理会发生了什么事,对着禁军喝道:“传我将令,进了城的都滚回军营去,违者一律斩首示众。” “是。” 那些禁军看黄安发怒,连忙应命,分头去通知城里的禁军。 宋江看黄安传了将令,也松了口气,走上前拱手道:“宋江见过黄将军。” 黄安点点头算是答礼,便踢马往前面走去。 经过今日一战,他也知道梁山强人不是他能对付的,再呆下去迟早送命,还不如自请责罚,调往其他地方。 既然不准备在济州任官,他也不屑和这小吏多言。 黄安往县衙走了一遭,便回了军营。 当晚,溃退的兵马便基本都回到郓城县,除了被梁山兵马杀死的也没人敢私自逃走。 法不责众,战场溃逃没多大罪过,但若是当了逃军,被抓到少不得被刺配。 六营兵马伤亡不到百人,只是兵甲却丢了大半,和前一次的情形差不多。 次日,黄安便令各营兵马各回防地。 济州三营兵马也指派了一个武官率领,他自快马赶回济州。 到了济州,黄安便直奔府衙,见了知州,备说梁山贼人十分了得,他难以收捕梁山贼寇,又损兵折将,情愿上书认罪,请朝廷另派武将来镇守济州。 济州知州昨夜便得了黄安兵败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梁山贼人这般厉害,居然打的武举出身的黄安要逃避。 梁山贼寇劫合蔡镇的事已经闹到东京,还好梁山贼寇是在前一任啸聚的,他可以推脱一二。 不过这次兵败少不得要被朝廷责罚,黄安上书请罪正好给朝廷一个交待。 换一个武将说不得还能剿灭梁山贼寇,总比没了斗志的黄安强。 想到这里,济州知州也没像前任一样和黄安一起隐瞒兵败之事。 二人商量了一番,便各自上书请罪。 过了十几日,朝廷才传来公文,着黄安回京候审,枢密院另派一将来镇守济州。 又过了十余日,新任济州团练使才到任。 这武将到济州前便听得梁山强人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事情,到了济州又打听到黄安兵败的详情后,也不敢胡乱应承知州。 知州也知道济州禁军不济事,并不催逼新任的武将,而是让他整顿兵马,练好了兵再去收捕梁山贼人,免得再次兵败。同时给境内各县下文书,令他们守御本境,小心梁山贼寇再来劫掠。 在梁山劫了山口镇、合蔡镇后,济州境内大户多数都搬到了济州,剩余的也都就近迁到了各县,梁山再想劫大户便要攻打县城。 第三十九章石将军石勇 再说史进率人击退黄安大军后,便又回梁山秣马厉兵。 张青、孙二娘负责的酒店也又开始散发钱财,招纳豪杰。 五月底的山寨大比武,朱贵麾下一队兵马成功夺得步军第一名,让朱武赢了和陈达的赌局。 陈达虽然痛快的给了朱武银子,却输得不服,直说朱贵那一队赢得侥幸。 朱武也没多说,又给了陈达一个扳本的机会。 陈达也没让朱武失望,又和朱武赌了一百两银子,看六月朱贵的队伍还能不能获得第一名。 史进却是笑而不语。 这一次,朱贵的队伍却是赢得有些侥幸。 陈达麾下最强的队伍抽签碰到了杨春麾下最强的队伍,虽然获胜,但是也付出不小代价。 朱贵的队伍则击败一个稍弱些的队伍进入最后的比试,又险胜了陈达麾下最强的一队。 不过随着朱贵麾下对军阵不断熟悉,战斗力也会越来越高,夺头名也会越来越容易。 其实看过几次操练后,史进便觉得军阵仿佛一部杀人机器,一旦磨合完成,便能展现出他的杀伤力来。 不过山寨比武的单位还是小了一些,一队五十人,其中出现一两个武艺好的,便能带人打破对方军阵,因此军阵的威力还不是很明显。 不过也好在每队人只有五十人,否则要想配合精熟,也不是短时便能达成的。 山寨大比武,既可以激发山寨头领的好胜心,让他们勤于练兵,也可以展示出军阵的好处,让众人心甘情愿的练习军阵。 史进也没有再下山,每日练武一个时辰,练兵三个时辰,日子也过得十分充实。 还趁着闲暇时间,让两个木匠搞出了几个木质蒸馏器,蒸馏出了烈酒。 史进也不知道蒸馏出的酒多少度,不过蒸馏两次的酒除了陈达,其他人都不喜欢。 倒是蒸馏一次的酒受到了一些人的追捧,蒸馏一次的酒比市井间常见的酒要烈,但也不会让人难以接受。 史进把蒸馏一次的酒取名烧酒,蒸馏两次的取名烧刀子。 除了供应山寨,张青、孙二娘也拿了一部分烧酒去山下酒店卖,没想到却受到了过往客商的欢迎。 全因他们行商时,难免风餐露宿,天气湿冷时便需要一些烈酒驱寒,很多过往客商喝过后,便会买一些上路。 烧酒的售卖也让张青、孙二娘负责的酒店开始赚钱,可惜这烧酒只有梁山有,济州城、郓城县等城中的酒店不能开售,否则凭着烧酒,梁山或许也能开辟一条财路。 六月的一天,史进吃过午饭,正在屋中歇息时,听得外面一人喊道:“哥哥在吗?” “在。” 史进应了一声,走出屋子。 张青领着一个汉子站在院中。 只见这汉子生的八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颔下没根髭髯。 现在大寨已经建了二十来处独院,史进也不做作,和众头领都搬到了独院中居住。 史进看这汉子长大,也有些喜欢,抱拳笑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石勇连忙抱拳答礼道:“小人石勇见过头领。” 史进听得石勇之名,心中也浮出一人,笑道:“不用多礼,我们进屋说话。” “好。” 张青、石勇随着史进进了屋,分主客坐下。 史进问道:“不知兄弟从何而来?” 石勇道:“小人原是大名府人氏,日常只靠放赌为生。本乡起小人一个异名,唤做石将军。去年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人,逃走在沧州柴大官人庄上,在那里住了四个月有余。然后便流落在江湖上,年初听得头领在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便想来入伙。只是登州新结识的出林龙邹渊兄弟不肯放,只好又在他那里盘桓了几月。” 史进点头道:“山寨很多兄弟上山前都有杀伤人命,或逼于无奈,或一时冲动。不过一旦上了梁山,便当遵守山寨规矩,不可胡乱伤害兄弟、百姓。” 石勇郑重道:“上山前,张头领已和小人说过。小人一定遵守山寨规矩,还请头领接纳。” 史进笑道:“既然兄弟愿意遵守山寨规矩,那我们今后便是兄弟了。上月初,我也在柴大官人庄上住了几日。若是能早去些时候,说不得我们便能早些相识了。” 这几月,江湖上都传史进仗义蔬菜,劫富济贫,散发的钱财不下数十万贯。 加上梁山声势大,名头已压过晁盖、宋江,比肩小旋风柴进。 因此石勇才来梁山入伙。 看到名满江湖的史进对他这般客气,石勇连忙抱拳道:“只恨小人福薄,今日才有缘拜会尊颜。” 史进笑道:“石勇兄弟不用客气,你若是累了,我便让人安排你歇息。若是不累,我们去后面吃分例酒,我让人请山寨众头领来相会。” 石勇听得史进要请山寨所有头领来相会,也是大喜,笑道:“不瞒哥哥,小弟昨日便到了李家道口了。担心山寨会考校武艺,在客店直睡到半晌午,又吃的肚饱,养足了精力,这才寻到张头领酒店。” 史进笑道:“其他人上山都是先吃了分例酒食,再歇息几日养足了精神再看武艺。兄弟若是心急,我这便安排人和兄弟比试。” 石勇艺高胆大,抱拳道:“小弟斗胆请比试过后,再吃分例酒。” 史进起身道:“好,那我们去前面演武场吧。” 三人走出院子,便看阮小七从后面走来。 阮小七快步赶上来,看着石勇,笑道:“新来投的兄弟?” 石勇看阮小七这般随意,料想是个山寨头领,抱拳道:“小弟石勇,初来乍到。” 阮小七抱拳还礼道:“幸会,我是阮小七。” 史进笑道:“我们正要去前面演武场比试,你去哪里?” 阮小七道:“屋中热的慌,我去下面水寨歇息。” 梁山的土木建设一直没有停,进了六月,金沙滩上已经建起了水寨,不过水寨还没食堂,当值的水军也要分批上山用饭。 四人走到聚义厅前的演武场,阮小七便手痒了,问道:“石勇兄弟可会拳脚?” 石勇点头道:“会些拳脚。” 阮小七笑道:“那不如我们练练?” 石勇也不畏惧,拱手道:“那我便斗胆领教一二。” 阮小七向前走了几步,转身看着石勇,道:“都是江湖汉子,你若赢了我时,我也敬重你,不用收力。” “好,那我便得罪了。” 石勇应了一声,便拉开架势,一拳打向阮小七。 听得石勇拳头破空声,阮小七也知道是个硬茬,不惊反喜,抖擞精神接住石勇。 二人拳来脚往,打的好不激烈。 张青也是听得石勇自夸事迹,才亲自领石勇上山来,如今看到石勇功夫,才知他所言不虚。 他在山下招纳豪杰,若不是名闻江湖的,他也只能问来人的一些事迹。 有爱夸口,说的厉害的,他便领上山,不过多数都是寻常汉子,没甚武艺。 之前他领上山的也只有旱地忽律朱贵好武艺,现在又加了一个,便是这石将军石勇。 “砰” “蹬蹬蹬” 石勇和阮小七斗了一阵,石勇飞起一脚,阮小七来不及躲避,只能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石勇一脚正中阮小七胳膊上,一声闷响,直踢的阮小七向后连退七八步才站稳。 阮小七定住身子,甩了甩胳膊,对没有趁势追击的石勇道:“兄弟好功夫,拳脚我不如你。” 石勇抱拳道:“承让。” 阮小七笑道:“我可没让你,哥哥,这石勇兄弟好武艺,能做个头领吧?” 史进点头道:“恩,石勇兄弟便先坐第十一把交椅吧。我们去后面吃分例酒食,也请众头领来一聚。” (七夕快乐,祝天下有**都能鹊桥相会) 第四十章鲁达战黄信 梁山这边刚刚消停,青州桃花山却又大弄起来。 原来鲁达在桃花山落草后,听得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也不愿胡乱打家劫舍,便带着桃花山喽啰打了两处害人大户,也得了许多钱粮。 有人说水浒里也没见鲁达在二龙山替天行道的,因为鲁达上梁山时,晁盖还活着。 晁盖时代,梁山也是劫掠过往客商的,只是晁盖吩咐人不得伤害客商性命。 其实后来宋江打起替天行道的旗子,也只是个幌子,梁山还是劫掠过往客商的。 大聚义后,便是山下喽啰抓到莱州解灯去东京的一行人,才引得宋江去东京看灯,李逵闹了东京。 燕青去岳庙争跤,也是抓到一伙去泰安州烧香的客人引发的。 宋江想必也不愿坏名声,只是山寨养了许多兵马,光是偶尔打些大户,恐怕无法养活那许多人。 鲁达本想和梁山一般也发放些钱粮,小霸王周通却是舍不得,又不好明说,便劝鲁达先留钱粮招揽兵马,日后再发放钱粮不迟。 鲁达也不是一根筋的人,听得周通这般说,也觉有理,便把钱粮都留下招揽人马。 没几月,也招揽了五七百人。 鲁达在边关效力多年,也晓得一些练兵之术,几月间倒也把这些农夫操练的会舞枪弄棒了。 这月听得梁山连打两个镇子,又破了济州三千禁军后,鲁达便带人下山,也不去打村坊了,就近打了一个镇子,抢的许多粮草。 一路回山,一路散发钱粮。 鲁达带人回山歇了两日,还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镇子时,山下喽啰已经报来,青州一将领着五百禁军来攻了,离桃花山已经不到十里。 周通听得五百禁军来攻,变色道:“官兵兵甲精良,我们不如坚守不出。山寨不缺粮草,耗他些时日,他们也就退去了。” 鲁达道:“休涨他人志气,灭我威风。五百官兵值得甚,便是一两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你去点山寨孩儿们,我们下山杀败这伙撮鸟,让青州不敢正眼觑咱们。” 周通看鲁达这般说,也只好去召集山寨喽啰。 人马点齐,鲁达走出聚义厅,从一旁喽啰手中接过一个混铁棍,便带着人马下山而来。 鲁达一身神力,寻常兵器在他使来便仿佛捻个灯绳儿一般,全不顺手,附近又找不到好的匠人打造趁手的武器,索性便寻了个铁匠铺打了一个百斤的铁棍。 那铁匠性子也不好,劝了鲁达一句,看鲁达不快,便依着鲁达吩咐打了一根百斤重的铁棍,等着看笑话。 没想到旁人拿着都费事的铁棍,到了鲁达手里却是舞的飞转,口里还直叫细了些。 鲁达领着人马下了山,把小喽啰摆开。 不多时,便见一彪兵马杀来。 当先一将看桃花山贼寇下山,也是大喜,勒住兵马,打马上前而来,想让麾下兵马歇一歇再厮杀。 鲁达看领兵的武将出阵,也抄起铁棍,翻身上马,迎上来喝道:“哪里来的撮鸟,敢来这里唬吓人!” 他的身子肥壮,武器又重,胯下劣马也驮不了多时。 那武将勒住马,喝道:“青州都监黄信在此,早早下马受缚,否则抓住时,一个个都砍了便罢。” 鲁达笑道:“我听得最近青州来了个爱说大话的都监,原来便是你啊。你不是要镇三山吗?先来问问我手中铁棍答应不。” “草寇受死。” 黄信听得鲁达这般调笑,顿时大怒,大喝一声,拔出丧门剑,便来取鲁达。 原来青州新近来了一个知府,复姓慕容,双名彦达,是今上徽宗天子慕容贵妃之兄。 这慕容彦达知道青州地面不太平,特意请了一员猛将霹雳火秦明做青州兵马总管,好保护他安全。 黄信是秦明徒弟,跟着师父来了青州做都监。 到了青州,听说青州管下有三座恶山,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各聚集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后,便自夸要捉尽三山人马。 有那好事的便给他起了个诨号,唤做镇三山。 鲁达也一夹战马,迎了上去。 二人的兵器都不甚长,两马交错,黄信一剑便向鲁达砍去。 鲁达也没躲避,仗着一身神力,手中铁棍砸向黄信宝剑。 黄信看鲁达来的猛,害怕坏了手中兵刃,只好向后躺在马背上,躲了过去。 二人交错而过,又拨转马头战在一处。 斗了十来合,黄信再也躲不过去,硬接了鲁达一棍,虎口当即被震破,丧门剑也脱手而飞。 “好。” “好。” 桃花山喽啰看自家大头领这般威猛,当即鼓噪起来。 黄信没了兵刃,也不敢再战,伏在马鞍上便走。 鲁达也没去追黄信,纵马便冲入官兵阵中去。 正如虎入羊群,左冲右突,手下全无一合之敌。 “杀啊。” 后面周通害怕鲁达有失,连忙领着桃花山喽啰杀过去。 青州官兵原本就挡不住势如猛虎的鲁达,再被桃花山喽啰一冲,当即溃败了。 鲁达在边关见惯了悍不畏死的西军和西夏兵,也觉这些青州禁军仿佛纸糊的一般,一捅就破。 看这些官兵要走,连忙大喝道:“留下兵器再走。” “哐啷” “哐啷” 话音刚落,附近的一些官兵就纷纷扔下兵器往后逃去。 鲁达也是一愣,他在边关厮杀十几年,就没见过这般听话的敌人,想起梁山和济州的厮杀,又大喊道:“还有盔甲,只要留下兵甲,洒家绝对和梁山好汉一样,放了你们。” 济州禁军和梁山兵马的两次厮杀早已传遍山东,一些官兵听得鲁达这样说,还真停下脚步开始解身上皮甲。 黄信拨马逃了一段,看到后面情形,险些气得吐血。 知道的是那些禁军怕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禁军通敌,专门来给草寇送兵甲的。 “留下兵甲的可以走,逃跑的小心脑袋。” 鲁达看还真有人听话,也是大喜,打马追着官兵,一边喊话,一边拿铁棍敲逃跑的官兵脑袋。 鲁达神力惊人,一棍上去,便是戴了铁盔,也会被砸的面目全非。 青州禁军看鲁达这般生猛,谁还敢逃走。 第四十一章秦明整兵 黄信一口气逃了十余里,看鲁达没有追来,这才勒住马收拢溃兵。 五百兵马伤亡不到三十人,但是丢了兵甲的却有二百多人。 黄信自然知道那些兵甲去了哪里了。 没想到桃花山的贼寇居然用了梁山贼寇的计策。 济州禁军两次大败亏输,黄安自请责罚,待罪回京。 梁山贼寇的计策也传遍山东,多数武将并不觉得黄安无能,而是梁山贼寇太奸猾了。 各州府的禁军情况都差不多,很少有能上阵的兵马。 他们宁愿贼寇把那些兵痞都裹挟去,那样他们便能招募新的兵丁操练成军。 操练新兵无疑要比操练那些兵痞容易的多,但是贼寇把那些兵痞都放回来,他们也不能随意处罚这些禁军。 百年承平,禁军早已腐朽不堪,除了将官吃空饷,还有很多禁军士卒是城中有门路的人,他们从军只是为了领粮饷。 这些人虽算不得权贵,但在地方上却是盘根错节,也不好随便处罚。 不处罚这些人便难以震慑其他人,练兵也就无从谈起。 而且这些兵痞被放了一次,下次再交战,谁还愿拼命。 好在新任的青州知府有足够的权势让那些地方豪强低头,整顿兵马也不是没有希望。 黄信心思青州禁军靠不住,也没拖拉,连夜带兵返回了青州。 进的城中,黄信便径自来寻师父秦明。 秦明听黄信说了交战经过,点头道:“青州禁军确实不堪重用,不过这是我们来青州的第一战,岂能善罢甘休。待我禀明公祖,便领兵去剿灭这桃花山贼寇,那时再回来整顿兵马不迟。” 黄信也对秦明武艺十分有信心,道:“总管若能拿了那贼首,桃花山贼寇也不足为虑。” 当下,秦明便领了黄信来见知府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看黄信回来,便问战果。 黄信也不说他败于贼手,只是说青州禁军贪生怕死,一上战阵便都逃了,因此拿不得贼寇。 慕容彦达听了,有些惊慌的道:“这般说,若是贼寇来攻城时,那些禁军还不都逃了去?” 秦明道:“公祖放心,那些红头子也不过啸聚的五七百人,断然攻不下城池的。不过若是让他们继续闹下去,迟早来骚扰城池。因此还是早些整顿兵马,剿灭那些红头子为好。” 慕容彦达心中已是悔极,他只以为青州是个肥差,哪想到还有这般危险,早知如此,便换其他州府做官了。 “那将军便着手整顿兵马,不得延误,若有碍事的,你只管军法处置,凡事都有我为你做主。” 秦明听得慕容彦达这般说,喜道:“有公祖做主,末将必然让青州禁军都变成敢战之士。不过这桃花山贼寇劫掠村坊,也不能让他们坐大下去。末将愿领一千兵马去剿灭他们。” “青州禁军不堪重用,将军何不等些时候再去?” 慕容彦达倒不是担心秦明,而是害怕秦明有失,贼寇趁机来攻城。 秦明笑道:“桃花山贼寇也不过乌合之众,只要拿了贼首,那些贼人也就各自逃命去了。我也正要借征讨桃花山整顿兵马,若有那敢临阵脱逃的,正好杀一儆百。” 慕容彦达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将军出征前,我去犒赏三军,也为将军壮声势。” 秦明也没推辞,当即去指挥司里点了两百马军,八百步军。 慕容彦达也让人安排酒肉,准备犒赏三军。 次日清早,秦明便摆布军马,出城取齐,引军红旗上大书“兵马总管秦统制”,领兵起行。 慕容知府已经带了城中官员在城外摆开酒肉,看见秦明全副披挂了出城来,果是英雄无比。但见: 盔上红缨飘烈焰,锦袍血染猩猩,连环锁甲砌金星。云根靴抹绿,龟背铠堆银。坐下马如同獬豸,狼牙棒密嵌铜钉,怒时两目便圆睁。性如霹雳火,虎将是秦明。 当下霹雳火秦明出的城来,见慕容知府已在城外,忙叫军汉接了狼牙棒,下马来和知府相见。 施礼罢,知府递给秦明一杯酒,将些言语嘱付总管道:“善觑方便,早奏凯歌。” 赏军已罢,放起信炮,秦明辞了知府,飞身上马,摆开队伍,催趱军兵,大刀阔斧,径奔桃花山而来。 兵马刚近桃花山,伏路小喽啰便又报上山。 前日一战,桃花山兵马轻松击退青州官兵。 周通肚里也胆壮了许多,起身道:“哥哥在山寨里歇息,兄弟去退官军。” 鲁达道:“不可轻敌,前日那黄信刚败,今番又来,想必领兵的是个了得的。我与你一同下山去看看。” 周通一听也觉有理,笑道:“那便请哥哥为我掠阵。” 二人点了喽啰下山,刚刚摆开阵势,秦明便也领着兵马杀来。 周通挺枪出马,叫道:“前日让那大头巾跑了,今天谁来讨死。” 秦明并未把桃花山贼人放在心上,此来更多的是为了练兵,看周通出来叫阵,当即对身旁一个武官道:“你去捉拿此贼,许胜不许败。” “得令。” 被点到的武官也不敢违命,只能自叹倒霉,应了一声,打马来取周通。 周通原本就有些武艺,这几月又经常陪鲁达练手,武艺也长进了许多。 接住这武将斗了二三十合,便占了上风。 那武将又支撑了几合,怕再斗下去丢了性命,奋力逼开周通,打马便往本阵跑去。 刚到阵前,便见秦明迎来,正要请罪,不妨秦明手起棒落,正中顶上。 这武将翻身死于马下。 秦明这一棒直打的两边人马都傻了眼。 “不遵将令,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秦明暴喝一声,又指了一个武官出战。 被点到的武官看秦明杀气腾腾,哪敢耽搁,纵马杀向周通。 青州将士看到秦明连指挥使都敢打杀,一时都收起见势不妙就逃的心思。 “这厮倒是个不怕事的。” 鲁达看秦明这般凶猛,也知道来了对手。 阵前周通也不怯阵,挺枪迎住这个武官,又斗在一处。 (感谢书友“沥血狂魔”满分评价票,“淡然飘过1”200打赏,“天琊海礁”100打赏) 第四十二章不一样的鲁达 青州这些武官却也是一般的养尊处优,武艺早生疏了。 后一个出阵的还不如头一个,战了十几合,便被周通一枪挑下马。 周通又补了一枪,戳死摔在马下的武官,抢了那战马便回阵。 “待我拿了贼首,你们便带兵扑杀红头子,畏缩不前的军法处置。” 秦明已经杀一儆百,也不再催逼这些武官,吩咐一声,亲自出阵。 鲁达看来将一身黄金连环锁甲,料想就是青州兵马总管秦明,也打马出阵。 “贼人看棒。” 秦明对桃花山贼寇也没好气,舞着狼牙棒便来打鲁达。 “来的好。” 鲁达看秦明来的猛,却是见猎心喜,也舞着手中铁棍迎上去。 “铛” “铛” 一时间,只闻金铁交鸣声不断。 二人都是力大之辈,碰到一个同样使力的,都不愿服输,只是硬打硬接。 斗了二十多合,鲁达胯下劣马便口吐白沫,悲嘶起来。 “没鸟用。” 鲁达骂了一声,翻身跳下马,也不回阵,步战起秦明来。 说来也怪不得这战马,鲁达身长八尺,腰阔十围,再加一个百斤铁棍,寻常马驮起来就不错了,如何能禁得起他们那般厮杀。 鲁达双脚落地,却是更加生猛,直打的秦明连人带马倒退不已。 秦明借着马力和鲁达斗了几合,不得不承认自己力气不如鲁达,也不再和鲁达硬拼,拨马和鲁达游斗起来。 斗了五六十合,秦明勒住马,问道:“我看你武艺不是绿林中手段,可通一个姓名来?” 鲁达单手握棍,杵在地上,道:“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鲁达便是。只为在渭州打抱不平,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因此在这里歇马。” 秦明点头道:“原来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难怪有这般武艺。我看你也是条好汉,在这里落草可惜了。你若愿意,我为你去本州知府那里谋个招安,如何?” 很多绿林好汉杀人放火,抵敌官兵,只为谋个招安。 这也是大宋禁军战力下降的一个原因,碰到厉害的便招安,禁军哪有厮杀的机会。 在秦明想来,鲁达是军官出身,现在能再谋个出身,必然对他感恩戴德。 他有了鲁达这个猛将相助,剿灭二龙山、清风山贼寇也只在反掌之间。 哪知鲁达想都没想便道:“不劳将军费心了,洒家在军中也打熬了多年,却没一日像现在快活。听到有那不公的事,洒家便能领人去打抱不平,每日也能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何苦再去青州受那些狗官的气,我听说这新来的青州知府也不是什么好鸟,依仗妹子权势欺压同僚,鱼肉百姓。倒不如你与我一起去青州打杀那厮,然后再来这里扎营,可好?” “你这厮既然不识抬举,那我们便手上见真章。” 听得鲁达反过来劝他落草,性如霹雳的秦明险些气得栽下马,骂了一声,又扑向鲁达。 “好,洒家也正要和你见个输赢。” 鲁达也挺手中铁棍,又和秦明站在一处。 二人又斗了十来合,秦明胯下战马一声悲嘶,软倒在地。 秦明也被栽下马,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站起来,看到鲁达站在丈余外,并没趁势来攻,对鲁达也有些钦佩。 鲁达看着被摔得灰头土脸的秦明道:“看你也是条好汉,洒家也不欺你。你去换了马匹,我们再战。” 秦明不善步战,也不敢硬撑,道:“好,我们今日并个输赢。” 鲁达道:“好,你若胜了洒家,任杀任剐。你若赢不得洒家,洒家也不杀你,你自带兵回你那青州就是。” 秦明却道:“职责在身,只要你杀不得我,我便要带兵剿灭桃花山。” 鲁达听得秦明这般说,也不由气道:“好,那洒家便打杀了你。快去换马来。” 秦明也气鲁达不识他好心,回阵换了匹马,便又杀向鲁达。 又斗了五六十合,直累的两人气喘吁吁。 鲁达叫道:“今日且歇,我们明日再来并个输赢,如何?” “好。” 秦明也觉日头已晚,便收兵退了几里扎营。 鲁达和周通也带了喽啰上山。 周通道:“这秦明好生厉害,能和哥哥杀的难解难分。” 鲁达道:“洒家兵器不顺手,不过他远道而来,也亏了些气力,我二人武艺只怕在伯仲间。” 周通忧心道:“似哥哥这般说,若是赢不得秦明,他带兵围困我山寨时,便不好应对了。山寨不缺粮草,但是却没水源,时日长了也难坚守。” 鲁达皱眉道:“你且让孩儿们先把山寨水缸都存满了,斗两日再说。” 周通道:“依小弟愚见,倒不如派人向清风山、二龙山求个援手。只要有一处出兵,便能打退秦明了。” 鲁达从渭州出逃没几月便到了桃花山,也没见惯江湖上的勾当,皱眉道:“清风山、二龙山的人马打家劫舍,胡作非为,向他们求援,岂不坏了桃花山好汉名声。洒家宁愿去梁山入伙,也绝不和他们为伍。” 周通也知道鲁达嫉恶如仇,小心的道:“我们也不是向他们求援,我们三个山寨都在青州境内,正是唇亡齿寒。如果让秦明打下桃花山,接下来便是他们清风山、二龙山,只要让人和他们说清利害,他们该会出兵。” 鲁达挥着手,道:“此事再也休提,洒家更乐意帮秦明灭了清风山、二龙山的贼人。” 说完,便大步往山上走去。 周通看鲁达这般说,也不敢再多说,只能先吩咐喽啰存水。 一宿无事。 次日大早,秦明便又领兵来到桃花山下,摆开阵势,擂鼓叫阵。 鲁达、周通也带了喽啰下山迎战。 两军对阵,鲁达也不骑马,抄了铁棍便来和秦明放对。 二人斗了六七十合,又是不分胜负。 秦明拨马走出战圈,道:“不斗了,再斗下去也难分出胜负。我实与你说,我这次带兵来打桃花山,一是为了捉拿你们,二是为了练兵。青州总有五千禁军,我隔两日便换一千兵马来与你们厮杀。十天半月,总能剿灭你们。你也是战阵上厮杀过的人,须知刀枪无眼,便是为了你身后的喽啰,何不归顺朝廷,为国效力?” 鲁达听得秦明这般说,也不由皱眉起来。 看秦明昨日打杀军官的样子,恐怕真是来整顿兵马的。 青州有五千兵马任他损耗,而他桃花山却只有五七百人,若真和秦明拼起来,必然死伤惨重,这桃花山也保不住。 不过他也不愿招安,尤其不愿去那鱼肉百姓的狗官慕容彦达手下去当差。 罢! 罢! 孤木难成林。 洒家去梁山入伙,到了那里还能杀狗官。 鲁达计议定,道:“你且退兵,洒家和他们回去商议商议,明早给你答复。” “好。” 秦明看鲁达松口,便也应了,领兵退回营地。 (感谢书友“请叫我唐糖”100打赏) 第四十三章青州局势 周通和鲁达带喽啰上了山,便问道:“哥哥真要招安?” 鲁达道:“谁耐烦去与狗官做爪牙,洒家只是赚那秦明退兵,我们才好商议去留。这秦明打定了主意来练兵,我们却没许多孩儿和他消耗,洒家心下是想去梁山入伙的。只是这桃花山终究是你开创的,后来又让我做大头领,你若不愿走时,洒家也不独走,好歹与你在这里杀个够。” 周通连忙道:“哥哥说的是,我们兄弟同生共死,断无散伙的道理。小弟也不是贪恋权位的人,那秦明要练兵,我们却不拿山寨孩儿们性命陪他耍子。梁山好汉名闻天下,去那里入伙也好。只不知我们这许多人马去投,他们肯纳否?” 周通唤作小霸王,为人倒不粗鲁,反有些计较。 水浒中鲁达嫌他们做事悭吝,把官路当人情,拿了他们金银酒器逃走。李忠要赶上去向鲁达讨时,便是周通作罢,留下日后求援的情分。 鲁达却是心宽之人,笑道:“梁山好汉做的偌大事业,那九纹龙史进当是真男子,我们带这许多人去,他必然欢喜。便是那史进容不得我们,我们有这许多人马,哪里安不得身。” 周通点头道:“哥哥说的也是,那我便让孩儿们去收拾细软。” “好,你让孩儿们收拾了便好好歇息,到了晚间,我们便下山,连夜离了青州。便是官兵发现了,也只是防备我们袭营,断不敢追的。” 当下周通就让山寨喽啰各自收拾了细软。 到的晚间,鲁达、周通便领了山寨喽啰下山,往梁山而来。 秦明正在大营中巡视,听得伏路士卒来报:“桃花山贼寇下山了,依稀看到许多人背着包裹,像是要逃走的样子。” 秦明听了,便要下令追击。 旋又想到青州禁军的情况,若是贼人有埋伏,恐怕立时就是一场大败。 想及此,秦明也便没有出兵追击,只是让人小心戒备。 到的天明,才派人上山查探。 桃花山自然是人去屋空,又让探马查看了一番,得知桃花山人马已经出了青州。 秦明便让人搬了桃花山众人带不走的粮草回了青州交差。 慕容彦达看秦明虽然没有抓获强人,但能赶走那许多人也足见秦明本领高强,当下便赏赐了秦明,只是没有抓到贼人,不好请功。 秦明也是踟蹰满志,歇了两日,便又带兵攻打清风山。 清风山却是青州地面第一伙强人,周通刚刚在桃花山扎营时,清风山便聚了五七百喽啰了。 为头三人,第一个,姓燕,名顺,绰号锦毛虎,祖贯山东莱州人氏。原是贩羊马客人出身,因为消折了本钱,流落在绿林丛内打劫。 第二个,祖贯两淮人氏,姓王,名英,为他五短身材,江湖上叫他做矮脚虎。原是车家出身,为因半路里见财起意,就势劫了客人,事发到官,越狱走了,上清风山,和燕顺一起打家劫舍。 第三个,祖贯浙西苏州人氏,姓郑,双名天寿,为他生得白净俊俏,人都号他做白面郎君。原是打银为生,因他自小好习枪棒,流落在江湖上,因来清风山过,撞着王矮虎,和他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败。因此燕顺见他好手段,留在山上,坐了第三把交椅。 秦明兵马刚近清风山,燕顺三人便得了消息,领喽啰下山来迎战。 两下摆开兵马,秦明自不会第一阵便上,又派了一个武官出阵。 哪想没二十合,便被郑天寿杀了。 秦明看这些武官都不中用,只好再次出马。 这边矮脚虎王英看秦明一身黄金连环锁甲,当即起了贪念,抢出来接住秦明便战。 王英哪是秦明对手,斗了十几合,枪法就乱了。 郑天寿见了,连忙打马出来双战秦明。 官兵阵营,这几日连折三个武官,却是没人敢出来迎敌了。 秦明也不畏惧,独斗二人,并不落下风。 燕顺看两人都胜不得这秦明,也打马上前来围攻。 秦明兀自不退,与三人斗了二十多合,料难取胜,这才逼开三人,回阵领了官兵与清风山兵马混战。 青州兵马虽然害怕秦明将令,奈何久不操练,虽是人多,但却被悍勇的清风山喽啰杀的节节败退。 秦明被燕顺三人缠住,也扭转不了局势,只好收兵。 退了数里,秦明收住兵马,点检下来,只是厮杀了半个时辰,青州禁军便阵亡三十多人,伤五百多人。 不少人的伤处都在一些不紧要的地方,伤口也不深,倒更似他们自残的,气得秦明咬牙切齿,却又没有证据,不好处置他们。 秦明不过带了一千人出征,伤亡过半,也只好收兵回城。 回的城中,自然少不得向知府禀报战况。 慕容彦达看秦明这般快便回来,笑道:“将军可是又建功了?” 秦明惭愧道:“让公祖失望了,清风山三个贼人都有些武艺,虽然都不是末将的对手,但三人联手,末将也胜不得他们。城中禁军又都不堪,打了一场,倒有一半人自残,不愿上战场了。” 慕容彦达听了,不由又惊又怒,斥道:“混账,混账。我只听说有些壮丁为了逃避徭役自残,不想还有禁军为了逃避厮杀自残的。似此如何了得,贼人来攻城时,他们还不都躲起来吗?将军只管整顿,便是死一千人,我也保你无罪。” 秦明久在军中,却是知道自残避战的事情很多,不过他也不敢下猛药。若太过残暴,很有可能激发兵变,便是那些厮们不敢反叛时,也会阳奉阴违,说不得哪天便会害了他性命。 不过秦明也有办法,禀道:“练兵之事还要徐徐图之,否则容易激发兵变。不过清风山贼寇也不是难以对付,末将与黄信一同出马,只要他帮我敌住一人,末将当能杀败另外两人。贼首一去,红头子也就不足为虑了。” 慕容彦达却是有些被秦明说的兵变吓住了,哪敢让秦明和黄信一同离城,连忙道:“不急,不急。这些贼人啸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可用兵太急。将军且安心练兵,待兵马操练精熟了,再剿灭他们不迟。” 第四十四章鲁达见闻 再说鲁达、周通领桃花山喽啰离了青州。 于路行了五六日,便来到一个去处,地名对影山,两边两座高山,一般形势,中间却是一条大阔驿路。 鲁达和周通骑着马当先而行,看到这般去处,也有些稀奇的道:“这两座山生的好奇怪,倒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周通想了想道:“这里只怕就是那对影山。” 鲁达也拍了拍额头道:“你这般说,洒家也想起来了,前段时日听孩儿们说,这里也有人立寨打家劫舍,为头的叫什么白衣王伦,摸天杜迁,金刚宋万?” 周通纠正道:“是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三人。” 鲁达不以为然的道:“他们又不是梁山好汉,洒家记那许多干什么。” 二人正打量对影山形势时,左边山腰处出现一伙人。 周通看着山上道:“对影山的人发现我们了,我们要不要拜山?” 鲁达瞥了山腰处的人马一眼,道:“不过一伙草寇,拜他作甚。他们若敢呱噪,洒家正好为民除害。” 山上王伦、杜迁、宋万领着对影山喽啰看着下面驿道上行来的人马。 杜迁把手放在眉骨上,张望着下面的人马,奇怪道:“这伙人看着像绿林中人,中间却有些人穿着官兵的盔甲。” 一旁比杜迁还要高些的宋万道:“想来是抢了官兵的盔甲。” 中间王伦道:“是桃花山的人马。” 杜迁用他那仿佛能摸着天的手挠着头,道:“哥哥怎么知道?” 王伦指着鲁达、周通身后的一面旗帜,道:“那旗帜上写着桃花山。” “哦。” 杜迁恍然大悟,然后又道:“桃花山不是在青州吗?他们捞过界了吧?” 宋万道:“他们都带着包裹,似乎要换山头,不像打劫的样子。” 杜迁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又道:“青州也是个大地方,他们好端端的换山头干什么?” 王伦冷笑道:“定是他们学梁山攻打村坊,杀害乡绅大户,惹得官兵围剿,不得不换山头了。” 杜迁没听出王伦话语间的嘲讽,反而高兴道:“他们也是好汉,又有这许多人马,我们何不下山邀他们在对面山头立寨。万一官兵来打,咱们也能互相救应。” 愚蠢。 王伦暗骂一声,也不得不和这心腹解释道:“我们也不知他们做了什么祸事,贸然把他们留下,惹来朝廷大军征讨时,岂不冤枉?何况这附近也就那些村坊,若是再多一处人去借粮,附近村民没了活路,还不与我们拼命吗?再有他们要学那梁山好汉行事,杀害乡绅大户,迟早还得惹来官兵围剿,我们与他们做一处,能落得什么好。” 宋万点头道:“哥哥说的是,这附近也就那些油水,多了一伙人便要被他们分一半去。还是哥哥有见地,没有学那梁山洗荡村坊,不然我们只怕也要和他们一样换山头了。” 王伦摇头道:“世道艰难,我们兄弟能得些快活就不错了,哪能管的许多。天下事非是我等能做主的。梁山也只是风光一时,他们再猖狂下去,迟早惹得朝廷大军围剿。区区一洼之水,又如何能对抗一国之力,败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杜迁挠着头道:“哥哥说的也是,我们大碗吃酒,大块吃肉,过的也快活。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只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 饭桶。 王伦看着山下人马没有停留的样子,也没心思在这里和杜迁这个浑人多说,道:“带孩儿们回寨吧。” 过了对影山,又行了两日,鲁达一行人便近了梁山水泊。 江湖上都知道梁山在李家道口设了一个酒店接引入伙的好汉,但是李家道口在水泊西边,而众人却是从东边来。 鲁达、周通还考虑如何联络梁山兵马时,便见远处尘土大起。 “准备迎敌。” 鲁达在边关厮杀多年,看尘土样子便知道是马军奔袭而来,连忙跳下马,从身后车子上抄了铁棍,站在队伍前。 桃花山喽啰听得鲁达示警,也连忙抄了兵器准备厮杀。 转眼间,一队黑衣黑甲的马军已经出现在远处。 周通道:“似乎是梁山兵马。” 鲁达也看出来了。 梁山果然兴旺,这一队马军怕不有五十来骑,而且都装备了朝廷制式精良兵甲。 大宋虽然每年可以通过茶马互市获得两万多匹良马,但是和西夏连年征战,战场损耗的马匹也很大,总体来说,大宋还是缺马的。 中原一个州府能有一二百马军便不错了。 啸聚山林的绿林中人就更不用说了,一来战马难寻,二来养马不易,他们也没许多用处,很少有山寨会大批养马。 不过军中出身的鲁达却是知道马军的厉害。 “停。” 隔着还有二三十丈,当头一个十七八的后生,举起手臂,大喝一声,勒住马军。 一阵马嘶声中,五十来骑马军停在十余丈外。 不错。 虽然还不能和关西久经沙场的马军相比,但也有些骑兵的样子了。 “收了兵器。” 鲁达看着梁山马军停下,也让身后喽啰们收起兵器来。 当头的后生打马走到跟前,抱拳道:“梁山史柱有礼了,敢问各位要去哪里?” 鲁达抱拳道:“我们从青州桃花山来,想到贵寨入伙,还请这位兄弟通报一声。” 史柱问道:“和我们一样杀贪官劣绅的桃花山好汉?” 鲁达听得史柱称呼他好汉,笑道:“正是,没想到梁山好汉也听过我们名声。” 史柱听鲁达口音是关西的,笑道:“你莫不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 鲁达点头道:“正是洒家。” 史柱翻身下马,拱手道:“常听史进哥哥提起提辖大名,不想今日能在此相会,幸甚。” 周通听得史进常说鲁达,也有些欢喜,好歹不用担心梁山不纳他们了。 鲁达笑道:“我在渭州时,便多曾听闻史家村史大郎的姓名,使得好枪棒。这半年间,大郎更是做的好大事业,天下谁不闻他姓名。此番前来,能与他相会,足慰平生渴仰之念。” 史柱笑道:“史进哥哥也曾说得空要去青州拜会鲁提辖,若是得知提辖来入伙,必然欢喜。我们也莫客套了,这便上山去,也给哥哥个惊喜。” “好,那便请小兄弟带路。” “诸位稍等,我去让人先唤水军撑船来。” 史柱说了一声,又翻身上马,回到马军跟前,让一骑马军先去报信,然后才带其余马军过来,与鲁达等人并做一路。 鲁达与史柱并缰而行,问道:“听你口音也是关西人,莫不是史大郎庄上的人?” 史柱笑道:“提辖好眼力,我家两代在史家庄做客,上山前我是史进哥哥的小厮。现在也在史进哥哥身边跟着,今天闲着无事,便和他们一起出来巡哨,顺便练练马术。” 鲁达奇道:“梁山马军每日都在水泊外巡哨?” 史柱点头道:“每日都有两队马军下山,在水泊外巡哨,不过水泊方圆数百里,也不定在哪里巡哨。说是巡哨,其实也是练兵,还有就是震慑附近村中泼皮、闲汉,防止他们冒充我梁山好汉劫掠,或者欺压百姓。如果有百姓被欺压,告到山寨,我们查实后,也会抓一些欺压百姓的人。” 鲁达听了,叹道:“我们以为梁山只劫富济贫,原来还做这许多事情,想必附近村坊再没人敢害人了。” 史柱也有些自得的道:“不是我夸口,如今方圆数十里确实很少有人敢危害百姓了。便是他们在官府有门路,只要有人悄悄告到梁山来,我们暗暗查实了,一定派人抓了他来。” (感谢书友“相爱半生”100打赏) 第四十五章鲁达入伙 一行人到的水泊边时,便见水面上十来只快船如飞而来。 当先一只船,船头上站着一个大汉,黑黝黝的皮肤,一双铜铃大眼,端的有些吓人。 史柱笑道:“来的是山寨水军头领阮小五。” 鲁达是直性之人,刚刚见识了梁山马军,又见到梁山水军这般声势,赞道:“梁山果然不同寻常山寨,端的兴旺。” 史柱也道:“我看桃花山人马也不似寻常绿林兵马,想必是提辖教过军阵吧?” 鲁达摇头道:“洒家哪晓得什么军阵,只是教他们一些枪棒和行军的规矩。” 两人说话间,水军船只已经靠岸。 阮小五跳上岸来,和鲁达、周通见过礼,便请桃花山人马上船。 这些快船不比梁山大船,可载数百人,每船只载的三五十人,不过靠岸也更方便一些。 史柱也陪鲁达、周通上船,马军则去继续巡哨。 船只绕到金沙滩,桃花山众人看到金沙滩水寨里停靠的无数大小船只,又是一番惊叹。 众人进了水寨,便看到史进带着山寨众头领在岸边迎接。 鲁达听得史柱说最中间的人便是史进,也不由望过去。 人中之龙。 看了史进人物,鲁达也不知如何,心底便浮起这般一个词。 身材长大,面如冠玉,乍看上去,倒更像翩翩佳公子。 这般人物,也不愧了九纹龙的诨号。 史进也在打量着船头之人,他得了消息,便连忙请了众头领下山来迎接。 开山立寨近一年了,好歹来了一员大将。 只见鲁达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 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真的是重量级的人物啊! 史进心中打趣着,看到船只靠岸,便大笑着迎上来,抱拳道:“史进有失远迎,还望桃花山好汉恕罪。” 鲁达、周通见了,连忙还礼。 众人见过,史进便请桃花山众人上山。 出了水寨,走不几步,便见座大关。 关前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 关上喽啰林立,便是下面有水寨防护,也不见丝毫松懈。 进得关来,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大寨门口。 每座关隘上面都是守备严密。 所见的每一个喽啰也都是精气神十足,让鲁达暗暗心惊。 单看精气神,梁山兵马倒似乎比西军还要强。 当然,鲁达也知道现阶段的梁山兵马肯定不如西军。 梁山兵马满打满算成军也不到一年,而西军却是百战精兵,常年和西夏兵马厮杀。 很多老卒平日看上去吊儿郎当,但上了战场却能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不过鲁达还是喜欢梁山兵马这种样子,看上去便是令行禁止的精兵。 当然也只是喜欢,让他那样一动不动站着,他也觉得难受。 进了大寨,便见四面高山,中间里镜面也似一片平地,靠着山口是一个演武场,后面是宽敞的聚义厅,厅前竖着一面杏黄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聚义厅两侧是军政司、钱粮司,后面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隐约看到一排排整齐的营房。 史进笑道:“我们先安排大伙放了行李,再到聚义厅一叙。” 鲁达道:“全凭大郎安排。” 一行人走过聚义厅,史进指着一个墙壁上画着铜钱的房子,道:“那里是钱庄,大伙可以把钱存到那里,用的时候去取便是。” 鲁达愣了一下,道:“洒家还是第一次听说钱庄。” 朱武笑道:“这也是史进哥哥的主意,有了这钱庄,山寨弟兄间少了很多事情。每次打大户,山寨弟兄都能分到不少钱。东山又有赌坊、酒店、青.楼让他们玩耍,难免有些人使完钱后,打些歪主意。有了钱庄,就没那些事情了。” 鲁达点头道:“军师一说,这钱庄还真是个好东西,孩儿们也不用为今天他少了一两银子,明天他又少了二两银子猜疑了。大郎能想出这主意,当真了不得。” 史进笑道:“鲁达哥哥过奖了。” 过了钱庄,便是头领们居住的独院区。 史进指着一座座独院,道:“这是头领们住的地方,鲁提辖和周通兄弟可选一处住。” 周通听到史进让他和鲁达都住这里,也放了心。 上山前,他还觉得凭他武艺,如何也能做个头领。 但是一路上来,他却是越走越没底。 这梁山完全不是桃花山能比的,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好汉,也许他到了梁山只能做个小头目。 鲁达笑道:“洒家哪里也住的,随便选一处就是。” 周通也连忙道:“全凭哥哥安排。” 史进指着两座院子,笑道:“既然这样,便住那两处吧,前面的院子先上山的头领都住了。” 鲁达本是洒落之人,也不拘泥这些,便让心腹喽啰去放了包裹。 过了独院区,便是一排排整齐的营房。 今年梁山也在不断修葺营房,如今大寨中已有营房五百多间,可以容纳两千五百多人,而现在梁山人马还不到一千五百人,还有近半的营房空着,安置桃花山五百多人马并不难。 史进看桃花山众人都分了营房,便与众头领一起往聚义厅而来。 进了聚义厅,众人便都望向史进。 鲁达和周通在桃花山占山为王,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望,尤其鲁达更是提辖出身,似乎没有让他坐后面的道理。 史进看众人都看他,对鲁达抱拳道:“以鲁达哥哥为人、武艺,史进理该让出这寨主之位。” 陈达听了,叫道:“这梁山是哥哥开创,我只认哥哥。” 阮小七也喊道:“我也只认得哥哥,莫说其他人,便是东京的皇帝老儿来了,我也认不得他。” 史进挥手道:“两位兄弟莫急,我话还未说完。这寨主之位虽是我坐了,但却关系山寨众兄弟前途,我也不好随意让与他人。” 鲁达笑道:“大郎说的是,若是寻常山寨,洒家也敢坐头一把交椅,无非就是厮杀时多出力就是。但是梁山替天行道,做的偌大事业,洒家却是只有一身蛮力,莫说头一把交椅了,便是前面的交椅,洒家也是不敢坐的。能在这厅中有一把交椅坐,洒家便心满意足了。” 史进笑道:“以鲁达哥哥武艺,要坐后面只怕大家也不服。不过鲁达哥哥刚上山,便是有再大本事,坐前面时,兄弟们也难免有些不快。依我愚见,大伙便先按上山顺序坐了,日后再论功排位。可好?” 鲁达也觉他刚上山便要占强不好,笑道:“如此最好。” 陈达、阮小七等人听得史进说日后论功排位也都开心,他们出身不高,但是敢打敢拼,若是来个提辖,便坐到他们前面去,他们不好坏了义气,但心中又如何能舒服。 日后大伙各凭本事最好。 史进道:“还有便是两位兄弟带来的人马,都要改编了,两位兄弟仍可率领他们。只是他们触犯了军纪时,都要秉公处理。” 鲁达点头道:“我等既然入伙,便该遵守山寨规矩,今后我们便都是梁山兄弟,再无桃花山人马。” 史进看鲁达这般说,笑道:“鲁达哥哥豪爽,今后我们便都是梁山兄弟,大伙坐下说话。” 当下,史进便坐了寨主之位。 下面朱武、陈达、杨春、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青、孙二娘、朱贵、石勇、鲁达、周通依次坐了。 众人落座,史进便问起桃花山的事情来。 鲁达便把和黄信、秦明交战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武等人听说鲁达能和青州兵马总管斗的不相上下,对鲁达武艺也有了些了解。 (感谢书友“王谪”“告解师”“知秋晓寒”100打赏) 第四十六章赛虎痴 众人在聚义厅叙了一阵,史柱便来替火头军请众人赴宴。 史柱这小厮性子伶俐,腿脚又勤快,和山寨各军都十分熟络。 众人来到食堂时,桃花山喽啰已经团团围坐,一个个看着满桌的酒肉都是直咽口水。 莫说在桃花山山寨,便是在各处城池酒楼,他们也未见过这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梁山的酒也绝不是他们在桃花山自酿的村酒,刚刚拍开酒坛,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在堂中,让嗜酒的人忍不住闭目品着这酒香。 鲁达进了食堂,闻着堂中的酒香,也不由叫道:“好浓的酒香。” 陈达看鲁达似乎是个能吃酒的人,笑道:“哥哥弄出来的烧酒,酒性甚烈,不知鲁达哥哥吃烈酒不?” 鲁达笑道:“再烈的酒,洒家也吃的。” 陈达喜道:“若是鲁达哥哥能吃的惯烧刀子,今后吃酒我也就有个伴了。” 烧刀子太烈,即使是史进后世喝过一些烈酒,他也不愿意喝烧刀子。 他并没见过蒸馏设备,只是知道其中原理,加上山寨木匠水平不高,蒸馏设备很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一次蒸馏出的烧酒还不如后世他经常喝的白酒烈,但是二次蒸馏出的烧刀子,却是让他怀疑那已经不能叫酒了。 石勇上山后,山寨头领便达到了十一人,而且一个个都身形长大,火头军便让山寨木匠弄了一张大一号的桌子。 此时倒也能勉强坐下十三个头领。 众人落座,阮小七也不等一旁火头军动手,自己拿起酒坛,就开始给旁边的人倒酒。 烧酒问世后,山寨吃酒的器皿也从先前的海碗换成了小酒碗。 陈达也拎了一个酒坛,给鲁达一边倒酒,一边道:“鲁达哥哥先尝尝烧酒,再试烧刀子。” “好。” 众人都倒了一碗烧酒,史进端了碗,站起身道:“今日山寨又添了许多兄弟,大伙一起吃一碗。酒量小的便少吃一些,这烧酒性烈,莫一碗下去吃醉了,错过这分例酒食。分例酒食酒肉管饱,只要大伙能吃下,只管向火头军讨。上了山,便都是自家兄弟,都不用客气。来,干。” “干” “干” 桃花山众人纷纷举起酒碗响应。 “咳咳” “咳咳” “噗” 虽然史进已经有言在先,但是很多人还是没当回事,一仰脖子便干了。 到了喉咙,才知这酒真的烈。 酒碗还未放下,便响起一阵咳嗽声。 还有几人实在受不得这烈酒,刚到喉咙,便喷了出来,惹得周围的人一阵笑骂。 鲁达吃了一碗,却是叫道:“好酒。” 陈达笑道:“哥哥要是能吃的这酒,再试试烧刀子如何?” 鲁达点头道:“好,这烧酒虽烈,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洒家倒要看看这烧刀子又如何烈。” “烧酒不好说,这烧刀子绝对是世上独一份。” 陈达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壶,给鲁达倒了半碗,道:“哥哥尝尝,莫喝急了。” “好。” 鲁达闻着这酒香更加浓郁的烧刀子,端起碗来,便一饮而尽。 众人看鲁达这般喝法,都看向鲁达。 只见鲁达双眼猛地瞪大,脸颊也变得通红,喘了口气才道:“好烈的酒,真的好像吞了一把烧刀子一样,从嘴里到肚里都是火辣辣的。” 陈达笑道:“大伙也都觉哥哥这烧刀子叫的好,鲁达哥哥吃的惯吗?” 鲁达点头道:“这酒对洒家脾性。” 陈达听得鲁达这般说,喜道:“总算有了个一起吃酒的了。” 史进看陈达又给鲁达倒酒,笑道:“大伙先吃些东西再喝酒。” 陈达给鲁达又倒了一碗烧刀子,道:“对,对。这叫花鸡、炒菜也都是哥哥弄的,端的好吃。” 鲁达、周通听得又是史进弄的,也有些好奇,尝了一下,也不由胃口大开,筷子飞动。 酒至半酣,鲁达叫道:“洒家平生只好两样,一是练武,二是吃酒。今日吃的畅快,浑身正有使不完的力气,且容洒家告退片刻,到外面使一回拳脚再来吃酒。” 史进起身道:“我等一起去看鲁达哥哥演武,再来吃酒。” “好。” 众头领也都想看看名闻天下的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的武艺,纷纷起身。 食堂中喽啰听得这动静,也都纷纷起身跟来。 “太轻了。” 众人到的聚义厅前的演武场,鲁达走到武器架前,拿起一柄大刀,摇着头放下,又连拿了几样兵刃,都觉不顺手,便对一个喽啰喊道:“去拿洒家铁棍来。” 鲁达也没枯等,捆扎了衣服,冲山寨众头领喊道:“哪位兄弟陪我使几趟拳?” 石勇自恃拳脚了得,走进演武场道:“小弟陪哥哥耍耍。” “好。” “看拳。” 鲁达等石勇捆扎了衣服,叫一声,便扑过去。 石勇也有八尺来高,只是不如鲁达壮硕,看鲁达扑来,也不躲避,使开拳脚与鲁达战在一处。 鲁达拳脚却是不甚高明。 二人交手没几合,鲁达便着了石勇一拳。 “砰” 石勇虽然已经收了不少力,但是听动静,这一拳也不轻,寻常人挨了只怕要倒地不起。 鲁达却是一挺胸膛,硬接了石勇这一拳,身子都没晃,大叫道:“好拳,再来。” “好。” 石勇看鲁达这般雄壮,也不再收力。 二人拳来脚往,鲁达着了几拳,却是仿佛没事人一般,反而越打越兴奋。 斗了一阵,鲁达终于抓住机会,一拳砸向石勇胸膛。 石勇再要闪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硬接一招。 “砰” 一声闷响,石勇如遭雷击,直被打的双脚离地,向后飞了五六尺,落的地上,又蹬蹬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史进看石勇和鲁达硬碰的胳膊颤抖不已,连忙问道:“石勇兄弟没事吧?” 石勇小心的活动了一下胳膊,道:“没事,鲁达哥哥有收力,否则这一拳只怕能打断我手臂。” 鲁达也松了口气,挠着头道:“洒家便是收不住力才打死了镇关西,说来洒家也没用多大力气,那厮也太不禁打了。” 石勇摇头道:“小弟自认膂力也不错,和哥哥一比,便如孩童碰到大人。有几人能吃的哥哥三拳。” 史进走到石勇跟前道:“为策万全,兄弟还是去让山寨大夫看看手臂吧。” 石勇活动着手臂,笑道:“不用了,我也常打熬筋骨,若是伤着了,我不会不知道。” 史进听到石勇这般说,这才对鲁达道:“哥哥的拳脚太重,我陪你使器械,可好?” 鲁达性子洒落,看石勇没事,也就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笑道:“好啊。” 喽啰已经拿了鲁达铁棍来,正立在那里歇息,看到鲁达要,连忙扛了过来。 鲁达单手抓过喽啰扛着的铁棍,使了个把火烧天式。 史进正要去一旁武器架上拿枪,一旁陈达却抢出来,道:“我先陪鲁达哥哥耍耍吧。” 史进看陈达这样说,也就笑道:“好。” 陈达捆扎了衣服,取了一支矛,和鲁达拱拱手,便与鲁达战作一处。 如果说鲁达拳脚功夫一般,那鲁达器械便使得好了。 陈达的器械在梁山先上山的十一个头领中武艺可排第二,仅次于史进,但是在鲁达手里走不了二十合,便落了下风。 众人这才知道鲁达这提辖不是只靠一身神力做到的。 陈达奋力支撑了二十多合,便跳出圈子道:“鲁达哥哥使得好器械,小弟甘拜下风。” 鲁达笑道:“你这长矛在马下能使得这般光景,也算了得了。” 一旁史进看了鲁达这般武艺,也忍不住道:“鲁达哥哥歇息片刻,我也来领教一二。” 鲁达仍是龙精虎猛,笑道:“大郎若有兴致,现在便来,洒家力气并不曾亏了。” “好,那我便占些便宜。” 史进扎了衣服,取了一支花枪,走入场中,抱拳道:“请哥哥赐教。” “大郎小心。” 鲁达也不谦让,叫了一声,便打将过来。 “来的好。” 史进也不采守势,便与鲁达对攻起来。 二人却是一番好斗,一枪一棍,使得好不惊险。 斗到间深里,鲁达虎吼连连,一棍紧似一棍,直看的众人为史进捏了把汗。 若不是史进护送林冲去沧州,林冲好不藏私的点拨了史进二十来日,只怕史进在鲁达手里撑不过五十合。 饶是如此,五十合以后,史进也便落了下风。 史进看鲁达这般凶猛,也不敢再斗,逼开鲁达,便跳出圈外,笑道:“鲁达哥哥厉害,小弟不是对手。” 鲁达也收棍立住,笑道:“大郎也使得好枪棒,只怕再过几年,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了。这番斗当真畅快,我们再去吃几碗。” “好。” 史进把枪扔给一旁看戏的史柱,放下衣服,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哥哥可有外号?” 鲁达摇头道:“没有,洒家年少时便到了军中,拳打镇关西前并没在江湖上走过。” 史进笑道:“那我送哥哥一个外号如何?” 鲁达笑道:“好啊,众兄弟都有外号,洒家也正等着人送一个呢。” 史进想了想,道:“哥哥的勇猛堪比三国虎痴,你们的身材也相仿,不如便见赛虎痴,如何?” “赛虎痴?赛虎痴!” 鲁达念了两遍,便叫道:“好,这个外号好。” 第四十七章打虎将李忠 众人再回食堂宴饮,鲁达总前后总吃了两斤多烧刀子才有八分醉意。 看的众人咋舌不已。 吃到日落,众人这才散席。 山寨储存的牛羊也被桃花山众人吃空,火头军只能再去附近村坊收购。 次日上午,史进在演武场教马军枪棒时,见一个钱粮司小头目和鲁达、周通结伴而来,停在场边,便让马军自行练棒,他走了过来。 三人见过礼,鲁达便道:“前些日子我们打了一个镇子,桃花山山寨账上还有三万多贯钱,我们想献给山寨。刚才我们往钱粮司走了一遭,这位兄弟说要先与大郎说了,才好收钱。” 史进赞许的对管账的小头目点点头,对鲁达道:“你们的钱也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山寨断无收的道理。” 鲁达、周通看史进不收他们的钱财也有些意外。 梁山劫了两个镇子,想必收获不少,但是梁山养了这许多人马,山寨衣食住行又都阔气,山寨兄弟的老小衣食也都是山寨负责,消耗必然很大。 不缺钱是不可能的。 三万多贯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上山前,两人也商议过这笔钱如何处理。 如果梁山容不得他们,他们便带着人马去其他地方扎营,这笔钱正好开山立寨。 如果梁山头领对他们热忱,他们便交给梁山。 当初周通还是十分肉痛,和鲁达商议是不是再拿出一部分来分了,留一些便是。 鲁达对金银却是看的轻,便以打了一个镇子,拿的少了时,吃梁山好汉笑话,让周通罢了分钱的主意。 昨日上山后,梁山的所见所闻都让二人震撼不已,山寨众头领也都是豪爽汉子,二人都觉畅快,因此今天起来后,便决定把钱献给山寨钱粮司。 哪想到史进想也没想,便回绝了他们。 鲁达笑道:“入伙不都是要交投名状吗?这些钱便当我们的投名状吧。” 史进摇头道:“山寨兄弟当以诚相待,梁山是不要投名状的。以后大伙有了收获,不交山寨也不行,入伙前的就算了。这些钱,两位兄弟自行处理吧,山寨便不过问了。” 周通听得史进坚持不要这些钱,也为史进的豪气打动,没了先前的悭吝,笑道:“我们打了一个镇子,躲避而来,交一半给山寨也是应该的。官兵追来时,还要山寨弟兄帮我们抵敌。” 鲁达听了,连忙道:“对,对。否则大家闯了祸事,便都来入伙,让山寨去顶缸,那山寨岂不冤枉?” 史进摇头道:“一旦入伙,便是山寨弟兄,便是泼天大祸,兄弟们也会一起承担,绝无怨言。况且你们做的也是替天行道的好事,山寨兄弟更不会多说。” 鲁达听得史进这般义气,更不愿分那钱了,笑道:“这样吧,山寨不是在水泊外发放钱粮吗?便请山寨替我们把那些钱也送给贫苦百姓,我们先前已经分了一半了,再多拿时也昧心。” 周通也点头道:“鲁达哥哥说的是,便请山寨替我们济贫吧。” “两位兄弟这般说,我便不拒绝了。” 史进看两人打定主意不分那钱,便也让钱粮司把桃花山的钱记到济贫的账上。 解决了钱的事情,鲁达、周通又请史进整编桃花山人马。 史进也没多插手,让鲁达、周通自行把桃花山按梁山编制,五人一伙,十伙一队,分了十一队。 鲁达、周通也和陈达、杨春、朱贵一样各带四队。 多的三队拨给了石勇,加上梁山最近入伙的一队,石勇麾下也刚好是四队人。 整编了桃花山人马,史进又安心呆在梁山练兵、习武。 每日傍晚,还会跟着阮小七学习水中功夫。 进了七月,梁山又添了一位头领,却是打虎将李忠。 史进没有去渭州,李忠也没有结识鲁达,自不会为鲁达打死镇关西的事情出逃,在渭州一带住了多时。 听得史进在梁山做的好大事业,犹豫了一阵,这才来投。 李忠说是史进的开手师父,其实李忠传授史进武艺时间也不过几月。 史进年少时在华阴县看李忠使棒,便请李忠去庄上教他开手,后面还经了七八个师父。 两人并没太深的师徒之情,因此水浒中二人在渭州撞见,吃了一顿酒后,也是各自去投客店。 因此史进自不会为了李忠破坏梁山规矩,先让李忠在周通后面坐了。 李忠也被梁山布置震惊,能坐一把交椅已经心满意足,哪敢多想。 何况鲁达这提辖也只在他前面两位。 (感谢书友“知秋晓寒”200、1888打赏。 这一章更新晚了,有书友等着,就不多写了。 推荐一本好友的书) bookid=3241231,bookname=《大文道》文至则武昌,这是读书人纵天狂歌的时代 第四十八章林冲上山 再说当日林冲到了沧州牢城营,先把柴进书信投了,又给管营、差拨些银子,免了一百杀威棒不说,每日也只须做一些轻省的活儿。 林冲也是慷慨之人,身边带的金银又多,牢里犯人也多得他接济,正是无人不念他的好。 不觉便过了两三月,林冲看并无人来害他,提防之心也少了。 他也听得史进在梁山劫富济贫,做的好大事业,不过在他心里,落草为寇终究是有辱门楣的事情。 他在这里熬几年,遇到大赦便能重获新生。到时去边关一刀一枪也能博个封妻荫子,重振门楣。 这一日,管营叫唤林冲到点视厅上,说道:“你来这里许多时,柴大官人面皮,不曾抬举的你。此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大军草场,每月但是纳草纳料的,有些常例钱取觅。如今我抬举你去那里,每月也寻几贯盘缠。你可和差拨便去那里交割。” 林冲蓦地想起当日史进的警告,脸色当即变了。 管营自思没有露了破绽,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林冲心中虽有百般疑惑,此时也不好违了管营的意,须知县官不如现管,连忙道:“多谢管营抬举,小人便去。” 当下林冲就去取了包裹,带了尖刀,拿了条花枪,与差拨一同辞了管营,两个取路投草料场来。 两人在路上也没耽搁,早来到草料场外。 看时,一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 推开看里面时,七八间草屋做着仓廒,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厅。 一个老军听到动静,从草厅里走出来,看到差拨,忙上来问候。 差拨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你可即便交割。” 老军听得是管营吩咐,也没多说,领着林冲在草料场走了一遭,交割了便和差拨回牢城营去了。 林冲按捺着好奇,等二人走了,便攀上一个仓廒,纵目四望。 看到东边不到半里处正有一个古庙,不由呆了。 草料场、古庙。 史进的梦便这般真切? 林冲呆了片刻,跳到地上,锁了草厅门,便快步往东而来。 到的那古庙处,入得里面看时,又呆住了。 只见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 林冲看着眼前山神,面色凝重。 草料场、山神庙都应验了。 若真能在这里抓到陆谦,那史进便真是老天派来救他的人。 史进便是能买动先前押送的董超、薛霸,还有这牢城营的管营、差拨,做这许多戏给他看,也定然买不动陆谦那奸贼来。 若果真如此,这条命便给了史进又如何。 林冲思虑片刻,走出山神庙,回了草料场,把尖刀放在怀里,又拿了些银子,依着先前老军的指点,往东边市井吃了些酒食。 吃的肚饱,又买了一些酒肉回到草料场。 歇息了半日,看看夜幕降临,打火热了酒肉,吃的肚饱,便拿了包裹、花枪出厅,虚掩了房门,也不走大门,从围墙上翻到外面,往山神庙而来。 到的山神庙,林冲也无心歇息。 看着山神,林冲也不知道是希望陆谦这狗贼来受死呢,还是希望陆谦不要出现了。 林冲在山神庙枯坐了一阵,突然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跳起身来,就壁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起,刮刮杂杂的烧着。 当真有人放火! 且看陆谦这狗贼会不会来。 林冲刚刚抓起花枪,便看三人从草料场方向走来。 借着草料场大火看去,一个是今日送他来此的差拨,一个是当初出卖他的陆虞候,最后一个是高衙内身边的帮闲干鸟头富安。 看清三人面目,林冲钢牙险些咬碎。 再无差错了,这高俅父子果然不为人,已经害他到这般地步,还不肯罢休。 外面三人还不知他们要害的林冲就在跟前,那差拨还在邀功:“他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 林冲早忍耐不下去,拽开庙门,喝道:“且看谁先死。” 三个人看到林冲从庙里跳出来,都惊得呆了。 林冲却是不再犹豫,举手一枪先刺倒差拨。 “饶命!” 陆虞候吓得尖叫一声,要逃走时,却慌了手脚,走不动。 林冲也不理陆虞侯,几个箭步赶上逃走的富安,后心只一枪,又搠倒了。 翻身回来,再要细细料理这卖友求荣的陆虞侯。 陆虞候却才行得三四步。 林冲喝道:“好贼,你待那里去!” 说话间,快步追上,一枪扫翻在地,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陆虞候连忙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 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你却三番两次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说完,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将心肝提在手里。 又割了三人首级,提入庙里来,都摆在山神面前供桌上。 对着山神道:“史进兄弟两次救我,我却还疑心于他,当真该死。山神见证,今后林冲这条性命便是史进兄弟的,若违今日之誓,叫我死于非命。” 说完,背了包裹,便往东而来。 走不到三五里,见近村人家都拿着水桶钩子来救火。 林冲看身上有血迹,便躲在暗处,让他们过去,才闪了过去。 寻一处地方,换了身衣裳,把染了血迹的衣服藏了,连夜往梁山水泊而来。 七月的夜间也不甚冷,林冲知道事情一发,各处关卡必然要张榜搜检,也不敢耽搁,一路疾走,赶在天明前便出了沧州。 林冲脸上有金印,一路小心翼翼,走了七八日,才进了梁山水泊北边的东平府地界。 走了十来里,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冲慌忙躲到一旁草丛里。 刚刚伏下身子,便看到一队黑衣黑甲的马军呼啸而来。 莫非是梁山马军? 林冲也听人提起梁山兵马都是黑衣黑甲,这里又近了梁山水泊,心中自然有此怀疑。 不过林冲也没贸然跳出来,待马军过去,便又往梁山方向走。 走了几里,林冲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在田间赶鸟雀,便上前道:“老丈,搅扰一下,请教去李家道口如何走?” 老汉打量了林冲几眼,道:“你要去梁山入伙的话,我给你指个近路。” 林冲看老汉似乎对梁山并无恶感,拱手道:“请老丈指点。” “你在路上可看到黑衣黑甲的马军?” 林冲点头道:“先前见了五十来骑。” 老汉道:“那就是梁山好汉,你去路上等一等,看到有回山的马军时,你跟着他们回去就是。梁山好汉很和气,你不用怕。” 林冲笑道:“多谢老丈指点。这里离梁山还有近百里,梁山马军如何到了这里?” “听说是有个八十万禁军教头被高俅害的刺配沧州,高俅那奸贼又派人去沧州害他,那教头也厉害的紧,杀了三个要害他的人逃了,现在官府正在到处捉拿他。梁山好汉已经发下话来,谁敢给官府报信或者围堵那教头,便是躲到京城去,梁山好汉也会找他算账。这些马军便是梁山好汉接应那教头的,这些天东平府做公的都被吓得躲在城中不敢出来。” 林冲听得史进为他弄出这般动静,也不由虎目含泪,对老汉抱抱拳,走向大路。 等了不多时,便又听得一阵马蹄声从远处而来。 林冲躲到路旁,看到出现的兵马又是黑衣黑甲后,便走到路旁招手示意。 “吁” 为头的马军看到有人招手,远远便勒住马军,独自一骑上来,问道:“你有何事?” 林冲抱拳道:“敢问兄台可是梁山好汉?” 马上骑士打量着林冲,点头道:“正是。” 林冲道:“小人是林冲……” 马上骑士听得林冲姓名,便一脸惊喜的打断林冲的话,问道:“你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林冲点头道:“正是小人。” 为头的马军听到眼前的大汉便是他们这几日找的人,连忙呼喝着让后面的马军牵来一匹空鞍的马来。 “史进哥哥在山寨翘首以盼,请林教头与我们回山。” “好。” 当下林冲便与这一队马军一起飞马向梁山而来,路上又碰到一队马军,听得已经找到林冲,便也一起回山。 众人到的水泊边,马军用响箭招来一只小船。 为头的马军也不敢耽搁,便和林冲一起乘了这小船往梁山而来,大队马军则在水泊边等水军接应。 到的金沙滩水寨,为头的马军便让当值的水军去大寨通报,他自陪林冲上山。 二人上到第二道关隘时,便见史进领着几个山寨头领快步迎下来。 隔着数丈,史进便叫道:“林教头。” 林冲看到史进,更为自己先前的怀疑惭愧,拜在地上,道:“见过史进兄弟。” 史进连忙快步上前,扶起林冲道:“史进受不起这般大礼,教头快些起来。” 林冲道:“若非大郎两次搭救,林冲便被那高俅奸贼害了。如此大恩……” 史进拉了林冲手,笑道:“我们兄弟何须说这些。林教头能平安回来便好,我们且上山说话。” “好。” (今天只有一章了,咳嗽一个月,今天终于有所好转,但是连续吃药,气短的厉害。休息一天,希望明天可以痊愈。) 第四十九章林冲老小 上山间,史进问起林冲沧州之事。 林冲便把牢城营和草料场的事一一说了。 末了,道:“若不是大郎提醒时,林冲只怕便葬身火海了。” 朱武等人并没听史进提过梦境的事,如今听得林冲说起,也是一个个难以置信。 史进道:“我也不知那梦真实与否,因此未与大伙说,如今听林教头说起,才知那梦这般真切。” 朱武道:“想是老天也不忍见林教头这般豪杰英年早逝,故托梦与史进哥哥。” 陈达却突然道:“依我看,哥哥不是凡夫俗子,不然老天不会让哥哥看到这还没发生的事情的。” 陈达这一说,众人顿时愣了。 朱武心中也有些疑惑起来。 当日他到了梁山时,便觉史进有些气运。 若是提点山东刑狱任谅还未调走,他们也无法在梁山水泊立足,若是来的晚些,只怕梁山便有人扎寨了。 如今这林冲之事更是应天成命。 古往今来,应天承运的人莫不开创大事业。 众人疑惑间,史进自己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陈达兄弟说笑了,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有什么不一样的。” 鲁达道:“此事当真奇怪,洒家若不是知道大郎为人,万万不信此事。” 陈达笑道:“哥哥不是装神弄鬼的人,依我看,哥哥就是天上星宿下凡,便是做不了皇帝,也能做个大将军,扫清朝中奸臣小人,还百姓个朗朗乾坤。” 史进摆手道:“我等兄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对得起这男儿身。” 说话间,众人已经上到山寨。 史进看林冲一路快马过来,风尘仆仆,便让人带林冲去沐浴更衣。 林冲换了衣裳,跟着喽啰到的聚义厅时,山下的阮氏三雄和水泊外的张青、孙二娘都已经上的山来。 众人都在左边一带坐了。 史进请林冲在右边第一把交椅坐了,笑道:“除了朱贵兄弟去了东京,山寨头领便都到齐了,我与林教头引见一下。第一位是山寨军师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位是步军头领跳涧虎陈达,第三位是步军头领白花蛇杨春,第四、五、六位是一母同胞的阮氏三雄,他们是山寨水军头领,分别是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后面两位是山寨耳目,专管哨探消息、接引入伙的人,前面的是菜园子张青,后面是他的浑家母夜叉孙二娘。再往后是山寨步军头领,石将军石勇、赛虎痴鲁达、小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 林冲一一与众人见过。 到鲁达时,鲁达笑道:“说来我们也不是陌生人,洒家年幼时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 林冲听得鲁达是父亲的相识,连忙再次拜见,口称叔父。 鲁达连忙避开,解释道:“洒家也比你大不的几岁,只是参军早些。当初跟着上官去东京,洒家也只是在跟前听命,哪敢和令尊称兄道弟。我们还是以平辈论交。” 史进笑道:“鲁达哥哥先前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只为打抱不平,三拳打死镇关西,逃走在江湖,先前在桃花山也和我们一般替天行道。” 林冲点头道:“我在沧州时,也多曾听得人说起鲁达哥哥事情,端的是条好汉。” 介绍完厅中之人,史进又道:“孙二娘下首的位置是山寨步军头领旱地忽律朱贵,我听得官府捉拿哥哥后,料想哥哥会来山寨入伙。便让朱贵兄弟和先前随我去过东京的史柱带了几个精细喽啰去东京搬取嫂嫂了,免得他们被高俅那厮逼迫。 只是害怕没有教头消息,他们不愿来山寨,所以想了个折中之计,若是张教头不愿来时,便让他们先去开封府北边的封丘县,先脱了高俅掌握。 高俅想必已经从董超、薛霸处知道教头与我相交,这几日,我又放风接应教头,高俅便是知道嫂嫂走了时,多半也是往东边来梁山的路上搜捕,他们在封丘县该是安全的。待得了教头书信,我再去封丘县搬取嫂嫂。” 林教头听得史进为他做了这许多,忍不住又起身拜在地下,道:“哥哥这般相待,林冲敢不效死以报。” 史进起身走下来,扶起林冲道:“你我一见如故,不谈这些。他们走时,我嘱咐他们,不管张教头如何选择,都要派人快马回来报信,早晚便在这两日。待得了消息,我们便去接应嫂嫂,教头不用太过忧心。” 林冲点头道:“当日我刺配时,害怕牵累娘子,当众写了休书,众人皆知,高俅那厮也无道理拿我娘子。再有我那泰山在军中也多年了,高俅那厮也是奸猾之徒,害我时,军中众人便多不平,他该不会再明目张胆的陷害泰山。” 史进笑道:“教头有先见之明。那我们便去后面赴宴,为教头洗尘。” 当下,众人便到后面食堂吃酒。 直吃到半夜,才各自歇了。 次日,史进和鲁达正领林冲在山寨观赏时,一个喽啰便跑来报说东京报信的人回来了。 三人听了,连忙赶到聚义厅。 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喽啰正在聚义厅候着,看到史进到来,连忙见礼。 史进点头道:“辛苦了,朱贵兄弟可搬到林教头老小了?” 喽啰禀道:“朱头领与张教头说了多时,张教头没有林教头消息,只是不肯来山寨。朱头领只好劝他们去封丘县等林教头消息。” 史进点头道:“好,兄弟辛苦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那小的先告退了。” 喽啰拱手退了下去。 林冲抱拳道:“我那泰山想必也是怕我不肯落草,才不愿来梁山,倒给大郎添了许多麻烦。” 史进笑道:“在世人眼里,我们做再多也还是草寇,张教头不愿来山寨也是正常的。事不宜迟,我这便召集众头领来,交待了山寨事情,请教头修书一封,我明日便去封丘县取嫂嫂来。” 鲁达也道:“我和大郎同去。” 林冲连忙道:“大郎派人传个信去便是,何须亲自下山。” 史进摇头道:“高俅抓不到张教头和嫂嫂,必然让人四处缉拿。为策万全,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林冲慌忙道:“这般说,我更不能让大郎亲身犯险了。只恨林冲被高俅奸贼陷害,脸上有金印,不好抛头露面。” 史进笑道:“他人去我也不放心,还是我和鲁达哥哥走一遭吧。” 说完,便走到聚义厅外,让当值的喽啰敲响聚将鼓,召集山寨头领。 不一刻,山上众头领便来到山寨。 史进看众人到齐,便道:“朱贵兄弟已让人传信回来,他们到了封丘县了。明日我便与鲁达兄弟去封丘县与他会合,搬林教头老小回来。我走后,山寨事务便由军师做主,众兄弟不可违逆。”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起身道:“我与哥哥同去,厮杀起来时,小七也为哥哥杀的几十人。” 史进寻思,碰到河流或有用得着阮小七的地方,便点头道:“好,那小七也与我们同去。” 说着,看陈达也要起身,便道:“好了,其他人都留守山寨,若是我们须人接应时,还要众兄弟带兵接应。” (身体还未大好,今天还是一章,诸位见谅) 第五十章精细朱贵 再说那日朱贵领了史柱和几个精细喽啰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东京。 史柱便要径自去张教头家。 朱贵却是警觉,罢了史柱之议,先带众人在城中找了一个客店,让史柱和众人先在客店呆着。 他自问了路径,扮作一个山东货郎来到附近,沿着周遭走了半日,发现巷口茶坊有两人只是坐着张望张教头家,料定必是高俅派来的,也不去打草惊蛇,便回到客店。 朱贵原本便在江湖上做客,虽碰到一些人问价买货,并不曾露了马脚,走了半日,也赚的几十文钱。 回到客店,史柱少年心性,早等的心焦了,看到朱贵回来,便问朱贵去张教头家没。 朱贵道:“巷口有两人守着,想是高俅那厮派去的,因此没敢去。” 史柱道:“说不得晚上便没人了,我们等到入夜了去看看。” 朱贵摇头道:“看情形,只怕日夜都有人守着,去多了会被那些厮们察觉。我们明日起个大早去附近候着,张教头家总有人出来买菜,若是没有人盯梢,我们便请他捎话,约张教头出来一谈。若是有人跟着,我们便等张教头出来,找个机会与他说话。事情越急,办起来便越不能急。” 史柱听得朱贵打算,这才知道史进为何让朱贵来搬林冲老小。 这朱贵在江湖上做客多年,不光阅历丰富,性子也不急不躁,为人又精细。 做这等事,正是不二人选。 一宿无话。 次日大早,朱贵便又扮作货郎,来到张教头家附近。 原以为盯梢的人会换个地方,还要费些功夫寻找。 不想仍是昨日那两人,仍在巷口茶坊。 看来高俅并不是害怕张教头逃走,而是想捉拿贸然来找张教头的人。 或者便是等梁山的人。 这几日,林冲的海捕文书已经传遍各州。 梁山接应林冲的事情虽然还没传播的太广,但想来也瞒不过高俅。 朱贵在附近卖了两样小东西,便见张教头家一个使女拎着菜篮出来。 朱贵不紧不慢,吆喝了几声,看巷口茶坊坐着的两人并不理这使女,便示意街上吃早点的史柱跟上去。 史柱先前跟着史进到东京时,也见过林冲家女使锦儿,看朱贵示意,便起身还了钱,远远跟上去。 朱贵又等了片刻,看锦儿后面没有盯梢的人,这才跟了上去。 史柱看朱贵上来,忙低声道:“有人盯梢吗?” 朱贵摇头道:“没有发现,巷口盯梢的两人也还在茶坊。我看着后面,你上去请锦儿姑娘到僻静处说话。” “好。” 史柱点点头,便快步向前面的锦儿追去。 “锦儿姑娘。” 锦儿正在街上走着,听到一旁有人叫她,扭头看到史柱,只觉在那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疑惑道:“你是?” 史柱低声道:“我家主人姓史,三个月前我跟着他去过林教头府上的。” 姓史? 三个月前? 锦儿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来,两眼也发亮起来。 哪个少女不怀春。 当日她见到丰神俊朗的史进,心头便小鹿乱撞,只是知道自己不过一个使女,也不敢多想。 但是后来林冲出事后,史进并没躲避,反而送了一百两黄金给林娘子,又护送林冲到沧州。 史进的慷慨仗义更是让这少女倾倒,心中不知不觉便多了一个人。 直到最近才听到张教头和林冲娘子说,史进在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杀的济州团练使都待罪回了东京。 她才知道那样一个翩翩公子原来是江湖大豪。 少女心中原本就美好的形象又添了许多神秘色彩,她也晓得史进多半都未曾留意过她,但是一颗芳心还是系在了史进身上。 每日只期盼着史进能再来看望林娘子,她也好再见见史进。 这几日,东京的人都传林冲在沧州杀人出逃,各州府都发了海捕文书。 张氏每日在家以泪洗面,张教头则百般宽慰,说林冲与史进有交情,只要逃到梁山,便不用怕官府捉拿。 锦儿听了,心中则思想着林冲上了山,史进会来接张氏,到时她便能经常见到史进了。 没想到林冲刚刚出事几天,梁山的人便来了。 正所谓爱屋及乌,连带着只打过一个照面的史柱,提醒了一下后,锦儿也想了起来。 锦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我想起你来了,你主人第一次去的时候,你拎着礼物在外面,当时我在院子里也看见你了。你家主人来了吗?” 史柱看锦儿认出他,开心道:“这里多有不便,我们到僻静处说话。” 锦儿一想也是,听说现在济州悬赏一万贯捉史进,要是被人知道他来了东京,那还不害了史进。 想到这里,锦儿也仿佛做了贼似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做公的,这才低声道:“好。” 史柱看锦儿答应,这才扭头寻找起僻静的地方来。 扭头看了一圈,史柱便要往一个巷子里去。 朱贵在后面看了,连忙指了指河边。 史柱虽是没什么经验,但却生的伶俐,马上反应过来。 河边人少,而且视线开阔,若是有人靠近,他马上就能发现。 而巷子里,隔墙有耳也说不定。 看到史柱和锦儿往河边走去,朱贵也没上前,继续在后面注意着周围的人。 只要不是从张教头处跟来的人,其他人便是看到锦儿和史柱在一起,也只会以为这个使女和谁家小厮有私情。 二人年纪相仿,河边更是一个有情的地方。 至于说请张教头出来,只是捎个信的事情,史柱也伶俐,朱贵还是相信他能做好这件事的。 锦儿跟着史柱到了汴河边,脸上浮起一丝红霞,倒真的好似私会情郎模样,问道:“你家主人是来带我家娘子去梁山吗?” 史柱道:“恩,我主人已经去接应林教头了,早晚林教头一定会去山上,所以派我们来接林娘子。只是害怕张教头不肯,我们想找张教头说说此事,只是巷口有人盯着,我们不好直接找上门去,所以想让你捎话给张教头,请他出来和我们见上一见。” 锦儿听得史进没来,也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到了梁山便能经常见到史进,心中也欢喜,笑道:“这事容易,那我这就回去。” 史柱连忙指了指锦儿菜篮道:“你买些菜再回去,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哦。” 锦儿吐了吐舌头,走下河岸。 (身体明显好转,休息果然才是最好的方法。这两天果断停了药了,西药太伤身体。 厚颜求推荐票,这几天更新确实不给力,但是今天突然发现本书上了首页新书榜了。下周一新书期就到了,也就是说本书也只剩周日能争取继续挂在首页新书榜上了,希望各路好汉施以援手,先拜谢了。) 第五十一章张教头的思虑 锦儿兴匆匆的下了河岸,买了些菜便快步往家走去。 巷口茶坊盯梢的魏景看着锦儿小跑着往家去,怀疑道:“这使女莫不是有事,走的这般急?” 一旁王耀喝着茶道:“许是内急也说不定,便是她被人拐跑了,也不关我们事,我们只看着林冲娘子便是。说来这林冲娘子也是想不开,衙内为了她,已经把林冲刺配出去了。她还不肯随顺,又惹出后面这许多事来。” 魏景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张教头也痴呆。林冲已经休了他女儿,太尉又三回五次托人情去说,他兀自不肯。和他一般的教头,有多少人想巴结太尉,却寻不到门路。他倒好,连着推脱了几次,前日居然告老辞了教头的差事,让太尉好不难堪。” 王耀突然道:“你说这厮会不会得了梁山贼寇银子,否则东京这般耗费,他如何便舍得辞了那月月支钱的差事。” 魏景点头道:“有可能,照那董超、薛霸说,梁山贼首史进一直从东京送林冲去了沧州,二人想来交情不浅。史进那厮又是个挥金如土的人,在山东也不知散了多少金银,对林冲应该也不会吝啬。如今想必都落入张教头手里了,他有许多金银受用,又何须每日去应卯当差。 可惜董超、薛霸那两个呆子,一路都没察觉同行的人便是梁山贼首,否则路上哪一处州府都能拿了史进那厮。人赃俱获,林冲也难逃死罪。到时有济州的赏银,又能得太尉的看承,正是飞黄腾达。” 王耀道:“确实可惜了,那董超、薛霸也愚蠢,那许多日子都没看出一点破绽来。亏得太尉还留他们在东京,等着捉史进。史进那厮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再来东京第二次了。” 魏景摇头道:“便是他敢,也没必要了。他结交林冲,无非也是想拉林冲去梁山入伙。前番他在董超、薛霸手中救了林冲,又一路护送到沧州去,这般恩情也够了。林冲说不得已经去了梁山了,史进再来东京作甚?他随便派几人来,若是能把林冲娘子弄去梁山,林冲自然感恩戴德。若是弄不去,推到太尉身上便是。” 王耀点头道:“说的也是,董超、薛霸二人再想建功只怕也没机会了。” 为了捉拿梁山人马,茶坊里的人已经全部换成做公的,两个承局也不怕被人听到,肆无忌惮的说着。 再说锦儿进了家门,拎着菜篮便跑到里屋。 正愁肠百转的张氏看到锦儿一脸喜色,不悦道:“你又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若是往日,锦儿看到张氏这般表情,也就马上低头认错了,今天却是仍旧喜笑颜开的道:“夫人听了这个消息一定开心,刚才我见到史进官人身边的小厮了,他说他家主人去接应主人了,还派他来接我们去梁山和主人团聚。” 张氏听得林冲消息,马上站起来道:“你看真切了?是史家叔叔身边的人?” 锦儿点头道:“不会错,史官人第一次拜访时,我看到他拎着礼物在门外的。” 张氏听得锦儿这样说,顿时满脸欢喜,也不再问下文,跑到外间,对正吃茶的张教头道:“爹,有官人的消息了。” 张教头放下茶碗,道:“刚才锦儿得的消息?” 张氏点头道:“恩,史进叔叔派人去接应官人,又派了身边的人来接我们去梁山。” 张教头想了想道:“这般说,你家丈夫还没去梁山。林家世代武官,你丈夫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今虽然做出事来,也未必就愿意落草为寇。若是他不愿去梁山,我们却去了梁山,岂不是逼他落草?” 张氏听得父亲这般说,不解道:“爹爹也说了,现在各州府都发了海捕文书捉拿官人,他不去梁山,又能去哪里?” 张教头道:“中原是呆不得了,如今想来也只有去南边了。可惜这次闹的大了,军中又多有认识他的人,否则和王进一样换个姓名去西边效力,说不得也还能谋个出身。” 张氏道:“官人脸上有金印,如何能躲得过沿途州府盘查去南边。女儿寻思,官人还是去梁山时候多。史家叔叔替天行道,也不是寻常草寇,待官人又好,官人如何会不去。” 张教头摇头道:“谁也不知你家丈夫会不会去梁山,我们还是安心在这里等他消息。那日你丈夫当众写了休书,如今他便是惹了再大祸事,官司也追不到我们身上来。高俅那厮要顾着军中影响,也不敢太过威逼我们。等有了你丈夫消息,我再送你去与他团聚不迟。” 后面跟来的锦儿听得张教头不愿去梁山,她也不敢多说,只能寄希望于梁山来人了,禀道:“史官人身边的小厮让我传话,请老爷去与他们说话。” 张教头点头道:“恩,一会我让他们回去,免得他们被高俅派来的人拿了。” 张氏也没了主意,脸上的开心也都消失,只剩担忧。 张教头劝道:“女儿不用忧心,你丈夫一身武艺,便是在教头里也没几个对手,寻常做公的哪能捉到他。他寻到落脚的地方,自然会有书信来。到时不管天南海北,我总送的你去与他完聚。” 林冲被刺配后,父亲便让她在家中躲避高衙内纠缠。 她也知道父亲为她承担了很多压力,前些时日为了躲避高俅为难更是告老在家。 如今又听得父亲这般说,顿时泪如雨下,泣道:“女儿不孝,让爹爹为我这般操心。” 张教头摆手道:“我只生的你这一个女儿,如何不心疼你。当日也是我看林冲武艺高强,为人朴实,是个过活的人,才把你嫁与他。你们成亲后相敬如宾,我也看在眼里,只当你终身有了依靠。不想高俅父子不为人,害了我那女婿。 刺配时,他还想着你。害怕高衙内拿他威逼你,又念着你青春,给你写了休书,任你改嫁。你若能忘了他,我带你离了这东京,总能躲开高衙内那厮。” 张氏哭道:“我与丈夫成亲三载,不曾有半点面红耳赤,他也待我极好,我怎能忘了他。” 张教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团聚,荣华富贵也是一世,缝缝补补也是一世,只要你开心便好。女儿莫哭了,早晚得了消息,我便送你去和我那女婿团聚。” (感谢书友“淡然飘过1”200打赏。今天还是一章了,再缓两天,病好的话就恢复两更。多谢大伙投推荐票,本书好歹也是上过首页签约作者新书榜的了,算是一个突破,拜谢) 第五十二章逃出东京 张教头向锦儿问了史柱衣衫模样,又在家中坐了一阵,才走出家门。 出了巷子,张教头便直接进了魏景、王耀盯梢的茶坊,问道:“可有林冲的消息了?” 张教头在这巷子里住了多年,巷口的茶坊变化自然骗不过他。 何况他久在军中,高俅身边的人便是不识,总也面熟。 魏景、王耀二人在茶坊坐了一日,他便知道二人是冲着他来的了。 彼时林冲在沧州杀人出逃的事已经在东京传开,魏景、王耀也知道他们瞒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张教头,便说奉了高俅之命,抓捕梁山来人,希望张教头配合。 张教头还笑着说,他也怕梁山贼寇把他女儿劫走,只要梁山贼寇真的来了,他一定会向魏景、王耀报信。 每天张教头还会到茶坊询问有没林冲的消息,让魏景、王耀好不难受。 魏景摇头道:“没有,说不得他已经上了梁山了。也许再过几日,他就使人来搬令爱了。” 张教头摇摇头没说话,拱拱手,转身上了街。 史柱在远处看张教头进了巷口茶坊和盯梢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出来,不由走到朱贵跟前,小声问道:“张教头不会和高俅的人串通捉我们吧?” 朱贵摇头道:“我们托锦儿传话,他想必也知道我们发现盯梢的人了。若是他和那两人串通,不会这样走进茶坊让我们看到的。我们跟着他走一段,看没碍眼的人了,再上去与他说话。你在后面走着,看我眼色上去与张教头找个说话处,然后你便离去,我自与他去说。” “好。” 史进要在梁山接应林冲,又怕朱贵无法取信张氏,只能派了前次和张氏打过照面的史柱来。 不过史进也怕史柱被认出来,水浒中董超、薛霸被鲁智深看着,没能害了林冲,回了东京后便直接被刺配到北京去了,但是这回换了他护送林冲,说不得会有变故。 当日在野猪林,史柱也和董超、薛霸打过照面的,所以史进吩咐接上头后,史柱便先行返回梁山。 张教头一路走着,并没左顾右盼,梁山的人能发现盯梢的人,想必也是精细的人,该不会跟丢了他。 看看朱贵、史柱过去,茶坊二楼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人,同时一人从楼上下来,对下面坐着的魏景、王耀道:“今天可有什么动静?” 魏景冷笑一声道:“张教头刚刚出去,你们兄弟不盯紧了,抓不到梁山贼人时,看你们如何担前面的罪责。” 原来这二人正是那日害林冲的董超、薛霸,因为无人识的史进,高俅便把二人留在东京戴罪立功,以防有用得着的时候。 前几日,林冲在沧州杀了陆谦三人,高俅寻思林冲可能会去梁山,便派了一干人等来这里守株待兔。 因为史进也识的董超、薛霸,所以二人也不敢在一楼坐着,只能躲在二楼窗口张望。 一连等了几日,一无所获,两人也觉得史进不太可能再来东京了,不免懈怠下来。 董超、薛霸不过是开封府公人,何况还是戴罪立功之身,也不敢对太尉府承局不敬,连忙赔笑道:“昨日听得梁山派人接应林冲,我们二人直守到三更天,看看街上没人了才睡的,因此今日起的有些晚了。两位恕罪。” 魏景、王耀夜间却是不在茶坊歇息,也不知真假,摆手道:“误了事时,太尉自然会和你们算账,我们兄弟恕罪也没用。” 薛霸陪着小心道:“是,是。董超已经在上面盯着了,小人去买些吃食来,便也去盯着。两位承局吃过了吗?” 魏景道:“不用管我们,你快去快回,别误了事。” 薛霸走到街上的时候,史柱已经走了过去。 两人只在野猪林见过一次,薛霸自然从背影上认不住史柱来。 朱贵跟着张教头走了两个路口,没发现什么碍眼的人,便示意后面史柱上去。 史柱快步走到张教头跟前,拱手道:“我是山东来的史柱,张教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教头看史柱衣衫模样都和锦儿说的一样,装作指路的样子道:“没有林冲的书信,我不会和你们走的。你们赶紧回去吧,这几日都有人跟着我。” 史柱听得张教头这般说,当即惊得有些变了脸色,不过还是强作镇定的道:“我们受哥哥嘱托而来,怎好轻易回去。张教头可否找一个说话的地方,让朱贵哥哥和你谈谈?” 张教头看史柱这般固执,也只能道:“好,午后,马行街李家酒店见。你先回去吧,小心后面有人跟着。” 史柱装作问路的样子,谢过张教头,和后面朱贵使了个眼色,匆匆往前面走去。 朱贵看史柱单独离开,也知道出了差错,只能弃了张教头,跟着史柱离开。 史柱领着朱贵在街上走了一阵,才等朱贵上来,道:“张教头说这几日有人跟着他,刚才不方便说话,要我们午后去马行街李家酒店。” 朱贵也吃了一惊,他一路跟来并没发现有碍眼的人,他也不知是今天没人跟着,还是他没发现。 为防万一,他和朱贵又在街上绕了几圈才回了客店。 到的客店,朱贵便让史柱领了两人先回去,免得他吃人拿了。 也不等午后,朱贵换了身衣裳,便带了两个喽啰来到马行街,寻到李家酒店后,让两个喽啰在外面看着,他自进了酒店找了一张桌子吃酒。 午时刚过,便见张教头快步而来。 朱贵连忙起身,招呼张教头落座。 张教头看朱贵操着一口江南口音,带着一丝奇怪坐下,装作熟人寒暄了两句。 朱贵看没人注意,才换做山东口音低声道:“我是梁山朱贵,史柱先前在东京露过脸,我让他先回去了。” 张教头还记得上午史柱正是要他和朱贵说话,看朱贵这般谨慎,点头道:“幸会。没有林冲书信,我不会与你们走的。你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被做公的拿了。” 朱贵道:“当日哥哥和林教头在沧州分别时,便料定高俅那厮还会去害林教头,让林教头小心提防。林教头也和哥哥说过,若是高俅还派人去害他,只要他不死,便会去梁山。因此哥哥听得林教头在沧州杀人后,便一面派人接应他,一面派我们来接张教头和林家嫂嫂。免得高俅知道林教头上山后,看守更加严密。 或许林教头现在已经到了山寨了,若是到了济州,还没林教头消息,张教头愿意在济州住几时等林教头也好,愿意回东京也好,我们绝不敢相强。” 张教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也知道你们不是寻常草寇,只是害怕我那女婿不肯去。若是我们先去了,引得他违了本意,反而不美。还是等得了他的消息再说吧。” 朱贵看张教头不信他们,也只好道:“张教头若是不肯去济州,那我们先去封丘县,脱了这牢笼。山寨一旦接到林教头,便会送书信来,到时我们再去山东可好?” 张教头不愿意去山东是怕到时被朱贵等人劫去梁山,而封丘县便在东京北边,他倒是不怕被梁山众人劫持了。 朱贵看张教头意动,又道:“我听得哥哥说林教头夫妻十分恩爱,便是写了休书,两人也绝不会改变心意。哥哥生怕两人抱憾终身,这才派我们来接林家嫂嫂。张教头想必也不愿见女儿郁郁寡欢。” 张教头听得朱贵这般说,终于点头道:“好,那我们便与你去封丘县住些时日。不过十日之内没有我那女婿书信的话,我们仍要返回东京。” 朱贵看张教头答应,连忙道:“好。我这次来还带了几个精细的伴当,张教头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吩咐。” 张教头想了想,道:“你有蒙汗药吗?” 朱贵点头道:“带了一些。” 张教头道:“那你一会给我一些,明日我带女儿去观音寺烧香,你先去那里。到时跟我进寺,我把药下到酒里请盯梢的人吃,待都麻翻了,你救了我,我们便走。” “好,教头在这里稍坐,我吩咐人取来。” 朱贵起身走到酒店外面,吩咐一个喽啰回去取蒙汗药,然后便又回到酒店和张教头吃酒。 等到蒙汗药取来,朱贵给了张教头,二人便还了钱各自离去。 次日上午,张教头便带了女儿和使女锦儿出门。 巷口盯梢的魏景、王耀看张氏出来,便上来问道:“张教头这是要去哪里?” 张教头笑道:“我陪女儿去观音寺烧香,散散心。” 魏景、王耀看张教头三人都没带包裹,倒是没怀疑,只是也不敢大意,便道:“我们陪你们去吧,免得梁山贼寇劫人。” 张教头道:“有劳两位了。” 一路上,张教头与魏景、王耀闲聊着,并没反感二人盯梢的意思。 到了观音寺外,朱贵早领着一人赶了辆马车在寺外候着。 看到张教头几人来到,便让喽啰在外面候着,他自跟了进去。 张教头几人先在外面大殿烧了香,然后张氏便寻了一个大师诵经。 看看过了一个多时辰,张氏只是在那里诵经,直把魏景、王耀等的呵欠连天。 眼见到了午时,张教头便请寺里火工整治了一桌素宴,来请魏景、王耀。 魏景、王耀也等的肚里饿了,又听张教头说张氏要日落才回去,略作推辞,便和张教头吃喝起来。 几杯素酒下肚,三个人便口角流涎,倒在桌上。 外面朱贵听得动静,便闪了进去,救醒张教头。 张教头醒来,看到二人都被麻翻了,便和朱贵把二人都搬到卧榻上休息,又交待寺里小沙弥说,二人醉倒了,不要惊扰二人。 这才叫了张氏和锦儿出了寺庙,乘了马车就近从东门出了城,然后折向北边。 魏景、王耀醒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问了寺里僧众,得知张教头父女午时便走了,心知不妙。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张教头家外面的巷口,听得茶坊的人说张教头三人并没回来,也不敢再耽搁,破开张教头家门,翻箱倒柜找了一阵,看家中只剩一些铜钱,全没金银的影子,也知道张教头三人逃了,连忙奔到太尉府禀告。 高衙内这厮听得张氏逃走,却是哭闹着不肯罢休。 高俅一番布置落空,也觉颜面无光,当即派人往东追赶。 东京每日出城的人不知多少,追赶的人自然也打探不到张教头一行人的消息,一路向东追去,哪里能追的到。 第五十三章夫妻团聚 再说史进、鲁达、阮小七下了梁山,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封丘县。 离着城门还有里余,史进便看到一个跟着朱贵下山的喽啰在路边坐着。 路边守候的喽啰也看到史进三人,连忙起身迎上来。 见过礼,史进问道::“朱兄弟在哪里?” 喽啰禀道:“朱头领怕城中有事时不好脱身,因此在城外落脚。” 鲁达笑道:“朱贵兄弟果然是个精细的人。” 一向心直口快的阮小七却是没说话,他上山后才学会骑马,平日练的也不甚多,马术却是不高,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只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史进也觉他没看错人,笑道:“兄弟辛苦了,我们去和朱贵兄弟会合吧。” 喽啰又道:“朱头领怕我错过山寨来人,在城门里面也派了一人守着。” 史进点头道:“好,那你去唤他出来,我们一起走。” “是。” 喽啰拱手应命,转身往城中走去。 不多时便和另一个喽啰出来。 五人见了,便从城外绕到北边城门外一个市井。 张教头一行人却是扮作一个探亲的大户人家,张教头是户主,张氏是小姐,锦儿是使女,朱贵几人是护院。到的这里,小姐病了,只能在客店小歇几日。 张氏原本就憔悴,客店中人倒是也没怀疑。 史进几人刚刚接近客店,在外面警戒的喽啰便报给朱贵了。 朱贵听得史进亲自来接,连忙迎出来。 几人见过,朱贵便领着三人来见张教头。 为了避人耳目,朱贵却是把客店全包下了。 他和几个喽啰住一楼,张教头和张氏、锦儿住二楼。 四人上的二楼,正碰上锦儿端了一盆水出来。 锦儿看到史进,顿时一脸惊喜的福了一福,道:“锦儿见过史官人。” 史进只以为这小丫头是为他送来林冲书信开心,笑道:“锦儿姑娘好,我带了林教头的书信来,还请锦儿知会一下嫂嫂。” 锦儿连忙点头道:“好,史官人稍等。” 说完,便又端着水盆进了房间。 这功夫,四人立足的侧边房门已经打开。 却是里面张教头听到史进和锦儿的对话,出来探看。 看到真的是史进,张教头也有些惊愕史进的大胆。 如今济州可是悬赏了一万贯捉拿史进,各州府都张贴了海捕文书,上面的画像和史进也有五六分相似,不想史进还敢来这京畿重地。 史进看张教头出来,拱手道:“小子见过张教头。” 张教头连忙还了礼,又道:“诸位快请屋里坐。” 众人刚刚进屋,张氏便急匆匆的跑进来。 看到屋中许多人,这才红着脸,停住脚步,给众人请安。 只是几个月,张氏便憔悴的厉害。 若不是在这里相见,只怕打个照面,史进也未必能认出张氏来。 史进见过礼,也没耽搁,取出林冲的书信,道:“这是林教头的书信,请嫂嫂过目。” “有劳叔叔了。” 张氏颤抖着双手接过书信,看到封皮上熟悉的字迹,两行清泪便脱眶而下。 张教头劝道:“既有你丈夫书信,想必他安然无恙。这番我便送你去和他完聚,切莫再伤了身子。” “谢谢爹,谢谢诸位叔叔。” 张氏含着泪对众人福了一福,这才打开书信。 看了一遍,却是林冲叙些相思之情,简单说了自己被刺配后的事情,又道自己脸上有金印,不便穿州过府,因此请史进兄弟来取张氏,希望张氏早日和他团聚。 张氏直看了两遍,才对张教头道:“我家丈夫已经到了梁山,他请我们去梁山和他完聚。” 张教头点头道:“既然他到了梁山,那我们也去便是。” “谢谢……” 几个月的日思夜盼终于等到破镜重圆的机会,张氏向爹爹道谢时,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向地上摔去。 张教头见状,连忙扶住女儿。 后面站着的锦儿也才反应过来,帮着扶住张氏。 史进连忙对朱贵道:“兄弟快去请一个大夫来。” “好。” 朱贵应了一声,下楼去请大夫。 张教头对史进道:“三位头领稍坐,我扶女儿去她屋中歇息。” 史进点头道:“好,教头自便。” 张教头和女使锦儿扶着张氏到了另一个房间,让锦儿看着女儿,这才回来与史进三人说话。 众人都心系张氏病情,也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倒有大半时间枯坐,把心直口快的阮小七憋得抓耳挠腮,好不难受。 还好不多时,便听得朱贵领了大夫来。 张教头连忙起身道:“失陪一下。” “好。” 男女有别。 史进三人也不好去张氏房间,只能在张教头房中等候。 过了一阵,才听得张教头在外面送大夫离开。 等到张教头推门进来,史进便问道:“嫂嫂无恙吧?” 张教头点头道:“还好,只是身体虚弱,突然听到我那女婿的消息,一时受不了。” 史进也松了口气,点头道:“那让嫂嫂在这里养几日,我们再上路吧。” 张教头摇头道:“我们还是明日上路吧,她只想着早日见到我那女婿,也许早些上路倒比在这里养着要好。再者诸位头领也不宜在这里久呆。” 心病还得心药医。 史进也觉张氏呆在这里或许更加煎熬,笑道:“也好,那我们明日看嫂嫂身体如何?若是无碍了,我们便上路。” 众人又聊了聊,史进三人便去歇息了。 次日大早,史进正在后院练棒时,便见二楼锦儿推开窗户,站在那里观看。 史进也没在意,只顾练棒。 山寨众头领虽然也多好武,但是除了史进,却是没人愿意在每日早起练武。 当然他们少年时也曾闻鸡起舞,只是到了后来也都懒了,反正每日有的是时间练武。 史进却是习惯早间练武,白日练兵,闲了便到处走走。 直到看到张氏出现在窗口,史进才收了哨棒,抱拳道:“史进给嫂嫂请安。” 张氏看史进行礼,也连忙道了个万福。 史进问道:“嫂嫂可好些了?” 张氏笑道:“好多了,叔叔方便时,我们就能上路。” 史进笑道:“好,那我们用过早饭便上路。” 张氏听得史进这般说,脸上顿时添了几分光彩。 当下,史进便让人打火吃饭。 用过饭,朱贵算了房钱,众人便去路往梁山而来。 前番张教头已经告老辞了差事,高俅也没拿住张教头把柄,并没张榜捉拿张教头几人。 不过为防万一,史进还是决定继续往北到了开德府,然后再折向梁山。 张氏和锦儿坐着马车,史进、鲁达、阮小七、朱贵、张教头还有几个喽啰都骑着马,护在左右。 看看离了封丘县,并没什么埋伏,史进也松了口气。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封丘县可能有陷阱,需要他们闯一闯,现在看来朱贵的办事能力果然不错,并没让人吊着。 一路无事,过滑州、经开德府,取濮州,上东平府,前往梁山水泊。 一行人到的水泊边时,先行一步的喽啰已经招来水军船只。 众人上了船,到金沙滩水寨上岸。 船只近了水寨时,张氏便在岸上寻找林冲身影,可惜直到上岸都没法发现那熟悉的身影。 众人上了岸,史进便道:“嫂嫂身体不适,我们且在这里稍歇,我让人抬轿子下来。” 张氏却摇头道:“多谢叔叔厚意,我的身体不碍事,这山也不高,我们步行上去吧。” 张教头知道女儿心思,无非是想早些看到林冲,也道:“她坐了一路车,走走也好。” 史进看二人这般说,点头道:“那好,我们这便上山吧。” 众人还没到第一道关,便见山上众多头领带人迎下来,显然是刚刚得了消息。 当先一人更是健步如飞,把众人都落在后面。 不多时,便来到跟前,正是豹子头林冲。 “官人。” 张氏看到魂牵梦绕的林冲,再也忍不住,甩开搀扶的锦儿便向前跑去。 林冲也是虎目含泪,疾走两步,把张氏抱在怀里,道:“苦了你了。” 张氏依偎在林冲怀里,幸福的道:“能见到官人便好。” 林冲看史进众人都停在下边,也收敛感情,拍了拍张氏香肩,道:“待我见过泰山和诸位兄弟再说。” “哦。” 张氏也才醒悟过来,红着脸跟在林冲身后。 林冲走到众人跟前,望着张教头拜在地下,道:“泰山在上,林冲吃了屈官司,如今又杀人出逃,泰山还愿认我做女婿,深感泰山厚意。” 张教头扶起林冲,道:“世道浑浊,到的这里也未必便不好。” 后面阮小七忍不住叫道:“张教头说的是,不是我说,林教头在梁山做个头领也比那八十万禁军教头光彩,还不用受那些奸臣小人的气。” 林冲笑着对史进众人拱手道:“小七说的是,大恩不言谢,上了山,我与众位多吃几碗。” 鲁达笑道:“最好,最好。十来日不吃烧刀子,洒家浑身都快没力气了。” (感谢书友“云_泉”100打赏,身体基本恢复,明天开始两更。感谢各路好汉这些天的推荐票) 第五十四章第一场雪 为了接应林冲,梁山在河北、山东传话的事,因为太师蔡京正忙着粉饰太平,让皇帝醉心享乐,朝中并没有生出什么波澜。 高俅虽然不甘,但是今年五月蔡京女婿梁中书送蔡京的十万生辰纲被劫,蔡京都忍了,他也只好先按下此事。 倒是江湖上传播甚广,都说史进义薄云天。 史进也是见好就收,搬了林冲老小上山后,便闭山不出。 让林冲歇息了几日后,史进便把四队马军交给林冲。 众头领虽然眼热,但也没有意见。 马军不比步军,军中出身的鲁达也只能操练步军。 史进先前操练马军时,也只能教他们一些马术和自己揣摩出的马上功夫。 前两次厮杀战况也不激烈,但却仍有人掌控不了力度,落马受伤。 史进对于操练马军也颇头疼,因此问的林冲懂一些操练马军的方法后,便像荡手山芋一样把马军丢给林冲了。 林冲作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不光是教的步军枪棒,马上枪棒也不在马下。 张教头告老后过了些清闲日子,也不想再过军伍生活,上山没几日,便搬到了东山村子,悠闲度日。 转眼,便又到了秋收的时节。 前番打了两个镇子都没搬取粮草,加上酿酒消耗了许多粮食,因此梁山又开始收买粮食。 这一次史进没有再派人去附近州府向粮商收买,而是让梁山喽啰扮作粮商去附近村坊收买。 一来梁山可以减少一些收粮支出,二来百姓也可以得一些实惠。 梁山的收粮价格总要比粮商高些。 今年梁山兵马开始在水泊外巡哨后,捕盗官兵便不敢来水泊附近了。 没了捕盗官兵,地方上反倒太平了。 梁山好汉声名远播,过不下去的人落草时多去梁山入伙,打家劫舍的也害怕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不敢在附近安身。 便是做公的有些差事到乡间时,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当差,再不敢像从前一样扰害村中百姓,生怕撞着梁山巡哨的兵马。 梁山的人扮作粮商收购粮草,其实很多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梁山的人不会明说,百姓也乐得装糊涂。 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发文不准百姓胡乱卖粮。 百姓及时卖粮,他们征收赋税才容易。 蔡京当政,只问赋税。 只要赋税按时完成,考评便不会差,若是能再向朝廷多交一些“羡余”,那升迁也是指日可待。 至于围困梁山,谁也不曾想过。 梁山兵强马壮,不来打城池便是好的,谁还敢去撩拨那些大虫。 济州禁军在新任知州和团练使齐心合力下有了些起色,但也只是每日操练时到的人齐了一些,想要让这些没了血勇的人上阵厮杀却不是他们能做到的。 这知州也认命了,济州不被劫了就是好的,哪敢再想剿灭梁山的事情。 苦主告到上司衙门,知州便推诿梁山贼寇是在前任啸聚的,如今已经坐大,要剿灭他们须得朝廷派大军来。 朝中蔡京一伙人正在粉饰太平,看到这种文书便都压下了。 四百座军州,报贼患的也不知有多少,若是都要派兵,东京的禁军也不够使。 只要不造反,蔡京都是责令地方自行剿捕。 在这些奸臣配合下,梁山和邻近州府又“相安无事”起来。 梁山不去攻打城池,邻近州府也不限制梁山。 征收商税的官员还有些窃喜,梁山强人除了劫掠大户,平日吃用都是在附近采买,梁山立寨这一年,商税也加了不少。 入冬后,梁山水泊便又封冻。 对附近百姓来说,这个冬天倒也不算难熬。 从六月开始,梁山便一直在扶危济困。 没灾没病的去了也可以领到一贯钱。 一次一贯,隔些时日再去又是一贯。 到了冬天,便是不贪心的人也领了好几贯钱。 这些钱虽然不能让他们富足,但添件冬衣、加些口粮还是够了。 入冬后,来梁山入伙的人也多了一些。 附近的百姓有梁山接济,不愁冬天难熬,但是其他州府的百姓便没这么命好了,每年冬天总有熬不下去,落草为寇的。 梁山好汉名扬天下,有些盘缠又不愿做寻常草寇的人自然都来梁山入伙。 马军交给林冲后,史进也闲了许多,每日练武之余,便是看各头领操练兵马,或者到东山村中找阮氏干娘坐坐。 这日大早,史进起来正要练武,推开房门便见外面纷纷扬扬的下着雪。 史进站在门口看着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蓦地想起林冲是在雪夜上的梁山。 不过他也不知林冲是不是在这场雪时上的山,左右他闲着无事。 次日,用过早饭,史进便下山,到水泊外张青、孙二娘酒店闲坐,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青面兽杨志。 如今梁山水泊周围已经是公认的安全道路,过往的行商都不会绕道避开梁山脚下。 入冬后,更是有一些行商会特意多走一些路,来李家道口买些烧酒,路上驱寒。 史进闲下来后,又和山寨木匠琢磨了一番,改进了蒸馏设备。 现在一次蒸馏出的酒就比之前两次蒸馏的都要烈,不过山寨仍然勾兑成烧酒、烧刀子两种酒。 史进倒也不是想招揽杨志,莫说杨志丢失生辰纲的罪过已经免了,便是不免,杨志最多也还是潜逃,绝不会落草为寇的。 他们在梁山便是做再多事情,也改变不了他们是贼寇的事实。 附近百姓也都真心诚意的叫他们梁山好汉,但是要他们入伙时,他们也是不肯的。 史进只是想结识一下杨志,希望明年杨志押送的生辰纲被晁盖等人劫了以后,他可以直接来梁山入伙,不要又去了别处入伙。 水泊早已冻实了,杨志从东边来,要去东京,很可能从泊面上直接穿过来,到这李家道口酒店歇脚。 杨志的样貌倒也显眼,只是无缘无故的,他也不好让人打探有没这一个人,只能亲自在李家道口的酒店等候,可惜一连等了几日都没见着杨志。 眼见得林冲不是这一场雪后上山的了。 张青、孙二娘看史进每日坐在店中听过往客商说些江湖上的闲话,只以为史进是在山上呆的烦闷了,下来散散心。 (感谢书友“七界伟伟”200打赏) 第五十五章拜会晁盖 在李家道口酒店坐了几日,史进还真有些闲不住了。 这日,又在山下酒店坐了一日后,上了山便来到军政司。 朱武正在军政司看兵书,见史进来到,起身笑道:“哥哥刚从山下上来?” 史进点头道:“恩,今日在山下听得人说起托塔天王晁盖,山寨弟兄也多说此人仗义疏财。我们在这里立寨也有一年了,理该拜会一下这位左近的豪杰。” 朱武道:“哥哥说的是,如今山寨也没什么事,哥哥若想去时,我陪哥哥走一遭。” 史进笑道:“好,你也多时不曾下山了,正好一起走走。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早便去,如何?” 山寨几次替天行道,朱武都是留守山寨。 不过他也不觉有什么难过的,每日在山上看书、练武,吃酒时也有众兄弟陪着,多少文人高士想得而不可得呢。 他也知道这种生活对少年人来说单调了一些,尤其对史进这样大户出身,在城中玩耍惯的人来说,山寨可说十分枯燥。 但是这一年来,除了几次下山替天行道和护送林冲、搬林冲老小的一个多月,其他时间史进都在山寨呆着,倒让朱武有些意外。 这几日,史进每日去山下酒店,倒是让朱武觉得正常了一些。 “哥哥说何时便何时,只是东溪村离郓城县不远,为防万一,明日我们还是让两队马军在附近巡哨。若是有事时,也好救应。” 史进摇头道:“不妥。若传到江湖上,只怕都会以为我们待人不诚。晁盖那里也不好说,他那里也不知接待了多少江湖朋友,从未出过差错,必然有他的手段。我们若是信他,只管去便是。” 朱武为难道:“哥哥说的是,只是如今哥哥身系山寨数千人命运,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史进也知道朱武谨慎的性子,笑道:“这样吧,我们再叫鲁达兄弟与我们同去。有他陪伴,便是有事时,想必也没人能挡得住他。” 朱武倒也不怀疑晁盖为人,看史进打定主意不带兵,也只好答应。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外面便响起报时的鼓声。 史进道:“我们去后面用饭吧,顺便和众兄弟说一声。” 酉时是梁山食堂开饭的时间,各队到了这个时辰也都会结束操练,钱粮司、军政司自然也要停止工作。 当下,朱武便和史进往后面食堂而来。 路上碰到石勇、李忠,史进便招呼二人一起往一号食堂。 有新上山的头领,或者节日宴饮时,众头领都会在一号食堂一起吃酒,但是平日多数头领都会和自己麾下的喽啰一起用饭。 众人到了一号食堂,史进又让人去请来众头领。 不多时,众人便也都来了。 张青、孙二娘都在泊外酒店,金沙滩水寨也添了食堂,阮氏三雄平日也多在水寨用饭。 史进、朱武、陈达、杨春、朱贵、石勇、鲁达、周通、李忠、林冲十人刚好一桌,不过他们的酒菜也不比山寨喽啰的多。 史进看众人都到了,便道:“明日我想请军师和鲁达兄弟陪我去东溪村拜会一下托塔天王晁盖,我们走后,若是山寨有事,众兄弟可商量办理,意见不一时,由陈达兄弟做主。” 陈达是开山元老,无论武艺还是功绩都远超其他人。 众人听到史进的话,倒是也没什么意外。 鲁达笑道:“我在江湖上也多曾听闻托塔天王的名号,倒是想与他比比,看谁的力气大。” 朱武道:“鲁达哥哥力能扛鼎,当有楚霸王之力,要找一对手恐怕不易。” 这段时日众人也都领教了鲁达神力,对朱武的话也都深信不疑。 史进却是有点好奇了。 水浒中并没提及晁盖武力,不过晁盖能举起石塔,必然也是力大之辈。 鲁达更是神力惊人,二人说不得还真有一番好斗。 用过饭,众人便各自歇息了。 冬日天短,山寨又没什么娱乐生活,众人多是早早便睡了,这也是史进能每日早起的一个原因。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史进、朱武、鲁达三人便拿了朴刀,各挎了口腰刀,牵马下山而来。 到的金沙滩水寨时,阮氏三雄正准备练兵,阮小七看到三人牵着马,便跑过来问道:“三位哥哥要去哪里?也捎带上小七如何?” 史进笑道:“我们去东溪村拜会一下托塔天王晁盖,晚间便回来了。你安心练兵吧。” 阮小七道:“我也听闻这晁盖是个仗义疏财的好男子,哥哥是要请他来入伙吗?” 后面走来的阮小二听得阮小七言语,道:“晁保正家财万贯,是本地豪强,他必然不愿入伙的。” 史进摇头道:“二哥说的是,若非犯事,他如何肯落草。我们此去只是拜会一下他,并无他意。” 阮小七涎着脸道:“这样说,那哥哥一定要带我去了。我早听得晁保正名号,只是缘分浅薄,无缘得见。哥哥便了了我这个心愿也好。” 史进看阮小七无赖模样,摇着头道:“你要去时,快去准备马。” 阮小七听得史进答应,顿时喜笑颜开的道:“好,我这便去。哥哥不用等我,你们只管上路,我很快便追上去。” 阮小五也眨着铜铃大眼道:“要不哥哥也带上我?” 史进也不好厚此薄彼,无奈的道:“好,二哥便不去了吧?” 阮小二笑道:“他们都去时,我想去也不能去了,这水寨总要有人看着。” 阮小五、阮小七去准备鞍马。 史进、朱武、鲁达也没等,牵马出了水泊,骑马缓行了一段,阮小五、阮小七便骑马追了上来。 五人也没策马疾驰,只是骑着马缓缓而行。 可惜冬日无甚风景,田垄间只剩黄土和一些收割留下的根茎。 一些背阴处的积雪还未消去,让大地看上去斑斑点点的。 好在今日没什么寒风,晒着冬日的太阳,倒也是暖烘烘的。 东溪村离梁山也不过五十多里,快到午时,五人已经望见东溪村了。 (感谢老书友“成精的mouse”588打赏。) 第五十六章豪强晁盖 村口十几个百姓坐在日头底下晒着太阳,几个小猴子在周围追逐、玩闹着。 一日三餐是史进带给梁山的一个改变,大宋的人还是习惯早晚各一餐,无论村中农夫还是朝中高官。 不过对村中农夫而言,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虽然家中粮食还多,但是他们也要省着口粮吃,否则过了冬天,春天会更加难熬。 看到五个带着兵器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进村,几个小猴子顿时吓得缩到自家大人跟前。 这些村夫倒是没什么惊慌,他们见多了这样的江湖汉子了,不过平日都是一个两个的来,骑马的也不多。 史进率先跳下马,牵着马走到这些百姓跟前,拱手问道:“请问晁保正在哪里住?” 一个老汉指着村中一个方向道:“保正的庄子在那颗大槐树下。” 史进顺着老汉指的方向,看到一颗已经只剩枯枝的大树,如果是夏日,想必看到的会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槐树。 “多谢老丈。” 五人进了村子,望着大槐树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个偌大的院子。 阮小七咋舌道:“好大的院子,咱们打的那些大户也没一个这般奢遮。” 朱武摇头道:“莫胡说,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来相脚头的呢。” 史进也让人打听过晁盖的事情,若是晁盖也和其他人一般欺压百姓,他也少不得替天行道。 不过晁盖仗义疏财的名声却不是假的,不光是山东、河北做私商的爱来投奔晁盖,便是济州附近的闲汉没了吃食时,也喜欢来这里寻趁一些。左近的百姓有些灾病,求到晁盖庄上时,也总能得些救济。 晁盖对自家庄户也很宽厚,便是在郓城县的官员眼里,晁盖都是远近闻名的好汉、善人。 因此史进才来拜会晁盖。 五人转到庄前来,史进看到大门外有两个庄客站着,便上前拱手道:“烦请大哥向晁保正通报一声,便说有江湖上的朋友拜会。” 这些庄客也知道这些不通名的人多半都是身上有官司的人,脾性也不好,稍有怠慢,便可能送他们一顿拳头吃,抱拳道:“五位好汉稍等,我这便去通报保正。” 史进点头道:“有劳大哥了。” 晁盖正在庄中吃茶,听得有五个骑马带刀的汉子来拜会,连忙出来。 到的庄前,看当中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旁边一个清秀文士,还有三个彪形大汉,晁盖心中不由也疑惑起来。 这般五个人必然不会无名之辈。 史进也打量着晁盖,四旬上下年纪,八尺多高,样貌威武。 晁盖率先开口道:“晁盖有失迎迓。” 史进也拱手道:“久闻晁保正大名,特来拜会。” 见过礼,晁盖便请五人进前堂落座,让人奉茶了,才道:“还未请教诸位高姓大名?” 史进笑道:“不瞒保正,小可便是梁山史进,这位是朱武、阮小五、阮小七、鲁达。” 晁盖稍微顿了一下,便笑道:“梁山好汉大名如雷贯耳,不想今日来踏贱地,实乃晁盖三生有幸。” 史进道:“我们也早听得晁保正仗义疏财之名,只是山寨草创,诸般杂事缠身,因此未能早来拜会保正。保正休要见怪。” 如果说一年前,晁盖的名望确实要比史进、朱武等人高许多。 便是在这山东地面,也只有宋江能与他比肩。 江湖朋友路过济州,也多会来拜会他,晁盖也不会让他们白来,临走总会送上一些盘缠。 不过到了如今,史进的威望已经远超晁盖、宋江,莫说山东地面,便是放到大江南北,史进也可说第一人。 他们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总也是有数的,而梁山发放的钱粮却是以数十万贯计,更让江湖汉子敬重的是梁山是杀富济贫。 江湖汉子多数都出身贫苦,不仇富的还真不多。 晁盖连忙道:“岂敢,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做了多少大事。理该是晁盖去拜望的,只是庄上宾客不断,也难得闲。” 两人寒暄了几句,晁盖便对身后主管道:“让人在后堂准备酒宴,再让几人去村外盯着,若有做公的靠近,便来报知。” 众人在前堂叙了一阵,家中主管便来请众人赴宴。 六人到的后堂,晁盖便道:“请义士上坐。” 史进连忙道:“使不得,还是保正坐主位,我们坐客位吧。” 晁盖再三谦让,看史进不依,这才在主位坐了。 众人坐定,晁盖亲自给众人把盏,笑道:“不怕你们笑话,这酒还是贵寨的烧酒。庄上一个庄客知道我爱吃烈酒,又听得李家道口的烧酒有名,便给我买了一些来吃。不想吃了这烧酒,便再吃不下其他酒了,只好让人买了一些来。” 史进笑道:“早知晁保正爱吃烧酒时,我便让人送几车来。” 晁盖倒是对史进几人的身份并不畏惧,笑道:“我也吃不得多少,便不劳烦山寨好汉了,不然倒似我向诸位讨酒吃一般。” 史进笑道:“不值得甚么,山寨钱粮广有,这烧酒也是山寨自酿的。回头我便先让人送一千斤来。” 晁盖连忙摆手道:“我也吃不得许多,一千斤要吃到牛年马月。” 阮小七看晁盖并没生分的样子,叫道:“送来送去做什么,保正也是仗义疏财的好汉,何不与我们一同上山替天行道,大碗吃酒,大块吃肉!” 晁盖一听,也顿住了。 他好结交江湖朋友,其中也多有犯罪之人,无论何等人,他都敢结交,但让他落草为寇,他也是不愿意的。 只是他也不知阮小七这话是不是史进五人的来意,也不好贸然回答。 史进看晁盖为难,解围道:“小七还没吃酒,便说起醉话来了。保正在这里也快活,何用舍近求远。” 阮小七道:“如今天下都被贪官污吏诈害,在这里怎地能得快活?” 晁盖叹了口气,道:“小七说的是,只是祖上传下来这偌大家业,我也不好废了。” 史进笑道:“保正说的是,当初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愿毁了家业的。好了,我们不提这些,大伙先吃一盏。” 晁盖看史进岔开话题,也松了口气。 众人一面吃酒,一面说些闲话,较量些拳棒,倒也投机。 这一顿酒吃了两个多时辰,史进五人才告退。 晁盖挽留了一阵,看五人执意要走,便让人备了一份厚礼,亲自送五人出庄。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了。老婆去外地实习,大半时间都在看孩子,还让孩子额头碰了个包,乱成一锅粥了) 第五十七章操刀鬼 从东溪村回来,史进便安心在山上练武。 直到又一场大雪后,才又下山到张青、孙二娘的酒店等待。 这日,史进正在店中吃酒时,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妇人还有五六个伴当进店来。 店中一个酒保看有人进店,便迎上去道:“几位客人是要吃酒还是住店?” 当先的大汉抱拳道:“小人是山寨林冲头领的徒弟,听得师父在这里歇马,特意来投托入伙。烦请大哥通报一下。” 酒保听得来人是林冲的徒弟,连忙道:“失敬,原来是林教头高徒,请到后面说话。” 柜台后面的张青看到酒保领着人往后堂去,也起身走了过去。 史进听得二人对话,对来人身份也有了些猜测。 不过店里还有两桌客人,他也不想被太多人认的,便默默起身,跟在众人后面进了里面。 张青看到史进进来,抱拳道:“哥哥。” 史进笑着点点头,对看向他的一伙人抱拳道:“我是史进,敢问诸位高姓大名。” 当先的汉子听得眼前的俊俏公子便是梁山之主九纹龙史进,连忙拱手道:“见过史头领。小人曹正,原是开封府人氏,曾在林教头那里学过几月枪棒。为因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回乡不得,只能入赘在本处一个庄农人家,开个酒店过活。前番听得山寨接应师父时,小人便想来投,只是不得确切消息。近日偶然听得师父确实在山寨歇马,便来投托入伙。” 原来当日曹正做客折了本,被那财主家的主管赶出商队,身无分文,流落在山东,只好入赘在这里。 虽然平日也是靠自家手艺过活,但酒店总是妻子家的,而且下面还有一个妻舅,过的也不自在。 听得林冲在沧州杀了三人出逃,梁山又放话接应林冲后,曹正便想来入伙。 在那里开酒店是靠着妻子家,若是到了梁山,那便是靠着他过活,可以重振夫纲。 在他想来,林冲的武艺也是难逢敌手。 朝廷要剿灭梁山也不容易,最后多半还得招安。 说不得到时,他还能得个出身。 只是先前也不知梁山到底接着林冲没有,害怕去了时不得重用,又受妻子埋怨。 梁山除了先前杀了几个大户,打了山口镇、合蔡镇,便再没什么大的行动,平日抓捕一些乡间欺压百姓的泼皮、无赖,也只是巡哨队伍负责。 后面上山的几个头领确实少有人知道,济州府出赏钱缉拿的也只有史进、朱武、陈达、杨春、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青、孙二娘九人。 除了史进赏钱一万贯,其他八人都是一千贯。 当然捉到鲁达、林冲、石勇也都有赏钱,不过他们都是因为先前犯的罪过被缉拿。 朱贵、周通、李忠三人却是还没被官府访查到。 直到近日,曹正偶然听到店中一伙客人是回乡搬了老小要回山的梁山喽啰,便打问了一下林冲的事情。 那喽啰听得曹正是林冲徒弟,心想林冲左右是被官府缉拿的人,也没隐瞒,便说林冲已经在山寨做了马军头领,深得史进看重。 得了准信,曹正便打定主意要来梁山入伙。 曹正也知道他们在乡间也能过活,想让浑家去落草,只怕行不通,便从妻舅那里下手。 曹正妻舅刚刚十七八岁,正是少年心性,也从曹正身上学了一些枪棒,在村子里遇到事也不肯让人。 听的曹正想去做梁山好汉,而且去了梁山还能从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那里学些枪棒,当即动心了。 曹正这妻舅也调皮,直接向姐姐谎说打死了人,吓得曹正浑家也不敢犹豫,当即收拾了细软,一起来梁山入伙。 史进不知曹正为何来入伙,但却知道水浒中他也是落草了的,想必也是过的不如意,当下笑道:“原来是曹正兄弟,林教头听得你来,必然也高兴。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也困乏了,我们在这里吃些酒食歇歇,再上山不迟。” 曹正道:“全凭史头领安排。” 当下众人便在后堂坐了。 张青让人安排来酒食。 史进与曹正几人略吃了一些,便和张青带了曹正几人往山上而来。 到的金沙滩水寨,史进便让一个水军去通知林冲。 众人上的大寨时,林冲也恰好从西山跑马场赶过来。 曹正看到林冲,连忙上前见礼。 林冲还了礼,道:“多时不见,贤弟如何到了这里?” 曹正又把自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冲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后来没了你的消息。到的这里也好,不用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气。” 史进看二人只顾说话,笑道:“先让几位兄弟放了包裹,我们到后面再叙吧。” 林冲笑道:“对,我们边走边说。” 一路走来,曹正几人都有些震惊。 他们虽然知道梁山兴旺,但也没想到梁山大寨建设的这般好,一排排房屋整齐列着,怕不有大几百间。 到的营房区,史进给曹正几人安排了三间客房。 梁山人马日多,山寨规矩也有变化。 新上山的人都会被安排在客房住,待确定了队伍,再分营房。 山寨头领日多,没有确定头领位置时,史进也不会再请所有头领来作陪。 曹正几人放了包裹,便和史进、林冲往后面食堂而来。 火头军看又有人来入伙,连忙整治了分例酒食。 众人吃了几杯酒,史进问道:“不知曹正兄弟是想上阵厮杀,还是做些往日的营生?” 来时浑家就和曹正说过了,不希望他上阵厮杀,害怕有个闪失。希望他能和张青、孙二娘一样负责一个酒店,帮山寨哨探一些消息。 曹正更多的还是想重振夫纲,也不想和浑家争吵,便答应了。 “不怕史头领笑话,小人虽有幸拜在师父门下,只是学习枪棒的时日并不长,上阵只怕折了山寨和师父的威风。倒是小人祖代屠户出身,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因此人们唤小人操刀鬼。若是头领用得着,小人宁愿给山寨屠宰牲口。” 林冲点头道:“你学枪棒时日不长,若是后面再没学过,确实是不上阵的好。” 说完又对史进道:“曹家屠户的手艺在东京也是有名的。” 史进笑道:“山寨火头军还缺一个负责的人,既然曹正兄弟有此手艺,便由你负责火头军的一应事务吧。这山寨数千人的肚子便交给你了,聚义厅也有你一把座椅。” 曹正原本想着能做个小头目就不错了,听得他在聚义厅还有一把座椅,也知道这是山寨头领了,连忙道:“多谢史头领看重。” 林冲看史进这般安排,也知道是看在他面上,冲史进点点头,对曹正道:“这职司不轻,你要多用些心。” 曹正点头道:“小弟省的。” 妻舅跟着曹正来,本来是想学些枪棒的,但是看曹正讨了这么一个职司,不由着急起来。 但又畏于林冲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的身份,不敢胡乱说话,只能悄悄扯着曹正衣襟。 曹正摇摇头,暗示妻舅随后再说。 史进却是看到二人小动作了,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曹正妻舅看被史进发现,当即涨红了脸,低头道:“小人想和林教头学棒。” 林冲看曹正这妻舅倒也机灵,笑道:“你愿意学棒时,便先做我的亲随吧。” 曹正妻舅连忙拱手道:“多谢林教头。” 第五十八章高傲青面兽 曹正上山的次日,史进又下山闲坐。 酒店中的酒保也习惯了史进的到来了,见了礼,便请史进在窗口的一张桌子坐了,弄了一些果子来。 看看到的午时,张青便走到史进跟前问道:“哥哥,现在弄酒食来吗?” 史进正要说话,突然瞥见窗外走来二人。 当先的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 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 后面跟着一个挑着担子的脚夫。 正是史进要等的青面兽杨志。 史进笑道:“好,整治的丰盛一些,来了一位豪杰。” 张青也看出史进所指,瞥眼打量了外面的杨志一眼,却是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他也没多问,亲自去后面吩咐火家。 史进起身走到门口,见杨志正要进来,拱手道:“敢问足下可是杨制使?” 杨志走了半日,正要进这江湖上有名的梁山酒店吃些酒,歇歇脚,和史进打了个照面,看到这般一个俊俏公子也有些稀奇。 不过更让他稀奇的是这俊俏哥儿居然识的他。 杨志又看了史进一眼,确信没有见过,满腹疑惑的道:“洒家姓杨名志,只不知是不是你口中的杨制使。” 史进笑道:“正是,久闻杨制使大名,今日幸得一见。聊备薄酒,请杨制使吃几杯,少叙片时。如何?” 杨志和史进在窗口边的桌子上坐下,问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史进拱手道:“在下史进,在东京时多曾听得人说制使大名,因此冒昧请制使吃几杯酒,并无他意。” 杨志听得史进之名,脸上也微微变了颜色。 若是他处,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但这梁山脚下的史进必然就是梁山九纹龙史进了。 他是听得梁山替天行道,并不劫掠过往客商,这才和脚夫抄近路,从泊面上穿过来要去东京。 不想在这里撞到了史进,还被史进认了出来。 杨志正担心史进要强拉他入伙时,听得史进后面的话,这才稍微放了些心,拱手道:“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在这里遇着好汉。” 说话间,酒保已经开始上酒肉。 史进指着在角落默默放了担子,找了一张桌子坐的脚夫,对酒保道:“给那位大哥也上些酒肉。” 那边脚夫正想着要些什么便宜又管饱的东西吃,听得这边史进让给他上酒肉,连忙起身作揖道:“多谢公子款待。” 史进冲脚夫笑笑,给杨志倒了一杯酒,笑道:“这是我梁山的烧酒,制使先吃一杯暖暖身。” 杨志端起酒杯,径自吃了,点头道:“好酒,果然名不虚传。” 史进也不以为意,笑道:“听闻杨制使去押运花石纲,后来便没了消息。不知制使这是从哪里来?” 杨志叹了口气道:“当年道君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只好逃去他处避难。如今赦了俺们罪犯,洒家今来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 史进摇头道:“如今东京那般官员都被养的贪婪无比,制使想要官复原职,只怕不容易。” 杨志却不以为然道:“洒家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军中也多有熟识的人,加上这一担金银,便是不能官复原职,要再谋一个差事想必不难。” 同为朝廷武将,杨志的心气却是要比林冲、鲁达高许多,也看不起江湖上的好汉。 即使在黄泥岗丢了生辰纲再回不了朝,听得曹正说二龙山是个好去处后,想的也是夺来安身立命,而不是像林冲、鲁达一样去入伙。 不过在史进看来,杨志不够果敢,做起事倒未必如林冲、鲁达可靠。 押送生辰纲前,杨志便在梁中书面前说过号令的事情,也算有见识。 梁中书也信任他,让老都管和虞候都听杨志的,但是到了路上,杨志却又畏惧老都管,任他一路讥讽,惹得众军汉对他愈加不满。 到了黄泥岗,更是被老都管说的改了主意,让众人买酒吃,结果葬送了他在官场的最后机会。 若是换了鲁达时,恐怕会早早对老都管喊一声:“闭了你的鸟嘴。” 若是黄泥岗上没人敢多嘴,那吴用等人便是表演的再好,性气刚一些的人也不会自己打脸买酒吃了。 虽然演变成强抢后,杨志一人加上十来个军汉也未必能敌过晁盖等八人,但是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抢了自己最后的前程去。 史进看杨志有些自以为是,便也不再说这些,只是和杨志较量些枪棒。 二人说话间,张青张罗了酒席,也过来抱拳道:“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史进笑道:“他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人送外号青面兽杨志的便是。” 杨志的名号在江湖上却是不显,不过杨令公、杨无敌,却是无人不知。 张青听得眼前的青面汉是杨令公之孙,也是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杨令公后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杨志还了个礼,道:“足下是谁?” 张青道:“小人张青,江湖朋友都唤作菜园子。” 史进笑道:“张青兄弟一起坐了吃几杯吧。” 张青坐下,三人又吃了几巡,杨志怕史进留他,便道:“日头不早了,洒家还要赶路,便先告辞了。多谢两位好汉款待。” 史进拱手道:“制使这般迫切,我也就不留制使了,我们有缘再会。” 我是官,你是匪。 再会说不得是在战阵上。 还是无缘再会的好,否则吃了你这一顿酒,洒家拿你时显得太过无情,不拿你时,又不好交差。 杨志心里想着不见,却也不想生事,拱手道:“有缘再会。” 史进、张青把杨志送出酒店,看着杨志和脚夫走远,这才转身回店。 却说杨志带着脚夫到了东京,央人去枢密院打点,将出那担儿内金银财物,买上告下,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直把许多东西都使尽了,方才得了文书,但是却没钱再送殿帅高俅了。 杨志没法子,只能拿了文书来见高俅,希望高俅看杨家面上,准他官复原职。 高俅没见着金银,哪认得没落的杨家,当即批倒了文书,令人把杨志赶出殿帅府来。 杨志没了盘缠,只好去卖家传宝刀。 哪想又碰到牛二放刁,强要他的宝刀。 杨志三代将门之后,何时受过这泼皮欺负,一时兴起,便把牛二砍杀了。 落得个刺配北京,恰碰到过去相识的梁中书,留在梁中书处听用。 第五十九章山寨喜事 一晃,政和二年便尽了。 新年山寨放长假,每人赏钱五贯。 今年梁山却是热闹了不少,东山的村落已经有五百多家,山寨马步水军也有了三千多人,山寨头领新添了朱贵、石勇、鲁达、周通、李忠、林冲、曹正七人。 开春后,梁山便迎来第一件喜事。 阮氏老娘在东山村子寻摸了一年,选了两位勤快、孝顺的小娘子,虽然比不得林冲娘子姿色,但在乡间也算俊俏了。 阮小五看了一下,觉得中意,就让老娘去张罗了。 阮小七则看都没去看老娘给他选的小娘子,只说不要成亲。 史进劝了一回,阮小七也只松口说过两年再说。 史进又不能强令他成亲,只好和老娘说等他看了两个哥哥都有人嘘寒问暖后,他也就想开了。 老娘也没法子,只好先张罗阮小五的亲事。 到了这一日,整个梁山都张灯结彩。 史进做主,山寨出一百匹红色绸缎,把大寨和东山村落都妆点了一番。 这一天,山寨上下也都沾喜气,不用操练,无论是山寨兵马还是东山老小都可以参加酒宴。 先秦时,讲究婚礼不贺,婚礼不用乐,也就是说参加婚礼不用随礼,也不用鼓乐。 但是到了秦汉时期,婚礼就开始走向奢侈,不过历朝都有禁止婚礼大操大办的文书。 直到宋朝,朝廷明文规定婚礼可以用乐,婚礼用鼓乐也就在民间盛行开来,世风也越来越奢侈。 大操大办也促生了一些靠婚丧过活的人,大些的地方便都有专门的团队操办婚丧事,主人家只要出钱,这些人便会把所有事都料理好。 水浒中为武大郎操办丧事的团头何九叔就是靠丧事吃饭的人,而不是一些人误会的仵作。 阳谷县当然也有仵作,武松杀了王婆、潘金莲、西门庆后,知县便让仵作行人去查验尸体。 显然团头和仵作行人不一样。 东山出现各种店铺后,也有人张罗起了操办婚事的团。 史进和众人商议后,决定山寨头领的婚事都由山寨操办,火头军负责酒宴,不过鼓乐、婚礼还是出钱雇请东山新组的团。 为了这一天,曹正也忙乎了好几天,不知杀了多少牲口,准备肉食。 山寨也出了一千贯钱算满山上下的份子钱,山寨所有人等禁止再随礼。 只有史进依诺又送了阮小五浑家一个金簪子,一对金手镯。 阮小五先前攒的钱都做了彩礼,得了这一千贯,也算有了一份不薄的家底。 阮氏老娘看到又一个儿子成家,山寨又操办的这般隆重,也是喜的合不拢嘴,直说三个儿子跟着史进有福了。 进了三月,山寨又添了一桩喜事。 林冲娘子有喜了。 山寨大夫确诊后,林冲夫妻二人都是喜出望外。 他们在东京时便成亲三载,张氏肚皮一直没有动静,二人都以为张氏不能生。 张氏也劝过林冲纳妾,只是林冲不肯。 没想到经历了一番磨难,张氏刚刚养好身体,便传来喜讯了。 豹子头也变成了笑面虎。 林家终于有后了。 当了几天笑面虎,林冲才又变回豹子头。 隔了一段时日,东山村中居然传大寨的井水是灵泉,吃了可以让妇人生子。 随着山寨人口日多,早先打的井水已经不够用,除了酿酒便是各头领院子里用一些,食堂用水全部改为泊里的水。 林冲、曹正这些成了家室的人,自然是在自家打火做饭。 寻常人是取不到井水了,不过他们可以吃到山寨酿的酒。 好在绝大多数的妇人都没有生育的困扰,不然只怕东山会出现很多嗜酒的妇人了。 梁山喜事连连的时候,郓城县也新到任一个知县,正是那时文彬,此人为官清正,作事廉明。 时文彬得知梁山水泊附近情形,虽觉梁山强人收拢民心不妥,但是他也阻止不了梁山兵马,只好默认水泊方圆数十里由梁山兵马巡哨的事实。 好在那些地方在梁山兵马震慑下,倒是少有邢狱案件。 梁山兵马也不阻止他们征收赋税。 如果只看眼前,梁山兵马的出现对郓城县来说倒是利大于弊。 其实倒不是史进不想让水泊外面的百姓抗税,只是他知道水泊外的百姓不会听他的。 外面的百姓敢悄悄到李家道口领些钱粮,但是却绝不敢明目张胆跟着梁山抗税的。 如果梁山真的不让附近百姓交税,只怕附近百姓会纷纷逃走。 这一日大早,晁盖庄上却是来了一个江湖汉子,正是赤发鬼刘唐。 晁盖也一般接待了刘唐。 刘唐便把梁中书收买生辰纲的事情说了。 晁盖听得有这等不义之财,便也动起心来,当即让人去请同村至交吴用来。 吴用正在书斋教授学生,听得晁盖有请,便令学生自习,跟着庄客来到晁盖庄上。 庄客径自领着吴用来到后堂深处,晁盖和刘唐正说些江湖之事,看到吴用来到,便起身道:“我与你认识一下,这位是江湖上好汉,姓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氏。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智多星吴用。” 待吴用和刘唐见过礼,晁盖便请二人坐了。 吴用问道:“兄长请我来,可是有事相商?” 晁盖点头道:“刘唐兄弟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我。他说:‘有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近年河北多绿林中人,去年便把梁中书的生辰纲劫了去。今年多半要绕道山东去东京,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他来的意,正应我一梦。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因此请教授商议,此一件事若何?” 吴用笑道:“此一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如今只有保正、刘兄、小生三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刘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 晁盖道:“莫非要应梦之星数?” 吴用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 第六十章七星谋划生辰纲 “北边?” 晁盖思量了一下,北边的人多去沧州柴大官人那里,来他这里的却不多。 想了片刻,晁盖道:“请梁山几位头领做此事如何?” 吴用听了,摇头道:“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若是听得有这不义之财,只怕他们取了会送给百姓。再者若是得手后,他们故意走漏风声,逼我们落草,便不美了。刘唐兄弟既来这里,想必是不愿如此的。” 刘唐是个直性子的人,当下便道:“不瞒两位哥哥,小弟也不懂什么替天行道。只是想着取了这不义之财,大伙分了,图个后半生快活。不到万不得已,小弟也是不愿落草的。” 晁盖道:“史进是个真男子,想来不会害人,不过此事是刘唐兄弟探得的,你不愿意时,我们便不和梁山的人合伙。且容我再想想,一时间还真想不起北边有什么可用的人。” 吴用知道这位好友的性子,从小便信那些神神鬼鬼,因此当初才去夺西溪村石塔,有了托塔天王的诨号。 刚才他听得北斗七星,随口说了个北边有扶助的人,晁盖便只想着北边的人。 吴用无奈道:“我们也算的北边的人了,兄长不用再往北想。” 晁盖一思量也是,相比江南之地,山东也算北边了。 当下笑道:“是我想岔了,若是找山东豪杰的话,那便容易了。不过多数都在江湖上行走,居无定所,急切间也不好联系。有一对叔侄,叔叔唤作出林龙邹渊,侄儿唤作独角龙邹润,两人一般年纪,都有一身好武艺,闲汉出身,先前曾来投过我。前两年出海攒了不少家私,便在登州定居了。不过二人生性慷慨,爱接待江湖上朋友,又好赌钱,家中积蓄只怕也不多了。我让人去邀他们,他们该会来。算上他们叔侄,便有五个人了。再在江湖上找两三个人也就弄得此事了。” 吴用看晁盖一改思路,马上解决了人手的问题,笑道:“兄长相识众多,要找七八个好汉也不难。人手够了,便可以打探生辰纲的起程日期和来的路径了。” 刘唐道:“小弟今天便去。” 吴用摆手道:“且住,他生辰是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刘兄远道而来,歇息两日再上路也不迟。” 晁盖点头道:“也是,刘兄弟歇息两日再说。” 当下,晁盖便遣了几个心腹庄客去请邹渊、邹润和绿林中的几个相识。 刘唐在晁盖庄上歇了两日。 到的第三日,刘唐便要上路。 晁盖早早让人备了酒肉,吴用也赶来送行。 三人正在吃酒,只见一个庄客报说:“门前有个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 晁盖道:“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须直来问我!” 庄客道:“小人化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保正。” 晁盖道:“一定是嫌少!你便再与他三二斗米去。你说与他,保正今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 庄客去了多时,只见又来说道:“那先生,与了他三斗米,又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保正一面。” 晁盖不悦道:“你这厮不会答应,便说今日委实没工夫,教他改日却来相见拜茶。” 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那个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 晁盖摆手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去,何必又来说!我若不和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说!” 刘唐笑道:“小弟也吃的饱了。不如一同出门,看看这什么一清道人。” 晁盖听得刘唐这般说,这才道:“也好,那我们便一起出去看看什么人敢来我这里撒泼。” 三人起身,还没走到庄前,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道:“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三人也吃了一惊,快步走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众庄客。 只见那先生: 头绾两枚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 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那先生一头打,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 晁盖看这道人好拳脚,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无非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嗔怪如此?” 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无理,毁骂贫道,因此性发。” 吴用听得十万贯,当即对晁盖道:“这位先生也是江湖上的好汉,保正何不请他进庄再叙。” 晁盖笑道:“我便是晁保正,先前怠慢了,请先生进庄拜茶,如何?” 那先生看刘唐一副要出行的样子,也知道先前庄客的话不假,告一声罪,跟晁盖进庄。 吴用也让刘唐一同回去,看看这道人来意再走。 四人一同到的后堂,晁盖让人奉了茶,便问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 那先生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冀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些炼丹之术,懂一些遁术,又能辨些天时,外人只道我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 晁盖道了声久仰,便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公孙胜看了看吴用和刘唐,道:“这里别无外人,才好说。” 晁盖笑道:“这里都是心腹兄弟,但说不妨。” 公孙胜听得晁盖这般说,这才道:“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 公孙胜大惊道:“保正何以知之?” 刘唐看公孙胜也是为这生辰纲来,笑道:“这生辰纲我已献给保正了,正要去打探来路。” 公孙胜看晁盖已经在谋划此事,笑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 无论谁押运生辰纲,路线必然都会提前在府里留下,出事时才好查找。 这也是他们能打探到路线的原因。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晁盖也没问公孙胜如何得知,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吴用寻思要用到熟悉那里的人,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晁盖眼前一亮,笑道:“看来天意让我们成此事,白胜便是那白光,我们再聚齐北斗七星便是。如今这里已有四人,再等三人便可成事了。” 吴用点头道:“有了一清道长的消息,我们也不用再打探消息,只在这里等兄长请的好汉来便是。” 当下,晁盖便令人再整治酒席,四人吃了一顿,吴用自回书斋,刘唐、公孙胜留在晁盖庄上。 不到十日,七人便凑齐了。 除了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还有一人却是锦豹子杨林。 杨林本是河北彰德府人氏,多在绿林丛中安身。 去年梁中书的生辰纲被劫,河北查访的紧,杨林便来山东躲避风头,路过济州时,曾来晁盖庄上拜会过,因此识的。 后来晁盖也听得他在沂水县落脚,便遣了一人去寻杨林。 晁盖寻了几个绿林中的人,却是只寻到杨林。 不过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正是七人,恰恰应了晁盖北斗七星的梦,让晁盖更觉此事当成。 第六十一章杨志上山 晁盖七人谋划的时候,张青也得了消息,报到山上。 史进心中也装着此事,看张青报来,便问道:“你可打听的何人押送这生辰纲?” 张青摇头道:“还未听的,不过这趟生辰纲要走山东该是不会错。” 史进点头道:“先前听得杨志被刺配到北京去,在梁中书府中听用,说不得这趟生辰纲便是他押运。我和他有一面之缘,若是他押运时,也不好下手。你再打探一下,看看是谁押送,若是杨志时,便放他过去吧。” 张青看史进这样仗义,也只好再去打探。 没几日,打探的正是杨志押送生辰纲,也便不再打听生辰纲的事。 黄泥岗上的事情便如水浒中一般,只是阮氏三雄换成了邹渊、周润、杨林。 杨志终究还是没识破吴用的计策,让众人买了酒吃,自己也吃了半瓢。 结果被麻翻,眼睁睁看着晁盖七人把他最后的指望都装到车子里载走了。 杨志吃的酒少,便醒得快,爬将起来,兀自脚软。 看那十四个人时,口角流涎,还动不得。 杨志寻思,他来时委了一纸领状,监押生辰纲,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太师府交割,干系都在他身上。如今丢了生辰纲,虽说有老都管的责任,但是他的领状也交不了。 如今蔡京在朝中一手遮天,丢了蔡京的生辰纲,也只剩亡命江湖一条路了。 杨志想了一阵,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带了腰刀、朴刀,走下冈子。 想起年前曾和史进有一面之缘,这里又近着梁山,便迈开步子,往梁山而来。 直走到半夜,才找了一个林子歇了。 次日天明,又趁凉快上路,直走了半日,才到的李家道口。 来到酒店前,杨志也有些脸红。 去年相见时,还夸口自己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要谋一个差事不难。 不想刚刚半年多些,脸上便多了一张金印,走投无路,要来这里入伙。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只能咬咬牙,走进去。 张青正在店中柜身后头坐着,看到杨志进来,也有点意外,迎上来见过礼,问道:“杨制使如何到了这里?” 杨志还了礼,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如今洒家走投无路,只能来这里投托入伙,还请张头领通报。” 张青听得杨志这般说,也没细问,交待了一声火家,便领着杨志到泊边乘船往金沙滩而来。 上的船只,张青问道:“杨制使押的生辰纲还是丢了?” “恩?” 杨志闻言,顿时色变,双眼圆睁看向张青。 张青笑道:“杨制使押运生辰纲,这江湖上得了消息的人多了。不瞒杨制使,小弟本也想让山寨下手取了这不义之财,不过哥哥说和你有一面之缘,不能阻了你的官路。” 杨志还是有些疑惑的道:“洒家从北京走时,也是悄悄上路。怎地便有许多人得了消息?” 张青摇头道:“惦记蔡京生辰的人,除了天下阿谀奉承的贪官,便是各地江湖好汉。尤其是去年梁中书丢了十万生辰纲后,绿林中动心的人便更多了。今年梁中书刚刚在北京收买生辰纲,江湖上便有风声了。也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在路上等着这生辰纲,不管杨制使走哪条路,管保都有人等着。更不提有些谋划的人都会去北京打探生辰纲的启程日期和路径。” 杨志摇头道:“我走的路径只告了梁中书一人,其他人如何能知道?” 张青笑道:“若真是只有梁中书一人知道时,也没人能探的了。只恐他不信你,又和别人计议这路径走的也否。只要再有其他人知道,不是我夸口,只消三五百两银子,必然能打探到消息。” 杨志细思,那伙卖枣子的人早早便在那里等他,说不得还真是知道他要走的路径。 若真是这样,倒是梁中书陷了他。 张青看杨志沉思,便也不再说话。 二人靠近金沙滩时,便见数十只快船在水面上急速穿插,却是阮氏三雄在操练水军操舟。 杨志还是第一次见梁山兵马,看到梁山水军这般声势,也有些吃惊。 船只走到近前时,水面上停着的一只小船上站着的一个大汉便叫道:“张青兄弟这是领的什么人?” 张青看是阮小七,答道:“这位是五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志,今番来入伙。” 杨令公之名在大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水面上观看麾下孩儿操舟的阮氏三雄闻言,都捡起船上竹篙,撑船往这边而来。 杨志看到这三人操舟如飞,也知道是水中好手。 阮氏三雄操舟到的跟前,停住船只。 阮小二抱拳道:“从小便听得杨令公大名,不想今日能见的他老人家后人,幸甚。” 杨志抱拳道:“惭愧,不肖子孙潦倒至此,让各位好汉笑话了。” 阮小七笑道:“杨家哥哥莫说这话,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便是梁山一个小卒,敢也比他朝廷大官干净,有甚潦倒。” 阮小五也道:“非是杨家哥哥没本事,只是朝廷奸臣弄权,容不得天下英雄。山寨林教头、鲁提辖,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英雄,如今不也都来了山寨吗?” 阮小七叫道:“来的好,来了我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倒不必在官府受那些大头巾的气好。” 张青看阮小五、阮小七只在这里纠缠,对杨志道:“这三位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山寨水军头领,都是性直之人。” 杨志落到这里,傲气也少了许多,抱拳道:“洒家见过阮家三位兄弟。” 阮氏三雄也连忙还礼。 张青笑道:“莫要在这里耽搁了,我们边走边说,也让哥哥早些知道这喜事。” “是极,是极,我们快些上山。” 众人一起到的金沙滩水寨,阮小二便让一个喽啰先行上山禀告史进。 五人上的第一道关时,便听得大寨中响起雄浑的鼓声。 张青笑道:“这是聚将鼓,该是哥哥召众头领来和杨制使厮会。” 杨志听得张青这般说,心中也有些小小得意,杨家将便是走到哪里,也不会让人轻看。 梁山兵强马壮,到的这里,也不怕官府缉捕了。 和他们一同替天行道,也不算辱了祖宗名声。 说不得久后还能有个出身。 “惭愧,洒家初来乍到,倒惊动了大伙。” 看看快到第三道关时,史进已经领着几个头领迎下山来。 史进先前是怕刘唐、公孙胜来入伙,晁盖得不了消息,等到上月底,不见二人来,便知道杨志终究还是要栽在晁盖手里。 晁盖的名声不是虚的,河北的刘唐、公孙胜都去投他,虽然没了阮氏三雄,晁盖要在山东找几个帮手也不难。 虽然如此,史进面上还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拱手道:“年前一别,常自思念。今日杨制使到来,当共谋一醉。” 他总不好说早知道杨志会丢了生辰纲,不过史进也真有些惊喜,毕竟杨志丢了生辰纲也未必就一定得来他梁山。 他之前在山下等杨志,也就是为的杨志丢了生辰纲后,会想着两人有一面之缘,来梁山入伙,莫再走到其他地方去。 杨志拱手道:“说来惭愧,悔不听当日大郎良言,如今落得走投无路,还请大郎收纳,杨志愿为山寨一小卒。” 史进笑道:“杨制使能来山寨,是山寨之福。我们且往聚义厅说话。” 众人上到大寨聚义厅时,林冲等在其他山上操练兵马的头领已经都到的聚义厅。 史进当中坐了,朱武等人都在左边依次坐了,请杨志在右边落座。 众人一一见过。 杨志也听过鲁达、林冲的姓名,看到二人都在一干江湖草莽之辈后面坐着,心中不由有些不快。 待众人见过,史进便道:“杨制使来入伙,是山寨之喜。杨制使也见了,来我山寨便都是兄弟。也莫管上山前是什么出身,来了山寨先俺入伙先后顺序坐了,待日后有功,我们再排座次。” 杨志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听的史进解释,也舒服了一些,他自小学的十八般武艺,不怕日后无法建功,笑道:“原来如此,大郎果然仗义。” 陈达道:“哥哥仗义,山寨弟兄谁不钦服。我们也敬鲁提辖、林教头、杨制使出身,鲁提辖、林教头武艺都在我之上,杨制使当也胜的我。日后三位为山寨建功,必然都能坐到我前面,到时我也心服口服。但若是你们刚来,便要坐我前面,我不敢坏了义气,但这心里也难服。” 杨春也道:“不是我们倚老卖老,仗着跟哥哥早些,便要坐大伙前面,只是我们来的早些,也为山寨多做了一些事。若是做的多,反而坐到后面,谁还愿为山寨出力。” 阮小七叫道:“哥哥这法子最好,否则来一个官员就坐前面。皇帝老儿也不用派兵剿我们了,直接派高俅那厮来,还不得坐了哥哥位置。” 阮小二瞪了兄弟一眼,道:“莫胡说,说的鲁达、林冲、杨志三位兄弟好似朝廷派来的。” 史进笑道:“小七嘴快,大伙到的这聚义厅,便都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并无疑心。我倒想让朝廷派些好汉来给我们做兄弟,可惜朝中奸臣只想着中饱私囊,哪顾的我们。好了,我们且到后面吃酒,庆贺山寨又多了一位好汉。” (感谢书友“请叫我唐糖”588打赏。今天下午两点换榜,本书上三江,兄弟们送些推荐票、三江票捧场,当然有打赏、赞什么的,我也笑纳) 第六十二章冤家路窄 再说当日晁盖等人劫了生辰纲,避开杨志等人视线后,便分给白胜一些金银,让他在桶里挑了回去。 其余人路远,事情又刚发,各州府必然都盘查的紧,一起都到晁盖庄上来躲避,想等风头过了再走。 这日,七人正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 一个庄客跑来报说宋押司在门前。 晁盖问道:“有多少人随从着?” 庄客道:“只独自一个飞马而来,说快要见保正。” 晁盖知道宋江性子,道:“必然有事。”慌忙出来迎接。 两人在庄前见了,宋江道了一个喏,携了晁盖手,便投侧边小房里来。 晁盖问道:“押司如何来的慌速?” 宋江道:“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如今黄泥冈事发了!白胜已自拿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你等七人。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七人,道你为首。天幸撞在我手里,我只推说知县睡着,且教何观察在县对门茶坊里等我。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不快走时,更待甚么?我回去引他当厅下了公文,知县不移时,便差人连夜下来,你们不可耽搁,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来救你。” 晁盖听罢,吃了一惊道:“贤弟大恩难报!” 宋江道:“哥哥,你休要多说,只顾安排走路,不要缠障,我便回去也。” 晁盖道:“七个人,其他六人都在后面,贤弟且见他一面。” 宋江来到后园,晁盖指着道:“这六位,一个吴学究;一个公孙胜,蓟州来的;一个刘唐,东潞州人。一个杨林,彰德府人,这两个邹渊、邹润,莱州人。” 宋江略讲一礼,回身便走,嘱付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 不提宋江回县衙去应付何观察一行人。 吴用看着宋江背影,问道:“宋押司如何走得这般急?” 晁盖道:“你们还不知哩!我们不是他来时,性命只在咫尺休了!” 六人大惊道:“莫不走了消息,这件事发了?” 晁盖道:“亏杀这个兄弟,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原来白胜已自捉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将带若干人,奉着太师钧帖来,着落郓城县,立等要拿我们七个。亏了他稳住那公人在茶坊里俟候,他飞马先来报知我们,如今回去下了公文,少刻便差人连夜到来,捕获我们,却是怎地好!” 吴用道:“若非此人来报,都打在网里。” 杨林问道:“这大恩人是谁?” 晁盖道:“他便是本县押司呼保义宋江的便是。” 公孙胜道:“莫不是江湖上传说的及时雨宋公明?” 晁盖点头道:“正是此人。他和我心腹相交,结义弟兄,四海之内,名不虚传。” 说罢,又问吴用道:“我们事在危急,却是怎地解救?” 吴学究道:“兄长不须商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晁盖道:“却才宋押司也教我们走为上计,却是走那里去好?” 吴用道:“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只能落草。如今梁山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我们有的是金银,送献些与他,便入伙了。” 晁盖道:“史进是个不怕事的人,想来不会不收我们。事不宜迟,我们这便收拾细软去梁山。” 吴用道:“保正让人在村中寻几只小船,收拾了细软,我们从水路进泊。做公的想赶时,要寻船只也得一番功夫。” 东溪村、西溪村之间的大溪直通梁山水泊,虽然不算深,高一些的成人走着也能趟过去,但也能行的一些小船。 “好,我这便让人把村中小船都买来。” 晁盖也不敢耽搁,当下便喊来庄客,说了要去梁山入伙的事情,也有二十来个愿意同去的。 晁盖打发了不愿去的,让剩下的人收拾细软,收买船只,家中粗苯的家什也顾不得了。 待庄客弄到五六只小船,晁盖便带了人走水路往梁山而来。 到的李家道口,便在张青酒店处靠了岸,留些庄客看着船只,晁盖几人进的酒店来。 张青刚刚听得火家说五六只小船在附近靠岸,船上载了许多包裹,看着像来入伙的,正要出来探看,便看到晁盖七人进来。 迎上去的酒保听得一行人是来入伙的,便把他们往后面引去。 张青也进到后面抱拳道:“张青见过诸位,敢问诸位高姓大名?” 晁盖抱拳道:“我是东溪村晁盖,他们是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 张青听得是晁盖为首,喜道:“原来是晁保正和诸位好汉,哥哥听得这许多豪杰来,必然欢喜。我们也不必在这里耽搁,这便上山去。” 晁盖抱拳道:“好,烦请张头领安排。” 张青与众人到的后面,让火家划了一只岸边停靠的小船,便领着晁盖一行人往水寨而来。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金沙滩上寨墙高耸,墙上数十黑衣喽啰巡视,透过木栅可见里面大小近百只船只泊着。 晁盖等人看的水寨形势,也有些吃惊。 张青领着众人通过闸门进了水寨,在水军指引下,靠到岸边。 上的岸来,张青便让一个水军先行去禀告史进,同时请阮氏三雄一起上山。 阮氏三雄正在水寨食堂用饭,听得喽啰报说张青引了晁盖等人来,叫他们一起上山吃酒,便都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到的近处,阮小七看到吴用,便叫道:“教授多时不见,如何也来了这里?” 吴用在这里看到阮氏三雄并不意外,笑道:“跟随晁保正劫了趟不义之财,如今事发,只好来贵寨入伙,还请七哥照料。” 阮小七还没说话,一旁张青一脸古怪的道:“诸位劫的莫不是生辰纲?” 刚才路上,他乘着小船带路,却是没来得及细问。 现在听得吴用这般说,又看七人人数正和黄泥岗上劫杨志的人数相同,如何还想不到。 晁盖笑道:“正是,我寻思梁中书这生辰纲全是民脂民膏,便和众兄弟劫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走了风,让诸位见笑了。” 张青摇头道:“诸位能那般轻巧的劫了生辰纲,也让我等佩服。只是如今杨志也在山上做了头领,让他看到你们时,只怕不好说话。” 晁盖七人听得杨志也上了梁山,不由面面相觑。 老都管一干人为了推卸责任,只说杨志和贼人勾结,劫了生辰纲去。 如今官府也在捉拿杨志,只是谁也不知杨志走到哪里去了。 他们也未想到杨志居然也上了梁山。 正是冤家路窄。 阮小七笑道:“有甚不好说话的,上了山便都是兄弟。保正七人请杨志哥哥吃碗酒,陪个不是,黄泥岗上的事情也便过去了。” 阮小二也道:“正是,我看杨家哥哥也不是小气的人。” 张青却是觉得杨志气度还不如江湖上的汉子,对官职看的又重,只怕不易善了。不过他也不好再多说,否则杨志大度揭过前事时,倒是显得他多心了。 晁盖点头道:“黄泥岗上,我们麻翻他,确实冒犯了,理该和他陪个不是。” 吴用寻思便是杨志不让时,阮氏三雄该会帮着他说话,晁盖也和史进有些交情,邹渊、邹润又和山上另一个头领石勇有交情,梁山该不会不收他们。 第六十三章一笑泯恩仇 大寨中,史进正和朱武、杨春、鲁达、周通、李忠、杨志几人在食堂吃酒,听得喽啰来报,张青领了晁盖等七个好汉来入伙,顿了一下,起身道:“诸位豪杰来投,我们且去迎他们。” “好。” 众人也都听过晁盖名声,纷纷起身。 杨志不知就里,也和众人一道起身。 史进听得杨志说了丢生辰纲的经过后,便知道还是晁盖一伙人劫了生辰纲,只是他也不好做未卜先知的事情,也没去晁盖那里说他们的疏漏处,免得事漏时,被人疑心是他做的手脚。 反正晁盖一伙人性命无忧,无非就是让他们记宋江的一个恩情。 史进虽然不喜宋江,倒也没有太提防他。 现在明知杨志和晁盖一伙人照面,恐有事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等了众头领一起往山下迎来。 “贼子,还敢来洒家面前。” 众人在半山见着,杨志看清来人面目,怒喝一声,便向晁盖冲去。 鲁达和杨志是同乡,又都是军中出身,走的也近些。 听得杨志怒喝,连忙抱住杨志,道:“且慢动手,有甚事,先和大伙说说,再料理不迟。” 林冲也劝道:“鲁达哥哥说的是,遮莫有甚误会。” 晁盖看杨志发怒,倒也没什么惧怯,不说他们一行人和梁山关系,便是史进要帮着杨志,也断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否则便是坏了江湖规矩,传到江湖上,谁还敢来投。 杨志被鲁达拦腰抱住,挣扎不得,瞪着晁盖几人道:“他们便是在黄泥岗上劫生辰纲的人,这些厮们险些害了我性命,我如何不打杀他们?” 晁盖连忙拱手道:“我们在黄泥岗上确实多有得罪,只是并不曾要伤害杨制使性命。” 杨志怒道:“生辰纲干系都在我身上,你们劫了生辰纲,陷我死罪,还要怎地?” 史进看杨志和晁盖分辨起来,便在中间道:“两位兄弟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勿坏了义气。” 晁盖、杨志听得史进要说话,便也都安静下来。 史进道:“杨志兄弟押送生辰纲没错,朝中虽是奸臣当道,但朝廷总是正统。谁不想为朝廷尽忠,封侯拜将?莫说什么为奸臣做爪牙的话,这是大话。在官府当差,接一些违心的事情也难免。” 刘唐、杨林、邹渊、邹润几人看杨志张牙舞爪,本来还想说他为奸臣做爪牙,便是死了也活该。 听得史进这般说,也都有些羞惭。 若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去当差,他们也未必就不去。 杨志听得史进这样为他说话,也是暗暗点头。 史进又道:“不过梁中书的生辰纲是不义之财,保正等人劫了也不是不义。只是保正等人做事却是不周,用麻药麻翻了杨志兄弟,却把杨志兄弟和那些军汉丢在一起。若是那些军汉先醒来,把杨志兄弟绑了时,岂不是害了杨志兄弟?此为不周之处,保正众人当给杨志兄弟陪个不是。” 我们先前又不识的杨志,哪管得这许多。 晁盖众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想揭过此事,连忙一揖到地道:“大郎说的是,我们虑事不周,险些害了杨志哥哥,还望杨志哥哥恕罪。” 杨志倒也不是小气的人,否则水浒里三山聚义打青州后,也不会去晁盖做主的梁山了。 看众人都给他赔礼,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在黄泥岗没取洒家性命,也算仁义。洒家也不是不记恩的人,先前也只是想打你们几拳出气。既然史进哥哥劝和,黄泥岗上的事情便休提了。” 晁盖看杨志作罢,连忙抱拳道:“多谢杨志兄弟宽恕。” 刘唐笑道:“杨家哥哥要是不解气,打我几拳也好,小弟一身蛮肉,怎也吃的哥哥几拳。” 杨志看刘唐这汉子粗鲁,倒是觉得有些可亲,笑道:“你这粗壮身子,打你时,我也手疼,不值过。” 史进看杨志没了芥蒂,笑道:“若不是黄泥岗上的事,大伙也无法在这里聚义,说来都是缘分。我们也莫在这里说话了,上山吃些酒再叙。” “哥哥请。” 众人互相谦让着,一起向山上走去。 邹渊和石勇一处走着,有点尴尬的道:“前番兄弟写信邀我们来,我们没来,不想今日还是到了这里了。” 石勇笑道:“就像哥哥说的一样,都是缘分。老天要让我们做兄弟,迟早都要走到一处。” 众人到的食堂,火头军已经准备了几桌酒席。 史进、朱武、杨志和晁盖、吴用、公孙胜坐了,又请相熟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作陪。 石勇拉了邹渊、邹润、杨林坐,鲁达、周通、李忠也都作陪。 陈达、杨春、张青、朱贵、林冲、曹正则和刘唐坐了。 众人落座,吃了几杯酒,说起今天的事情来。 史进摇头道:“你们没有灭口,官府早早便在寻卖枣子的人和卖酒的人。白胜又在黄泥岗下住,挑着酒出村必然也有人看到,此事略一查也便露了。” 晁盖道:“我看杨志兄弟等人也是当差听命,不忍害了他们性命,确实给做公的留了尾巴。是我害了白胜。” 史进道:“我虽不知白胜为人,但晁保正当日能找他合伙,想必也是信得过的人,倒未必就是他供出了你们。你们扮作卖枣子的人,瞒人耳目,但这方圆几十里,投靠过保正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有人认出保正也未保。” 晁盖点头道:“白胜兄弟武艺虽然不高,但也是个有义气的汉子,当不会出卖弟兄。细思起来,许是宋江贤弟听错了。我在济州衙门也认得一些人,待我让人打探打探,好歹救出他来。若不是我寻他时,他也遭不了这场官司。” 晁盖待兄弟确实没的说,也是个感恩的人。 水浒中初上梁山,没看出王伦心思时,便对众人说不可忘报王伦收留的恩情。 对有救命之恩的宋江更是仁至义尽,千里迢迢带人去江州救宋江,又把梁山事务都交给宋江打理。 史进对晁盖的为人也十分敬重,点头道:“待打探仔细了,好歹想个法子救他出来。” 吴用正要卖弄才华,笑道:“白胜的事不难,可教蓦生人去那里使钱,买上嘱下,松宽他,便好脱身。” 朱武摇头道:“生辰纲一案,济州官府必然抓的紧。白胜又是唯一抓到的,谁敢让他走了?” 晁盖道:“此案关系重大,确实不好松脱。不过我在济州也救过几个江湖朋友,如今说不得只好给几个牢子许下重金,再说明利害,让他们一起来梁山入伙了。” 史进听得晁盖这般说,想来是牢子有把柄在晁盖手里,晁盖要拿过去的事威胁牢子和白胜一起来梁山。 史进摇头道:“且先打探打探再说吧,若是金银不好使时,我们去闹了济州也救出白胜来,不可逼他人来入伙。” 晁盖听得史进这般说,抱拳道:“大郎仁义,我们来时也商议过了,愿把生辰纲和山寨一般拿出来救济百姓。” 这话却是吴用教的,对晁盖来说,他把所有生辰纲都拿出来也无所谓,他自有庄上的金银过活。但是刘唐等人却都是冲着这生辰纲来的,若是都交出来,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为着兄弟着想,晁盖也只能应了吴用这话。 史进也听出晁盖话里的意思,笑道:“若是其他钱财,我也不让你们拿出来。但这、梁中书这十万贯生辰纲都是民脂民膏,正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过你们也不能白冒了这天大的干系。山寨的规矩是四成归公,三成均分,三成济贫。生辰纲是你们上山前劫的,便不用归公了,你们取一半出来济贫,可好?” 吴用害怕晁盖要拿七成出来济贫,笑道:“全凭大郎做主。” 晁盖原本还想着和梁山一样,只分三成,看吴用这般说,也就道:“便听大郎的。” 史进点头道:“好,那回头诸位送到钱粮司去,钱粮司折成钱再由张青兄弟散发给百姓。” (感谢书友“孤独is战神”“紫洋三圣何足道”100打赏) 第六十四章白日鼠白胜 再说宋江飞马回了郓城县,才把济州派来的观察何涛引到县里去投公文。 知县时文彬听得劫太师生辰纲的贼人居然是管下的,也是大惊,便要叫人去捉拿。 宋江又道:“晁盖在本县耳目众多,日间派人去拿他,恐走了消息,只可夜间派人去拿。” 时文彬虽是上任不久,也知道晁盖是县里第一等好汉、乡绅,便纳了宋江建议。 到的晚上,才叫县尉和朱仝、雷横两个都头带了百十个土兵来东溪村拿人。 朱仝有心放晁盖,哄雷横带人去打晁盖庄子前门,他自领人去后门埋伏。 怎料听得前面土兵呼喊着冲进庄,却没听得有厮杀声,也没人逃出来。 “庄里没人。” 直到听得庄子里呼喊,朱仝这才领人冲进晁盖庄子。 二人前后搜了一遍,并不见一人。 县尉令人去邻舍查访,才知道今天午间晁盖一行人便乘船走了。 村中百姓都知道,但是多感念晁盖好处,并没人去告官。 少数动心的也惧怕晁盖威势,谁敢去告官。 县尉拿不到晁盖等人,只好令人捉了几家邻舍。 这一夜,时文彬哪能睡的着,只在县衙等着回报。 到的三更天,县尉一干人回来。 时文彬听得晁盖等人都走了,只拿了几家邻舍,也只能勘问这些人。 众邻舍告道:“小人等虽在晁保正邻近住居,远者三二里田地,近者也隔着些村坊。他庄上如常有搠枪使棒的人来,如何知他做这般的事?” 时文彬逐一问了,都是这般回话。 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如何肯罢休,便要让时文彬用刑。 一个邻舍看官府要用刑,这才告道:“若要知他端的,除非问他庄客。” 时文彬素来爱民,也不愿对这些百姓随便用刑,道:“说他家庄客,也都跟着走了。” 邻舍告道:“也有不愿去的,还在村里。” 时文彬听了,连忙派县尉再去东溪村捉人。 折腾到天亮,县尉才从村里捉了两个不愿走的庄客来。 当厅勘问时,两个庄客早商量过了,只说晁盖当初只说要去江湖上逃亡,他们不愿弃家出逃,便没跟去。 时文彬又问晁盖同伙姓名。 庄客也知道一些也不说,应付不过去,招道:“除了晁保正,小人只认得一个,是本乡中教学的先生,叫做吴用。一个叫做公孙胜,是全真先生。又有一个黑大汉,姓刘。还有一个姓杨的白大汉,最后是一对姓邹的叔侄。” 何涛也是公门中老人,听得庄客言语,便对时文彬道:“这些厮们不打时不肯招,他们在晁盖庄上住了多时,如何能不知道姓名。” 庄客连忙道:“晁保正怕走了风声,只让心腹庄客伺候。我们在外间也只听得只言片语,哪知详细。” 宋江也怕打的这些庄客狠了时,把他去通风报信的事情也供出来,禀道:“他们说的也是,济州不是已经捉了白胜吗?他和晁盖等人一同作案,必然晓得其他人情形。” 他和晁盖在郓城县是闻名的好汉,常接待一些江湖汉子,做事也不避人耳目,有些差池,县里人也不敢多嘴,但是他们也要周全县里的人,否则性命关头,谁还顾得他和晁盖结交了多少亡命之徒。 时文彬听得宋江言语,也对何涛道:“宋押司说的有理,有了这些姓氏,你再去和那白胜对质,不怕他不说实话。” 何涛寻思,又知道了一人姓名,其他人的姓氏也都有了,赚白胜供出来应该不难。 当下,便也不再多话。 若不是有两个梁中书府上的虞候相伴,他这个济州观察还不够资格在知县面前多嘴。 时文彬取了一纸招状,把两个庄客交割与何观察,回了一道备细公文,申呈本府。 宋江又周全那一干邻舍,保放回家听候。 有蔡京的限令,何涛一干人也顾不得辛苦,押解了两个庄客,便又乘船往济州赶去。 到的济州时,已是午后。 知府听得何涛回来,也顾不得歇息,便让他们来见。 何涛引了众人到厅前,禀说晁盖烧庄在逃一事,再把庄客口词说一遍。 知府道:“既是恁地说时,再拿出白胜来!” 说完,又对一旁两个庄客道:“本官审问白胜时,你们不得说话,否则便以晁盖同伙论处。” 两个庄客闻言,连忙说不敢。 不多时,两个衙役便拖了白胜来。 白胜被打了几番,已经不成人形,两个衙役一松手便瘫在地上。 知府指着一旁被锁着的两个庄客,道:“我已拿的晁盖庄上两个庄客,他们已经招了其他六人姓名。你且说来,若是能对上,便都没说谎。本官也不让你们再吃皮肉之苦,否则少不得再一一审问。” 白胜抬眼看旁边两人有些眼熟,似乎是晁盖庄上的庄客,看二人样子并不似被打过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怀疑二人招了,不过也害怕是计,道:“我只认得晁保正,其他六人委实不认得。” 知府骂道:“你这贼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官问你,其中一个是吴用,有也没?” 白胜愣了一下,看旁边二人都垂头不语,以为二人已经招了,再撑下去也只是皮肉受苦,低头道:“有。” 知府拿着二人的招状,问道:“还有一个姓公孙的道人,你且说他叫什么?哪里人氏?” 白胜也不再抵赖,道:“入云龙公孙胜,冀州人氏。” “还有一个姓刘的?” “赤发鬼刘唐,东潞洲人氏。” “还有一个姓杨的?” “锦豹子杨林,彰德府人氏。” “一对姓邹的叔侄。” “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莱州人氏。” 知府看白胜说的流利,点头道:“早这般老实时,也不用吃那许多苦头了。且把白胜依原监了,收在牢里。” 何涛看衙役把白胜拖下去,又问道:“相公,这两个庄客如何处置?” 知府看了眼二人,道:“先收监。有人作保时,可以回家听候,没人作保时,便在监中听候。” 两个庄客听得有人作保便能回家,便也放下心来,叫了几声冤枉,便跟着衙役下去。 厅中剩下一应官员,知府叫苦道:“太师只限十日,今日已是第四日,原指望你们有了消息,能把晁盖等贼人拿来。而且这晁盖早不逃,晚不逃,偏偏你们去时,他逃了。必是你手下走了风。此事便着落在你身上,我再给你两日,若是第七日早衙时,还访不到晁盖等人踪迹,我先把你刺配了。” 何涛苦着脸道:“晁盖等人进了水泊,想必是投了梁山贼寇。我们如何近的那里?” 知府皱眉道:“若是真投了梁山贼寇时,便不好捉拿了。也说不得他们又逃到其他地方了,我不要猜测,你速速带人去查访。第七日早衙时,你若还没消息,我便先把你刺配了。总不能只苦了我。” 何涛心思手下都不得力,明明白胜便在黄泥岗下,之前查了许多日,直到太师府干办从东京赶来都没查到,还是他兄弟何清指点才抓了白胜。这两日若是没有其他人帮助,恐怕也不济事。 郓城县宋江是个江湖有名的人,也许他那里有一些消息。 想及此,便道:“小人到了郓城县时,撞到那里押司宋江,他让小人在茶坊等了多时,才行色匆匆的赶回来。小人也常听人说这宋江爱结交江湖匪类,说不得便是他走了消息,晁盖也是他们县里的人。相公若是着落郓城县还有那宋江一同和小人查访,该能早些找到晁盖踪迹。” 知府现在只怕自己被刺到沙门岛去,哪管其他人冤枉不冤枉,听得何涛这般说,便道:“我这便行个公文,着落郓城县一应官吏和这宋江与你一同查访晁盖等人踪迹,若是第七日还没消息时,先把这宋江和你一起刺配了。那知县时文彬也须逃不过太师责罚。” 第六十五章初会宋江 何涛也顾不得回家,领了知府公文,便又带着两个梁中书府里的虞候和一干公人乘船往郓城县而来。 好在船上也可以歇息,否则铁人也要累垮了。 第一日连夜抓了白胜,第二日拷问了白胜半日,最后还是说捕人已知道是晁盖,才诈的白胜承认为首的是晁盖,然后何涛等人又赶到郓城县,在外城歇了一夜,第三日早间进的城,又被宋江拖延了一日,晚间才知道晁盖等人已经逃了。何涛等人又赶回济州,第四日午后才到的城中。 何涛等人到的郓城县时,城门早已关了,一行人只好又在城外客店歇了。 第五日大早,何涛便和一干公人进城,这一次却是熟门熟路了,径自来到县衙。 时文彬刚升早衙,听得何涛又来了,连忙让人请进来。 何涛当厅把公文投了,道:“太师府里干办每日都到衙门去问消息,相公也是日夜难眠,如今着落贵县和我一同查访晁盖等人踪迹,若是查不着时,便先刺配我和贵县宋押司。” 时文彬看了知府文书也是大惊,济州知府尚要去沙门岛走一遭,他只怕也逃不了,连忙让人请来宋江。 宋江进的厅中,见过礼,道:“相公有何吩咐?” 时文彬道:“日前何观察请你投公文,可是你拖延了半日?” 宋江忙道:“前日小人发放一早晨事务,有些疲倦,因此请何观察稍候,小人往家中稍歇。不想又被村里有个亲戚,在下处说些家务,因此耽搁了些。” 时文彬倒也不十分怀疑宋江,也没再盘问,道:“你也好不晓事,生辰纲的事如何可以迟慢?如今好了,知府相公把晁盖等人着落在你身上,若是后日早衙还访不到他们踪迹时,你须和何观察一起被刺配远恶军州。我和知府相公怕也吃罪不起。” 宋江也没想到事情会落到他头上来,瞥了一旁何涛一眼,心知必是此人陷他。 不过知府要拿他,他也推脱不了,只能道:“晁盖等人进了水泊,多半是投了梁山,我们让人去李家道口一带打听一下,当有消息。” 何涛道:“我也猜想晁盖等人多半是去梁山入伙了,不过我们道路不熟,还请宋押司领人去那里走一遭。早些得了消息,我们也好交差。” 宋江也只能点头道:“好,那我这便亲自去李家道口打探。” 时文彬道:“那里多梁山强人,押司小心一些。” 宋江笑道:“不打紧,梁山的人使那惑民之术,并不伤害过往之人。小人到那里走一遭,探的消息便回来。” 何涛这个三都缉捕使臣自然也知道梁山作风,只是他也不敢去冒险,看宋江愿意去倒也开心,拱手道:“那我们便在这里等候宋押司佳音。” 宋江拱手道:“日前是我耽搁了一些时辰,才让晁盖等人走脱,宋江必定访到他们踪迹,否则牵累到观察时,宋江便百死莫赎了。” 何涛心中也埋怨宋江,看宋江这样说话做事,面上才有了些笑意,道:“有劳押司了。” 宋江从县衙出来,把公服换了,牵着马出了县城。 史进在梁山立寨后,他没去过梁山,但是前些年也去游玩过两回,路径也识的。 一路快马加鞭,午时前后,便来到李家道口。 远远便望见一个酒店门前挑着一个布帘子,上面四个大字“梁山酒店”,十分醒目。 真是明目张胆! 不过这天下也没做公的敢来这里拿人。 宋江心中感叹着,拨马往梁山酒店而来。 今日客人不多,一个酒保正在店前张望,看到宋江骑着马缓缓过来,连忙上前道:“客官,要歇脚吗?店里有烧酒、叫花鸡、各式炒菜。” 宋江翻身下马,拱手道:“小可宋江,有事要见张青头领,烦请大哥领路。” 酒保看着宋江道:“好汉莫非是及时雨宋江?” 宋江点头道:“正是宋三郎。” 酒保听得面前这黑矮汉子是名闻江湖的宋江,连忙拱手道:“小人眼拙,不知义士当面,失敬。” 说着又喊来一人牵了宋江马匹去,他自领着宋江进酒店。 张青正和孙二娘在后面吃酒,看酒保领着一个黑矮汉子进来,放下手中酒盏,起身问道:“这位兄弟也是来入伙的?” 酒保连忙道:“这位义士是及时雨宋江,他说有事要见张头领。” 张青听得是宋江,也连忙拱手道:“张青早听得宋公明哥哥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会,足趁生平之愿。” 孙二娘也丢下碗筷,起身见礼。 宋江听得眼前之人便是张青,那另一位想必就是母夜叉孙二娘了,笑道:“张头领夫妻在李家道口招贤纳士,散发钱粮无数,能见的两位,才是宋江之幸。” 张青听得宋江这般说,也十分开心,笑道:“都是史进哥哥做主,山寨众兄弟出力,我们夫妻才能做这些事情。” 这话倒不是谦虚,若不是史进带契他们时,他们现在还在孟州开黑店,便是江湖上有些名声,也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哪能得到宋江这样的名满江湖的人夸赞。 宋江看张青对史进这般敬服,也更想见见史进。 看看是何等样人做出这等事业,又让这一干好汉俯首听命。 “史头领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只是县里事多,无缘得会。” 张青笑道:“昨日晁保正等人说起公明哥哥义气,史进哥哥和山寨众头领还说无缘得会。不想今日公明哥哥便来了,若是大伙知道,必然欢喜。公明哥哥若是无事,我们一起上山吃酒,如何?” 宋江听得晁盖等人确实来了梁山,笑道:“不瞒张头领,我这次来便是想打探晁盖哥哥消息。不知他还在山上否?” 张青点头道:“晁盖哥哥几人已经都入了伙,如今都是山寨头领。” 宋江拱手道:“如此,还请张头领带宋江上山,求见史头领和晁盖哥哥等人。” “此事容易,我们这便上山去。” 当下张青、孙二娘请宋江到后面乘了一只小船,便往水泊里而来。 大寨中,史进正和众头领用饭,听得喽啰来报,宋江上山拜会,只能又领了众人往山下迎来。 史进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住在金沙滩水寨更合适一些。 众人在半山上见着,宋江看了史进这一表人物,除了自叹不如,心中也是喜欢的紧。 史进也打量着这黑三郎,三旬年纪,六尺来高,寻常男儿七尺,宋江确实是个黑矮汉子。 不过细看宋江的长相倒是不俗,丹凤眼、卧蚕眉,大耳垂珠,唇口方正,额阔顶平,颇有些福相。 众人略作寒暄,史进请宋江上山,到后面吃酒。 史进、朱武请宋江坐了,又叫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七人来作陪。 晁盖七人谢过宋江救命之恩,吃了几杯,晁盖便问道:“衙门一向事多,贤弟今日如何得空来了这里?” 宋江道:“不瞒诸位,小弟此来,一来看看晁盖哥哥等人是否寻到了落脚处,二来也为自己身上着落的公事。如今看到晁盖哥哥七人都在梁山入伙,小弟便也心安了。” 水浒中却是没见宋江身上着落什么官司。 史进有点好奇的问道:“公明哥哥身上着落了什么公事?” 宋江苦笑道:“先前我拖住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和县里兵马,让晁盖哥哥七人走脱。想必是何涛那厮嗔怪我耽搁了时辰,在济州知府那里说了。如今济州知府把访查晁盖哥哥七人踪迹的事情着落在我身上,若是后日早衙时,还访不到哥哥等人踪迹,便要把我和那何涛一起刺配了。” 晁盖听得,马上叫道:“须不能因为我们害贤弟吃了官司。” 刘唐叫道:“公明哥哥一发来山寨做个头领,也不怕官府来拿。” 宋江一副无奈的道:“不是宋江不愿和众兄弟做一处,只是家中老父尚在,若是让他知道时,恐有个好歹。那时便是宋江不为人子了,因此宁愿刺配,也不敢来这里快活。” 公孙胜也是有老母在家的人,听得宋江这般说,赞道:“难怪江湖都传孝义黑三郎,当真是名不虚传。” 宋江连忙道:“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宋江实乃名过其实。当是梁山诸位头领这般豪杰,才是当世义士。” 原来如此,水浒里晁盖等人逃到石碣村寻阮氏三雄,何涛审问的消息后,便直接带兵去石碣村捉拿晁盖了,也没追查泄露消息的事情。 史进笑道:“过奖了,公明哥哥的孝义,谁不曾闻得。济州着落在哥哥身上这事也不难,公明哥哥回去便说晁保正等人都在梁山入伙了。我山寨兵强马壮,放着这许多弟兄,何惧济州官兵。” 宋江道:“大郎仗义,只是若引得济州官兵来攻时,伤了山寨弟兄时,小弟心中也难安。” 史进摆手道:“济州官兵早被我们打怕了,他若敢来时,也只是送些兵甲。正好山寨添了许多人马,兵甲有些不足了。况且晁保正几人献了一半生辰纲出来,过几日山寨也会在李家道口济贫,此事也瞒不过济州做公的。公明哥哥但说无妨。” 宋江这才苦笑道:“如此,宋江便出卖一回弟兄。” 晁盖笑道:“贤弟若是出卖弟兄,那这世上也没义气之人了。” 第六十六章宋江落马 宋江略吃了几杯,便道:“那何涛催逼的紧,小弟还得赶回去应付,不好多吃。诸位兄弟见谅。” 史进笑道:“哥哥不能吃酒,便多吃些菜肴,吃的饱了再回去不迟。” 史进不喜宋江的歹毒,但是如今宋江素有仁义之名,他也不能不敷衍一二。 宋江道:“如今谁不知梁山美食之名,我又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继梁山烧酒之后,张青、孙二娘又把叫花鸡和炒菜也弄到了泊外酒店。 没几月,梁山美食之名便传播开了。 一些在东京大酒楼吃过炒菜的人也都说梁山炒菜胜过东京几个酒楼的炒菜。 这话倒是不假,东京酒楼的炒菜也是刚刚问世,还在摸索中,而史进带来的却是后世发展成熟的炒菜。 宋江虽然不再吃酒,其他头领也都还是过来,一一向宋江敬了碗酒。 吃的七分饱,宋江便道:“我还得赶回县里,便不多留了,待他日得暇,再来拜会诸位头领。” 史进点头道:“好,那我也便不留你了。县里也有山寨的酒店,公明哥哥若是有事,可以到那里传个话。” 晁盖等人也嘱咐了宋江几句。 众人把宋江送到大寨山口,宋江便拱手道:“众好汉留步,多感大伙盛情。” 史进笑道:“何妨再送几步。” 路上说些闲话,到的金沙滩,宋江又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里远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史进点头道:“也好,泊外人多口杂,传到官府,反而不美。公明哥哥保重。” 其余头领也都拱手道:“保重。” 宋江与众人作别,张青、孙二娘夫妻把宋江送出水泊。 到的李家道口酒店,宋江骑了马便又往郓城县赶来。 一路快马加鞭,在城门关闭前赶入城中。 进的城中,宋江也未下马,骑着马直来到县衙。 衙门前两个公人看到宋江回来,正要上前问话,却见宋江胯下战马突然人立而起,把宋江掀下马来,摔在地上。 两个公人见状,连忙跑上前,一个牵住那马,一个扶着宋江问道:“押司,可有伤到?” 宋江一脸痛苦的扶着腰道:“可能闪着腰了。” 公人闻言,忙道:“小人扶押司去医馆。” 宋江咬着牙,摆手道:“知县相公还等着,先扶我去见相公。” “哦。” 另一个公人把宋江马匹栓到门前拴马柱,两人扶着宋江进了县衙。 时文彬刚刚散堂,听得宋江回来,也顾不得劳累,又赶到大堂来,看到两个公人扶着宋江,问道:“押司这是如何了?” 宋江一脸痛苦的道:“刚刚到的县衙门前时,不妨被那马掀在地上了,不打紧,歇息些时日也就好了。我已经打探到晁盖等人踪迹,他们正是去梁山入伙了。” 时文彬道:“押司消息确切?” 宋江道:“确切,梁山已经放出消息,这两日又要开始济贫了。这段时日他们又没下山劫掠,散的必然是得了生辰纲。” 时文彬看宋江额头冒汗,点头道:“这般说,应该不会错了。押司若是伤的重,便先去医馆吧。我自和何观察说。” 宋江咬着牙道:“那便劳烦相公了,宋江实是摔得重了。” 时文彬素来体恤人,挥手道:“你们扶押司去医馆,押司也不用操心衙门的事,等身子好了再来料理不迟。” “多谢相公。” 宋江谢过时文彬,让两个公人扶出衙门,便道:“先扶我回住处吧。” 一个公人看宋江额头还有很多汗水,道:“押司伤的只怕不轻,还是去医馆看看的稳妥。” 宋江点头道:“我怕一会就动弹不得了,你们先扶我回家,然后再请大夫到我那里去看吧。” 两个公人听得宋江这般说,便也扶宋江往他住处来。 走到半路,便见一个本县都头美髯公朱仝带着两个土兵而来。 朱仝看到宋江这副模样,连忙赶过来,道:“押司这是怎么了?” 宋江道:“不小心摔下马了,可能闪着了腰。” 朱仝闻言,骂道:“你两个好不晓事,不扶押司去医馆,还敢耽搁。” 宋江摇头道:“不甘他们的事,是我要回住处,然后再请大夫,免得一会动弹不得时,又要折腾。” 朱仝点头道:“押司考虑的也是,你们稍等,我去讨一个门板来抬你回去,免得再弄伤了。” 一个公人连忙道:“都头想的周到,是我们疏忽了。” 朱仝也没理二人,径自去旁边一户人家借了门板下来,让宋江躺在门板上。 两个土兵抬了,又让那两个公人去请大夫。 到的家中,朱仝又扶宋江躺下,问道:“押司觉得如何?” 宋江给朱仝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两个土兵支出去,这才笑道:“我没事,只是害怕何涛那厮又献谗言,让我和他们去梁山抓捕晁保正等人,坏了义气,因此装作被马摔了。” 朱仝也松了口气,问道:“晁保正他们去梁山入伙了?” 宋江点头道:“恩,如今他们都是梁山头领了。今天我到梁山走了一遭,也拜会了史进。端的是个英雄人物,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却做得偌大事业,接人待物也豪爽,不是寻常绿林中人能比的。” 朱仝也听得早间衙门中的事情,道:“闻名多时,只是无缘得会。他那里兵强马壮,也不怕济州抓捕,好歹也脱了哥哥身上的干系。” 宋江道:“史大郎不是个怕事的人,听得我身上的干系,便让我回来交差。他也让晁保正等人拿出一半生辰纲,准备散发给百姓。” 朱仝点头道:“晁保正等人能结识的史大郎,倒也是福气。” 宋江道:“也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如今那里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杨令公之孙杨志,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鲁达,还有史进、晁保正那一干如狼似虎的好汉。朝廷要剿捕他们万难,日后多半还得招安。到时成就恐还在我们之上。” 朱仝也点头道:“福祸双依。” 二人说了一阵,公人便把大夫请来。 朱仝把公人撵到外面,便对大夫道:“押司伤的不重,只是要多歇息几日,你给押司开一些调补的药。若是有人问时,你只说押司摔得不轻,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便是。” 大夫哪敢违逆朱仝的话,开了些补药便回去了。 逢人问起,便说宋江摔得重了。 一时间,得过宋江人情的人纷纷来探望。 朱仝也不知帮宋江接了多少礼物、人情。 第六十七章林冲之威 何涛正和一干人正在客店等候消息,听得知县有请,连忙来到县衙。 时文彬把宋江探得晁盖等人都在梁山落草和宋江在衙门前被马摔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何涛听得晁盖等人有了消息,也没再问宋江,当下便告退,带了一干人又连夜往济州城赶去。 到的济州城外已是半夜时分,何涛一干人只能在船上歇了。 等到天亮,何涛一干人便赶进城中,来府衙回报。 知府刚刚升衙,听得何涛回来,便让何涛进来,问道:“可是贼人消息了?” 何涛禀道:“晁盖等七人全部在梁山落草了,梁山贼人得了生辰纲,已经在李家道口放话,要散发给百姓。” 知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的晁盖等人真的去了梁山,也叫苦道:“这却如何是好?” 何涛小心翼翼的道:“梁山贼寇人多势众,要剿捕他们,须得大军来才好。本州禁军怕也不济事。” 言下之意,就更不用指望他手下的做公的了。 知府怎会不知道何涛心思,不过他也无暇为难何涛,挥手让他下去,又让公人去请本州团练使。 不多时,本州团练使到来。 知府道:“劫了太师生辰纲的贼人逃到了梁山,你要多少时日可以点齐兵马剿灭他们?” 团练使听得要打梁山,叫苦道:“相公也知道济州禁军的情况,那些厮们到了梁山水泊外,只怕还没交战,便又投降了。要剿灭梁山贼寇,还得朝廷再派兵马来。” 知府叹了口气道:“且让人请来太师府干办,看看太师能否通融一二,否则还得请将军出兵走一遭。我须不能坐以待毙。” 团练使拱手道:“相公放心,若太师那里不能通融,末将一定领兵去剿捕梁山贼寇,总能和黄安一样自请责罚逃了。” 知府摇头道:“这回须不比上回,抓不到劫生辰纲的贼人,不把你我刺配到沙门岛去,便是太师手下留情了。” 沙门岛却是一个恶去处,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大宋刺配刑罚从重到轻大致分成十四等,而刺配沙门岛列为第一。 早年间,京东转运使曾经上过一封书,言沙门岛之弊情。 “如计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约有三千人,内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见管。今只及一百八十。” 十年间刺配到沙门岛的人越有三千人,一分死亡是正常的,也就是三百人,七百人遇到大赦,移配到其他地方。应该还有两千人,但是现在却只有一百八十人。 这封书一上,朝堂哪还有人不知沙门岛的惨烈。 其实之前就有数次官员上书沙门岛口粮不足,罪囚因饥饿逃亡、反抗,不过都不如这数字来的直白。 饶是团练使是个武人,听得要刺配沙门岛,也是面色大变。 “不然我们送这干办些好处,让他去太师那里说些好话,或许能有转圜余地。” 知府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几日,知府也不知叹了多少声气了。 他苦读诗书,好不容易中个进士,又熬到这一郡诸侯。 哪曾想却是这般地面,来时便有一个惹不得的巨寇,如今又劫了太师生辰纲去,却不是要把他陷入死境。 当下,知府便和团练使到了后面书房,又让身边的人去请太师府干办。 干办也在州衙中住着,不多时便到了。 知府请干办坐了,陪着小心道:“下官已经查明,劫生辰纲的贼人都逃去了梁山。只是那梁山贼寇众多,本州兵马实无力剿捕他们,干办能否请太师从朝中调兵遣将来剿灭那些贼人?” 干办摇头道:“来时,太师便说了,只有拿到贼人,小人才能回去,否则性命亦不知如何!还请相公多用心,否则你我都吃罪不起。” 知府面色更苦,道:“是,我这便调兵遣将去攻打梁山。只是兵马到了梁山就满十日了,何况还要交战。干办能否书信一封,请太师宽限几日。” 干办一脸无奈的道:“我何尝不想与你建功,只是连着两年都丢了生辰纲,太师好不恼怒,若是不拿人治罪,百官谁还敬畏太师。这一遭,你我只怕都难逃责罚了。” 知府道:“干办请人在府中打点一二,说些话可好使?” 干办摇头道:“此时谁敢去太师跟前说这事,相公还是早些派兵去剿捕梁山贼人吧。若是能抓到贼人,便是超几日时限,太师总也不会太严厉。若是抓不到,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看到一向贪婪的太师身边的人都不敢收银子,知府也只能对一旁团练使道:“如此,将军还要尽快出兵。”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团练使也不敢耽搁了,起身道:“我这便去调兵,捉不得贼人,誓不回城。” 知府点头道:“州里金银不缺,将军可不吝赏赐,只要拿到贼人,一切都好说。” “好。” 出的州衙,团练使一刻不停便去军营调集兵马,同时派人去任城、金乡、郓城三县传令,要所有禁军都在郓城县取齐的。 好在这段时日的整顿还是有些效果的,没多长时间便调齐了四营兵马,留一营守城,团练使带了三营兵马和朝廷新拨的兵甲便出城往郓城县而来,粮草则由郓城县筹备。 没有辎重,行军的速度快了许多,加上谁也不愿在野外露营,济州禁军在入夜前便赶到了郓城县。 三日后,任城、金乡的禁军也在限期内赶到。 眼看十日之期不可能抓捕到梁山贼寇,这团练使也不再催逼麾下兵马,让任城、金乡兵马休整了一日,这才领着大军往梁山而来。 当晚,在梁山水泊外十里处扎营下寨。 大营还没扎好,梁山探马便送来战书。 团练使也正想着如何逼梁山兵马出来决战,看到梁山来下战书约明日决战,当即应了。 次日大早,数十探马便呼啸出营,在梁山约战之地方圆十数里查探。 听得没有埋伏后,团练使这才带兵出营,来和梁山兵马决战。 梁山也出动了林冲四队马军、陈达、杨春、朱贵、石勇、晁盖、刘唐、邹渊、邹润八人麾下三十二队步军,马步军一千八百人。 马军居中,步军分列两翼,步军头领都列在阵前,除去陈达、杨春骑着马,其余人都是身披皮甲,执着器械站在阵前。 马军前面,身披金丝鱼鳞甲的史进一马当先。 左边是马军头领豹子头林冲,披着一副生铁甲,手中执着丈八长矛。 右边青面兽杨志,也是马军头领,不过麾下刚刚勉强组建成一队马军,还无法上阵。披着和林冲一般的生铁甲,手中执着浑铁点钢枪。 史进把之前亲自掌管的钱粮一分为二,让能识会算的智多星吴用掌管钱财、杂物;能识天时的入云龙公孙胜掌管山寨粮草。 吴用、公孙胜都不喜上阵厮杀,能掌管山寨重要职司也都十分开心。 锦豹子杨林则做了哨探头领,掌管山寨五十名探马,虽然人马少了一些,但也是重要职司。 两军对阵,济州禁军人数占优,但是济州禁军却没人觉得他们能获胜。 团练使很想仗着人数优势取胜,但他也知道济州禁军再多一倍,对上梁山兵马时,也不会死战。 想要获胜,还是须斗将,擒杀几个贼人,鼓舞士气,这些禁军才可能死战。 团练使打马和十余个将校走到阵前,喝道:“谁与去打头阵?” 话音落了一阵,却是没人答话。 前番对阵,被陈达、杨春杀了好几人。 如今听说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和杨令公之孙杨志都上了梁山,谁还敢出战。 团练使看左右的人都垂头不语,也知道逼这些没有斗志的人出战,空折了大军锐气,索性拍马出阵,喝道:“早早把逃军杨志和劫生辰纲的贼人献出来,不然本将便荡清这水洼。” 这边杨志刚要说话,一旁林冲已经道:“哥哥,我可否杀此人?” 史进笑道:“有何不可?” “林冲在此,借你头颅一用。” 林冲听得史进允许,当即暴喝一声,飞马来取这团练使。 团练使听得林冲之名,连忙抖擞精神迎战。 奈何林冲今日却是勇不可当,不过五合,便一矛把这团练使刺下马。 众人皆知这团练使也是武举出身,武勇还在黄安之上,不然也不会在黄安自请责罚逃离后被派来济州了。不想只是几合,便被林冲刺下马。 两下军马看林冲这般神武,也都呆了。 林冲勒住马,喝道:“你们可传话回去,早晚有一日,林冲当手刃奸贼高俅。” 众人听得林冲这般说,这才知道林冲借团练使头颅干什么。 感情是要杀朝廷命官明志。 史进看着豪气冲天的林冲也有些意外。 毫无疑问,这一世的林冲和水浒中的林冲并不一样。 水浒中的林冲上了梁山后,先是在王伦手下隐忍,等到晁盖上山要搬取妻子时,却又发现妻子被高衙内逼死了,难免消沉。 而如今史进慷慨豪爽,夫妻也完聚,林冲心中再无郁结,却是又成了早年间的豹子头。 史进看的林冲这般英武,也不由想起水浒中林冲上山时在朱贵酒店题的一首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须是这般林冲,才对的上这首诗。 (感谢书友“小don”588打赏) 第六十八章何为官何为贼 “兄弟,你这次怎么不跑了?” “呵呵,跑不过马军,背后还可能挨刀子,不敢跑了。还是老规矩,要盔甲和武器?” “恩,没有盘缠的话,去后面领些钱上路,不要去扰害沿途百姓。后面有兵马巡哨,抓住乱兵砍脑袋。” “多谢大哥指点。” 这样的对话在战场上并不罕见,一回生二回熟,何况梁山和济州厮杀过三次了,准确的说是梁山兵马追赶俘虏过济州禁军三次了,总有一些面熟的人。 梁山兵力增加后,也在调整着作战计划。 这一次,鲁达、周通、李忠三部便是乘坐水军船只,绕到了官兵探马警戒的后方,负责搜集侥幸逃脱的官兵兵甲和斩杀一些骚扰百姓的乱兵。 前两次厮杀过后,不少溃逃的济州禁军都会去沿途村坊顺手牵羊劫掠一番,很多村坊都被扰害的不轻。 这些禁军对上梁山兵马不敢反抗,但是换了村中百姓便又是一副模样了。 甚至在黄安和新任团练使整顿时,这些禁军还在城中闹了几次,让黄安和新任团练使都做了一些妥协。 当史进提出分三部兵马去后方巡哨,吓阻乱兵时,林冲、杨志、鲁达都有些疑惑到底何为官,何为贼了。 贼寇在保护百姓,而官兵干的却是抢掠的勾当。 同样分不清的还有梁山水泊方圆数十里的百姓,今年梁山兵马在四下巡哨后,做公的便很少在乡间走动了。 可以说是梁山兵马维持地方秩序,而朝廷只管到时间催收赋税。 这种情况让不少百姓都产生一种错觉,朝廷才是抢劫的贼寇。 再说济州知州得知禁军再次大败,团练使也被林冲阵前斩杀,连忙下令关闭城门,防止贼寇攻城,同时让人请来太师府干办。 太师府干办听得禁军大败,也顾不得蔡京命令了,当即快马离了济州,回东京报信。 到的太师府中,不免夸大其词,说梁山啸聚了近万亡命之徒,其中又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杨令公之孙杨志这样厉害的人,济州禁军去征讨,反而被打的大败,团练使也被林冲杀了,还扬言要杀高俅。 蔡京之前也见过济州申报的文书,不过并没当回事。 便是明君盛世,天下也不会没有草寇。 只要有百姓,就会有人去落草,杀完一茬,还会有一茬。 在蔡京看来,各地贼患不过是疥藓之疾,虽然治不好,但也无关紧要。 倒是百官需要严防死守,不能让他们没了敬畏,否则在皇上跟前胡乱说话的人多了,他这太师也坐不稳。 与其自己费心费力去抓杀不完的草寇,倒不如在百官中杀一儆百,让其余官员都用心做事,便是抓不完贼寇,总也能让贼寇无法坐大。 生辰纲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蔡京也怕再派大军去攻打梁山,传到皇上耳里。 只是以治政无方,致使地方不靖,贼寇丛生为由,让济州知府、郓城县知县回京听罪,又选了新的知府、知县去赴任。 枢密院也新派了一员武将做济州团练使,镇守地方。 新的知府领了蔡京耳提面命,到任之后,便和团练使商议守御城池的事。 倒是高俅听得林冲放话要杀他,觉得梁山贼寇迟早是心腹大患,想要早早剪除,但是也被蔡京止住。 两奸臣商议,要等东京非议之声小了再用兵。 再说宋江在家中卧床多日,听得济州禁军大败,林冲杀了团练使,也是直叫不该。 前面虽然杀了不少禁军,倒也不打紧,不杀的禁军怕了,朝廷如何能下旨招安。但是杀了团练使,这罪过却不轻,再想招安又难了。 梁山探子也把宋江摔伤的消息报到山上,在打退济州禁军后,史进也让锦豹子杨林到县城探望了宋江一次,自然不会写什么书信。 杨林是惯走江湖的人,又不似刘唐一样显眼,无疑更适合这出头露面的事情。 宋江也和杨林实说了诈伤的事情,只是不肯收杨林送来的一百两金子。 杨林坚持说山寨不缺金银,山寨众头领也是一番心意。 宋江这才收了梁山送来的一百两金子,又在家中装了几日,听得知县时文彬和济州知府都要回京听罪,心知这下没人会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这才一瘸一拐的和本县百姓去送时文彬。 时文彬虽然到任时日不长,但是为官清廉,颇得民心。 百姓直把时文彬送出城外,目送时文彬远去,才陆续回城。 宋江快要回到自己住处时,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 宋江转回头来看时,却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二八佳人,不由奇怪道:“有甚么话说?” 王婆指着阎婆对宋江说道:“押司不知,这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嫡亲三口儿。他那阎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这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押司也看到了,好一个标致的人儿。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此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宴乐,因此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净巷内权住。前几日,他的家公染了病,眼看没钱买药了,便想找些营生做。我思及这些日子押司卧病在床,家中也只是些公人伺候,他们又不知冷暖,便领她们过来,押司便雇她们去家中,缝缝补补,早晚伺候,总也用得着。” 宋江取出一锭银子,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平日并不用人伺候。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先拿去使用吧。” 王婆却还想着赚些钱,笑道:“便是日后用不着,这几日总也要人伺候。这婆惜是个知冷暖的人,左右县里也没人听唱,让她伺候你几日何妨。” 阎婆来之前便听得王婆说宋江这押司是县里头一号奢遮的人物,如今看到宋江随手便给了她十两银子,也思想着丈夫死后,二人在这县里更难过活,若是女儿能攀上这宋江,今后也不愁生活了。当下也道:“押司也给我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宋江本不想家中多个生人,奈何二人百般纠缠,宋江也只好领着阎婆惜回了住处。 这阎婆惜也是个**人物,看宋江每日挥金如土,便使出那行院手段来撩拨宋江。 宋江平日少近女色,被阎婆惜撩拨了几日,便也把持不住做出那事来。 没几日,阎公病逝,宋江让人料理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置办些家火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 第六十九章祝家庄启衅 史进听到宋江养了阎婆惜也并没什么意外。 郓城县的人不喜风.流宴乐,梁山的喽啰更是以乡间百姓为主,更没什么人听曲。 除非阎婆惜愿意来东山开门接客,否则还得在郓城县找出路。 这一日,史进正在演武场和杨志切磋时,张青来报:“东平府设卡,严禁往水泊附近贩马。祝家庄也改作低价买马,碰到不卖的便说是我山寨细作,要扭送官府,已经好几日没人从北边来卖马了。祝家庄敲诈马贩,日后只怕也没人敢走东平府南下了。” 杨志正等着补充战马,好尽早组建他麾下的四队马军,听得张青这般说,不由问道:“这祝家庄什么来头,这般大胆,敢和山寨作对?” 史进道:“庄主祝太公早年曾在朝中做官,做到朝奉郎,因此人们都唤作祝朝奉,告老还乡没几年。膝下三子依仗家世,横行乡里,危害百姓。只是那祝家庄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因此山寨不曾去打他。去年山寨打了两个镇子后,这祝家庄便收买战马,操练庄丁,防备山寨。不过他们也只是高价买马,倒不曾敢对山寨不敬,今番莫非有了什么依仗?” 宋朝不称呼官员做大人,而是多以相公、官职相称。 时迁被捉,杨雄、石秀路遇杜兴,李应写信让家中副主管去取时迁时。 那副主管回来说他亲见朝奉下了书,无论是以祝太公的身份还是年龄,李家庄的副主管都不该直呼其名。 再有孙立去赚祝家庄时,也说卑小之职,何足道哉,早晚也要望朝奉提携指教。 这两处都可见朝奉是祝太公官职。 张青点头道:“哥哥猜的不差,据说祝家庄新请了一个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有万夫不当之勇。” 刚才在一旁看史进和杨志切磋的鲁达不以为然的道:“若是真好汉时,边关一刀一枪也能讨个出身,何用走一个告老的官员门路。” 史进记得水浒里栾廷玉飞锤打过欧鹏,也和秦明斗过,虽然不见得能赢秦明,但想必相差也不大,斗不过时也能走了。否则彼时梁山有林冲、秦明、呼延灼该能斗杀栾廷玉,也不用等到孙立去做内应才能建功了。 杨志道:“便是他真有武艺时,山寨弟兄也不输给他。祝家庄敢和我山寨作对,好歹去破了这庄子。” 他倒是不觉得走谁门路便是没本事,世道如此,想在朝中为官便要做些妥协。他先前也想走梁中书门路,只是被晁盖等人断送了。 史进点头道:“若是不破了这祝家庄,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和我山寨作对。史柱,让人击鼓请众头领来。” “是。” 一旁伺候的史柱应了一声,拔腿跑到聚义厅前,让厅前守卫的喽啰敲起鼓来。 “咚咚咚” 史进和几个头领在雄浑的鼓声中进了聚义厅,不多时,众头领便纷纷来到。 “咳咳咳” 说了些闲话,看众人都到齐了,史进便清了清嗓子。 众头领也都安静下来,看着当中高坐的史进。 史进道:“张青兄弟探的消息,东平府设卡,严禁往水泊附近贩马。还有那祝家庄趁机敲诈商贩,低价买马,不卖的便要当做我山寨细作,扭送官府。”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跳起来叫道:“气煞我了,如今天下百姓谁不敬服我梁山好汉。这祝家庄胆敢拿我山寨的人送官,太也可恶。我向哥哥讨个将令,我带水寨孩儿去打破这祝家庄,把那为头的都杀了。” 史进压压手掌,道:“小七先坐下。去年这祝家庄和我山寨抢着买马时,我便让张青兄弟打探过这祝家庄情形。 这祝家庄却不比寻常村坊,庄子建在一处山岗上,庄前都是盘陀路,路径曲折难认,庄中有近千人家。 为头家长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号称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都学的一身武艺。 去年山寨打了几个大户后,这祝氏三子便操练庄丁,防御山寨去打。 最近又新请的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说有万夫不当之勇。 左近还有两个庄子同他们结下盟誓,要一同抵挡我山寨。 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还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东村庄主扑天雕李应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好汉,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 我们也不曾和东平府兵马交战过,若是去打祝家庄,他们恐怕也会救应。” 朱武道:“照哥哥说的情形,这祝家庄倒是比济州禁军要难对付许多。” 史进点头道:“济州禁军全不济事,说来我山寨兵马还未真正厮杀过,这一战对山寨兵马也是一场考验。” 陈达道:“哥哥放心,山寨弟兄都是不怕死的汉子,这祝家庄便是再难打,兄弟们也绝不会堕了山寨威名。” 杨春附和道:“对,兄弟们打不下这祝家庄,绝不回山。” 阮小七等人也都叫嚷着一定要打破祝家庄。 史进抬手止住众人叫喊,笑道:“大伙有此决心,何愁祝家庄不破。不过为了减少伤亡,我们还要早作谋划。军师有何高见?” 朱武道:“祝家庄易守难攻,要打他先要防备他的救兵,免得腹背受敌。我们虽没有和东平府兵马交过手,但想来比济州禁军也强不到哪里去,分几个头领当能挡住他。 至于扈家庄和李家庄,祝家庄势大,三庄又在一处,必然没少了田土纠纷。而我梁山替天行道,又不乱打村坊,他们未必就是真心和这祝家庄结盟。我们可以使人晓以利害,让他们不要出兵。 若是他们不应,我们便先打这两处庄子,祝家庄不想坐以待毙,便会出来救应。这样祝家庄兵马没了地利,也便不足为虑了。 若是祝家庄不来救应,我们剪除了他羽翼,再破祝家庄。” 不愧是神机军师,不是宋江、吴用这般人能比的。 史进笑道:“军师神机妙算,三言两语间便破了这祝家庄。” (感谢书友“up80後丶战御”788打赏,白天有事,今天只有一章了,见谅) 第七十章梁山好汉 众人在聚义厅商议定,便各自回去准备。 “哥哥。” 史进正要回小院准备盔甲,听得后面有人叫,转头看到是吴用,笑道:“学究有何见教?” 吴用道:“小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史进笑道:“山寨弟兄都可推心置腹,但讲无妨。” 吴用道:“我山寨威名远播,李家庄和扈家庄想必也不愿和山寨为敌。到时哥哥可以请他们和我们演场戏,山寨兵马佯攻他们,让他们向祝家庄求救,把祝家庄兵马引出来。否则祝家庄占有地利,山寨要破他,只怕伤亡也不小。” 史进听了道:“让他们放弃盟约应该不难,但让他们和我们演戏,只怕他们也不敢。” 吴用道:“为了少折损些兄弟,用强也说不得。” 史进没有多想,就摇头道:“我等兄弟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日为了兄弟逼迫百姓,他日说不得为了自己便要逼迫兄弟。这等先例不能开。” 吴用看史进这般说,害怕在史进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连忙道:“哥哥光明磊落,小生惭愧。” 史进笑道:“无妨,学究也是为了山寨弟兄着想。学究若是没事,我便先回去打点行李了。” 吴用拱手道:“好,那我便在这里祝哥哥旗开得胜。” 史进点头道:“好。听得这祝朝奉早年为官贪滥,破了祝家庄想必会收获颇丰,学究可以早些让人把府库腾出地方来。” 吴用笑道:“哥哥放心,兄弟们便是搬几十万贯钱回来,府库也能放下。” 史进先前亲自掌管钱粮,府库也都是他看着建起来的,自然不会不知道,又和吴用说了两句,便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为了适应这江湖,他结交了曾经打家劫舍的朱武、陈达、杨春,也招揽了曾经半路劫财、开黑店的张青、孙二娘,又以大义约束众人。 这些粗豪的江湖汉子或许只是为了义气,不违他的号令,但是他们上了梁山后的所作所为确实配得上好汉二字。 既然要做好汉,就要有所牺牲。 他绝不会为了兄弟义气,便去逼迫、伤害百姓,否则也枉称好汉了。 梁山头领原本就多是豪爽之人,在山寨替天行道的影响下,如今也都可说是光明磊落之人。 吴用想必也是感受到山寨众人作风,才不敢在聚义厅提出这事来。 梁山再不是宋江做主时,视百姓如草芥了。 次日,除去陈达、周通、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带兵留守山寨,没有出征的便是朱武、吴用、公孙胜、张青、孙二娘、曹正六个非作战头领。 史进带林冲、杨志、鲁达、杨春、朱贵、石勇、李忠、晁盖、刘唐、杨林、邹渊、邹润,共是十三个头领,马军二百人,步军一千八百人,一队探马,一队火头军下山。 大军只是让水军从金沙滩渡到李家道口,并没沿着济水北上到祝家庄近处。 一来,水军一次运送不了两千多兵马;二来,史进也想借机检验一下山寨兵马的行军能力。 山寨马步军平日除了操练,也要下山巡哨,开始只是马军练习马术,顺便跑马,后来步军也要轮番巡哨,一趟来回路程不得少于六十里。 大军开拔,杨林便把麾下五十探马放出去。 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一路无事,当日行军六十里,大军便扎营下寨。 这一次倒不用史进费心了,扎营之事全部由杨志负责。 家学渊源的杨志不仅是十八般武艺精熟,这行兵布阵也都懂得。 林冲、鲁达也是军官出身,但二人一个是教头,一个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在这方面也都懂得不多。 因此史进、林冲、鲁达等人从准备扎营开始,就一直听杨志讲解其中的诀窍。 杨志也不藏私,选址、扎营、安排巡哨,都一一为众人释疑解惑。 一宿无事。 次日五更,火头军便埋锅造饭,大军用过早饭后,便也开拔上路。 锦豹子杨林、旱地忽律朱贵则各带两个伴当先行一步,分头到李家庄、扈家庄下书。 六人快马加鞭,午时前后也就到的二庄。 到了李家庄外,杨林让伴当在外面看马,独自来李家庄下书。 这李家庄周回一遭阔港,粉墙傍岸,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 吊桥外守着的两个庄丁看到杨林面生,便问道:“你到我庄上作甚?” 杨林笑道:“早先在江湖上见过李大官人,路过此地,特来拜会。” 李家庄显然还不知梁山兵马来攻的事情,两个庄客看杨林这般说,就让杨林进去了。 进的庄门,便见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 杨林向一个村中百姓问了路,来到李应庄前,又把先前的话对李应家丁说了一遍。 家丁听得是庄主相识,便把杨林领到厅前来,让杨林稍候,他去里面请李应。 杨林在厅外站了片刻,便见那家丁跟着一个身穿绛红袍的官人出来。 李应出来,看着杨林拱手道:“恕李应眼拙,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仁兄了。” 杨林拱手道:“小弟梁山杨林,奉哥哥将令,特来下书。先前多有隐瞒,还望李大官人恕罪。” 李应得知祝家庄行事后,便知道梁山好汉可能会来,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忙道:“原来是梁山好汉,李应失礼了,快请里面说话。” 二人进了厅中,杨林便从怀中拿出史进的书信来,道:“祝家庄三子为害乡里,日前又与我山寨作对,我哥哥已领大军来,定要打破祝家庄,为民除害。我哥哥也听得李大官人疏财仗义,待人宽厚,因此不愿与李家庄起了兵戈。特地修书一封,请李大官人过目。” 李应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也是道些李应的好处,又说梁山替天行道,只杀贪官污吏和害民大户,不愿与李应起了冲突。 李应看罢,拱手道:“多谢史头领厚意,李应也素听得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之事,况且那祝家三子往日对我庄上也多有不敬,我并不想与他结什么盟约。只是祝家势大,我也推脱不得。如今贵寨发兵而来,李应委实不敢和贵寨作对,只是又怕不出兵时,日后官府盘问起来不好对答,委实为难。” 杨林笑道:“官人无须烦恼,到时山寨会派一部兵马来你庄外,你只闭庄不出就是。官府问起来,你可说忙于自保,无暇他顾。” 李应听得梁山这般安排,笑道:“久闻史头领仗义,当真名不虚传。如此,李应还有何不答应的。” 杨林看李应答应,起身道:“好,李大官人爽快。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 李应起身道:“好汉何不吃几杯酒再走!” 杨林笑道:“哥哥有令,行军途中不得搅扰百姓。若是他日还能得会,我再请李大官人吃酒。” 李应听得梁山这般规矩,叹道:“不愧是梁山好汉,除了祝家庄那般害民大户,我等何用防备贵寨。” 杨林笑道:“我等弟兄上山前虽然也有打家劫舍、做私商买卖的,但是上了梁山后,却是不曾做过一些儿昧良心的事情,否则我哥哥第一个不饶我们。” 李应敬佩道:“久闻史头领仁义之名,只是无缘得会。待贵寨破了祝家庄,这左右没了祝家庄眼线,我必亲去拜会史头领。” 杨林笑道:“哥哥见的大官人这般豪杰,必然也开心。” 两人说着,到的大门处,杨林抱拳道:“大官人留步,小弟先回去了,我们异日再会。” “好。” 第七十一章盘陀路 在李应送杨林的时候,扈太公也亲自把朱贵送到门口。 看着朱贵走远,扈成才问道:“我们真的不管祝家庄了?” 扈太公摇头道:“管,祝家庄易守难攻,新请的教师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未必就输了。若是梁山打不破祝家庄,我们又不去救应,到时三娘去了祝家,必然被他们苛待。” 扈成担忧道:“可是爹刚刚不是答应了梁山了吗?若是出尔反尔,梁山来打我们庄子时,我们却没祝家庄那般地势。” 扈太公对一旁扶着他的扈三娘道:“三娘带些人去救祝家庄便是。梁山好汉素有威名,想来不会欺负一个女子,便是被他们捉了时,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到时你再带些金银去告罪,只说三娘先前曾许给祝彪,夫家有难,不得不去救。我们一时不察,被她带了些人走了。史进仁义,看三娘有情有义,我们又对梁山恭敬,想来不会为难三娘。如此不管哪边赢,我们都有交待。” 扈成道:“爹爹高见,只是刀枪无眼,万一三娘被梁山兵马伤了时,悔之晚矣。不若由我去救祝家庄,三娘守庄。” 扈太公摇头道:“三娘去救祝家庄,是本分上的事情。你去救时,却不好和梁山说。再者三娘的武艺也要比你好。” 一旁扈三娘也对扈成道:“爹说的是,还是我去吧,我也想会会梁山好汉。” 扈成看妹妹这般说,也就叮嘱道:“那三娘上阵时一定要小心,打不过时便降了。” …… 当晚,梁山兵马就在独龙岗十里外安营扎寨。 用过晚饭,史进便和众头领往大帐而来。 进的大帐,众人坐定,史进便道:“朱贵、杨林先和大伙说说扈家庄、李家庄的情形。” 朱贵起身道:“扈家庄已经答应了不和我山寨作对,扈太公就是个寻常富户,年纪又大了,并不想厮杀。扈成、扈三娘也没甚主见,扈家庄该不会使诈。” 杨林看朱贵说完,便道:“李应答应的很痛快,他也是个江湖上闻名的好汉,想来不会出尔反尔。” 史进点头道:“二庄既然应了,该不会出尔反尔。那我们分两个兄弟带部去二庄走一遭便是,邹渊、邹润二部操练时日最短,便由你们去牵制二庄吧。” “是。” 邹渊、邹润看史进下令,便起身接令。 史进让二人坐下,道:“攻打祝家庄也未必一日便能建功,我们的粮草辎重都在大营,营中也要留两个兄弟镇守,便由晁盖、刘唐兄弟镇守。” 晁盖起身道:“是。” 刘唐却道:“哥哥,能不能给我换个差事,我想厮杀。” 史进笑道:“大伙轮番出战,你先守一日大营。” “是。” 刘唐听得史进这般说,便也不再讨价还价。 史进让二人坐下,又道:“再有一路,便请林冲和石勇两个兄弟率部防备东平府兵马。” 林冲起身道:“东平府兵马不足为虑,我带本部马军便能杀散他们。哥哥打祝家庄正要用人,还是让石勇兄弟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吧。” 史进道:“杨春、朱贵、石勇、鲁达四部打一个祝家庄足够了,倒是东平府不知道会来多少兵马,林教头一部未免有些势单力薄。” 林冲道:“东平府路远,一时来不了,平阴县、东平县最多也便是来五百人,我麾下二百马军杀他们绰绰有余。若不是山岗上马军施展不开,我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也无妨。有杨林兄弟麾下探马巡哨,官兵到了时,我再带部拦截他们也不迟。” 史进点头道:“林教头这般说,那石勇兄弟也随我去打祝家庄。阻截官兵的任务便交给林教头了。” 林冲抱拳道:“是。”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攻打祝家庄的办法,便各自去歇息了。 次日大早,梁山兵马便兵分四路出营。 林冲率部往东边大路阻截官兵,邹渊率部去李家庄,邹润率部去扈家庄。 史进带杨志、杨林两个头领和鲁达、杨春、朱贵、石勇、李忠五部一千步军往祝家庄而来。 大军来到独龙岗前,只见这独龙岗山势险要,路径曲折杂乱,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史进早已让张青打探清楚道路,这独龙岗上的道路就和水浒中一般,看到白杨树便转弯才是活路,其他路上多有陷阱,也行不通。 祝家庄这道路却是早在大宋建国前便有了,为的是防备乱兵进村劫掠,大宋建国后,天下太平了,但是村中的人也都熟悉了这道路了,加之这路能防备外面的贼人进村,便保留了下来。 外间的人需要看着白杨树走,但本村长大的人哪个没在这岗上走了千百遭,便是没了白杨树也不会走差。 史进虽然知道了道路,但是并没急着带兵上岗,而是在岗前摆开兵马。 看到林间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便高喝道:“祝家庄的人不是要拿我山寨之人吗?梁山史进在此,速速出来交战,不然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山岗。” 此时已是八月时节,山上草木多已枯黄,若是放一把火,便是烧不了山岗上的祝家庄,也能把山岗前的草木都烧了。 其实史进这话也是诈祝家庄的人出来交战,祝家庄有前后两条路,庄前山势还平缓一些,庄后山势却是陡峭,易守难攻,因此祝家庄先人才只在庄前弄这盘陀路。 若是一把火烧做焦地,固然没了草木,不用担心祝家庄的人埋伏,但是其中陷阱却未必能烧掉,到时一片灰土,恐怕祝家庄的人也未必能认出道路来。 那时梁山要打祝家庄就只能走易守难攻的后山了。 话音刚落,林子间便转出十来匹马军来,当先一个年少汉子,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了弓箭,手执一条银枪,正是祝家三子,祝彪。 祝彪带着哨马出来,喝道:“我们弟兄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梁山拿了你们这伙贼人,去东京请功,你们倒送上门来了,正是天赐其便。祝彪在此,史进,你可敢出来一战?” 第七十一章盘陀路 在李应送杨林的时候,扈太公也亲自把朱贵送到门口。 看着朱贵走远,扈成才问道:“我们真的不管祝家庄了?” 扈太公摇头道:“管,祝家庄易守难攻,新请的教师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未必就输了。若是梁山打不破祝家庄,我们又不去救应,到时三娘去了祝家,必然被他们苛待。” 扈成担忧道:“可是爹刚刚不是答应了梁山了吗?若是出尔反尔,梁山来打我们庄子时,我们却没祝家庄那般地势。” 扈太公对一旁扶着他的扈三娘道:“三娘带些人去救祝家庄便是。梁山好汉素有威名,想来不会欺负一个女子,便是被他们捉了时,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到时你再带些金银去告罪,只说三娘先前曾许给祝彪,夫家有难,不得不去救。我们一时不察,被她带了些人走了。史进仁义,看三娘有情有义,我们又对梁山恭敬,想来不会为难三娘。如此不管哪边赢,我们都有交待。” 扈成道:“爹爹高见,只是刀枪无眼,万一三娘被梁山兵马伤了时,悔之晚矣。不若由我去救祝家庄,三娘守庄。” 扈太公摇头道:“三娘去救祝家庄,是本分上的事情。你去救时,却不好和梁山说。再者三娘的武艺也要比你好。” 一旁扈三娘也对扈成道:“爹说的是,还是我去吧,我也想会会梁山好汉。” 扈成看妹妹这般说,也就叮嘱道:“那三娘上阵时一定要小心,打不过时便降了。” …… 当晚,梁山兵马就在独龙岗十里外安营扎寨。 用过晚饭,史进便和众头领往大帐而来。 进的大帐,众人坐定,史进便道:“朱贵、杨林先和大伙说说扈家庄、李家庄的情形。” 朱贵起身道:“扈家庄已经答应了不和我山寨作对,扈太公就是个寻常富户,年纪又大了,并不想厮杀。扈成、扈三娘也没甚主见,扈家庄该不会使诈。” 杨林看朱贵说完,便道:“李应答应的很痛快,他也是个江湖上闻名的好汉,想来不会出尔反尔。” 史进点头道:“二庄既然应了,该不会出尔反尔。那我们分两个兄弟带部去二庄走一遭便是,邹渊、邹润二部操练时日最短,便由你们去牵制二庄吧。” “是。” 邹渊、邹润看史进下令,便起身接令。 史进让二人坐下,道:“攻打祝家庄也未必一日便能建功,我们的粮草辎重都在大营,营中也要留两个兄弟镇守,便由晁盖、刘唐兄弟镇守。” 晁盖起身道:“是。” 刘唐却道:“哥哥,能不能给我换个差事,我想厮杀。” 史进笑道:“大伙轮番出战,你先守一日大营。” “是。” 刘唐听得史进这般说,便也不再讨价还价。 史进让二人坐下,又道:“再有一路,便请林冲和石勇两个兄弟率部防备东平府兵马。” 林冲起身道:“东平府兵马不足为虑,我带本部马军便能杀散他们。哥哥打祝家庄正要用人,还是让石勇兄弟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吧。” 史进道:“杨春、朱贵、石勇、鲁达四部打一个祝家庄足够了,倒是东平府不知道会来多少兵马,林教头一部未免有些势单力薄。” 林冲道:“东平府路远,一时来不了,平阴县、东平县最多也便是来五百人,我麾下二百马军杀他们绰绰有余。若不是山岗上马军施展不开,我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也无妨。有杨林兄弟麾下探马巡哨,官兵到了时,我再带部拦截他们也不迟。” 史进点头道:“林教头这般说,那石勇兄弟也随我去打祝家庄。阻截官兵的任务便交给林教头了。” 林冲抱拳道:“是。”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攻打祝家庄的办法,便各自去歇息了。 次日大早,梁山兵马便兵分四路出营。 林冲率部往东边大路阻截官兵,邹渊率部去李家庄,邹润率部去扈家庄。 史进带杨志、杨林两个头领和鲁达、杨春、朱贵、石勇、李忠五部一千步军往祝家庄而来。 大军来到独龙岗前,只见这独龙岗山势险要,路径曲折杂乱,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史进早已让张青打探清楚道路,这独龙岗上的道路就和水浒中一般,看到白杨树便转弯才是活路,其他路上多有陷阱,也行不通。 祝家庄这道路却是早在大宋建国前便有了,为的是防备乱兵进村劫掠,大宋建国后,天下太平了,但是村中的人也都熟悉了这道路了,加之这路能防备外面的贼人进村,便保留了下来。 外间的人需要看着白杨树走,但本村长大的人哪个没在这岗上走了千百遭,便是没了白杨树也不会走差。 史进虽然知道了道路,但是并没急着带兵上岗,而是在岗前摆开兵马。 看到林间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便高喝道:“祝家庄的人不是要拿我山寨之人吗?梁山史进在此,速速出来交战,不然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山岗。” 此时已是八月时节,山上草木多已枯黄,若是放一把火,便是烧不了山岗上的祝家庄,也能把山岗前的草木都烧了。 其实史进这话也是诈祝家庄的人出来交战,祝家庄有前后两条路,庄前山势还平缓一些,庄后山势却是陡峭,易守难攻,因此祝家庄先人才只在庄前弄这盘陀路。 若是一把火烧做焦地,固然没了草木,不用担心祝家庄的人埋伏,但是其中陷阱却未必能烧掉,到时一片灰土,恐怕祝家庄的人也未必能认出道路来。 那时梁山要打祝家庄就只能走易守难攻的后山了。 话音刚落,林子间便转出十来匹马军来,当先一个年少汉子,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了弓箭,手执一条银枪,正是祝家三子,祝彪。 祝彪带着哨马出来,喝道:“我们弟兄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梁山拿了你们这伙贼人,去东京请功,你们倒送上门来了,正是天赐其便。祝彪在此,史进,你可敢出来一战?” 第七十二章神勇鲁达 “先胜过我再说。” 这边杨春听得祝彪狂言,大喝一声,便飞马挺刀来取祝彪。 “待我先拿了你这无名小贼,再拿史进。” 祝彪这厮也是艺高胆大,打马迎了上来。 二人一刀一枪,战在一处。 斗的二十来合,杨春便有些遮架不住了。 鲁达性急,看杨春再斗下去要吃亏,拔起地上杵着的铁棍,对史进道:“这厮有些武艺,洒家去替杨春兄弟。” 史进点头道:“好。” “小儿休得猖狂!梁山鲁达来也!” 鲁达到底是军中出身,得了将令,便虎吼一声,打马来取祝彪。 祝彪看鲁达来的猛,忙逼开杨春,迎了上来。 杨春看鲁达出战,便也拨马回阵。 鲁达接着祝彪却是一番好斗。 斗到二十多合时,林中便冲出五六百人来。 当头的正是老大祝龙和新来的教师栾廷玉,二人听得祝彪出战,便急忙带了兵马来接应,只留祝虎守庄。 两人带着庄丁下的山,看梁山兵马已经摆开阵势,连忙也把兵马摆开。 这功夫,祝彪已经和鲁达斗到四十来合。 祝彪武艺虽好,却也不如鲁达,斗到现在已是两臂酸软。 祝龙看祝彪枪法已乱了,自己武艺还不如三弟,连忙对栾廷玉道:“再斗下去三弟要败了,请教师替我三弟回来。” “好。” 栾廷玉新来祝家庄,也正要卖弄本事,应了一声,飞马来抢鲁达。 杨志和鲁达同为乡中,看到祝家庄要以多取胜,便也捻枪出来迎住栾廷玉。 祝龙看栾廷玉被杨志敌住,兄弟这边又危急,只能打马出来救祝彪。 杨春先前抢出阵,却输给祝彪,正有些尴尬,看祝家庄又出来一人,心思祝家三子最厉害的便是祝彪,他输了祝彪,未必便胜不得其他人。 大叫一声,便又打马向祝龙迎去。 “哥哥,我去迎住此人。” 打虎将李忠慢了一步,只好勒住马。 史进看杨春这般奋勇,也知道是梁山头领日多,后来的又有林冲、鲁达、杨志这样的豪杰,他想多建些功劳,稳固自己的排名。 众人都是豪爽之人,也都愿意按功劳排位,但是也没人愿意坐在后面,自然都有争功之心。 祝彪眼看栾廷玉和祝龙都被人迎住,他又斗不过鲁达,心中也慌了,死命逼开鲁达,打马便往山上逃去。 鲁达见了,连忙拨马去追。 奈何经他这一阵猛打猛杀,胯下战马也少了马力,却是追之不及。 “看棍。” 鲁达正要建功,看祝彪便要逃了,心中一急,抡起铁棍,便甩了出去。 百斤铁棍硬生生被鲁达甩到半空,旋转着砸向祝彪。 鲁达胯下战马本就有些不堪了,被他这猛一使力,悲嘶一声,便被鲁达坐倒在地上。 梁山上下都是知道鲁达使的铁棍重量的,看到鲁达这般威势,也都是目瞪口呆。 祝家庄这边的人不知鲁达铁棍重量,倒是好些,连忙提醒祝彪。 “三公子小心。” 祝彪听得身后马蹄声还远,只以为鲁达是诈他,并没准备躲避,但是听到自家庄上的人提醒,连忙侧身扭头来看。 刚刚回头,便见鲁达铁棍旋转着落下来,好死不死,正砸向他。 “啊” 祝彪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连人带马被砸翻在地,血肉模糊。 莫说首当其冲的祝彪了,便是他身下战马都没了声息。 这一下两边的人都傻了。 史进看着阵中情形,喃喃道:“当年砸秦始皇的力士也不过如此了!” 阵中,鲁达从跪倒的战马身上站起来,大笑道:“这小子命歹,居然被砸着了。” 史进看到阵中鲁达大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打马往前冲来,一边大喊道:“攻破祝家庄,每人赏钱十贯。” “杀啊。” 朱贵、石勇、李忠也都呼喊着,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杨林则护在史进身边。 鲁达看到全军冲锋,也没回撤去拿兵器,拽开步子,便来抢祝彪尸体上的铁棍。 栾廷玉看梁山兵马来的猛,也不敢再战,逼开杨志,对一旁祝龙喊道:“我军失了锐气,先撤吧。” “待我杀了这厮再说。” 祝龙看到先前打死三弟的鲁达赤手空拳大步而来,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逼开杨春,打马便向鲁达迎来。 祝龙马快,鲁达还没拿到铁棍,他便冲了过来,手起一枪便向鲁达刺去。 “下来吧。” 鲁达在边关也不知和多少西夏骑兵斗过,并不慌乱,侧身闪过来枪,大手一探,抓住枪杆,一侧身双脚蹬地。 祝龙打马而来,一个照面,战马已经疾驰过去。 祝龙还想借着马力夺回枪来,也侧着身紧拽着枪杆。 哪知鲁达却是脚下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再想撒手已经来不及了,胯下战马疾驰过去了,他却被鲁达拖下马来,摔在地上。 祝龙从疾驰的马上摔下来,手上也不由一松,当即被鲁达抢了枪去。 鲁达抢了枪,当即倒转枪头指着祝龙道:“不要动。” 栾廷玉看祝龙又被鲁达生擒,刚要打马过来抢人,又被杨志拦住。 史进看杨志武艺并不亚于栾廷玉,便也没理二人,打马直冲入祝家庄庄丁阵中。 祝龙、栾廷玉都在阵前,祝家庄庄丁也不敢放箭,任由史进等人冲进阵来。 祝家庄庄丁虽然也悍勇,却没人能挡得住史进、杨林、朱贵、石勇、李忠几人,只是厮杀了片刻,便一个个往往林子里钻去。 史进早知道了道路,当即领兵追杀进去。 祝家庄庄丁原本以为这弯环相似的盘陀路能挡住梁山兵马,哪想到梁山兵马也似他们一般,看到白杨树便转弯。 一时间,直杀得祝家庄庄丁哭爹喊娘。 这些庄丁也不过是些普通庄户百姓,眼看逃不了,又知道梁山好汉不滥杀,谁还愿为祝朝奉一家拼命。 和扈家庄、李家庄起了冲突时,祝家三子帮他们撑腰。可平日在庄内,祝家三子也没少欺负他们。 有人开头后,很快其他庄丁便也纷纷跟着投降。 (感谢书友“柳城”100打赏) 第七十三章千里姻缘一线牵 林外栾廷玉和杨志又斗了十几合,梁山兵马便都冲进盘陀路去。 杨志看这栾廷玉一身武艺不下于他,也起了爱才之心,一枪逼开栾廷玉,勒住马道:“我实与你说,我们早打探清楚这祝家庄的盘陀路了,破祝家庄便在顷刻间。我看你也是个好汉,如今世道浑浊,忠良反无用武之地。你何不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也不枉了你一身武艺。” 栾廷玉冷哼一声,道:“你落草为寇也配说忠良二字?休要多言,且胜过我手中钢枪再说。” 说完,便又打马来取杨志。 杨志也有些恼这栾廷玉说话不中听,挺枪和栾廷玉又斗在一处。 梁山步军都进了盘陀路,只剩一些探马在战场远处巡哨,倒是没人打搅二人厮杀。 二人都是使枪,前后也斗了五十来合了,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 斗了一阵,栾廷玉看胜不得杨志,一枪逼开杨志,拨马便走。 “哪里走!” 杨志眼见鲁达连建两功,怎肯空手而归,打马便追了上去。 栾廷玉听得身后杨志追来,把枪挂在了事环上,拿起马鞍上挂着的铁锤,扭身便向杨志打来。 昨日史进便和众人说过和栾廷玉交战时要提防他用铁锤,或者带人往有陷阱的地方走。 杨志看到栾廷玉扭身,便也闪身躲避,正躲过飞锤。 栾廷玉看飞锤没打着杨志,也不再回头,打马便往山岗外走去。 杨志闪身躲过飞锤,也挂了枪,拿起弓来,喝道:“你也吃我一箭。” 栾廷玉听得杨志用弓箭,连忙扭身看着杨志,准备躲避。 “让你这厮摔个嘴啃地,看你以后嘴上留德不。” 杨志还在恼栾廷玉说他落草为寇,弓开满月,望着栾廷玉坐骑大腿便射。 栾廷玉看到杨志一箭射向自己战马,想抓时却够不着,钢枪又在马上挂着,还未来得及摘下来,否则也可以拨挡一下。 栾廷玉看拦截不住,也没犹豫,手掌在马鞍上一按,便跳下马。 刚刚落地,旁边战马便悲嘶一声,轰然砸在地上。 栾廷玉身手虽好,从疾驰的马上跳下,也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站起来。 可惜他刚刚站起来,杨志便到的跟前了。 杨志勒住马,用枪指着灰头土脸的栾廷玉,挥手招来远处一个探马,把栾廷玉绑了。 栾廷玉兵器还在马上,杨志武艺又不输于他,也只能束手就缚。 山岗上,几十个腿脚快的庄丁已经跑到庄前。 庄上祝虎看到只有几十个庄丁逃回来,忙问道:“我大哥和三弟呢?” “大公子被人捉去了。” “三公子被人打死了。” “二公子快放吊桥下来,让我们进去,梁山兵马杀上来了。” …… 听着下面庄客乱哄哄的叫喊,祝虎险些吓得栽下墙来。 他在上面看到自家兵败了,但也没想到自家武艺高强的两个兄弟,这么快便一死一被擒。 这功夫,史进也已经一马当先的从林中冲出来。 祝虎见了,哪敢再放吊桥,喊道:“你们先去庄后躲避,待梁山贼寇走了再进来。” 庄丁畏惧祝虎,也不敢多说,只能绕往庄后。 史进出了林子,看庄前一条壕沟,祝家庄又不放吊桥,勒住马看前面几十个庄丁往后面绕去,便冲身后出了林子的朱贵,道:“率你部跟我去庄后,其他头领堵着前门,先不用攻打。” “是。” “是。” 朱贵应了一声,便招呼麾下兵马跟着史进、杨林往庄后绕来。 一同出林的李忠则摆开兵马,防备祝家庄杀出来。 史进带着朱贵部到的山后,便见山坡下上来二三十骑马军,当先一员女将,一身红衣,外面披着连环铠甲,骑一匹青鬃马,抡两口日月双刀。 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正是一丈青扈三娘。 今早,扈家庄探的邹润兵马靠近庄子时,扈三娘便带了这些马军悄悄从后门出庄,赶到祝家庄来助阵。 只是扈三娘没想到会在祝家庄后面撞着梁山兵马,而且看前面几十个祝家庄庄丁逃跑的样子,梁山兵马已经赢了一阵了。 史进看到这美貌扈三娘也有些动心,打马迎上来,问道:“你可是一丈青扈三娘?” 扈三娘也知道蒙混不过去,只能道:“正是。” “昨……” 后面朱贵上前两步,便要质问。 昨日他在大帐中曾和众人说扈家庄不会使诈,现在扈三娘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他任务失败,还判断错误。 扈家庄让他在众兄弟面前丢人,怎能不令他愤怒。 扈三娘看到朱贵上来问话,顿时吓了一跳。 要是被庄上祝家庄的人听到他们和梁山的人有约定,告到官府时,少不得一个勾结贼寇的罪过。 “休要多说,我来会会梁山好汉。” 扈三娘也不敢让朱贵多说,娇喝一声,便打马来取史进。 “来得好。” 史进叫一声,也打马迎上来。 原本扈三娘看史进面如冠玉,倒好似一个读书公子一般,还有些轻视史进。 哪想到交起手来,她双刀居然近不得史进。 后面杨林看着史进和扈三娘交手,对兀自愤愤不平的朱贵道:“这扈三娘想是知道哥哥来了,送上门来想做个压寨夫人。” 朱贵撇嘴道:“哥哥何等英雄,怎能看上这般言而无信的女子。” 杨林笑道:“昨日是扈太公答应的你,又是扈三娘。我看这扈三娘一身武艺,长得又俊俏,倒是也能勉强配上哥哥。” 阵中交手的扈三娘也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又羞又恼。 史进看着霞飞双颊的扈三娘更是觉得动人,只是他是一寨之主,也不好当众轻浮。 两人斗了三十多合,扈三娘已是娇喘吁吁,看胜不得史进,逼开史进便走。 史进看扈三娘要走,也打马追了上来。 扈三娘听得史进追来,从袍下拿出红绵套索,扭身便向史进抛去。 史进哪会忘了扈三娘手段,看到一条红线飞来,伸手抓个正着。 杨林见了,不由笑道:“你看这不是天赐姻缘吗?红线都牵好了。” 朱贵看到二人拉着红绳拽来拽去,也忍俊不禁,笑道:“这扈三娘以身赔罪倒是也不错。” 扈三娘夺了几下,看抢不回来,羞恼的丢了,打马便走。 史进也没再去追,喊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扈三娘也没回话,径自领着二三十骑马军走了。 第七十四章民心已服 史进把扈三娘的红绵套索收了,拨马回来,看朱贵已经摆开兵马,把祝家庄后门堵住,便道:“你堵着后面,我带人去打前门,若是有人出来,你便拿了。” 朱贵还有些尴尬,听得史进又下令,抱拳道:“小弟一定不叫一人走脱。” “好。” 史进并没多说,冲朱贵点点头,和杨林往前面而来。 他对朱贵的能力并不怀疑,抛开头领武艺,单说麾下队伍战斗力的话,朱贵麾下兵马无疑是梁山步军里最强的。 离的朱贵队伍远了,杨林便笑道:“哥哥房里还少一个铺床叠被的,这扈三娘生的俊俏,不若让扈家庄拿她赔罪。” 史进摇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那等事做不得。” 他虽然能看上扈三娘,但也不会威逼扈三娘。 若没宋江威逼扈三娘嫁给王英的事,董平未必就敢杀了程万里满门后再抢程家小姐。 这便是上行下效。 要约束下面的人,自身当要先做好表率才行。 二人正走间,便看到一骑探马从庄前疾驰而来。 到的跟前,勒住马,报道:“扈家庄有二十五骑向祝家庄后面来了。” 杨林看着麾下探马道:“我们已经撞到扈家庄兵马了,你的奏报迟了。” “小人看他们人数不多,对战事应该影响不大,跟着他们到了这山岗后,这才来报。” 史进笑道:“你的探马洒了方圆十里,若是二三十人也来报,确实不够用。” 杨林看史进这般说,这才挥手道:“几人哥哥说了,那你继续去巡哨吧。” “是。” 探马冲二人抱抱拳,便又拨马而去。 史进道:“祝家庄从去年便开始和我山寨抢购战马,希望这一战能多缴获一些战马,到时我再拨一些给你,扩充巡哨队伍。” 杨林连忙道:“我可当真了啊!” 虽然梁山一直高价买马,但是去年开始祝家庄便一直抢着买马,史进等人从少华山来时便有近百匹,后来收买的不过三百多匹。 林冲麾下二百马军,探马五十,杨志麾下也不过刚刚整编一队,五十骑。 先前马军操练不得法,折损了几十匹马,再有就是山寨留的五十匹备用战马了。 马军和探马折损了马匹时,都可以补充,否则总不能坐骑伤了,骑士便要等着山寨收买到战马。 如今每个头领带四队兵马,杨志麾下还没满编,杨林确实不敢想史进会给他扩充探马。 史进笑道:“张青兄弟探的,祝家庄战马不下五百匹,给你也编满四个队又有何妨?” 杨林目瞪口呆的问道:“多少?” 史进笑道:“不下五百。” 杨林难以置信的道:“祝家庄要这许多马干什么?” 史进摇头道:“那要问祝朝奉了,不管他们做什么,现在却是便宜我们了。” 杨林笑道:“哥哥先前任由他们抢马,不会就想着这一天吧?” 史进摇头道:“我也想山寨马军早些成形,只是这祝家庄离山寨远一些,而且祝朝奉做过知州,打了祝家庄,难保不会引来朝廷大军,山寨兵马还是少了一些。不过祝家庄要讨死,我们也只好成全他们了。” 二人说话间,又一个探马飞驰而来。 “祝朝奉在庄上请史进哥哥说话。” 史进听了探马报告,不由笑道:“不知道这祝朝奉准备拿多少钱来买命呢!” 杨林笑道:“总不会把全部家当拿出来!” “那看来还是得为民除害了。” 史进和杨林说笑着,不紧不慢的来到庄前。 鲁达、杨春、石勇、李忠四部已经摆开兵马,后面还有一些喽啰砍着柴草,然后捆成一束束,准备填壕沟。 祝家庄墙上也排满了庄丁,一个个张弓搭箭,不过很多人手臂都在颤抖,让人怀疑厮杀起来的时候,他们究竟还能不能拉开弓。 四人看到史进、杨林回来,便迎了上来。 鲁达道:“哥哥下令吧。这些厮们不济事,神臂弓射一轮,估计他们就不敢露头了。” 史进望着庄墙上的人,摇头道:“庄上多是些寻常百姓,杨林,你去给他们提个醒,一炷香后,开始攻城。” 杨林会意,打马上前,喝道:“庄上的人听着,我梁山好汉只杀罪有应得的人,绝不扰害良善百姓,你们不用害怕。刀枪无眼,我们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你们可以退到庄里去。否则一旦开战,悔之晚矣。” 这一番话顿时让庄上的庄丁骚动起来。 祝朝奉还在上面等着史进说话,听得杨林喊话,也知道史进来了,否则梁山不会开始攻城,连忙喊道:“史大王,请听老夫一言。” 史进本不想出去,看祝朝奉又喊话,便也打马上前,喊道:“祝朝奉,你为官时贪赃枉法,只要诈害百姓。祝龙、祝虎、祝彪作恶多端,今日我梁山好汉必要为民除害。早早开门投降,我给你父子留个全尸,否则打破庄子时,定让你们都身首异处。” 祝朝奉看史进说完便又拨马回去,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杀他们了,顿时面如死灰。 一旁祝虎咬牙道:“爹,左右是个死,我们和他拼了。” 祝朝奉叹了口气道:“你大哥和三弟那般了得都斗不过他们,只剩你一人又如何能挡得住他们。你再看看这庄上的人,有几个愿意和你一起拼命的?” 周围庄丁听到祝朝奉的话,看祝虎看过来,一个个都垂头不语。 祝虎骂道:“若不是有我家为你们做主,祝家庄凭什么压倒李家庄和扈家庄?” 祝朝奉摇头道:“树倒猢狲散,若是换了其他贼寇,他们也害怕遭殃,会和我们一起厮杀。换了这梁山强人,谁还愿意为我们一家拼命。罢了,罢了,左右逃不了,我们开门投降吧。” 祝虎怀疑自己听错了,叫道:“爹说什么?” 祝朝奉道:“梁山强人只杀作恶的人,不会祸及家人。你和你大哥都有子嗣了,梁山杀了我们,他们还有许多土地,也不愁过活。你再厮杀起来时,万一伤了梁山头领。他们恼羞成怒,杀了我们满门,推说庄中乱兵杀的,岂不冤枉?你若不甘心,就赶紧骑马从后门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祝虎自然不想束手就缚,道:“爹,我护着你从后门冲出去吧。” 祝朝奉摇头道:“我骑马也跑不快,还要连累你,你自己逃去吧,若是侥幸逃得一命,也不用想着报仇,朝廷兵马早不中用了。当日若不是看你们三兄弟和栾教师了得,还有这盘陀路做依仗,我也不会让你们和梁山作对的。不说了,你快去逃命吧。” “孩儿不孝。” 祝虎终究还是不想陪着祝朝奉等死,跪下叩了个头,转身就往庄下走去。 庄上庄丁看祝虎要逃,谁还愿在这里拼命,纷纷往庄下逃去。 祝朝奉连忙喊道:“你们等下,给梁山好汉开了门再走,免得他们发怒。” (感谢老书友“凌虚上人”588打赏) 第七十五章战争财 “祝家庄就这样破了?” 看着祝家庄的吊桥缓缓放下,鲁达颇有些一拳打空的难受。 史进笑道:“几十万贯钱不是白发的,庄里百姓有几个愿意为了他们一家和我们拼命的。” 鲁达摇头道:“自打离了关西,就不曾痛快的杀过一回。百姓不和我们拼命,官兵也全不济事。若是关西兵马也和山东兵马一般时,西夏人早灭了大宋了。” 史进也道:“大宋可战之兵也就剩西军了。” 说话间,吊桥已经放下来。 祝朝奉独自走了出来。 杨林道:“是祝朝奉,哥哥待我上去问问祝虎那厮哪里去了?” 史进点点头,对一旁杨春道:“你带部先进庄巡哨,趁乱生事的杀无赦。” “是。” 杨春应了一声,带着麾下往庄里而去。 杨林打马走到祝朝奉跟前,喝道:“祝虎那厮呢?” 祝朝奉哪还敢再抖做官时的威风,连忙拱手道:“好汉恕罪,那孽子还不知罪,骑马逃了。” 杨林瞪了祝朝奉一眼,拨马回来,报道:“祝虎那厮可能从后门逃了。” 史进笑道:“后门有朱贵兄弟守着,他逃不了。我们进庄吧。” 祝朝奉看杨林拨马回去后,便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到梁山头领带兵过来,连忙作揖见礼。 史进勒住马,看着这位曾经做过知州的官员,此时满脸都是畏惧和讨好,哪还有一郡诸侯的威风。 祝朝奉则是弯腰低头,并不敢去看这梁山之主。 上一次这样谦恭还是高中进士面见金銮殿上的官家,进入仕途后,他才知道这大宋天下真的是官家和士大夫的,进士出身的他也不用那般敬畏官家了。便是有再大的罪过,有祖宗家法,官家也不能杀他,只能流放他,所以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每到一地,地皮都要刮几层。 前两年告老回家,他只以为可以给子孙留一座金山。 没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人替天行道。 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如今天下,还有什么天,什么道。 虽然觉得冤枉的紧,但是他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史进看了祝朝奉几眼,便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带我们去你的宅院吧。” “多谢好汉,好汉们请进。” 祝朝奉作揖谢过史进,这才在侧前方领着众人进庄。 他现在也不求梁山好汉放过他了,只求这些梁山好汉不要为难他的孙子,不要断了祝家的后。 至于那些平日仗势欺人的女眷,是被杖责还是被押到梁山去做营妓,他也管不得许多了。 还好他的孙子都小,最多也就是调皮捣蛋,还不曾为非作歹。 按梁山的规矩,他们是没有罪过的。 祝家庄离梁山不过一百多里,庄中百姓都是听过梁山替天行道的事情的,因此庄里倒没什么混乱,从庄墙上逃下来的庄丁也都各自逃回家中,并没人敢趁机生事。 众人刚刚进庄,杨志便从后面赶上来。 鲁达看杨志上来,便问道:“兄弟捉到那厮没有?” 杨志笑道:“捉到了,让探马押回大营去了。” 众人说笑着来到祝朝奉的宅院。 院中本村的下人都已经逃回自家去了,只剩一些无处可去的人在前院忐忑的等着梁山好汉的到来。 史进和几个头领进了庄子,看到许多下人在院中站着,便让这些人先去庄中打谷场去,同时让人请村中百姓都到打谷场去。 祝朝奉把史进、鲁达、杨林、石勇、李忠五人请进前厅。 史进也不客气,在当中主位坐了,鲁达、杨志、杨林、石勇、李忠在两边客位坐了。 众人落座,史进看着厅中站着的祝朝奉,道:“你家中有多少钱粮?” 祝朝奉也没犹豫,道:“金一万两千两,银十六万两,还有些散碎银钱不到一万贯,粮食十万多石。” 鲁达瞪着祝朝奉道:“多少?” 祝朝奉看鲁达横眉竖眼的,连忙陪着小心道:“真的只有这些,头领可以让人搜,若是我还藏了银子时,叫我不得好死。” 鲁达叫道:“你这狗官,谁的银子还会比你更多?” 没见识的草寇! 祝朝奉这才知道鲁达先前是吃惊他的银子多,心中腹诽着,脸上却恭敬的道:“东京、江南家产百万者甚多,我并不算巨富。而且我家早先就是大户,并不都是我贪来的。” 杨志曾经去江南押运花石纲,闻言点头道:“他说的没错,江南巨富更多。早年间一个江南子弟到东京游玩,为了炫富,曾经在樊楼请所有酒客吃了一夜酒,花销数万贯,可见江南富庶。” 鲁达咂舌道:“真有这样的败家子吗?” 杨志笑道:“此事东京的人都知道,你去问林教头,他说不得知道更奢豪的人。” 鲁达摇头道:“洒家问那些败家子干什么,要说奢豪,想必也没人比大郎更奢豪。” 杨林笑道:“鲁达哥哥说的是,要说慷慨,还得说哥哥。” 史进闻言,笑着摇头道:“我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值一提。” 说完,又对祝朝奉道:“你积聚十万石粮食干什么?” 水浒中宋江打破祝家庄后缴获了五十万石粮食。 这个年代油水不足,一个壮丁一天可以吃两升米,一年也不过七石多些,十万石足够一万多个壮丁吃一年了。 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祝朝奉,一个大粮商有十万石存粮也不稀奇,他一个乡间大户存这么多粮食便罕见了。 祝朝奉有些尴尬的道:“我听得消息,童贯又要对西夏用兵了,这次用兵时日可能会很长,因此收买了一些粮草。” 原来是发战争财。 这祝朝奉倒有些眼光。 战事一开,粮草价格必然高涨。 宋朝的战马主要来自西边的茶马互市,和西夏一开战,茶马互市恐怕也要大受影响,到时战马价格涨幅恐怕还要超过粮食。 不过现在这战争财却是都便宜他了,史进按捺着兴奋道:“你庄上收买了多少战马?” “七百多匹。” 杨志听得这许多战马,惊喜道:“这下我的马军有着落了。” 第七十六章飞天虎扈成 众头领都没料到打祝家庄的收获会比先前打了山口镇、合蔡镇都要大。 除了史进心中有一些幻想,因为他记得水浒里宋江打破祝家庄缴获了五十万石粮食。 宋江破祝家庄是在两年后,现在祝家庄不一定有五十万石粮食,但是收买五十万石粮食的钱也应该有了。 一个贪官家中藏一座金山,史进也不会怀疑。 秋收后,梁山便准备收买粮草,得了这十多万石粮食,梁山只消再少量收买一些就行。 不过十多万石粮食却不是两千马步军能运走的,史进当即让人去调水军船只和山寨所有马车来。 水军沿着济水北上,大船可以到的祝家庄二十多里外,小船则可以顺着独龙岗下的小河来到近处。 先用小船把粮草运送到济水边,再用大船。 梁山的两艘大船虽然不是可载万石的巨舟,但也能载的二千石,再加几艘二三百石的船只,一次也能运送五千石粮食。 略微计算一下后,史进也是头疼不已。 这倒怪不得山寨运送能力差,东京每年漕运粮食在五六百万石,但是漕运船却有六千艘,而且是一年运送三四次。 陆上运送能力更差,一辆马车载十石左右,梁山所有挽马也不过二百多匹,全部出动一次也不过运送两千多石粮食。 史进刚刚让人带祝朝奉去搬运金银,朱贵便拎着一颗首级进来,道:“这厮想从后门逃走,我喊了一声还不停,一阵乱箭射死了。听庄里的百姓说是祝虎。” 李忠不无羡慕的道:“鲁提辖杀了祝彪,又捉了祝龙,杨制使捉的栾廷玉,你杀了祝虎,林教头想必也有功劳。只我们几个没有立的功劳。” 史进笑道:“大伙杀败祝家庄兵马,又逼降了他们,怎地没有功劳?回山后军师自会定功赏罚,各部伤亡情况如何?” 朱贵道:“我麾下只有五人轻伤。” 石勇道:“我麾下**个。” 李忠道:“我麾下也是**个。” 鲁达挠着脑袋,道:“这样说洒家手下伤的最多,有十几个,不过伤的也都不重。” 山下交战时间并不长,祝家庄庄丁便溃退了,而且梁山喽啰都有缴获的朝廷制式皮甲防护。 史进也觉得伤亡应该不大,不过听到没有人战死,还是十分开心。 各头领性格不一样,带出的队伍也不一样。 鲁达练兵必要麾下士卒奋勇争先,这样的队伍伤亡自然要比稳扎稳打的队伍大。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杨春便派人来告村中的人都在庄中打谷场了。 史进和众头领来到打谷场,又做了一回青天大老爷。 百姓告的也只是几家怨大仇深的命案,寻常纠纷他们也不敢和梁山好汉说,免得日后官府追拿。 告了状的百姓自然只能去梁山入伙,杨春早已派人登记愿意入伙的人。 祝家庄近千人家,最后愿意去的也不过二十多家。 祝朝奉一家作恶多端,史进让人把先前捉到的祝龙拿来,当众斩了,又履行了诺言,让祝朝奉在房中悬梁自尽,算是给了他个体面的死法。 至于祝家后宅,史进只是让人又搜了一些金银首饰贵重东西,处罚了几个为恶的女眷,又训斥祝家后人宽厚做人。 祝家庄大半土地仍是他家的,梁山拿走他们积蓄,祝家也仍是大户。 料理了祝家庄的事务,史进便带鲁达、朱贵、李忠三部押祝家庄钱物和七百多匹战马回大营,留杨春、石勇二部在祝家庄看护粮草。 烈日当空,秋老虎正在发威。 梁山将士顶盔披甲,走了几里,便都汗透衣衫了,不过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 不算还在祝家庄的粮食,光是中间拉的几车钱物就有五十多万贯,回了梁山,大家便又能分到几十贯钱。 到的大营时,已是午时。 林冲、邹渊、邹润三部都已经返回。 扈成带着十来个庄客牵牛担酒,正在营中候着,被烈日晒得汗流浃背,却又只能苦等史进回来。 史进和众头领进营,看到扈成十几人也猜出他们身份,指着扈成等人问道:“扈家庄的人?” 晁盖点头道:“恩,是扈家庄的扈成,那扈三娘回庄后,扈成便带着这些东西来请罪。这扈家庄的人言而无信,我便想先晒晒他们,再让人去通报哥哥。不当处,晁盖愿受责罚。” 史进笑道:“你做的没错,扈家庄出尔反尔,是该受些教训。不过看他们也晒了一阵了,先叫他们来大帐说话吧。” “我去叫他们。” 杨林觉得史进似乎还能看上扈三娘,应了一声,便打马来到扈成一行人跟前。 扈成看到杨林身披盔甲,知道是梁山头领,连忙拱手道:“小人扈成见过梁山好汉。” 杨林也抱拳还礼,道:“久仰。史进哥哥回来了,你跟我去大帐见他吧。” 扈成听得史进要见他,连忙作揖道:“好,劳烦好汉了。” 他和扈太公原本还以为梁山未必能打破祝家庄,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梁山便打破祝家庄了,而扈三娘又和梁山头领交过手,如何能让他们不害怕。 如果梁山派兵去打他们,即使庄上百姓和他们拼死守卫,估计也支撑不过半日。 因此扈太公急忙让扈成来求见史进,好歹要让史进原谅他们。 史进等人进了大帐坐下,从腰间拿下那红绵套索来,放在帅案上,问道:“你扈家庄既然答应不与我梁山作对,为何又让扈三娘带人去祝家庄?” 扈成看到史进从腰间拿下妹妹的红绵套索,更是额头直冒汗。 敢情妹妹交手的梁山头领居然是梁山之主。 还好妹妹斗不过人家,否则伤了史进时…… 扈成不敢想下去了,作揖道:“小妹一时粗卤,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威颜,望乞义士宽恕。” 晁盖是个重然诺的好汉,闻言斥道:“若不是你们言而无信,她怎能带人去祝家庄?” 扈成连忙对晁盖作揖道:“好汉听禀,今早我只顾在庄前约束庄丁,委实不知小妹会带人去祝家庄。不过小妹也是事出有因,今年早些时候祝彪看上我家小妹,我家被他们威逼不过,把小妹许给那祝彪。小妹也是看到夫家有难,才赶了过去,实非故意要与山寨为敌。” 晁盖皱眉道:“这般说,那扈三娘倒是比你们父子有情有义。祝家父子不为人,你们却把她许给祝彪。” 扈成拱手道:“我们也是迫于无奈。” 邹润没好气的道:“说不得是你们想攀附权贵卖了妹子。” 他带着兵马去扈家庄牵制扈家庄兵马,却没想到扈三娘带了些人悄悄从后门溜走了,让他好不尴尬。 扈成看梁山头领对他都没好言语,更是冷汗直流。 史进摆手道:“罢了,那是他的家务事,我们也管不着。看在扈三娘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份上,此事便算了。你带着你的东西回去吧。” 扈成听得史进的话,立时如拨云见日,心中大石也落了地,弯腰作揖道:“多谢好汉宽恕,多谢好汉宽恕。小人来的匆忙,只是置办了些酒肉,还请好汉笑纳。” 史进摆手道:“我山寨所过之处,对良善百姓秋毫无犯。你带回去吧。” 扈成害怕惹史进不快,连忙道:“那小人便回去了,告辞。” 史进拿起红绵套索扔给扈成,道:“这个你也带回去吧!” 扈成接住红绵套索,又拜谢了,才退出大帐。 看扈成出去,史进便对林冲道:“马军上午可有厮杀?” 林冲点头道:“厮杀了一阵,逼降了平阴县一营禁军,缴了兵甲又把人放了,还有三十多匹马。” 史进笑道:“不错,我们在祝家庄也缴获了甚多。不过要把粮草全部运回山寨,需要一段时日。大伙用过饭都好生歇息歇息,说不得要和官兵厮杀几阵。” (感谢书友“相爱半生”“圣经天神”100打赏。强推求收藏、推荐票,各路好汉看的入眼,给些推荐票吧。) 第七十七章东平府援兵 扈家庄中,扈太公和扈三娘正忐忑不安的等着消息。 看到扈成回来,扈太公便有些恐惧的问道:“梁山如何说?” 扈成笑道:“史进十分大度,正如爹爹所料,看在三娘有情有义的份上,揭过了此事。” “呼” 扈太公长出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道:“总算没惹来灭门之祸,还好这史进是个真义士。” 扈成点头道:“有几个梁山头领对此事多有不满,都是这史进一力主张,揭过了此事。” 说着,从怀里拿出扈三娘的红绵套索,道:“你们道和三娘交手的人是谁?” 扈三娘想了想道:“莫非就是史进?” 扈成把红绵套索丢给扈三娘,道:“正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无论是人物,还是性子,都是首屈一指。” 扈三娘接过红绵套索,道:“武艺也极好。” 扈太公摇头道:“祝彪除了飞扬跋扈一些,也是个好男子,可惜了!” 扈成脱口道:“若和史进比起来,他也就是个只敢在家门口仗势欺人的看门犬。” 扈太公也知道儿子是以前被祝氏三子欺负多了,现在祝家三子死了,难免出几句恶言,摇摇头没说话。 扈三娘则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是父亲给她订的婚事,她也看不上仗势欺人的祝彪,但是父母之命,她也不得不听。 如今祝彪死了,她也不知道是该悲伤呢还是该高兴呢。 …… 午后,史进正在大帐中歇息时,听得李应在外面求见,便出帐来迎。 到的帐外,便见晁盖领着两人往营中而来。 当先一个官人身穿绛红袍,便是那扑天雕李应,生的也英武不凡。 不过却不如他侧后方一人醒目,只见那人阔脸方腮,眼鲜耳大,貌丑形粗,正是那鬼脸儿杜兴。 晁盖看到史进出来,便为二人介绍道:“前面的便是史进哥哥。” 李应看到史进面如冠玉,二十来岁年纪,已经猜到几分,连忙拱手道:“李应见过义士。” 史进拱手还了礼,笑道:“早闻李大官人姓名,只是无缘得会。今日一见,足慰平生。里边请。” 四人进的大帐,史进请二人坐了,又让史柱请来营中众头领。 李应早年也在江湖上走过,众人说些江湖上的事情,较量些拳棒。 梁山众人也都不提请李应入伙的事情,李应虽不如晁盖名声大,但家底却不比晁盖差,这般人物哪愿意落草。 一番畅谈,史进又留二人用了饭,才把二人送出营来。 二人出的营外时,已是傍晚时分。 李应回头看到史进还领着众人在营门处站着,不由叹道:“这史进当真是个英雄人物,收拢了那许多江湖豪杰,还能约束住他们。” 杜兴点头道:“东人说的是,不光那些江湖好汉,便是那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杨令公之孙杨志、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鲁达对史进言语中也颇敬佩。若无十分过人处,怎能让这些人甘心听命。” 李应摇头道:“可惜终究是个草莽英雄,不宜多交往。” …… 一宿无话。 次日大早,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便带着水军倾巢而来。 史进率林冲、鲁达、李忠、朱贵四部留守大营,防备可能来援的官兵。 晁盖、刘唐二部去祝家庄往山岗下运粮,负责把粮食从祝家庄运到山下小河中的船上。 邹渊、邹润二部则去济水,负责把小船运到的粮食再搬到大船上。 水军则分作日夜两班,轮流驾船。 到的晚间,探马终于发现了东平府和东安县禁军的踪迹,二处一共出兵三千,在离梁山大营十里的地方下了寨。 祝家庄是发现梁山兵马在独龙岗外扎营下寨时,才连夜派人往平阴县、东阿县、东平府求援的。 平阴县离得近,知县又是受过祝朝奉提携的,大早便派了一营兵马来援。 东阿县离祝家庄一日路程,但是东阿县禁军却不敢贸然来救,在县里等到东平府都监带兵到了,第二日才一起往祝家庄而来。 东平府都监也十分谨慎,一路广派探马,生怕突然撞到梁山兵马。 走了一日,探的梁山大营后,便在十里外扎营下寨了。 史进也期望东平府兵马来救,免得他们在济水上拦截水军船只。 其实倒不是东平府都监勇猛,而是他还不知道梁山已经攻破祝家庄了。 若是他知道时,早打道回府了。 这一次前来,也是因为祝朝奉为官多年,不得不救。 史进也没调其他头领回来,甚至在次日还留了李忠率部守营,只带林冲、鲁达、朱贵三部来迎战。 两军对阵,林冲出马叫阵,喊了几次,却是没人应战。 东平府都监也懂得扬长避短,待探马打探清楚方圆十里都没伏兵后,当即全军出击,想围歼梁山兵马。 东平府兵马和济州兵马差不多,都是不曾上过战阵,还好梁山在济州闹了几次后,东平府兵马也加强了操练。 二处禁军唯一的区别就是东平府兵马并没和梁山兵马交战过,加上此时东平府兵马五倍于梁山兵马。 因此战鼓响起的时候,东平府兵马还是颇有些杀气的。 “杀。” 史进看着对面三千禁军喊杀冲来,也被激的血气上涌,舞起手中长枪,大喝一声,便打马往前面冲来。 前面叫阵的林冲更是毫不畏惧,打马便往东平府都监认军旗处冲。 当先撞着林冲的禁军士卒勇敢的向林冲刺出了长枪,但是长枪还没递到林冲跟前,林冲手中丈八蛇矛便先到了。 在两个禁军士卒惨叫声中,林冲撞入官兵阵中,手中蛇矛不断舞动,根本没人能近的跟前。 东平府都监还要呼喝身边的人上去围杀林冲,林冲已经来到跟前,暴喝一声,手中蛇矛毒蛇一般射出。 猛张飞不成! 东平府都监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便被一矛刺到马下。 周围禁军看林冲这般神勇,当即四散而逃,认军旗也被扔倒在地上。 史进刚刚带兵杀入阵中,看到林冲已经斩将夺旗,便也大喝道:“弃械不杀。” “弃械不杀。” “弃械不杀。” 东平府兵马其实也就是冲的凶,真正交战后,这些没厮杀过的禁军便害怕了,听得梁山兵马大叫,都监认军旗又没了,便纷纷开始投降了。 在马军的威慑下,东平府兵马除了一些马军逃跑,步军全部弃械投降。 史进让人缴了他们兵甲后,也没放他们走,而是让人押他们到祝家庄和济水边搬运粮食。 (做个补充,这时候的东平府都监还不是董平。本书大宋禁军是绵羊,西军和辽国兵马是狼,金国是虎。) 第七十八章其身正,不令而行 没了东平府兵马的威胁后,史进也让人开始用马车往梁山运送粮食。 为了加快运输,史进也让人收买了一些马车,水军更是分作两班,昼夜不停的在祝家庄和梁山之间往返。 即使如此,十日后,祝家庄的粮仓才被搬空。 “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每人领两贯钱。” “你先领,拿了钱自己回去,不得在路上生事,否则被我们逮到时,定斩不饶。” “哦,是,是。多谢梁山好汉。” 当梁山兵马抬出几箱钱,让东平府禁军领钱时,东平府禁军都有些傻了。 在梁山喽啰催促下,东平府禁军才千恩万谢的拿了钱走人。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东平府禁军,鲁达不由皱眉道:“让这些厮们拿钱,还不如让百姓拿钱的。” 史进笑道:“我们好歹也使唤了他们十天,发些工钱也是应该的。他们得了好处,说不得下次投降起来会更快。也没人敢向他们讨钱,这些禁军在城里可也不是好惹的。” 鲁达冷哼一声道:“这些兵痞却是好命,生在关西时,早被西夏人砍光了。” 打发了东平府禁军,史进便也带梁山兵马班师。 一路秋毫无犯。 到的金沙滩时,朱武已经带着山寨所有头领下山来迎接。 数中还有两位面生的,一个三十来岁,长得有些獐头鼠目,另一个却是位**少年,一身红衣,十分醒目。 众人见过礼,史进便问道:“这两位兄弟是何人?” 朱武笑道:“这位便是白日鼠白胜,前几日,几个济州牢子和白胜兄弟夫妻一起逃出了济州。” 晁盖已经让人打探清楚,当日白胜并没出卖他,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是从他兄弟何清那里得知他的消息,当日做公的打了白胜几次,白胜都没招,因此众人对白胜并没有芥蒂。 史进也让人尽心营救白胜的,只是先前济州看守的一直严。 蔡京还准备发兵来打梁山,想把劫生辰纲的贼人都捉齐以后再一起押到东京问斩,震慑敢打他生辰纲主意的草莽中人。 白胜没有性命危险,平日又有几个牢子照应,史进便也把此事缓了下来。 直到近日,济州衙门看管的松了,几个受过晁盖好处的牢子便把白胜夫妻一起放了出来,在梁山探子的接应下上了梁山。 原来白胜这诨号也是和长相有关。 史进拱手道:“原来是白胜兄弟,受苦了。” 白胜连忙还礼道:“有几个牢子照应,并没吃多大苦头。” 晁盖、刘唐几人也都上前和白胜说话。 朱武又道:“这位是吕方,祖贯潭州人氏。平日爱学吕布为人,因此习学方天画戟,人都唤做小温侯吕方。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听得我山寨替天行道,便来入伙。” 陈达笑道:“吕方兄弟使得好方天画戟,我要赢他也不容易。” 史进自然知道吕方武艺不差,而且再过几年,吕方会更加厉害。 史进笑道:“我等刚在祝家庄得了许多钱粮,山寨又添了两位兄弟,正是好事成双。今日大伙当多吃几杯。” 鲁达叫道:“营中不得吃酒,洒家都快打熬不住了,今天定要吃的尽兴才好。” 陈达笑道:“我陪你吃,下次出征你不要和我抢。” 鲁达哈哈笑道:“你要陪我吃到醉,我便不和你抢。” 陈达闻言,顿时苦笑道:“满山上下也没人能陪你吃醉。” 众人说笑着,上了大寨。 大寨中早已是酒肉飘香。 这一战收获颇丰,祝家庄的钱粮,东平府禁军的兵甲,让山寨的府库、甲仗库都充实了起来。 史进也没吝啬,早早就传话回来,让曹正收买大量牛羊,准备全山大庆。 不光是山寨兵马有份,东山的村子每家每户也都能分到一斤酒,猪、羊肉各一斤。 几杯酒下肚,鲁达骂道:“直娘贼,洒家在关西拼死拼活,西夏狗也杀了几十个,军饷加赏银都没超过一千两银子。祝朝奉那狗官大堂上坐坐,家里却堆了一座金山。” 一旁陈达道:“大宋天下便是这般,那皇帝老儿说什么书中有黄金、美人,让天下人都去读书,武人也都要听文人的。皇帝老儿忘恩负义,要没武人的话,那些黄金、美人早都被辽国人和西夏人抢走了,书里还有个屁啊。” 鲁达拍着这好酒友肩膀,道:“兄弟说的对,这文人最靠不住,洒家是吃过他们苦头的。那一次,老种经略相公带我们打西夏,洒家带的兄弟死了一多半,大伙才打下西夏一座城池来。结果西夏派了一队使者去京师,那些文人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子,我们就得把抢到的城池再还回去。你说那些狗娘养的读书人是不是收了西夏人的银子?” 陈达点头道:“多管是,读书人上阵没胆子,收起钱来却是贼胆。就说那蔡京狗贼,现在天下谁不知道他贪赃枉法,可这厮哪有顾忌,只要你送去,他就敢收。” 阮小七啃着一个鸡腿道:“要我说不是读书人靠不住,是皇帝老儿靠不住。要没皇帝老儿撑腰时,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另一桌的吴用正背对着阮小七,听得阮小七的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变,笑道:“小七吃醉了。” 阮小七叫道:“我清醒着呢。不说别的,咱这山寨里有不少兄弟上山前都是杀人放火惯了的吧?可为何上山后谁也不胡作非为了? 哥哥说的大义,替天行道,我不懂,山寨里想必也只有军师、学究、林教头、杨制使几个读过书的人知道。 我们弟兄只知道江湖义气,哥哥看得起我们弟兄,我们就听他的。哥哥让我们不要胡作非为,我们就不胡作非为,否则就是坏了义气。 可山寨还有一些人不懂替天行道的大义,也不讲江湖义气。他们为什么也不胡作非为?” 众人听得阮小七骂皇帝靠不住时,就都安静下来。 大伙都没想到阮小七还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不等别人回答,阮小七便道:“他们是不敢,他们知道做了歹事时,逃不过山寨的责罚。你说朝廷要和山寨一样严厉,谁还敢做歹事? 不过那皇帝老儿靠不住,三宫六院玩不够,还要去**找那李师师。东京宫苑看不够,还要把江南花石都搬到东京去。 你说有这般一个皇帝,这天下怎能不乱? 要是哥哥做了皇帝,谁敢胡作非为?” 史进听得阮小七最后的话,连忙笑道:“小七说的都对,只是这最后一句不能乱说,传到官府耳里,要连累众兄弟的。” 阮小七道:“哥哥是没生在皇家,要是哥哥做了皇帝,那天下百姓也有福了。” 史进笑道:“我若生在皇家,也无缘结识这许多弟兄了。不说别的,先为大伙在此聚义,吃一杯。” “敬哥哥。” “敬哥哥。” 众人闻言,纷纷举起酒杯。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朱武吃着酒,脑中想着却是这一句话。 史进待人宽厚,也没处罚过山寨头领,最重要的还是史进做了一个表率,否则无论大义还是小义,或者山寨军规都不会有这般效果。 第七十九章小温侯吕方 众人尽欢而散,除了鲁达和陈达,其余人都是吃到七分醉便打住了。 看到朱贵、石勇等五六个头领把兀自挣扎的鲁达抬到鲁达独院去,史进才往自己院子走去。 鲁达力大,吃醉了总要耍一阵酒疯才肯睡。 每到这个时候,必得五六个头领才能按住鲁达。 刚进院子,就看到史柱这小厮和锦儿在院中说笑。 “哥哥没有吃醉吧?” 史柱看到史进回来,连忙上前问候。 锦儿看他们说笑的样子被史进看到,顿时一脸羞涩,脑袋都快垂到胸上了,福了一福道:“见过官人。” 史进笑道:“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说着,就往屋子里走去。 “我先回去了。” 锦儿白了史柱一眼,丢下一句话,就往外面跑去。 “哦,你走慢点。” 史柱目送锦儿出门而去,这才转身回屋,道:“锦儿送来了醒酒汤,哥哥稍坐,我去弄来。” “好。” 史进坐在椅子上,等史柱端来醒酒汤,一边吃,一边笑道:“怎么样,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 史柱嬉皮笑脸的道:“哥哥不成亲,我哪敢抢先。” 史进笑道:“我不急。你要不早点下手,可小心锦儿被人抢走啊。这大寨多少头领都没成家呢,锦儿可比东山村子里的姑娘好多了。刚才吃酒的时候,还有人问林教头呢。” “啊?” 史柱一听,顿时就急了,问道:“谁问林教头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锦儿父母早亡,是张教头一家养的她长大,后来又陪嫁到林冲家,林冲夫妻自然能做她的主。 史进不紧不慢的又喝了一口汤,闭上眼道:“到底是长在东京,锦儿姑娘做的这汤真不错。” 史柱陪笑道:“哥哥你看,如果我把锦儿娶过来,我不是就能每天让她给你做汤喝了吗?” 史进睁开眼看着一脸谄媚的史柱,摇头道:“你小子成了亲,也就是给人家端茶倒水的料。” 史柱闻言,马上拍着胸脯道:“哥哥莫小瞧我,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可能给她端茶倒水!” 说话间,外面有人喊道:“哥哥在吗?” 史进听得有人来了,也就不再戏耍史柱,把手中的碗儿放在桌上,起身喊道:“在呢!” 史柱也顾不得再问,连忙打开门,看到是吴用在外面站着,忙道:“吴头领请进。” 史进也走到门口,笑道:“先生请进,史柱,你给先生也弄碗醒酒汤来。” 吴用冲史柱拱手道:“叨扰。” 史进请吴用进来坐了,问候了两句,便道:“先生可是有什么指教?” 吴用笑道:“不敢,承蒙哥哥看重,把山寨钱物都交给小生,小生倍感压力。今日来也是想和哥哥说说这钱的事情。” 史进笑道:“先生才学过人,打理山寨些小钱物必然不在话下。先生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吴用道:“山寨人马日多,又害怕新上山的兄弟没有积蓄,帮他们养着老小,还要论功行赏,抚恤伤亡将士,消耗越来越大。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过去大秤分金银的法子改成按月支饷。比如这一次我们按惯例大伙应该分三成,那就是二十一万贯钱。如果按月支饷的话,一个喽啰一贯钱,头目多些,现在山寨三千多人,一年也不过六七万贯。我们可以提前发一月的饷钱,这样新上山的兄弟手里也有钱养老小了,山寨也可以省去一笔开支。” 史进也听出吴用言下之意是不想分这二十一万贯钱,以后也不再养山寨喽啰的老小。 不过吴用也是为山寨考虑,按月支饷,喽啰们拿的少了,那头领们拿的也会变少。 这个改变对吴用来说,也是有害无益。 史进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山寨府库是要多存一些钱,否则碰到大的战事时,赏赐、抚恤将士就是一笔大开支。不过此事还要大伙商议商议才好实施,这次的收获还是按之前的办法分了吧。” 哥哥还是太仗义了! 吴用心中感叹着,道:“好,我们已经清点过了,所有钱物和粮食折钱七十万贯。哥哥准了,我们明天就能给大伙分钱,每个下山的喽啰能分到四十贯二百文。” 史进笑道:“那就明天分吧,我也想早点拿到钱。” 二人又聊了片刻,吴用便起身道:“哥哥刚刚回山,今日又吃了许多酒,正须好好休息。小生便不打搅了。” “好,先生慢走。” 史进起身把吴用送出门外,这才回屋休息。 次日大早,史进到的演武场时,便见吕方在那里练戟。 山寨喽啰都是上下午操练,也为让他们习惯烈日下的厮杀,毕竟上阵的时候不可能让你挑时间。 而且即使是清晨交战,也可能厮杀半日,甚至一日。如果没有操练惯,也不用厮杀,只披挂了在那里站半日,普通人便该受不了。 山寨头领则没几个喜欢早起练武的,若不是要操练兵马,恐怕鲁达等人会睡到日上三竿。 看来吕方的武艺能不断进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最开始的斗曾头市老大曾涂三十合便乱了戟法,到后来可以力斗石宝五十合方才力怯。 石宝的刀法却是关胜也认为不在他之下的。 吕方看到史进到来,也收住兵器,拱手道:“吕方见过哥哥。” 史进笑道:“好戟,我们一起练练?” 吕方也听陈达说史进的武艺很好,但是还未曾见过,笑道:“那小弟便领教一二。” 史进捆扎了衣服,从一旁武器架上拿了一根哨棒,摆了个架势,道:“来吧!” 吕方说声得罪,便舞起手中方天画戟攻向史进。 史进也不敢小觑吕方,使出平生所学和吕方斗在一处。 史进经过王进、林冲点拨,招式已经少了很多花哨,偏向实战,而吕方戟法却还有很多江湖上的把式。 斗了十几合,史进便占了上风。 吕方又勉力支撑了十来合,便托地跳出圈子,道:“哥哥好武艺,吕方甘拜下风。” 史进笑道:“你的武艺也很好,不过花招多了一些,那些花招上阵无用。你的戟法若是能化繁为简,我要胜你也不容易。” 吕方也觉得刚才交手时,史进的一些简单招式便能克制他自认精妙的绝招,心悦诚服的道:“小弟先前拜的几个师父都是江湖出身,上阵的本领还要请哥哥指点。” 史进笑道:“指点不敢说,我们可以多切磋切磋。平日你也可以向林冲、杨志请教,他们的家传武艺都是战阵上锤炼过的。还有鲁达,他是厮杀惯的,上阵也是所向披靡。” 吕方也听过林冲、杨志大名,笑道:“好,小弟一定多向几位哥哥讨教。” 史进又与吕方练了一阵,直到食堂开饭,这才收住棒,和吕方一起往后面而来。 到的独院区,史进问道:“军师给你安排院子没有?” 吕方摇头道:“军师说等哥哥回来,给我安排了职司再说。白胜兄弟也在客房住着呢。” 史进笑道:“军师便是这般性子,那你们今天选个院子,搬进去吧。你会骑马吧?” 吕方点头道:“会,也在马上练过方天画戟。” 史进带着吕方进了自己的院子,道:“我准备让林教头再练二百马军做我的亲随,想让你做他们的头领,不知你意下如何?” 吕方听得史进让他做马军头领,也是大喜,连忙拱手道:“多谢哥哥看重,小弟愿意。” 他也知道现在山寨只有林冲、杨志、杨林是马军头领,他新来入伙就能做马军头领如何不愿意。 虽然是亲随头领,但是他刚上山,史进就能让他做亲随头领,也足见对他的信任。 第八十章高俅布局 再说东平府得知派出去的兵马大败,都监也被林冲刺杀后,连忙紧闭城门,申报朝廷。 高太尉听得林冲又杀了东平府都监,便来太师府见蔡京。 二人见过礼,高俅便迫不及待的道:“太师可看了东平府文书了?那梁山贼寇又杀害了一个朝奉郎和一个都监,若再不派兵去剿灭他们,恐怕他们更加猖獗,会去攻州掠府。” 蔡京已是七十古来稀的年龄,养气的功夫也不是高俅这个街头帮闲可比的,点头道:“太尉说的是,只是这梁山贼寇中有你殿前的林冲、杨志,山东禁军只怕剿捕不到他们吧!” 如今林冲、杨志的事情已经传遍东京,甚至梁中书府里泄了路线,杨志才丢了生辰纲的事情也都传开了。 东京都传是蔡京、高俅、梁中书这样的奸臣把国家忠良逼得走投无路,不过林冲、杨志也不愿打家劫舍,因此去梁山和史进一同替天行道,二人都是国家忠良。 虽然民间对蔡京等人早有不满,但是蔡京等人也不希望这样的消息一直在民间传播。 林冲、杨志闹得声势越大,二人也就越被动。 高俅点头道:“山东地面贼寇不断,去岁青州兵马总管秦明驱赶一伙贼寇还损伤了许多兵马,听说那伙贼寇后来就是到了梁山,让他去剿捕梁山,必然无法建功。” 蔡京抚着胡须道:“太尉思虑的这般周详,想必已有人选了。” 高俅笑道:“瞒不过太师,林冲那厮实是我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寝食难安。下官来时,便和府里的人商议过了。” 蔡京点点头,没有说话。 高俅又道:“下官保举一人,此人乃开国之初,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单名唤个灼字,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受汝宁郡都统制,手下多有精兵勇将。他若出马,必然能剿灭梁山贼寇。” 蔡京道:“既然是太尉保举,必然无差。那太尉明日在圣前禀明就是。” “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他们若逃窜时,呼延灼也不好剿捕。下官愚意,东平府、济州也当再派两员猛将,防止梁山贼寇逃窜。” 蔡京眉头略微一皱道:“东平府都监战死,可以派一员猛将。济州团练使赴任时日还不长,不好随意撤换吧?” 高俅道:“早先济州禁军被梁山贼寇三捉三放,济州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和梁山贼寇私通。这新任知州和团练使赴任后,只求苟且度日,让贼寇更加猖獗。听说前几日,早先抓的一个劫太师生辰纲的贼人也越狱逃走了,让这般无用的官员坐镇济州,大军如何能剿捕的了梁山贼寇。” 蔡京点头道:“太尉说的是,若是地方官吏私通贼寇,那贼寇藏匿了也找不到。太尉可有人选?” 高俅拱手道:“文官之事,下官本不该多嘴,不过这梁山贼寇是心腹大患。下官斗胆向太师举荐门下一人,此人足智多谋,若是能让他做济州知州,不消几日,必然能肃清济州。” 蔡京也未把一个知州放在眼里,当即应了高俅所请。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高俅才告辞。 次日,皇帝上朝。 高俅便把梁山杀害祝朝奉、东平府都监的事说了,又保举呼延灼带兵去剿灭梁山贼寇。 这天子正宠信高俅,当即准奏。 散朝后,高俅便在殿帅府拨一员军官,赍擎圣旨,前去宣取。 当日起行,限时定日,要呼延灼赴京听命。 呼延灼接着圣旨,也不敢拖延,收拾了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带引三四十从人离了汝宁州,星夜往京师而来。 于路无话,早到京师城内殿司府前下马,来见高太尉。 当日高俅正在殿帅府坐衙,门吏报道:“汝宁州宣到呼延灼,现在门外。” 高太尉大喜,叫唤进来,好生嘱咐了一番。 次日早朝,引见道君皇帝。 徽宗天子看呼延灼一表非俗,正是他喜欢的人,喜动天颜,就赐踢雪乌骓一匹。 那马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因此名为踢雪乌骓,可日行千里。 呼延灼就谢恩已罢,随高太尉再到殿帅府,商议起军,剿捕梁山泊一事。 呼延灼道:“禀明恩相:小人在路上也听得梁山贼寇兵多将广,其中又颇有几个了得的,不可轻敌小觑。乞保二将为先锋,同提军马到彼,必获大功。” 高太尉自然知道梁山情形,看呼延灼这般谨慎,也放心不少,问道:“将军所保谁人,可为前部先锋?” 呼延灼禀道:“小人举保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军。此人可为正先锋。又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彭玘,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天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 高太尉在东京长大,也听过二人名声,笑道:“若是韩、彭二将为先锋,何愁狂寇!” 当日高太尉就殿帅府押了两道牒文,着枢密院差人,星夜往陈、颍二州,调取韩滔、彭玘,火速赴京。 不旬日之间,二将已到京师,径来殿帅府,参见了太尉并呼延灼。 次日,高太尉带领众人都往御教场中操演武艺。 高俅看了三人武艺,更是欢喜。 演武结束,便来殿帅府,会同枢密院官,计议军机重事。 高太尉问道:“你等三路,总有多少人马?” 呼延灼答道:“三路军马,计有五千,连步军,数及一万。” 高太尉道:“你三人亲自回州,拣选精锐马军三千,步军五千,约会起程,收剿梁山泊。” 呼延灼禀道:“此三路马步军兵,都是训练精熟之士,人强马壮,不必殿帅忧虑。但恐衣甲未全,只怕误了日期,取罪不便,乞恩相宽限。” 高太尉道:“既是如此说时,你三人可就京师甲仗库内,不拘数目,任意选拣衣甲盔刀,关领前去。务要军马整齐,好与对敌。出师之日,我自差官来点视。” 呼延灼领了钧旨,带人往甲仗库关支。 呼延灼选讫铁甲三千副,铜铁头盔三千顶,熟皮马甲一千副,长枪、滚刀、弓箭不计其数,都装载上车。 临辞之日,高太尉知道呼延家连环马厉害,又拨与战马一千匹。 三个将军,各赏了金银缎匹,三军尽关了粮赏。 呼延灼和韩滔、彭玘,都立了必胜军状,辞别了高太尉并枢密院等官,各回州府点兵。 不到半月之上,三路兵马便会齐。 呼延灼把京师关到衣甲盔刀、旗枪鞍马,并打造连环、铁铠、军器等物,分配三军已了,伺候出军。 高太尉差到殿帅府两员军官,前来点视。 犒赏三军已罢,呼延灼摆布兵马,前军开路韩滔,中军主将呼延灼,后军催督彭玘,浩浩荡荡,杀奔梁山泊来。 早在呼延灼出兵前,东平府、济州新官便已赴任,东平府都监是河东双枪将董平,济州知州、团练使则是高俅心腹孙静、牛邦喜。 三人赴任后,便按着高俅吩咐,大力整顿禁军,不合格的全部解甲归田。 那些禁军虽然不敢和梁山厮杀,但也不愿丢了这有粮饷的差事,聚众闹了两次,被衙门一气刺配了数十人才安分下来。 不过二处招募新兵的事却是不顺利,城中百姓看新来的官员要和梁山兵马真刀真枪厮杀,谁也不愿上阵去和梁山好汉厮杀。 第八十一章呼延灼 东平府和济州的情况自然瞒不过梁山,济州也在东平府之后设立关卡,禁止商贩往水泊贩马。 二处州府一南一北便卡死了马贩去梁山的道路。 梁山固然可以轻松捣毁关卡,但是二处州府严查,马贩也不敢再往梁山贩马了。 好在梁山从祝家庄得了许多战马,短时梁山也不用再买马,因此梁山也没有理会二处州府禁马的举动。 在绝了梁山买马的路途后,二处州府又让水泊附近百姓只准向几家官府指定的粮商出售粮食,否则便是私通梁山贼寇。 梁山收粮原本就要高于市价一成,而那几家官府指定的粮商却要趁机压价。 百姓想悄悄卖给梁山收粮的队伍,但是那些官府指定的粮商收粮后会写个条子,如果百姓没有卖粮的条子,家中粮食又少了,官府便要拿人。 好在梁山兵马经常巡哨,做公的不敢经常到村子来,但是隔三岔五的抽查也让百姓们害怕不已。 这般苛政,顿时搞得水泊方圆几十里民怨沸腾。 不过多数百姓还是忍着,只有极少数百姓因此上了梁山。 其实二处州府这种举措根本断不了梁山的粮草,因为梁山可以在远处州府收买粮食,然后用船只运送回梁山。 这些年虽然汴河运力大增,梁山水泊沟通的广济河河道变浅,运力也大降,已经没有了当初漕运四河之一的地位,但是广济河每年也要往京师运送几十万石漕粮。 梁山水泊沟通的河流和水泊中行驶的漕运船只仍然很多,而且在蔡京把漕运改作直达纲后,漕运的将士没了盗窃漕粮的机会,也不用心保养船只,漕运船只损毁严重。朝廷的漕运也都已经改为雇船运送,梁山的船只很容易就伪装成漕运船只。 梁山没有阻截这些漕运粮船,二处州府更不敢拦截,否则东京米价涨了的话,他们也吃罪不起。 呼延灼带兵来攻的消息,梁山也早已听到。 早在皇帝赏赐呼延灼踢雪乌骓后,消息便在东京传开了。 呼延家和杨家都是河东将门,当年杨业人称杨无敌,稳压呼延赞,如今呼延灼要打梁山,而杨志又在梁山落草,东京的人都在热议现在是呼家将厉害还是杨家将厉害。 市井热议甚至传到了梁山,杨志虽然没有多说,但是每日练武的时间却长了不少。 十月中旬,呼延灼才领兵到的梁山水泊外。 呼延灼领兵进了济州界内时,梁山便打探到了。 史进便请众头领来商议。 朱武、吴用、公孙胜、张青、孙二娘、曹正,六个非作战头领在左边坐了。 林冲、鲁达、杨志、陈达、杨春、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贵、杨林、石勇、周通、李忠、晁盖、刘唐、杨林、邹渊、邹润、白胜、吕方,十九个作战头领在右边坐了。 史进原本只是想把文武头领两下分开,没想到提出此事时,陈达等人却都提出重新排位来。 左边,朱武第一位自不用说,后来按上山顺序,本来该张青、孙二娘坐了。但是张青、孙二娘夫妻看吴用、公孙胜分别掌管山寨所有钱粮,便让二人坐到了他们夫妻前面。 本来还要让曹正的,但是曹正坚持不敢往二人前面坐。 右边,林冲先杀济州团练使,后杀东平府都监;鲁达则杀了祝彪,捉了祝龙,杨志则有活捉栾廷玉之功。 史进心下觉得三人功劳都不小,但还不足以超过开创山寨的陈达、杨春,但是陈达、杨春自思日后三人建功必然也在他们之上,干脆便让三人坐在他们之前了。 后面众人则基本是按上山先后顺序排的了,只有杨林做了探马头领,众人又让他有说降李家庄之功,让他坐到了朱贵后面。 阮氏三雄也让朱贵有搬取林冲娘子和射死祝虎之功,但是朱贵定要坐在他们后面。 其他人都未立功,也没什么多言的。 前面之人你谦我让,好不友爱。 众人落座,史进便道:“呼延灼兵马已经进了济州地界,众人有何迎敌之策?” 话音刚落,朱武便道:“此时水泊已经上冻,但还没有冻结实,要等到大队人马可以行走,起码还要一个月。此时天寒地冻,呼延灼人马在泊外驻扎一个月,士气必然低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山寨,区区一个呼延灼,不足为惧。不过张青、孙二娘要先撤回来,李家道口的酒店只怕保不住。” 鲁达道:“若不是这泊面行不得大队人马,呼延灼要坏我山寨酒店,也须先过了洒家这一关。” 吴用坐在左边第二位也意气风发了许多,笑道:“鲁提辖想会呼延灼也不难,大队兵马出不去,但是几个头领还是能出去的。等呼延灼扎了营,山寨头领可以结伴去呼延灼那里挑战。一者会会呼延灼,二者也让呼延灼麾下兵马知道他们要胜我山寨也万难。取胜无望,还要每日住在帐篷里受寒,他们士气必然更加低落。到的夜间,我们也可以使人去他营寨外敲锣打鼓,让他们一夜三惊。” 听得吴用之言,厅中之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厮太阴了。 史进却是觉得吴用这个计策不错,朱武长于兵阵,吴用则工于心计。 “吴先生的计策不错,不过夜间袭扰的事便罢了,骚扰几次也就被他们识破了,说不得还会被他们拿了。倒是挑战呼延灼的事情可以为之。众人都道这呼延灼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也正想会会他,等他到了,能骑马的兄弟便一起去会会他。” 鲁达喜道:“好,说不得不用大队人马,我们便捉了这厮了。” 水泊虽然上冻,但是还未冻结实,水寨和李家道口之间还是留了一条小水道,供山下酒店和水寨往来的。 不过每日都要破冰,才能保证这条水道畅通,而且也行不得大船。 几个人出入可以,运送大军是不可能的。 同样,呼延灼要破开可以让许多船只行走的泊面也不可能。 (前面忘了栾廷玉了,抱歉,已经在76章末尾加了一部分内容,大伙可以再回头看看) 第八十二章鲁达捉彭玘 且说呼延灼领兵到的梁山水泊外,虽然探马都说梁山水泊上冻,船行不得,人马也走不得,呼延灼还是十分小心的下了营寨,安排巡哨兵马。 次日大早,呼延灼便和韩滔领了一队马军往水泊边来亲自查探。 到的水泊边,呼延灼下马走到冰面上,还没走两步,脚下的冰便响起来。 呼延灼心知不行了,泊边的冰都没冻结实,里面的只怕更薄。 后面韩滔看呼延灼脚下的冰已经出现裂痕,连忙叫道:“小心脚下。” “晓得。” 呼延灼转身回来,道:“看这情形,人马要走只怕还得半月之上。” 韩滔道:“将士们远道而来,正好休整几日。” 呼延灼却担忧道:“这天寒地冻的,只怕拖延时日长了,士气低落。” 韩滔点头道:“统制虑的是,如今也只希望天公作美,再冷一些,让这泊面早些冻结实了。” “希望吧,我们先回营吧。待我把这里情况向太尉说明了,再要些御寒衣物来。” 呼延灼说完,便翻身上马,带着一干马军又回了营寨。 在呼延灼扎营两日后,史进才和林冲、鲁达、杨志、陈达、吕方六人下山,从之前保留的水道到了李家道口。 远近闻名的梁山酒店已经被呼延灼麾下探马一把火烧的只剩些残垣断壁。 鲁达看到这副景象,不由骂道:“这些禁军却是强盗胚子,好端端的房子都被他们烧了。” 史进早知道此事了,翻身上马道:“如今的官兵就是强盗,我们捉强盗去。” 陈达、吕方也上马,送了四人一程,便拱手道:“四位哥哥小心。” “你们也当心。” 史进嘱咐二人一声,便和林冲、鲁达、杨志往呼延灼大营而来。 陈达、吕方则在附近巡哨,以免官兵断了此条路时,史进四人又撞进来。 史进四人没行多远,便撞上一骑官兵探马。 那探马也机灵,看到四人都披盔戴甲,拨马就逃。 四人也不去追赶,只是让战马小跑着往前面而来。 呼延灼大营中,今日当值的天目将彭玘正领着人在营中巡视,以防休整的将士们在营中胡作非为。 听得探马来报,有四个梁山贼寇往大营而来,便带了几个将校往营门前而来。 刚刚到的大营门口,便见四将骑着马从远处而来,在营门外两箭之地停住,其中一人打马走近了一些,喊道:“梁山鲁达在此,快叫呼延灼出来一战。” 彭玘听得梁山贼寇向呼延灼叫阵,不由笑道:“无名草寇,也敢来此卖弄本事。” 说着,喊道:“打开营门,待本将去捉拿此贼。” 他在东京时也只听过林冲、杨志之名,鲁达却是没有听过。 “是。” 守卫营门的士卒连忙推开营门。 彭玘打马出营,喊道:“看本将拿你。” “看洒家拿你。” 鲁达听得来的是和呼延灼一同领兵的颍州团练使,也是见猎心喜,反叫一声,便打马迎上去。 彭玘原本以为用不了多少合,他就能擒获这个没听过的梁山草寇,不想斗了十几合便力怯了。 鲁达也有些失望,不想这什么天目将只有这点本事,卖个破绽,放彭玘一刀砍来,他略一侧身闪过了,粗臂一伸,便把彭玘挟住拿过马来。 后面几个将校看彭玘被捉,慌忙打马上来抢人。 “鲁达兄弟回来,我们会会这些厮们。” 史进高呼一声,便和林冲、杨志冲了上去。 官军这边五个将校,有两人看史进身着金丝鱼鳞甲,年纪又轻,便向史进扑来,想先杀一将。 青面兽杨志也好认,杨家将又闻名天下,两人一起拦住杨志。 最后一人对上林冲。 林冲害怕史进有失,也不留情,斗不三合,手起一矛便把那将刺下马,然后拨马来助史进。 那二人联手迎战史进也并没讨得便宜,看到旁边林冲那般神勇,又向他们冲来,当即慌了。 史进也抓住战机,一枪把其中一人刺下马。 另一人见状,也不敢再战,拨马便往后逃去。 杨志那边两人看不是头,也死命逼开杨志便往营中逃去。 杨志看营墙上官兵已经张弓搭箭,也不敢去追。 史进看捉了彭玘,也害怕呼延灼领大队马军围堵,不好脱身,拨转马道:“这下马威也够了,我们走吧。” 杨志虽然有心和呼延灼比试一番,但也知道捉了一个团练使,等对方缓过神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便也没有多说。 呼延灼正在大帐看兵书,听得小校来报,彭玘和四个梁山贼寇在营门**战,连忙让人披挂衣甲。 等他刚刚披挂了,便见一人一脸惶急而来,报道:“彭将军被贼寇捉走了。” 呼延灼听得彭玘失陷也大急,出的大帐,翻身上马,也顾不得多点兵,带了几个亲兵便往营外追来。 呼延灼快马加鞭冲出营,史进四人早已没了影子,好在营外有巡哨的探马吊着四人,在探马指引下,一路追了上来。 史进四人捉了彭玘,也不再顾惜马力,快马往水泊边而来。 呼延灼追了数里,才看到四人在前面打马飞奔,不由大喝一声:“哪里逃!” 史进回头看到一将骑着一匹黑马飞快追来,也猜到是呼延灼了。 四人的马虽然不能说是千里马,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能这般快追上来的必然是那匹御赐的千里马踏雪乌骓了。 说话间,呼延灼便又追的近了一些。 史进看后面还有数骑追来,两下的探马也有合围的样子,也不敢恋战,取下马上弓箭,对一旁杨志也道:“用弓箭拦住他。” “好。” 杨志也知道此时不宜恋战,取下弓箭,扭身弓开满月,对后面呼延灼喝道:“看箭。” 说完,望着呼延灼心窝便是一箭。 呼延灼连忙一鞭拨开。 史进则是一箭射向旁边靠来的一骑探马。 那探子马术倒也娴熟,一个镫里藏身便躲过了,不过他也不敢再靠近。 先前有两个探马便想在远处用弓箭拖住四人,但是却被杨志一箭射下马一人。 杨志和史进臂力强,用的也都是强弓,便是想射他们胯下之马,也不是区区探马能做到的,还没进入自己的射程,就被二人射下马了。 杨志虽然射不着呼延灼,但是呼延灼为防杨志弓箭,也不得不缓下一些马速。 众人都是快马,没多大功夫,便到了水泊边。 史进看到陈达、吕方还在泊边守候,便喝道:“你们先上船。” 陈达、吕方也不耽搁,当即下马,上了泊边等候的快船。 史进四人在泊边勒住马,史进张弓搭箭道:“我和杨志挡他们一下,你们先上船。” “好。” 林冲、鲁达也没多说,翻身下马,牵着马上了船。 史进和杨志用弓箭阻截,呼延灼也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鲁达把彭玘挟上船去。 待林冲、鲁达上了船,史进、杨志也陆续上船,这时呼延灼亲兵才出现在远处。 史进让阮小七开船,拱手对岸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呼延灼喊道:“多谢将军相送,改日我们再向将军讨教。” 呼延灼气得险些栽下马,骂道:“都说梁山好汉光明磊落,原来也是些只会偷袭的鼠辈。” 史进笑道:“鲁达兄弟可是明刀明枪捉的彭将军,今日我们跑的马乏了,改日呼延将军想战,我们再与你见个输赢。如何?” 呼延灼自恃武艺高强,当下便道:“好,明日我们便在这里一战。我若捉的你们一个,你们须和我换彭将军回来。” 史进点头道:“好。” “一言为定。” 呼延灼又高呼一声,目送史进等人进了水泊,这才打马回营。 第八十三章群英斗呼延灼 阮小七让人开了船,便要让两个喽啰来绑彭玘。 “不得对彭将军无礼。” 史进挥退两个喽啰,抱拳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彭将军见谅。” 彭玘被鲁达一路挟来,也觉颜面丢尽,看史进还这般礼待,便也抱拳道:“被擒之人,理合就死。” 史进笑道:“我等在此聚义,替天行道,只杀贪官劣绅。今日交手,也是两军对阵,迫不得已。虽然侥幸赢得彭将军,但绝不敢谋害将军。将军只在山寨住一夜,明日呼延将军若是赢得我们,我们便送将军回去。” 彭玘知道呼延灼武艺,心思呼延灼捉一个人不难,抱拳道:“早闻梁山好汉仁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冲笑道:“彭将军可还识的林冲?” 彭玘打量了林冲一眼,抱拳道:“林教头恕罪,多年不见,却是对面不相识了。” 二人都是东京人氏,彭家是将门,林家也是世代武官,早先在东京却是见过的。 林冲指着脸上金印,笑道:“多年不见,脸上又多了这金印,难怪彭将军认不出了。” 彭玘苦笑道:“早先便听得林教头被高俅陷害,上了梁山。本不敢和林教头对阵,只是呼延将军在高俅那里保举了我,不得不来,还望林教头勿怪。” 林冲点头道:“一入军营,身不由己,我也晓得。只恨高俅那厮没有亲来,否则被林冲捉到时,必然千刀万剐,才消我心头之恨。” 彭玘也听过林冲当阵斩杀济州团练使,扬言要杀高俅的话,此时又听得林冲这般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了。 众人又说几句闲话,船只便也到的水寨。 到的近处,便能看到金沙滩冰面上开出两条水路来,一条通往李家道口,一条通往另一个方向。 这条水路却是新开的,万一官兵堵了李家道口时,史进等人可以从另一条水路回来。 船只靠岸,阮小七让两个水军喽啰划船去唤另一个水道边等候的阮小五回来。 史进等人上了大寨,与彭玘吃了一回酒,便把彭玘送到客房,让他住下。 水泊外,呼延灼走到半路,便碰上领着一队马军来援的韩滔。 韩滔看没有彭玘的身影,问道:“贼寇逃进水泊了?” 呼延灼点头道:“有个青面汉子,想必就是那青面兽杨志,使得好弓箭,不好追赶。我与他们约了明日在那泊边一战,到时捉的一个贼寇,便能换回彭将军了。” 韩滔道:“他们想必也破不开多少冰面,我们何不在附近埋伏一支兵马,等他们上岸了,便把他们一网打尽。” 呼延灼摇头道:“他们开的水道也只行的一艘船,想必还是只来几个头领对战。伏兵还没靠近,他们就能上船离去。彭将军还在他们手中,惹怒他们时,怕会害了彭将军性命。明日我会拼尽全力,好歹捉的他一个头领。” 韩滔道:“末将也来助阵。” “我来斗他们几人就是,你留守大营,以防贼人偷袭。梁山替天行道,这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向着他们,说不得他们在哪里藏了一支兵马也未可知。” 韩滔也不敢大意,点头道:“将军说的是,这梁山兵马却是不好对付。” 二人又选了几员副将,让他们明日随行。 次日上午,呼延灼便带了十余骑往水泊边而来。 史进早已带众头领和彭玘到的金沙滩水寨,听得呼延灼到了泊外,便和林冲、鲁达、杨志、陈达、吕方、彭玘乘船出泊而来。 船只靠岸,史进便对彭玘道:“将军一同上岸观战吧。” 彭玘以为史进会让他留在船上,听得让他上岸,愣了愣,才应道:“好。” 彭玘走上岸,看着史进领着众人上岸,心中也不由感叹这史进有大将之风。 远处呼延灼看到史进带着彭玘而来,也松了口气。 梁山众人讲信义便好,否则还没交战,便在营门口被人抓去一个团练使,大军士气必然低落。 这边众人上了马,陈达便忍不住道:“哥哥,我去会会这呼延灼。” “好,你当心。” 史进虽然知道陈达不是呼延灼对手,但是料想呼延灼也未必就能捉到陈达,即便捉到了,无非也就是把彭玘换给他。 陈达看史进同意,便也打马跑到中间空地,手中长枪一指呼延灼,道:“梁山陈达在此,可敢一战?” 呼延灼身后一个副将也颇有些胆气,拱手道:“末将愿去捉拿此贼。” “不用,我自去捉此贼。” 呼延灼却是想着尽快捉到一人换回彭玘来,否则后面换了林冲、杨志和昨日捉了彭玘的鲁达,他即便能胜,想捉此三人也不容易。 陈达看呼延灼打马出来,也是大喜,挺枪便与呼延灼斗在一起。 陈达性情急躁,上阵厮杀也如其人,一阵抢攻,却都被呼延灼双鞭挡了下来。 斗了十几合,陈达便力怯了。 眼看再斗下去要输了,说不得还会被呼延灼拿了,陈达也不敢再战,奋力逼开呼延灼,打马便逃回阵来。 陈达也不觉尴尬,叫道:“这呼延灼厉害,我不是对手。” 众人从二人对战也看出一些呼延灼的武艺高低来,能和呼延灼对战的也只有林冲、鲁达、杨志三人了,史进比他们还要差一些。 杨志早已准备多时,虽然见呼延灼武艺高强,但是也不怯战,当下便道:“我去会会这呼延灼。” 史进点头道:“好,兄弟当心。” 杨志缓缓出阵,抱拳道:“久闻呼延将军大名,杨志愿求一战。刚才你斗了一阵,且歇一歇我们再斗。” 呼延灼摇头道:“不过十几合,并不曾亏了力气。杨家将名闻天下,我也早想领教一二,还请杨制使不吝赐教。” 杨志道:“不敢。” 呼延灼还想着捉到一人换回彭玘,也不好和杨志多攀谈,紧了紧手中钢鞭,道一声得罪,便打马来取杨志。 杨志也怕输了自家威名,使出浑身所学,和呼延灼斗在一处。 二人却是一场好斗,刀来鞭往,都不肯相让。 不过斗到五十多合后,杨志便慢慢落了下风。 虽然如此,杨志也不愿服输,仍然奋力厮杀。 史进心知是杨家将和呼家将的热议让杨志不敢输了祖上威名,再斗下去怕呼延灼伤了杨志,连忙喝道:“杨志兄弟,且回来歇歇马再战。” 杨志闻言,便也借坡下驴,逼开呼延灼,打马回阵。 史进打马上前几步,喊道:“呼延将军也斗了许多时了,我们且歇歇再战。” “好。” 呼延灼胯下虽是千里马,但一番恶斗下来,也是口吐白沫。 呼延灼回去,下马歇了一阵,便又骑马出阵,叫道:“杨志再出来,与你定个输赢,见个胜败。” “好。” 杨志看呼延灼点名叫阵,也不避战,应了一声,便要上马出战。 一旁鲁达道:“兄弟少歇,待我去会会这厮。” 说完,便打马出阵。 呼延灼看是昨日挟着彭玘的鲁达出阵,也不敢大意。 二人两马相交,鞭棍并举,斗了五十多合,却是不分胜败。 史进看鲁达胯下战马已经不行,便又叫二人罢战少歇。 连斗二人,呼延灼也是累的够呛,心中也没了捉人的把握,但是又不愿放弃,歇了一阵,便又打马出阵,叫道:“谁还敢出来一战?” 这边林冲笑道:“这一次该我了吧。” 鲁达道:“洒家是赢不得他,教头或许能胜。” 史进点头道:“哥哥当心。” 林冲点点头,打马出阵,喝道:“林冲来也!” 呼延灼接住林冲,又是一场好斗。 呼延灼已经斗了三人,虽然也歇了几歇,力气终究是亏了。 二人斗了六十多合,呼延灼便有些遮挡不住了。 眼看再斗下去,便要输了。 史进又喊道:“两位且罢手。” 林冲听得史进呼喊,便也卖个破绽,拨马回来。 史进抱拳道:“呼延将军斗了半日,想必也是人困马乏了,我们不妨各自回营,改日再战。” 呼延灼也觉再斗下去要吃亏,点头道:“好,那我们明日再在这里一战。” 史进笑道:“也好,那我便再留彭将军在山寨做客一日。” 呼延灼冲后面彭玘拱手道:“彭将军放心,我一定救得你回来。” 彭玘无奈的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众人回的水寨,朱武、吴用等诸多头领还在等候。 陈达向众人说了交战经过,不无敬佩道:“这呼延灼好生厉害,我也只能斗的他十几合。” 吴用笑道:“一勇之夫,他又赢不得林、鲁、杨三位兄弟,便是再战一日又能如何。若是他今日回去,谎说赢了几阵,我们不敢出战了,只等泊面冻实了,便能击败我们,也能提振一些士气。他却又约了明日再战,营中士卒必然对他怀有期望,他却又赢不得,这一来二去,士气更加低落。” 这厮不讲义气。 众人听得吴用之言,心中不由都暗思。 彭玘却叹道:“呼延将军想必也是进退两难,只怪我学艺不精。” 史进看彭玘低落,宽慰道:“呼延将军也是义气之人,我等也只为以武会友。说不得呼延将军回去也能瞒了营中将士,我们又不是在营门**战,哪有那许多人知道!” (感谢书友“相爱半生”100打赏) 第八十四章呼延灼兵败 次日,史进又带几人下山。 这一次林冲直接出战。 二人斗五七十合,史进便叫二人少歇 看看斗到午时,却是谁也赢不得谁。 史进又叫住二人,道:“将军和林教头武艺相当,再斗下去也难分出胜负。反倒让你军中不安,我们何不罢斗,等泊面冻实了,到时两军交锋,再分个胜负。将军放心,彭将军在我山寨,绝无怠慢。” 彭玘看史进这般磊落,也十分敬佩,对呼延灼喊道:“将军且回吧,彭玘被擒,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绝不敢怪将军。” 呼延灼和林冲斗了半日,也知林冲武艺还要高于他,若不是斗一阵,史进便叫住林冲,恐怕林冲已经赢了他了。 听得彭玘喊话,叹了口气,抱拳道:“呼延灼无能,赢不得林教头。待过些日子,我再领兵来战。” 说完,便拨马领着十来个亲随离去。 史进也转身对彭玘道:“还请将军再在山寨住些时日,等到两军分出胜负,彭将军要走时,史进绝不阻拦。” “深感头领厚意。” 史进能对他做出如此承诺,彭玘如何还能再多求什么。 他现在也只希望来日呼延灼能打败梁山了,否则他们三个都是立了军令状的,便是史进放他们离开,他们也回不去了。 众人回了山寨,也不再出泊,只是每日在山寨操练兵马备战。 彭玘则一直住在客房,并没人看管他,山寨各处都任由他走动。 史进怕他无聊,还带他去东山村中走了一遭,又要送他一百两银子,任他去东山闲玩。 彭玘哪敢收史进的银子,不过他对史进的为人也是越来越敬佩。 梁山将士的伙食也让他大为感叹,餐餐都有肉食,虽然不多,但确实能见到肉,而且饭菜都是管饱。 莫说他们地方禁军了,便是东京禁军也没这待遇。 如今东山是村落,西山是养马的地方,北山则是火头军养各种家禽、牲畜的地方,因此水泊虽然还行不得人,但是山寨伙食并没变差。 当然水泊冻实以后,山寨还是得派人四处收买家禽、牲畜,火头军养的那些家禽、牲畜还无法长期供应数千人。 更令彭玘心惊的是梁山的兵马,彭玘上山没几日便赶上月底山寨大比武,看着一队队操练精熟的兵马对阵,他也开始怀疑呼延灼能不能赢得梁山兵马。 他们三人为官的州府都是京畿重地,他们麾下也确实可以说是禁军精锐,但那也是相对的。 他们的兵马也和全天下的禁军一样,吃空饷、操练不勤、畏战,这些问题早已根深蒂固,并不是他们领兵的将领能根除的,有朝中官员得了好处,也有地方官员、豪族得了好处,盘根错节,他们也只能操练部分兵马。 这次说是八千兵马出征,其实不过五千多人,而且其中三千马军,实际只有五百多马军。 高俅虽然拨了一千战马,但是平日那些没马的马军也都是按步军操练的,这些战马也只能给五百多马军备用。 就算他们操练精熟的兵马对上梁山兵马也完全不占优势,何况梁山兵马在山寨养精蓄锐,士气高昂,而他们的兵马却在营地受冻,士气必然低落。 彭玘灰心的时候,呼延灼、韩滔也在为大军士气一日不如一日烦恼。 他们的兵马操练也算精熟,但是一样没有经过战阵,平日都是在城中驻扎,哪曾在大冬天野外扎营这么长时间。 虽然不是风餐露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晚间,没有炉火的帐篷和野外差不多,人只能往被窝里钻。 白天吃饭,即使呼延灼破例让他们拿回帐篷去吃,可是还没拿到帐篷去,饭也就凉了。 太平年头出生的这些士卒哪能受得了这苦,没几日就开始有人自残了,呼延灼让人送了一些伤员去郓城县养伤后,自残的人便越来越多。 从开始的各种扭伤,到后面擦拭兵器误伤出现刀枪伤,呼延灼也不是第一次带兵,当即从郓城县调了一些大夫来,不论何种伤都在营中治疗,不得离营。 士卒看离不了营地,便也不再自残,这大冬天的弄出伤口来,在这营中可也不容易好。 不过军中的抱怨声却是越来越大。 一个被郓城县强征来的大夫想早些回家,失口说了,你们不用自残,等着和梁山交战,被他们抓到,他们也会放你们回去,还给你们盘缠后,这个情况便在营中流传开来。 有一些士卒也信誓旦旦的说他们早听得济州禁军就是被梁山放了好几次。 呼延灼听得营中传播这个情况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被梁山抓到后,他们绝不会随便放人,同时严禁军中传播谣言。 可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事早已传播天下,又有一些士卒听过梁山放济州禁军的事,谁还愿意相信呼延灼的话。 好在高俅那边倒是没有催促呼延灼用兵,否则呼延灼带着这些争相自残的士卒去砸冻得更结实的冰面,恐怕他们会直接闹兵变。 进了十一月,连日朔风紧起,四下里彤云密布,终于纷纷扬扬飞下一天雪来,直下了一日,这雪才停住。 次日,呼延灼也顾不得地上厚厚的积雪,便带了一干马军往泊边来。 在积雪覆盖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泊边长着芦苇等物,想要找水泊也难。 前几日,泊面上就能行人了,只是还走不得太多人。 这些马军也不是第一日来哨探了,麻利的在十几个人身上绑了绳子,让岸边的人拽着,他们便一起往水泊里面走去。 一直走出数十丈,脚下并没任何异动,那些人还大着胆子在泊面上跳了跳,也没任何异常。 呼延灼见状,不由喜道:“终于冻结实了,等雪化了就能攻打梁山了。” 回了大营,呼延灼当即给三军加餐,让他们准备来日厮杀。 可雪化的时候,天气更加寒冷,便是再多吃一餐,士气又如何能提振的起来。 看看雪就要融化的差不多,小校来报,梁山派了使者来下战书。 呼延灼听了,忙让人带进来。 来的探马把战书送上。 呼延灼看梁山约三日后再战,不由皱眉道:“为何还要等三日?” 探马道:“现在到处都是烂泥地,大军不好厮杀。” 呼延灼也不是不出家门的人,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心急了,点头道:“好,这战书我接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呼延灼自不会为难这下书的人。 三日后,梁山和呼延灼大营便探马广出,探查约战地方圆十数里,都怕对方有伏兵。 探马哨探过后,大军便开往战场。 两军对阵,双方都是把马军放到当中,两翼是步军。 呼延灼也没摆连环马。 连环马虽然厉害,但要破起来也不难。 当呼延灼打探到梁山从济州、东平府得了许多神臂弓后,他就彻底没有摆布连环马的想法了。 在神臂弓面前,重骑兵都是纸老虎。 西夏的铁鹞子对上神臂弓都讨不了好,连环马更不堪一战,只要射倒几匹,所有的连环马就都废了。 当然呼延灼还是给他的马军披了马甲,毕竟这样防护力会提升许多。 这一次,梁山也是精锐尽出。 鲁达、陈达、杨春、朱贵、石勇、周通、李忠、晁盖、刘唐、邹渊、邹润、白胜十二个步军头领全部率兵下山。 史进和杨志的马军则还无法出战,只有林冲的二百马军下山,不过史进、杨志、吕方也都骑马和林冲列在马军阵前。 作战头领只有阮氏三雄率兵留守水寨。 两下兵马全部是朝廷制式兵甲,不过梁山从里到外全部换成了黑色,马军也只少了马甲。 从兵甲上来说,梁山并没什么劣势。 人马虽然只是官兵的一半,但是梁山兵马的士气却要比泊外冻了一个多月的官兵高许多。 呼延灼知道斗将也胜不得林冲,等大军摆开,号旗一挥,全军便向前掩杀而来。 史进看呼延灼挥动大军而来,也不愿折了锐气,挥动兵马便反冲了上去。 史进一马当先,林冲、杨志在左右两边护着,吕方则在中间护着史进帅旗。 二百马军成锋矢阵向前冲杀而来。 呼延灼马军摆的也是锋矢阵,箭头便是他。 不过瞬间,两股马军便撞在一起。 史进和呼延灼不过交手一合便错马而过,二人都没落马,但是后面却罕有人是他们一合之敌。 很快,史进便带人冲破呼延灼马军,步军便在旁边,不过史进也没带兵去冲他们,而是直接冲到后面开始集结。 很快,剩余的马军便集结在史进旗下。 一个照面,二百马军便落马数十人。 史进也顾不得清点损失,看另一边呼延灼还在集结马军,当即领着马军冲杀过来。 呼延灼马军也损失了数十人,不过却有许多人不敢再去厮杀,冲过阵后却落了马,往两边逃去,直气得呼延灼咬牙切齿。 不过他也没时间处置这些逃兵,只能带着集结起来的马军向梁山马军迎去。 马军第二次交锋的时候,两翼的步军也厮杀在一起。 虽然官兵人多,但是鲁达等十二个步军头领却是猛不可当,每月都要大比武的梁山士卒也比从未上过阵的官兵要骁勇许多。 一个照面,官兵步军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外侧的官兵果断开始逃走,中间的官兵则开始弃械投降,等着梁山发盘缠回家。 马军撞了三次,呼延灼身边已经只剩数十骑。 其余小半受伤落马,倒有大半是不敢再去经历那残酷的对撞。 呼延灼还想再战,但看两翼步军败局已定,他也无力回天,只能带着数十骑马军往战场外逃去。 史进这边也只剩**十骑了,看呼延灼逃走,也知道追不及,索性也不去追赶,与林冲、杨志各带二三十骑分头围追堵截两翼的步军。 第八十五章战后情形 却说呼延灼领着数十骑离了战场,心思:“自己再回大营也未必能收拢的多少兵马,而且经此一战,那些败兵更不堪再战,说不得还会被梁山兵马堵在大营里。离京时,又在高俅那里立了军令状,如今折了这许多兵马,回去必然难逃罪责。不想今日闪得我如此,却是去投谁好?” 呼延灼想了一阵,猛然想起一人来,勒住马对身后众人道:“这一番兵败非是我等不用心,只因高太尉催逼过紧,若是选在开春后来战,我等必能剿灭梁山贼寇。如今落得这般地步,京师暂时是回不去了。青州慕容知府与我颇有交情,他妹妹慕容贵妃正得圣宠,我欲往那里走他门路,那时再引军来戴罪立功。你们谁愿与我同去?” 三次冲锋后,还能紧跟在呼延灼身后的本就多是他心腹,听得呼延灼这般说,当即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呼延灼去青州,只有十来人怕家里牵挂,想回去。 呼延灼也没为难他们,嘱咐他们替其余人往家里捎话,然后带了三十多骑往青州而来。 战场上也没了厮杀。 一队队黑衣黑甲的梁山兵马把身着红色背子的宋朝禁军都驱赶到一起,还有几队梁山兵马则在战场上救死扶伤。 战场最中央,许多无主的战马都徘徊在自己主人的身边,有一些战马用嘴扯着地下的主人,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撕扯,地上的人却没了反应。 史进、吕方策马立在战场中,看着这厮杀过后的战场。 虽然各队还没报上伤亡情况来,但史进也知道这是梁山立寨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战了。 光是马军便有一百多人落马,而他们落马的地方又是战场当中,阵亡的恐怕不会少,没落马的人也有很多都带了伤。 史进身上倒是没有受伤,一来呼延灼麾下也不过五百马军,冲透一次阵,和他交锋的也不过十几人,二来他身边有林冲、杨志护着,自身武艺也不俗,这种程度的厮杀还不足以让他受伤。 史进生来就不怕血,在他眼里血也只是一种普通液体,偶尔看到一些血肉模糊的现场,他也并没什么难受,他似乎应该去做医生,但是他对这个职业也没兴趣,而是选了金融专业,最后去了国企,每天陪领导喝酒。 重生之后,他有一身武艺,对上阵厮杀也并不畏惧,甚至有些期待。 他喜欢一马当先,横扫千军的威风,他也有早有伤亡的觉悟,但是看到喽啰们抬着一具具没了声息的兄弟路过,史进还是异常难受。 林冲麾下的马军是梁山最早的马军,有很多人都是从少华山来的,史进即使记不得他们名字,也都知道他们是少华山老人。 如今看着一些人阵亡,史进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倒是吕方这个第一次上阵的人要比史进强一些,或许是因为吕方不认识这些士卒。 不过他看史进沉思,便也默默的呆在后面。 “哒哒哒” 林冲带着一干马军从远处打马过来,面色沉重的道:“折了三十多个兄弟,重伤二十多个,剩下的大半也都带了伤。” 史进点头道:“山寨会做好抚恤工作,马军实战能力还是差了一些。” “哎。” 林冲叹了口气道:“马军终究还是要在厮杀中成长。” 二人说话间,晁盖、刘唐也押了一个武将过来。 刘唐神经大条,完全没受战场的影响,咧着大嘴,笑道:“这厮是什么百胜将韩滔,被我和保正捉了。” 史进现在也没心思多说话,点头道:“先请他回山寨吧,不要失礼。” 晁盖问道:“那些官兵呢?” 史进道:“让山寨运些钱来,每人给两贯钱,放他们回去吧。” 刘唐叫道:“这回他们杀了我们一些兄弟,就这样放了他们?” 史进点头道:“放他们回去,我们优待俘虏的事情会传的更广,以后官兵更不愿意和我们拼命,这也是为了兄弟们考虑。” 晁盖道:“哥哥说的是,这些官兵贪生怕死,只要知道我们不杀他们,谁也不愿意拼命的。” 史进点头道:“晁盖兄弟,你带刘唐、邹渊、邹润兄弟在这里清理战场,我和其他人往官兵大营走一遭,今天彻底击溃呼延灼部。” “好。” 当下,史进便让人调集了其余各部往呼延灼大营而来。 伤感过后,他仍然会坚持自己选择的道路。 大宋禁军不堪一战,如果任由这样下去,以后金国入侵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摧枯拉朽的杀进中原,到时候受难的便是中原所有百姓了。 他无力改变大宋,那只能推翻大宋。 正如济州、东平府要整顿兵马一样,大宋已经从根子上烂了,王安石再生几次也改变不了大宋。 史进便是多了一千年的见识,也觉得自己和王安石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当史进带着兵马赶到呼延灼大营时,营中的兵马已经逃了,之前十来个不愿和呼延灼去青州的马军赶回大营,招呼了几个同乡,也把呼延灼逃到青州的消息传开,瞬间让留守大营的兵马溃散,他们也顺手牵羊拿了一些东西走了。 高俅拨的一千战马,只有几十匹被一些士卒盗去赶路,全部被梁山缴获。 军马都是打了烙印的,并不好盗卖。 兵甲也缴获无数,史进不屑收编这些从根子上烂透的禁军,兵甲、战马也就是梁山每次战胜后着重缴获的东西了。 当史进带兵回梁山的时候,路上已经满是领了钱往回走的士卒。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士卒,史进忍不住道:“每次看到他们领了钱开心的样子,我就特别有杀光他们的冲动。” 怕死或许是天性,但也不能这样毫无羞耻之心。 林冲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摇头道:“高俅那样的人做殿帅,禁军能好到哪里去。” 史进摇头道:“大宋的腐朽不是高俅一个人造成的,敌国入侵时,我们能指望他们去抵挡敌人吗?” 吕方讥讽道:“朝廷每年都孝敬辽国许多金银,就是给这些禁军买平安,哪用得着他们厮杀。” 杨志道:“我杨家将本是在河东、河北抵抗辽国,檀渊之盟后,我杨家后人也只能去关西效力了。那檀渊之盟虽然让两国少了许多厮杀,但是两国也都没多少可战之兵了,听说辽国现在也被北边的金国多了许多州府。” 史进摇头道:“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第八十六章呼延灼平青州 史进回到大寨的时候,晁盖等人也已经回山。 战场上也缴获了三百多匹战马,数千人的兵甲,收获可谓颇丰,但是聚义厅中的气氛却有些压抑。 这一战马步军阵亡五十多人,重伤近百人,轻伤数百。 最先上山的头领都和手下喽啰厮混熟了,听得这许多伤亡如何能不伤感。 阮小七憋了一阵,忍不住叫道:“我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他们之前也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快活了许多时,也不算白活了,有甚好难过的。我要死了,你们把我埋了就行,千万别不开心,不要惹得我在地下也不快活。” 刘唐看阮小七开口,也跟着叫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说不得那些兄弟已经在地下占山为王快活了。” 史进听得这两个粗人叫唤,便也点头道:“两位兄弟说的也对,逝者已逝,我们还是节哀顺变吧。不过我们也不能忘了他们,山寨要做好抚恤工作,连同他们之前存在钱庄的钱,都给他们老小送去。没搬老小来的,也要让人专程给他们送回去。这个事情我会亲自过问。 好了,这一场厮杀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军师随后会论功行赏。吕方,你去请韩滔、彭玘来,不要失了礼。” “是。” 吕方听得史进吩咐,便起身走出聚义厅。 不多时,吕方便领着韩滔、彭玘而来。 史进拱手道:“让两位久等了,刚刚料理了一些战后事务。我也不绕弯子了,当今天下浑浊,我希望你们能留下和我们一同替天行道。你们若是想走,我也绝不为难,这便让人送上盘缠。” 彭玘拱手道:“头领仁义,我们也不撒谎,来之前我们和呼延灼都是立了军令状的。今番兵败回去也难逃罪责,与其去其他地方躲避,情愿在头领帐下做些事情。只是家小尚在任地,还请哥哥派人取了来。” 韩滔被请上山后,便也被带到客房去。 二人之前却是有过商量。 史进喜道:“好,两位留下便是兄弟。家小的事情便请朱贵、杨林两位兄弟下山走一遭。” 朱贵、杨林闻言,连忙起身道:“是。” 史进示意二人坐下,对韩滔、彭玘道:“这两位兄弟都是在江湖上走惯的人,此去必无差错。按我山寨规矩,两位便先在后面坐了,待日后有功再排座次。” “谢头领。” 韩滔、彭玘此时只想着躲过眼前这一劫,哪管坐哪里。 史进道:“如今山寨又添了许多马匹,自然不能让它们闲着。哪些兄弟愿意做马军头领?” 陈达摇头道:“我倒是想做马军头领,只是听了林冲哥哥麾下的伤亡,又不敢做了。林教头那般本事,都折了这许多兄弟,我带时还不全折了。” 杨春等人也都点头直说做不了。 史进见状,笑道:“终不成放着战马不用,这样吧,马军全部由林冲、杨志两位兄弟操练,想带马军的也要和他们一起操练。哪位兄弟愿意?” 话音刚落,陈达便道:“这样的话,我愿意。” 杨春也道:“我也愿意。” 鲁达早先便说过他喜欢步军,他的神力在马下也更能施展的开。 朱贵等人寻思自己马上功夫不行,便也都没出声。 韩滔、彭玘刚刚入伙,则敬陪末座,不好多说。 史进记得二人也是马军小彪将,便道:“韩滔、彭玘两位兄弟可愿意做马军头领?” 韩滔、彭玘没想到史进会问他们,连忙拱手道:“全凭哥哥吩咐。” 史进笑道:“那山寨就再添四位马军头领吧。” 周通原本也是十六名马军小彪将之一,不过史进觉得他武艺太低,看他没说话,便也没说他。 这样梁山马军头领便有林冲、杨志、陈达、杨春、杨林、吕方、韩滔、彭玘八人,步军头领则有鲁达、朱贵、石勇、周通、李忠、晁盖、刘唐、邹渊、邹润、白胜十人。 这一次晁盖、刘唐合力捉了韩滔,但是还没有论功行赏,二人的座次也没有变。 再说呼延灼带着三十余骑快马加鞭赶到青州,让亲随在客店歇了,他自到衙门来参拜慕容知府。 慕容知府听得呼延灼求见,让人领了来,见过礼问道:“听得将军收捕梁山泊草寇,如何却到此间?” 呼延灼道:“我奉了天子旨意,本想开春后用兵,奈何高太尉限定时日催促出兵。不想到的梁山水泊外时,水泊还未冻结实,人马走不得,只好在泊外扎下营寨。在那冰天雪地里等了一个多月,大军士气低落,而梁山贼寇在山中养精蓄锐多时,因此败给了他们。出兵前,我在高太尉那里立了军令状,只是此战败得实在冤枉,特地来此,希望相公能为我进言,准我再领兵剿灭梁山贼寇。” 慕容知府听了道:“虽是将军折了许多人马,此非慢功之罪,而是失了天时地利人和。不过空口无凭,下官所辖地面,多被草寇侵害。将军若能帮秦统制把清风山、二龙山一发剿捕了时,本官自当一力保奏,再教将军引兵复仇如何?” 呼延灼自然不会把寻常草寇放在眼里,再拜道:“深谢恩相信任,若蒙如此,誓当效死报德!” 慕容知府当下便让人请来秦明,说了出兵之事。 秦明喜道:“能得呼延统制相助,扫灭二山当不费吹灰之力。” 慕容知府也觉如此,当下便让秦明去准备出征事宜。 次日,秦明便和呼延灼领了两千兵马往前番打过的清风山而来。 二人都是统制,不过秦明是本处统制,自然是主将。 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听得伏路喽啰禀报,当即带了兵马下来迎战。 呼延灼看清风山贼寇下山来迎战,便对秦明拱手道:“待我为将军打头阵。” 秦明笑道:“好,将军出马,必然建功。” 呼延灼打马出阵,喝道:“强贼早来受缚。” 王英看呼延灼胯下踏雪乌骓神骏,想来抢这匹马,拍马便来斗呼延灼。 二人战不过七八合,呼延灼一鞭拨开王英长枪,另一鞭便砸在王英天灵盖上。 这贪财**的王英登时了账。 燕顺看呼延灼这般厉害,后面还有可以力敌他们三人的秦明压阵,也不敢再战,喊一声扯呼,便带着喽啰们往山林钻去。 呼延灼要建功劳,纵马便向燕顺、郑天寿追来。 二人没料到踏雪乌骓神速,还没跑到林边便被呼延灼追上。 呼延灼一鞭把落在后面的郑天寿打下马,不待前面燕顺回马,便又是一鞭,把燕顺也打下马。 喽啰们见三个头领瞬间丢了性命,更是吓得亡命逃窜,并无人投降。 官兵并不需要俘虏,只要上报朝廷剿贼多少人领功便是。 最后官兵只捉了被呼延灼打下马的燕顺、郑天寿二人。 秦明本就是急性子,呼延灼又等着慕容知府保举,二人略一商议,便派了一队兵马押二人回青州,大队兵马直奔二龙山而来。 二龙山却是只有金眼虎邓龙一个头领,听得青州兵马总管秦明领兵来打,也不敢下山迎战,只是让喽啰们闭了关,紧守山寨。 不过秦明却是不愿留下青州这最后一座恶山,不及伤亡,挥动兵马强攻上山,剿灭了二龙山贼寇。 五百多喽啰尽数被斩杀,邓龙也死于乱军中。 慕容知府听得青州地面贼寇全被剿清,也是大喜,当即修书一封,为呼延灼兵败解释,同时请妹妹慕容贵妃在天子跟前吹风。 这徽宗天子对呼延灼这个一表非俗的武将还有些印象,看了慕容知府书信,便下旨让枢密院再拨呼延灼一些兵马,准他戴罪立功。 高俅虽然恼怒呼延灼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但有圣上旨意,也只能让呼延灼回京再议剿灭梁山之事。 (感谢书友“相爱半生”100打赏,今天是姑娘的生日,带姑娘玩了一天,只有这一章了,致歉) 第八十七章打虎武松 一晃就到了政和四年正月。 年味还没散去的时候,武松却不得不带几个土兵押着车仗往东京而来。 他在家乡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一拳把人打倒。只以为打死了人,逃到柴进庄上躲了一年多。 后来听得当初并没打死那人,便返了回来。 途经景阳冈时,遇到冈上猛虎,一番搏斗后,打死了猛虎,又把阳谷县赏钱都散给之前因捕不到虎受了责罚的猎户。 阳谷县知县看武松好武艺,又有仁德,便让他做了个都头。 这番武松也是奉了知县的令,往东京走这一遭。 这日走到半晌午时,便见前面一处大林子,都是赤松树。 一个走过许多路途的土兵指着前面林子道:“前面就是这两年害了不少客人性命的赤松林,做公的推测贼人只有两个,但却没人能从他们手里逃得性命。衙门追捕了多次,都查不到他们踪迹,端的是奸猾。” 另一个土兵握住腰间挂着的刀鞘,道:“不知他们敢不敢对我们下手?” 当先而行的武松毫不在意的笑道:“他们若送上门时,正好为我们添些盘缠。” 一个推着车子的土兵道:“都头说的是,景阳冈上的猛虎也吃都头三拳两脚打死了,两个剪径小贼算的什么。” 其他土兵也都说笑着,并没人担心过不了这赤松林。 这两年道路越发不太平,越往京畿地区走,贼寇便越多。 遇到大伙强人出没的地方,他们也要在附近等些客人,数百人结伙过去。 这赤松林在附近也凶名卓著,昨日歇宿的时候,客店的人便提醒他们等几十人再过去,但是武松却没在意,领了几个土兵便过来了。 一行人走到赤松林边,走了一阵却是没什么风吹草动。 林子深处,生铁佛崔道成靠在一颗树下,看到飞天夜叉丘小乙从林边回来,道:“怎么样?” 丘小乙道:“五个人都带着腰刀、朴刀,为头的一人身长八尺,十分雄壮,似乎有些武艺,只怕不好下手。” 崔道成站起身来,笑道:“一个鸟汉值得甚么?若是今天再没这大胆客人,我们须没酒吃了。便是走漏一人也不怕,我们索性换个地方,反正寺里也败落了,这里又没几个客人敢单独过了。” 丘小乙点头道:“也好,那我们便去干这一票。” 看看就要走到林子尽头,一个土兵笑道:“难不成这贼人也识的都头不成?” 话音刚落,便见林子里跳出一僧一道来。 那道人生的精瘦,和尚却十分胖大,面如锅底。 二人都仗着朴刀,从林子里跳出来,也不说话,便直奔众人而来,显然又准备杀人灭口。 “你们护着车子,看我拿他们。” 武松看这俩蟊贼还真送上门来,也是见猎心喜,吩咐一声,便挺着朴刀迎上去。 生铁佛崔道成还不知死,对丘小乙道:“我杀这鸟汉,你去杀后面的人。” 飞天夜叉丘小乙脚步快,看崔道成迎住武松,一个箭步便窜了过去,杀向后面的土兵。 后面四个土兵看丘小乙窜过来,连忙一起迎住。 二贼在这里剪径多时,每次都能杀人灭口,显然都有一身武艺。 他们不惧二人,只是因为有武松同行,并不是他们自己有多高武艺,哪敢大意。 飞天夜叉丘小乙武艺虽好,但这四个土兵也是武松从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人对上丘小乙,一时倒也输不了。 崔道成原本还想着杀翻武松,再去后面帮丘小乙杀其他人,没想到交手七八合便力怯了,看后面丘小乙也抽不出身来,奋力逼开武松,转身便逃。 “哪里走。” 武松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赶上去,一刀抹过去。 一颗大好首级便滚落地上。 原来武松看这崔道成眼珠乱瞄,心中便料定这厮想逃走,故意放他逃走,然后再从后面赶上来。 “砰” 没了首级的身体兀自向前跑了一步才栽倒在地上。 丘小乙听得这边有人倒了,扭头看到崔道成身首异处,哪敢再战,卖个破绽便走。 四个土兵合斗丘小乙也是处于守势,并没敢围着丘小乙,看到丘小乙要逃,也不敢去追,只是高呼“都头”。 “看刀。” 武松砍倒崔道成便转身扑过来,看到丘小乙脚步飞快,怕他走了,捏住手中朴刀,高呼一声,便向丘小乙掷去。 丘小乙听得武松声音,又听得有破空声,连忙一个懒驴打滚往旁边滚去。 武松扔了朴刀,也没停步,拔出腰刀便冲了上来。 丘小乙刚刚站起来,看武松已经扑到跟前,也不敢再露破绽给武松,挺着朴刀来斗武松。 武松接住丘小乙,斗不过十合,一刀便把丘小乙砍翻在地上。 后面四个土兵看到武松砍翻丘小乙,才上来道:“这两个蟊贼不长眼,撞到都头手里,死的也不冤枉。” “能死在打虎都头手下,他们也算三生有幸了。” 武松笑道:“这两个强人武艺倒是不差,若是合力斗我,我要杀他们也要费些气力。” 说着,又指了两个土兵道:“我们在这里守着,你们去找附近做公的来。若有些赏钱时,我们也好路上吃酒。” 阳谷县谁不知道武松慷慨,两个土兵自然乐意跑腿。 武松和两个土兵在赤松林边等了一个来时辰,先前去报官的土兵便领着一队做公的赶来。 武松也是公门中人,带着两个土兵上来见礼。 为首的都头已经知道杀了贼人的是景阳冈打虎的武松,也不敢怠慢,见过礼,便陪武松在一旁说话,现场勘验自有下面公人做。 一个做公的刚刚走到生铁佛首级跟前,便叫道:“这和尚是瓦罐寺住持崔道成。” 为首的都头听得说,走过来看了一眼,道:“不想真的是这厮。” 说着对旁边武松道:“那瓦罐寺离这里只有几里,我们也多曾到那里盘查,没想到这厮生的黑大,却说的好谎话,我们盘查了几次都被他骗过了。” 勘察了现场,一行人又往瓦罐寺,搜出了一些二人过去劫的财物,便到衙门去回报。 武松几人领了一些赏钱,便又上路往东京而来。 (感谢书友“pppp45454”100打赏。这两天家中有事,更新不给力,大家见谅。本书明天上架,但是没有存稿,藏剑最近身体也不行,不能熬夜码字,所以十二点以后也无法更新vip章节。明天我会尽量早的更新,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第八十八章武松闹市报仇(求订阅、月票) 过了赤松林,又行了七八日,便望见东京。 武松领着几个土兵进城,寻到知县亲戚处,投了书信,交割了箱笼,又讨了回书,在街上闲玩了几日,便取路回阳谷县来。 途中在两处大伙贼人出没的地方等客人聚到数百人才上路,前后往回,却是用了将近两月。 去时正月初,回来三月初头。 回程路上,武松便觉神思不安,身心恍惚,去县里交纳了回书。 知县看罢回书,知道金银宝物交得明白,赏了武松一锭大银,酒食管待,不必用说。 酒宴一散,武松回到住处,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了房门,一径投紫石街探望哥哥。 怎知这一来,却发现哥哥已经亡故。 潘金莲虽然巧舌如簧,但是武松心下却十分怀疑。 先后寻了地方上专办丧事的团头何九叔和曾经帮武大郎捉奸的郓哥,得知哥哥死因,且忍了一肚子怒火,带着二人来衙门告潘金莲和西门庆通奸,下药谋害亲夫。 怎料知县收了西门庆银子,也不管何九叔偷的酥黑骨头和郓哥这捉奸见证人,只说此事不可信。 武松看知县不准所告,咬牙走出大堂,暗思:我刚刚为你送了许多金银去东京,你全不念我好处,只顾收西门庆银子。这清平世界被你们这些贪官劣绅弄得没了王法,索性撒开了,为兄报仇后。我也去做个好汉,让百姓有个说理处。 何九叔和郓哥原本以为武松这个都头能告倒西门庆。不想知县连案子都不接,想到以后西门庆的报复。二人都是一脸担忧。 武松看了二人神色,也知道他们所想,道:“你们放心,西门庆这厮逃不了公道。你们且先回去,我自有计较。” 何九叔和郓哥知道武松这等好汉言出必行,也放心了许多,告辞而去。 武松回的住处,拿一把尖刀放在怀里,便往哥哥住处来。 到的门前。看门开着,便挑帘进去。 王婆正在屋里和潘金莲说知县不准武松告状的事情,看到武松进来,也吓了一跳。 潘金莲却自以为傍上了大官人,也不怕武松,斜眼看着武松。 武松看到二人都在,冷笑一声,反手便去关门。 王婆看到武松冷笑,心中也慌了。连忙道:“都头且慢关门,我那茶坊离不得人,刚刚只是和你嫂嫂说句话,现在便走。” 武松插了门。从怀里拽出尖刀来,劈胸拎住王婆道:“你且与我说这淫妇如何与西门庆通奸,说的慢些时。先吃我一刀。” 王婆脑袋如拨浪鼓一般摇着道:“我只请你嫂嫂去我那里做衣裳,并不知他们通奸之事。都头莫信郓哥那小贼胡说。” “砰” 武松看这王婆还在嘴硬,一把掼在地上。顿时把这王婆摔得作声不得。 潘金莲看到武松拿刀,便惊得呆了,看到武松冲她而来,想要转身逃命,早已没了气力。 武松劈胸拎住潘金莲道:“你那淫妇听着!你把我的哥哥性命怎地谋害了,从实招了,我便饶你。” 地上被摔得做声不得的王婆知道说了便没命了,连忙摇头示意潘金莲不要说。 潘金莲看到王婆示意,强作镇定的道:“叔叔,你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 武松听得潘金莲这般说,也没了耐心,扯开潘金莲胸前衣裳,道:“再不说时,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潘金莲看到武松尖刀已经作势欲捅,连忙叫道:“叔叔饶我,我说了,我说了。” 当下将那时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说。次后来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设计下药,王婆怎地教唆拨置,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武松听得原委,直气得虎目圆睁,眼眶险些裂开,拎着潘金莲走到哥哥灵前,把这淫妇也掼在地上,一脚踏住。 这淫妇见势头不好,正待要叫,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来。 武松并没犹豫,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 “啊!” 王婆看的这般场景,终于叫出一声来。 武松看王婆这老狗叫唤,害怕引来人,转身一个箭步窜到王婆跟前,一脚跺在这老猪狗胸脯,顿时让这王婆出气多入气少。 武松看王婆作声不得,这才又拎起王婆,走到哥哥灵前,一样开膛破肚,拿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 “哥哥灵魂不远,兄弟武二与你报仇雪恨!我这便去取西门庆那狗贼性命,哥哥莫急。” 说完,割了潘金莲首级,找了一床被子包了,又在家里洗了手,把刀子擦了,放在怀里,出的门外,反手关了,往西门庆生药铺来。 到的药铺,看着主管唱个喏,问道:“大官人在么?” 主管道:“却才出去。” 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话。” 那主管也认得这打虎都头武松,不敢不出来。 武松引着这主管到侧首僻净巷内,虎目一瞪,问道:“你要死,却是要活?” 主管被武松这一瞪,登时哆嗦了一下,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伤犯了都头。” 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向;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里。” 主管看武松说的狠,也不敢撒谎,告道:“却才和……一个相识,去……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吃酒。” 武松听了,转身便走。 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过了一阵。才转身回了生药铺。 且说武松快步走到狮子桥下酒楼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酒?” 酒保道:“和一个一般的财主。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 武松径自上了楼,站在外面从窗眼里看进去。只见西门庆坐着主位,对面一个坐着客席,两个唱的粉头坐在两边。 正主找着,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那颗人头,血渌渌的滚出来。 武松左手提了人头,右手拔出尖刀,踢开门,闯进去。把那妇人头望西门庆脸上便掼过去。 西门庆这厮学过一些拳脚,身手倒也敏捷,闪身避过潘金莲人头,也不敢和武松斗,跳起在凳子上去,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走路,见下面是街,跳不下去。心里正慌。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已经跳到桌上,向窗边西门庆扑来。 西门庆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 武松没想到这厮还敢还手,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 那口刀被踢将起来,直落下街心里去了。 西门庆看一脚居然踢得武松手中刀。心中只以为打虎都头也不过如此,也不怕武松了,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 先前若不是武松大意,西门庆这财主如何踢得着他。 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抓住西门庆左脚,便把西门庆扛起来,叫声:“下去!” 那西门庆头在下,脚在上,倒撞落在当街心里去了。 街上行人看酒楼突然掉下一人来,都吃了一惊。 武松伸手去凳子边提了淫妇的头,也钻出窗子外,他却没有西门庆的胆怯,纵身只一跳,跳在当街上;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看这西门庆已自跌得半死,直挺挺在地下,只把眼来动。 武松按住,只一刀割下西门庆的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做一处,一手提着两颗首级,一手握着尖刀,一直奔回紫石街来。 武松推开门,将两颗人头供养在灵前,道:“哥哥灵魂不远,早生天界!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淫妇了。” 武松又拜了几拜,便仗刀往城外而来。 走了没多远,便听得后面许多做公的追来。 却是酒楼前的人看武松杀人报官了,知县听得武松杀了西门庆,连忙派县里做公的来缉捕。 武松平日慷慨,打虎得了一千贯都散发给猎户,平日有些赏赐,也便请衙门中人吃用,谁不曾得过他好处。 只是知县有令,众人不得不来。 武松一路大摇大摆而行,街上的人都看到了,做公的自然很快就寻来了。 一群人吆喝着追到近处,看到武松却没人敢近前了。 阳谷县上下谁不知道武松打死猛虎的事情,何况他们跟着武松,也不知抓了多少剧贼烈寇,哪一次不是武松奋勇当先。 武松转身看着后面追来的做公的,一面走,一面高声道:“武松兄长蒙冤而死,这世间又没个说理的地方,因此武松愤而杀人。冤有头,债有主,西门庆、潘金莲、王婆三人死有余辜。我虽杀了他们,也不值得为他们偿命,正要去梁山入伙,做个替天行道的好汉。你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欲滥杀无辜。若是谁要追我,伤了性命时休怪。” 这些做公的听得武松要去梁山,更是胆怯。 去年祝家庄的人放话要抓梁山细作,结果没多久便被梁山打破庄子,把那祝朝奉都杀了。 朝廷派了大军去打梁山,又被梁山打的大败。 若是阳谷县抓了要去投梁山的打虎都头,谁敢保梁山不会派兵来打县城。 在武松和梁山的威慑下,做公的一路追着武松出了城门,却是没人敢上前动手。 又在城外追了几里,做公的才返回,报说追不及,只听得武松说去投梁山了。 知县也已知道原委,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这些做公的没敢抓武松,否则梁山兵马来了时,他这贪官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第八十九章武松斗鲁智深 武松离了阳谷县,便大步流星的从小路往梁山赶来。 之前他在柴进庄上避难,不如意时也多曾想去梁山入伙,做一个替天行道的好汉,只是害怕牵累了哥哥,心中也还想着一身本事落入草莽中终究有些可惜了,因此也就没去。 后来虽然在阳谷县做了都头,但是当差听命总有一些身不由己,而梁山声势却越来越大,偶尔也觉得这都头还不如梁山好汉自在。 今天知县不念他恩情,只管收西门庆银子,要他哥哥冤死,顿时让他忍耐多时的怒火发作起来。 当即打定主意为兄报仇,然后去梁山替天行道,杀这些贪官劣绅。 阳谷县离梁山不过百里,武松脚步又快,当晚一更左右便到的李家道口。 去年破了呼延灼兵马后,张青、孙二娘便又重建了梁山酒店。 武松看到梁山酒店门前挑的布帘,便走了进来。 一个酒保迎上来问道:“客官要歇宿还是吃酒?” 武松抱拳道:“武松听得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特地来入伙,还请大哥通报一下。” 酒保看武松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当即想起远近闻名的打虎武松来,问道:“你莫不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武都头?” 武松笑道:“正是在下。” 正在柜身坐的张青听得二人对话,连忙起身迎上来,拱手道:“小弟张青早听得景阳冈上打虎英雄的威名,不想今日能在这里相见。幸甚。” 武松也听过梁山负责招引好汉、扶危济困的头领便是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夫妻,二人也是梁山立寨的元老。连忙还礼。 二人寒暄了两句,张青道:“武都头要入伙时。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耽搁,这便上山去见史进哥哥。” 武松自无不好。 当下,张青便请武松来到后面,叫两个火家撑了只小船,送二人进泊。 到的金沙滩水寨上了岸,一路过三关,上到大寨来。 张青领着武松径自来到史进住的小院外面,叫道:“哥哥在吗?” “在呢。” 屋中史进正在看书,听得张青声音。一面应着,一面开门往外面出来。 张青听得史进在,便也推开虚掩的院门进来。 史进出屋,看到院中张青领着一个雄壮汉子,笑道:“看样子兄弟又为我山寨引来一位好汉,不知这位好汉高姓大名?” 武松看史进正如江湖传言的一般俊朗不凡,拱手道:“小人清河县武松,今番特地来入伙,还请头领收纳。” 史进听得武松之名。也是大喜,笑道:“早听得打虎英雄之名,兄弟能来入伙是我山寨之福。我们且往屋里说话。” 先前他还想着去柴进庄上结识结识这位打虎英雄,只是去年山寨事务比较多。一直不曾得空,没想到武松居然自己来入伙了。 史进把武松、张青请进屋,分宾主坐了。问道:“听得兄弟在阳谷县做都头,莫不是遇了什么不平事?” 武松不无沉痛的道:“此事还要从我哥哥说起。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叫武大,我哥哥虽没甚本事。但生性本分,又能吃得苦,倒也不愁过活。只是不想娶了一个淫妇过门,前些时日,我去东京公干,不想着淫妇和县里开生药铺的西门庆勾搭成奸。我哥哥捉奸不成,反被那西门庆打伤。后来那奸夫淫妇害怕我回来不能善了,便用毒药害了我哥哥,只推说我哥哥害心疼病死的。 我哥哥却是从未有过这病症,因此武二心中疑惑,便找本地团头何九叔去询问。那何九叔也精明,当日看我哥哥死的冤枉,便偷了两块烧的乌黑的骨头做证见,后来又找到一位当初和我哥哥一同去捉奸的郓哥。我便领了这二人去衙门告那奸夫淫妇。不想知县收了西门庆银子,却说这人证、物证都不可信,不准我告。 我心思这天下衙门一般,西门庆那狗贼又多有钱财使用,告到哪里也是一般结果。索性便杀了那奸夫淫妇和当初唆使他们下药害人的王婆,来这里投托入伙,专杀那些贪官劣绅。” 史进自然知道武大郎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受梁山替天行道的影响,武松杀人后便径自上梁山了,点头道:“当今天下污浊,多少百姓都有冤无处诉,因此我们才在此聚义,替天行道。武大哥哥死的冤枉,兄弟节哀顺变。”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史进便请武松去后面吃分例酒食,同时让人请山寨诸位头领来。 武松看史进这般厚待,也是深感于心中。 他虽是打虎英雄,阳谷县都头,但是他也知道梁山豪杰辈出,并不敢妄自尊大。 山寨众头领陆续到了后面食堂,史进把武松介绍于众人。 阳谷县离梁山近,众人也都听得武松打虎之事,再看到武松这般雄壮,便也知道是条好汉了。 酒宴上,武松的豪爽和海量,也让他和鲁达、陈达等嗜酒的头领迅速打成一片。 众人一面吃酒,一面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武松也借着酒意说了景阳冈上打虎的经过。 鲁达笑道:“武松兄弟上了山,山寨便有两位打虎英雄了。” 打虎将李忠武艺在众头领中也只比数人高,听得鲁达调笑,也自嘲道:“我的诨号是江湖上朋友胡乱起的,遇上老虎恐怕要有多远跑多远,哪敢和武都头相提并论。” 武松笑道:“我也是吃醉逃不了,否则看到老虎也要逃的,哪敢赤手空拳去斗大虫。” 吃到三更天,众人才散了。 史进亲自领着吃的半醉的武松到客房住了,又点了一个喽啰伺候,这才回去。 次日大早,武松便起来洗漱了,往前面演武场而来。 昨日吃酒间鲁达和他约了今日练拳,二人都是豪爽之辈,又都是海量,只觉一见如故,酒席间较量拳脚到深处,便约了今日练拳。 武松刚来入伙,自觉来的晚了不好,到的演武场时,却发现史进和吕方已经在那里演武了。 史进看武松到来,收了棒,和武松寒暄了几句,这才又去练棒。 武松看了看演武场器械,便走到一边,玩起石锁来。 一百多斤的石锁在武松手里上下飞舞,看的一旁史进、吕方也都是咋舌不已。 他们也都能拿起那个石锁,但要和武松一样玩,山寨也只有鲁达能做到,而且玩的还不如武松漂亮。 不过鲁达身材肥大,而武松则是雄壮,在敏捷上,鲁达肯定要差些。 三人练了一会,其余头领便也陆陆续续到达,都是来看鲁达、武松比武的。 鲁达神力无敌,武松赤手空拳打死老虎,这般好斗,自然谁也不想错过。 鲁达到了以后,看武松玩石锁已经玩的额头出汗,便道:“武松兄弟你且歇歇,我们再斗。” 武松把石锁放在地上,笑道:“只是热热身子,不曾亏了力气,哥哥要不要练练?” 鲁达摇头道:“不用,要不咱开练?” 武松笑道:“好啊。” 当下,二人捆扎了衣服,便在演武场拉开架势。 鲁达看武松刚才玩一百多斤的石锁玩的那般轻松,也想试试武松力气,捏着醋钵儿大的拳头,道:“可敢接我一拳?” 武松笑道:“哥哥尽管来。” “好,兄弟当心。” 鲁达叫一声,便一拳砸了过来。 武松也不闪避,一拳迎向鲁达拳头。 “砰” 一声闷响,听得旁边众人都感觉肉痛。 鲁达、武松也都是面色一变,二人都是神力之人,两个拳头硬生生的撞在一起,比吃了一拳痛多了。 同时对方拳头上传来的巨力也让二人不由自主的都往后退了两步。 单看这一下,二人力气相差不大。 众人看的武松这般力气,也都是赞叹不已,山寨这许多头领还没一个能和鲁达较力的人。 硬碰了一拳,鲁达只觉再硬接下去骨头要碎,他也不是做伪的人,甩着手道:“兄弟好力气,我们还是比比拳脚吧。” “好。” 二人略微活动了一下硬碰的手臂,便斗在一处。 这场斗却是一番好斗,两人都有一身好拳脚,又都是身强力壮,挨了几拳也和没事人一般。 斗了一阵,武松使出玉环步,鸳鸯脚,这才胜了鲁达。 鲁达肥大,却是不如武松敏捷。 鲁达被武松踢倒,跳起身来,笑道:“兄弟好拳脚,洒家不如你。” 武松抱拳道:“承让了。” 史进上来笑道:“两位兄弟这一场斗也让我们大开眼界,两位斗了一阵且歇歇。今日难得众头领都来了,我们换其他人切磋几场。” “好。” 二人听得史进这般说,便走到场边聊起刚才的拳脚来。 史进则邀林冲下场切磋,史进虽然勤于练武,又专习枪棒,武艺长进了许多,但是在林冲手下也不过撑了四十多合便落了下风。 不过新上山的武松看到史进这般武艺,也有些吃惊。 不想史进生的和江湖传说的一般俊朗不凡,生性也豪爽大方,这武艺也如此高强。 史进和林冲斗了一场,后面食堂便开饭了,众人也就没有再切磋。 史进问了武松后,便让武松做了步军头领。 第九十章呼延灼复仇 ps:(感谢书友“相爱半生”100打赏) 再说呼延灼回了东京,便备了一份厚礼,到高俅府上请罪。 高俅虽然恨呼延灼把战败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但是天子下了旨,他也不敢为难呼延灼,只能等日后再说。当下便收了呼延灼的礼物,让他先回汝宁郡仍任原职,等开春后再议出兵之事。 到了三月,高俅这才又招来呼延灼商议出兵的事情。 他虽然暗恨呼延灼,但是更恨林冲,也没在调兵遣将上陷害呼延灼,不过他也不再信任呼延灼的眼光,派了两员帐前最得力的牙将给呼延灼做副将,又拨了一万东京精锐禁军,兵甲战马也都是如数调拨。 当然最后也没忘让呼延灼再立下军令状,若是呼延灼这番再败了,谁也休想再为他脱罪。 呼延灼要戴罪立功,也没有选择,只能立了军令状,领大军往梁山而来。 张青手下探子早早便打探到消息,报到山上。 聚义厅中,众头领到齐后,史进便道:“张青兄弟打探的消息,呼延灼又领了一万东京禁军来打我山寨,还有两个副将,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都是殿帅府的牙将。林教头可晓得这二人?” 史进不喜称呼众人之前的官职,在他看来,宋朝的官职再高也没用,到了梁山就要看功劳、本事。 林教头这称呼却是因为林冲一直做教头,平日在山寨很多头领也都会向林冲请教一些练兵的事情,甚至请林冲代为操练一下兵马。因此大家都仍称呼林教头。 鲁提辖、杨制使、武都头这样的称呼却是渐渐都没了。 林冲道:“这二人是高俅帐前牙将,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殿帅府牙将中这二人最了得,不可小觑。” 水浒中这二人却是没什么表现。先后被高俅派去从水路攻打梁山,结果党世雄被张横生擒,党世英则死于乱箭之下。 不过水浒中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人,梁山也就是董平、呼延灼、秦明、关胜、鲁智深、武松、杨志等人。 之前栾廷玉的描述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不亚于杨志,若不是看祝家庄被破,没了斗志,杨志也未必能胜得栾廷玉。 史进知道林冲眼界甚高,既然他说不可小觑。那这两个人恐怕也很厉害,当下又问道:“那东京禁军呢?” 林冲道:“东京禁军大半都疏于操练,只有少数是高俅那厮用来应付皇帝的,还算操练精熟。高俅派党世英、党世雄来,那这一万禁军应该是操练精熟的。不过东京禁军未经战阵,战力定然是不如我山寨兵马的。” 史进听了,点头道:“这般说,这一场仗不好打了。”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叫道:“管他什么鸟将。只要他们上了船,管叫他们变成软脚虾。马步军也建了许多功劳了,这一番该我们水军御敌了。” 阮小二也道:“正是,我们麾下的孩儿也每日操练。却从没上过阵。哥哥好歹要给我们个建功的机会。” 阮小五道:“林教头说他们都了得,要在陆上厮杀时,山寨弟兄伤亡必然很大。把他们放进水泊来。在水上便是那呼延灼,我们兄弟三个也能拿住他。” 阮小七听得阮小五分析。叫道:“五哥说的是,莫说呼延灼。便是林教头上了小船,我们兄弟三个也敢斗一斗。” 林冲笑道:“若是小船上撞着你们,我也不动手,任你们捉了就是。你们可敢给我换个大船,小船脚下不稳,除了你们,谁能放得开手脚。” 史进点头道:“阮家三位兄弟说的是,军师以为如何?” 朱武笑道:“上一回胜呼延灼有天时,这一回我们用地利,任他什么精兵猛将,进了水泊也变成虾兵蟹将。我山寨有阮氏三雄这样的水中蛟龙,要败他们有何难。” 史进笑道:“好,那这一回我们就在水上等着呼延灼来。” 后面坐着的韩滔起身道:“呼延将军也是义气之人,能否请水军兄弟到时尽量活捉他,若是能得他入伙,山寨也添一员猛将。” 史进点头道:“不光是呼延灼,还有那党世英、党世雄,能活捉都要尽量活捉。当然,若是他们死命抵抗时,也就杀了吧。他们便是再了得,也不能因为要活捉他们,害了水军兄弟性命。” 众人听得史进这般说,无不敬佩史进义气。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活捉一将,不惜害死自己麾下多少士卒。 虽然不能说得不偿失,但是枉死的士卒又何其冤枉。 阮小二道:“既然是韩滔、彭玘兄弟的相识,我们弟兄必然尽力活捉。只是他若反抗的厉害时,我们兄弟少不得请他下水喝的肚饱,到时休怪。” 韩滔、彭玘连忙起身道:“多谢二哥手下留情。”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才散去。 阮氏三雄得了重任,个个神采飞扬,准备下山去激励麾下水军。 他们也算山寨元老了,只是水军一直不曾出战,马步军头领都积累了一些功劳,而他们三人却是只有些运送兵马、钱粮的苦功,日后再排位时,难免要往后移。 他们自然也是不愿从前面移到后面的。 三人刚出聚义厅,邹渊、邹润便赶上来道:“三位兄弟也带我们建些功劳如何?” 阮小二看到是二人,笑道:“两位兄弟水性也甚好,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只要哥哥准了就行。” 邹渊扭头看史进已经出来,便迎上去道:“我和邹润想去水军中参战,哥哥看如何?” 二人是莱州人氏,可以说是在海边长大,后来做海商,在海上也不知漂了多少日。 上山后,也多曾在水泊玩水,水中功夫虽然比不得阮氏三雄,但是也十分了得。 自从排位的规矩定下后,山寨头领都是奋勇争先。 前回一同上山的晁盖、刘唐合力捉了韩滔,虽然还没调整位置,但是以后肯定也会往前排,其余吴用、公孙胜则是分管山寨钱粮,杨林也是探马头领,他们叔侄也不想落后,因此主动来参战。 “好,你们当心。” 史进也知道二人水性甚好,武艺又高强,当下便应了。 二人在海边长大,又曾在海上讨生活,对船只的熟悉也不亚于阮氏三雄。 如果在船上打斗起来,说不得还胜得阮氏三雄,只是下了水就斗不过三人了。 史进自认在小船上也是斗不过这五人的,船只颠簸起来,他站都站不稳,而这五人却能在船上健步如飞。 此消彼长,卢俊义上了小船,也只有被捉的份儿。 阮氏三雄看史进让二人参战也都开心,他们每人麾下也不过三百人,比马步军头领都要多一百人,但是加起来也不过九百人,要和呼延灼一万大军厮杀,还是少了一些。 如今梁山总兵力已经有五千二百多人,水军九百人,马军一千六百人,步军两千人,预备军七百多人。 为了增强水军的运送能力,史进才第一个扩编了水军。 再说呼延灼领兵来到梁山水泊外,扎了营寨后,便派了一个亲随来梁山下战书,想邀梁山兵马出泊决战。 这亲随来到李家道口梁山酒店,进到里面看时,早已是人去屋空。 来到屋后,看到泊面上有一只小船停在远处看着这边,料想是梁山喽啰,便大喊道:“我是呼延将军派来下战书的使者,请足下通报一下。” 水面上确实是张青手下两个火家,听得这官兵是来下战书的,便撑着船靠过来,道:“你既是下战书的,我们便载你去大寨。” “多谢两位。” 这亲随道声谢,上了小船。 两个火家载着这亲随便往金沙滩水寨而来。 进的芦苇荡后,这亲随还想着记下路径,日后攻打梁山巢穴时,或许能用到。不想在芦苇荡拐了几下,他便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出了芦苇荡,这亲随看到金沙滩水寨高耸的寨墙也吃了一惊,不想梁山贼寇把沙滩都围了起来,船只要靠近时却是要费一番功夫。 船只离寨墙还有十来丈,上面一个水军便高喝道:“船上载的官兵是什么人?” 一个火家回道:“呼延灼派来下战书的。” 上面当值的队正听得是下战书的,便让水军放行。 两个火家载着这亲随进了水寨靠岸,便分一人往山上去报,一人陪着亲随在水寨候着。 没多大功夫,山上便传下消息来,请这亲随上去。 到的大寨,一个步军便领着亲随往聚义厅而来。 到的聚义厅外,这步军便径自领着亲随进去,抱拳道:“下战书的使者带到。” 聚义厅中史进、朱武等七八个头领已经端坐。 当中虎皮交椅上坐的史进点点头,看着这亲随道:“战书在哪里?” 这亲随从怀里拿出战书,道:“呼延将军战书在此。” 右边坐的杨春起身上前,接过战书,递给史进道:“请哥哥过目。” 史进打开,看呼延灼邀他三日后决战,道:“你去回呼延灼,便说他折了八千兵马,可以再换一万兵马来厮杀,我梁山却是只有这些兄弟,我不会与他再去泊外厮杀。他要打我梁山时,只管来打就是。” 这亲随还要激将,史进已经挥手让先前领他进来的步军带他出去。 第九十二章小七建功 “原指望这一番戴罪立功,不想又折了这许多兵马,我直如此命薄。” 呼延灼抓着船舷立在船上,看船上将士纷纷滑落水中,哀叹一声,也不知该如何了。 正愣神间,不妨阮小七已经从后面攀上来,拽着呼延灼便往前面跳。 呼延灼猝不及防,当下便被阮小七拖着摔下水里去。 他却不会水,落入水中,惊慌之下,一把便搂住阮小七。 阮小七却不惊慌,带着呼延灼便往水底潜。 呼延灼看势头不对,连忙松开阮小七,按着阮小七想要往水面上窜。 他这一松手,却正中阮小七下怀。 阮小七伸手拉住呼延灼脚腕,便拖着呼延灼往水底走。 呼延灼略挣扎的几下,口鼻便灌入许多水,意识模糊了起来。 阮小七看呼延灼已经淹的够了,这才一手拖着呼延灼,一手拔出龙王刺,双脚踩着水往外游去,碰到拦路的官兵便用手中龙王刺招呼。 梁山水军都已经回到船上,撑船过来救人。 一千多官兵落水胡乱挣扎,普通水军也都不敢在水里接近,怕被他们缠住一起淹死,只有阮氏三雄、邹渊、邹润想去抢呼延灼,不过终究还是水性最好的阮小七快了一步,其他四人看阮小七得手,也只能随便救了一人。 除去主将,其余将官还是士卒并没太大意义,最后梁山都会放还回去。 水军已经在尽力救人,但是落水的人太多。最后还是淹死了数百。 阮小七把呼延灼拖到船上,让几个水军押进水寨去。便又和阮小二、阮小五领着水军往芦苇荡里去。 他们拿沉船堵死了大的水道,但是还有很多小水路可以供他们进出。对现在的水军而言,这芦苇荡便是他们的后花园,从哪里走都错不了。 在水军又凿沉几艘大船后,其余船只的官兵便纷纷降了。 党世英让大船挑了一条看起来挺宽的水路想逃出去,结果没走多远,船只便搁浅动弹不得,他又不会水,在身边亲随劝说下,最终还是和船上将士一起放下武器降了。 呼延灼从没想过他会这般狼狈。盔甲早在被人挤压肚中浑水的时候便被剥了,剩下的衣物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裤脚还不断的往下淌着水。 呼延灼只能挺直腰杆,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威严。 今日大早,史进便带着一干头领到水寨观战,看水军成功截断呼延灼船队,开始围攻当先出来的四艘船,其中一艘船上还挂着呼延灼认军旗时,众人便知道大局已定了。 一伙水军押着呼延灼回到水寨下方。看到史进带众头领站在寨墙上,便报道:“阮小七头领抓的呼延灼,特令我们送回来。” “快请呼延将军进来,不得无礼。” 史进也已经看到呼延灼。交待一声,便带着众人往下面而来。 众人在金沙滩上见着,史进作揖道:“情非得已。失礼处还请呼延将军勿怪。” 呼延灼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史进扭头对身后韩滔、彭玘道:“两位兄弟先带呼延将军去梳洗一下。再请呼延将军到聚义厅一叙。” “是。” 呼延灼看到韩滔、彭玘都在梁山入了伙,心中也是复杂难言。默默跟着二人往大寨来梳洗更衣。 史进和众头领也要去聚义厅,但是并没和呼延灼同行,而是在水寨等了等,才往山上走去。 毕竟谁也不愿自己狼狈的样子一直被人看着。 韩滔领着呼延灼出了水寨,叹道:“前些日子听得将军在青州剿灭了两处贼寇,只以为将军可以脱了这一劫,不想将军又带兵来了。” 呼延灼苦笑道:“剿灭青州贼寇也不过是让天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何能抵消前番兵败的罪责。我只以为梁山兵马会和前番一样出泊决战,不然调一些东京水军来时,未必就输了。” 彭玘摇头道:“梁山兵马操练精熟,即使出泊决战,东京禁军也未必就能胜了梁山兵马。史进哥……头领不愿出泊决战,无非是不想让马步军出现大的伤亡。” 这几月,彭玘已经习惯了叫史进哥哥,但是刚刚出口,又觉得在呼延灼跟前那样称呼有些不合适,便又改作头领。 呼延灼听得彭玘刚才下意识的称呼,也有些好奇这史进有何等本事,能让彭玘这样的朝廷旧将这么快便心甘情愿的叫他哥哥。 不过他对彭玘的话却是不同意,摇头道:“梁山兵马确实骁勇,但是这番我带了一万东京禁军来,光是马军便有两千,若是真的和梁山兵马厮杀起来,他们又能承受多少伤亡。” 彭玘道:“我说句心里话,将军休怪,便是梁山只出三千马步军和你厮杀,最先溃退的八成是东京禁军。只要史进头领帅旗不倒,山寨兵马便不会败退。若是史进头领帅旗倒了,还不知有多少头领会为他报仇。山寨头领多是江湖豪杰,他们都被史进头领为人折服,愿效死力。” 呼延灼却道:“我也听得江湖上多义气之人,只恐下面喽啰未必如此。” 彭玘道:“下面喽啰虽然未必有头领的义气,但是他们也有为梁山死战的动力。梁山喽啰上山前多是过不下去的百姓,而他们上了梁山后,每日饭菜管饱,不时还能分到一些钱财。不少人都把老小搬到东山定居了,生活不可以说富足,但也比外面多数百姓要好过。他们如何能不为这世外桃源死战。而且朝廷对贼寇素来严厉,若是被官兵抓获,多半是死罪,他们又怎敢不死战?” 韩滔点头道:“世外桃源这一个词没有说错,这里没有朝中那些勾心斗角,也不用怕被人欺压。如今除了朝廷把梁山人等视为贼寇,天下百姓谁不说梁山好汉。” 呼延灼看二人这般口吻,道:“这里虽好,终究还是不被朝廷接受,你们便真能这般安心在这里?” 韩滔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奈,道:“不安心又能如何?史进头领倒是愿意放我们回去,但是我们又如何能回去?” “愿意放你们?” 呼延灼眼前一亮,问了一句,随即又黯了下来。 前番兵败的罪责还没消除,今番又折了许多兵马,而且得罪了高俅,他若敢回去,恐怕不是他一人难逃一死,少不得被高俅那厮株连全家。 韩滔道:“史进头领说过,山寨兄弟只要心甘情愿入伙的,绝不强逼。除去该杀的,不愿入伙的都可以放了。只需承诺不会二次来打便是,否则第二次抓到时定斩不饶。将军虽是来了两次,但是前番也没被捉到,史头领当不会杀将军。不过便是史头领愿意放将军回去,将军只怕也难回去吧。倒不如与我们在这里安身,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不昧良心。” 呼延灼摇摇头,没有说话。 韩滔、彭玘看呼延灼在考虑,便也没有再多说。 韩滔与呼延灼身材相近,领呼延灼到自己小院梳洗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三人这才往聚义厅而来。 聚义厅中,史进众人已经落座。 看到呼延灼进来,史进便起身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将军请落座说话。” 呼延灼拱手道:“败军之将,将军何故以宾礼待之?” 史进笑道:“我听得呼延将军平素奉公守法,并不曾害民。两次前来攻打我山寨,也是尽忠职守。为了避免以后给山寨弟兄造成更大的伤亡,我山寨素来有放还被捉之人的惯例。只是将军和韩滔、彭玘两位兄弟有旧,山寨众头领对将军也多有仰慕之心,因此才冒昧请将军一叙。若是将军不便,我等也绝不强留,这便送将军下山。” 这史进倒是真诚。 明说了放还被捉的人只是想避免以后给山寨弟兄造成更大的伤亡,是慢朝廷军心,而不是假仁假义说什么悲天悯人的话,倒是让人听得舒服。 呼延灼拱手道:“头领以诚待人,呼延灼也不说谎话。前番兵败,我与朝廷说败因主要在殿帅府催逼过紧,失了天时,虽推卸了些罪责,但也得罪了高俅。这一番又败,是我未能料敌先机,却是该杀的罪过。” 一旁林冲插口道:“高俅那厮睚眦必报,将军得罪了他时,这番兵败,他必然拿你全家问罪。” 呼延灼面色沉重的点头道:“我也听得高俅阴狠,我一人认罪受罚倒不打紧,但是我的家小却不曾有过错,因此心中踟蹰。” 鲁达性子直爽,笑道:“有甚踟蹰的,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不污了你家名声。索性便在这里入伙,众兄弟一起杀贪官、救百姓,也不枉了这一身武艺。” 韩滔、彭玘也借机再劝呼延灼。 史进也道:“为了家小,将军也当忍耐。” 呼延灼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多感众头领厚意,呼延灼情愿为山寨一小卒。” 史进笑道:“好,将军能入伙也是山寨之福。我们稍后再庆贺,将军家小之事却是刻不容缓,便请将军修书一封,再烦请朱贵兄弟星夜兼程去取将军家小,免得被高俅那厮加害。” 第九十三章梁山救灾 呼延灼刚刚写好家书,阮氏三雄、邹渊、邹润便解党世英上来。 出征前,高俅自然不好只让呼延灼一人写军令状,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也都是立了军令状的。 在众人劝说下,党世英便也降了,之后又自告奋勇去劝降留守大营的党世雄。 史进也不疑他,当即让人送党世英出泊。 党世英出了水泊,便快马往大营而来。 党世雄正在营中等候消息,看哥哥回来,不由疑道:“哥哥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 党世英道:“我们被梁山水军堵在芦苇荡中,几艘船都被他们从水底凿沉,不得已我们只好降了。我和呼延将军都已经在梁山入伙,此番兵败,兄弟也回不去了,何不与我一同去梁山入伙?” 党世雄听了,点头道:“左右回不去,便与哥哥做一处吧。” 党世英笑道:“好,那我们兄弟今后也做个梁山好汉,也省去受高俅那厮的气。梁山不要朝廷兵马,但是营中战马和兵甲却是可以用,左右降了,我们也交个投名状。我去请梁山兵马来,到时你令营中兵马弃了兵甲回去就是。” “好。” 二人商议定,党世英便又快马返回水泊说了情况。 史进听得营中有两千多匹战马,也是大喜,当即亲自带林冲、鲁达、石勇、周通、李忠、刘唐六部下山而来。 等梁山兵马到的营外,党世雄便下令营中官兵弃械投降。 东京禁军看梁山兵马已经逼到营外,又知道梁山会放了他们。当即降了,反正罪责会由下令弃械的党世雄背。 这一战。梁山可谓大获全胜,水军折损了数十人。便大败一万大军,缴获两千多匹战马和无数兵甲。 山寨也添了呼延灼、党世英、党世雄三位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晚,山寨便又大庆了一番。 众人吃的尽欢而散,史进正要回院子时,便听得侧首一人道:“今年又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了!” 史进扭头看是公孙胜正抬头看着天空,便走到跟前道:“道长言下之意莫非今年有大的灾害?” 公孙胜点头道:“去年冬天便只下了一场雪,今年春雨又少,我让张青兄弟查探了一下,北方州府基本都是这样。今年恐怕要闹大旱灾。童贯现在在西边用兵。各地义仓又多被贪官盗卖,朝廷恐怕不会有多少粮食救济,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饿死了。” 史进听得公孙胜这般说,便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多收买一些粮食,等灾情严重时,拿出来救济百姓。我们去和吴先生商议商议,看山寨能拿多少钱出来收买粮食。” 公孙胜看史进没有丝毫考虑便决定收买粮食救灾,也不由拱手道:“哥哥如此仁义。实乃苍生之福。” 史进笑道:“你我兄弟便不说这些虚的了,我们且往吴先生那里去吧。” 公孙胜点头道:“好,去年冬天少雪,开春后。我便让人又收买了几万石粮食。一些大的粮商也都看出今年收成不妙,这些时日粮价已经涨了三成。若是早些收买粮食,现在卖了也能大赚一笔。” 史进有点意外的道:“不想道长还有这般经商头脑。不过这等灾难财却是不义之财,若不是那些奸商作祟。天灾也未必就那么可怕。” 公孙胜点头道:“大半天灾倒是**,奸商、官员。他们只管自己腰包、官位,哪管灾民死活。若是他们能像哥哥这般仁爱,以大宋的富庶,便是再大的灾害也饿不死多少人。” 吴用、公孙胜一起上山,院子也挨着。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吴用院子外。 吴用刚刚进屋,听得公孙胜叫门,便出来开门。 看到二人,笑道:“哥哥和道长一起来,必是打我府库的主意吧?” 公孙胜每次收买粮草都要和吴用打交道,对吴用的手紧也有些头疼,笑道:“这一次有哥哥做主,定要把你的钱库搬空。” 吴用一听,连忙陪笑道:“两位手下留情,让我守着几个空空如也的府库那就生不如死了。” 三人进了屋,公孙胜又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吴用头疼道:“两个月前,你就和我说过这事了,哥哥给你的十万贯额度,你可都使用完了。加上祝家庄的缴获,现在山寨少说也有二十万石粮食吧?” 公孙胜笑道:“山寨粮仓确实有二十万石粮食,不过哥哥要准备赈济灾民,二十万石是不够的。” 吴用听了,试探着向史进问道:“哥哥准备拿多少钱出来赈灾?” 史进笑道:“现在府库还有多少钱?” 吴用道:“不到七十五万贯了,之前他已经支了十万贯收买粮食,几次征战后又都有赏赐抚恤,过年也有赏赐,山寨的开销可也不小。这一次水军的赏赐还没算呢。” 史进想了想,道:“这样吧,先拿六十万贯出来收买粮食吧。” 吴用一听不由肉痛道:“今番打败呼延灼,说不得朝廷还会派大军来,我们是不是多留一些钱财备用。而且哥哥不是还准备改变山寨分金银的方法吗?我们也要多留一些钱财备用才好。” 史进笑道:“留十几万贯足够了,不够时便再去打几个害民大户。能多救一人便多救一人吧。” 吴用看史进已经打定主意,也只好道:“哥哥仁义,倒是小生失了计较。” 三人又略聊了聊,便各自去休息。 次日,公孙胜便从吴用那里领了钱财,让山寨商人去四处搜买粮食。 且说呼延灼再次大败的消息传回东京,高俅当即派人去拿呼延灼家小,不过朱贵已经抢先一步,搬取了呼延灼家小。 党世英、党世雄兄弟的家小也都被杨林抢先一步搬回山来。 高俅还想再用兵,但是童贯在西边和西夏大战,耗费钱粮无数,蔡京又忙着应付即将开始救灾,让他暂缓用兵。 四月下旬,天气越来越热,旱情也肉眼可见。 田地中庄稼枯死,甚至出现裂缝,连梁山水泊的水面都下降了许多,水军的船只已经只能泊到水寨外。 进了五月,史进便让张青在李家道口外设置粥棚,开始提供免费的粥和馒头。同时,让人在水泊外不断搭设草屋。 因为泊面缩小了许多,梁山倒也不用侵占百姓田地去盖屋,虽然现在田地里的庄稼早已枯死了。 不过除了附近村中百姓偶尔来吃,并没什么灾民聚集。 倒是各地粮店一天一个价。 到了六月,各州府便开始出现灾民了。 百姓家中存粮多已吃尽,而粮价却早已是去年的二倍多,很多百姓已经断粮。 蔡京下令各地限制粮价,但是那些贪官和粮商勾结,哪会真正去打压粮价,而朝廷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放粮。 今年北方很多州府都接近绝收,南方也只是平常年景,起码要到明年夏天才能算真正熬过去。 现在便开始救灾,朝廷哪有那许多粮食。 朝廷不放粮,百姓便只好挖些野菜、树皮充饥。 梁山水泊附近的百姓还好些,他们先后得了梁山不少救济,家中都有些余钱,虽然粮价高涨,但是谁也不愿随便丢下家业去水泊边闲住。 到了七月,水泊边便开始陆续出现灾民。 这些灾民都是稍远一些村坊的百姓,他们听得梁山救灾的消息后,便率先赶了过来。 入秋后,各地灾民越来越多,泊边聚集的灾民也越来越多,而且更多的百姓还从四面八方赶来。 为了防止灾民争斗,梁山也不得不让步军在泊外维持秩序,山寨头领也会轮番下山巡视。 有灾民选择在泊外吃粥,自然也有灾民选择上梁山入伙,虽然现在梁山也已经做不到顿顿有肉了,但起码饭菜管饱。 梁山的兵马每天都在不断增长着,但是当泊外灾民超过十万人时,史进也有些头皮发麻了。 山寨要赈灾,自然不可能让灾民敞开了吃,但即使是喝粥,每个灾民一天差不多也要消耗一升粮食。 十万人一天就要消耗一千石,一个月便是三万石,而他们一旦聚集过来,至少也要数月,起码要熬过冬天,等到开春后,才会回乡春耕,免得明年又没了吃食。 更可怕的是从四面八方不断赶来的灾民,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赶来。 进了九月,泊外的百姓更是以每天上万人的速度增长着。 百姓似乎更愿意相信梁山好汉,宁可背井离乡而来,也不愿在家乡等着朝廷救济。 事实上,朝廷也确实还没开始救济百姓。 到十月后,梁山水泊外已经聚集了六十多万百姓,史进已经准备发兵攻打几处害人大户,好收买粮食时,各地官府才开始放粮救济百姓。 朝廷救灾,让各地赶往梁山的百姓少了许多,梁山水泊外也有一些百姓回乡,但是总体来说,梁山水泊外的百姓还是有增无减,因为很多州府的救灾可以饿死人。 受益于泊外数十万百姓的聚集,梁山的兵马也增加到一万多人。 (感谢书友“冰鳳之殤”200打赏) 第九十四章隐士出山 在救灾的时候,梁山也新添了三位头领。 一个是火眼狻猊邓飞,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天生双眼赤红,能使一条铁链,人皆近他不得。 前些年邓飞和锦豹子杨林多曾在绿林在合伙,听得杨林在梁山做了头领后,便来入伙了。 史进看他马上武艺也不错,便让他做了马军头领。 邓飞同行的还有一人,便是水浒中和他一起在饮马川扎寨的玉幡竿孟康。 孟康祖贯是真定州人氏,善造大小船只。原因押送花石纲,要造大船,嗔怪这提调官催并责罚他,把本官一时杀了,弃家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已得年久。因他长大白净,人都见他一身好**,所以唤他玉幡竿孟康。 孟康的职司自然是监造大小船只。 还有一位却是史进让人寻了许多时都没打探到,却自己寻上山来了,便是那金钱豹子汤隆。 汤隆父亲原是延安府知寨官,因为打铁上,遭际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叙用。 近年汤隆父亲在任上亡故,汤隆贪赌,在军营安不得身,流落在江湖上。 之前都在到处漂泊,因此张青麾下的探子也寻不到。 今年到处闹饥荒,百姓都是砸锅卖铁,哪还有什么人寻他打家什。 汤隆没了营生,想到梁山招兵买马,他的手艺也有用武之地,便来入伙了。 史进便让他发挥专长,监督打造一应兵甲。 梁山几番缴获的兵甲足以装备数万人,平日只用保养库存的兵甲。倒是梁山头领的兵器多有不顺手。 汤隆上山的首要任务就是给山寨众头领打造兵器。 鲁达则成为第一个更换兵器的人,先前鲁达在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时和汤隆父亲也有几面之缘。二人叙来也算有些情谊,而且梁山众头领也只有鲁达的兵器最粗糙。 汤隆在得知鲁达神力后。便为鲁达设计了一种凶器,柄长五尺,刀刃长五尺,全长一丈,分量上则减了一些,但也有八十二斤。 这柄刀无论是身高矮一些,还是力气小一些,都休想用的顺手,但是鲁达身长八尺。又有一身神力,使起这长刀来却是得心应手。 不光是重,这刀的锋利也远超一般长刀。 便是对上重甲步军,一刀也能砍做两段。 对上马军,一刀过去,更是人马都能斩做两段。 鲁达看到这刀凶威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叫唤要请汤隆吃酒。 梁山众头领则无不胆寒。 林冲都直言不愿对上鲁达这凶器。 汤隆也凭着这一柄凶器站稳脚跟,众头领都纷纷抢着请汤隆吃酒。好让汤隆给自己精心打造一柄兵器。 众人都有自己喜欢用的兵器,但都是山寨普通铁匠打造的,自然无法和汤隆打造的相比。 武松虽然也被鲁达的凶器震撼了一下,不过他并没选择同样的武器。而是在史进的提示下,选了双刀。 他的身手敏捷,虽然也有一身神力。但是更喜欢以快制胜,而非力气。 自此。梁山共有头领。 寨主: 九纹龙史进 军师: 神机军师朱武 掌管钱粮头领二员: 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 马军头领: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 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锦豹子杨林双鞭呼延灼 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 党世英党世雄 火眼狻猊邓飞 步军头领:赛虎痴鲁达旱地忽律朱贵 托塔天王晁盖赤发鬼刘唐 石将军石勇小霸王周通 打虎将李忠出林龙邹渊 独角龙邹润白日鼠白胜 水军头领: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 活阎罗阮小七 水泊外探听消息,邀接来宾头领: 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守护中军头领: 小温侯吕方 监造大小船只头领: 玉幡竿孟康 监督打造一应兵甲头领: 金钱豹子汤隆 安排宴席头领: 操刀鬼曹正 虽然已经有三十四员头领。但是治理泊外六十多万灾民,还是让史进头疼不已,梁山多的是猛将,但是能治理百姓的却是没有一人。 诸般杂事都堆在他身上,而他也没有治政的经验,只是知道人多容易产生骚乱、疫情,又知道规划的重要性,事先便会做许多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会发现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每天便是想着查缺补漏,好不头疼。 这日,史进正在聚义厅伤神间,便见张青进来,道:“有一位先生要见哥哥,我看这人生的不凡便领他上山来。哥哥可有暇见他一见?” 史进对张青的眼光也还是很有信心的,笑道:“能让兄弟领上山的,必然是奇人,我与你去请这先生进来。” 张青笑道:“当不会让哥哥失望。” 二人走出聚义厅,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长身而立,面相清雅,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 单看这人挺拔的身材,史进便知道他腰间的剑不是和寻常文士一般装饰用的。 站在梁山聚义厅前,这人也并没一丝窘迫,端的是镇定自若。 史进看这人确有一些不凡,作揖道:“有失迎迓,先生勿怪。” 这文士还礼道:“早闻史进头领英雄不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史进笑道:“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小人姓萧,双名嘉穗。” 萧嘉穗? 史进听得萧嘉穗之名,面上也不由闪过一丝惊喜。 水浒中的奇人隐士。他如何会不知道。 萧嘉穗和柴进一般,也是皇族出身。高祖萧憺是梁文帝萧顺之第十一子,字僧达。曾为荆南刺史。有一年江水冲破堤坝,萧憺亲率将吏冒着大雨修坝。雨水甚大,将吏都请萧憺避避雨,但是萧憺不顾自己的身份,亲自带着将吏在雨中奋战,最终堵住了堤坝,保住城中无数人性命。 萧嘉穗出生时,有嘉禾生,一茎六穗。因此其父给其取名萧嘉穗。 萧嘉穗家学渊源,乃是文武双全的人,但是却不愿出仕,而是游历天下。 到了荆南,萧嘉穗自然要追溯高祖过往。 城中的人听得萧嘉穗是萧憺后人,便留萧嘉穗在荆南住下。 萧嘉穗襟怀豪爽,志气高远,度量宽宏,凡遇有肝胆者。不论贵贱,都交结他。 宋江带兵剿灭王庆时,王庆麾下猛将縻貹杀死唐斌,劫了萧让、裴宣、金大坚三人进荆南城。 萧嘉穗便抓住机会。鼓动城中百姓,杀了城中反贼和守门的纪山五虎之一的马勥,救出三人。献了城池。 之后宋江要保举萧嘉穗做官,而萧嘉穗直言一旦为官。便会被权奸掌握,否则难免被构陷获罪。不愿为官。 坐中公孙胜、鲁智深、武松、燕青、李俊、童威、童猛、戴宗、柴进、樊瑞、朱武、蒋敬等十余个人,都记下了萧嘉穗的话。 这些人恰恰正是梁山最后幸存的不多的人,萧嘉穗可说是对梁山好汉后来命运影响最大的一人。 萧嘉穗看到史进脸上神色变化,奇道:“史头领听过萧某姓名?” 史进知道自己脸上神色出卖了他,但又说不清,只好道:“早前在华阴县请一位朋友吃酒,听他说起当今世上隐士,其中有一位萧嘉穗,祖上乃梁朝皇族,文武双全,乃当世俊杰。看先生样貌,想必就是那位萧嘉穗了?” 萧嘉穗闻言,奇道:“不敢,我祖上确是梁朝皇族,不过隐士却是过奖了。不知史头领那位朋友姓甚名谁?说不得是萧某故人。” 史进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姓名,只是看他吃了酒无钱付账,便替他解了围。不想他又让我请他吃了一顿,席间与我谈天说地,说了两位隐士。” 萧嘉穗听得那人吃白食,让史进付账,然后又赖了史进一顿,也不由笑道:“那位朋友倒是游戏风尘的性子,也难得史头领宽厚。” 说着,又好奇道:“不知头领可否告知他口中另一个隐士是何人?” 史进笑道:“那人姓许,名贯忠,大名府人氏。博学多才,也好武艺,有肝胆,其余小伎,琴弈丹青,件件都省的。他也和萧先生一般,不愿出仕。” 萧嘉穗笑道:“惭愧,萧某却是远不如许兄。” 史进闻言,也愣了一下,奇道:“萧先生识的许贯忠?” 萧嘉穗笑道:“前两年在山川间相识,曾结伴一起游历江南,许兄的学识却是远超萧某的。” 史进拍了下额头,道:“只顾说话,却是失礼了,我们且往厅中说话,萧先生请。” 史进把萧嘉穗请进聚义厅,让萧嘉穗坐了,道:“不知萧先生寻我有何见教?” 萧嘉穗道:“见教不敢当,只是路经此地,看泊外百姓杂处,恐生疫情,因此前来献些计策。” 水浒中萧嘉穗只是显示了他的武艺和胸怀、眼光,不想还有这些才学。 史进听得萧嘉穗之言,喜道:“我山寨上阵之人广有,但是却没有治理内政的人,朝廷官员又不来管这些百姓,我也是硬着头皮安排的。萧先生若能出手相助,实乃泊外数十万百姓之福,我先代他们谢过萧先生仁德。” 说着,便起身向萧嘉穗一揖到地。 萧嘉穗连忙还礼,道:“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史头领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救济百姓,才是仁德无双。” 史进笑道:“我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且喜山寨终于有人能处理这些事物了,我们且往后面吃些酒食,我便让泊外所有人全部听命于萧先生。” ps:(感谢书友“相爱半生”100打赏) 第九十五章宋江的功名 萧嘉穗虽未出仕过,却有治世理政之才,没用多长时间便把泊外百姓治理的井然有序。 史进也终于不用为那些理不清的事情头疼。 梁山忙着救灾的时候,济州知州孙静却是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数十万灾民聚在梁山水泊外,如果梁山裹挟这些百姓作乱,济州恐怕顷刻间便会被攻破,但是他也没办法驱散这些百姓。 为了减少泊外聚集的百姓,他已经全力救灾了,但是山东、河北很多州府救灾不力,各地都出现了流民,却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济州能把这些流民都拦住的。 他也上报了这个情况,但是听说童贯在西边大胜西夏,许多人都立了功劳,当然犒赏也少不了。 军中犒赏却是不能拖延,否则西军闹起来,整个大宋都受不了。 之前童贯便耗费了无数钱粮,现在又要犒赏,可以说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国库有些捉襟见肘了。 更何况今年北方基本都闹了灾荒,京畿地区汇聚的流民更多,朝廷哪有那许多钱管所有灾民。 若是早年间,这样的情况对富庶的大宋来说,也不会到这般地步。 但是近些年蔡京鼓吹丰亨豫大,一味让当今天子享乐,光是花石纲一项便不知靡费了多少银子,在加上天子好大喜功,让童贯不断在西边对西夏用武,连年征战,国库早已吃紧了。 蔡京听得梁山放粮救灾后,反而有些开心,他是不信梁山会造反的。如今天下虽然闹饥荒,但是大宋根基并未动摇。谁敢造反,派一支大军。转瞬间便能扑灭。 因此蔡京给济州的回文是密切监视梁山动向,一旦梁山有不轨的举动,朝廷马上会派大军剿灭。 当然在此之前,就不用管梁山了。 现在朝廷国库吃紧,哪有钱粮派兵剿灭小小的梁山贼寇。 朝廷不管,济州又没那个能力。 孙静也只能多派一些人监视梁山的动向,同时让济州禁军加强戒备,防止梁山贼寇袭城。 济州有一个老吏,姓王名瑾。那人平生克毒,人尽呼为“剜心王”。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这王瑾专爱揣摩人心思,看到知州连日愁眉不展,加上州中人马调动,他便前来献计,道:“相公可是忧心梁山贼寇?” 孙静点头道:“正是,若是贼寇裹挟灾民来攻城时,只怕城中兵马挡不了一日。” 王瑾道:“依小人愚见,梁山贼寇该不会作乱。那梁山史进不是个愚蠢的人。朝廷有八十万禁军,岂是他凭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能撼动的。再者他素有仁义之名,该不会裹挟百姓做那送死的事情。” 孙静摇头道:“替天行道,仁义之名。说不得只是实现他野心的工具。这史进虽然年轻,却是一个枭雄。” 王瑾道:“他若是枭雄,当知道现在作乱没有好下场。以他过往。多半还是会蛰伏在梁山,只是传播些名声。说不得还是想借这些名声,换个朝廷招安。不过他招揽了要杀高太尉的林冲。劫了太师生辰纲的杨志、晁盖等人,想要招安却是有些难。毕竟还是年少了一些,说不得他只是想做一个山林间的大王。” 孙静点头道:“太师和太尉腾出手来,便会再派大军来剿灭梁山,绝不会招安他们的。” 王瑾知道孙静和新任的团练使牛邦喜都是高俅心腹,听得孙静这般说,便道:“这番梁山贼寇又从灾民中招揽了许多兵马,又有林冲等贼首相助,朝廷再派大军来招安,只怕也不容易。要想剿灭梁山,还要另辟蹊径。” “哦?” 孙静终于听到一些新鲜的了,看着王瑾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王瑾笑道:“我们可以从内部分化他们,然后再剿灭他们。” 孙静听了,道:“你的意思是收买或者招安其中一部分人?” 王瑾点头道:“正是,梁山那许多头领,必有希望招安的人,相公只要给他们些承诺,等两军对战时,让他们反戈一击,或者断了贼寇退路,何愁剿灭不了他们。” 孙静皱眉道:“你说的不错,除去史进、林冲、杨志、晁盖几人,招安其他人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若没有得力的人,又如何能接近的他们?” 王瑾道:“小人知道一人,若是能让他上梁山时,必然能招安一些头领。” 孙静看这王瑾已经想好了,也没再问,只是点点头。 王瑾自然不敢等孙静开口问,接着道:“此人是郓城县押司,姓宋名江,他虽是个小吏,但是在江湖上却有很大名声,都唤他做及时雨宋江。往昔也收留过许多江湖亡命之徒,相公许他一个官职,当能让他效力。” 孙静点头道:“及时雨宋江?” 王瑾道:“听说他经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孙静笑道:“这般说时,倒是一个仁厚的人,如今有此报效朝廷的机会,他该不会错过。” 王瑾道:“此人还有个诨号叫忠孝黑三郎,现在相公给他一个尽忠的机会,他该不会拒绝。” 孙静点头道:“好,我这就让人传宋江来。你先下去吧,此事若是做成,少不得你的功劳。” “是。” 王瑾得了知州这个许诺,也就开心的退了出去。 孙静当下就唤了一个身边得力的人去郓城县寻宋江。 宋江正在衙门中处理公事,听得有人寻他,便出的衙门来。 到的外面,看是一个面生的人,拱手道:“不知足下找宋江何事?” 那人道:“我是济州知州相公府上的人,这次来专为请宋押司去见相公,还请宋押司不要耽搁。” “知州相公?” 他虽然在郓城县有些权势,但也就是一个小吏,何时能入得知州相公的眼了。 宋江满腹疑惑的拱手,道:“敢问相公找宋江有何吩咐?” 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相公只让我来请你,而且吩咐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若不信时,我这里有济州衙门的印信。” 宋江看了这人印信,确实是济州做公的,当下也不敢怠慢,请这人到一旁茶馆坐了,招呼茶博士上茶,道:“我去交待一些衙门的事务便出来,你先吃一盏茶。” “好,押司不要耽搁久了,免得相公等急了。” “是。” 宋江往衙门走了一遭,很快便出来,跟着这人往济州而来。 一路无话,进的济州衙门,这人让宋江稍等,便去通报。 不多时,便出来,领着宋江径自往后面书房而来。 先前宋江来济州做公,也见过孙静。 进了书房,看到孙静在那里坐着,连忙行礼。 孙静点点头,让宋江坐了。 宋江小心的坐了半边椅子,问道:“不知大人唤宋江来,有何吩咐?” 孙静道:“我听得你在江湖上很有些名声?” 江湖和做公的多数时候都是对头。 宋江闻言,连忙道:“宋江平素喜欢周济人,因此有些小名声,但绝不敢越线。” 孙静笑道:“无妨,我有一件天大的功劳送给你,你可愿意?” 宋江听得孙静先问了他江湖之事,又说功劳,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这济州江湖上的事情大概脱不了梁山,顿时忐忑道:“还请相公示下。” 孙静道:“郓城县近着梁山,你想必也知道梁山的事情。先是史进带人杀害乡绅,劫掠村镇,后来又收留了劫太师生辰纲的杨志、晁盖等人,还有那对太尉不敬的林冲。然后又几次对抗朝廷大军,杀害官兵,可说累造大恶。实乃朝廷心腹大患,太师、太尉也都十分挂心,一旦灾荒过了,便会再次派大军来剿灭梁山贼寇。只是这梁山贼寇多有亡命之徒,若是硬打硬杀时,朝廷兵马必然伤亡很大。所以本官想请你去梁山招安一些梁山头领,届时见机行事,剿灭梁山贼寇。既可以减少朝廷兵马伤亡,也能挽救一些梁山头领。你觉得如何?” 宋江闻言,连忙道:“小人只是略有些名声,武艺又不高,去了梁山都未必能做的一个头领,恐怕接近不了他们。相公不如派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去了时必然可以做一个头领,也方便行事。” 孙静摇头道:“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朝中武将又去不得。之前我问了几人,都说你名声甚大,早先史进还没来山东的时候,你就名满山东、河北了。你要知道,梁山是太师、太尉心腹大患,只要你能做成此事,太师、太尉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不然你一个小吏,这辈子也休想做官。我听得你忠孝两全,此事既能报国,又能光耀门楣,你还踟蹰什么?” 宋朝的官、吏之间却是有一道鸿沟,若是没有机缘,一日为吏,终身为吏,很难做官。 宋江略一犹豫,小心翼翼的道:“不瞒相公,先前便有江湖上的人引诱我去梁山入伙,只是都被我拒绝了。我再去梁山入伙,必然被他们怀疑。不是我不愿,实乃宋江做不到。” 孙静笑道:“那便惹件官司,只要这事做成了,什么罪过都能消了。” 第九十六章宋江杀人 走出济州衙门时,宋江从未觉得步伐这般沉重。 他推脱了一阵,孙静便露出狰狞面目来,说有人告他和梁山贼寇勾结,一旦被查实了,勾结梁山这样的巨寇就是灭门的罪过。 宋江久在公门,自然知道是不是事实主要还是看堂上坐着的人的意志。 如果他不愿意做内应,那这事必然很快就会被查实。 说到这里,宋江只好先应了孙静做内应的事情,告辞出来。 看看天色已晚,宋江也只好在济州过夜。 次日大早,宋江便搭了船回郓城县来。 到县衙走了一遭,宋江便在街边走了个酒店吃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 吃了一阵,宋江便有七分醉了。 宋江心中有事,害怕吃的再多时吐露真言,被人听了去,便高喝一声:“酒钱回头还你。” 小二知道宋江是有名的好汉,断不会吃白食,连忙道:“押司但去无妨。” 宋江晕晕乎乎,来到一处房门前,正要推门,猛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来到了阎婆惜去处。 “贱人。” 宋江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原来宋江养了这阎婆惜后,开始还每日都来,后来慢慢也就来的少了。原来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 这阎婆惜却刚十**岁,正在妙龄之际,若不是听得宋江在县里好大威风,出手又阔绰。哪里能看得上宋江。 一日,宋江带后司贴书张文远来阎婆惜家吃酒。 这张文远。却是宋江的同房押司,又唤做小张三。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 阎婆惜本就是水性的人,看到张文远这般俊俏,便趁宋江不备,勾搭起这张文远来。 张文远本就是个酒色之徒,看阎婆惜生的妖娆。便狗蛋包天,与这阎婆惜勾搭上了。 宋江来的少,却正合了二人之意。 二人恋奸情热,一来二去,也被街坊看到,宋江便也得了风声。 宋江心思,这阎婆惜又不是父母匹配的妻室,便是做些丑事,我今后不去就是。权当花些钱财养了个婊子几时罢了。 宋江对钱财看的也淡,有了这种想法,也不去撵阎婆惜母女,便让她们在那里住着。只是也不去了。 他不去,但是那阎婆却仍当他是傻子,又拉着他去了一次。想向他讨些金银过活。 可那阎婆惜心中只想着张文远,全不理睬宋江。 宋江吃了冷落。自不会再做傻子,勉强过了一夜便拂袖而去了。 到今天又有半月没来这里了。不想今天稀里糊涂居然走到了这里。 “我还以为今天有好戏看了,不想这宋江挂着个好汉的名头,原来也是个懦弱的人,事到临头,居然不敢进去了。” “他算的什么好汉,如今好汉都在梁山了。你也莫笑他,换了你时,你敢进去吗?” “是个有卵的男人就该进去。” “进去又能怎地?难不成你还敢杀人?到时候打闹一场,白惹人笑话。” “杀人就杀人,大不了去梁山做个好汉。戴着绿头巾也抬不起头。” …… 两个街坊正说间,看到宋江扭头看着他们,顿时吓得不敢做声。 无论宋江是不是好汉,想要欺压他们都够了。 宋江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往阎婆惜住处而来。 “砰” 到的门前,也不敲门,一脚就踹开房门。 阎婆正在楼下坐着,看到宋江闯进来,顿时变了脸色,对楼上喊道:“我儿,押司来了,快下来迎接。” 宋江久在公门中,察言观色也是他的勾当,看到这老咬虫脸色就知道是通风报信,也不多说,便往楼上走去。 阎婆见了,慌忙拦在宋江身前,道:“押司多时不来……” “啪” 宋江一巴掌把阎婆扇倒在地上,骂道:“你个老咬虫,也敢拦我。” 说完,便迈步往楼上走去。 “打死人了。” 阎婆眼看事情要露,心中一急,便抱住宋江大腿,撒起泼来。 宋江原本就被那两个街坊激的血气上涌,看到这阎婆又撒泼,顿时怒不可遏,一脚狠狠踢在阎婆太阳穴上,便往楼上走去。 他原本是名动山东、河北的及时雨宋江,江湖上谁不敬服他,就是那小旋风柴进也几次托人捎书信来问候。 可自从九纹龙史进来了以后,这江湖上就只听得史进的名声了。 如今倒好,连这些县里百姓也看不起他了。 还有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都要欺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索性就做个好汉也罢。 宋江虽然武艺不高,但也是经常使枪棒的人,脚下也有几分气力,只是一脚便把阎婆踢得晕过去。 楼上阎婆惜正和张文远在上面鬼混,听得下面宋江踹门的响动便吓了一跳,再听得阎婆喊是宋江来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张文远久在郓城县,如何不知宋江威名,只是鬼迷心窍,才和阎婆惜通奸。 后来听阎婆惜说宋江已经知道,但是也没发作,心中也只以为宋江名不符实,不是个好汉。 如今听得下面动静,却是害怕起来,翻身滚到地上,就钻到床底下去。 刚刚滚到床下,宋江便抢上来。 阎婆惜裹着被子坐起来,挤出个笑脸,对宋江道:“三郎,你如何来了?” 宋江看床前放着两双鞋,冷笑一声。骂道:“好贱人,这天下敢这般欺辱宋江的人。也只你们两个,今日须让你们知道宋江不是好惹的。” 说完。便抢到床边,拿起栏杆子上挂的一把解衣刀。 阎婆惜看宋江抢了张文远的解衣刀,顿时吓得大叫起来:“黑三郎要杀人了。” “你这等贱人,杀你又如何?” 宋江说着,左手按住那婆娘,右手却早刀落,去那婆娘脖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 那妇人兀自吼道:“杀人……了……” 宋江怕这贱人不死,再复一刀。直把那头割下来。 下面张文远听得上面声音,早吓得瘫在地上。 宋江杀了阎婆惜兀自没有消气,转身下地,撩起帘子,便把张文远拽出来。 张文远早吓得没了气力,瘫在地上,告饶道:“押司且看往日情分面上,饶我一遭。” 宋江骂道:“我看你伶俐,平日也常带契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猪狗。反倒欺辱到我头上来了。今日不杀你,传到江湖上,也吃人笑话。” 张文远连忙哀告道:“是那阎婆惜勾引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做出来的。押司千万饶我。” 宋江在张文远脸上唾了一口,骂道:“若只是一日,你这话也说得通。你们通奸这许多时。何曾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叫你知道宋江一怒,也能杀个血流成河。” 说完。拎着张文远头发,向后一拉。让他仰起头来,解衣刀在脖子上一割。 “呃” 张文远只发出一声闷响,便没了声息。 宋江连杀两人也不慌乱,又一刀割下张文远头颅来,这才往楼下而来。 到的楼梯处,看到尚自昏迷的阎婆,骂道:“我自养着你母女二人,你却不教她好好服侍我,却看着她做出这等丑事来。兀自想让我出钱养着你们这**母女,端的该杀。” 说完,又是两刀,割下阎婆头颅来。 宋江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外看,见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张望,但是还不曾围拢过来,心知刚才阎婆惜的叫喊惊动了他们,不过料想他们也不知究竟。 想到这里,宋江便去楼上脱了血衣,又把手上污血洗了,找到过去放在这里的衣服,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往外面走去。 到的门口,宋江大喊道:“狗男女,今日先饶了你们。待明日我再来,只要你们活着,定让你们日日吃苦头,生不如死。” 说完,才推门往外面而来。 外面看热闹的街坊听得宋江这样喊,也为宋江的歹毒心惊。 看到宋江出来,一个个都装作闲聊的样子,不敢去看宋江。 宋江看他们不来拦,也不管他们,径自出了巷子,往城门处而去。 等到宋江过去,一个街坊才道:“咦,刚才宋江穿的不是这一身衣服吧?” 早先就在外面的一个街坊也点头道:“恩,他之前穿的是一身青袍。” 一个街坊脸色一变,道:“宋江不会真的杀了人,换了血衣要逃吧。” “说不来,我们去看看?” 里正也在巷子里看热闹,害怕事发时被问责,只能大着胆子道:“走,去看看。” 里正领着几个街坊走到阎婆惜住处,站在门口往里探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阎婆身首异处倒在血泊里。 “宋江杀人了。” “宋江杀人了!” 几个街坊惊得退了几步,然后便扯着嗓子喊起来。 里正也不敢耽搁,当即跑着往衙门来。 知县正在坐堂,听得说宋江杀人,当即叫做公的去追赶,又唤仵作、里正、邻佑一干人等,去阎婆家取尸首登场检验。 这些做公的追赶到西门问守城的士卒时,宋江已经出的城去了。 他们知道宋江在江湖上名声甚大,追到时说不定还会被梁山好汉报复,故意在大路上追了几里,便回来复命。 宋江逃出城,自然不会走大路。 知县已经得知宋江杀死三人,听得又被宋江逃了,也只能发海捕文书捉拿宋江。 ps:(感谢书友“冰凤之殇”1000打赏) 第九十七章宋江入伙 宋江离了郓城县,心中早有计算,也不回宋家村,径自便往梁山而来。 离着李家道口十来里,便看到连绵不断的草屋,不时也能看到一队黑衣黑甲的士兵巡逻而过。 看到梁山兵马,宋江也松了口气,郓城县做公的断然不敢追到这里来。 一气走了四十多里,宋江也累的够呛,放慢脚步走进梁山救济灾民的聚居处。 郓城县也有许多灾民,虽然郓城县离这里只有五六十里,这里的伙食也更好一些,但是并不是所有灾民敢来梁山的。 有一些灾民只要饿不死就会接受朝廷的救济,而不是梁山的救济,免得以后被做公的拿了。 当然也有很多灾民实在饿得受不了,来梁山这里接受救济。 相比郓城县外灾民麻木的眼神,这里的灾民眼中多了许多色彩,互相之间也是有说有笑的。 宋江倒有些进了一个村子的感觉。 房子前后也都是干干净净,并不似县外灾民居住的又脏又乱。 走了几里,到处见得都是一片祥和。 宋江也暗暗好奇道:“也不知是何人治理的这地方,这等本事,便是做一个知州,想必也不在话下。只听得梁山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头领,不想还有治理地方的人。” 正行间,只见前面行来一队梁山兵马,当先一个大汉却是托塔天王晁盖。 宋江看到晁盖,忙快步上来。 晁盖也看到宋江,迎上来。问道:“贤弟如何有空来这里?” 宋江拱手道:“小弟杀了三人,特地来入伙。还请哥哥带我上山。” 晁盖奇怪道:“你杀了什么人?” 宋江有点尴尬的摇头道:“说来有些羞于启齿,先前那阎婆惜老父染了病。无钱抓药,我便和往常一样散些钱看病。正巧那几日我摔下马,受了伤,那阎婆惜便去照料了我几日。我看那阎婆惜也是个乖巧的人,又怜她无依无靠,便找了个房子,把他们养了起来,她老父去世,也是我让人打发的。 不想这母女不为人。居然暗地里和我同房的押司张文远勾搭成奸。往日我也听得一些风声,只是不曾相信。你我弟兄在县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人敢这等欺辱我们。不想今日我去阎婆惜那里,却正撞着那对奸夫淫妇,那阎婆还要为他们掩护。我一气之下,便杀了三人。” 晁盖听了,点头道:“这等忘恩负义的奸夫淫妇确实该杀,兄弟杀了他们也好,正好来我梁山替天行道。如今我梁山做的好大事业。兄弟也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宋江却是皱眉道:“我又没有哥哥的武艺,便是上了山寨,也不知能做的什么。” 晁盖笑道:“职司却是要史进哥哥安排,不过吴学究、公孙道长都能掌管钱粮。兄弟又在衙门中做事多年,总不会闲着。” 宋江点头道:“我也不求掌管什么,只要能有些事做便成。” “我们上山见了史进哥哥便知道了。” 当下。晁盖便让麾下士卒继续巡逻,他自领着宋江往山上而来。 没走多远。便见前面大队兵马行来,当先一人正是梁山之主九纹龙史进。后面带着林冲、杨志、鲁达、武松等七八个头领。 “难不成是官兵来骚扰了,我们且上去问问。” 晁盖看这阵仗,满腹疑惑的带着宋江上来。 离着数丈,便见史进挥手勒住兵马,翻身下马往前迎来。 晁盖拱手问道:“哥哥这是要去哪里?” 史进笑道:“刚才郓城县探子来报,说宋押司在郓城县杀了三人,现在满县都轰动了。我恐宋江兄弟被做公的拿了,正准备带些兵马去郓城县,若是他们捉的宋押司时,少不得打了郓城县救人。” 宋江听了,顿时拜在地上道:“为的宋江一人,惊动头领和这许多人,头领厚意,宋江没齿难忘。” 史进扶起宋江道:“押司济危扶困,乃当世豪杰,我等莫说打郓城县,便是要打济州城时,也在所不惜。如今见的押司,我们也可以放心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且上山寨去。” “好。” 史进也不骑马,便与宋江并肩而行,问道:“县里探子听得押司杀了三人,便急急忙忙的赶来通报,还不知押司杀了什么人?” 宋江又把阎婆惜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史进没想到这一次宋江倒是比水浒里更狠,居然把张文远、阎婆也都杀了。 上次宋江回去后,史进便让县里探子留意宋江的消息。 他也早知道宋江养了阎婆惜,阎婆惜和张文远勾搭的事情,只是有些想不通宋江为何能忍。 不过这个时代很多人不把女人当人,尤其是妻室之外的女人,像苏东坡一样把怀孕的小妾送人的也不在少数。 宋江再大度一些,把阎婆惜送给张文远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 史进还没说话,一旁武松已经道:“这等奸夫淫妇,正该千刀万剐。” 宋江看武松身材雄壮,相貌堂堂,不由作揖问道:“先前上山时,没有见过这位兄弟,还为请教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晁盖道:“这位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 宋江听了,道:“若不是这般英雄时,如何打的猛虎。” 武松拱手道:“哥哥过奖了,小弟先前也多曾听得哥哥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史进还真有些怕宋江又拐带武松招安,这宋江水浒里杀人后却是躲到宋家村,后来又逃到柴进庄上,又去青州躲避了多时,却是百般不愿落草,这一次杀了人却是直奔梁山而来,保不齐是看梁山兵强马壮,想招安换个出身。 他穿越带来的改变不小,鲁达、周通、吕方、邓飞、孟康这样应该在外面自己立寨的人也都来投靠。 武松报仇后也不愿伏法,要来梁山替天行道,把那些贪官劣绅杀尽。 不想这宋江都挤到梁山来了。 史进还真有些怕宋江搅乱了梁山如今大好的氛围,只是这宋江名头太过大,而且和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邹渊、邹润、杨林等七人都有恩,说来也是对山寨有恩。 张青收到消息报上山后,他也不能不出兵去救。 不过他也害怕武松被这宋江又迷惑了,插口道:“山寨最近又新添了许多兄弟,待稍后我一一引见。” 一行人上了大寨,史进便让人请山寨所有头领来。 江湖出身的头领听得宋江之名都是肃然起敬,而朝廷武将出身的林冲、鲁达、杨志、呼延灼、韩滔、彭玘、党世英、党世雄等人对宋江这个小吏则是道声久仰而已。 其实林冲等人上梁山之前都没听过宋江之名,也只有鲁达在青州落草的时候听过一些。 不过现在有史进对照,宋江的声名也确实有些不显了。 宋江也能感觉到众人态度,但是并没因为林冲等人的冷淡而在意,对每一个人都是十分礼待。 当晚,史进便把宋江安排在客房。 席间,宋江也表明了要入伙的意思,史进自然不能不纳。 不过为了安排宋江的职司,史进也是头疼了一番。 宋江武艺不高,让他领兵不合适,那就只能做个文职头领。 山寨文职也只有朱武兼管的军政司了,不过史进还真不放心让宋江掌管军政司,这宋江擅长拉拢人心,若是让他执掌军政司,定功赏罚,说不得会拉拢多少头领。 如果宋江还要招安,到时有许多头领跟着他,却是个麻烦。 想了许久,史进才想到安置宋江的地方,不能让他与山寨头领多接触,那就让他去泊外,先跟着萧嘉穗做些治理灾民的事情,等灾民离去,再去东山管理村落。 随着许多灾民的上山,东山或许已经不该叫村落了,虽然还不能和一些州县相比,但也要比多数镇子大,总有数千户人家。 东山住的又都是山寨兵马老小,管理东山也算一个重要职司了。 想好了这一点,史进才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大早,史进练了一阵武,便来寻宋江。 宋江酒量差,昨日却是吃的多了,史进寻来的时候还在酣睡。 史进也没让人叫醒他,去后面用了饭,便到演武场观看步军操练。 听得客房的喽啰来报宋江醒了,这才过来。 宋江看到史进到来,告罪道:“昨日吃的醉了,因此睡过了,头领海涵。” 史进笑道:“无妨,山寨头领不操练兵马时,多的是兄弟睡到午时才起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史进便道:“公明哥哥在衙门中多年,也熟悉治理百姓的事。如今山寨首要任务便是救济灾民,公明哥哥也看到了,我山寨上阵杀敌的头领多的是,唯独缺少文人。现在山下六十来万灾民全靠萧先生一人支撑,因此我想请公明哥哥先前帮萧先生处理一下赈灾的事情。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宋江昨晚也见了萧嘉穗,听得萧嘉穗一人带着山寨一些从没在衙门勾当过的人就能把泊外百姓治理的井井有条也是十分佩服,而且听晁盖说萧嘉穗的武艺也仅次于林冲几人,听得史进让他和这个奇人共事也十分开心,当下便应了下来。 ps:(感谢书友“骑鲨东海”“相爱半生”100打赏) 第九十八章奇人入伙 年关将近,这一日,泊外的百姓就发现梁山喽啰在泊边一处空地上开始张灯结彩。 经过数月的相处,灾民也知道梁山喽啰和蔼,都挤到跟前来观看。 一个大嫂走到一个正竖柱子的喽啰跟前,问道:“大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喽啰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道:“马上要过年了,大伙又回不得乡,史头领让我们在这里布置布置,为大伙添些新年气象。过年的时候,大伙都可以来这里看灯,山寨还收买了许多烟花。” 大嫂赞道:“史头领真是活菩萨,救了上百万人,还为大伙做了这许多事。” 泊外最多时也就是居住了六十多万人,但是灾民也有流动,因此人们都说史进救了上百万人。 说起史进,喽啰马上肃然起敬,道:“若说史头领,那真是仁德无双。昨天头领们在聚义厅商议了一日,最后史头领决定先向山寨兄弟借钱赈灾,等灾情过去了,山寨再打大户还钱给山寨兄弟。” 一个后生好奇道:“为什么要等灾情过去才打大户?” 喽啰道:“史头领说了,害怕现在闹大了,朝廷派兵马来打山寨,到时大伙又没个去处,听说现在各州府都冻饿死不少人。” 听得喽啰这般说,大嫂感动道:“史头领当真是活菩萨在世,为大伙考虑这么多。” 一个老汉感叹道:“若是那些官员能像史头领一样,我们也不用背井离乡求活命了。也多亏了梁山好汉,早些年的饥荒出来也要饿死许多人。今年我们村子却是没有饿死人。” “若是我们逃到其他地方,只怕也要饿死人。现在的官员,心都是黑的。赈灾的粮食都克扣,我们县里开始还放些粥,到了后来就变成水了,大伙打熬不住,这才逃了出来。” 赈灾并不是只有粮食就行,先前史进让公孙胜收买了许多粮食,但是等到灾民聚集以后,盖屋、添设衣被等等都要开销。 虽然钱粮司的人精打细算,但是山寨府库还是见底了。 要继续赈灾。山寨便必须再拿金银出来,昨日史进和众头领商议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决定暂缓用兵,先向钱庄借钱。 史进有后世的思维,弄出钱庄来,除了减少山寨士卒间的纠纷,也想着日后商业化运作,因此这一次也就想到向钱庄借钱。 过去山寨得了金银,拿四成入库。三成分给大伙,除了少数人花的分文不剩,多数人还是存了许多,钱庄存钱也有几十万贯。向钱庄借钱确实可以应一时之急。 到的春节这一天,灾民的饭食也改作白米饭,每人还能分到一段鱼。虽然不多,但是也算见着肉了。 灾民聚集后。水军便一直在打鱼,不过泊面上冻后。虽然水军和灾民不断破冰打鱼,但是打到的鱼还是越来越少。 平日灾民分发的粥里也会放一些鱼,不过偶尔能见到一块便是好运道了。 为了今日人人都能分到鱼肉,梁山也是积攒了一段时日的,还好天气寒冷,打了鱼后,哪里都能冰冻起来。 到了晚间,泊外百姓便都聚拢到泊边来看灯。 梁山张挂的灯笼足足悬挂了里余,梁山收买的烟花也足足放了半个时辰,让灾民看了个够。 当然,这一场热闹背后,梁山维持秩序的步军则忙的脚不沾地。 政和五年正月,皇帝册立太子,降下一道赦书,应有民间犯了大罪,尽减一等科断,也算为数不多的仁政。 一年之计在于春,泊外路远一些的灾民也都开始陆续返乡,准备春耕,否则今年又要衣食无着了。 因为灾民过多,史进也不敢再出大手笔,只能每人送一百文盘缠。 史进的仁德也随着灾民返乡越传越广。 年后,梁山也又添了一员头领,便是赛仁贵郭盛,祖贯西川嘉陵人氏,因贩水银货卖,黄河里遭风翻了船,回乡不得。原在嘉陵学得本处兵马张提辖的方天戟,向后使得精熟,到处寻人比并戟法。 听得梁山有个小温侯吕方,便来比并。 水浒中此时吕方和郭盛武艺该在伯仲之间,但是今番吕方上山早,又得了林冲等诸多头领的指点,武艺却是长进了许多。 二人斗了三十多合,吕方便占了上风。 郭盛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当即便拱手认输,看梁山众头领和睦,便也答应在梁山入伙。 史进看郭盛武艺也不差,便让他和吕方一起做了亲随头领。 进了二月,泊外的灾民便都还乡了。 少数留下的也都迁到郓城县或者附近的村子,没有土地是不能过活的,泊外的土地还是朝廷才能分的。 这一日,聚义厅中所有头领齐坐。 史进自在当中虎皮交椅上,左边第一位仍是朱武,第二位则是萧嘉穗,第三位是宋江,后面吴用、公孙胜、张青、孙二娘、曹正、孟康、汤隆。 萧嘉穗本来只要在后面坐,但是众人都让他有治世之才,还有他的副手宋江江湖名望又甚高,众人也都让宋江,萧嘉穗才勉强在第二位坐了,第一位却是说成什么也不坐的。 右边一带则是林冲、鲁达、杨志、陈达、杨春、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贵、晁盖、刘唐,后面的头领还是按照上山先后顺序坐了。 萧嘉穗向史进交了差,负责钱粮的吴用、公孙胜也各自报了帐。 如今山寨倒是还有一些余粮,但是账面上却借了钱庄二十万贯钱。 史进听完,点头道:“在萧先生和大伙齐心协力下,我等救了许多百姓,也算为天下苍生尽了一份心力。不过钱庄的钱都是山寨弟兄的,我们要早些还上,府库也要存些金银,朝廷来攻时,才好应对。张青兄弟便搜集附近一些害人大户信息,回头我们便分兵下山取来。” 张青起身应道:“是。” 之后众人又都报些自己练兵的情况,到的二月,山寨兵马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马步水三军都扩编。 五人一伙,设伙长;十伙一队,设队正;十队一营,设营将。 山寨共编制马军七营,第一营主将林冲,副将杨林;第二营主将杨志、副将邓飞;第三营主将陈达、副将杨春;第四营主将呼延灼,副将韩滔、彭玘;第五营主将党世英,副将周通;第六营主将党世雄,副将李忠。 还有一营则是史进亲兵,亲军头领吕方、郭盛。 水军也扩编了五营,邹渊、邹润也改作水军头领,与阮氏三雄统率水军。 步军则编了十八营,鲁达、武松、朱贵、晁盖、刘唐、石勇、白胜七个头领各自率领一营步军,还有十一营做预备军。 诸般杂事说了一通,史进便让众人散去。 众人刚要起身,萧嘉穗便道:“赈灾的事情已了,我也准备再去游历天下,便在这里与众人道个别。” 史进听了,连忙道:“萧先生大才,山寨弟兄无不钦服,我等相处也甚欢,萧先生如何便要离去?” 鲁达也道:“山上有这许多弟兄每日陪先生吃酒练武,先生一个人离去岂不孤单。” 众人也都纷纷出言劝萧嘉穗。 萧嘉穗做了个罗圈揖,道:“众兄弟盛情,萧某铭感五内,只是萧某生性淡泊,宁愿醉情山水之间,不求功名。” 史进道:“我等亦不求功名,只求为百姓做些事情,不负了这男儿身。萧先生文武全才,若只做一闲云野鹤,实为天下损失。史进斗胆,请萧先生与我们共同替天行道?” 说吧,起身一揖到地。 萧嘉穗连忙还礼道:“哥哥作为,我也佩服的紧。萧某也不说谎话,看到这许多弟兄聚在这里替天行道,我也心向往之。只是不知哥哥久后又作何打算?” 史进听得萧嘉穗有留下的想法,自然不会被萧嘉穗这个问题难住,笑道:“若是天子转性,朝中权奸失势,我们招安也不妨。若当今圣上还是这般性子,蔡京、高俅等奸臣还在朝中,我等绝不招安。” 说着,看了眼众人道:“这座中林冲兄弟是高俅心腹大患,杨志、晁盖等几位兄弟则是蔡京那里仇人,若是招安,不说其他人,这几位兄弟必然会被这些奸臣设计陷害。我等情同手足,如何能把兄弟置于险地。况且这些奸臣贪赃枉法,胡作非为,我等招安后,若做他们爪牙,又和我们诛杀的害民大户有何区别,若不做他们爪牙,必然被他们陷害。只要蔡京、高俅等奸贼弄权,我等断不招安。” 宋江听得史进这番话,心中不由巨浪滔天。 蔡京已经七十多岁,想来也没几年可活了,但是高俅却不过四旬多,又得圣宠,想要高俅离朝却是有些难。 不招安的话,这山大王又岂是长久之计。 “好。” 萧嘉穗听得史进这一番话,却是叫声好,道:“哥哥目光如炬,只要不招安,萧某宁愿与大伙在这里替天行道,也不负了一身所学。” 史进看留住这位奇人,喜道:“好,便先请先生与朱武兄弟同做军师,共掌机密军务。” 第九十九章孝义两难全 萧嘉穗做了军师,宋江做了东山头领,管理东山诸般事务。 如今东山已有数千户人家,虽然比不得郓城县,但也比许多镇子要大,诸般杂事也不少。 宋江虽然之前都在衙门中,但也不过是个押司,处理些文案而已,如今要处理诸般杂事,也还是有些吃力的,每日大半时间都在处理公事。 这一日,宋江正在东山公堂内坐着,听得喽啰来报,他兄弟宋清上山来了,便让人把宋清领到后面。 之前宋江逃到梁山,郓城县也派人到宋家村抓捕,不过早几年,宋江便把牵累了家人,让宋太公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籍,不在户内,因此宋江在梁山做了贼首,官司也不曾牵累到宋太公去。 当然这些都是应付官府的文章,江湖上谁不知道孝义黑三郎。 宋江入伙后,也派人往宋家村捎了几封信,告诉宋太公他的去向,又吩咐兄弟铁扇子宋清好好赡养老父,不用来探望他,免得被做公的拿住,到时又牵累到老父。 到的后面,宋江便皱眉道:“你来这里作甚?难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 宋清道:“父亲已经卧病多日,每日只想着要见你,再见不到你时,恐有个好歹,因此我便来了。” 宋江听得老父病重,顿时哭道:“是我不孝,让父亲思念成病。你且随我去大寨,我和史大郎告个假,我们便下山。” 宋清也不说话。 当下宋江便带着宋清往大寨来见史进。 史进听得宋江这一说,心中也是大为疑惑。 水浒中。宋太公便是骗宋江回去,害怕宋江做了草寇。又逢着大赦,让宋江刺配。以后再做良民。 这一回难不成宋太公还是这个心思? 史进虽然疑惑,但却也不能阻拦,只能道:“太公染病,我等理该和哥哥一同去探望,只是害怕被人看到,到时累及庄上。吕方,你去钱粮司取一百两银子来给公明哥哥。” 宋江连忙道:“庄上自有金银使用,不敢动用山寨公帑。” 史进笑道:“山寨惯例,头领婚娶、生病。山寨都有慰问,也算众兄弟心意,哥哥切勿推辞。” 宋江听得史进这般说,也就谢过史进。 等吕方回来,拿了银子,便要和宋清下山。 史进道:“今日天色已经不早,哥哥何不明早再下山。四郎也是初次来山寨,我等当设宴款待才是。” 宋江红着眼圈,道:“宋江不孝。让父亲思念成疾,此时却是心如刀绞,如何能吃得下,睡的着。便请哥哥放我下山。待我在父亲身边伺候几日,必然回来。” 史进看宋江这般神情,也只好道:“好。那哥哥路上小心。我会让探子注意宋家村动静。” 宋江又谢了史进,便和宋清下山而去。 二人一路小跑回到宋家村。到的村外时,天色已黑。 两人摸黑走到自家庄前。敲门进去。 来到后面宋太公住处,宋江领着宋清轻手轻脚的进去。 里面宋太公已经听到动静,坐起身来。 宋江看到宋太公,顿时哭着跪在地上。 宋太公摸着宋江脑袋道:“三郎莫哭了,我又没病。” 宋江闻言,不由一愣,转头对着宋清骂道:“你这忤逆畜生,父亲又没病,你如何诅咒父亲。你做这等不孝之子。” 宋江这长兄素来有威仪,宋清也不敢分辨。 宋太公道:“我儿不要焦躁,这个不干你兄弟之事。是我每日思量,要见你一面,因此教四郎说我病了,你便归得快。这件事尽都是我主意,不干四郎之事,你休埋怨他。” 宋江听得宋太公这般说,又拜在地下,道:“孩儿不孝,不能在父亲身前孝敬,让父亲这般忧心。” 宋太公摇头道:“男儿志在千里,我有四郎在身边便够了。先前你杀人出逃,去梁山做了头领,我也不曾多说。近日朝廷大赦,你的罪也减了一等,如今也只该个徒流之罪。我想在梁山也非长久之计,你何不去官府自首。待日后限满了,回乡还能做个良民。” 宋江听了,心中也是大为纠结,道:“之前我在泊外多有露面,便是前罪减了,这做了梁山头领也是死罪。若去自首,岂非自寻短见?” 宋太公闻言,皱眉道:“这般说,你便只能在梁山了?” 宋江点头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宋太公道:“梁山兵强马壮,又有那许多好汉。说不得日后能得朝廷招安,也不知他们愿不愿意招安?” 宋江也不对父亲说谎,道:“不瞒父亲,前两日,众人还在聚义厅说起招安的事来。史进头领言下之意,却是不愿招安,除非蔡京、高俅等奸臣都失了势,否则他也不想被奸臣陷害。” 宋太公摇头道:“朝中本就是忠奸并立,何时朝中能没有了奸臣,他不想招安,难不成还要做一辈子山大王不成?梁山其他头领呢,总不会都这般想法吧?” 宋江上山数月,对梁山形势也有了了解,无奈道:“梁山头领多是他至交兄弟,他说不招安时,那便招安不了。” 宋太公听得这般说,皱眉道:“做山大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者你若一直在那里,我想见你一面时也难。” 宋江闻言,顿时又垂泪哭道:“孩儿不孝。” 宋太公素来喜欢这个有本事的儿子,抱着宋江道:“你便没有什么办法吗?我也不求你封侯拜相,只要能常在身边就好,家里有土地,也不愁过活。” 宋江摇头道:“孩儿也想撺掇史进招安。只是他意志甚坚,山寨又都是他心腹。孩儿也做不得主。” 宋太公道:“只听得他好大名声,原以为他日后能做朝廷栋梁。你在他身边也能跟着得个出身,不想却是个不忠之人。若不招安,早晚被朝廷剿灭,你不如早早离了他。” 宋江为难道:“山寨头领待我都甚好,今日下山时,史进还给我拿了一百两银子探望父亲。当日我杀人出逃,史进还带了许多兵马要去郓城县接应我。我若离开,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宋太公抱着宋江道:“可梁山又不准备招安,他收拢了许多兵马。日后说不得会扯旗造反,到时就是灭九族的勾当。你留在那里迟早性命不保,我也没多少年活了,只怕你害了四郎。” 说着,流下两行老泪来。 宋江连忙道:“孩儿不孝,父亲若是不允时,我便不回去了。孝义两难全的话,孩儿断不做不孝之子。” 宋太公点头道:“好,好。那你就留下吧。你虽在梁山做了几月头领,但也只是帮着他们救济灾民,又不曾杀人,便是到了官府也未必就是死罪。到时我再让四郎拿金银上下打点。定不让你受罪。” 宋江心中虽然百般纠结,但也不想让老父难过,点头道:“好。那我明日便写封书,让人送到梁山去。” 宋太公道:“你送书信去。他们不会派人来劫你吧?” 宋江摇头道:“史进是个仗义之人,只要孩儿说明情况。他定不会为难我。” 宋太公并不宋江眼光,点头道:“这般说,他倒是个真男子,可惜不忠。” 宋江又在宋太公房里说了一阵话,伺候宋太公睡了,这才和兄弟宋清出来。 次日,宋江便修书一封,让宋清送到梁山去,又嘱咐了宋清如何说。 宋清第二回走,也是熟门熟路了,到的梁山大寨,见着史进,便把宋江的书信呈上。 史进打开宋江书信,看了也无奈道:“太公希望公明哥哥在身边为他养老送终,这是孝道上的事情,我们绝不敢强求。只是山寨还有几位兄弟和公明哥哥是至交,公明哥哥不上山时,说不得他们还有话,四郎且稍等,我让人请他们来。” 宋清听得史进答应,也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当下,史进便让人请来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七人。 晁盖和宋江是结义兄弟,宋江对这七人又都有救命之恩,可以说交情匪浅。 七人听得宋太公要让宋江在身边养老送终,虽然不乐,也不敢多说,只能让四郎捎几句问候的话。 只说宋江呆在宋家庄,平日也不出门,只在家中服侍老父。 这一日,宋江正服侍宋太公睡觉时,只听得前后门发喊起来,叫道:“不要走了宋江!” 太公听了,连声叫苦。 宋江脸色也变了变,笑道:“父亲勿慌,左右罪行已经减了一等,被他们拿了,也好早点了结官司。便断配在他州外府,也须有程限,日后归来,也得早晚伏侍父亲终身。” 宋太公听得宋江这般说,也只能接受。 二人出的院子,掇个梯子上墙来看时,只见火把丛中约有一百余人,当头两个,便是郓城县新参的都头,却是弟兄两个:一个叫做赵能,一个叫做赵得。 朱仝、雷横此时却是被差出去做公了。 两个姓赵的看宋太公爬上墙头,便叫道:“宋太公,你若是晓事的,便把儿子宋江献将出来,我们自将就他;若是不教他出官时,和你这老子一发捉了去。” 宋太公已和宋江商量了,当下便让人开庄门,放做公的进来,拿了宋江。 赵能、赵得拿了宋江,却是害怕梁山兵马得了消息,也不敢耽搁,连夜便回了郓城县。 第一百章宋江被捉 赵能、赵得带着一百来个做公的连夜押着宋江回了郓城县叫开城门,进了城中也不敢耽搁,便来向知县交差。 知县派了赵能、赵得趁夜去抓宋江后,也睡不着,还在书房等着,听得二人抓了宋江回来,也是大喜,对赵能、赵得道:“你们也莫辞辛苦,连夜把宋江解到济州去,免得梁山贼人得了消息来打县城。” 此事原本就是赵能、赵得兄弟撺掇的,二人过去便在县里做公,只是平日放刁把滥,因此宋江看不上他们,也不与他们相交。 二人看宋江到处使银子,唯独不和他们兄弟结交,如何能不怀恨在心。只是过去宋江是押司,县里两个都头朱仝、雷横又都和他交好,他们也不敢欺宋江。 如今他们做了都头,而宋江却成了贼寇,他们如何不想着报仇。 梁山确实势大,但也不曾攻打州县,他们抓了宋江不去县外就是,何况他们抓到宋江,就是一场大功劳,怎么也能调到济州去做事,到时又何怕梁山贼寇。 郓城县知县原本害怕惹来梁山兵马攻城,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赵能、赵得兄弟说只要趁夜出城抓了宋江,再趁夜送到济州去,梁山贼寇就是要攻城也是去打济州城,而济州禁军整顿了多时,又趁去年闹灾荒招满了各营兵马,守城绰绰有余,当不会给知县惹来祸事。 知县听得赵能、赵得兄弟这般说,也就动心了。 如今谁不知道梁山是太师、太尉的心腹大患,抓的一个梁山头领讨好了他们。何愁日后升迁。 这知县权衡得失后,便让赵能、赵得兄弟趁夜去抓宋江。 当下。知县便又修书一封,让赵能、赵得兄弟连夜押宋江去济州。 赵能、赵得早已让人准备了船只。押着宋江出了城,便又趁夜往济州而来。 到的济州城外,城门刚刚打开。 二人便押了宋江往衙门而来。 知州孙静刚刚升衙,听得郓城县都头抓了宋江来,也是一愣,让赵能、赵得把宋江带上来,假意问了几句,便先把宋江下牢,让赵能、赵得去郓城县带阎婆惜住处的里正、邻人等一干人来。 赵能、赵得兄弟却是指着宋江是梁山头领这个身份建功。看孙静只说阎婆惜的案子,连忙道:“这宋江杀了阎婆惜三人后,便逃到梁山做了贼寇首领。先前梁山赈灾时,很多人都在泊外见过他。那劫太师生辰纲的晁盖也是宋江的兄弟,还请相公好好审审他。” 孙静自有打算,点头道:“本官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有那知道宋江是梁山贼寇头目的人也一并带来,到时本官一并审问。” “是。相公英明。这宋江在草莽间名头甚大,又是梁山贼寇头目,相公还要防备梁山贼寇来劫他。” “本官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孙静挥退赵能、赵得。又处理了些公事,便往后面走去。 到的后面书房,孙静就让人去带宋江来。 不多时。两个公人便押着戴了枷锁的宋江来。 宋江虽然被下狱,倒也没有惊慌。在孙静看来,宋江此时更多的是坦然。 孙静看了看宋江。便对两个公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相公,这宋江是重犯,只恐他狗急跳墙。” 孙静挥手道:“无妨,他戴着枷锁,当不至伤了本官。” 两个公人看孙静这般说,也只好退出去。 书房中只剩二人,孙静看着宋江笑到:“前番你刚刚应了本官做内应,回去便杀了三人逃到梁山,果然是个做事的人。只不知你在梁山拉拢了多少头领?” 宋江上梁山后,孙静没有朝中的消息,他便是联系了宋江也无用,因此就也没让人联系宋江,免得被人看破。 宋江也没想过出卖梁山,自然不会和孙静联系。 此时听得孙静问起,只能又虚与委蛇,道:“梁山上江湖出身的头领都是史进心腹,朝廷武将出身的林冲是高太尉仇人,鲁达是个火爆性子的人,杨志则害怕太师为难,呼延灼也害怕高太尉寻仇。如今想着招安的也只有新降的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不过只靠他们二人也难以成事。” 孙静皱眉道:“梁山有那许多头领,就只有两人想招安?” 宋江道:“相公想必也听得那史进的名声,此人生性豪爽,慷慨仗义,待人也推心置腹,十分有手段。那些江湖上的汉子为他丢了脑袋,也绝不会皱皱眉。要离间他们,却是不容易。” 孙静听得宋江这般说,倒也不怀疑。 莫说江湖上的人,便是他对史进也是十分钦佩,只是史进做了贼,他也只能说声可惜了。 孙静叹了口气,道:“若是押司只能招安两人,那之前的计策便要大打折扣了。还未建功,你便被捉了回来,这事却是不好办了。” 这话说的却是已经有了许多威胁之意。 宋江如何能听不出来,想了想道:“小人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相公给我些时日,我去江湖上拉拢一些武艺高强的汉子上山,以史进为人,必然会让他们带兵,那时便不愁势单力孤了。” 拉拢不了梁山现在的头领,那就带一些人去搅乱梁山。 孙静点头道:“你的计策也不错,只是怕你不好取信于他们。” 宋江道:“相公可以论罪把我刺配出去,路上我便可以结交一些人,梁山的人也不会怀疑。等我拉拢够人手,便带他们去梁山,到时再与相公出力便是。” 孙静拿起书桌上的茶杯道:“你想去哪里?” 宋江道:“山东、河北绿林中的人大半都投到梁山来了,我要拉拢足够的人手,只有去南边了。” 孙静喝了口茶。想了想,道:“那我便刺配你去江州。那里的蔡相公是太师第九子,梁山也是太师仇人。我可以给他写封书信,让他把你看管的松些,好让你行事。不过你的动作也要快,否则朝廷先行剿灭了梁山贼寇时,你再要脱罪就难了。” 宋江恭声道:“是,小人一定争取早日完成相公的事情。” 如今他也只能过一时算一时了,他要敢不答应,恐怕孙静立时就能定他个死罪。 至于之后的事情,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不得。他还没上山,朝廷便真的剿灭梁山了。 到时孙静应该也不会再为难他,只要等到限满,他也就能回乡了。 孙静放下茶碗,道:“回头我要向太尉禀告此事,你留个书样,我好向太尉交差。” 前番他并没把宋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他要拿捏宋江这个押司太容易不过了。不过等到宋江去了梁山。数月都没有消息,他也难免有了些疑惑。 万一宋江也决心做个贼寇时,他却是纵虎归山,再难抓住他了。 因此这回他也长了个心眼。免得回头宋江带了许多人上了梁山时,却真的做了山大王。到时他就不好向高俅交代了。 宋江听得孙静要他留个书样,脸色也不由一变。 若真的留了书样。那他就只能听孙静的拿捏了,否则这书送到梁山。立时就能让他事露。 孙静看宋江变色,笑道:“我倒忘了你还带着木枷了。来人啊!” 门外候着的公人听得孙静招呼。连忙进来。 孙静让人取了宋江的木枷,对宋江道:“请吧。” 宋江不是宁死不屈的人,略作犹豫,便也硬着头皮写了一封书。 孙静收了宋江的书,又和宋江说了几句,便让公人把宋江带下去,好生照看。 宋江在狱中等待刺配的时候,梁山也已经得了消息。 消息却是郓城县知县故意让人在县里传播开的,他害怕梁山兵马不知就里,带兵来打郓城县,早早便让人在县里传播说赵能、赵得把宋江解到济州城去了。 郓城县探子得了消息,连忙飞马报回山寨。 史进听得宋江被捉,虽然也知道宋江父子心思,但也不得不请来众头领商议。 众人到齐,史进道:“刚刚山下报来,宋江兄弟被郓城县做公的拿了押到济州去了。”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叫道:“郓城县做公的敢捉我们山寨兄弟,我们先发兵打了郓城县,再破济州城,救宋江哥哥出来。” 晁盖、刘唐几人也都叫嚷着要救宋江。 鲁达等人也觉郓城县敢抓宋江,必须要破了这郓城县,让附近州县不敢再对山寨弟兄下手。 史进挥手止住众人,转头对左边的朱武、萧嘉穗道:“军师如何看?” 朱武道:“宋江是山寨兄弟,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害怕救他上山时,反而违了他心意。” 晁盖与宋江是结义弟兄,闻言皱眉道:“军师这话,我便不明白了。难不成宋江贤弟还想受刑不成?” 朱武道:“今年大赦,他的罪过已经减了一等,须不是死罪。即便宋江兄弟不愿受刑,恐怕宋太公也是想着让他了了那官司,再做良民,否则家中哪能藏得一辈子?宋江兄弟是个孝顺的人,他想必也是不敢违宋太公之意,才不愿再上山来。这番被官府抓去,想必他们也早有准备。我们去救他出来时,岂不是违了他心意?” 萧嘉穗点头道:“朱武哥哥说的不差,此事不可莽撞,我们还是先使人问了宋江兄弟心意,再做计较。” 晁盖听得,不乐道:“若是宋江贤弟不愿上山,我们便看着他被刺配不成?” 史进道:“此事还是先问问宋江兄弟的意思吧,否则强行把他请上山来,也是不义。万一再把宋太公气出好歹时,我等却如何面对他。” 晁盖听得史进这般说,也叹了口气,道:“哥哥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史进笑道:“兄弟放心,他是我山寨弟兄,若是他愿意再上山来时,我们便是打了济州城也救出他来。” 第一百零一章宋江刺配 宋江自然是不愿再被梁山劫走的。 史进派人到牢中询问了宋江心意后,便也罢了救他的念头。 孙静也没有耽搁太长时间,没几日就断了宋江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 却是只断了宋江杀阎婆惜三人的罪过,宋江是梁山贼首的事却是以查无实据过去了。 赵能、赵得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质疑孙静的断定,闷闷不乐的回了郓城县。 宋清早已上下打点过,名唤做断杖刺配,又无苦主执证,众人维持下来,二十脊杖并不甚深重。 当厅带上行枷,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是张千、李万。 当下两个公人领了公文,监押宋江到州衙前,宋江的父亲宋太公同兄弟宋清,都在那里等候,置酒管待两个公人,赍发了些银两。 教宋江换了衣服,打拴了包裹,穿上麻鞋。 宋太公叮嘱道:“江州是个好地面,鱼米之乡,你去了那里宽心守耐,我自使四郎来望你,盘缠有便人常常寄来。只恐梁山的人来劫夺你入伙,切不可依随他,教人骂做不忠不孝。此一节,牢记于心。孩儿路上慢慢地去,天可怜见,早得回来,父子团圆,兄弟完聚。” 宋江只说谨记父亲教诲,洒泪拜辞了父亲,兄弟宋清送一程路。 出的城外,宋江嘱付兄弟道:“我此去你们不要忧心。只有父亲年纪高大,我又被官司缠扰,背井离乡而去。兄弟。你早晚只在家侍奉,休要为我到江州来。弃撇父亲,无人看顾。我自江湖上相识多。见的那一个不相助,盘缠自有对付处。天若见怜,有一日归来也!” 宋清洒泪拜辞了,自回家中去侍奉父亲宋太公,不在话下。 只说宋江和两个公人上路,那张千、李万已得了宋清银两,又有衙门官吏吩咐过,路上并不敢催逼宋江。 三人行了二十多里便歇了。 次日,三人上路走了没多远。便听得后面蹄声雷动,数十骑快马追赶而来。 马上骑士不是官军,却都带着刀枪。 张千、李万看后面有些喽啰穿着黑衣黑甲,也知道是梁山兵马了,虽然知道梁山兵马并不胡乱杀人,但也是害怕的厉害。 如今世道,哪个做公的能没收过一些金银。 有一些钱已经不叫好处了,而是常例钱,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若是梁山要杀他们。还真不缺借口。 张千连忙对宋江道:“押司照料则个。” 宋江看来的是史进和梁山一些头领,笑道:“莫怕,他们都是义士,不会害了你们性命。容我上前。与他们说些话。” 张千、李万此时哪还敢管宋江,看着宋江迎向梁山来人。 史进与众人下了马,迎住宋江。感叹道:“自从兄弟下山,我们无日不想念。不想却要这般相见。” 宋江作揖道:“哥哥见谅,前番多得哥哥收纳。山寨众兄弟相处也甚欢。之前兄弟宋清上山说父亲思念成疾,不想却是想让我了解官司,好在身边伺候。宋江虽然有心再与众兄弟做一处,无奈父亲之命,却是不敢有违,还请哥哥和众兄弟勿怪。” 史进摇头道:“此是孝道上的事情,我们如何敢让哥哥做个不孝的人。只是此去江州路远,哥哥却是要多保重。若是有事,可让人捎书信来,我等敢不效力。” 宋江拜道:“深感哥哥厚意,若有来生,宋江必为哥哥执鞭坠镫。” 二人说了几句,后面晁盖等人也上来说话。 晁盖忍不住又道:“我等在梁山替天行道,都是好汉的勾当,也不污了家门。贤弟何不劝太公一起去山寨,免得背井离乡去那江州。” 宋江道:“小弟也想,只是父亲性子便是那般。我却是劝不了他的,若是逼出好歹来时,宋江便不为人了,因此不敢。只待父亲百年,小弟必与众兄弟做一处。” 晁盖看宋江这般说,也只能作罢。 吴用拿出一封书信,道:“兄长听禀:吴用有个至爱相识,现在江州充做两院押牢节级,姓戴,名宗,本处人称为戴院长。为他脚步飞快,一日能行数百里,人都唤他做神行太保。此人十分仗义疏财。昨夜小弟修书一封,与兄长去,到彼时可和本人做个相识。但有甚事,可教众兄弟知道。” 宋江接了书信,谢过吴用。 众人送了一程,宋江拜道:“送的远了,众头领还得回山,便请留步吧。” 史进道:“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何妨再送一程。” 又送了一程,宋江便又拜道:“若让济州得了消息,宋江死不足惜,只恐他们拦截众人,若是有些不好时,小弟却是百死莫赎了。宋江就在这里拜别众位兄弟。” 史进让人拿来昨夜准备的包裹,道:“一些俗物,兄弟拿了用。此去小心,我们他日再会。” 宋江连忙道:“宋清已经为我准备了许多物事,带的多了,路上也不便。大伙的心意,宋江心领了,只是不敢受。” 史进笑道:“有甚不便的,哥哥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谁还敢害哥哥不成。出门在外,多带些金银总是好的。” 晁盖也道:“若是有人不长眼,贤弟便报我们梁山的名头,不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宋江看众人这般说,也只好收了。 史进又招呼张千、李万过来,拿了两锭银子给二人,道:“你们路上要小心照料宋押司,否则有些差池时,只怕山寨弟兄不好说话。” 张千、李万连忙道:“好汉放心,小人一定精心伺候宋押司。” 史进众人回山去,宋江自和两个公人去江州。 两个公人害怕梁山好汉,也不敢起什么心思,路上只是用心伺候宋江。 三个人在路约行了半月之上,早来到一个去处,望见前面一座高岭。 两个公人这条道路也走过两次,说道:“好了!过得这条揭阳岭,便是浔阳江,到江州却是水路,相去不远。” 宋江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走过岭去,寻个宿头。” 公人道:“押司说得是。” 三个人厮赶着奔过岭来。 行了半日,巴过岭头,早看见岭脚边一个酒店,背靠颠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去那树荫之下,挑出一个酒帘儿来。 宋江见了,心中欢喜,便与公人道:“我们肚里正饥渴哩!原来这岭上有个酒店,我们且买碗酒吃再走。” 路上花销都是宋江出钱,两个公人自然乐意。 三个人进的酒店来,便见四个大汉正在里面吃酒。 看到三人进来,一个赤色虬须的大汉便道:“你们自己捡座头坐吧,要多少酒肉,我去给你们弄来。” 两个公人看这四个大汉居然是这里主人,心中也害怕起来,他们莫不是进了黑店吧。 这荒郊野岭的,就是杀了他们,别人也不知。 宋江看这四人有些像江湖上的汉子,心中也有些警醒。 主座上的一个大汉打量了宋江几眼,问道:“你们可是从山东来的?” 宋江看这大汉生的浓眉大眼,声若洪钟,也猜的该是江湖上的好汉,便也拱手道:“我们从山东济州来。” 这大汉起身道:“哥哥莫不是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哥哥?” 宋江点头道:“正是小人,不知好汉高姓大名?” 这大汉作揖道:“小弟姓李,名俊,祖贯庐州人氏,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能识水性,人都呼小弟做混江龙李俊便是。这个卖酒的,是此间揭阳岭人,只靠做私商道路,人尽呼他做催命判官李立。这两个兄弟,是此间浔阳江边人,专贩私盐来这里货卖,却是投奔李俊家安身。大江中伏得水,驾得船。是弟兄两个,一个唤做出洞蛟童威,一个叫做翻江蜃童猛。” 李立、童威、童猛也见礼道:“我们在这里等候了哥哥多日了,总算没有错过。” 宋江还了礼,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我会来这里?” 李俊笑道:“近日有个相识从济州来,说道:‘宋公明哥哥因为杀了三人,发在济州府,断配江州牢城。’我料想你必从这里过来,别处又无路。哥哥在郓城县时,我尚且要去和你厮会,今次正从这里经过,如何不来拜见,因此在这里连日等候。刚才看哥哥样貌和江湖上传的一般,因此出言相问。” 李立有些尴尬的道:“我只顾着卖酒,倒忘了我们在这里等什么人了。” 宋江拱手道:“量宋江有何德能,教四位如此挂心错爱。” 李俊笑道:“哥哥扶危济困,名闻寰海,谁不钦敬!梁山水泊年前救得百万百姓,听说也多有哥哥出力。只不知哥哥如何一人到了这里?” 宋江道:“梁山众兄弟素来友爱,山寨头领也曾想打破济州城救我,不过我父亲不愿让我和朝廷做对头,让我来这里了结官司,宋江不敢不从,只能负了山寨众兄弟厚意。” 李俊听得宋江这般说,点头道:“早听得史进哥哥慷慨仗义,果然如此。” 第一百零二章江州群豪 李立又整治了一桌酒宴,请宋江坐了,众人一面吃酒,一面说些江湖上的事情,其中倒有大半是问梁山之事。 李俊四人听得梁山那许多英雄之事,也是向往不已。 宋江说了一些梁山的事情,也问道:“不知这里有哪些豪杰?” 李俊笑道:“我这里没有梁山那般豪杰,只是一些地头蛇。哥哥不知,一发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做主;揭阳镇上,是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两个为首。” 宋江心思日后或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便道:“既有着许多好汉,宋江何不结识一二。不若就由宋江做东,烦请兄弟请他们来聚上几日,如何?” 李俊笑道:“哥哥是天下闻名的好汉,谁不敬仰,穆家兄弟和张家兄弟能拜会哥哥,必然开心。今晚我们先在李立这里歇一夜,明日再到岭下我的住处,到时唤他们来拜会哥哥。” 宋江自无不妥,众人又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当晚,众人就都在李立酒店歇了。 次日,众人便一起下岭来,李立也让火家看店,一起来和众人厮会。 下的岭来,走了几里,便来到一处村子,总共不过三二十户人家,都是竹篱茅舍,几个大汉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渔网,看样子都是江上讨生活的人。 “大哥。” “哥哥。” 看到李俊带着几人回来,村中的汉子便纷纷问候。 李俊请宋江来到家中,虽然也是一般的草房。但是却有七八间草房,篱笆围着的院子也甚大。院里还有一颗树。 进的院子,李俊陪宋江说话。叫童威、童猛搬了桌凳出来,放在树下,请宋江坐了,又对童威、童猛道:“你们看村中谁有鲜鱼,让他们煮了。再去请穆家兄弟、张家兄弟来厮会,顺便整治些酒肉回来。” 童威、童猛兄弟大步而去。 李俊自陪宋江在院中说话,此时却是三月天气,旭日初升,晨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 二人在院中说了一阵,便见童威领着两个大汉而来,手里还拎着许多酒肉。 李俊看到来人,笑道:“穆家兄弟来了。” 宋江听得来人就是揭阳镇上的豪杰,便也站起身道:“我们且迎迎这两位兄弟。” 李俊看宋江起身,便也跟着站起身 穆弘进来,看到李俊陪着宋江,行走间又落后宋江一些,便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闻天下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我兄弟早想拜识哥哥,只是无缘得见。今日有幸得识哥哥,足慰平生。” 宋江还礼道:“我也听得李俊兄弟说两位兄弟英雄了得,今日相见。也是一喜。” 他也听得李俊说这二兄弟只有穆弘一人了得,一身武艺在方圆百里难逢敌手,单论陆上功夫。穆弘一人便能斗的他们几个。 只见这穆弘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单。威风凛凛逼人寒。 众人见过礼,李俊请众人都坐了。让童威摆开酒肉,一面吃,一面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到的午时,才见童猛领着二人回来。 正是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兄弟。 张横生的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张顺六尺五六身材,三柳掩口黑髯,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 若不是李俊说二人是嫡亲兄弟,但只看外表,宋江绝不敢说二人是一母同胞,张横生的倒更似番人多一些。 大宋富裕,国内有很多番人定居,有番人血统的并不在少数。 众人见过礼,张横道:“童猛兄弟寻得我,我又去江州寻了张顺来,因此耽搁的久了些,让诸位好等了。” 李俊笑道:“若不是你驾船时,只怕这酒肉吃完,别人还没来了。” 众人见过礼,各自坐了,寒暄几句,便又说些江湖上的事情。 穆家哥儿俩和张家哥儿俩问的大半也都是梁山的事情。 说到水军,张顺道:“我听得梁山阮氏三雄水中功夫十分了得,曾经带着一干兄弟从水里破了呼延灼一万兵马。我兄弟自小也练得一身水中功夫,却不知和他们相比如何?” 宋江笑道:“他们也是在水边长大,空手捉的鱼,水里也能伏的几天。不过我听李俊兄弟说,你们二人水中功夫也十分了得。若是碰着,必然是一场好斗。” 说着,试探道:“说来,梁山一直缺少水军头领,若是你们弟兄愿意去入伙,必然能做的一个水军头领,每人掌管五百水军。” 张横笑道:“梁山有那许多英雄好汉,何争我们弟兄两个。若是哥哥要去时,我们同去也无妨。哥哥不去时,我们在这里得过且过也罢。” 张顺点头道:“哥哥说的是,我们在这里也能得些快活。现在哥哥又来了这里,我们正好做一处。” 宋江看二人对去梁山的事并没什么反感,知道日后可能用的上二人,点头道:“若不是父亲嘱咐时,我必然还在梁山。史进哥哥慷慨仗义,带领弟兄们替天行道,既能为百姓做些事情,又能得快活,正是两全其美。” 李俊道:“之前我也有心去投梁山,只是又下不了决心。如今梁山兵强马壮,不怕朝廷剿捕,就怕他们招安。现在朝廷黑暗,若是招安了只怕落不得好下场,因此不敢去。” 宋江听得李俊这般说,笑道:“史大郎与兄弟却是想到一处了,他也不愿招安,除非天子改了性子,把蔡京、高俅等奸贼都赶出朝去,否则他断然不会招安。何况梁山还有林冲、杨志、晁盖等兄弟是高俅、蔡京的仇人,史大郎为了这些兄弟也不会招安。” 穆弘道:“江湖上都说史进哥哥慷慨仗义,今日听公明哥哥一说,果然名不虚传。” 宋江点头道:“若说英雄,当今江湖上,史大郎当为第一。” 李俊笑道:“史大郎这样的豪杰,古往今来只怕也不多。平日替天行道便不说了,只去年到今年救了一百多万灾民,这等功德举世罕见了。” 众人说起史进来,都是敬佩有加。 在李俊家聚了两日,穆弘便请宋江到自家庄上,又住了两日,宋江要行,穆弘留不住,只能取些银两赍发两个公人。 宋江再带上行枷,收拾了包裹行李,李俊、穆弘、穆春、童猛、童威都送宋江来江边,张横、张顺兄弟已经取了船来。 张顺平日在江州做鱼牙子,正好顺路送宋江去江州。 众人告别,张顺驾起船来,风驰电掣一般。 宋江看张顺这般本领,对张顺更是喜爱。 到的江州城外,张顺道:“哥哥要去衙门,小弟也不便再送。过两日,我再去探望哥哥。” 宋江笑道:“到的这里,我们多的是时日同聚。” 二人作别。 两个公人带着宋江直至江州府前来,正值府尹升厅。 这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蔡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个钱粮浩大的去处,抑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 当时两个公人当厅下了公文,押宋江投厅下。 蔡九知府看见宋江一表非俗,便问道:“你为何枷上没了本州的封皮?” 两个公人告道:“于路上春雨淋漓,却被水湿坏了。” 知府道:“快写个帖来,便送下城外牢城营里去,本府自差公人押解下去。” 这两个公人就送宋江到牢城营内交割。 当时江州府公人赍了文帖,监押宋江并同公人出州衙,前来酒店里买酒吃。 宋江久在公门,也晓得公门之事,拿些银子给了江州府公人,弄了一个单身房里听候。 那公人得了银子,先去对管营差拨处替宋江说了方便,交割,讨了收管,自回江州府去了。 济州这两个公人也交还了宋江包裹行李,千酬万谢,相辞了入城来。 这两个一路而来,虽然吃了些惊吓,但是得了许多银子,也欢喜。自到州衙府里伺候,讨了回文,取路往济州回去。 宋江原本就带了许多金银,之后史进等人又送了许多,身边却是不缺银子使唤。 到的牢城营后,便央人请差拨到单身房里,送了十两银子与他,管营处又自加倍送十两并人事,营里管事的人,并使唤的军健人等,都送些银两与他们买茶吃,因此无一个不欢喜宋江。 金银开路,自然免了一百杀威棒,又得了个抄事的轻省活儿。 宋江也转到抄事房安顿了。 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不论管营、差拨还是营中囚徒,都爱结交。 住了半月之间,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 向后又结识的吴用介绍的神行太保戴宗,小牢子黑旋风李逵。 有这些人照应,宋江倒有大半时间是在城中闲玩。 戴宗、张顺自有事务,李逵却是闲工夫多,每日跟在宋江身边吃酒,没几日,便也对这位江湖闻名的宋江哥哥心悦诚服了。 ps:感谢书友“血天使黄星”1888打赏,祝各路好汉中秋快乐,传说中秋是个穿越的好时机? 第一百零三章关胜出马 再说史进等人别了宋江返回山寨,便商议攻打郓城县之事。 史进原本不想攻打州县,但是若不打了郓城县,无论是附近官府,还是江湖上朋友,都要小觑了梁山。而且梁山府库亏空二十多万贯,正要大量钱粮补充。 附近的害民大户早已搬到临近州县,梁山要打大户至少也要去百里之外,而且打的大户多了,一样会惊动朝廷。 与其这样,倒不如省一些事,打了郓城县,取郓城县劣绅的钱粮。 打郓城县实在没什么难度,史进先让朱贵带人混入城中,然后马军突袭,守门的官兵刚要关城门时,朱贵便带人杀出来。 马军还没到达,守门官兵便溃退了。 梁山兵马轻取了郓城县,也捉到了郓城县知县和两个都头赵能、赵得。 史进带梁山兵马在郓城县驻扎了两日,杀了几十个贪官污吏和害人大户,得了五十多万贯钱财,还了钱庄借款后,山寨府库也有了些金银。 两日后,史进便带兵马退出郓城县,返回梁山。 济州知州孙静探的梁山兵马回了梁山才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放松警惕,仍令禁军日夜守卫。 当日一个郓城县禁军逃到济州来,向他禀告了梁山兵马攻城的消息后,他便下令关闭城门,搜捕城中梁山细作,防备梁山兵马袭城,同时派人向东京申告,请朝廷派兵来剿灭梁山贼寇。 蔡太师总领三省治事,看了济州文书后。便让人请枢密院官急来商议军情重事。 不移时,东厅枢密使童贯引三衙太尉。都到节堂参见太师。 蔡京把梁山贼寇累造大恶,又攻打郓城县的事情说了。问道:“前番呼延灼两次征剿梁山,都兵败垂成。今番用何良将,可以剿灭梁山贼寇?” 童贯刚刚大胜西夏,建了大功,却是没把区区一个草寇看在眼里,也不多说。 高俅倒是想尽快剿灭梁山贼寇,但是他殿帅府最了得的党世英、党世雄都败了,他也不知该派何人去。 正沉默间,只见那步司太尉背后转出一人。乃是衙门防御使保义,姓宣,名赞,掌管兵马。 此人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使口钢刀,武艺出众。先前在王府曾做郡马,人呼为丑郡马。 因对连珠箭赢了番将。郡王爱他武艺,招做女婿。 谁想郡主嫌他丑陋,怀恨而亡,因此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义使。 当时此人忍不住,出班来禀太师道:“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此人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生的规模与祖上云长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为大刀关胜。现做蒲东巡检,屈在下僚。此人幼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可以扫清水寨,殄灭狂徒,保国安民。乞取钧旨。” 蔡京听得是关云长后人,也是大喜,就差宣赞为使,赍了文书,鞍马连夜星火前往蒲东,礼请关胜赴京计议。 宣赞领了文书,上马进发,带将三五个从人,不则一日,来到蒲东巡检司前下马。 当日关胜正和郝思文在衙内论说古今兴废之事,闻说东京有使命至,关胜忙与郝思文出来迎接。 各施礼罢,请到厅上坐地。关胜问道:“故人久不相见,今日何事,远劳亲自到此?” 宣赞回言:“为因梁山泊草寇打了郓城县,宣某在太师面前,一力保举兄长有安邦定国之策,降兵斩将之才,特奉朝廷敕旨,太师钧命,彩币鞍马,礼请起行。兄长勿得推却,便请收拾赴京。” 关胜也听得梁山好汉之名,但是更喜有此建功的机会,与宣赞说道:“这个兄弟,姓郝,双名思文,是我拜义弟兄。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后生此人,因此人唤他做井木犴。这兄弟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得蒙太师呼唤,一同前去,正好协力报国。” 宣赞知道关胜眼光素来很高,点头道:“梁山水泊着实啸聚了一些精兵猛将,兄长若还有帮手,可一并请了去建功。” 关胜笑道:“我还有一个结义兄弟唐斌,他自有万夫不当之勇,便请他一同前去吧。” 宣赞喜道:“兄长有这两弟兄相助,必然可以建功。” 当下关胜便让人去请唐斌,唐斌此时还是蒲东军官,不多时,唐斌便到了。 关胜为唐斌介绍了宣赞,道:“梁山攻打了郓城县,太师正要发兵剿灭梁山贼寇。宣赞贤弟在太师跟前保举了我,我寻思这是个建功的机会,想请你与我同去。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唐斌看了一眼宣赞,皱眉道:“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去岁又救了百万灾民,民心已伏,不好加兵。朝廷何不招安他们?” 若是招安时,又哪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宣赞摇头道:“梁山贼寇桀骜不驯,杀了许多朝廷官员,还有那林冲更是扬言要杀高太尉。朝廷如何会招安他们?” 关胜点头道:“我等食朝廷俸禄,只管奉命听差,其余事自有朝中诸公决断。我也听得梁山林冲、鲁达、杨志等人厉害,还请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唐斌心中不想去,但是看关胜要去建功,也只好应了。 当下三人就分付老小,将引关西汉十数个人,收拾刀马、盔甲、行李,跟随宣赞连夜起程。 来到东京,径投太师府前下马。 门吏转报蔡太师得知,教唤进。宣赞引关胜、唐斌、郝思文直到节堂,拜见已罢,立在阶下。 蔡京看了关胜,端的好表人材: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须,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生的正和那关云长一般模样。 太师大喜,便问:“将军青春多少?” 关胜答道:“小将恰及三旬。” 蔡太师道:“梁山泊草寇猖獗多时,请问良将,准备如何剿灭梁山贼寇?” 关胜禀道:“听得梁山贼寇占据水泊,前番呼延灼大军便是葬送在水泊里。小将去时,当以大军在近处填出一条路来,直攻梁山贼寇巢穴,让他失了地利。” 太师点头道:“我听得梁山水泊地势复杂,路径甚杂,去年又大旱,填一条路想必也不难。” 随即唤枢密院官,调拨山东、河北精锐军兵一万五千,教郝思文为先锋,唐斌为合后,关胜为领兵指挥使,宣赞做督军,步军太尉段常接应粮草。 花了半月,调齐兵马,段常犒赏了三军,便令关胜领兵出征。 梁山打了郓城县后,并没消停,而是分兵下山往远处打些害民大户,充实府库。 史进也改了分金银的法子,由之前的按比例分,改作按月领饷。 喽啰每月饷银一贯,伙长一贯五百文,队正三贯,头领十贯,衣食则还是山寨负责。 虽然这样会比之前下山次数多时分的钱少很多,但是每月都可以固定的领到饷银,加上史进的威望,山寨上下还是欣然接受了新的军饷。 这一日,史进正在演武场看步军操练时,只见张青上的山来报说:“朝廷派了关云长后人大刀关胜领大军来攻打山寨,同行的还有拔山力士唐斌、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三人。这四人都是蒲东有名的豪杰,这一番正是来者不善。” 史进也愣了一下,水浒中关胜是在梁山打大名府的时候才被蔡京起用,此时算来还有两年多。 没想到他居然把关胜的命运也改变了,而且同行的居然还有唐斌这个猛将。 水浒中唐斌被势豪陷害,一怒之下杀了仇家,为了躲避官府追捕,唐斌便准备来梁山入伙。只是路过抱犊山时,被在抱犊山落草的文仲容,崔野拦住,一番打斗,文崔二人都不能赢他,因此请唐斌上山,让他为寨主。 后来田虎在河东攻州掠府,唐斌势单,只能降了田虎,不过仍旧在抱犊山驻扎,和临近的壶关互作掎角之势。 宋江领兵平田虎时,唐斌便带人降了关胜。 夺壶关时,唐斌手起一矛刺杀了竺敬。 这竺敬却是和张清斗了二十余合,就让张清力怯了。 后来征王庆时,又力斗縻貹和纪山五虎老大马勥二人,寡不敌众战死。 这唐斌的武艺只怕不在林冲之下。 如今梁山的名声比水浒里的梁山要大许多,史进还等着这唐斌来投,没想到唐斌的命运居然也被他影响了,还没被势豪陷害,却已经和关胜一起来攻打梁山了。 关胜又是通晓兵法的人,史进也不敢大意,当下便敲响聚将鼓,唤众人来商议。 众人到齐,史进便把张青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道:“关胜此来,不可小觑,众人有何计策破敌?” 鲁达笑道:“朝廷派个关云长后人来,我梁山也有小张飞,又何惧他关胜。” 林冲早年性子便急,自从放话要杀高俅后,冲锋陷阵更是勇不可当,因此有小张飞之称。 “正是,有林教头在,关云长后人再多些也不济事。” …… 众人说笑了几句。 萧嘉穗道:“关胜先前不过一个蒲东巡检,依仗祖上威名,被蔡京那奸臣派来统军,军中必然不服。这般兵马又济的什么事,只要不给他立威的机会,此战不足虑也。” 第一百零四章歹毒剜心王(求订阅) 没两日,张青又探的济州让每户交纳五个布袋。 关胜准备填泊的计划也暴露无疑,不过去年大旱,泊面缩小了许多,如果踏平中间的芦苇荡,最近的地方不过里余,要填一条路出来确实不难。 梁山也没阻挠关胜填泊,如果泊面只剩这么大,那水泊地利作用也不大,山前有一条路,同样可以方便梁山兵马进出。 不过今年春雨并不少,用不了多久,泊面就又会扩大,到时这条路也就没了。 关胜领着大军在泊外扎下营寨,便和唐斌带了几骑往泊边来查看形势。 之前为了安置灾民,水泊里的芦苇已经全部被割去。 在泊边就能看到里余外的梁山水寨。 看着对面守卫森严的金沙滩水寨,唐斌道:“山倒是不甚高,但这梁山只怕是天下最难打的山寨。” 在万山环绕的河东,梁山这样的山头太多了。 关胜也没把梁山的形势放在眼里,他也知道唐斌说的是梁山兵多将广,点头道:“若不是难打时,也没我们用武之地。” 二人身边带的都是心腹之人,唐斌叹了口气道:“如今世道浑浊,梁山替天行道,也能震慑一些贪官污吏。听说这水泊附近贪官劣绅便收敛了许多,若是没了梁山,只怕附近百姓又要遭殃了。” 关胜看着对面梁山大寨,只是不说话。 他本不太关心江湖上的事情,但是梁山替天行道弄出那般声势,去年又救了百万灾民。他便是个聋子,也知道梁山好汉了。 宣赞去请他时。他也想过拒绝,但是想到祖上荣光。他便觉得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让世人都知道关家后人也不是无能之辈。 唐斌也知道这位好友的心思,当今天子多次加封关羽,每加封一次,关胜的压力便更大。 若是关羽只是和张飞等人一般的武将,那作为他的后人,做到巡检也不算差,甚至有很多前朝名将的后人做了农夫。 但是天子把关羽抬到所有武将之上,最后更是直接封神。 一个神人的后人却只做的巡检。关胜如何会没有压力。 沉默了半晌,关胜拨转马头,道:“回去吧。” 唐斌看关胜不欲说话,便也默默跟在后面回营。 当晚,济州知州孙静就派禁军把早已备好的布袋运来,同行的还有三千征调的民夫。 这也是济州老吏剜心王王瑾出的主意,梁山有爱惜百姓的名声,那就让百姓去填水泊。 如果梁山真的爱民,那他们就不会伤害这些百姓。 如果梁山伤了这些百姓。那梁山替天行道的旗子也就没那么好用了。 关胜听了济州做公的解释,也有心看看梁山好汉到底是何等样人。 次日,便领大军和民夫来到泊边。 关胜令弓箭手到泊边护卫,然后便让民夫开始挖土、装袋、填路。 民夫还不知他们被征调来干什么。听得要他们填一条路通往水寨,也都害怕起来。 梁山是替天行道,平日也不伤害百姓。但是他们帮官兵填路,可以说是帮着官兵攻打他们。 梁山上都是好汉。可是好汉也不会等死啊。 “你们吃了粮饷,现在却要我们去送死。不干。” “不干。” “不干。” “打仗是你们这些贼配军的事。” “我要告官!” …… 几个人鼓噪起来以后,民夫们便纷纷叫嚷起来。 有胆大的甚至混在人群中开始辱骂起这些贼配军来。 剜心王王瑾看势头不对,便喊道:“知州大人来时,便知道你们里面有梁山细作,谁若再敢出声,谁就是梁山细作。” 却是孙静看王瑾遇事有些计较,便让王瑾带人监这些民夫来做工。 这话一出,鼓噪的民夫便纷纷安静下来。 孙静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济州城中的梁山细作,着实刺配了一些人。虽然半道都被梁山劫走了。 前些时日,梁山打了郓城县,孙静又让人在城内大索,抓了许多人。 经过这两次清洗,百姓谁不知道孙静对梁山细作是宁抓错,也不愿放过。 关胜本要说话,看王瑾把百姓震慑住,也就闭口不言。 他虽然做了领兵指挥使,但是麾下大军却是来自各处州府,很多领兵的将领官职都要比他高,若是让他们带兵冒着矢石去铺路,只怕他们也不愿。 在王瑾的威逼下,百姓只能壮着胆子开始铺路,同时祈祷梁山好汉看在他们也是被逼的份上,不要拿弓箭射他们。 在民夫开始铺路后,史进也带着一众头领上了水寨观看。 鲁达看到官兵催逼着数千百姓铺路,不由骂道:“关胜这挫鸟也不怕污了祖宗名声,自己怕死,却驱赶百姓来铺路。” 张青道:“这些民夫是济州征调的,想来是济州孙静的主意。” 萧嘉穗道:“若不用民夫,只怕官兵都填不完这段路就得溃散。” 阮小二道:“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把路填到水寨来?” 史进点头道:“恩,不要伤了百姓。他们可以让百姓来填路,总不敢逼百姓上阵吧?等他们开始攻打,再给他们个教训。” 萧嘉穗道:“驱使百姓在前边铺路,传到朝廷,必然也会有弹劾。不过关胜想必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求麾下将士用命,胜了自然会有人帮他开脱。不过他也断不敢让百姓上阵的,否则传到京师去,便是胜了也是大罪。” 史进和众人在水寨看了看,便又上了大寨。 自听得济州搜集布袋后,水军船只便都调往山后鸭嘴滩小寨去了。 金沙滩水寨已经是紧锣密鼓,大战气氛浓烈。 防卫的兵马也换成了步军,水军比步军要难练,史进自然不希望为数不多的水军折损在这攻防战中。 为了方便大军冲杀,关胜要求百姓铺的道路宽达两丈,因此虽然有几千民夫做工,铺路的进度也并不快。 到的晚间,这路才铺到一半路程。 关胜看天色已晚,便也收兵回营,还让火头军给民夫们加了一顿餐。 次日,关胜便又领大军来督促民夫铺路。 离水寨越来越近,铺路的民夫也是越来越担心,生怕梁山开始放箭。 不过他们提心吊胆了一阵,水寨上的梁山兵马却是没有人张弓。 正在大寨上守卫的武松看百姓们心惊胆战的样子,忍不住喝到:“百姓不用害怕,梁山好汉不是那些官兵,不会拿刀枪对着你们的。” 下面铺路的百姓听到武松喊话,顿时都松了口气,同时更加仇恨的看向后面催逼的官军。 官贼。 官贼! 如今的世道没个分晓,官兵倒更似强盗。 前面督促民夫的官兵把武松的话报到关胜等人跟前,直臊的关胜一张红脸要滴出血来一般。 到的晚间,一条两丈宽,里余长的道路终于铺好。 关胜带兵回了营,又让火头军给民夫加了餐,同时从犒赏三军的钱物中拿了些钱财给百姓,算是让他们受惊的补偿。 关胜正和唐斌、郝思文、宣赞商议明日用兵之事时,便听得帐外报道:“济州王瑾求见。” “请他进来。” 王瑾进来,行礼道:“小吏王瑾拜见关将军。” 这两日,关胜也见了王瑾对百姓的刻薄,并不喜欢他,挥手道:“无须多礼,你的差事已经完成了,代我向孙相公道谢。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瑾拱手道:“小人有一计,或许能助将军打破梁山水寨,因此斗胆来献计。” 哦? 关胜几人也正头疼此事,虽然道路已经铺好,但是那路也不过两丈宽,能上去的弓箭手有限,而梁山兵马却可以在水寨布置大量弓箭手,要冲破梁山弓箭手的箭雨破开水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得这王瑾有计策,关胜也来了点兴致,问道:“计将安出?” 王瑾小心道:“梁山贼寇为煽惑愚民,不伤那些民夫。将军何不让那些民夫去破坏水寨寨墙。” 唐斌冷哼一声,道:“梁山众人又不是傻子,让百姓铺路已经是宽厚至极。难不成他们还会伸出脖子让百姓去砍不成?” 王瑾道:“若是他们伤了百姓,替天行道的旗帜也就没什么号召力了,百姓也会提防他们。” 关胜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为济州考虑,我等来此为的却是一战剿灭梁山贼寇。你且问问你家知州相公,他敢不敢驱使百姓上阵!” 王瑾计策被否,也没尴尬,又厚颜道:“便是不能驱使百姓时,将军也可以让麾下士卒做民夫打扮,或可趁梁山不备,夺取水寨。” 关胜拍案喝道:“我朝廷大军正要用堂堂之阵剿灭他们,岂能用这等鬼蜮伎俩。你退下吧,我们还要商议军事。” 王瑾看关胜满脸不悦,也只能悻悻退出去。 郝思文摇头道:“这厮全无脸面,若是我等扮作百姓,攻梁山爱惜百姓的弱点,便是胜了又有何颜面报功。” 唐斌叹了口气道:“如今官府中多的是这般害民之人,反倒是梁山好汉作为让人钦佩。” 四人又商议了一阵,终究想不出什么妙计飞度这水泊来,只能准备次日强攻。 第一百零五章轰天雷 次日,关胜便带大军往梁山水泊而来。 梁山似乎也迫不及待的想拉开这一场大战的序幕,并没破坏民夫铺设的道路。 寨墙上弓箭手林立,道路左侧泊面上还停着几艘大船,甲板上也都是弓箭手。 看到梁山这般阵势,官兵顿时没了战意。 眼前的路根本就是一条死亡之路。 关胜早料到这条路不好走,并没被眼前的阵仗吓住,当即下令两个指挥的禁军上通道,用神臂弓压制梁山弓箭手,一个指挥的禁军准备攻打水寨。 被点到的军官也不敢在阵前违令,只能硬着头皮带麾下兵马走上这死亡之路。 最前面和左侧的官兵都扛着盾牌,防备弓箭。 梁山用的也是朝廷制式兵器,而且占了地利,官兵弓箭手还没进入自己的射程,梁山兵马便已经开始放箭了。 飞蝗一般的弓箭落下,大部分箭都被盾牌挡下,但是也有少数箭矢穿过盾牌缝隙,射到里面的官兵身上。 一声声惨叫响起,盾牌阵也为之一乱,更多的箭矢便钻入其中。 前面最先出现一个缺口,大量利箭便仿佛飞蝗一般,从寨墙上飞起,直扑入缺口中。 盾牌后面藏着的弓箭手顿时被射倒一排,朝廷制式盔甲防护力很好,如果不是倒霉的被命中要害,即使身插数箭也算不得重伤,若是碰到悍勇的人,带着数十只箭冲锋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第一个被派上阵的指挥里显然没有这样的好汉,倒在地上还能动弹的。一个个都往后爬去。 缺口附近的官兵也都纷纷往两边挤,盾牌阵当即露出更大的破绽。 几轮箭雨过后。盾牌阵便彻底瓦解了。 官兵第一波攻势以丢下十来具尸体,近百人负伤告终。 关胜又换了一波兵马。仍然是伤亡近百人便溃退回来。 两波攻击阵亡不到三十人,对一万五千大军来说,这种程度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让关胜忧心的是禁军的作战意志。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伤亡便要溃退,那梁山兵马要死守山寨时,他们也打不下山寨。 两波兵马全部溃退后,关胜也发起狠来,喝道:“再有临阵脱逃的,一律斩首。攻破水寨寨墙的。记剿匪首功,谁愿带兵去打水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关胜无法许诺他们官升几级,但是记下首功,日后朝廷封赏必然也少不了。 不过关胜高估了这些人的斗志,话音落了一阵,却是没有人出声。 唐斌、郝思文倒是想为关胜解围,无奈他们本身带的兵马也都是各州府调来的,并不是他们自己带出来的,使唤起来也不顺手。 倒是宣赞带了一些东京禁军守护中军。眼看无人答应关胜,便出声道:“我愿领兵去打这水寨。” 关胜也觉需要一个猛将才能建功,看了宣赞一眼,也没多说。点头道:“好。” 当下,宣赞便点了自己麾下兵马往那死亡之路而来。 宣赞擅长连珠箭,但是也射不过水寨寨墙上的几百弓箭手和大船上的数百弓箭手。索性一手拿了盾牌,一手拿着钢刀。带着麾下士兵往前而来。 在盾牌阵的遮护下,宣赞领着兵马往前稳步推进。 “不要乱了阵势。中箭的留下。” 虽然不时有士卒中箭,但是在宣赞的呼喝下,官兵还是仿佛乌龟一样,在盾牌的遮护下缓慢前行。 后面关胜看到宣赞带着兵马离水寨寨墙越来越近,也不由嘴角上翘,只要突破水寨寨墙,官兵便可以源源不断的攻进去。 寨墙上指挥兵马的武松看这波官兵顽强,已经快推进到寨墙十余步处,冷笑一声,转身从寨墙上抓起一块数十斤重的礌石便向盾牌阵砸去。 “砰” 一声巨响,扛着盾牌的官兵顿时被武松这一石头砸翻在地,盾牌也扣在身上。 数十支利箭也马上从这缺口里射向后面的官兵。 后面的官兵连忙把举在头顶的盾牌放下来,挡住前面。 但是武松却双手开弓,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礌石便砸在盾牌上。 宣赞扛着盾牌硬接了武松一石,也险些被直接砸翻,不过也没来得及思考,便又被一石砸中,当即扑倒在地上。 关胜在泊外看最前面的人全部被砸倒,后面的官兵也被射倒数百人,只能下令他们撤回来。 死亡之路上的东京禁军听得鸣金,也顾不得前面的人,纷纷往后逃去。 宣赞被砸倒后,盾牌也挡在身上,除了肩膀上被撞伤,倒是没有中箭,听得鸣金,也不敢起身,只能跟着被射倒、砸倒的官兵慢慢往回爬。 还好梁山的弓箭手并没穷追猛打,看到他们不再攻击也就不放箭了。 爬出梁山弓箭手的射程,宣赞才起身撤回来。 灰头土脸的来到关胜跟前,宣赞便拱手道:“末将无能,请将军责罚。” 关胜摇头道:“我们填出这条路来,却是给梁山制造了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他们有上千弓箭手可以施展,小道上又摆不开弓箭手,我们只能硬冲。还得想个法子攻破水寨才好。” 唐斌点头道:“硬冲不是办法,还须借用攻城器械才好。” 宣赞想了想,道:“我想起一人来,东京有个炮手凌振,名号轰天雷。此人善造火炮,能去一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若调此人来,当能捣毁这水寨。” 关胜闻言,喜道:“有这般炮手,何愁灭不了梁山贼寇。我们且回大营。请太师调此人来,待击破这水寨再用兵。” 众官兵也早已胆怯了。听得收兵却是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回的大营,关胜便修书一封。让宣赞回东京来见蔡京。 蔡京听得道路已经铺好,只要炮手炸开水寨,就能剿灭梁山贼寇,也没责怪,便传下钧旨,教唤甲仗库副炮手凌振那人来。 原来凌振祖贯燕陵人,是宋朝盛世第一个炮手,人都呼他是轰天雷,更兼武艺精熟。 当下凌振来参见了蔡京。就受了行军统领官文凭,便教收拾鞍马军器起身。 且说凌振把应用的烟火、药料,就将做下的诸色火炮,并一应的炮石、炮架,装载上车;带了随身衣甲盔刀行李等件,并一营军汉,离了东京,取路投梁山泊来。 到得行营,先来参见主将关胜。备问水寨远近路程,安排炮石攻打。 当晚,在营中歇了一夜。 次日,关胜便又点起大军和凌振往水边而来。 大军摆开。凌振丈量了远近距离,便让军健整顿炮架,在水边竖起。准备放炮。 关胜兵马在泊外休整了多日,史进听得关胜又来攻打。便带众头领下山来看。 一众头领站在寨墙上观望,林冲等军中之人自然识的炮架。 林冲叫道:“不好。官兵要用火炮。” 呼延灼皱眉道:“我听得东京有个炮手叫轰天雷凌振的,造的火炮能打一里远近,他们在泊外架炮,莫不是请了那人来。” 林冲也知道凌振之名,点头道:“若真是凌振时,便不宜坚守了。” 史进听得凌振火炮能打一里远近,又不知道他的火炮威力有多大,当下便道:“有这般人时,我们先弃了水寨,且看他这火炮能打多远。” 如今水寨却是由步军守卫。 鲁达听得史进之言,叫道:“我们便这般弃了水寨?洒家也在西军时见过火炮,威力不小,但也杀不得许多人。” 史进道:“这凌振既有轰天雷之名,想必有不凡之处,我们且先退出水寨,看看他火炮威力究竟如何再说。” 鲁达听得史进这般说,也就不再多言。 关胜在泊边看到水寨里梁山兵马纷纷撤离,也是大喜,当即点了一营禁军准备夺取水寨。 史进刚刚带人撤出水寨,凌振这边便也准备好了,当即指挥拽手一起发力,往水寨打来。 “轰” 第一炮却是落在水中,火炮落处,轰然炸响,一柱水花冲天而起。 凌振指挥人调整了一下炮架,便又放起炮来。 “轰” 第二炮又打在水中,不过离寨墙已经很近。 凌振略作调整,第三炮便打在金沙滩水寨寨墙上。 “轰” 火炮轰然炸开,顿时在寨墙上炸出一个方圆数尺的大洞来。 一炮命中,凌振校准起来便更容易了。 “轰” “轰” 在一声声炮响中,金沙滩水寨也被炸的千疮百孔。 众头领在第一道关上,看到下面水寨惨状,也都变了脸色。 史进也有些头疼,这火炮不能和后世的炸弹什么的相比,但是这威力也很大了,四溅的弹片杀伤力起码有数丈。 过年时,他让人收买了烟火,就想过配置黑火药。 他这个大学生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黑火药的经典配方,但是买到的硝石、硫磺纯度却都不固定,梁山又没专业的人士搞这个,配出的火药威力也时大时小,根本无法使用,因此他也就把火药先搁置了。 如今看来,还是得抓凌振上山。 萧嘉穗道:“官兵有这火炮攻山,我们不宜再坚守,且派人下个战书,来日和关胜在泊外决战。” 梁山并不害怕和关胜决战,只是先前萧嘉穗想坚守几时,消磨了关胜大军锐气,再行决战。 当下,史进便派人从泊面给关胜下战书。 关胜看梁山愿意出来决战,思量凌振的火炮也只能威慑贼寇,要打过去,还是得两军混战,倒不如决战的利落,便接了战书。 第一百零六章关胜兵败 次日,梁山兵马便通过关胜铺设的道路出泊,开往战场。 各营兵马按照早先的计划列阵。 中间是四营马军,史进一营亲兵、林冲第一营、杨志第二营、呼延灼第四营,这一次下山的共是五营马军,陈达第三营负责在战场周围巡哨,遮蔽战场。 党世英、党世雄的第五营和第六营操练未熟,无法参加战斗,不过二人也和吕方、郭盛一起护卫在史进两边。 两翼则是步军,左边七营兵马,步军头领鲁达、武松、朱贵三人列在阵前,右边同样七营步军,晁盖、刘唐、石勇、白胜四人列在阵前,共是十四营步军。 除去武松身穿皮甲,其余头领全部身穿铁甲。 关胜这一边除去当日强攻水寨负伤的数百人,又留了两千兵马守营,参战的共是一万两千兵马。 两军对阵,关胜带着唐斌、郝思文、宣赞出阵。 关胜金甲绿袍,手中拎着青龙偃月刀,胯下一匹骏马,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虽不是关羽坐下赤兔马,但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马。 倒似关羽重生。 在当今皇帝的几次加封下,宋朝军民对关羽也都十分崇敬。 关胜这一出阵,便让禁军士气长了一些。 林冲见了关胜这般模样,却是战意勃发,拨马跑到史进跟前,抱拳道:“末将请令出战。” 史进看林冲战意十足,点头道:“好。” 林冲得了将令,飞马出阵。喝道:“林冲在此,关胜可敢出来一战?” 关胜也听得林冲之名。便要出阵来会林冲。 一旁郝思文道:“末将请令去捉此贼。” 关胜对郝思文武艺倒是也有信心,当下便让郝思文出阵。 郝思文飞马出阵。喝道:“杀鸡焉用牛刀,郝思文来也。” 林冲冷哼一声,道:“无名小辈,也敢如此无礼。”打马便迎了上去。 二人战在一起,斗了三十多合,郝思文便力怯了,奋力避开林冲,拨马便逃回阵去。 林冲看郝思文逃走,也不追赶。勒住马,大喝道:“还有谁敢一战?” 宣赞武艺还不及郝思文,看到郝思文败了,也知道出战无益。 其余山东、河北将校看林冲这般了得,却是都不敢出战。 唐斌看无人出声,便道:“我去会会这林冲。” 关胜知道唐斌武艺不在他之下,若是唐斌胜不得林冲,那他出阵也没把握,点头道:“好。不可再挫了大军锐气。” 唐斌点点头,拨马出阵,也不答话,挺矛直取林冲。 林冲战了一场。也不回阵,打马迎住唐斌,又斗在一起。 这一场斗却是一番好斗。二人直斗了六七十合,不分胜负。 二人斗得兴起。越战越勇。 林冲连斗两阵,胯下战马却是受不了。 林冲见状。也只好逼开唐斌,道:“我们换了马再战,如何?” “好。” 二人棋逢对手,唐斌也想分个胜负。 二人回阵都拒绝了其他人出战,换了马便又出来斗在一起。 斗过一百多合,林冲才占了上风。 关胜眼看唐斌再斗下去要落败,当即打马出阵,喝道:“两位斗了多时,且罢战歇息歇息。关胜在此,谁敢来斗吾?” 话音未落,梁山阵前一人便高呼道:“且容洒家来试试刀。” 众人望过去却是鲁达挺着丈长凶器,大步抢出阵来。 杨志、呼延灼几人慢了一步,也只好勒住马。 关胜看一个肥大之人执着一柄丈余长的大刀出来,也不去迎,只是在原地等着。 这梁山真是什么样人都有,这汉子便是天生神力,不晓得武艺时又济什么事! 鲁达大步来到关胜身前丈余,举起手中大刀便劈向关胜。 “当” 关胜八尺五六身材,比鲁达还要高些,并不畏惧鲁达样貌,有心试试鲁达力气,便双手举起青龙偃月刀,硬接了一招。 不过马上关胜就后悔了,一声巨响,双臂剧痛,胯下的战马都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鲁达看这关胜硬接了他一刀,叫道:“好胆,再接洒家几刀。” 说完,便又一刀劈向关胜。 关胜哪敢再迎接,手中青龙偃月刀划了个半圆,砍在鲁达刀锋末端,把鲁达势大力沉的一刀拨开,同时踢马撞向鲁达。 鲁达虽然肥大,身形并不笨拙,闪身避开,一刀削向跑过去的关胜战马。 关胜踢了一下马,向后挥出一刀,略拦的一拦,战马已经加速冲出鲁达的攻击范围。 另一边唐斌看关胜出战,便借机逼开林冲,打马回阵。 林冲斗了多时,也有些乏了,打马回了阵。 鲁达也不罢休,大步便追了上去。 关胜自然不会逃走,拨转马头便又杀了上来。 二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斗得也是不可开交。 关胜也这才知道眼前这个肥大汉子除了一身神力,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鲁达这丈长凶器却是适合冲锋陷阵,斩杀寻常兵将,碰到武艺了得的人便吃亏了。 一丈长的武器,又在步下,并不是那么好施展。 斗了五十多合,鲁达便落了下风了。 武松看鲁达落了下风,刚要出来助阵。 史进身边党世雄已经打马出阵,喊道:“鲁达哥哥稍歇,我来斗这关胜。” 鲁达也不是莽撞的人,知道再斗下去要输,便也转身回阵。 关胜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也杀不得鲁达。并没去追赶,而是向飞马出来的党世雄迎去。 党世雄使的却是一个铁槊。重达六十多斤,一身武艺不亚于杨志。 二人接住。斗了五十来合,却是不分胜败。 宣赞看关胜已经斗了一百多合,害怕关胜有失,连忙令人鸣金。 关胜听得后面鸣金,也不纠缠,逼开党世英便往己阵而去。 “捉关胜。” 史进在阵前见了,大喝一声,便挥动兵马往前杀来。 党世雄也勇猛,看后面大军掩杀上来。当即打马追向关胜。 关胜看梁山兵马冲杀过来,也不愿再逃,折了大军士气,高呼一声:“全军出击”。便拨转马头向梁山兵马冲来。 阵前宣赞见状,便也挥动大军冲上来。 史进也没理斜刺里跑了一截,拨转马头避过党世雄的关胜,而是带着党世英、吕方、郭盛杀向后面关胜帅旗。 两军混战。 鲁达当即大显凶威,大刀过处,人马俱碎。无人能挡其锋。 武松双刀之下,也难遇一合之敌,几个将校都是被武松一刀掠断马首,另一刀便砍了首级。 混战不到半个时辰。官兵便开始了溃败。 厮杀的官兵看有人落跑,便也纷纷逃跑。 关胜杀了许久,眼看战场上自家兵马越来越少。也没了战意,勒住马。看到不远处唐斌又和林冲在一起厮杀,打马过来。一刀逼退林冲,对唐斌道:“走。” 林冲听得二人要逃,执着手中长枪,喝道:“想走时先过了林冲这关。” 关胜看林冲纠缠,看了唐斌一眼,道:“合力擒了这贼。” 林冲也不畏惧,力敌二人。 关胜、唐斌武艺虽然都不在林冲之下,但二人合力要击败林冲也不是一时之事。 斗了几合,林冲副将杨林便赶来要助战。 林冲知道杨林在二人手里走不了几合,喝道:“你在旁边压阵,他们一时也胜不得我。” 杨林也知道自身武艺和这三人相差甚大,一个不好,反被他们拿了,看林冲这般说,便也勒马停在一旁。 关胜见状,也不敢再战,一刀逼开林冲,对唐斌喊道:“走。” 唐斌也知道再战下去,说不得就走不了,拨马就往后逃。 林冲要拦时,却被关胜挡下。 杨林打马迎向唐斌,却只是一合便被逼开。 不过唐斌也未走远,便撞上呼延灼,又被拦下来。 关胜逼开林冲,又上来救唐斌。 二人还没冲破呼延灼拦截,后面林冲便又追上来。 史进也带着党世英、党世雄、吕方、郭盛来到附近,看到关胜、唐斌都被拦住,也是大喜,笑道:“两位将军罢战吧,你们走不了。” 关胜听得史进之言,再看战场时,才发现只是耽搁了不大功夫,战场上除了弃械投降的官兵,便再没自家兵马了。 梁山几个头领已经围住他们,关胜不觉得他们都有林冲的武艺,但是只要拦的他一下,他也就走不了。 说话的人一身金丝鱼鳞甲,年纪甚轻,生的十分俊朗,之前又站在阵前,想来就是梁山史进。 关胜不知史进武艺如何,但是看他身边有刚刚和他斗了五十多合的党世雄,便也知道擒贼先擒王也不可能了。 走又走不了,又寻不到胜机。 关胜逼开林冲,叹了口气,对唐斌道:“兄弟,是我害了你。” 林冲、呼延灼看关胜罢斗,便也不再出手。 唐斌打马与关胜走到一处,笑道:“你我结义时,便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能与兄长做一处,便是死又何妨。” 关胜摇摇头,对史进拱手道:“唐斌兄弟素来仰慕梁山好汉,来前便曾劝我不要与梁山为敌。只为我与他是结义兄弟,才来帮我。今日关某兵败被擒,死亦无妨,只请头领收纳唐斌兄弟入伙。” 唐斌闻言,连忙道:“我们生死都做一处。” 第一百零七章五将入伙 史进看关胜和唐斌这般义气,拱手道:“两位将军都是义气之人,我梁山替天行道,也都是同生共死的好汉,两位何不与我们一起为百姓做些事?若是不肯,史进也绝不强留,只需两位将军说一声再不与我梁山为敌,我等便恭送两位。” 唐斌在蒲东和当地势豪便多有仇怨,对梁山好汉也早有好感,听得史进招揽,便对关胜道:“我们如今也是有国难投,有家难回了,何不就在这里做个替天行道的好汉。” 关胜叹了口气,若只是他时,他便自刎了。可唐斌为了他来这里厮杀,又与他生死作一处,他又如何能不顾唐斌。 关胜翻身下马,抱拳道:“人都说史头领慷慨仗义,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我等兵败被擒,情愿做头领帐下一小卒。” 唐斌看关胜下马,便也跟着下了马。 史进看关胜愿降,也是大喜,下马执住二人的手,道:“且喜山寨又添两位豪杰,今日山寨当大庆。” 关胜有些尴尬的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林冲也下马过来道:“将军败在麾下兵马上,而非自身武艺。” 呼延灼等人也上来说话。 关胜与几人寒暄的几句,便道:“郝思文和宣赞也是我心腹弟兄,只恐他们乱军之中被山寨头领伤了,还请诸位代为寻找一二。” 史进听得关胜这般说,也就令人四下里去寻找。 刚刚传下令去,便见杨志和杨春押了郝思文来。 原来混战时。杨志却是和郝思文斗了一阵,郝思文看战事不妙。便往战场外逃去,却被战场外巡哨的杨春拦住。杨志又追上去,二人合力擒了郝思文回来。 关胜又说降了郝思文。 史进留步军清理战场,便又带马军往关胜大营而来。 到的半路,一骑探马便飞来报说:“萧军师捉的凌振。” 史进听得萧嘉穗建功,也是大喜。 虽然还没宣赞的消息,但是捉的关胜、唐斌、郝思文、凌振,也可说大获全胜了。 原来大军混战的时候,萧嘉穗便带了四营兵马绕到关胜大营处。 他们的任务不是攻破关胜大营,而是在留守兵马出逃时拦截。尤其是要拦住可能没有出战的凌振。 凌振却是史进志在必得的。 梁山上下并不怀疑他们胜不了关胜大军。 只要对阵的不是西军,那取胜的毫无疑问肯定是梁山兵马。 萧嘉穗带着步军到了关胜大营外,也没去攻打营寨,而是静静等着战场分出胜负。 等到战场上的溃兵逃来后,萧嘉穗便分了一营步军去拦截,逼那些溃兵弃械投降。 梁山优待俘虏,山东、河北禁军皆知,看到梁山还有伏兵后,基本便都降了。很少有人去死命抵抗。 大营中的守军见大军败了,也不想厮杀,干脆出营投降。 凌振只是被调来助阵的,又只是个炮手。也不怕战败的罪责,却是想带麾下拽手逃走,结果在萧嘉穗手下没走几合便被捉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凌振也答应入伙。 当晚,宣赞便也主动寻到山上来。 原来宣赞逃出战场后。心思是自己保举的关胜,这番兵败回去也是罪责难逃。也不敢回京,在路上听梁山放了的禁军说关胜、唐斌都被捉了。知道梁山兵马不会为难他们,索性便寻到梁山水寨来。 梁山喽啰听得是寻关胜、唐斌的,便把他带上山。 看关胜、唐斌、郝思文、凌振都在梁山入伙,宣赞便也一同入了伙。 当天,史进便让人连夜去搬五人老小。 因为这一场大战,史进也错过了今年的泰安州庙会。 在这一年的庙会上,卢俊义守了三日枪、棒擂台,上台的人罕少有能走过五合的,卢俊义也博得枪棒天下无双的美名。 燕青相扑以灵巧为胜,力气上并不占优,自然不可能像卢俊义一样守三日擂,一连等了两日,第三日才上擂台夺了相扑第一名。 这一场庙会后,卢俊义也没说明年会再来,让看客们好不失望。 再说关胜兵败的消息传到京师,蔡京等人正要商议再派哪里兵马剿灭梁山时,西夏却不甘上一年的失败,又一次出兵犯边,童贯再次领兵出征。 前番赈灾时,国库便不足了,这一次童贯出征的军费还没着落,蔡京等人也只能下压下梁山的事情。 梁山自秣马厉兵,不时派兵下山替天行道不提。 只说宋江刺配在江州,这一日寻人吃酒,找不着李逵,便出城来寻张顺。 走到城外,看到浔阳江景色,便也忘了寻张顺的事情。 行到苏东坡题字的“浔阳楼”时,便信步上了楼,去靠江占一座阁子里坐了,要了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菜蔬,时新果品、按酒,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 宋江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阑畅饮,不觉沉醉,猛然蓦上心来,思想道:“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些虚名,目今三旬之上,既没和史进一般在绿林中做的偌大事业,也没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 不觉酒涌上来,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 忽然做了一首《西江月》词,便唤酒保索借笔砚来,题在那白粉壁上: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 写罢,掷笔在桌上。又自歌了一回。 再饮过数杯酒,不觉沉醉,力不胜酒,便唤酒保计算了,取些银子算还,多的都赏了酒保,拂袖下楼来。 踉踉跄跄,取路回营里来。 开了房门,便倒在床上。一觉直睡到五更。 酒醒时,全然不记得昨日在浔阳江楼上题诗一节。 宋江忘了这诗,不想这诗却被江对岸无为军一个在闲通判黄文炳看在眼里。 这人虽读经书,却是阿谀谄佞之徒。心地匾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 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每每来浸润他,时常过江来谒访知府。指望他引荐出职,再欲做官。 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无可消遣,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新礼物,自家一只快船渡过江来,径去府里探望蔡九知府。 恰恨撞着府里公宴,不敢进去。 却再回船,正好那只船仆人已缆在浔阳楼下。 黄文炳便去楼上闲玩一回,信步入酒库里来,看了一遭,转到酒楼上,凭栏消遣,观见壁上题咏甚多,也有做得好的,亦有歪谈乱道的。 黄文炳看了冷笑,正看到宋江题《西江月》词,并所吟四句诗,大惊道:“这个不是反诗?谁写在此?” 后面却书道“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黄文炳再读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冷笑道:“这人自负不浅。” 又读道:“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黄文炳道:“那厮也是个不依本分的人。” 又读:“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黄文炳道:“也不是个高尚其志的人,看来只是个配军。” 又读道:“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黄文炳道:“这厮报仇兀谁?却要在此生事!量你是个配军,做得甚用!” 又读诗道:“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黄文炳道:“这两句兀自可恕。” 又读道:“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文炳摇着头道:“这厮无礼,他却要赛过黄巢,不谋反待怎地?” 再看了“郓城宋江作”。 黄文炳唤酒保来问道:“作这两篇诗词,端的是何人题下在此?” 酒保道:“前几日一个人独自吃了一瓶酒,醉后疏狂,写在这里。” 黄文炳道:“约莫甚么样人?” 酒保道:“面颊上有两行金印,多管是牢城营内人。生得黑矮肥胖。” 黄文炳道:“是了。”就借笔砚取幅纸来抄了,藏在身边,分付酒保休要刮去了。 次日,黄文炳去见蔡九知府时,便把抄的宋江诗词拿出来。 蔡九知府看居然有人敢题反诗,当即让两院押劳节级戴宗去拿人。 戴宗虽然不愿捉宋江,但是也不敢失职,只能先行给宋江通风报信,又为宋江想了个装疯卖傻的计策,想蒙混过关。 宋江听得题了反诗也是大吃一惊,心思戴宗的计策恐怕难以奏效,哪有疯子会题诗,想起之前孙静写给蔡九知府的书信,他一直都没投,便对戴宗道:“先前还有一个相识给知府相公也写了一封信,我一直没投,如今事急,你且帮我投了,看能不能过了这关。” “也好。” 戴宗听得宋江有蔡九知府门路,忙拿了这书信来投。 第一百零八章黄蜂刺 且说戴宗带了宋江来到衙门外,让手下牢子和宋江候在外面,他先拿了书信来到衙门呈给蔡九知府。 蔡九知府拆开封皮,只见书信里写的却是宋江是济州知州孙静准备打入梁山的细作,在江湖上颇有些名声,因此被刺配南下招揽江湖豪杰做帮手,之后再犯事北上去梁山,配合朝廷剿灭梁山。 末尾正是孙静留名,为了取信与他,还加了官印。 蔡九知府也知道如今梁山闹得很大,他父亲和高太尉几次派兵都被梁山打败了,看到孙静要让人去梁山做内应,也是暗暗点头。 看梁山形势恐怕也只有里应外合才能剿灭了。 蔡九知府看完信,对堂上之人道:“你们且候着,本官去后面净手。” 说完,便起身往后面走去。 戴宗看蔡九知府脸上神色和缓了一些,也放了些心。 黄文炳正在后面坐着,看到蔡九知府回来,连忙起身问候。 蔡九知府把书信给了黄文炳,道:“通判乃心腹之交,这里有一封信,通判帮我看看。” 黄文炳接过书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看了末尾官印,道:“这书倒是不假,只是看宋江写的诗,这厮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只恐他假做朝廷内应,却真的带人去梁山做了草寇。” 蔡九知府道:“宋江在衙门中做了多年,想来也是个热衷功名的人,如今有这般机会,该不会放过吧。” 黄文炳倒也不是一定要把宋江置于死地。抓住一个做反诗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功劳,想了想。道:“若他没有反心,那这反诗便是他故意做的。想来是招揽了足够的人手。要寻个机会去梁山。相公可以以谋反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再看守的松些,让他招揽的人手把他救出去。同时让济州拿了他老小,使个李代桃僵之计,找几个死囚斩首,暗地里把他们控制起来,到时不怕这宋江真的反了去。” 黄文炳这计策可谓歹毒,不过蔡九知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当,笑道:“通判高明。那便这般处理。通判且坐,我去去就来。” “相公请便。” 蔡九知府出了大堂,便对戴宗道:“你去拿宋江来。” “是。” 戴宗也不敢迟慢,只能去外面领了宋江来。 没一刻,戴宗便带了宋江来。 蔡九知府打量宋江时,看这宋江不过一个黑矮汉子,心中也暗暗鄙夷,这般样貌也只能去草莽中出名了。 “啪” 蔡九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浔阳楼反诗可是你做的?” 宋江知道抵赖不过。无论是找浔阳楼酒保来,还是对比笔迹都能拿了他,当下只能应道:“小人酒后昏沉,误写反诗。实非本意。” 蔡九知府也没多说,当下便叫人取了招状,将一面二十五斤死囚枷枷了。推放大牢里收禁。 宋江看蔡九知府这般利落,心知有些蹊跷。也没喊冤,便被做公的当厅钉了。直押赴死囚牢里来。 戴宗看宋江被下死牢,也没有主意,只能把宋江关到一个单人牢房里,分付众小牢子,好生看护宋江。 戴宗、李逵把宋江送进牢房,道:“铁牛,你自在这里陪哥哥说话。我去府里打探消息,看可有转圜余地。” 李逵瞪着牛眼道:“你去吧,若是不好时,我便带宋江哥哥杀出去。” 宋江拱手道:“有劳院长了。” 戴宗摇摇头,拱手离开。 宋江对李逵道:“你且出去把牢门关了,我们隔着门说话,免得有人来时看到。” 李逵道:“看便看到了,这牢里谁敢说我闲话。” 宋江摇头道:“只怕一会有其他人来,兄弟且出去,便是要厮杀时,我们也要趁他们不备。” 李逵笑道:“好,那我先出去。哥哥莫怕,若是那蔡九知府要杀你,我便带你杀出去。在江州呆了多年,我也早想回山东了。” 宋江劝李逵出去,二人隔着门又说了一阵,便见戴宗回来。 李逵问道:“如何说?” 戴宗摇头道:“告发哥哥的是无为军一个在闲通判黄文炳,这厮为人素来阴毒,人都叫他做黄蜂刺。听府里人说,蔡九知府现在还在和那黄文炳说话,只怕那厮不会放过哥哥。” 李逵叫道:“吟了反诗,打甚么鸟紧!万千谋反的,倒做了大官。好便好,不好,我使老大斧头砍他娘!” 牢中人多口杂。 宋江看李逵叫嚷,连忙安抚道:“我看今日蔡九知府言行,说不得只是要诈些金银,我们且先看看再说。” 戴宗点头道:“哥哥说的是,今日他只问了哥哥一句,便让把哥哥下在这里,不似要下死手的模样。” 三人又说了一阵,戴宗便去弄酒肉来,给宋江吃了,然后又去府里打探消息。 “打开门,我与他说几句话。” 宋江正在牢中假寐时,听得有人在门外说话,睁开眼看时,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公人。 为他带路的正是李逵。 李逵打开牢门,领这公人进来,便瞪着牛眼立在一旁。 这公人见了,不悦道:“你且出去。” 宋江害怕李逵生事,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逵看到宋江眼色,这才出去。 宋江问道:“不知上下有何指教。” 公人往后看了看,才低声道:“我是知府相公身边的心腹,相公问你可是招揽够足够的人手了?” 宋江道:“结识了十来个人。” 公人点头道:“这般说,你是故意做反诗要去梁山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了。 宋江暗暗叹了口气,道:“正是,还请相公松脱一二。” “你的事是黄通判告发的,相公也不好为你松脱,只能先把你下狱。你可传信让你招揽的人手来劫狱,若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为你传信。” 宋江自然不想让这公人去传信,免得暴露了他的事情,摇头道:“不用了,我有办法知会他们。” “好,那我便先去回禀相公。” 公人冲宋江点点头便出去,对外面站着的李逵道:“你去关了牢门。” “哦。” 李逵还在怪这公人支使开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磨磨蹭蹭的走到牢门边,关了牢门,看到这公人出去,便对宋江问道:“这厮来作甚?” 宋江苦笑道:“蔡九知府要一千两黄金,否则便要给我定个谋反的罪名杀我。” “一千两黄金?” 李逵瞪着牛眼叫道:“一千两银子俺也没见过,这狗官居然要一千两黄金!” 宋江摇头道:“想必是知道我身边有些银子,因此才狮子大开口。可我也拿不出这一千两黄金来。” 李逵道:“俺也没有黄金,只有一对老大斧头。院长平日收了许多常例钱,我去问问他有没有。若是没有时,我便带哥哥杀出去,总不让他们害了哥哥性命。” 戴宗便是有一千两黄金时,也未必愿意给他拿出来消灾,而且这话又是他胡乱说来骗李逵的,哪能让李逵去和戴宗说。 戴宗也不如李逵仗义,若是让他知道要劫狱时,只怕他不肯,又生出事来。 宋江摇头道:“他便是收些常例钱,也没有这许多金子。事不宜迟,你去城外找张顺兄弟,请他找人来救我出去,完事我们一同上梁山。” 李逵却没这许多心思,听得上梁山,心中便欢喜,笑道:“好,哥哥且歇着,我这便去。” 前些日子,宋江带着李逵和张顺一起吃过酒。 李逵也知道张顺一些情况,出了牢房,便直奔城外张顺家来。 到的张顺家外,便喊道:“张顺兄弟在吗?” 张顺正在家中歇息,听得有人喊,出来看到是李逵,笑道:“铁牛兄弟如何有空来这里?” 李逵自己扯开篱笆门,进了院子,火急火燎的道:“宋江哥哥写了什么反诗,被下在死牢了,早晚要被问斩。你这里可有兄弟敢去劫狱,俺自在牢里接应你们,救得宋江哥哥出来,我们便去梁山。” 张顺愣了一下,道:“这事人少了也做不得,你且回去看着宋江哥哥,我去找些人商议,回头再去城里找你。” 李逵点头道:“好,那你快些,不然那狗官要杀宋江哥哥时,俺一人便杀将起来了。” “我省的,一两日必有消息。” 张顺把李逵送出门,便关了门,先去小孤山寻得哥哥张横,说了宋江的事,张横听了也没有二话,兄弟二人便往揭阳镇而来。 穆弘正在庄上练武,听得张横、张顺兄弟寻来,便把二人引到后面,道:“两位兄弟何来?” 张顺又把宋江的事说了一遍。 穆弘道:“前日我们与宋江哥哥相交,今日他有事,我们却是不能坐视不管,索性便去劫狱,然后一起去梁山。” 张横道:“我们兄弟也这般思量,不过城中兵马众多,还要请李俊哥哥来一起商议。” 穆弘点头道:“好,我们揭阳三霸便一起做的这事,都去梁山做个好汉。你们且坐,我叫人去请李俊、李立兄弟来。” 第一百零九章群雄劫狱 李俊平日也是趁夜赶私盐,穆弘庄上的人去寻时,正在家中和童威、童猛兄弟吃酒,听得穆弘相请,便带了童威、童猛往穆弘庄上而来。 到的穆弘庄上,听了宋江的事情,道:“此事义无反顾,牢中有人接应,此事也不难。穆弘、穆春兄弟与我和李立、童威、童猛带些人去劫狱,得手后便直奔城外。张横、张顺兄弟带些人在城门口接应,以防他们关了城门。到的城外,我等上了船,谁能捉的我们。” 穆弘点头道:“李俊兄弟说的是,只要下手快,该能在城中兵马反应过来前杀出城。” 张顺道:“你们不识的李逵兄弟,还是让穆春兄弟和我哥哥在城外守着,我与你们进城去。” 穆弘也知道自家兄弟武艺上不得台面,也害怕他送在城里,听得张顺这般说,便道:“如此也好。” 张横点头道:“我们一定不让他们关了城门。” 众人又商议了几句,李立便来了。 李立看众人都要做这事,也没推脱。 众人吃了一顿酒,便各自回去召集心腹兄弟。 次日,众人便撑了五六只船,在城门口会齐。 张横、穆春带着十来人在城门外江边候着。 李俊、李立、童威、童猛、穆弘、张顺自带二三十人藏了兵器进城。 到的牢房外,张顺便一个人走到大门外,对守门的牢子道:“敢问李逵大哥可在牢中?” 牢子点头道:“在呢。” 张顺拱手道:“烦请大哥捎句话,便说张顺寻他有事。” 这牢子倒也有些人情。点头道:“好,你在这里等着。” 张顺在门外等了不多时。便见李逵和那牢子走了出来。 李逵看到张顺忍不住便道:“找齐人了?” 张顺给李逵使了个眼色,道:“好了。我们去外面一边吃酒一边说。” 李逵有些不耐烦的挠挠头道:“你叫他们来,我们杀进去抢了哥哥再吃酒也不迟。” 张顺道:“你且和大伙说说牢里形势,再下手不迟。” 李逵闻言,这才和张顺来到外面街上一个酒店。 李俊等人正在一个阁子里坐着,看到张顺带了一个黑大汉来,料想是黑旋风李逵了,一起起身见礼。 李逵也不耐烦多说,道:“俺自去牢里守着,你们杀过去时。俺便打开门。俺的斧头已经放到牢房里了,有人敢拦着时,俺一斧头送他去见阎王爷。” 李俊看李逵这般性子,便也道:“好,那李逵兄弟先去牢里准备。我们随后就杀进去。” 李逵看李俊声若洪钟,笑道:“好汉子,等救了宋江哥哥,俺请你吃酒。” 说完,也不和众人见礼。便往外走去。 李俊等人略等的一等,便也还了钱,往外面而来。 到的牢房大门外,李俊便和穆弘当先走过去。 守门的牢子看穆弘神色不善。喝道:“牢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二人已经走到跟前,李俊叫一声动手。便从衣服里扯出尖刀来,扑向看门的牢子。 穆弘也自拽出一把刀子来。扑向另一人。 两个牢子没想到光天化日居然有人敢劫狱,刚要反抗。已经被二人杀翻在地。 后面张顺等人看二人动手,便也一起涌进来。 李俊、穆弘从两个牢子身上拿了腰刀,便往里面冲去。 院里几个牢子看到冲进这许多人来,连忙呼喊着躲向一旁。 李俊、穆弘也不去管这些人,只往里面冲。 李逵在地牢中听得外面喊,当即拎了两把板斧往门口跑去。 戴宗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叫道:“不要开门。” 李逵现在哪听得戴宗的话,大步走到牢门口,便扯开牢门。 李俊已经冲到跟前,看李逵开门,转头道:“穆弘兄弟和我进去,其他人守在院子里。” 说完,便又对李逵道:“宋江哥哥在哪里?” 李逵道:“你们跟俺来。” 李逵领着二人进了地牢。 戴宗和几个小牢子看李逵居然和人劫狱,也都吓傻了,并没人敢反抗。 李逵也不管他们,大步跑到宋江牢门前,两斧头劈开牢门,又用蛮力扯开宋江脖子上的死囚枷,道:“哥哥,我们走。” 宋江对李俊、穆弘点点头道:“好,我们且先出去再说。” 四人来到门口,戴宗和几个小老子兀自不敢动。 宋江叫道:“戴宗兄弟,还不走更待何时?” 几个小牢子闻言,不由都看向戴宗。 戴宗听得宋江这般叫,暗暗叫了声苦,也只能跟着宋江四人出去。 平日他便和宋江走的近,李逵也是他心腹牢子,这两日他又为宋江跑前破后,如今出了这事,宋江便是不叫,他也有嫌疑。这一叫,几乎便是坐实了。 何况被人劫狱,他这押劳节级也有罪责。 与其留在这里吃罪,倒不如跟着宋江走。 一干人杀出街上,李逵看到许多百姓在路上,便舞着板斧,大叫道:“快些闪开,走慢的吃我一板斧。” 宋江连忙叫道:“铁牛,休得胡乱伤人。” 他在梁山呆了多时,深知梁山的作风,若是他在这里伤了百姓,传到梁山只怕也有罪责。 李逵素来敬重这位及时雨宋公明哥哥,听得宋江之言,便也按住性子。 其实不消他杀,街上的百姓看这许多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活脱脱的强盗模样,早吓得往两边躲避了。 李逵走了几步,才想起衙门就在一旁来。喊道:“我们一发去衙门杀了那蔡九狗官,也算替天行道了。” 宋江哪敢杀蔡京儿子。连忙道:“城中兵马来了时便不好走了,不要耽搁。只管出城。” 李俊也道:“哥哥说的是,衙门中有许多房屋,他要躲藏时,我们一时也找不到。” 李逵虽然不甘,但是看宋江只要走,也只能当先往城外杀来。 众人一路疾走,行到城门口时,后面做公的还没撵上来。 城门口的官兵看到有一伙人杀来,想要关城门时。张横、穆春已经从外杀进来。 江南官兵更是不堪,被张横、穆春杀翻几人,其余人便都逃开了。 众人出的城,便上船往揭阳镇而来。 蔡九知府听得宋江被一伙人劫走,也没派兵马追赶,只是发了海捕文书缉拿反贼宋江、戴宗、李逵。 众人乘船来到揭阳镇外,一干人弃船上岸,来到穆弘庄上,穆弘早让穆太公和家小人等。将应有家财金宝装载车上。 宋江来到穆太公跟前,拜道:“为的宋江一人,让太公和众兄弟背井离乡,宋江实实该死。” 穆太公也管不得穆弘、穆春。事已至此,只能道:“你带他们去梁山做替天行道的好汉,也不算辱没了家门。快休如此说。” 穆弘也道:“我们和哥哥意气相投,做这事又值得什么。” 宋江冲众人拱手道:“小可不才。自小学吏。初世为人,便要结识天下好汉。奈缘力薄才疏。不能接待,以遂平生之愿。自从刺配江州,多感史头领并众豪杰苦苦相留,宋江因见父亲严训,不曾肯住。正是天赐机会,于路直至浔阳江上,又遭际许多豪杰。不想小可不才,一时间酒后狂言,身陷死境。全仗众位豪杰不避凶险,来虎穴龙潭,力救残生。只恐江州官兵追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李俊点头道:“我们的行礼也都放到这里了,大伙这便可以上路。” 当下,众人便带着车仗上路。 为头的共是宋江、戴宗、李逵、李俊、李立、童威、童猛、穆弘、穆春、张横、张顺十一人,还有老小和各人心腹兄弟几十个。 在路行了三日,前面来到一个去处,地名唤做黄门山。 宋江道:“这座山生得形势怪恶,听得有大伙人在此,我们来时却是等了数百人过的。” 说犹未了,只见前面山嘴上锣鸣鼓响。 宋江惊道:“贼人来了。” 李逵舞起双斧,便要往前杀。 宋江连忙扯住李逵道:“兄弟且慢动手。” 说话间,山坡边已经闪出三五百个小喽罗,当先簇拥出四人来,各挺军器在手,高声喝道:“留下财物,放你们过去,否则性命不保。” 宋江听得,上前拱手叫道:“小可宋江带众位兄弟要回梁山,路过宝地,还请诸位借条路走。” 那四人听得宋江之话,商议了几句,便一起下马,迎上来拜道:“俺弟兄四个也听得梁山好汉和及时雨宋公明大名,冲撞哥哥,万勿见罪。今日幸见仁兄,小寨里略备薄酒粗食,权当接风。请众好汉同到敝寨盘桓片时。” 宋江看这四人知礼,逐一请问大名。 为头的那人姓欧,名鹏,祖贯是黄州人氏,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 第二个姓蒋,名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 第三个姓马,名麟,祖贯是南京建康人氏,原是小番子闲汉出身,吹得双铁笛,使得好大滚刀,百十人近他不得,因此人都唤他做铁笛仙。 第四个姓陶,名宗旺,祖贯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惯使一把铁锹,有的是气力,亦能使枪抡刀,因此人都唤做九尾龟。 一干人上了黄门山,宋江又鼓动四人一起去梁山入伙。 第一百一十章美髯公朱仝 蔡九知府发了海捕文书的同时,也派人给济州知州孙静送来一封书信。 孙静看了蔡九知府书信,心思宋江写反诗拿他家眷也在情理之中,不怕逼反宋江,便让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带人去拿宋江老小。 何涛吃一堑,长一智,拿了公文,便带了济州几十个公人往郓城县而来。 到的郓城县,何涛让这些公人在城外等候,他自拿了公文来县衙。 前番梁山打了郓城县,斩杀了县里知县和许多官吏。 新任知县却是刚刚到任,听得有济州缉捕使臣来此下文书,连忙让人请进来。 何涛进的大堂,把公文呈上。 知县看了公文,道:“我上任后,便听得他们说梁山攻打郓城县是为宋江报仇,只是没有实据。如今这宋江写了反诗,正是满门斩首的罪过。我这便派人与你捉了。只是梁山贼人猖獗,观察捉了时还要立即带回济州去,免得又被梁山贼人劫了去。” 何涛何尝不知这郓城县是贼人出没的地方,拱手道:“相公说的是,小人捉了宋江家小便立刻回济州。” 知县当即让人请来新任县尉美髯公朱仝,都头插翅虎雷横。 前任县尉、都头赵家兄弟全被梁山斩杀,朱仝、雷横被差去外地,恰好躲过了。 被梁山这一杀,郓城县做公的谁还愿意做这要命的差事。 只有朱仝是富户出身,平日也是仗义疏财,并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梁山替天行道,愿意继续做公。 新任知县看朱仝样貌不凡。又在县里做过都头,对县里的事情也了解。便参他做了个县尉。 雷横则心思和晁盖有些交情,便是被梁山捉到也不用害怕丢了性命,又舍不得都头之职,仍旧做都头。 朱仝来到厅上,听得知县要他们和何涛去捉宋江老小,心中也是直叫苦。 他平日和宋江最好,如今却要他去拿宋江老小,眼见得拿去便是灭了宋江满门,他如何能做的。 何涛等知县说了公务。道:“县里多有梁山探子,耽搁久了,只怕梁山贼人得了消息。两位做了多年都头,想必也熟悉宋家村道路吧?” 职责上的事情,朱仝也不好说不熟,只能点头道:“去过几次。” 何涛笑道:“那两位也不用带人,我从济州带了几十个做公的来,捉一些老小也够了,我们这就上路吧。” 知县也道:“此事耽搁不得。你们这便领何观察去宋家村。” 朱仝、雷横看知县这般说,也只能和何涛出了衙门。 三人出的城外,何涛叫了带来的公人,便一起往宋家村而来。 朱仝一路苦思。无奈何涛十分疑心,他也找不到机会报信。 到的村中,何涛便让一行人加快脚步往宋家庄而来。 村中百姓还没搞清这些公人来此何干。何涛一伙人已经冲进宋太公庄中,不由分说。见人就拿。 宋太公被两个公人绑来,看到朱仝、雷横道:“不知两位都头为何拿人?” 朱仝道:“太公休怪我们。上司差遣。盖不由己。宋江在江州写了反诗,又越狱逃走。如今济州派这位何观察来拿你们。” 宋太公听得宋江写了反诗,也是惊的面色大变,哆嗦道:“上次宋江杀人,你们来拿他,我也让你们看过老汉告他忤逆,让他出籍的文书,他的事却是不干我们。” 何观察冷笑一声道:“他自会瞒人,前番我奉命捉拿晁盖,他跑去通风报信,还说什么家里来人,你们这手尾如何瞒的我们。何况造反是大罪,只你生了这反贼便该杀,谁还管你出籍没有。” 宋太公听得何观察这般说,不由面如土色。 不多时,一家老小便都被押到院子里来。 朱仝看这些济州做公的把庄客、丫鬟都捉了来,忍不住道:“不干下人的事,观察何不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何涛看捉了几十人,也觉不好押送,路上耽搁了时,恐被梁山贼寇截住,当下便也让人把下人都放了,只剩宋太公几个亲族。 何涛也不敢耽搁,看人都抓齐,便押了这些人出村。 村中百姓看宋太公一家都被抓走,顿时议论纷纷。 出的村外,朱仝本想找机会与雷横说话,但是又怕引起何涛戒备,只好咬牙决定做了再说。 看看到的没人的地方,朱仝突然扯出腰刀,一刀便把旁边的何涛剁翻。 济州做公的看朱仝突然砍了何涛,也都吃了一惊,纷纷挺着刀枪围上来。 雷横也是呆立在当场,他知道朱仝与宋江相交甚深,但也没想到朱仝会为了宋江一家杀官造反。 朱仝眼见济州做公的都围上来,挥刀又砍倒身边的两个做公的,对雷横喊道:“你也知道宋押司和梁山的关系,若是今日让他们捉了宋太公一家时,雷都头便是又一个赵能、赵得。” 雷横来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又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来。 听得朱仝这般说,咬咬牙,也拔出腰刀,和朱仝一起杀起来。 济州这些做公的如何是二人敌手,眨眼间便被二人砍翻七八人。 其他公人看二人这般厉害,谁还敢再厮杀,纷纷做鸟兽散。 朱仝给宋太公解了索子,拱手道:“先前不便发作,让太公受惊了。” 宋太公死里逃生,也管不得什么忠不忠了,一脸感激的道:“朱都头救我一家,请受老汉一拜。” 朱仝连忙扶住宋太公道:“我与宋江哥哥心腹相交,如何能看他们捉的太公去。这里不是说话处,待我解了四郎等人,我们便去梁山躲避。” “好,好。” 雷横和朱仝把所有人解开,道:“朱仝哥哥,你先带他们去。我回家取了老母,便去梁山。” 朱仝点头道:“你脚步快,该能走在济州做公的前面进县城。出的城外,也就没人敢追赶了。我在路上碰着梁山兵马时,便也和他们来接应你。” “好,那我们稍后见。” 雷横也不多说,拱拱手,便大步往县里而来。 朱仝、宋清护着宋太公老小一路往梁山而来。 走了十几里,才碰上一队梁山兵马。 赈灾之后,梁山兵马扩张了许多,派出来巡哨的队伍也多了很多,一方面是维持乡间治安,一方面也是锻炼兵马行军能力。 梁山水泊附近几十里还没人敢冒充梁山兵马。 朱仝上前,拦住梁山巡哨兵马,拱手道:“我是郓城县朱仝,后面的人是宋江哥哥老小。宋江哥哥在江州做了反诗,济州做公的要拿他们,我和县里雷都头杀散那些做公的救了他们。还请好汉派人护送宋太公等人上山,再分些人和我去接应雷都头。” 为头的队正也知道宋江先前是山寨头领,看后面有老有小,倒也不怀疑朱仝的话。 梁山巡哨多年,这附近还没衙门敢捉过梁山巡哨队伍。 当下这队正便让两伙人送宋太公一干人回梁山,他自带了八伙四十人随朱仝往郓城县来接应雷横。 朱仝带梁山兵马走了几里,便见雷横牵着一匹马驮了老母而来。 雷横脚步却是快,接了老母出城,县里还没得了消息,一路并没公人追来。 朱仝、雷横一行人走了十几里,便见大队梁山马军疾驰而来,为头的正是豹子头林冲,却是史进得了消息,派林冲来接应二人。 林冲看二人都安然归来,便领二人往山上而来。 今年雨水倒是多了,泊面也涨了不少,关胜铺的土路已经被淹在水里。 进出水泊仍然要靠水军船只,林冲和朱仝、雷横乘船到的水寨时,便见朱武带了几个头领在山下迎接。 林冲道:“为头的是山寨军师朱武。” 朱仝、雷横一直在郓城县做公,如何不知道朱武这位开山元老,看朱武下来迎接,也都有些受宠若惊。 船只靠岸,林冲和朱仝、雷横上了岸。 朱武便迎上来,道:“史进哥哥在山上陪宋太公说话,因此让我下来迎接二位,还请二位勿怪。” 朱仝连忙拱手道:“微末之人,劳动军师已经是十分惶恐,若是劳动史头领时,便是罪该万死了。” 朱武笑道:“我等也常听得兄弟仗义疏财,哥哥也多曾说起兄弟大名,只说是少有的义气之辈,只是无缘得会。我们且上大寨去见哥哥,其他头领也都在山上等着呢。” 这话倒是不假,水浒中朱仝放晁盖、宋江,后来为了放雷横,更是不惜自己被刺配到沧州,可说义气过人。而且朱仝平日在县里仗义疏财,名声也甚好。 说起附近豪杰来,史进最推崇的也就是朱仝。 雷横看朱武对朱仝这般热情,倒也没什么吃味的。 虽然之前二人都是都头,但是朱仝富户出身,仗义疏财,而他却收了不少常例钱,虽然在如今世道来说,那些都算常例钱,但是在梁山好汉眼里,只怕也是贪官污吏。 梁山能揭过他之前的事,他便十分开心了。 众人上的大寨,史进见着朱仝、雷横也是十分开心。 当晚,便带山寨所有头领为二人和宋太公一家接风。 第一百一十一章李逵回乡 朱仝、雷横上山没多少天,宋江便带着数百人上山。 史进听得宋江带了许多人来上山,也带领众头领下山迎接。 宋江还不知自家消息,看到朱仝、雷横在人群中,也十分奇怪,和众人见过礼,便问道:“朱仝、雷横兄弟如何也来了这里?” 史进笑道:“你在江州写了反诗,济州派做公的去拿你老小,若不是两位兄弟杀散做公的时,哥哥老小只怕已经被捉到济州去了。” 宋江听了,拜在地上,道:“两位兄弟大恩,宋江没齿难忘。” 朱仝、雷横连忙出来,还了宋江一拜,道:“我们多年相交,太公便是我们长辈,如何能看他被下狱。” 宋江起来,红着眼圈:“宋江不孝,只以为有出籍文书,当不至牵累父亲。不想还是让老父受惊,我这就上山去看望父亲,失礼处请众兄弟勿怪。” 说完,冲众人拱拱手,便踉踉跄跄往山上跑去。 萧嘉穗看宋江这副模样,不由叹道:“宋公明不愧了孝义黑三郎之名。” 众人也都感叹不已。 史进也赞了宋江一句,对李俊等人道:“公明哥哥真性情之人,诸位勿怪。我们也上山吧。” “哇哇哇”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人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黑大汉,正是那黑旋风李逵。 史进也猜到李逵心思,问道:“李逵兄弟可是想起家人了?” 李逵哭着道:“俺也有一个老娘在家里,俺打死人逃出去多年。也不知道俺俺老娘如何了。我的哥哥又在别人家做长工,如何养得我娘快乐?我要去取她来这里快乐几时也好。” 史进点头道:“铁牛兄弟说的是。既然有老娘在时,当取来孝敬。我差几个人同你去。取了上山来,也是十分好事。” 戴宗连忙道:“使不得。李家兄弟生性不好,回乡去必然有失。若是教人和他去,亦是不好,他性如烈火,到路上必有冲撞。江州捉不到我们,官司必然移文书到原籍追捕。他又形貌凶恶,倘有疏失,路程遥远。如何得知?且过几时,打听得平静了去取未迟。” 李逵焦躁,叫道:“你不见宋江哥哥听得老父便跑上山去,俺想起老娘来,一刻也留不得,俺也不上山,这就去取老娘来。谁拦俺时,休怪俺拳头不认得他。” 戴宗看李逵这样粗鲁,也有些不悦。 史进笑道:“铁牛兄弟不要焦躁。你要去取娘时。我也不拦你,不过你也要听我几句。” 李逵看史进不拦他,转怒为喜,笑道:“江湖上都说史大郎仗义。果然名不虚传,你只管说,俺都依你。” 史进道:“我看官府发的海捕文书。你是沂水县人,可对?” 李逵点头道:“是。俺家在沂水县百丈村。” 史进转头指着朱贵道:“这位朱贵兄弟也是沂水县人,惯走江湖的人。我让他与你同去。路上你要听他的,可好?” 朱贵看史进给他下任务,便也拱手应命。 李逵只想着要回家搬老娘,也没多想,点头道:“好。” 史进又道:“我听得沂蒙山多有大虫出没,再请武松兄弟与你们同走这一遭。你们路上遇事多商量。” 武松听得史进让他去,便也拱手道:“好。” 李逵看着武松问道:“打虎武松?” 武松笑道:“正是。” 李逵笑道:“俺在江州也听得你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大虫,是条好汉。路上俺请你吃酒。” 史进道:“第二条便是路上你们不得吃酒,可依得?” 武松、朱贵听得史进这般说,都拱手说好。 李逵看二人都这般说,也只能应了。 史进点头道:“好,那三位兄弟路上小心。李逵兄弟不愿上山时,小七便让人送他们出泊吧,你们可以去水泊外酒店支一百两银子做盘缠。” 阮小七和武松处的也好,笑道:“我送你们出去。” 武松、朱贵、李逵和众人作别,各自跨口腰刀,提一条朴刀便乘船出泊。 三人在路上不曾吃酒,因此甚少惹事。 李逵偶然脾性发作,也都被武松按住。 他自有一身蛮力,但是也敌不得武松神力,因此路上也发作不得。 三人行至沂水县西门外,见一簇人围着榜看,李逵便挤到人丛去,听得前面人读道:“榜上第一名正贼宋江,系郓城县人;第二名从贼戴宗,系江州两院押狱;第三名从贼李逵,系沂州沂水县人。” 李逵听了,奇道:“怎地只有……” 朱贵跟过来,听得李逵又要胡说,连忙拉了李逵道:“张大哥,我们去吃酒吧,管他什么贼人。” 李逵听得吃酒,不由乐道:“终于能吃酒了。” 朱贵拉着李逵走出人群,便往城外走去。 看看走到一个酒店外面,李逵便叫道:“我们就在这里吃酒吧。” 朱贵摇头道:“前面一个酒家的酒好。” 李逵不知真假,跟着朱贵来到一处酒家。 三人进的店里,李逵看着柜后一个汉子对朱贵道:“那厮长得倒和兄弟有些相似。” 柜后的汉子也看到三人,面色变了变,快步上来,道:“跟我到后面去。” 朱贵也没说话,示意武松、李逵跟着他,三人跟着这汉子直入到后面一间静房中。 先前走的汉子等三人进来,关上门,这才拜道:“多时不见哥哥,听得哥哥在梁山,如何来了这里?” 朱贵笑道:“我与李逵兄弟回来取他老娘,顺道看看你。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却是了不得的好汉,这位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哥哥。这位是黑旋风李逵。” 说着,又对武松、李逵道:“这是我兄弟朱富。江湖朋友送个诨号笑面虎。并不是因为他笑里藏刀,而是他开着这酒店,每日里笑口常开,又学的一身好武艺,因此叫做笑面虎。我原是此间人,因在江湖上做客,消折了本钱,就去梁山随哥哥替天行道。” 朱富听得武松之名,连忙拜见。 众人见过礼。朱富道:“哥哥们且坐,我去整治些酒肉来,边吃边说。” 朱贵道:“只弄些肉食来就是,不要酒。” 李逵闻言,叫道:“哥哥刚才还说要吃酒,现在如何又不要酒?” 朱贵道:“刚才我是想让你离开那张榜的地方,榜上画着你的画像,又写着赏一万贯钱捉宋江,五千钱捉戴宗。三千钱捉李逵,你却如何立在那里看榜?倘或被眼疾手快的人认出来,如之奈何?” 李逵道:“那画像忒也不像,俺看了都不认得。他们哪能认得俺。俺只是奇怪官府怎么不捉李俊等人。” 朱贵路上已经听李逵说了江州的事情,道:“想来发榜的时候还没访查到李俊等人姓名,这有何奇怪的?揭阳镇离江州又不远。做公的迟早访查到他们,到时也少不得发海捕文书。兄弟。你自去安排肉食,不要酒。” 李逵闻言。忙道:“自家兄弟家里,怕什么。再说哥哥分付,教我不要吃酒,今日我已到乡里了,便吃两碗儿,打甚么鸟紧!” 朱富也打圆场道:“店里的酒也卖的不多了,哥哥便让李逵兄弟吃几碗又何妨!” 朱贵看朱富这般说,料想不吃醉了也没事,便点头道:“那你拿两斤来,吃几碗解解馋便是。” 武松多日不吃酒,也有些馋了,听得二人说,也没阻拦。 朱富便去整治了酒肉来。 他又没梁山烧酒,二斤村酒对武松、李逵来说也只是解解渴而已,哪能吃的醉了。 李逵吃完还不尽兴,叫嚷着还要吃。 朱贵哪肯依他。 武松也摇头表示不吃了。 一路而来,李逵也被武松弄得服了,看武松不吃,也知道吃不着了,便也不提吃酒的事,转而道:“朱富兄弟也学的一身本事,何不与我们一起去梁山做个好汉,何必在这里卖酒。莫不是朱贵哥哥和俺一样,一直没想起这兄弟来?” 朱贵无奈的看着这个浑人道:“我等在梁山虽然是替天行道,但做的也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在这里过的下去,我如何能引诱他去梁山。” 武松点头道:“朱贵哥哥说的是,除去史进哥哥几人,大伙也都是走投无路才上山的。” 朱富也没说入伙的事。 当晚,三人便在朱富处歇了。 次日,朱富便早早安排了饭食。 朱贵、武松、李逵吃了,便要趁五更晓星残月,霞光明朗,投村里去。 武松知道朱富不去入伙,道:“这里离李逵兄弟村中也没多远了,你便和朱富兄弟在这里多盘桓一时,我和李逵兄弟取了老娘来,再叫你一起回去。” 李逵点头道:“武松哥哥说的是,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 朱贵看这里离得近了,又有武松和李逵去,料想不会有事,他也想和兄弟多聚聚,便嘱咐道:“休从小路去,只从大朴树转弯,投东大路,一直往百丈村去,便是董店东。快取了母亲来,我们早回山寨去。” 李逵道:“我们自从小路去,却不近?大路走,谁耐烦!” 朱贵道:“小路走,多大虫,又有乘势夺包裹的剪径贼人。” 李逵应道:“我和武松哥哥却怕甚鸟!” 武松也笑道:“若有大虫时,正好打了,便走小路吧,也快些。” 朱贵看二人都这般说,也只能无奈的嘱咐二人小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路遇李鬼 武松和李逵行了十数里,天色才渐渐微明。 二人正行间,那露草之中窜出一只白兔来,这兔子看到二人也吃了一惊,一蹦一跳的往前面逃去。 李逵在江州做牢子多年,也好久没有看到这活生生的兔子,顿时玩性大发,追了上去。 武松见了,连忙喊道:“赶路要紧,不要追岔了路。” 李逵笑道:“岔不了,就是这条路,说不得这兔子也是我们村的。” 武松看李逵这般说,无奈的摇摇头,大步往前追来。 那兔子似乎知道李逵追不上他,在路上遛了李逵一段,才跳入草丛中。 武松见了,连忙叫道:“不要追了。” 李逵气喘吁吁的停下,等武松上来道:“这兔子也知道俺回家,领了俺一程。” 武松笑道:“说不得你回家时,他已经在你家锅里等你了。” 李逵咽了口口水,道:“那感情好。” 又走了一阵,日头越来越高,二人也都额头见汗。 李逵看前面有五十来株大树丛杂,枝繁叶茂,正是歇凉的好地方,便叫道:“我们去那里歇歇再走吧。” 武松也觉热的慌,正要答应,便看见林子里一个大汉探头探脑,看了看二人,又闪了进去。 武松说一声:“林子里有人,我们去看看。”便提着朴刀,大步往林子边抢去。 李逵听得有人,也撵上来,喝道:“什么挫鸟在林子里。快些出来。” 那大汉从一棵树后闪出来,站在林子里喝道:“是会的留下买路钱。免得夺了包裹。” 武松和李逵看那人时,戴一顶红绢抓儿头巾。穿一领粗布衲袄,手里拿着两把板斧,把黑墨搽在脸上。 回到家门口,却被人拦住,李逵也觉好没面子,大喝道:“你这厮是甚么鸟人?敢在这里剪径!” 那汉瞪着眼道:“若问我名字,吓碎你俩心胆,老爷叫做黑旋风李逵,官府张榜捉拿的就有我。你们留下买路钱并包裹。便饶了你们性命,否则叫你们横尸当场。” 这汉先前只要买路钱,报出李逵名号后,胆子又大了一些,居然包裹也要了。 李逵听得这拦路贼居然冒充自己,气极而笑道:“没你娘鸟兴!你这厮是甚么人?也学老爷名目,在这里胡行。” 那汉听得来人居然是李逵,再看李逵生的黑恶,似乎还真有些像榜上画的李逵。再不多说,转头就跑。 李逵哪肯饶他,迈开大步就追了上去。 这汉为看路上情形,原本就在林边。这林子也不过五十多颗树,躲又没处躲,刚刚跑到林外。就被李逵追上了。 这汉看跑不了,慌忙转过身来。舞着斧头厮杀。 刚刚交手,便险些被李逵砍倒。看后面另一个雄壮汉子也赶上来,转身就想逃。 早被李逵腿股上一朴刀,搠翻在地。 李逵一脚踏住这汉胸脯,喝道:“认得老爷么?” 那汉在地下叫道:“爷爷,饶恁孩儿性命!” 李逵道:“我便是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你这厮辱莫老爷名字,传到梁山时,惹兄弟们笑话,却是该死。” 那汉看李逵拎起朴刀要剁他,连忙告饶道:“好汉饶命。小人也是看到官府张榜捉拿爷爷。听得他们说爷爷厉害,早年就在乡里打死人。心思路人听得好汉大名,会撇了行李,逃奔了去,我也能得些利息,实不敢害人。今日还是小人第一次出来,看到两位爷爷雄壮,本不敢出来的,是爷爷叫唤我,我才壮着胆子出来。小人自己的贱名叫做李鬼,只在这前村住。好汉不信时,可以去查问,若是小人说谎时,好汉剁我多少刀也好。” 李逵道:“你这厮知道俺厉害,就在这里冒我的名夺人的包裹行李,坏我的名目。还学我使两把板斧,且教他先吃我一斧。” 说着,劈手从李鬼手里夺过一把斧来便要砍。 李鬼慌忙叫道:“爷爷杀我一个,便是杀我两个。” 李逵听得,住了手问道:“怎的杀你一个,便是杀你两个?” 李鬼道:“小人本不敢剪径,家中因有个九十岁的老母,无人养赡,因此小人才想冒爷爷大名唬吓人,夺些单身的包裹,养赡老母。如今爷爷杀了小人,家中老母,必是饿杀。” 李逵虽是个浑人,听的说了这话,自肚里寻思道:“我特地归家来取娘,却倒杀了一个养娘的人,天地也不饶我。罢,罢!我饶了这厮性命吧。” 李逵思及此,便把李鬼放开,道:“看在你老娘面上,俺便饶了你,再敢坏我名目时,小心你狗头。” 李鬼翻身跪在地上道:“小人今番得了性命,自回家改业,再不敢倚着爷爷名目,在这里剪径。” 一直旁观的武松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李鬼也不知武松何意,答道:“三十二。” 武松一脚踢翻李鬼,道:“你老娘五十八岁还能生出你吗?” 李鬼这才知道武松用意,想改口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道:“先前村人也都以为我老母不能生,谁想到临老了却生出我来。我爹还没养我长大便过世了,只剩老母把我拉扯大。去年闹旱灾又被村里大户趁机把田地也买走了。我又不能丢下老母去外面营生,因此没了衣食,才来这里剪径。” 李逵听了,取出一锭银子扔给李鬼,道:“你有孝顺之心,我与你十两银子做本钱,便在村中做些营生,养活老娘吧。” 李鬼看到银子,顿时两眼放光,想去捡,但是又怕武松,告道:“好汉爷爷能饶我已经是大恩了,怎敢再拿好汉的银子。” 武松冷笑道:“只怕你家中没有老娘!” 李鬼闻言,连忙道:“好汉若是不信时,我带你们去村中,若是我撒谎时,好汉便杀了我。” 两位爷爷千万别去。 李逵道:“我还要去看我老娘,哪有心思去看他老娘。你快拿了银子去吧,俺们还要赶路。”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李鬼深怕武松要和他去,爬起来叩了两个头,捡了银子便一瘸一拐的往前面去了。 李逵对武松道:“这厮冒我名字,却撞在我手里,可也好笑。我想他是个孝顺的人,必去改业,我们若杀了他,也不合天理。” 武松摇头道:“他的话八成有假,不过若他真有老母时,我们杀了他倒是害了他老母。放便放了,只是他知道了我们身份,恐去报官,我们快走几步,取了你老娘,赶紧回山,免得生事。” “也好。” 当下二人也不歇息,便又大步投山僻小路而来。 快到午时,两人肚里都又饥又渴,四下里都是山径小路,不见有一个酒店饭店。 正走之间,只见远远在山凹里露出两间草屋。 二人见了,奔到那人家里来,只见后面走出一个妇人来,髻鬓边插一簇野花,搽一脸胭脂铅粉。 李逵放下朴刀道:“嫂子,我是过路客人,肚中饥饿,寻不着酒食店,我与你一贯足钱,央你回些酒饭吃。” 那妇人见李逵生的凶恶,不敢说没,只得答道:“酒便没买处,饭便做些与客人吃了去。” 李逵道:“也罢。只多做些个,正肚中饥出鸟来。” 那妇人道:“做两升米可够?” 李逵道:“做五六升米饭来吃。” 那妇人看武松、李逵这般能吃,也咋舌不已,向厨中烧起火来,便去溪边淘了米,将来做饭。 那妇人煮了饭,正要上山讨菜,开后门,看到李鬼回来,便问道:“大哥,那里闪了腿?” 李鬼应道:“大嫂,我险些儿和你不厮见了,你道我晦鸟气么?指望出去等个单身的过,用那官府新缉捕的黑旋风名号诈唬他。没想到今天撞着两个大汉,我想躲时,却被他们喊了出来,你道是谁?原来正是那真黑旋风。却恨撞着那驴鸟,我如何敌得他过?倒吃他一朴刀,搠翻在地,定要杀我,吃我假意叫道:‘你杀我一个,却害了我两个。’他问我缘故,我便告道:‘家中有个九十岁的老娘,无人养赡,定是饿死。’有个雄壮汉子奸猾,说我年龄不对。但那蠢驴却信我,饶了我性命,又与我一个银子做本钱,教我改了业养娘。我恐怕他省悟了,赶将来,离了那林子里又去僻静处睡了一回,从后山走回家来。” 那妇人听得李鬼的话,顿时惊得变了脸色,慌道:“休要高声。却才一个黑大汉和一个雄壮汉子来家中,教我做饭,莫不正是他们。如今在门前坐地,你去张一张看。若是他们时,你去寻些麻药来,放在菜内,教那厮们吃了,麻翻在地,我和你却对付了他们,谋得他们些金银,搬往县里住,去做些买卖,却不强似在这里剪径!” 李鬼听得二人居然在家中,也吃了一惊,险些转身逃走,听得妇人的话,才道:“也好,若不是害怕梁山追查时,把他们首级拿到县里也能换许多赏钱。” 妇人道:“赏钱领不得,只拿了他们身上金银便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李逵杀虎 二人正说间,武松从房前跳出来,道:“好奸夫淫妇,不念我们之恩,倒要恩将仇报,今番再不饶你。” 原来武松看这一家孤零零的在这里住着,附近又有人剪径,便觉得有些不对。 刚才隐隐听得妇人和一人在后面说话,便警惕起来,贴在房边听得二人要害他们,便忍不住跳出来。 李鬼看武松十分雄壮,哪敢抵挡,转身便要往外逃。 怎奈先前腿上被李逵搠了一刀,跑不快,刚跑几步,就被武松赶上,一刀砍翻在地。 那妇人看武松杀了丈夫,转身便要往前面逃。 李逵却也转了出来,和武松一前一后堵住这妇人。 这妇人眼看逃不了,连忙跪在地上,哭道:“好汉饶命,奴家猪油蒙了心,才打错了主意。两位好汉大人不记小人过,便饶了我吧。” 武松转过身,看着这妇人道:“你这**妇人听得我们饶了你丈夫性命,不思报恩,反撺掇他来害我们。若放了你时,还不知有多少好汉被你害了。” 妇人听了,慌忙道:“奴家发誓再不……啊!” 话还没说完,武松已经抢上来,一刀把这妇人砍翻在地。 武松在这妇人衣衫上擦拭了刀子,道:“这等狗男女,让他们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李逵走到李鬼跟前,翻出自己的银子来,道:“这厮命里该死,两次撞到我们手里。” 武松道:“我们去房里翻翻。看看这狗男女害了多少人” 李逵笑道:“有金银时,我们便拿去济贫。也算替天行道了。” 两个人进的屋内,去房中搜看。只见有两个竹笼,盛些旧衣裳,底下搜得些碎银两并几件钗环,并没什么大银子。 李逵有些失望的拿了,打缚在包裹里。 二人去锅里看时,五六升米饭早熟了。 李逵道:“只没菜蔬下饭。” 武松拿了碗筷,盛了饭道:“胡乱吃些走吧。” 李逵看院里也没鸡鸭,想来有时也被山里狐鼠吃了,只能和武松吃了些白饭。 二人都是好饭量。不一时便把米饭吃完。 吃的肚饱,李逵把李鬼夫妇尸体都扔进房中,又放了把火,才又上了路。 二人到的李逵村中时,日已平西。 武松本想等天黑再进村,免得被人认出李逵。 但是李逵到的村外,却是一刻也等不得,只要进村。 武松也不好强扭李逵,只好陪他一起进村。 李逵虽然多年不曾返乡。但是进了村中,也是熟门熟路。径奔到家中,推开门,入进里面。只听得娘在床上问道:“是谁人来?” 李逵看时,见老娘却是侧头用耳朵对着他们,扑到老娘床前。跪在地上哭道:“娘,铁牛来家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老娘摸着李逵脑袋。道:“我儿,你去了许多时。这几年正在那里安身?你的大哥,只是在人家做长工,止博得些饭食吃,养娘全不济事。我时常思量你,眼泪流干,因此瞎了双目。你一向正是如何?” 李逵应道:“铁牛在江州做了几年牢子,前些时候,救了宋江哥哥,与他一起上了梁山做好汉。今番特地回来,搬老娘去享些福。” 老娘道:“去梁山也好。去年闹灾荒,村里就有很多人去梁山了。娘也想去梁山,可是你哥哥却害怕被官府捉了,只带娘在沂水县呆着,险些饿死了。只怕他不肯去梁山。” 李逵道:“梁山好汉不知救了多少百姓,谁不敬仰他们。他这般驴时,我们也不等他,铁牛背娘到前路,却觅一辆车儿载去。” 老娘终究还是放不下大儿,道:“你等大哥来,却商议。” 李逵道:“等做甚么?我自和你去便了。” 恰待要行,只见李达提了一罐子饭来。 入得门,李逵见了,便拜道:“哥哥,多年不见。” 李达骂道:“你这厮归来则甚?又来负累人。” 老娘便道:“铁牛在梁山做了好汉,特地家来取我。” 李达闻言叫道:“你这害人精。当初你打杀了人,教我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如今又去梁山做了强盗,前几日官府要来捉我。财主替我官司分理,说他兄弟已自十来年不知去向,亦不曾回家,莫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冒供乡贯?又替我上下使钱,才不吃官司杖限追要。你这厮却又来村里,却不是又要我吃官司?” 李逵连忙道:“哥哥不要焦躁,一发和你同上山去快活,多少是好。” 李达大怒,本待要打李逵,却又敌他不过,何况还有武松在一旁站着,气气的把饭罐撇在地下,一直去了。 李逵对武松道:“他这一去,必然报人来捉我,有老娘在这里,却是不好厮杀,不如及早走罢。我大哥从来不曾快活,我且留下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放在床上,让他也得些快活。” 说着便解下腰包,取一锭大银,放在床上,叫道:“娘,我自背你去休。” 老娘叹了口气,道:“他自要受苦,也管不得他了。” 李逵当下背了老娘,提了朴刀,与武松出门望小路里便走。 却说李达奔来财主家报了,领着十来个庄客,飞也似赶到家里看时,不见了老娘,只见床上留下一锭大银子。 李达见了这锭大银,心中忖道:“铁牛给我留下银子,也不是不念兄弟的人。和他来的人想必是梁山好汉,若和他们冲突起来时,说不得丢了性命。他背老娘去必然是去梁山快活,倒也好过跟着我在这里受苦。” 一众庄客不见了李逵,都没做理会处。 李达却对众庄客说道:“这铁牛背娘去,不知往那条路去了,这里小路甚杂,怎地去赶他?” 众庄客原本就有些害怕李逵,只是被财主催逼着来捉人,见李达没理会处,便也各自回去了。 李逵害怕李达领村里的人追来,和武松背着老娘只望乱山深处僻静小路而走。 背老娘到岭下,天色已晚了。 娘双眼不明,不知早晚。 李逵却自认得这条岭,唤做沂岭。 翻过岭去,方才有村子。 且喜夏日天气并不冷,武松和李逵趁着星明月朗,爬上岭来。 看看快到岭上,老娘在背上说道:“我儿,那里讨口水来我吃也好。” 李逵道:“老娘,且待过岭去,借了人家安歇了,做些饭吃。” 老娘道:“我日中吃了些干饭,口渴的当不得。” 李逵道:“我喉咙里也冒烟了。你且等我背你到岭上,寻水与你吃。” 老娘道:“我儿,端的渴杀我也!救我一救!” 武松闻言,道:“铁牛,你和老娘在这里歇歇,我去寻水来。哥哥说这边山上有大虫,你小心护着老娘,不要离开。” “好,大虫来时,我一刀一个搠死他们。” 李逵看一旁有块大青石,便把老娘放在上面,他也坐到一旁,把朴刀插在脚边土里。 武松则大步登上岭去,听得溪涧里水响,便冲水声过去。 没走多远,便听得后面一声虎吼,正是先前李逵母子歇息的地方。 武松也顾不得找水,连忙跑回来。 刚刚迈步,便又听得一声虎吼,不过声音却小了许多,倒更像垂死的哀鸣。 难不成李逵已经杀了这大虫? 武松正疑惑间,便又听得一声虎吼,不过却是另一个方向。 听得第三声虎吼,武松更纳闷了。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这岭上如何有两只大虫。 虽然疑惑,但是武松脚下也没慢。 转眼间,便跑了回来,只见一身血淋淋的李逵正扶着哆嗦不止的老娘道:“老娘莫怕,我杀了那大虫了。” 两人前面还躺着一只大虫,地上流了许多血,眼见不活了。 武松看李逵身上还往下淌血,问道:“铁牛,你没受伤吧?” 李逵看武松回来,也正要夸自己的武勇,笑道:“没有,都是这大虫的血。这大虫从树后窜出来,还想吓唬俺,吼了一声,冲俺扑过来。俺自不怕他,拎着朴刀便朝它冲过去,一刀从它颔下划过去。它就摔在那里不动弹了。” 武松走到那大虫跟前看时,李逵这一刀几乎从头划到尾,内脏都流出来了,如何不死。 也是李逵傻大胆,一般人撞到老虎扑来时,即使没吓瘫在地上,也是往两边躲避,谁敢往前迎。 这大虫想必也是第一次见这主动往嘴里送的人,所以被李逵一刀便杀了。 武松看这大虫已经死透,便道:“刚才我听得另一边还有一只大虫叫,你在这里护着老娘,我去看看。若是能找到时,便为民除害了。” 李逵道:“好,你当心些,这些畜生也不知道在哪里伏着,看到人时就跳出来了。” 武松手中有朴刀,并不怕大虫,点头道:“恩,你也当心些,说不得那大虫会寻来。” 李逵笑道:“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老娘听得这两人把杀大虫说的这般容易,也慢慢镇定下来。 武松往先前听到虎吼的方向寻了寻,却是没有发现大虫踪迹,便也回来和李逵背着老娘下岭。 老娘吃老虎这一吓,也忘了口渴。 第一百一十四章阴沟翻船 武松三人过了岭来已是半夜,肚里又饥又渴。 五七个猎户都在那里收窝弓弩箭,见三人过岭来,李逵又一身血污,都吃了一惊,问道:“最近岭上来了两只大虫,你们二人如何敢夜间过岭来?” 李逵老娘却是被忽略了。 李逵忍不住夸耀道:“大虫值什么鸟紧,也吃我一刀杀了。” 猎户看李逵身上都是血,而且不像受伤的样子,道:“我们为这两个畜生,不知都吃了几顿棍棒。好汉杀的这虎时,却是可以去县里领赏。我们自与你抬了去。” 李逵摇头道:“领什么赏,俺老娘正饿的慌。你们要是谢俺时,便领我找个人家歇了,吃些酒食。伺候的好了,明日说不得和你们一起上山,杀了另一只大虫。” 众猎户听得李逵这般说,也是大喜。 早些时候,山上来了两只大虫,伤了几个过往行人。 县里便令他们限期捕杀,每过一个限期,他们便得吃些棍棒。 但是两只大虫又岂是好捕的,他们也不敢去硬杀,只能用些陷阱,这两只大虫不踩陷阱,他们也没办法。 如今好不容易撞到武勇之人帮他们杀虎,如何不开心。 当下这几个猎户就把李逵、武松三人领到村中上户里正曹太公庄上来。 那人原是闲吏,专一在乡放刁把滥。 近来暴有几贯浮财,只是为人行短。 曹太公听得杀了一只虎,也亲自起来相见了。让庄客在草堂中准备了一桌酒宴。 武松道过谢,李逵已经和老娘坐了。 曹太公给武松、李逵把盏。问道:“两位壮士哪里人,如何夜间过岭来?” 武松害怕李逵说漏了。便道:“我们也是第一次走这岭,只以为能在入夜前过的岭来,不想直走到现在才过的岭来。” 曹太公道:“你们这路也赶得太急了,否则当看到附近衙门贴的榜文。也亏得两位壮士厉害,否则那两个畜生便又多伤了三条人命了。” 李逵给老娘扯了个鸡腿,自己又抓了一块肉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可惜另一只大虫只是远远的吼了一声,不曾来,否则俺便一并帮你们杀了。” 一个猎户道:“你们杀的该是那只公的。母大虫想必是生崽了,所以才没有出来。前些日子,我们远远见一只大虫怀了崽的。” 曹太公听得有大虫怀崽,也吃了一惊,作揖道:“还请两位壮士发发善心,明日和他们上岭把那母大虫和虎崽也杀了,免得他们长大时,又到处伤人。” 若是老虎只在岭上出没时,他自也不怕。 可老虎多了。岭上食物不够时,它们自然就会下岭来了。 李逵笑道:“这有甚难,明日我自和他们上岭走一遭。” 武松倒也愿意为民除害,只是害怕耽搁的久了。露了跟脚,道:“若是猎户能找到大虫踪迹时,我们杀它也不难。可若是找不到时。我们也没许多功夫在这里耽搁。” 一个猎户道:“好汉放心,找大虫洞穴并不难。只是平日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寻它们。如今有两位好汉做主,我们找它们并不费事。” 武松点头道:“若是能找到虎穴时。我们弟兄自杀它就是。” 曹太公和众猎户谢过二人,又问道:“不知两位好汉如何杀的大虫?” 武松指着李逵,笑道:“却是他一人杀的。” 李逵又把自己杀虎的经过说了一遍。 众人都呆了,不想还有人敢往老虎嘴里钻。 曹太公愣了一愣,才动问壮士高姓名讳。 李逵答道:“我姓张,无名,只唤做张大胆。” 曹太公道:“真乃是大胆壮士,不恁地胆大,如何敢往老虎嘴里钻!” 武松略吃了几杯酒,害怕李逵吃醉了说漏嘴,便道:“明日还要上岭,兄弟莫吃酒了。” 李逵道:“无妨,再吃些好睡觉。” 曹太公也怕李逵吃醉了,明日上不得岭,笑道:“夜已经深了,婆婆也困倦了,壮士们先歇息了,待明日我再整治好酒好肉管待三位。” 李逵看老娘真有些困了,便也不再吃酒,又胡乱吃了几口肉,便让曹太公安排住处。 当晚,三人就在曹太公庄上歇了。 次日,用过早饭,众猎户便来请二人。 二人也没推脱,便和众猎户上岭来。 这些猎户虽然不如武松、李逵武勇,但是追踪野兽上却有自己的手段。 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虎穴来。 却是一处大洞穴,那母大虫正在窝中给幼崽喂奶,听得外面有人来了,便跳了出来。 众猎户看到大虫,都吓得直往后躲。 武松、李逵却是不怕,挺着朴刀便上来杀这大虫。 这母大虫哪是这两个拿了刀子的大虫对手,不过一个照面,便被砍翻在地上。 李逵又补了两刀,把这大虫剁死了,便道:“我去看这虎穴里有没有虎崽。” “小心些。” 武松嘱咐一声,自在洞外等着李逵。 一众猎户看武松、李逵杀的大虫,也都过来称赞二人武艺。 不多时,李逵便拎了两只一尺多长的小虎出来,道:“这两只畜生倒是小着呢,也不知能不能养大?” 一个猎户道:“寻常人养不得,否则迟早被他们伤了。只听说东京有会驯兽的人,别的地方却是没听过。壮士若是拿它们去东京,说不得能换些钱。” 李逵道:“谁耐烦去卖它们,既然不能养时,便给你们吧。” 说着,便把两只虎崽丢给猎户。 两个猎户抱了这虎崽,众人又寻到李逵昨日杀死的公虎,把两只老虎都抬了下岭来。 一行人抬着老虎进到村里,也引得村中百姓都来看。 曹太公庄上也早已准备了酒席,看到二人果然杀的大虫,便请二人赴宴。 曹太公并猎户人等,轮番把盏,大碗大钟,只顾劝李逵、武松吃酒。 曹太公又请问道:“不知壮士要将这虎解官请功,还是只在这里讨些赍发!” 武松害怕去衙门被人看破,道:“我们是过往客人,还要赶路,偶然杀了这窝猛虎,不须去县里请功。也不劳村中百姓破费,只吃些酒食便上路。” 曹太公道:“杀虎自有赏格,两位壮士无暇去县里领赏。我们可以代劳,两位壮士为我们除了大害,我们也不能再拿那赏格。还请两位壮士稍等,我自在村中筹措钱财,与两位壮士做盘缠。” 武松摇头道:“我们自有盘缠,若是领了赏格,便散给村中穷苦百姓吧。” 李逵点头道:“对,就当我们替天行道了。” 武松闻言,不由瞪了李逵一眼。 替天行道这词固然没错,但现在却是梁山旗号,普通百姓哪敢胡乱说。 曹太公看着李逵道:“两位壮士高义,张壮士衣服上沾了许多血污,不好上路。我自让人拿一领衣服来,让张壮士换了。” 李逵笑道:“也好,否则路上做公的见了,还以为俺杀人了呢。” 曹太公便叫下人取一领细青布衣来,就与李逵换了身上的血污衣裳。 武松吃了几碗酒,便道:“吃的好了,我们还要赶路,便请太公唤老娘出来,我们就此告辞吧。” 曹太公连忙道:“两位壮士为我们除的这大害,怎地也让我们表表谢意。若不嫌我这里粗陋,两位便再留一日,明日再走可好。” 武松正要说话,却觉脑袋一沉,便往桌上栽去。 武松咬咬舌头,看李逵时,李逵已经栽倒在桌上。 蒙汗药! 武松想拔腰刀时,药劲已经发作,扑在桌上。 几个吃的酒多的猎户也都栽倒在桌上。 一个不吃酒的猎户惊道:“曹太公,你这是作甚?” 曹太公笑道:“你道他们是甚壮士?原来是梁山贼人,这个黑大汉便是岭那边的黑旋风李逵,这个雄壮汉子是打虎武松。我已经让人去县里报官,不消多时,县里的人就来了。” 猎户道:“太公如何知道?” 曹太公道:“这李逵的老娘说的,今早你们上岭后,我去和她说话。她说漏了嘴,说他们就在岭那边的百丈村住,自家儿子姓李。我一猜便知道他是官府最近拿的黑旋风李逵,故意和她说十分仰慕梁山好汉。她便说了这李逵和武松的姓名,此事当不会错。” 这猎户道:“原来是打虎武松,他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也打死了一只大虫,难怪不怕大虫。” 另一个喝的少些的猎户,道:“梁山兵多将广,听说前番郓城县就是因为捉了宋江,他们才发兵打破了郓城县,杀了捉宋江的都头。太公捉了他们,却不是为村中惹祸。被梁山知道时,恐怕他们会发兵来打。” 曹太公笑道:“梁山离这里有几百里,他们如何能够来这里。再说拿的这武松和李逵都有三千贯赏钱,我领了赏钱便去沂州去住,梁山也打不得州府。他们又是好汉,想来不会迁怒于你们,你们大可放心。” 几个猎户虽然心中害怕,但也不敢说让曹太公放了武松、李逵。 曹太公害怕武松、李逵醒了,又叫人把武松、李逵绑起来,这才让人救醒一同被麻翻的猎户。 第一百一十五章朱富兄弟 ps:(感谢书友“冬瓜&西瓜”100打赏) 曹太公让人绑了武松、李逵,这才暗地里让儿子去县里首告。 先前他和猎户说已经报官只是稳住这些猎户,他也不知道武松、李逵什么时候杀了老虎回来。 万一他报了官,做公的赶来时却和这两人打个照面,或者被这两个杀神察觉了,他是不信那些做公的能打过这两个杀大虫如杀鸡的凶神的。 一旦被两个凶神杀起来,只怕他满门老小都会被屠戮个光,所以曹太公并没急着报官,而是悄悄准备了蒙汗药下在酒里。 这厮害怕周围人露出破绽,都没告诉家里下人,因此武松也没察觉出来。 曹太公儿子到的沂水县衙门时,知县刚刚去后面休息。 他也害怕时间久了出事,便和做公的说捉到李逵和武松了,请他去禀告知县。 做公的听说捉到反贼,也不敢怠慢,连忙到后面禀告知县。 沂水县知县一时想不起武松来,但却不会忘了新近缉拿的李逵,听得有人抓到李逵,连忙升厅问道:“黑旋风拿住在那里?这是谋叛的人,不可走了。” 曹太公儿子道:“现缚在我家,为是无人禁得他,诚恐有失,路上走了,不敢解来。那武松也是个厉害的贼子,曾经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大虫。” 一个做公的看知县似乎想不起武松来,便道:“这武松先前是阳谷县都头,后来杀了三人。逃到梁山去了。我们也接到过阳谷县海捕文书的。” 武松打虎、为兄报仇之事早已在山东传的人尽皆知,虽然为兄报仇之事犯法。但是这在世人眼里却是孝顺的好汉勾当。 不知道的也只有那些不问世事的官员了。 知县听得武松居然也是剧贼,随即叫本县都头去取二人。 就厅前转过一个都头来声喏。这都头生的面阔眉浓须鬓赤,双睛碧绿似番人,正是青眼虎李云。 当下知县唤李云上厅来,分付道:“沂岭下曹大户庄上拿住黑旋风李逵和武松,你可多带人去,速速解来。” 李云领了命,下厅来点起三十个老郎土兵,各带了器械,便奔沂岭村中来。 沂水县却是个小地方。城中也没什么大事,如今突然发了这么一件大案,没一盏茶功夫就被衙门做公的传到外面去了。 这样的答案瞬间就哄动了这小小的县城,都说:“有人麻翻了闹江州的黑旋风李逵和景阳冈打虎的武松。如今差李都头去拿来。” 朱富听得这个消息,慌忙来后面告哥哥。 朱贵听了,变色道:“史进哥哥怕这李逵闹事,特意让我和武松陪他回来。武松也是个精细的人,我想有他陪着也不会有什么事,才在你这里盘桓。如今他们两个都吃拿了。我若不救得他时,怎的回寨去见哥哥,似此怎生是好?” 朱富道:“大哥且不要急。这李都头一身好本事,有三五十人近他不得。还有那些土兵帮忙。我和你只两个,断然劫不回他们。” 朱贵对朱富的转变并没什么意外,自家兄弟也是义气之人。碰到这种事情少不得也弃了家,帮他救武松和李逵回来。 朱贵皱眉道:“若没法子时。拼死也要救他们。只要松了武松哥哥手脚,多少个做公的也不是他对手。” 朱富摇头道:“只怕我们近不得武松。此事还是智取的好。那李云平日最是爱我,常常教我使些器械,我却有个法子对付他,只是道义上有亏。” 朱贵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后来又在梁山落草,为了避免牵累朱富,也没有和朱富通过消息。平日他在梁山也不说籍贯,除去山上头领,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因此沂水县官府也没拿朱富。 他却是不知李云和朱富的事,闻言道:“李云既然是你师父,你害了他时,道义上却是有亏。史进哥哥慷慨仗义,若是知道时,也必然不喜欢。” 朱富道:“可救不得他们时,哥哥也不好回去。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不算辱没了他。不如我们先劫了武松、李逵出来,再请李都头一起上山,也不至让罪过落在他身上。” 朱贵想了想,咬牙道:“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事后我再给他磕头请罪。” 朱富道:“师父也是个大度的人,武松、李逵又都是梁山好汉,想来他不会太怪罪我。” 二人又说了几句,朱贵才问道:“兄弟有何法子救武松和李逵兄弟?” 朱富道:“我们弄几十斤肉,将十数瓶酒,把肉大块切了,却将些蒙汗药拌在里面,叫两个火家挑了,去半路里僻静处等候他解来时,只做与他把酒贺喜,将众人都麻翻了,却放武松和李逵哥哥出来,如何?” 朱贵知道此计关键还是朱富是李云徒弟,否则别人无事献殷勤,李云必然也提防,当下点头道:“事不宜迟,可以整顿,及早便去。” 朱富道:“做了此事,我也只好随哥哥上山去了。且叫两个火家觅一辆车儿,先送妻子和细软行李起身,约在十里牌等候。” 朱贵点头道:“兄弟放心,史进哥哥慷慨仗义,对我也甚看重,你去了必然也能做个头领,强似你在这里卖酒。” 朱富笑道:“没想到我也要做梁山好汉了。” 当下朱富便叫人去觅下了一辆车儿,又叫浑家打拴了三五个包箱,捎在车儿上,家中粗物都弃了,分付两个火家,跟着车子,只顾先去。 且说朱贵、朱富煮熟了肉,切做大块,将药来拌了,连酒装做一担,又拿一个担子挑了二三十个空碗,若干菜蔬,也把药来拌了。恐有不吃肉的,也教他着手。 朱富叫两个火家挑了担子,他和朱贵自提了些果盒之类,便来到僻静山路口坐。 等到午时,才见李云一干人行来。 最前面李云坐在马上,后面三十来个土兵扛着五花大绑的李逵和武松,李逵老娘则被监押着往前走。 李云在马上看到朱富,也有些奇怪,不过并没十分戒备。 朱富上来拦住,叫道:“师父得此大功,小弟特来祝贺。” 桶内舀一壶酒来,斟一大钟,上劝李云。 朱贵托着肉来,火家捧过果盒。 李云看朱富是来道贺的,跳下马,向前来,说道:“贤弟,何劳如此远接。” 朱富道:“聊表徒弟孝顺之心。” 李云却是不吃酒。 朱富劝道:“小弟已知师父不饮酒。今日这个喜酒,也饮半盏儿。” 李云推却不过,略呷了两口。 朱富便道:“师父不饮酒,须请些肉。大伙行了许多路,肚里也饥了。虽不中吃,胡乱请些,也免小弟之羞。” 当下,就叫火家在路边把酒肉摆开。 众土兵看有免费吃的酒食,顿时都口中生涎。 李云皱眉道:“知县相公还候着,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吃酒时,恐怕有责罚。” 朱富赔笑道:“师父便让大伙胡乱吃些又何妨,左右也没多少酒,每人几钟也就没了,不会吃醉了人。” 李云听得朱富这般说,也不好叫朱富再挑回去,便对众人道:“大伙快些吃,吃完有了力气也好走路。” 一众土兵听得李云这般说,大喜着道谢,然后就抢到路边吃起来。 五花大绑的武松、李逵也被丢在地上。 李逵吃的酒多,还在酣睡。 武松吃的少些,路上就醒了,只是腿脚都被麻绳裹着,动弹不得,只剩脑袋可以左右转动。 看到拦路的是朱富、朱贵便知道有救了,不动神色,等着朱贵发作。 朱富看李云不吃酒,又劝李云吃了一些肉。 其他土兵却是不管好赖,酒肉都抢着下口。 不多时,便把两担酒肉、菜蔬都吃尽了。 李云看众人都吃完了,喝叫众人起身时,只见一个个都面面厮觑,走动不得,口颤脚麻,都跌倒了。 李云急叫:“中了计了。” 怒目瞪着朱富,要拿朱富时,不觉自家也头重脚轻,栽在地上。 朱贵、朱富看李云和众土兵被麻翻,各夺了一条土兵的朴刀,喝声:“梁山好汉在此,要命的赶紧离去。” 两个挺起朴刀,来赶不曾吃酒肉的曹太公和他庄上庄客,和一些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一听梁山好汉之名,谁敢抵挡,都一发走了。 朱贵抢到武松跟前,把武松身上绳子割断。 武松就势挣了一下,便脱出身来,抢了一把朴刀,便抢上去把曹太公搠死。 朱富也把李逵身上绳子割断,又用早已带了的解药救醒李逵。 李逵醒转过来,看到这情形,捡了柄朴刀,就要杀那些土兵。 武松杀了曹太公,已经回转过来,他做过都头,看到这些土兵也有些情分,叫道:“不要胡乱伤人。” 朱富也慌忙拦住,道:“不干他们的事,害你们的是曹太公,武松哥哥已经杀了他了。” 朱贵道:“山寨规矩,胡乱杀人时,你要偿命的。” 李逵听得朱贵这般说,这才丢了朴刀去看老娘。 老娘听得有人救了他们,也是喜极而泣,说着她被曹太公骗了的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小聚义 朱富犹豫了一下,抱起李云来,喂他解药。 李云吃的不多,只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神志却是清醒的。 看到朱富、朱贵放出武松、李逵来,两眼喷火一般瞪着朱富。 朱富一脸羞惭道:“此事是小弟不义,只是这番却是我哥哥朱贵和武松、李逵哥哥一起回乡来取老娘的。他为了探望我,才在家里停了一日,若是让师父把武松、李逵捉了时,他却是无法回去。而且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也不是寻常贼寇,杀了他们也是不义。” 李云吃了解药,当即有了些力气,推开朱富,便挣扎着站起来。 朱富看李云还恼,跪在地上道:“师父若还不解气时,便杀了小弟吧,小弟绝不躲避。” 朱贵还真怕李云拔出腰刀,砍了兄弟,连忙道:“其实我兄弟也是救了你,先前郓城县捉了宋江。史进哥哥便带兵打破郓城县,杀了知县和两个都头。李都头若是抓了武松和李逵兄弟,无论你走到哪里,山寨定会为他们报仇。” 李逵却是看不下去了,叫道:“什么鸟都头,要杀他时,你先赢了俺手中朴刀。” 李云闻言,不由大怒,想要和李逵厮杀时,身子却是还有些无力。 武松瞪了李逵一眼,拱手道:“都头勿怒,我先前在阳谷县也做过都头,后来为兄报仇上了梁山,才知道何为快活。与其为贪官污吏卖命,倒不如大伙在梁山替天行道来的快活。” 朱贵也道:“我们走了,你若回去时。定吃官司,不如和我们一同上山。史进哥哥待人热忱。大伙替天行道也快活。未知尊意若何?” 朱富跪着道:“小弟多蒙错爱,指教枪棒。非不感恩。师父一定要回去时,便拿我回去交差也罢。” 李云寻思了一下,叹口气,扶起朱富道:“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只喜得我又无妻小,不怕吃官司拿了,只得随你们去休。” 朱富站起身来,喜道:“多谢师父宽恕。日后小弟必然倍加孝敬。” 朱贵、武松、李逵也都来和李云见过。 这李云不曾娶老小,亦无家当,当下六人就往前来寻朱富老小,李逵自背了老娘。 到的十里牌,寻到朱富老小,李逵也把老娘放到车上。 武松、李逵、朱贵、李云、朱富自护着车仗,往梁山而来。 正行间,只见前面行来两个押送囚徒的公人。 李逵看被押着的人面白肥胖,又板着脸。便道:“这押的定是个贪官,俺上去一刀砍了他吧。” 朱贵皱眉道:“你若胡作非为时,上了山少不得先去军政司走一遭。” 李逵笑道:“俺也要做个好汉,怎肯胡乱杀人。待我上去问问。” 说完,便大步跑上来,拦住这三人。问道:“你们押的是什么人?” 两个做公的看李逵生的凶恶,连忙作揖道:“我们押的是京兆府六案孔目裴宣。” 裴宣看这黑汉子拦路。仍旧板着脸,并没一丝变化。 李逵回头对上来的武松等人道:“俺便说是个贪官。果然没错,这下俺可以杀了吧。” 武松等人在后面并没听到李逵和公人的对话,只以为李逵问真实了,也都没说话。 李逵看武松等人不说话,拎起朴刀便要砍。 两个公人看李逵要杀他们押送的人,却也不敢阻拦。 裴宣仍旧面无表情,看着李逵道:“要杀便杀,只不要以贪官之名杀我。” 武松看裴宣不是个怕死的人,连忙叫道:“铁牛且慢动手。” 李逵举着刀,看裴宣样子,也挠挠头道:“贪官该是怕死的,难不成你真的不是贪官?” 裴宣道:“我做六案孔目多年,不曾害过人,更不曾受过人好处,自问也算的一个清官。” 李逵听了,牛眼瞪着旁边一个做公的道:“你说他为人如何,敢骗俺时,吃俺一刀。” 那做公的看李逵这般凶恶,连忙跪下道:“裴孔目极好刀笔,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都称他铁面孔目。亦会拈枪使棒,舞剑抡刀,智勇足备。前些日子朝廷派了一个知府,他为官贪滥,每每要贪些金银却嫌裴孔目碍事,便寻事把他刺配沙门岛。我们只是当差的,不干我们事。” 李逵放下手中刀子,道:“这般说倒是一个好官,俺就不杀你了。” 后面朱贵却道:“沙门岛九死一生,裴孔目若是不嫌我们梁山鄙陋,何妨与我们一起回山,替天行道,也为百姓做的一些事情。” 李逵听了,点头道:“朱贵哥哥说的是,总好过丢了性命。” 裴宣身为公门中人,如何不知道沙门岛情况,因此刚才也不怕李逵要杀他,左右去了沙门岛是个死。 听得这些人是梁山好汉,又要救他,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喜色,道:“若蒙梁山好汉搭救,裴宣情愿去山寨效力。” 李逵看裴宣愿意上山,踢了一脚跪着的押送公人,喝道:“还不开了枷。” 两个做公的听说这五个人是梁山好汉,哪敢分辨,只能给裴宣开了枷。 朱贵问道:“裴孔目可有家小?” 裴宣闻言,也不由担忧道:“他们还在京兆府,只恐我逃了时,那狗官又为难他们。” 朱贵笑道:“此事容易,便请裴孔目修书一封,我自去取他们上山和裴孔目完聚。” 裴宣闻言,连忙拜在地上道:“好汉大恩,请受裴宣一拜。” 朱贵连忙扶起裴宣,道:“以后便都是山寨弟兄,何须这般客气。” 说完。又对两个押送公人道:“也请你们先上山住几时,免得走了消息。待我取回裴孔目家人。再放你们离去。你们也不用怕,我梁山好汉从不胡乱杀人。” 朱贵这话说的倒是还算温和。但旁边李逵却是凶眼直瞪。 两个做公的哪敢说不。 一路再无事。 到的梁山水泊外,水军船只送众人进了水寨。 过三关,上到大寨来。 上百艘战船,守卫森严的水寨、三关都让裴宣、李云、朱富暗暗惊叹。 史进已经得了消息,带几个头领在大寨门口迎着。 先拜见了李逵老娘,然后问道:“这几位兄弟高姓大名?” 朱贵向前,先引裴宣拜见史进,说道:“此人是京兆府六案孔目裴宣,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都称他铁面孔目。因此被一个贪官刺配沙门岛,正被我们在路上撞到,因此救了来。” 史进只以为邓飞、孟康提前上山,会导致这位铁面孔目被刺配到沙门岛,还寻思什么时候把沙门岛那个恶去处给洗荡了,救些人回来。 没想到居然被朱贵等人给撞上了,还真有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朱贵次后引李云、朱富拜见,道:“这位是沂水县都头。姓李,名云,绰号青眼虎。这是舍弟朱富,绰号笑面虎。” 史进笑道:“且喜山寨又多了三位好汉。我们且往后面说话。” 当下,史进便领一干人到后面,先安顿了老小。再到食堂。 火头军也已准备了份例酒食。 众人吃酒间,李逵又说起在沂岭杀虎。却被曹太公麻翻,朱贵、朱富又救了他们的事。 宋江也从东山赶过来。拉着李逵说了一阵相思之情。 次日,史进便召集众头领到聚义厅,道:“近来山寨十分兴旺,感的四方豪杰望风而来,皆赖众弟兄出力,替天行道。因此我们也要多设一处接引江湖好汉上山,并探听吉凶事情。李家道口的酒店仍由张青、孙二娘负责,再在水泊北边开设一处酒店,便请朱富和李立兄弟负责。” 山前三座大关,专令杨春兄弟总行守把,但有一应委差,不许调遣,早晚不得擅离。 美髯公朱仝接替杨春做了陈达副将。 又令陶宗旺把总监工,掘港汊,修水路,开河道。他原是庄户出身,修理久惯。 令蒋敬代替公孙胜掌管山寨粮草,支出纳入,积万累千,书算帐目。 公孙胜则改到军政司,专管惩罚,他虽然懂些天时,但是掌管山寨粮草久了,却是有些不耐烦,听得蒋敬精通书算,便和史进说要换个职司做。 定功仍然是朱武负责,公孙胜资历赏浅,他也不好做这定功的事情。 铁面孔目裴宣则到东山帮宋江料理诸般事务,东山住了几千户,宋江一人却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除此之外,之前上山的人,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都做了水军头领,扎在后面鸭嘴滩小寨。李逵、李云、欧鹏、马麟、穆弘、穆春则都做了步军头领,戴宗则在聚义厅前听用,往来传递消息。 梁山共有头领六十二员: 寨主: 九纹龙史进 军师: 神机军师朱武萧嘉穗 军政司头领: 入云龙公孙胜 掌管钱粮头领二员: 智多星吴用、神算子蒋敬 东山头领二员: 及时雨宋江、铁面孔目裴宣 聚义厅前头领: 神行太保戴宗 马军头领: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 跳涧虎陈达双鞭呼延灼 党世英党世雄 大刀关胜拔山力士唐斌 锦豹子杨林火眼狻猊邓飞 美髯公朱仝 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 小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 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 步军头领:赛虎痴鲁达打虎武松 旱地忽律朱贵托塔天王晁盖 赤发鬼刘唐石将军石勇 白日鼠白胜黑旋风李逵 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 摩云金翅欧鹏铁笛仙马麟 插翅虎雷横青眼虎李云 水军头领十员: 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 活阎罗阮小七出林龙邹渊 独角龙邹润混江龙李俊 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 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 守把三关头领一员: 白花蛇杨春 水泊外探听消息,邀接来宾头领: 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笑面虎朱富催命判官李立 守护中军头领: 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 专造火炮头领: 轰天雷凌振 监造大小船只头领: 玉幡竿孟康 监督打造一应兵甲头领: 金钱豹子汤隆 安排宴席头领: 操刀鬼曹正 监筑梁山泊一应城垣一员: 九尾龟陶宗旺 第一百一十七章登州不平事 李逵上山没两日,哥哥李达也就跑上山来。 他们在沂水县虚惊一场,但是沂水县也证实黑旋风李逵就是百丈村的人,因此派人去拿李逵还没落跑的哥哥。 李达虽然不如李逵一身蛮力,但也有一膀子力气,知道被抓去没好果子吃,便拼命挣脱,逃到梁山来了。 李逵看哥哥上山也欢喜,便让他和老娘一起在东山住了。 梁山添了许多头领,也没大弄,仍旧是操练兵马,四处巡哨。 在梁山兵马的震慑下,水泊方圆百里已经很少有人敢作恶。 方圆百里的作恶大户,要么被梁山清除,要么迁到城中。 梁山要取钱粮已经需要派兵到百里之外。 政和五年的年景不错,秋收后一直居高不下的粮价也终于落了落,不过比往年还是高一些。 朝廷赈灾不力,导致很多百姓饿死,还有很多百姓无法及时返回家乡,误了农时。 年景虽然不错,但总的收成并不如平常年份。 西夏入侵,西边战事不断,粮草消耗也大。 虽然如此,梁山还是又收购了大量粮草做储备。 梁山的兵马已经接近两万,几次击败朝廷征讨,战马也有六千多匹,东山的老小也有近两万人。 山寨不再为东山老小提供衣食,不过却把喽啰的饷银提高到了每月两贯。 钱粮司在东山设立粮店,平价向东山老小出售粮食。 阵亡、伤残喽啰家小也能领到不等的钱物,此外就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也可以领到一份钱粮。 这一举措也让山寨兵马又添了一些。以前东山有一些百姓家并没人入伍,但是也能吃到山寨粮食。现在要用钱来购买。他们也只能让家中男丁入伍。 到了冬季,水泊封冻后。山寨又添了三位头领。 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鼓上蚤时迁。 如同水浒中一般,石秀帮着杨雄杀了红杏出墙的妻子和奸夫,然后被盗墓的时迁发现,三人结伴来投梁山。 不过如今天下都知道梁山军纪严明,时迁也不敢再小偷小摸,因此路上也没什么事,三人顺利到达梁山。 史进对这三人都是十分喜爱,当即让杨雄、石秀做了步军头领,时迁则在聚义厅前听用。 有人说杨雄武艺不好。其实不然。 他当日被劫也是没有提防,被张保劈胸带住,背后又是两个来拖住了手,施展不得。后来被石秀救了,当即打翻几人,又独自追上去抢包裹,可见武艺和胆气都不差。 只是先前没有翻脸,一个外乡做客的毕竟有些底气不足。 后来杨雄、石秀去北京打探卢俊义消息,路遇燕青。燕青趁二人不备,从后面一拳打倒石秀,再要打杨雄时,已经被杨雄反应过来。一棒便把燕青打翻。 燕青武艺虽不见得高,但身手却是灵活,只一棒便被杨雄打翻。也可见杨雄的武艺。 三人上山没多久,登州也发生了一件不平事。 登州城外一座山上有大虫伤人。知府便令附近猎户捕杀。 这登州山下却是有两个了得的猎户,兄弟两个。哥哥唤做解珍,兄弟唤做解宝。 弟兄两个都使浑铁点钢叉,皆有一身惊人的武艺。 当州里的猎户们,都让他第一。 那解珍一个绰号唤做两头蛇,这解宝绰号叫做双尾蝎。 二人父母俱亡,不曾婚娶。 那哥哥七尺以上身材,紫棠色面皮,腰细膀阔;这个兄弟解宝,更是利害,也有七尺以上身材,面圆身黑,两只腿上刺着两个飞天夜叉,有时性起,恨不得腾天倒地,拔树摇山。 这两兄弟接了官府文书,只用了两日,便捕到一只大虫。 不过那大虫却负伤滚到当地里正毛太公园子里,这毛太公看到这送上门的大虫,便起了贪心,设计陷害了这俩兄弟夺了大虫,又害怕他们寻仇,想把二人害死在牢里。 不巧有个小牢子铁叫子乐和却识的这二兄弟是他姐夫孙立的姑舅兄弟,便要为二人通风报信。 解珍解宝想起平日最亲的姑娘生的女儿母大虫顾大嫂,便让乐和去给顾大嫂送个信。 这乐和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诸般乐品,尽皆晓得,学着便会。作事见头知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价爱。 听得解珍解宝要他来找顾大嫂,也没耽搁,便直奔一径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 顾大嫂夫妻却是在东门外开个酒店,家里也杀牛开赌。 杀牛开赌都是违法的勾当,不过顾大嫂的夫家却正是解珍解宝的姑舅兄弟小尉迟孙新。 孙新的哥哥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他们杀牛开赌自然没人管。 乐和找到顾大嫂酒店来,只见门前悬挂着牛羊等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赌博。 柜上坐着一个妇人,生的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正是母大虫顾大嫂。 乐和进的店内,看着顾大嫂,唱个喏道:“此间姓孙么?” 顾大嫂点头道:“便是。足下却要沽酒,却要买肉?如要赌钱,后面请坐。” 乐和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妻弟乐和的便是。” 顾大嫂听得是亲戚,连忙站起来,笑道:“原来却是乐和舅,可知尊颜和姆姆一般模样。且请里面拜茶。” 乐和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 顾大嫂便动问道:“闻知得舅舅在州里勾当,家下穷忙少闲,不曾相会。今日甚风吹得到此?” 乐和道:“小人无事,也不敢来相恼。今日厅上偶然发下两个罪人进来,虽不曾相会,多闻他的大名。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蝎解宝。” 顾大嫂吃惊道:“这两个是我的兄弟,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里?” 乐和道:“他两个因射得一个大虫,被本乡一个财主毛太公赖了,又把他两个强扭做贼,抢掳家财,解入州里来。他又上上下下都使了钱物,早晚间要教包节级牢里做翻他两个,结果了性命。小人路见不平,独力难救。只想一者沾亲,二乃义气为重,特地与他通个消息。他说道:‘只除是姐姐便救得他。’若不早早用心着力,难以救拔。” 顾大嫂听罢,叫了几声苦,便叫火家快去寻得二哥家来说话。 有几个火家去不多时,寻得孙新归来,与乐和相见。 这孙家兄弟祖是琼州人氏,军官子孙,因调来登州驻扎,弟兄就此为家。 孙新生得身长力壮,全学得他哥哥的本事,使得几路好鞭枪,因此多人把他弟兄两个比尉迟恭,叫他做小尉迟。 顾大嫂把这件事对孙新说了。 孙新道:“既然如此,叫舅舅先回去。他两个已下在牢里,全望舅舅看觑则个。我夫妻商量个长便道理,却径来相投。” 乐和道:“但有用着小人处,尽可出力向前。” 顾大嫂置酒相待已了,将出一包碎银,付与乐和:“望烦舅舅将去牢里,散与众人并小牢子们,好生周全他两个弟兄。” 乐和也知道如今世道没有银子什么事也办不成,收了银两,自回牢里来替他使用。 顾大嫂和孙新送出乐和去,商议道:“你有甚么道理,救我两个兄弟?” 孙新道:“毛太公那厮,有钱有势,他防你两个兄弟出来,须不肯干休,定要做翻了他两个,似此必然死在他手。若不去劫牢,别样也救他不得。” 原来毛太公女婿却是六案孔目,孙新虽是兵马提辖,此事却也用不上力。 顾大嫂听得只能劫牢,也没犹豫,便道:“我和你今夜便去。” 孙新笑道:“你好粗卤,我和你也要算个长便,劫了牢,也要有个去向。再说若不得我那哥哥,行不得这件事。” 顾大嫂道:“遮莫甚么去处,都随你去,只要救了我两个兄弟。” 孙新道:“如今梁山泊十分兴旺,九纹龙史进招贤纳士,他那里也不怕朝廷缉捕。先前最爱来我们这里赌博的邹渊、邹润在那里也做的头领,我们去那里想来也能做个头领,救了解珍解宝兄弟,我们可以去那里入伙。” 顾大嫂点头道:“我也听得那里多时,去那里最好。如此去请伯伯来便是。” 顾大嫂也不耽搁,便叫来一个火家吩咐道:“你快步去城中营里,请我哥哥孙提辖并嫂嫂乐大娘子,说道:‘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烦来家看觑。’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几番相见嘱付。” 火家记了,便快步进城去。 孙新专在门前伺候,等接哥哥。 过了一个来时辰,远远望见哥哥孙提辖骑着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望十里牌来。 孙新入去报与顾大嫂得知,说:“哥嫂来了。” 顾大嫂分付道:“只依我如此行。” 孙新出来,接见哥嫂,且请嫂嫂下了车儿,同到房里,看视弟媳妇病症。 孙提辖下了马,入门来,端的好条大汉,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姓孙,名立,绰号病尉迟,射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枪,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海边人见了,望风而降。 第一百一十八章栾廷玉 且说病尉迟孙立下马来,进得门便问道:“兄弟,婶子害甚么病?” 孙新道:“她这病得跷蹊,请哥哥到里面说话。” 孙立便入来。 孙新分付火家领赶马车的人去对门店里吃酒,又教火家牵了孙立的马,请孙立入到里面来坐下。 孙立同乐大娘子入进房里,见没有病人,孙立问道:“婶子在哪里?” 只见外面走入顾大嫂来。 孙立看顾大嫂不像害病的样子,奇道:“婶子,你正是害甚么病?” 顾大嫂道:“伯伯拜了。我害些救兄弟的病。” 孙立道:“却又作怪,救甚么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你不要推聋妆哑。你在城中,岂不知道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 孙立皱眉道:“我并不知因由。是那两个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在上,今日事急,只得直言拜禀:这解珍、解宝被登云山下毛太公与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性命。我如今和这两个好汉商量已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都投梁山泊入伙去,恐怕明日事发,先负累伯伯,因此我只推患病,请伯伯、姆姆到此说个长便。若是伯伯不肯去时,我们自去上梁山泊去了。如今朝廷有甚分晓,走了的倒没事,见在的便吃官司。常言道:‘近火先焦。’伯伯便替我们吃官司坐牢,那时又没人送饭来救你。伯伯尊意如何?” 孙立这才知道是解珍解宝这两个姑舅兄弟,迟疑道:“我却是登州的军官。怎地敢做这等事!” “既是伯伯不肯,我今日先和伯伯并个你死我活。” 顾大嫂说着。便从身边掣出两把刀来。 孙立哪愿意和弟媳动手,叫道:“婶子且住!休要急速行。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 乐大娘子看顾大嫂这般凶顽,惊得半晌做声不得。 顾大嫂又道:“既是伯伯肯去时,先送姆姆前行,我们自去下手。” 孙立道:“虽要如此行时,也待我归家去收拾包裹行李,看个虚实,方可行事。” 顾大嫂道:“伯伯,你的乐阿舅透风与我们了。一就去劫牢。一就去取行李不迟。” 孙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却得开?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 当下就叫孙新入城里来,问乐和约会了,暗通消息解珍、解宝得知。 孙立也回城收拾了细软,送到孙新处来。 次日,孙新家里也有七八个知心腹的火家。并孙立找的十来个心腹,共有二十来人。 孙新宰了两口猪,一腔羊,众人尽吃了一饱。 顾大嫂贴肉藏了尖刀。扮做个送饭的妇人先去。 孙新跟着孙立带人进城。 且说登州府牢里包节级得了毛太公钱物,只要陷害解珍、解宝的性命。 当日乐和拿着水火棍,正立在牢门里狮子口边。只听得拽铃子响,乐和道:“甚么人?” 顾大嫂应道:“送饭的妇人。” 乐和已自瞧见了。便来开门,放顾大嫂入来。再关了门。 将过廊下去,包节级正在亭心里,看见便喝道:“这妇人是甚么人?敢进牢里来送饭?自古狱不通风。” 乐和道:“这是解珍、解宝的姐姐,自来送饭。” 包节级喝道:“休要教他入去,你们自与他送进去便了。” 乐和讨了饭,却来开了牢门,把与他两个。 解珍、解宝问道:“舅舅夜来所言的事如何?” 乐和道:“你姐姐入来了,只等前后相应。” 乐和又把两个人木枷开了。 这功夫,又一个小牢子入来报道:“孙提辖敲门,要走入来。” 包节级道:“他自是营官,来我牢里有何事干?休要开门!” 顾大嫂听得孙新来了,便转到亭心边去。 外面又叫道:“孙提辖焦躁了打门。” 包节级听了也有些恼,孙新又不是他上司,他也不惧孙新,当下便下亭心来要去和孙新理会。 “我的兄弟在那里?” 顾大嫂跳出来,大叫一声,从衣服里掣出两把明晃晃尖刀来。 包节级见不是头,望亭心外便走。 不妨解珍、解宝提着枷,从牢里钻将出来,正迎着包节级。 包节级措手不及,被解宝一枷梢打重,把脑盖擗得粉碎。 当时顾大嫂手起,早戳翻了三五个小牢子,一齐发喊,从牢里打将出来。 孙立、孙新已经挡住外面做公的,见四个从牢里出来,一发望州衙前便走。 街市上人看孙立劫狱,都惊呼着躲避。 孙立骑着马,弯着弓,搭着箭,压在后面。 街上人家都关上门,不敢出来。 衙门做公的人,看到是孙立,谁敢向前拦当。 一行人看看走到城门口时,却见一队兵马疾驰而来,拦在城门处。 为头的却是铁棒栾廷玉。 原来栾廷玉在祝家庄被杨志擒获,又被史进放了后,也没个去处。 想起师弟孙立在登州做兵马提辖,登州这里又多海盗侵扰,也有建功的机会,便来这里投奔孙立。 孙立也没把栾廷玉拒之门外,便留他下来,伺机建功。 这两年几次海盗侵扰,栾廷玉也建了一些军功,做了军官。 不过孙立知道当初栾廷玉被梁山擒获过,只是栾廷玉不肯投梁山,而梁山史进又宽厚,放了他一条生路。 孙立害怕与栾廷玉说时,栾廷玉不肯与他们做这事,又走漏了消息,因此没有告他。 栾廷玉却是在营中操练兵马时,听得说有人劫狱,这才匆匆带部赶来拦截。 看到劫狱的居然是孙立一伙人,也不由愣住了。 孙立看被栾廷玉拦住,也是暗暗皱眉。 栾廷玉的武艺并不亚于他,若是被栾廷玉缠住时,城中其他兵马再赶来,他们也就走不了。 栾廷玉心中也满是疑惑,问道:“提辖如何做的这事?” 孙立抱拳道:“小弟也是迫不得已,我这两个姑舅兄弟捕的一只大虫,却被六案孔目丈人骗了去,又要害他们性命。为救他们,我也只能这般了,还望师兄高抬贵手。” 栾廷玉听得原委,叹了口气,道:“我在这里也多得你维持,终不成今日害了你。事已至此,我也只好随你们去了。” 说完,转头对麾下兵马,喝道:“愿意同去的一起走,不愿的快些闪开,否则休怪我认不得人。” 他和孙立打了照面,想不一起走时也不行了。 后面官兵看栾廷玉也和孙立做了一道,哪敢再敌对,除了几个没家小的,准备跟栾廷玉走,其余人纷纷闪开。 这两年几次海盗侵扰,都是孙立、栾廷玉一马当先打退的,城中谁不知二人武艺。 孙立拱手谢过栾廷玉,一行人便奔出城门,一直望十里牌来。 出的城,栾廷玉问道:“如今做下这事,贤弟准备去哪里?” 孙立道:“如今只好去梁山入伙了,他那里替天行道,又聚拢了许多豪杰,也不怕朝廷剿捕。我们且去那里躲避躲避。” 栾廷玉无奈的摇摇头道:“不想那时史进请我入伙,我不肯,现在却要投奔他去。” 孙立道:“都说史进是个慷慨仗义的男子,想来他不会见怪。若是他不纳时,你我兄弟哪里歇不得马。” 栾廷玉摇头道:“他是个真豪杰,倒不至于不纳,只是我脸上有些挂不住而已。如今也不计较这个了,去梁山总比去其他地方好。” 孙立又拱手道:“多谢师兄仗义相助。” 栾廷玉笑道:“你为两个姑舅兄弟可以弃了官职,我丢个小小军官又算的什么。” 一行人到的孙新酒店,又带了乐大娘子和早已收拾好的细软,便要离了登州。 解珍、解宝却对众人道:“叵耐毛太公老贼冤家,如何不报了去?” 孙立也恨这毛太公一家害他丢了官职,点头道:“说得是,孙新和乐和先护着车子前行,我们去料理了那狗贼,便来追赶你们。” 当下孙新、顾大嫂、乐和便领着七八个火家簇拥着车儿先行去了。 孙立、栾廷玉、解珍、解宝四人领着二十来个军汉,一径奔毛太公庄上来。 毛太公正与儿子在庄上庆寿饮酒,却不提备。 一伙好汉呐声喊,杀将入去,就把毛太公、毛仲义杀了。 解珍、解宝本来要杀毛太公满门,栾廷玉喊住了他们,说梁山好汉也只杀首恶,不可坏人满门,否则到了梁山也不好交待。 解珍、解宝也听过梁山作风,当下也就罢了。 众人又去卧房里搜检得十数包金银财宝,后院里牵得七八匹好马。 解珍、解宝拣几件好的衣服穿了。 各人上马,带了一行人,赶上车仗人马,一处上路行程,星夜奔上梁山泊来。 史进听得这一伙人来投,也是十分喜欢,亲自领人下山迎接。 栾廷玉看史进并没一丝责怪,也自感动。 当晚山寨便为众人设宴接风。 次日史进便让孙立、栾廷玉做了马军头领,孙新、解珍、解宝做了步军头领,乐和则在聚义厅前听用。 第一百一十九章天下乱起 转眼就到了政和六年。 童贯打赢了西夏,还顺势抢了一些疆土,但是对国库紧张的大宋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论功行赏,稳固新的疆土都要大量钱粮。 加上天子一直兴建的林苑,为了维持这个看似繁华、强大的宋朝,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越发难过。 年关刚过,河东田虎便大弄起来。 田虎原是威胜州沁源县一个猎户,有膂力,熟武艺。加上河东万山环列,易于哨聚,这厮便纠结了一些人落草,四处劫掠财物。 到的这一年也聚拢了许多人马,加上河东山多地少,这两年又水旱频发,民穷财尽,人心思乱。 田虎便乘机带兵马攻取了威胜军,开始侵州夺县。 河东形势也和山东一般,文官要钱,武将怕死,各州县虽有官兵防御,都是老弱虚冒。或一名吃两三名的兵饷,或势要人家闲着的伴当,出了十数两顶首,也买一名充当,落得关支些粮饷使用。到的点名操练,却去雇人答应。上下相蒙,牢不可破。 国家费尽金钱,竟无一毫实用。 到那临阵时节,却不知厮杀,横的竖的,一见前面尘起炮响,只恨爷娘少生两只脚。 前去追剿田虎的官兵更是东奔西逐,虚张声势,甚至杀良冒功。 百姓愈加怨恨,反去从田虎,以避官兵。 五月初一,照例所有头领都到聚义厅议事。 总探声息头领朱贵也说了田虎近况,在打了威胜军后。田虎又夺取了周边几个县城。 梁山秣马厉兵的时候,史进也加强了情报部门。除去分管南北酒店的张青、孙二娘和朱富、李立,又让戴宗、乐和、时迁、白胜做了军中走报机密头领。朱贵做了总探声息头领。 朱贵刚刚说完,阮小七便站起来,叫道:“田虎那厮都敢造反,我梁山强胜他百倍,干脆我们也反了。” 李逵也咧着大嘴叫道:“七哥说的对,大伙杀到东京去,夺了鸟位。史进哥哥做皇帝,俺们都做将军。” 陈达、刘唐几个性子直爽的人也都叫唤起来。 多数头领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中间虎皮交椅上坐着的史进。他才是梁山一锤定音的人。 政和元年秋季,史进带人在梁山扎寨,那一年他十九岁。 一晃就过了五个多年头,史进已经二十四岁,少年时代嘴上的绒毛也变成了胡须,俊朗的脸上也多了许多威严。 史进挥手止住喧哗的众人,道:“大宋确实腐朽,但还没到灭亡的时候,现在还没有人能抵挡西军。此事便不用说了。大伙只管操练兵马,替天行道。” 阮小七等人看史进这般说,也只好坐下来。 史进名震天下,柴进也没做什么改变。仍旧是对上门的江湖好汉仗义疏财,不过限于他前朝皇族的身份,并不敢像史进一样大规模救助百姓。更不用说替天行道了,因此史进的名声早已超过柴进。 这一日。柴进正在庄上闲坐时,接的一封书。看罢便连忙叫一个主管收拾行李,又选了十几个庄客。 原来柴进有个叔叔柴皇城,在高唐州居住,被本州知府高廉的妻舅殷天锡要强占他花园,怄了一口气,卧病在床,早晚性命不保,特地派人来唤柴进。 次日五更起来,柴进便带从人都上了马,离了庄院,望高唐州来。 不一日,来到高唐州,入城直至柴皇城宅前下马,留从人在外面厅房内。 柴进自径入卧房里来看视那叔叔柴皇城时,只见面如金纸,体似枯柴。牙关紧咬,已经水米不进。 柴进看柴皇城这般模样,也悲上心头,坐在叔叔榻前放声痛哭起来。 柴皇城的继室出来劝柴进道:“大官人鞍马风尘不易,初到此间,且休烦恼。” 柴进施礼罢,便问事情。 继室答道:“此间新任知府高廉,兼管本州兵马,是东京高太尉的叔伯兄弟,倚仗他哥哥势,要在这里无所不为。带将一个妻舅殷天锡来,人尽称他做殷直阁。那厮又倚仗他姐夫高廉的权势,在此间横行害人。有那等献殷勤的小人对他说我家宅后有个花园水亭,盖造得好。那厮便带着一些闲汉径入家里来看了,便要发遣我们出去,他要来住。皇城对他说道:‘我家是金枝玉叶,有先朝丹书铁券在门,诸人不许欺侮。你如何敢夺占我的住宅,赶我老小那里去?’那厮不容所言,定要我们出屋。皇城去扯他,反被这厮推抢殴打,因此受这口气,一卧不起,饮食不吃,服药无效,眼见得上天远,入地近。今日得大官人来家做个主张,便有些山高水低,也更不忧。” 柴进答道:“尊婶放心,只顾请好医士调治叔叔,但有门户,小侄自使人回沧州家里,去取丹书铁券来,和他理会。便告到今上御前,也不怕他!” 柴皇城强自挣扎起来,对柴进说道:“贤侄志气轩昂,不辱祖宗。我今日被殷天锡怄死,你可看骨肉之面,亲往京师拦驾告状,与我报仇,九泉之下,也感贤侄亲意。保重!保重!再不多嘱!” 言罢,便倒在榻上,呜呼哀哉。 柴进看叔叔去世,不由痛哭起来。 他家虽然被夺了皇位,但是有丹书铁券护着,何时被人如此欺辱过。 继室看柴进哭的伤心,害怕他哭晕了,无人做主,劝柴进道:“大官人烦恼有日,且请商量后事。” 柴进也知道这家中全仗他做主,抹了眼泪,站起来道:“誓书在我家里,不曾带得来,我星夜教人去取,须用将往东京告状。叔叔尊灵,且安排棺椁盛殓,成了孝服,却再商量。” 当下,柴进就让人备办内棺外椁,依礼铺设灵位,一门穿了重孝,大小举哀。 至第三日,这殷天锡骑着一匹马,引闲汉三二十人,手执弹弓、川弩、吹筒、气球、拈竿、乐器,城外游玩了一遭,带五七分酒,佯醉假颠,径来到柴皇城宅前,勒住马,叫里面管家的人出来说话。 柴进听得这闹事的又来了,叔叔家中又没一个做主的,便挂着一身孝服出来答应。 柴进虽是人物轩昂,殷天锡也没看在眼里,坐在马上,眯着眼问道:“你是他家甚么人?” 柴进答道:“小可是柴皇城亲侄柴进。” 殷天锡道:“前日我分付道,教他家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语?” 柴进不想闹了叔叔灵堂,忍气吞声的道:“便是叔叔卧病,不敢移动,夜来已自身故,待断七了搬出去。” 殷天锡道:“放屁!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屋,三日外不搬,先把你这厮枷号起,吃我一百讯棍!” 柴进看这厮如此无礼,也再忍不住,喝道:“直阁休恁相欺!我家也是龙子龙孙,放着先朝丹书铁券,谁敢不敬?” 殷天锡冷笑道:“你拿出来我看!” 柴进道:“现在沧州家里,已使人去取来。” 殷天锡听得柴进这般说,对左右的闲汉道:“这厮正是胡说!便有誓书铁券,我也不怕,左右与我打这厮!” 这些闲汉看殷天锡发话,当即就要动手。 柴进带来的庄客也都涌了上来。 柴进寻思自己有誓书铁券护身,又害怕这殷天锡要闹灵堂,当即就让庄客和这些闲汉厮打起来。 柴进这些庄客中虽然没有武松一般的好汉,但也都是会拳脚的人,高唐州这些闲汉如何是对手。 不过片时,那些闲汉便都被打翻在地。 殷天锡没想到这城里居然有人敢和他动手,看手下纷纷被打倒,害怕那些人又来打他,慌忙骑马逃去。 那些闲汉看殷天锡逃了,也都连滚带爬的逃离。 柴进也喊住庄客,回了院子。 哪想到刚回院子,殷天锡便带了一干做公的闯进来。 有了帮手,殷天锡又趾高气扬起来,指着柴进道:“给我把这厮拿了。” 几个做公的要巴结殷天锡,当即上来拿柴进。 柴进问道:“为何捉我?” 殷天锡冷笑道:“你这厮指使人打伤了许多人,他们便都在这里,你需抵赖不过。到了牢里再让你知道我手段。” 柴进看做公的过来拿他,喝道:“我是前朝龙子皇孙,家中有太祖丹书铁券,谁敢对我无礼!” 几个做公的看柴进人物不凡,顿时都被吓住。 殷天锡笑道:“你有时便拿出来,否则便又多一条冒充前朝皇族行骗的罪过。” 柴进道:“丹书铁券在沧州家中放着,我已经让人去取了,不消几日就能拿来。” 殷天锡不耐烦道:“谁耐烦等你几日,你就是真有什么丹书铁券时,我也不怕你。先给我把他拿了。” 几个做公的看殷天锡要发怒,也不敢再迟疑,当即把柴进扭住。 殷天锡拿住柴进,挥手道:“把他带回衙门,让我姐夫审一审,下了狱再招呼他。” 柴皇城家女眷看到柴进被捉,更是没了主心骨,都跪在灵堂里哭泣不已。 柴进不信那高廉也如同殷天锡这样无知,并没惊慌,转身吩咐道:“你们好好守灵,万事等我回来做主。” 第一百二十章柴进落难 话音刚落,殷天锡却挥手道:“把这灵堂拆了,这般晦气,我怎么住。” 那些挨了打的闲汉正想出气,当即扑上去撕扯起灵堂来。 柴进见状,险些气晕过去,对一旁做公的喊道:“你们便看着他这般胡作非为吗?” 那些做公的也都觉得殷天锡做的过分,但是谁敢说话,只能躲开柴进视线。 柴进见状,也知道指望不上这些做公的了,殷天锡又不怕他的威胁,只能对一旁站着的庄客喊道:“拦住他们。” 殷天锡这才想起这些刚才打他随从的闲汉,对一旁做公的道:“就是这些人刚才打伤了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做公的对这些庄客却是没有顾忌了,马上围了上去拿人。 柴进庄上的庄客敢对殷天锡身边的闲汉动手,但是换了做公的,却是没人敢还手了,当即全部被拿下。 柴进看着叔叔灵堂被扯得七零八落,还有一个恶毒的闲汉上去一脚把棺木也踢倒,直气的眼眶撑裂,流出血泪来,瞪着殷天锡道:“你会为今天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殷天锡看着柴进样子,也有些瘆的慌,连忙挥手道:“把他带到衙门去。” 当下,做公的便和殷天锡把柴进绑到州衙内。 知府高廉正在堂上坐着,做公的把柴进押到厅前,便在柴进腿弯上踢了一脚,让他跪在地上。 殷天锡这厮则仗着姐姐受宠,大摇大摆的走到高廉身后。道:“姐夫,这厮就是柴皇城的侄儿。刚才还想让他家庄客和衙门里的人动手。” 高廉看到下面柴进流着血泪,也吃了一惊。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柴进悲愤的道:“小人是柴世宗嫡派子孙,家门有先朝太祖誓书铁券,现在沧州居住。为是叔叔柴皇城病重,特来看视,不幸身故,现今停丧在家。殷直阁将带三二十人到家,定要赶逐出屋,不容柴进分说。喝令众人殴打,因此起了纷争。刚才殷直阁又让人毁了我叔叔灵堂,端的目无法纪。请相公明断。” 高廉听得殷天锡毁人灵堂,也皱着眉看向殷天锡。 此事做的太也损阴德了些。 殷天锡嬉皮笑脸的道:“我想姐姐和姐夫回头要去看花园,那个灵堂着实有些晦气,便让人拆了。” 高廉无奈的摇摇头,又对柴进道:“你既说家中有丹书铁券,可给本官呈上来。” 柴进道:“已使人回沧州去取来也。” 殷天锡笑道:“这厮定是吓唬人,打他一顿看他有没有。” 柴进闻言。叫道:“我家有先朝太祖誓书,谁敢对我用刑?” 高廉原本还有些不喜殷天锡胡乱下令,看柴进这般叫,当即沉下脸喝道:“这厮正是抗拒官府。左右腕头加力,好生痛打!且看他有没有丹书铁券了。” 一个押司凑到高廉跟前,道:“相公。城中许多人都知道柴皇城是前朝皇族,说不得这柴进真是柴家家主。家中供着丹书铁券。” 高廉听得押司这话,也不由一愣。 殷天锡却是被身边一些小人撺掇去夺柴皇城的宅子。也没人告他柴皇城的底细,听得柴皇城真是前朝皇族,脸色也变了,想了想,低声对姐夫道:“我逼死了柴皇城,这柴进真有丹书铁券时,他必然去东京告御状。不如骗了他的丹书铁券来,再让他死在狱中,到时也不怕有人生事了。” 高廉心思告到天子跟前时,高俅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事已至此,也只能斩草除根了,喝道:“行刑。” 做公的看高廉下令,当即把柴进拖翻,拿水火棍打起来。 殷天锡这厮还在一旁叫道:“用力些。” 做公的都想讨好殷天锡,当下只死命下手,直把柴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柴进打熬不过,心思等主管拿了丹书铁券来再理会,便喊道:“我家没有丹书铁券,是我冒充前朝皇族。” 高廉看柴进招了,便让人写了招状,让柴进画了押,发到牢里监收。 殷天锡又让人把柴进庄客都打了二十棍,把他们都赶出衙去,这才又带人去强占柴皇城宅子。 高廉又怕柴进死了时,柴家人不拿丹书铁券来,反而拿着去东京告状,便让人吩咐当牢节级给柴进些金疮药,好生看着柴进,不得让柴进死了。 柴进被人下死手打了一顿,也是疼痛难忍,正在牢里呻吟。 看当牢节级给他送药来,连忙挣扎着起来,拱手道:“多谢节级照顾,他日柴进必有厚报。” 当牢节级蔺仁还了个礼,道:“这些药是知府令人拿来的。” 柴进闻言,不由一愣。 先前在堂上便是高廉让人对他用刑,现在如何又让人给他拿药来。 蔺仁看身后没人,低声道:“他要等你家人送来丹书铁券后,再让我下手把你在牢里害死。你还要另想办法才是,否则丹书铁券送来,就是你的死期。” 柴进听得丹书铁券不但救不了他,反而是他的催命符,也不由呆住。 蔺仁道:“我多曾听得柴大官人仗义疏财,因此不想看你冤死,但我也只能帮你通风报信。真到了知府要下手时,我也只能帮你拖延几日,却是救不得你。” 柴进定了定神,蓦然想起数年前史进和他说的一番话,当今朝廷小人当道,目无法纪,他的丹书铁券未必能救得他。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史进的话却是有先见之明。 落到这般地步,再要走朝廷门路也无用了,也只有史进能救他了。 这几年他和史进也有书信往来,他又对梁山林冲、武松、石勇等人有恩,以史进的性子,只要他知道了自己境遇,必然发兵来救。 想及此,柴进拱手道:“多谢节级指点,若柴进留的一命,全赖节级指点。” 蔺仁摇头道:“举手之劳,柴大官人还要早些设法才好。” 柴进点头道:“我那些庄客也被下牢了吗?” “没有,他们被打了二十棍,便都赶出衙门去了。” 柴进拱手道:“烦请节级给我拿纸笔来,我修书两封,让他们去送信。” 蔺仁摇头道:“牢里耳目众多,我若拿纸笔来,必然有人怀疑。大官人只可告我口信,我与你传出去。” 柴进闻言,想了想也是如此,点头道:“那便烦请节级给他们捎个信,让人一面拦住去沧州取丹书铁券的人,一面去梁山求救。” 梁山? 蔺仁听得梁山求救也有些傻了,他是想不忍心看这个当世孟尝君冤死狱中,可也不敢沟通梁山啊。 柴进看蔺仁为难,连忙作揖道:“如今也只有梁山好汉能救我了,他们又不乱杀无辜,还请节级救我。” 蔺仁摇摇头,道:“好吧,大官人安心歇着,我自去为大官人传信。” “只恐他们不信。” 柴进又告了蔺仁一句庄中密语,道:“节级与他们说了密语,他们便知道是我的意思了。” 他生平仗义疏财,也不知救济了多少人。 如今落难,也有人救他,不枉了之前的仗义疏财。 蔺仁出了牢房,便看见一个衣服上还带着血的人在外面守着,看到他便凑了上来,作揖道:“节级行行好,让我进去看看我家官人吧。” 蔺仁看这人身上血迹像是刚刚吃过棍棒的,装作不耐烦的在这人身上踢了一脚,骂道:“哪里来的乞丐,快些闪开。” 接着低声道:“跟我到僻静处说话。” 说完,便往前面走去。 那人愣了愣,也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去。 蔺仁晃晃悠悠的离了衙门附近,走到一个僻静巷子里,停下脚步,不多时,便见先前那人跟了上来。 那人到的跟前,便作揖道:“节级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蔺仁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人道:“我家主人是沧州柴大官人,他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平生不知救助了多少人,并不曾害人。还请节级发发善心,让我见见大官人。” 蔺仁看这汉是沧州一带口音,身上血迹也像刚挨了棍棒的,便道:“知府有令,不准任何人探视你家主人,你却是不能见他。你家主人性命危在旦夕,你若想救他时,便为他传个信。” 那庄客一听,顿时急道:“丹书铁券很快就能送来,谁敢害我家主人。” 蔺仁摇头道:“知府总不会看了丹书铁券后,放你家主人出来,让他拿着丹书铁券去东京状告自己吧。你家主人已经屈打成招,说了没有丹书铁券,只等你们拿来丹书铁券,知府便让人藏了去,到时再结果你主人性命。” 那庄客听得,马上跪在地上哭道:“请节级救救我家主人。” 蔺仁道:“你家主人已经想了法子,你可以让家人先不要拿丹书铁券来,再去梁山求救。你主人和梁山有交情,梁山该会派人来救你主人。只除非如此,才能救得你主人。你若不信时,这里有你家主人说的密语。” 那庄客听得柴进密语再无疑惑,叩了个头,道:“多谢节级为我家主人传信,我这就去报信,还请节级照顾我家主人一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破高唐州 这一日,史进正在演武场看吕方、郭盛切磋时,张青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上来,道:“这位兄弟是柴大官人庄上庄客,他说柴大官人在高唐州被下狱,性命早晚不保,特地来山寨求救。” 张青言下并未全信。 史进却是知道此事八成不假,不过他还是道:“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这庄客把柴进因叔叔病重去高唐州,殷天锡又欺上门,把柴进下狱,并要害柴进性命的事都说了一遍。 史进听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柴大官人危在旦夕,此事不可耽搁。吕方,你去敲聚将鼓。” “是。” 吕方应了一声,便跑到聚义厅前,敲起聚将鼓来。 “咚咚咚” 在雄浑的鼓声中,山上山下头领纷纷往聚义厅而来。 史进让人把这庄客带到客房去歇息后,便也走进聚义厅。 不多时,朱武、公孙胜便从旁边军政司赶来。 二人和史进见了礼,便在左边一带坐下。 朱武忍不住问道:“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山寨已经很久没有敲过聚将鼓了,平日也没什么大事要召集众人商议。 除了每月月初众头领齐集聚义厅议事,众人相聚便是在一些头领的喜宴上了。 这两年山寨不少头领都成了亲,便是当初不愿娶亲的阮小七在老娘的逼迫下也成家了。 成亲、生子、满月、父母过寿,隔三差五便有喜宴,山寨众头领都是要到的。 史进把柴进的事说了一遍。 朱武听了。道:“若柴大官人真有事时,山寨当去救应。高唐州离此不过三百来里。快马一日便能到达。我们打探仔细了,再看如何救人不迟。” 史进摇头道:“不定何时那高廉、殷天锡就会害了柴大官人性命。此事却是不能耽搁。若是柴大官人无事时,便当我们练兵吧。” 后面到的头领也有忍不住发问的,前面到的头领便和他们说了。 等到众头领都到齐时,多数头领已经都知道此事了。 聚义厅当值的吕方报了众头领都到齐后,史进便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又把柴进的事说了一遍,道:“柴大官人是天下闻名的好汉,对山寨多位头领也有恩情,此番他有难。山寨必然要救他出来的。众人有何计策救他?”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叫道:“一个小小的高唐州,还要什么计策,我们发兵打了他便是。” 萧嘉穗笑道:“不打高唐州,救柴大官人也不难。若高唐州不知道柴大官人向我们求救,州里防备该不严,只需一些兄弟突袭大牢,便可救出柴大官人。一队马军在城外接应,足以护着柴大官人回来了。若要打高唐州时也不难。先派一些兄弟进城,里应外合,取高唐州也易如反掌。” 林冲叫道:“既然打高唐州容易,那便打了高唐州。高家那狗贼连柴大官人都敢害。寻常百姓还不知被他害了多少。这等贪官正是我们替天行道的对象。” 吴用也道:“山寨钱粮也不多了,秋后又要收买粮草,若是打了高唐州。正好补充山寨府库。” 史进听得二人之言,点头道:“若只救柴大官人。放过高廉、殷天锡这等狗贼,也对不起我山寨替天行道的旗帜。这番我们便打了高唐州。替天行道,也震慑一下山东、河北贪官劣绅。让他们知道不是躲在州府城池就能胡作非为的。” 林冲闻言,当即起身道:“此战林冲愿做先锋。” 武松也起身道:“柴大官人对我有恩,武二也要去的。” “我也去。” …… 很快,右边一带的武将便都站起身来。 史进挥手让众人坐下,道:“高廉、殷天锡作恶多端,此战必要捉获二人,杀之以平民愤。戴宗、时迁先进城打探,若高唐州没有防备,武松兄弟便带人扮作商队进城。再请林冲、呼延灼、党世英、党世雄、关胜、唐斌、孙立、栾廷玉八部马军,石勇、穆弘、穆春、李逵、欧鹏、马麟、杨雄、石秀、解珍、解宝十部步军与我下山走一遭。” “是。” 被点到之人纷纷起身应命。 史进这一番点的人,多是后面入伙的人,也都是在聚义厅位置靠后的人。 这些头领都希望立功,先前求战的时候也都十分积极。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便各自去准备兵马。 次日五更,大军便下山往高唐州而来。 戴宗、时迁更是先行赶往高唐州打探。 高廉哪能料到捉了柴进会引来梁山大军,城中并没什么防备。 这一日,正在府衙断案时,听得城中突然杀声震天,险些惊得掉到座椅下,慌忙对堂下做公的喊道:“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做公的刚刚出去,高廉便听得有兵马往衙门杀来,也不敢再耽搁,当即让做公的护着往军营逃去,后衙的老小却是顾不得了。 刚出衙门,便看见殷天锡带着一众闲汉连滚带爬的往衙门跑来。 还没到的跟前,殷天锡便嚎叫道:“姐夫不好了,梁山贼寇进城了。” 高廉也已经听到东边传来一阵阵呼喊:“梁山好汉进城,百姓不用惊慌。” 街面上原本乱窜的百姓听得呼喊确实没有之前惊慌了,一些人也不再忙着逃命,干脆站在街边看起来。 但那是寻常百姓,高廉自然知道他落到梁山手里是什么下场。 听到是梁山兵马进城,高廉也不准备去军营了,带着人就往南门逃。 朝廷几次派大军征讨梁山,都被梁山打的大败,他城中这些兵马如何能抵挡住梁山兵马。 殷天锡跟着高廉跑了几步,才想起姐姐来,喊道:“姐夫,我姐呢?” 高廉瞪了殷天锡一眼,道:“夫人平日只在后宅,梁山贼寇不会杀她的。等贼寇退了,我再让人寻她。” 殷天锡却是知道他的地位全来自姐姐,如果没了姐姐,高廉哪还会认得他,慌道:“万一贼寇把她带到梁山去做军妓,如何是好?” 如今天下皆知,梁山替天行道,杀贪官劣绅,淫恶女子则会被贬为军妓。 贪官劣绅固然害怕,后宅的女眷也都不再敢和以前一样随意欺辱下人。 高廉气的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做公的扶了一把,便摔在地上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自十分喜欢殷氏,这才让殷天锡这厮狗仗人势,在城里胡作非为。 若不是性命攸关,他也舍不得丢下那如花似玉的殷氏。 心中还想着他逃出去后,梁山也能放了殷氏,可这殷天锡狗嘴吐不出象牙,却只往坏处想,怎能不令他心烦。 高廉站起身,转头正要呵斥殷天锡,便看到一队马军疾驰而来。 当先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使丈八蛇矛。 豹子头林冲! 高廉当即想起一人来。 这厮扬言要杀他哥哥高俅,难不成自己要先死在他手里不成。 高廉没有想错。 来的正是林冲,林冲也已经看到前面逃窜的一众做公的,前面一身朱色官服的高廉更是显眼。 “高廉哪里走!” 林冲带兵疾驰进来,正是要拿高廉,看到一干做公的跟着,也猜到是高廉,暴喝一声,便打马往前冲来。 一众做公的看林冲杀来,哪还顾得什么知府不知府了,当即四散而逃。 高廉连滚带爬的往前跑了几步,便被林冲一矛抽在背上,口吐鲜血,摔在地上。 林冲勒住马,用长矛指着高廉道:“待我哥哥审完,再取你狗命。绑了。” 后面两个马军当即下马,把高廉五花大绑起来。 殷天锡这厮一身锦袍也害了他,被林冲副将锦豹子杨林拿住了。 这一战并没折损什么兵马,武松带人先混入城中,在林冲带马军攻击时,便夺了东门。 西门、南门、北门也早有马军埋伏,城中没有一人逃脱。 史进带人进的城中时,林冲已经从牢中救出柴进来。 有蔺仁照应,柴进身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先前的棒伤还没好,加上柴皇城的遭遇让他十分郁结,气色不大好。 柴进有棒伤,还坐不得。 林冲正陪柴进在大堂站着,高廉、殷天锡则满面死灰的跪在厅前。 看到史进带着一干头领进来,柴进连忙作揖道:“悔不听义士当日之言,致有今日之祸。又劳动山寨许多兵马,柴进当真该死。” 史进还礼,道:“大官人言重了。你我相交多年,何须说这些。大官人身子可好?” 柴进指着高廉、殷天锡,咬牙切齿的道:“杀了这两个狗贼,出了胸中恶气便大好了。” 史进笑道:“这有何难,明日大官人便可手刃仇人。” 殷天锡闻言,当即吓瘫在地上。 高廉则叫道:“我哥哥是高俅,你们杀了我时,再也莫想招安。” 史进笑道:“有高俅那等狗贼在朝中,我们也绝不招安。” 过了这些年,林冲兀自怒气未消,在高廉嘴上扇了一个巴掌,道:“你这厮瞎了眼,我早晚杀了高俅那狗贼。我等梁山好汉怎会再去朝中让他拿捏?” 第一百二十二章高俅领兵 梁山兵马在高唐州停了两日,公开斩杀了高廉、殷天锡和城中数十名贪官劣绅、市井恶霸,然后才带着城中府库钱粮兵甲和那些贪官劣绅家财往梁山而来。 一路并没兵马拦截,让一众想建功的头领好不失望。 再说高俅这厮听得梁山劫了高唐州,杀了高廉,也是大怒。 次日五更三点,道君皇帝升殿。 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 天子驾坐,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高俅便出班奏曰:“今有济州梁山泊贼首史进累造大恶。打劫城池,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将高唐州官民杀戮一空,仓廒库藏,尽被掳去。此是心腹大患,若不早行诛剿,他日养成贼势,难以制伏。伏乞圣断。” 天子对梁山还有些印象,记得之前派兵剿灭过的,后来便没了音信。如今听得梁山贼寇不但没剿灭,反而越闹越大,连州府都劫了,不由不悦道:“寡人记得先前派兵剿灭过这梁山贼寇,怎地没有剿灭,反而让他们越发猖獗了?” 高俅敷衍道:“前番出兵,只因那呼延灼投敌,因此兵败。后来童枢密在西边用兵,剿灭梁山贼寇的事也就放下了。” 天子对高俅这厮却是信任,皱眉道:“这般贼寇如何能让他们坐大,你们速速选将调兵剿灭梁山贼寇。” 高俅慌忙应了。 散朝后,三衙太尉就一起到枢密院和童贯商议出兵的事情。 高俅道:“前番多次派兵剿灭梁山贼寇,都被梁山贼寇击败。反而让贼人得了许多兵甲坐大。再派国内兵马也不济事了,还需枢相调一支西军来才能建功。” 童贯这厮虽是个太监。却生的皮肤黝黑,颔下还有几十根髭须。倒有些武人的样子,闻言道:“西军和西夏连番大战,也要休整一段时日。况且西夏已经被本官伤了筋骨,待西军休整了,本官还要带兵扫灭西夏,怎可因为一个小小草寇,打乱部署。太尉麾下自有许多兵马,剿灭一个小小草寇当不在话下。” 如今朝中谁不知道童贯想要扫灭西夏,进而封王。做第一个太监王爷。 高俅听得童贯这般说,道:“枢相调一万精兵猛将来,必能剿灭梁山贼寇,也不需许多兵马。” 童贯摇头道:“这几年本官在西边用兵,虽然连番大胜,但西军损失也不小。如今秋高马肥,正是西夏犯边的时候,很难抽调一万兵马出来。” 高俅也知道童贯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西军损失不小是真的。但童贯连番大胜却是假的,西军和西夏的厮杀可说胜败各半,只是西军凭借大宋的国力和人口,略微占了些上风而已。 看童贯这般说。高俅也知道今番是调不动西军了。 无法在兵马质量上取胜,那便用数量取胜。 高俅想了一番,索性要拨东京管下八路军州各起军一万。就差本处兵马都监统率;又要京师御林军内选点二万,守护中军。共是十万大军,高俅亲自为帅要剿灭梁山贼寇。 童贯看高俅不动西军。便也痛快答应。 等高俅禀明了皇帝,得了旨意。 童贯便令枢密院发调兵符验,让各处兵马到东京会齐。 不旬日间,各军便在东京会齐。 高俅亲自领兵,一应钱粮自然也没人敢缺了。 那八路军马: 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 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 许州兵马都监李明 邓州兵马都监王义 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 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高俅又在御营中选到左羽右翼良将二员守护中军,那二人: 御前飞龙大将酆美 御前飞虎大将毕胜 各军会齐,武库拨降了军器,朝廷又让中书省犒赏了三军,高俅便领兵出征。 出征之日,也不知多少官员来献媚送行。 高俅点了禁军中十万最精锐的兵马,也不再把梁山放在眼里,还带了一些歌儿舞女在军中取乐。 大小三军,一齐进发,各路都监都要在高俅这上司跟前显露本事,一个个把兵马都摆弄的十分严整。 没几日,便到的济州地界。 知州孙静出城迎接,大军屯住城外。 高俅引轻骑入城,至州衙前下马。 孙静邀请至堂上,拜罢起居已了,侍立在面前。 高俅问道:“梁山贼寇可有什么动静?” 孙静禀道:“多日前,梁山贼寇就在水泊外扎下营寨,马步军全部下了山。太尉早先在东京点兵时,他们便得了消息,梁山贼寇决定在泊外迎战太尉大军。” 高俅闻言,笑道:“这些贼寇自己讨死,倒是省了我许多功夫。” 孙静却是不甚乐观,高俅虽然带了十万兵马来,但是这些兵马并不比呼延灼先前带的兵马强。 不过他看高俅正得意,也不好明说,只能道:“这几日,下官也和先前派到梁山的细作宋江取得了联系,他是东山头领,管着贼寇老小。虽然不能在战阵上倒戈一击,但是却能在大军交战时,让一支兵马偷渡到梁山大寨去,夺了贼寇巢穴。到时贼寇必然不战自乱。” 高俅倒也没有得意忘形,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便等我下了营寨后,再和这宋江联系。” 孙静道:“济州附近兵马调动瞒不过梁山耳目,只有东平府那边的贼寇耳目是宋江拉拢的人做头领,太尉可以调东平府兵马去那里,让宋江拉拢的贼寇水军接应他们去梁山。那东平府都监董平也是猛将,又有宋江里应外合,当能捣毁梁山贼寇巢穴。” 高俅点头道:“我还有些印象,这董平也是个猛将。”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孙静这才请高俅赴宴。 城中官员、富户早已等候多时,吃完酒,自然也少不得孝敬一些金银。 次日,高俅便出城驱领大军,逼近梁山营寨二十里下寨。 再说高俅调拨军兵,点差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为正先锋,郑州都监陈翥为副先锋,陈州都监吴秉彝为正合后,许州都监李明为副合后,唐州都监韩天麟,邓州都监王义二人为左哨,洳州都监马万里,嵩州都监周信二人为右哨,龙虎二将酆美,毕胜为中军羽翼,高俅为主将,总领大军,全身披挂,亲自监督。 战鼓三通,诸军尽起。 大军行不过十里,尘土起处,一彪马军已经疾驰而来。 五百马军清一色黑衣黑甲,手中已经不再是朝廷制式长枪,而是雪亮的斩马刀。 当先一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号旗上写的分明,正是豹子头林冲,旁边附近锦豹子杨林。 林冲带着马军驰到高俅大军百来步,才勒住兵马,独自打马上前,喊道:“林冲在此,快叫高俅狗贼出来受死。” 段鹏举、陈翥虽然想出战,但是也听过林冲威名,害怕折了大军锐气时,被高俅责罚,只能让人报到高俅中军去。 高俅听得林冲这厮居然带五百马军就敢来拦大军,也是大怒,当即带了酆美、毕胜来前军观阵。 林冲看到一身金盔金甲的高俅出阵,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高喝道:“高俅狗贼,今番便是你的死期。” 高俅看林冲在阵前辱骂,也是大怒,喝道:“谁与我去杀了这贼寇?” 先锋队里转过一员猛将,挺身跃马而出,就马上欠身禀道:“小将愿往,乞取钧旨。” 高俅看过去,却是郑州都监陈翥,白袍银甲,青马绛缨,使一口大杆刀,见充副先锋之职。 陈翥也是武艺精熟之辈。 “不可挫了我军锐气。” 高俅吩咐一声,便教军中金鼓旗下发三通擂,将台上把红旗招展兵马。 陈翥从门旗下飞马出阵,两军一齐呐喊。 林冲看有人出阵,也大喝一声,拍马迎上来。 林冲挟怒而来,两马相交,斗不过二十合,林冲便大喝一声,一矛把陈翥刺下马,又指着高俅喊道:“这便是你不久的下场。” 高俅看林冲杀了他副先锋,又指着他大骂,更觉颜面无光,喝道:“杀的此贼者,官升一级。” 段鹏举闻言,便在马上拱手道:“末将愿去为陈将军报仇。” 高俅点头道:“好。” 段鹏举刚要出阵,便见后面又驰来一队马军。 为头的却是青面兽杨志,副将火眼狻猊邓飞。 杨志到的跟前,勒住马,对林冲喊道:“将军且回,我与他们斗一阵。” 林冲本还想再斗,但是军令难违,只能对高俅喊一声,道:“且留你一条狗命,回头再来取。” 说完,带着兵马转回去。 段鹏举出的阵来,看到杨志旗号,知道他是杨家将,大叫道:“无端草寇,背逆狂徒,天兵到此,尚不投降,直待骨肉为泥,悔之何及!” 杨志闻言,也不答话,飞马上前,挺着手中钢枪便来取段鹏举。 段鹏举看杨志杀来,也打马迎上来。 两马相交,兵器并举。 二人斗了三十多合,杨志便一枪把段鹏举刺下马。 这功夫,呼延灼已经领着兵马而来,在旁观阵。 杨志建功,也不多说,领着兵马便走。 第一百二十三章众人显威 “呼延灼在此,谁敢一战?” 还未交战,正、副先锋便全部阵亡,高俅正有些恼怒,看到先前兵败后把罪过推诿到他身上的呼延灼也来搦战,高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身边飞龙大将酆美道:“你去与我杀了这反贼,回京我重重保举你。” “是。” 这御前飞龙大将也不怯战,拱手应命。 酆美飞马出的阵来,高呼一声:“御前飞龙大将来也”,便舞着大杆刀就来取呼延灼。 他想要先声夺人,但呼延灼哪把这御前飞龙大将放在眼里,拍马迎上去,便和酆美斗在一起。 二人斗不过三十合,呼延灼便又占了上风。 飞虎大将毕胜见了,忙对高俅道:“酆将军胜不得这呼延灼,末将愿去助他。” 高俅早年学过拳棒,也有些眼力,点头道:“好,你们二人合力杀了这反贼。” 毕胜得了令,便纵马挺枪出阵。 韩涛正要上前拦截,第四拨的党世英已经率部而来,抢上来敌住毕胜。 高俅看到他殿帅府出身的党世英也来厮杀,更是怒不可遏,索性耍起无赖来,又派了两员牙将出阵,要击杀呼延灼和党世英。 酆美斗了三十合便不敌了,只是出兵前高俅说了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这才勉力支撑,眼见得毕胜出来相助,却被一将拦住,心中更慌。 手上一慢,便被呼延灼一鞭拨开大杆刀,一鞭打在铜盔上。死于马下。 呼延灼建功,本待要走。看阵中又冲出二将来,也生出贪功之心。打马便冲向一将。 离着还有几个马身时,两腿一夹,胯下踢雪乌骓便猛然加速,冲到那将跟前,手起一鞭便把那将打下马。 呼延灼杀的两将,也不再逗留,带了麾下兵马便走。 直气的观阵的高俅险些落下马。 出阵的另一将却是被党世英副将小霸王周通拦住了。 周通原本武艺不高,但是看史进、吕方等人每日苦练,马军副将中又属他最弱。便也下了一番苦功,山寨又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头领指点、陪练,武艺倒是也长进了不少。 加之这出阵的牙将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倒也是斗得难解难分。 阵前两对人还没分出胜负,第五拨党世雄又带着兵马到了。 高俅赌性也发作起来,看到党世雄来,干脆又派了两员牙将出阵。 斗了几阵,他已经折了四将,他便不信赢不得一阵。 党世雄和副将打虎将李忠迎住二将便厮杀起来。 党世英看弟弟党世雄也转上来。心中也发急,卖个破绽,放毕胜一枪刺过来,闪身躲过了。手起一枪把这飞虎大将也刺下马。 党世英得胜,看周通战那将不下,便拨马过去。 那将看党世英过来。不由大惊,拨马便想走。被周通抓住机会,一枪刺下马。 党世英看周通也脱身。便率部离去。 高俅看又折了二将,而且守护中军的飞龙、飞虎大将全部阵亡,不由面色铁青。 禁军不济事,怎地这将校也不济事了。 高俅还在思索间,党世雄一声暴喝,一搠便把对战的牙将打下马。 李忠对战的那将见状,却是不敢再斗了,逼开李忠便逃回阵去。 高俅折了许多将领,正自气恼,看居然有人敢违抗他军令,当即喝道:“给我把他斩了,传首各军。” 逃回来的牙将闻言,连忙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叫道:“太尉饶命。” 怎奈高俅却是早已打定主意。 他派人了解了之前呼延灼、关胜兵败的经过,主要便是禁军不愿死命厮杀,还没战多久便溃逃了,如何能获胜。 因此出战前,便三令五申,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如今有个人送上来,正好杀一儆百。 高俅身边两个亲随已经上前扭住这牙将,看高俅一脸杀意,当即拔出刀来,一刀下去,一颗首级便滚落地上。 高俅当即让人拿着这首级传示各军,让众将士趁早打消临阵脱逃的念头。 党世雄原本还想再叫阵,看到后面关胜已经领兵上来,便也率部转回去。 关胜在高俅大军百步外勒住兵马,上去叫阵道:“关胜在此,谁敢一战?” 高俅已经折了八将,心思若不赢的一阵,今日也无法交战,索性也让大军停下,又派了一个牙将出战,同时让人去唤副合后许州都监李明、左哨邓州都监王义、右哨嵩州都监周信三人来。 抽掉了三人,左军、右军、后军还各有一个都监指挥,如今最危险的却是前军和中军都没了主将。 三人还没来,高俅派出的牙将却已经被关胜一刀斩下马了,这牙将总共也没在关胜手里走了三合。 前军众将看关胜这般厉害,纷纷低头躲避高俅视线。 无奈高俅却是只想争一口气,随手又派了一员牙将出战。 这牙将被高俅指到,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阵,心生怯意下,一身武艺更是施展不出来,不过五合,又被关胜斩下马。 关胜连斩两将,一手抚着颔下长须,一手提起刀来便指向高俅。 高俅见状,不由大怒,连指两个牙将,喝道:“你们与我去斩了这红脸大汉。” 被点到两个牙将看是二人一起出战,也多了些信心,互视一眼,打马出阵来取关胜。 关胜副将井木犴郝思文与关胜相交多年,看关胜举动,也知道关胜战意正浓,并没上前助阵。 关胜直等二人到的近前,这才舞起大刀迎上去。 二人双战关胜,也不过十来合。便有一人被关胜一刀劈做两断。 另一人拨马便要逃,却被关胜一声大喝。吓得摔下马。 关胜上前一刀斩了其首级,看了高俅一眼。便带着麾下兵马离去。 高俅对上关胜狂傲的眼神,险些便要拨马逃走,生怕这关胜来个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看到关胜带兵离开,才松了口气。 后面唐斌又带兵杀了上来,高俅看唐斌身边还有一个副将,索性一次派出四员将领。 却不料唐斌和宣赞并没上来迎战,而是张弓搭箭,连珠几箭,四员将领便都被射下马。 高俅看四人都没冲到二人近前。便都被射下马,吃了一惊,仿佛输红眼的赌徒一般,一气把身边七八个牙将都派了出来。 唐斌、宣赞也没避战,手上连珠箭发,眨眼间便又把数人射下马。 看三人已经冲到跟前,二人才弃了弓箭,各取兵器在手,迎了上去。 唐斌敌住二人。宣赞敌住一人。 斗不过十几合,唐斌便一枪把一人刺下马。 另一人看有机可乘,一枪便向唐斌心口刺来。 唐斌略一侧身,任由长枪从肋下刺过。手臂一夹,单手抓在枪杆上,喝一声“起”。便把那牙将挑到空中。 另一手也拔出自己长枪来,手起一枪。就把这挑到空中的牙将刺了个透心凉。 梁山马军看到主将唐斌这般神威,也直叹“拔山力士”这个诨号恰当。 宣赞也抓住和自己放对的牙将分神之际。一刀把那牙将砍下马。 “将军且退,容我会会他们。” 这功夫,栾廷玉也领兵到了。 唐斌冲栾廷玉拱拱手,也就带兵转回去。 栾廷玉打马到的阵前,喝道:“栾廷玉在此,谁敢一战!” 高俅身边牙将早已都派出去了,除去刚才被唐斌、宣赞射下马,还有两个人被救了回来,其余人却是都战死了,看到栾廷玉又搦战,却是想派人也无人可用了。 正尴尬间,右哨嵩州都监周信先到了。 高俅当即对周信道:“请周将军去拿此贼!” 周信自恃武艺高强,也不畏战,拱手接了令,飞马出阵,挺枪来取栾廷玉。 两马相交,斗了几合,栾廷玉逼开周信,拨马便走。 周信正要建功,哪肯舍了,打马便追上去,被栾廷玉转身一飞锤,打个正着,掉下马。 栾廷玉又拨马回来,在周信咽喉上补了一枪。 高俅看又折了一个都监,气的两眼直发黑。 这天下好汉怎地就都去了梁山了! 栾廷玉结果了周信,又对着高俅喝道:“还有谁来受死?” 左哨邓州都监王义正好也到了,看到栾廷玉叫嚣,当即对高俅道:“末将愿去擒捉这厮!” 高俅心中已经有些怯了,本不想再战,看王义主动求战,也不能露怯,点头道:“将军小心。” “是。” 王义接了令,飞马出阵,挺枪来取栾廷玉。 栾廷玉已经取回铁锤,看王义杀来,扬手便是一锤打去。 王义闪身躲过飞锤,却被随后打马而来的栾廷玉一枪刺下马,死于非命。 高俅只以为主动求战的王义或许能给他一点安慰,看到王义一个照面便战死,不由骂道:“这般废物也能当的都监!” 栾廷玉再搦战,高俅却是没有再派人出来。 前军将官也都松了口气,生怕高俅身边牙将死完,又派他们出战。 栾廷玉叫了几声,看没人出战,师弟孙立又带兵上来,便也领兵退去。 孙立勒住兵马,打马到的跟前,喊道:“孙立在此,谁来受死!” 一连喊了数声,孙立看没有人出战,便打马直冲官兵前军。 高俅看这孙立冲阵,刚要呼喊着让人放箭拦住他,却见孙立已经拿起一张弓来,弓开满月,一箭向他射来。 “啊呀” 高俅见了,惊叫一声,连忙滚下马躲避。 孙立看一箭没有射到高俅,失望的摇摇头,也勒马停在官兵弓箭手射程外。 高俅躲过去了,他身后一个亲随却是被这一箭射下马。 高俅看着同样跌下马的亲随,再也没了胆色,高呼道:“收兵回营,收兵回营。” 第一百二十三章细作宋江 且说高俅收兵回营,招来仅剩的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都监李明、洳州都监马万里商议。 吴秉彝道:“梁山贼寇多有猛将,不可再斗将。我等且再整练马步将士,停歇三日,养成锐气,将息战马。三日后,以大军碾压梁山贼寇,当能取胜。” 高俅也知道这厮有些怯战,不过他也觉得再斗将也赢不得梁山,点头道:“本官早有部署。” 当即传下将令,让四人接管阵亡的四个都监麾下兵马,熟悉麾下将校,整顿兵马。 第三日五更造饭,军将饱食,马带皮甲,人披铁铠,大军往前而来。 前军许州都监李明,左军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右军洳州都监马万里,后军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高俅又招来心腹济州团练使牛邦喜守护中军。 大军行了十来里,林冲便又领兵来搦战。 不过这一次高俅没有令人应战,而是让大军直接向前碾压。 林冲看没人应战,也没纠缠,领兵便退了回去。 第二拨杨志又来走了一遭,看到官兵不再应战后,便也退走了。 之后便再无兵马来。 高俅大军又往前行了几里,便看到早已列阵等候的梁山大军。 两军对阵,射住阵脚。 刚刚立住阵脚,前军许州都监李明便点了一个麾下将官出战。 被点到的将官当即愣在当场,三日前斗将,御前飞龙、飞虎大将都阵亡了。都监也折了四个。众人私下议论,也都觉得今日之战。会以人数取胜。 这将官愣了愣,才小心的道:“末将只怕折了大军锐气。” 李明盯着这麾下。道:“太尉有令,畏战者杀无赦。” “是,末将这就出战。” 这将官看躲不过去,只能咬牙出战。 林冲看到有人出阵,早飞马出来。 “杀。” 到的跟前,暴喝一声,手起一枪,便把这将官刺下马。 前军众将士看林冲这般武勇,不由都咽了咽唾沫。 李明却又指了一个将官出战。 这将官硬着头皮出战。也不过三合,便被林冲刺于马下。 李明一连派了三人,没一人能在林冲手下走过三合。 第四人被李明点到时,那人居然吓得跌落马下。 李明见了,不由大怒,喝道:“这般胆小如鼠的人如何做的将官,给我斩了。” 那将校连忙告饶道:“将军饶命,小人是心痛发作。” “斩了。” 李明冷冷说了一声,又指了一个将校出战。 这人连忙打马出战。不过一样没走几合,便又被林冲刺下马。 前军众将校只以为李明会收手,不料李明却和高俅那日一般,只是派人出战。 林冲一连斩了七人。看到又一人出阵,正要厮杀,却见这厮丢了兵器。喊道:“我降了,我降了。” 两边兵马。看到这么快就有人临阵倒戈,也都是一愣。 梁山这边陈达飞马出阵。喊道:“林教头,他们不敢与你战了。且容我杀上几阵。” 三天前陈达所部却是接了战场巡哨的差事,没能参加斗将,今日看到林冲大展神威,当即忍不住抢了出来。 林冲看高俅那厮没来前军,这些将官又没一个济事的,便也拨马回阵。 前军许州都监李明看有一人阵前倒戈,也气的直咬牙,喝道:“叛国者,满门抄斩。” 说完,又指了一个将校出战。 …… “都监想干什么?” “这不是让人送死吗?” “是啊,明明打不过,还要一直派人去斗将。” 李明不断派人出阵,梁山头领则轮流出战。 在官兵死了几十个将校后,前军兵马不由都低声议论起来。 己方折了几十个将校,梁山头领却是一人未伤。 李明看中军没有任何将令传来,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出阵。 眼看两处州府将校便要折损完,再派便是带兵的指挥使了,折了指挥使的话,战力必然大降。 李明只能派人去中军禀报。 高俅吃一堑长一智,生怕去前军,万一梁山头领再放箭或者有人突然冲阵,取了他性命。这一次却是乖乖呆在中军,听得前军来人报告。 看了看梁山方向,对一旁牛邦喜道:“算时辰,东平府兵马应该到了梁山了吧?” 牛邦喜道:“按约定,董平是该到了梁山了,不过或许碰到一些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太尉可以让左右军调一些将校去前军,拖延时间。等梁山放起火来,我们再厮杀不迟,否则前军只怕也挡不住梁山兵马。” 高俅点点头,当即让人去左右军调人去送死。 且说东平府都监双枪将董平接了高俅文书后,便挑选了一千精锐兵马。 这日四更,董平便带着一千兵马出城。 城外早有船只等候,董平带着这一千兵马上了船,便往梁山而来。 行了两个来时辰,已经能望见梁山。 董平正在船舱里闭目养神时,只听得外面大喝道:“前面是梁山禁地,你们是什么人?” 董平听得有人拦截,连忙走到甲板上,只见一支快船挡在前面,船上十来个黑衣劲装汉子,船首站着一个白面汉子。 董平答道:“宋江头领在东平府采买了一些东西,我们特地给他送来。” 那白面汉子,道:“原来是东平府来人,宋江哥哥交待过了,让船只跟着我进水寨吧。” 董平接的是高俅命令,也没资格怀疑。当下便让藏了一千兵马的三只船跟着这只快船往梁山而来。 “咚咚咚” 船只快要到的水寨时,董平突然听到一阵闷响。不由问道:“什么声音?” 船舱里一个士兵喊道:“似乎是船底传上来的声音。” 难不成是什么鱼撞船? 董平还在疑惑,便听得另一只船上的士兵呼喊起来:“漏水了。” “漏水了。” 董平闻言。当即面色一变,喝道:“中计了,会水的人赶紧下水驱逐贼寇,船夫找地方靠岸。” 前面带路的张顺看官兵叫唤起来,当即让手下船夫把船划到官兵弓箭手射程外,看着官兵。 水寨里也驶出数十只快船来,一个个都在远处看着,等着捞人。 官兵三艘船还没找准方向,便都漏了水。开始下沉。 董平却是不会水,感觉船只下沉,也有些惊慌,看最近的便是水寨,喝道:“冲到水寨去。” 船上船夫看都监下令,也不敢犹豫,只能往水寨驶来。 董平可谓果断,加上这三艘船都比较大,水底凿的洞又不大。三艘船一边下沉,一边前进,居然都冲到了水寨跟前。 不过船只还没到的跟前,水寨便落了闸门。三艘船想要进水寨也是不可能了。 水寨寨墙上的守兵也纷纷张弓搭箭瞄准这三只船。 船夫看到寨墙上弓箭手准备放箭,也顾不得再开船,纷纷跳到水里逃命。 董平想要抢船。但四周的快船却都停在远处,只等着他们沉没。 想要厮杀。又没人近前,只能看着不远处的水寨。慢慢跟着船只往水里沉。 水没到膝盖时,便见先前带路的白大汉从水里窜出来,跳上船来拿他。 董平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便舞着双枪来杀这白大汉。 这白大汉却是浪里白条张顺,张顺看董平杀来,一脚踢起许多水,趁着董平闭眼之时,窜到跟前,抱着董平便跳入水中。 董平进的水中,慌忙紧紧抱住张顺。 张顺也不惊慌,带着董平在水里游了一遭,直把董平灌的肚饱,这才拖着他上了船。 董平麾下一千兵马除了少数被淹死,多半也被活捉。 张顺把董平弄醒,押着他进了水寨。 水寨中,萧嘉穗、宋江早已等候多时。 张顺介绍道:“这位是山寨萧嘉穗军师,这位是宋江哥哥。” 落汤鸡一般的董平看着面黑身矮的宋江,道:“你就是太尉派来的宋江?” 宋江笑道:“当日身在公门,不得不应付一二。我在梁山替天行道也快活,又多曾受史进哥哥恩惠,如何会为朝廷官职出卖兄弟?” 张顺道:“正是,公明哥哥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怎会做朝廷鹰犬。” 听得张顺之言,宋江也有些惭愧。 不说他之前在公门中做事了,便是收到孙静的文书后,他也是挣扎了许久的。 济州派人捉他老小,孙静也解释了,他在江州写了反诗,又越狱逃走,济州也不能坐视不管,但是他会使个李代桃僵之计,救下他老小。 宋江也知道孙静救下他老小,也有做人质的意思。 这在他看来,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史进多次带人救他,对他有莫大的恩情,如果他出卖梁山,便是忘恩负义,他多年经营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可是他不出卖梁山,看着高俅兵败后,毫无疑问,他会成为高俅的心头大恨,以后再不可能到朝中为官。 而且史进威望甚高,莫说拉拢其他人了,便是让他带上山的李俊、李逵、张横、张顺等人出卖梁山,他都没有信心能说服这些人。 加上史进十分谨慎,守卫三关的是开山元老白花蛇杨春,留守山寨的是文武双全的萧嘉穗。 宋江考虑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向史进坦白,明言他为了应付官府,写了到梁山做细作的文书。 果然,史进大度的揭过了之前的事,并将计就计的让他们捉来偷袭大寨的兵马。 第一百二十五章如此大宋 日头逐渐升高,深秋的太阳已经不再炙热,而是暖烘烘的。 不过对于禁军来说,这日头还是有些毒。 多数禁军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衣衫,不少人更是摇摇晃晃,仿佛风吹就能倒的样子。 对久不经战阵的禁军来说,披着数十斤重的盔甲行军十余里,又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已经超过他们的体力极限了。 如果不是两军对阵,恐怕很多士卒都已经坐在地上了。 在左右军调来的将校伤亡过半后,李明也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 斗将固然可以拖延时间,避免大军一触即溃,但是现实是这些禁军再站下去,恐怕不用交战就要崩溃了。 李明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让人去中军向高俅禀明情况。 中军,高俅一身金盔金甲,加上不错的相貌,原本也颇有些太尉的样子。 不过现在高俅却是形象全无,不断拿丝帕擦着汗水,气急败坏的骂着董平。 不消说,董平就是真的能按高俅计划和宋江接头,在梁山放起大火来,扰乱梁山军心,让高俅大军获胜,最后董平也绝不会得到多少功劳。 牛邦喜开始还帮董平解释一下,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也越来越没底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董平应该在两军对阵前后到达梁山,中途可能耽搁一些时候,但是没有意外的话,绝对不应该超过一个时辰。 说不得宋江那里有变,他在得知孙静的反间计后。便有些担心这宋江靠不住。 毕竟这宋江原本就是江湖中人,从宋江做的反诗看。这厮也是个狂傲之徒,看不出有什么忠心。杀心倒是甚浓。 如果宋江那里有诈,董平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二人正焦躁间,前军小校又到了。 “禀太尉,前军禁军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再不开战,恐怕前军要支撑不住了。” 高俅闻言,险些拔刀砍了面前这小校。 还没开战就体力不支了,朝廷费了许多钱粮养着你们干什么。 总算这些年高俅在朝中为官。养气的功夫也涨了不少,深吸了口气,压住怒火,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站功了得的东京精锐禁军也有些不支了。 东京禁军在他的掌管下,大半被他吃了空饷,剩余的禁军也有好有坏,这一次点的两万禁军便是其中精锐,不说别的。全副披挂了站个半天绝对没问题。 这也是糊弄天子的,天子阅兵时,除了那些耍把式的,总也要些兵马给天子看。 这些禁军确实能身披重甲站半日。但是前面行军十几里也消耗了他们大半精力,再站了近一个时辰,也快到他们的极限了。 高俅只以为这些禁军的战力不行。想拖延时间,却忘记了他们的体力也不行。 两军对阵。因为体力不支大军崩溃。 如果真的成为事实,高俅知道他不仅会成为朝堂上的笑话。甚至有可能名留青史。 高俅不敢再等下去了,当即喝道:“全军出击,全军出击。” 牛邦喜虽然觉得此时开战也没什么获胜的希望,但是两军已经对阵,梁山也绝不会让他们撤退的。 “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响起,十万官兵便动了起来。 好吧,十万也是个虚数。 高俅大军的总兵力不会超过八万人,应付皇帝的中军东京禁军是编制最满的,其余八路兵马和其他州府一样,吃空饷的问题很严重。 史进在阵前看高俅大军动起来,也不甘示弱,当即挥动大军杀了过来。 出战的梁山兵马虽然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但是声势却要比高俅十万大军强了许多。 为了保证梁山兵马的战力,平日操练便有一半的时间是全副披挂,下山巡哨,也是披挂了行军。 决战的地方离梁山大营不过几里,全副披挂行军几里,在站一个时辰,对梁山兵马而言并不算什么。 而且前面的斗将,梁山头领轮番出战,斩了上百官兵将校,梁山兵马可谓士气高涨,人人都想着建功。 史进一声令下,梁山兵马正如出笼猛虎一般,扑向高俅大军。 刚刚交锋,就有许多禁军士卒丢了兵器投降。 这些禁军久不经战阵,出征前便准备情形不妙,就马上弃械投降,反正梁山不会难为他们。 后来虽然有高俅的严令,三日前又拿了个首级吓唬他们,但是禁军士卒并没放在眼里,你高俅敢斩几个将官,难不成你还敢斩几万士卒不成? 今日斗将,看着一百多个将官出阵被梁山头领砍瓜切菜一样的杀了,而那些当官的却仿佛傻了一样,不断的派人出去送死。 前军没了士气之余,也都对高俅暗恨不已,这不是来剿贼,而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难不成是要送了他们性命,好吃空饷? 这个猜测被人说出来后,便在队伍间飞快传播。 如果是要让他们战死,然后拿他们姓名吃空饷,那他们家小也就得不到朝廷的一点抚恤。 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为朝廷卖命。 高俅并没跟着大军往前冲杀,而是让牛邦喜带着一支兵马在原地护着他。 在高俅想来,十万大军往前冲杀,梁山兵马便是能取得一些优势,短时间也休想杀到他这里了。 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军刚刚厮杀起来,高俅便看到梁山兵马势如破竹的冲破前军,直往他这里杀来。 高俅并没看到梁山兵马,只是看到一只只梁山旗帜不断向前而来,便不敢在战场多呆了,让牛邦喜带兵护着他,便往后面逃去。 如果被梁山抓到,林冲那厮一定会杀了他。 刚刚冲上来的后军看到高俅带人落跑愣了愣,便也崩溃了。 主帅都逃了,他们还打什么。 这一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梁山兵马追赶了十几里,顺势夺了高俅大营。 林冲直追了数十里,终究没有追上高俅那厮。 史进仍旧是只要兵甲,放这些有害无益的禁军回去。 高俅生怕梁山兵马紧追不舍,也不敢去济州,让牛邦喜护着他直接逃回了东京。 在天子跟前只说小折了一阵,冬日不好用兵,待开春了再去剿灭梁山贼寇。 这一战,梁山缴获兵甲无数。 众头领都有建功,各部也都没什么伤亡。 因此回山的时候,众人都是兴高采烈。 头领们想着自己座位能往前移多少,而喽啰们则想着能分到多少赏钱。 开战前,十万大军这个数字还是给了喽啰们不小压力的,谁知道厮杀起来,十万大军也就是漫山遍野都是逃跑的官兵而已。 这一战甚至比之前呼延灼、关胜领兵来打时更容易,不过喽啰们都知道史进慷慨,即使高俅直接领兵降了他们,史进也不会给他们少发赏钱。 上的大寨,众头领陆续到的聚义厅。 陈达刚刚坐下,便叫道:“这么容易就打败了十万禁军,依我看,咱们一口气打到东京,夺那鸟位也容易。” 上次阮小七在聚义厅叫出造反后,山寨很多头领便都动了心,尤其是江湖出身的陈达等人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一次,轻松破了高俅十万大军,陈达更是觉得推翻大宋也不难。 陈达武艺算不得高,他可以说是马军主将中武艺最低的一个,甚至他的副将朱仝武艺也不次于他。 但是不可否认,陈达是最早跟随史进开创梁山的元老之一,他的地位也不是后来上山的头领能比的。 陈达一出声,阮小七便叫道:“陈达哥哥说的是,干脆打到东京去,把那昏君贪官一气都杀了。” 果然是活阎罗。 刘唐等江湖出身的头领也纷纷叫唤起来。 史进抬手压住众人,笑道:“众兄弟有这般志气,史进也不藏着掖着了。” 呼延灼、关胜等人原本还有些觉得陈达等人吵闹,听得史进之言,不由都凝神看向史进。 史进环视众人一眼,道:“当今天子昏庸,重用奸臣,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我等在此替天行道也只能护的附近百姓平安,但是天下还有无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为的他们,我们也要推翻这宋朝。” 陈达看史进终于摆明车马,当即叫道:“好,我们便跟着哥哥反了。” “反了。” “反了。” “反了。” 林冲也没犹豫,在陈达之后便起身响应。 史进对他有大恩,为史进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他也早看透了朝廷的腐朽,从喊出要杀高俅之时起,他就没想过再回朝廷。 阮小七、刘唐等早已盼望了多时的头领,也都是第一时间站起来欢呼。 鲁达、杨志也没怎么犹豫,便也起身响应。 呼延灼、关胜等人眼看绝大多数头领都已经站起来,略作犹豫,便也纷纷站起来。 史进从众人起身顺序也看出一些端倪来,陈达、阮小七、刘唐等人是最想反的,也是真正为他马首是瞻的,莫说跟着他造反了,就是跟着他去死,这些人也不会犹豫。 林冲或许心中也未必有多想造反,但也绝不会质疑他的决定。 至于剩下的军官出身的人,或者看透了朝廷的腐朽,或者随波逐流。 第一百二十六章宣和元年 左边坐着的朱武、萧嘉穗等人也都起身响应。 史进站起身,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笑道:“好,有这许多兄弟在,何愁大事不成。不过目下时机还没到,我们只管秣马厉兵。好了,大伙且坐吧。” 众人闻言,便也纷纷坐下。 陈达等人眉飞色舞,仿佛他们已经成了大将军一般。 萧嘉穗还有些担心史进被胜利冲昏头脑,看史进这般冷静,也是暗暗点头。 史进文武都不如他,但是史进的气魄、胸怀也是他没有的。 如果说他敢自比萧何,那史进便是刘邦。 不,史进比刘邦那个亭长要强许多。 接下来,众头领便各自报上战果。 前军许州都监李明躲过了一众马军头领的追杀,却是被步军头领武松斩杀了。 左军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也被关胜斩杀。 右军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却是在乱军中逃了,后军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则是看到高俅落跑后,便也跟着逃了。 除去击杀领兵大将,便是缴获兵甲了,这个算不得多大的功劳,因为一开战,地下便都是官兵丢弃的兵器,要缴获实在没什么难度。 下山众将报完战果,萧嘉穗道:“张顺兄弟生擒了东平府都监董平。” 史进知道高俅要派董平来劫大寨后,便让水军尽量生擒董平,张顺几个水中蛟龙也没让他失望,当下便让人去请董平来。 不多时。一个当值的喽啰便把董平请来。 董平已经梳洗过,换了一身衣服。恢复了平日的风流模样。 董平上的堂来,也没露怯。看着虎皮交椅上坐着的史进不说话。 史进拱手道:“山寨有冒犯之处,还请董将军勿怪。” 董平闻言,道:“被擒之人,万死犹轻。” 史进摇头道:“董将军想必也知道我山寨作风,并不滥杀。将军并没什么劣迹,若将军要下山,史进也绝不强留。只是害怕高俅那厮折了许多兵马,把怒气发在将军头上。当然,我私心还是希望董将军能留下来。与我等一起替天行道。” 史进对董平并没什么不好的印象,虽然有人说他杀了程万里满门,抢了人女儿。 但是以宋江的作风,打破东平府后,程万里那等贪官的下场必然是灭了满门老小,董平抢其女儿出来,也可以说是救了她一命。 董平也是心灵机巧的人,略一思忖,便拱手道:“若头领不弃。董平愿为山寨一小卒。” 史进笑道:“早听得双枪将之名,将军能入伙,也是山寨之喜。可喜山寨大破高俅那厮,又得了一员虎将。我们一起往后面吃酒庆贺吧。” “好。” 陈达等人也觉今天十分痛快,轰然叫起好来。 梁山一战击溃朝廷十万大军,这个消息也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如今绿林间最厉害的还是梁山。不是夺了几个城池的田虎可比的。 加之冬日难熬,来投梁山的人又多了许多。 山寨也又添了几位头领。混世魔王樊瑞、八臂那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丧门神鲍旭、没面目焦挺。 这几人看梁山做的这般事业,也没心思打家劫舍。便先后带些人来梁山入伙了。 次后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也上的山来,孔明和本乡一个财主争些闲气,恼怒起来,便杀了那财主。 先前秦明和呼延灼把青州草寇扫荡一空,之后但有人想立寨,秦明马上派人剿灭,因此绿林中人在青州落不了脚。 二人也不敢在白虎山落草,他们又和宋江有交情,杀人后便带了些庄客来梁山入伙了。 转眼,春节便到了。 那天子也改了个年号,唤作宣和元年。 进的二月后,水泊便又解冻。 梁山水泊也恢复了繁忙的景象,往来船只不断。 梁山并不劫掠这些过往的船只,甚至朝廷漕运的船只也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梁山附近水域通过。 这一日,北边酒店却是接着一人。 在朱富、李立的打理下,北边酒店也已传遍江湖。 这人生的骨瘦形粗,焦黄头发卷髭须。 来大宋的番人很多,有番人血统的人也不少,不过梁山却是还没有番人。 朱富问道:“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那汉答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人见小弟须发皆黄,都呼小人为金毛犬。祖贯是涿州人氏,平生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今春去到枪竿岭北边,盗得一匹好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又高又大,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骑坐的,放在枪竿岭下,被小人盗得来。江湖上只闻九纹龙大名,欲将此马前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期来到凌州西南上曾头市过,被那曾家五虎夺了去。小人称说是梁山泊史进哥哥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李立闻言,叫道:“我山寨也有许多猛虎,这曾家五虎太也猖狂,连史进哥哥战马都敢夺。我们报上去,史进哥哥必然派兵灭了那曾头市,让那曾家五虎变成死虎。” 朱富却问道:“兄弟以盗马为生,想必懂些相马、驯马的手段吧?” 段景住点头道:“这也是小弟赖以生存的手段,小弟每次下手,必要找到马群中最好的马。往往越好的马性子越烈,不是小弟夸口,这世间便没有我骑不得的马。” 朱富笑道:“既然如此,兄弟上山必然也受重用。我自带兄弟上山吧。” 段景住闻言,也是大喜,笑道:“有劳头领了。” 当下,朱富便领着段景住上的山寨来。 史进正和朱武、萧嘉穗、公孙胜、吴用、蒋敬、柴进商议钱粮的事情。 柴进上山后,也做了个头领,不过柴进却是做惯富贵闲人了,不喜厮杀,也不喜管事,只在钱粮司挂名做头领,并不怎么过问钱粮司的事情。 去年山寨打了高唐州,山寨替天行道,得了许多钱粮,但是破了高俅大军后,山寨上下都有赏赐,加上山寨两万多兵马的粮饷支出,山寨的财政状况也并不乐观。 如今泊面解冻,众人自然也就想着补充钱粮。 水泊附近乡间早已没了大户,山寨不打附近城池的话,便要往百里之外才能寻到下手的对象。 可行军百里,只打一些寻常大户的话,对山寨来说,又有些杯水车薪。 史进正和众人说话间,看到朱富领着一个须发皆黄的汉子来到聚义厅门外,便道:“朱富兄弟进来吧。” 朱富正要和厅外当值的赛仁贵郭盛说话,听得里面史进已经发话,便也带着段景住进的聚义厅。 朱富对众人拱手道:“小弟见过诸位哥哥。” 史进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段景住看威震天下的史进问话,连忙又自报了一遍家门,忍不住又说起那匹马的好处来。 一来那马确实好,二来也能显示他的诚意。 吴用闻言,笑道:“我们刚还商议去哪里取些钱粮,你看这不是有人便送上门来了吗?这曾头市太也大胆,如今天下谁不知哥哥威名,他们却敢把哥哥的马劫了去。平日必然没少做这劫掠的事情,山寨正好发兵打了这曾头市。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取回那匹好马,三来也能得些钱粮。” 朱武笑道:“既然是大金国王子坐的马,除去哥哥,也没几人能坐的它。” 众人也都没把个镇子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既然这镇子敢无礼,随便派一队兵马去打了就是。 史进却知道这曾头市不比寻常镇子,笑道:“这曾家五虎既然敢口出狂言,想来有些本事。且让人查探仔细了,再定夺不迟。” 往昔都是朱武谨慎,史进则是豪气惊天,而且史进也不疑人。 听得史进这般说,众人都有些不解了,难不成史进是看段景住有些像番人,因此有些怀疑? 当下,史进便让人唤来神行太保戴宗、鼓上蚤时迁,叫二人去打探曾头市情形,并探听那匹马的下落。 朱富又说了段景住手段。 史进便让段景住也做了个头领,专管驯马、养马。 如今梁山战马七八千匹,这却也是个重要职司。 史进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来投山寨的武艺高强的人也不少,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聚义厅做个头领。 众人看史进让段景住做了头领,更是有些不解了。 戴宗、时迁去了四五日,回来对众头领说道:“这个曾头市上,共有三千余家,内有一家,唤做曾家府。这老子原是大金国人,名为曾长者;生下五个孩儿,号为曾家五虎:大的儿子,唤做曾涂,第二个唤做曾密,第三个唤做曾索,第四个唤做曾魁,第五个唤做曾升。又有一个教师史文恭,一个副教师苏定。这大金国人却不比我中原百姓温驯,私下养了几百人,四处劫掠。那曾头市也能聚集三五千壮丁,因此他们不惧我山寨。那匹千里玉狮子马,现今与教师史文恭骑坐。” ps:这里的时间是按水浒里算的,真实历史里还有政和七年、政和八年 第一百二十七章打曾头市 陈达听了戴宗的汇报,起身道:“这曾头市敢对哥哥不敬,小弟便和李云、雷横兄弟领兵去灭了这曾头市,让他们知道虎与虎也是不一样的。” 这三人诨号却也都是带虎的,陈达诨号跳涧虎,李云诨号青眼虎,雷横诨号插翅虎。 李云、雷横闻言,也都起身道:“愿与陈达哥哥走一遭。” 史进却是知道这三人还真未必是曾家五虎的对手,挥手道:“我已有计划,你们且坐。” 陈达三人闻言,也只好坐下。 史进笑道:“大伙在山寨窝了一个冬日,想必也都静极思动。如今春暖花开,我们便一起下山走走吧。一来踏春赏景,二来练练兵。朱军师一向少下山寨,这一番便和我一同下山,山寨由萧军师留守。另外马步军全部下山,水军守寨。” 阮小七听的又没自己的份,连忙起身叫道:“哥哥,带我一个吧!” 史进笑道:“陆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过段时间,你们去海里走一遭。” 阮小七闻言,不由双眼一亮,叫道:“哥哥此话当真?” 一众水军头领也都目不转睛的看向史进,除了邹渊、邹润在海上讨过生活,他们虽然都有一身好水性,但也没有出过海。 史进点头道:“山寨准备把烧刀子卖到辽国去,陆上宋辽两国盘查的紧,海上则要好走一些,所以你们要先出海,熟悉一下海路。顺便剿灭一下海贼。” “是。” 阮氏三雄、邹渊、邹润和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都兴奋的起身。 这也是史进和朱武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山寨新开辟的一条财路。 宋辽檀渊之盟后。两国间的贸易便十分频繁,走私也十分猖獗。 宋朝向辽国出口最多的便是铜钱、书籍、瓷器、精美的器皿、丝绸、香料等物。也有一些比较烈的美酒。 其中最畅销的便是铜钱,宋朝的铜钱制作精美,莫说辽国,便是在整个东亚都能流通,每年宋朝都会铸造大量的铜钱,但是国内铜钱还是不敷使用,因为周边很多国家都乐于接受宋朝钱币,导致很多商人走私铜钱去外国。 宋朝制定了很多措施防止铜钱出境,不过铜钱走私还是很严重。 梁山倒是有不少铜钱。但是也不会走私铜钱去,而且铜钱的利润并不大,书籍、瓷器之类,梁山也没有。 梁山有的便是如今天下闻名的梁山烧酒,梁山烧刀子更是公认的世间最烈的酒,甚至在一些客商的传播下,梁山烧刀子在辽国也有了一些美名。 而且酒的利润一向很高,梁山收买粮食又没有障碍,完全可以大批量的生产烧刀子。因此众人商议过后,便决定向辽国倾销烧刀子。 次日,史进便带着马步军下山。 每日行军六十里,没几日。便也来到曾头市附近。 梁山大军在曾头市十里外扎了营寨,曾头市也得了消息。 曾头市长官曾弄听得梁山兵马在市外下了营寨,慌忙让人紧闭寨栅。唤来五个儿子和教师史文恭、副教师苏定。 曾弄疑惑道:“难不成这梁山知道我们私下派郁保四到处劫掠的事情?不然如何来攻打我们?” 五子曾升道:“许是为了史教师骑的那匹马也不一定,那日我带人在外面跑马。看有一个番人模样的汉子骑着那匹好马,便上去夺了。那厮曾说那马是史进的。我心中不信,只以为他是用史进名号诈唬人,便抢了来。” 曾弄也知道儿子孝敬了史文恭一匹好马,想多学些武艺,却不知道那匹马是这般来的,闻言皱眉道:“梁山势大,去年高俅带十万兵马去围剿他们,都被他们打的大败。我们无端招惹他作甚,依我看,不如把这匹马还给他。我再寻一匹好马给教师乘坐。” 老五曾升笑道:“宋朝禁军不济事,莫说十万,便是来二十万,我们也能击败他。若是我们把马还给他,传出去只道我们大金国人怕了梁山贼寇,也显得我们曾家五虎无能。” 其实曾弄一家算不得大金国人,只能算是女真人,因为他们来大宋的时候,还没有大金这玩意。 他们是在那白山黑水间过够了苦日子,碰到大宋海商去那里收购人参、珍珠,他们也听得大宋富裕,便和一些女真人跟着海商来到大宋落户。 这几年大金飞快的崛起,抢了大辽许多州府,曾弄一家人便以大金国人自称。 老四曾魁也道:“五弟说的对,宋朝禁军早不会打仗了,梁山胜了他们算不得什么。不过大宋朝廷有钱,一个梁山头领都值三千贯,我们抓他几个头领便有万贯家财了。比四处劫掠来的要快多了。” 老大曾涂点头道:“我们也学的一身武艺,两位教师更是厉害,不信便输给梁山。他们若好言好语时,我们也有商量。这般打上门来,我们便和他做个对头,一个个活捉了送去官府领赏,也显我们曾家五虎威名。” 这一家人原本也就是野人,虽然来了大宋多年,但仍是桀骜不驯,否则也不会暗地里让那郁保四私下劫掠了。 老二曾密、老三曾索闻言也都叫唤起来,只要和梁山兵马见个输赢。 史文恭也看不起这些女真野人,不过曾头市肯重金聘请他,他也就留在曾头市做个教师,教这些只有蛮力的野人一些武艺。 他虽然觉得梁山多有猛将,但是也舍不得这匹好马,而且他心中也觉得自己一身武艺难有对手。若是能击败梁山,到时便是名利双收了。 苏定看曾家五虎都叫着要和梁山开战,而史文恭也没说话,他也不好露怯。 曾弄早先也是敢和熊虎搏斗的野人,看儿子们一个个嗷嗷叫,便也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和梁山交交手,若是敌不过时再商议。”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曾家五虎和史文恭、苏定也就下去准备来日厮杀。 史进带兵扎下营寨,歇了一夜。 次日大早,便带了兵马往曾头市而来。 这曾头市也是个险隘去处,三面高岗围定,只有曾头市口平缓一些,不过在紧要处也扎了寨栅,并不好攻打。 史进带着兵马在曾头市口平川旷野之地,列成阵势,擂鼓呐喊。 曾头市上也涌出大队人马来,前面一字儿摆着七个好汉:中间便是都教师史文恭,上首副教师苏定,下首便是曾家长子曾涂,左边曾密、曾魁,右军曾升、曾索,都是全身披挂。 教师史文恭弯弓插箭,坐下那匹却是千里玉狮子马,手里使一枝方天画戟。 史文恭打马上前,喝道:“我们与梁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如何来犯我镇子?” 段景住作为苦主,也跟了来,打马上前,喝道:“你这厮还骑着我要献给史进哥哥的照夜玉狮子,怎敢说井水不犯河水。早早把马还来还有商议,否则厮杀起来,把你们这伙强盗都杀了,为民除害。” 后面陈达闻言打马出来,叫道:“曾头市四处劫掠,为害百姓,便是交出那马来,也定要把那曾家五虎都杀了,镇上百姓莫跟着他们厮杀,否则刀枪不长眼,丢了性命时休怪。” 当年来大宋的十几家女真人,经过这些年的繁衍,已经分成几十家,总有一百多个女真男丁。 算来也不少了。 护步达岗一战,金国投入了两万兵马,这差不多就是八成的女真所有男丁,在完颜阿骨打的驱使下,十几岁的女真人便上马作战,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了。 曾头市三千来家还是以汉人为主,镇上百姓也都听得梁山好汉威名,只是被曾家五虎催逼着出来迎战。 听到陈达喊话,便都互相看起来。 老五曾升大怒,拍马出阵,喝道:“梁山泊草寇,大宋无人,才叫你们成名。不怕死的只管上来。” “小儿猖狂。” 陈达闻言,也是大怒,飞马便来取曾升。 二人战在一处。 这曾升使得却是双刀,武艺绝高。 斗了二十来合,陈达便力怯了,奋力逼开曾升,拨马就走。 曾升也不追赶,大笑道:“梁山草寇也不过如此,有一个不逃的来吗?” 这边却是恼了一人。 董平飞马出阵,喝道:“双枪将董平在此,小儿休得猖狂。” 女真人生的粗豪,曾升看到董平这般一个风流将军,嫉妒的叫道:“你这白脸汉子不去读书,却来这里讨死。” 董平看这厮无理,更是着恼。 上来双枪便疾风暴雨般攻向曾升。 曾升也舞着双刀迎住。 曾升毕竟年少,斗了二十多合,刀法便乱了。 曾家五虎老大曾涂看弟弟不敌,打马便上来要助阵。 董平去年入伙后,还没建的功劳,眼看又上来一人,不甘到手的功劳丢了,暴喝一声,左手枪奋力拨开曾升双刀,右手枪早起,一枪扎在曾升脖根上。 “啊!” 曾升惨叫一声,圆瞪着双目,死于马下。 梁山名闻天下的林冲、鲁达、杨志等人还没出阵,不想他便死于这没听过的双枪将董平手下。 ps:(感谢书友“专注看书三十年”100打赏) 第一百二十八章破曾头市 梁山众人看到董平这般武艺,也是齐齐称赞。 孙立也正想着建功,他上山前便是兵马提辖,虽然前番破高俅大军时,建了许多功劳,但仍旧在二十多位坐着。 眼看董平建功,便打马出阵,高呼道:“董将军且歇,容我会会这厮。” 董平本还想再建一场功劳,看到孙立已经出阵,便也牵了曾升坐的好马回阵。 曾涂正要为兄弟报仇,看到董平要走,大叫道:“贼子休走。” 董平闻言,拨转马头就要回来。 孙立见了,两腿又夹了一下马,加速冲过去,迎住曾涂。 二人却是一场好斗。 看看斗了三十多合,孙立一时拿不下这蛮人,也觉脸面无光,卖个破绽,拨马就往侧面逃去。 曾涂正要为兄弟报仇,哪里肯舍,打马就追了上去。 孙立听得曾涂追上来,当即把枪带在了事环上,取出弓箭来,翻身便射。 后面史文恭看得孙立取弓,慌忙叫道:“小心弓箭。” 曾涂听得史文恭提醒,刚要防备,一支箭已经到的跟前,闪避不及,正中咽喉,死于马下。 史进在阵前见了,也不由叫道:“好箭。” 孙立这一箭当真是翻身便射,这几年史进一直潜伏梁山,也练得一手好弓箭,但还做不到孙立这般利落。 孙立胜了一阵,也不再贪功,拨马回来。 史文恭看这瞬间曾家五虎便死了两个。也不由大怒,打马出阵。喝道:“史文恭在此,谁来受死。” 史进记得水浒里秦明出马。也只二十多合就被史文恭伤了,道:“这厮厉害,唐斌兄弟去会会他。” “好。” 唐斌闻言,便打马出阵,挺枪来斗史文恭。 二骑相交,军器并举。 二人斗了二十多合,唐斌气力上倒是没输,只是枪法却乱了。 关胜和唐斌是结义兄弟,看唐斌再斗下去要输。当即拍马出阵,喝道:“兄弟且退,我来会会这厮。” 唐斌也觉斗不过这史文恭,听得关胜上来,奋力逼开史文恭,退回阵来。 史文恭看关胜已经到的跟前,也没去追赶唐斌,舞着方天画戟来取关胜。 关胜抖擞精神,使出浑身绝学来斗史文恭。 斗了三十多合。关胜便有些力怯了。 众头领看到史文恭又要赢了关胜,也都暗自惊骇。 众人平日在山寨也没少切磋,关胜、唐斌都是梁山一流的武将,切磋中。没人胜过二人。 当然山寨中切磋,大伙并不是一定要见输赢,林冲也没有败过。 史进看关胜要败。只能对林冲道:“林教头替关胜兄弟回来吧。” “好。” “豹子头林冲来也!” 林冲应了一声,暴喝一声。便直取史文恭。 副教师苏定看梁山要车轮战,也不甘寂寞。打马出来迎住林冲。 史进害怕关胜有失,索性叫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一起出马。 曾家五虎老二曾密、老三曾索见了,也拍马出来迎住。 史文恭听得两边动静,却是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这边只剩五人,而梁山那边光阵前列着的便还有几十个头领,这般乱战却是他们吃亏。 史文恭也想杀关胜,可惜关胜虽然力怯,但刀法不乱,他一时也拿不下关胜。 史文恭也不恋战,逼退关胜,拨马杀到旁边又逼开林冲,对苏定道:“梁山人多势众,我们先退回去。” “好。” 苏定点点头,拨马就走。 林冲看二人要走,哪里肯舍,打马上来,挺枪便刺。 史文恭看林冲纠缠不休,索性拨转马来斗林冲。 二人刚交手,关胜便也过来和林冲合斗史文恭。 史文恭和二人斗了几合,看苏定已经走远,这边党世英、党世雄又杀来,也不敢再斗,逼开关胜、林冲便走。 “追。” 林冲和关胜互视一眼,便打马追了上去。 史进看林冲、关胜追上去,便让孙立、栾廷玉、董平、李逵、项充、李衮六部掩杀上去。 曾头市壮丁原本就闪开一条路,让曾密、曾索、曾魁先拨马往后面撤退,看到这边梁山兵马冲杀过来,也顾不得什么阵势了,争先恐后的往曾头市里面逃去。 你推我挤之下,反而把寨门堵住了。 史文恭落后了一些,前面已经被壮丁堵死,只能拨马往侧翼里走,同时喝道:“关寨门,没进去的走其他小路去。” 曾家五虎剩下的曾密、曾索、曾魁已经进了寨子,听到史文恭喊话,也知道再不关门就被梁山贼寇趁势打进去了,慌忙呼喊着让人关门。 怎奈很多人挤在门口,一时间哪关的上寨门。 曾魁见状,骨子里的凶性发作,一枪刺倒一个人喊道:“往进挤的都杀了。” 后面跟着的女真人也纷纷对门前的人拔刀相向。 不过片刻,便有七八人倒在血泊中。 一个被曾家五虎欺辱过的汉子也被关在外面,看女真人在门口杀起来,大叫道:“曾家五虎是畜生,梁山好汉杀的是他们,我们都降了吧。” 镇上汉人百姓原本就不想厮杀,只是被曾家五虎催逼着出来,如今看曾家五虎乱杀人,心中如何不气,当即纷纷呼喊着丢了兵器,向后面杀来的梁山兵马投降。 林冲、关胜正势如破竹的杀进来,前面大量壮丁丢了兵器投降,反而让他们不好冲杀了,只能勒住马。 这一耽搁,门口的女真人便也把门关上。 史进看史文恭、苏定带了一些人往侧翼逃去。却是派了杨志、呼延灼、唐斌三部去追。 孙立、栾廷玉、董平等几部被投降的壮丁堵住,也只能先勒住兵马。让这些挤在门前的壮丁往后面退去。 曾密、曾索、曾魁兄弟看到外面壮丁都降了,也有些傻了。 曾密看了眼外面黑压压的梁山兵马。再看看寨子里二三百兵马,道:“这镇子没法守了,我们回去带了家小逃吧。” 曾魁咬牙道:“梁山贼人马上就要攻打镇子了,我带人守在这里,你们护着老小从后面离开。” 曾索道:“我们一起走。” 曾魁摇头道:“一起走就谁也走不了,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曾索看了看外面已经逼近的梁山步军,恨恨的道:“今日之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曾密道:“四弟保重。你若杀出去,就到凌州寻我们。” 曾魁点头道:“好,你们小心。” 曾密、曾索再不多说,打马就往镇里跑去。 附近壮丁闻言,不由都互相看着。 曾魁留在这里是掩护他的家小逃跑,他们留在这里却是白白送命。 只要不傻,谁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他们刚才也看到了曾魁的凶残,也不敢多说,只等交战了再逃。 曾魁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也知道汉人不可靠了,对女真人叫道:“大伙用弓箭,让梁山贼寇知道我们女真人厉害。” 那些女真人却是头脑简单,听得曾魁下令。便都拿出弓箭来。 “射。” “射。” “射。” 不过他们还没开弓,寨外就响起一声暴喝,一队队弓箭手就用已经上了弦的神臂弓抛出一只只利箭来。 “哚” 有少数箭只射在寨栅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 但是更多的箭只却透过寨栅射到后面的守军身上。 以神臂弓的威力,即使梁山兵马是在一百来步处射的。命中之后仍然有巨大威力。 曾魁虽然奋力拨打箭矢,但还是中了一箭。 这一箭直射穿了他身上披的铁甲。又入肉三分,让曾魁这野人也闷哼了一声。 不过这厮也倔强,吃了一箭,兀自不退。 其他女真人却没有曾魁的铁甲,都是披着皮甲,一旦中箭,尺余长的箭矢几乎能全部没进去。 一波箭雨便射倒十来人。 一个女真人看外面汉人乱翻射箭,空中的箭雨连绵不断,连忙喊道:“这样守不住,我们退到他们射不到的地方,等他们过来再冲杀。” “啊!” 说话间,曾魁又中了一箭,他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连忙喊道拨打着箭矢,道:“退后,退后。” 史进指挥弓箭手放了三波箭,便停了下来。 曾头市口寨栅里面留下数十个或死或伤的人,其余人都退到了后面。 曾魁带着几十个女真汉子仍旧守在那里,准备反扑。 能跑的汉人百姓则借机都跑了,曾魁也没空管他们。 史进看镇子里还有几十人守卫,摇摇头,让弓箭手上前继续射击。 “娘的,梁山草寇的弓箭能射多远。” 曾魁又中了一箭,看梁山兵马仍旧拿弓箭手射击,干脆领着剩余的女真人躲到镇子里的房屋后面。 史进看曾头市口没了人守卫,这才挥手让李逵、项充、李衮三部冲上去。 李逵先前被投降的壮丁堵住,便憋得慌,又等弓箭手射了一阵,更是不耐烦了,听得史进下令,便嘶吼一声,大步往曾头市口抢来。 到的寨栅处,两把板斧上下飞舞,没几下便把寨门劈开。 李逵一肩膀把寨门撞得弹向两边,就冲向里面。 “杀。” 刚进镇子,曾魁便带着几十个女真人杀了出来。 李逵这厮不惊反喜,舞着板斧便和曾魁厮杀在一起。 曾魁虽然悍勇,但先前中了三箭,哪里是李逵对手,没几合就被李逵砍翻在地。 李逵又补了两斧,直把这女真人砍得血肉模糊。 第一百二十九章再见扈三娘 女真人确实悍勇,虽然这些女真人已经在中原住了多年,但是李逵麾下还是伤亡了几十人才全歼了这些多半带伤的女真人。 李逵砍倒几个女真人,也被一个女真人一刀砍在胸前。 如果不是史进勒令他上阵必须穿盔甲,挨了这一刀,不死恐怕也会重伤,但是穿了铁甲后,女真人的拼死一刀,却只是破开铁甲,在李逵的蛮肉上留了一个伤口。 “直娘贼,给俺杀光这些狗日的。” 虽然鲜血直冒,李逵这浑人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到麾下孩儿被砍倒了几十人,大骂着往镇子里冲去。 还好镇子里的百姓在外面擂起战鼓的时候就多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了,否则被李逵这个浑人撞到,少不得用板斧说话。 李逵不聪明,但也知道往镇子中心跑。 不用他找曾家宅子,刚刚带着人杀到镇中心,就看到曾密、曾索护着曾弄和一些老小往后面走。 “杀光他们。” 李逵这厮已经完全忘了梁山规矩,大喝一声,就向前面的人杀去。 后面追上来的项充连忙叫道:“只杀反抗的,不要胡乱伤人。” 护在后面的曾密看李逵来的猛,连忙打马上来迎住。 “铛” 一声金铁交鸣声,曾密借着马力,一刀把李逵砍得失去重心,蹬蹬直往后退,胸口也彪出血来。 曾密看一击得手,一踢马腹,追上去又是一刀。便要结果李逵。 不远处,项充看李逵有难。拔出一柄飞刀,便打向曾密面门。 曾密见了。连忙一个镫里藏身躲避,手中雁翎刀仍旧趋势不变,砍向李逵。 “嘿嘿,死吧。” 李逵看曾密这厮脑袋已经近在跟前,狞笑一声,左脚死命蹬在地上,止住身子后退之势,一斧荡开曾密雁翎刀,另一斧望着身体半吊在马侧的曾密便砍。 曾密躲避不及。当即被李逵劈在马下,脖子断了大半,眼见不活。 李逵拔出斧头,又是一下,把曾密脑袋砍下来才罢休。 项充看李逵得手,便招呼旁边李衮一起迎向刚刚丢开老小扑上来的曾索。 二人飞刀、标枪一顿扔,曾索还没冲到跟前,便被逼得从马上滚下来躲避。 项充、李衮这才迎了上去。 到的跟前,二人一个翻滚。便到的曾索脚下,手中枪剑便攻向曾索下三路。 曾索抵挡了几合,便被李衮一剑刺倒。 项充又补上一枪,结果了性命。 曾弄和家中老小也都被梁山喽啰围住。眼看最后两个儿子也丧了命,拔出腰刀,喊道:“我赔你们一条命。请梁山好汉放过我家小。” 说完,便自刎了。 李逵还想杀曾弄满门。看曾弄这般光棍,也叫道:“这老头是条汉子。放了他们吧。” 项充连忙道:“铁牛哥哥且慢,等史进哥哥上来请示了再说吧。” 李逵摇头道:“那你看着吧,俺去其他地方看看去。” 李衮道:“镇子里已经没有厮杀声了,哥哥又受了伤,便在这里歇歇吧。” 李逵道:“俺的伤不打紧,说不得还有人想逃呢,被俺撞上了,送他几板斧吃。” 项充、李逵拦不住李逵,也只好让他带人去瞎转。 不多时,史进也就带着众多头领进镇,问的曾家五虎都被杀,曾弄也自刎后,虽然对女真人没好感,但还是让人放了曾家老小。 打下曾头市自然也少不了让百姓伸冤,曾家不用说,第一时间就查抄了,但是镇上可能还有其他害民的大户、无赖。 查问了一番,镇上害人的多数都是那女真人。 虽然女真人只有一百多个壮丁,但是曾家有钱有势,加上女真人凶悍,几千家汉人却是被欺压的对象。 也有一些汉人做曾家爪牙,欺压镇上百姓。 女真壮丁几乎全部战死,有几个逃跑的都被抓来斩了。 史进在镇中主持公审的时候,便见杨志、呼延灼、唐斌联袂回来,押着副教师苏定还有一个巨汉。 那是真正的巨汉,梁山头领大半都是身材长大之人,但是和这人一比,也要矮上一截。 这巨汉一出现,当即吸引了众头领目光。 史进自然能猜到这人身份,险道神郁保四,只是先前对阵时并没见到这郁保四,不知如何又被捉来了。 原来杨志三人领兵追上去,杨志用弓箭射伤了苏定战马,抓了苏定,史文恭胯下照夜玉狮子脚程快,三人追之不及。 却撞到郁保四带着百来人回来,三人看这伙人来的蹊跷,便把郁保四一伙人全捉了来。 杨志三人带着苏定、郁保四到的跟前,拱手道:“照夜玉狮子脚程快,被史文恭那厮骑着走了。” 史进虽然心中可惜,但面上却毫不在意的笑道:“走便走了,只要他在江湖上,总能打探到他的消息。” 杨志又指着郁保四道:“我们路上碰到这厮领着百来人往曾头市而来,便把他们捉了,已经问的他们是私下为曾头市劫掠的贼人。” 史进看着苏定、郁保四道:“曾头市四处劫掠,你们为虎作伥,论罪当杀。” 先前和苏定交手的林冲道:“这苏定武艺不错,杀了有些可惜,哥哥何不给他个赎罪的机会。” 苏定也道:“若头领饶我一命,小人愿为山寨效力。” 郁保四也连忙跟着道:“我也愿为山寨效力。” 史进看着二人,点头道;“林教头求情,那便给你们个赎罪的机会。好生在山寨替天行道,若是再有祸害百姓之事,定斩不饶。” 苏定闻言,连忙道:“小人一定谨记头领教诲。” 郁保四则大着嗓门道:“好。” 梁山大军在曾头市休整了两日,史进又派几个头领去附近镇子杀了几个害民大户。 凌州兵马虽然得了消息,但是并不敢派兵出来,只是紧守城池,往东京申报梁山犯境的事情。 凌振离着梁山较远,四乡倒是多有大户,梁山这一番清扫,也得了一百多万贯钱粮。 两日后,史进才带着梁山大军回返梁山。 回山的时候,史进也派一些兵马到沿途村镇替天行道。 梁山大军回山的消息也传开来,沿途多有百姓围观梁山军威。 也有百姓暗暗给梁山大军送些吃食,梁山兵马也不白拿,必然有回礼。 这一日,路过独龙岗下,史进正和众头领说笑时,便看到一个美貌女娘骑着马立在道旁观看。 看到这女子,史进也不由愣了愣。 朱武顺着史进视线看过去,笑道:“好一个美貌娘子。” 朱贵想了想,道:“那是扈家庄的一丈青扈三娘吧?” 史进点头道:“好像是,算来我们打祝家庄也有三年多了。” 倒不是史进记忆好,而是史进也是少年风流的时候。 这几年看着山寨头领纷纷成家,他也想找人双宿双飞,可东山多是一些无法过活的村中百姓,虽然也有一些品貌俱佳的女子,但是气质难免差了一些。 扈三娘算是史进唯一接触过的一个大家闺秀了,史进也能看得上,辗转难眠的时候难免想起,因此不曾忘记。 朱贵笑道:“我记得那时杨林兄弟还说哥哥与这扈三娘有姻缘,只不知她婚配了没有。我上去问问?” 史进虽然也好奇,但是却摇头道:“不妥,落到官府耳里,说不得会害了扈家庄。” 朱武却道:“我听得当年这附近的李大官人也和大伙有些交情,既然来到这里了,不如扎下营寨,请他来聚聚。” 林冲也是聪明之人,当即笑道:“军师说的是,左右离山寨不远了。且扎下营寨,让大伙歇息一日,明日急行军,走上百里,看看谁的队伍受不了。” 众多头领马上叫道:“好。” 吕方当即打马往前面跑去,一面跑,一面呼喊道:“准备扎营,准备扎营。” 扈三娘也是听说梁山兵马回山之后,便忍不住带了一个使女来路旁看梁山军威。 这几年梁山替天行道,闹得越发大了。 每每她快要忘记当年在祝家庄后山击败她的英武少年时,便总有梁山消息传来,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史进模样。 后来梁山救百万灾民,更是让扈三娘觉得史进是一个大大的英雄。 说是来看梁山军威,心底也有看看史进风采的想法,只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史进。 刚才远远看到史进旗号时,扈三娘便忍不住翘首以盼了。 到的近前,终于看清了史进模样。 三年多未见,史进还是那般俊朗,只是脸上没了当年的稚嫩,多了一丝威严。 看到史进和身边的头领谈笑风生,扈三娘也有些失望。 史进是天下闻名的英雄,而她只是一个乡间野丫头,人家哪还记得她。 就在扈三娘有些失落的时候,史进看到了她,呆了呆,似乎认出了她。 难道他还记得她? 扈三娘正窃喜时,便看到梁山众头领纷纷看过来。 饶是扈三娘大户出身,被那许多男人一起看过来,也不由红了脸,扭头不敢再看史进。 后来看众人看着她说笑,再也忍不住羞涩,拨马就往扈家庄逃去。 第一百三十章人善被人欺 刚刚扎下营寨,朱贵便来到史进跟前,笑道:“扈三娘还没嫁人,也许她和哥哥真有一段姻缘。” 朱武等人都在史进身边等着消息,闻言笑道:“以扈三娘样貌,做我们的压寨夫人倒也合适。” 陈达点头道:“我看那扈三娘也不错,哥哥也该成亲了。在我们家吃了许多顿,哥哥总也该回请我们几顿。” 陈达、杨春都成了家,娶的都是东山貌美的村中姑娘,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却十分勤快贤惠,加上陈达、杨春也都是小户出身,过的倒也和和美美。 只有朱武读过一些书,眼界也有点高,和史进都没成家。 史进的小厮史柱也和林冲家的女使锦儿成了亲。 平日史进还是去的食堂多,只是偶尔会去陈达等头领处吃饭。 史进笑道:“好啊,回了山寨,我就请大伙吃一顿,我亲自下厨,可好?” 陈达连忙摇头道:“那还是算了,你去下厨,便没人陪我们说话了。” 众人说笑了几句。 朱贵道:“今时不比往日了,我山寨做的偌大事业。要不我去扈家庄走一遭,看扈太公可愿意把扈三娘许配给哥哥?” 史进却不乐观,摇头道:“无论闹得多大,我们的身份都没变。扈太公想必是不愿和我们做一处的。” 朱武笑道:“何不试试呢?这两年朝廷赋税日重,程万里那厮又一心想着多往朝廷交些羡余,扈家庄的负担想必也很大。哥哥又是当世豪杰。说不得那扈太公也有些识人之明呢!” 林冲道:“对,试试又何妨。” 陈达也激将道:“哥哥不会怕了吧?” 史进笑道:“这有甚好怕。那便请朱贵兄弟去走一遭吧。” 朱贵闻言,连忙笑道:“好。我这就去。” 史进点头道:“你拿些礼物去,不可失礼,更不得威胁扈太公,坏了山寨规矩。” 朱贵笑道:“我晓得哥哥为人,肯定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了那里,只说哥哥如何爱慕扈三娘,至今未娶,今日一见,更是病倒在大营。求扈太公看在哥哥一片痴心的份上。把扈三娘许配给哥哥。” 史进闻言,笑骂道:“快些滚吧,你再胡说,小心军法伺候。” 朱贵拱手道:“哥哥莫急,我这就去。” 众头领也都是乐呵呵的看着史进几人说笑。 史进对众人都很好,他们也都想看史进成家,只是史进眼界高,加上众人也都觉得寻常村中女子配不上史进,只能看着史进一人过。 现在看到史进有中意的人。也都十分开心。 即使有人用些手段,大多数人也会装作没有看见。 当然李逵这个浑人就不一定了。 朱贵换了一身衣服,带了两个随从便来到扈家庄。 到的扈家庄外,只说扈太公故人求见。 刚进院子。朱贵就撞上扈三娘。 扈三娘记得刚才朱贵就在史进身边说笑,看到朱贵寻上门来,脸上不由浮起两片红云。装作没有看到朱贵,走到后面去。 又忍不住好奇。悄悄从后面进了大厅侧房,想看这朱贵为什么来。 朱贵进的厅中。看扈太公在上面坐着,便上前见礼,道:“梁山朱贵见过扈太公。” 扈太公听得朱贵说出梁山来,这才依稀想起三年多前朱贵来过庄上,慌忙起身道:“不知好汉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好汉恕罪。” 朱贵和扈太公寒暄了几句,便道:“不瞒太公,这次我是奉了史进哥哥将令来的。他自三年多前,见过一次太公女儿,便放在心上,一直没有婚娶。今番路过独龙岗,听得太公女儿还没婚配,便想求为妻子。不知太公意下如何?” 侧边扈三娘听得朱贵居然是史进派来求亲的,也不由双颊飞红,几乎羞得躲到后面去。 若是能嫁给那般英雄,也不枉了这一世了。 只是她又害怕爹爹不肯,一时间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扈太公也一直在猜测朱贵来意,听得居然是史进看上扈三娘,也吃了一惊,愣了愣才道:“史头领能看上小女,实是我家福气。只是小女素来顽劣,从小不学女红,却爱舞刀跑马,因此一直不曾嫁人。史头领替天行道,又有菩萨心肠,救人何止百万。小女却是万万配不上他。” 扈三娘听得扈太公拒绝,脚下不由跺了一下。 朱贵听得声响,往旁边看了一眼,却是看不到里面,笑道:“史进哥哥是不拘小节的好汉,他也爱武,太公女儿爱舞刀跑马,和哥哥正是良配。太公女儿多年未嫁,想必也是没有合适之人。我哥哥虽说眼下被朝廷缉捕,但日后必然贵不可言,正是一桩好婚事。” 扈太公年龄大了,却是没听到后面轻微的脚步声,摇头道:“我也知道史头领是当世豪杰,日后富贵自不用说。只是小女顽劣,委实不敢误了史头领婚姻。” 朱贵又说了几遍。 扈太公看朱贵好言好语,并不曾威胁,只是不肯。 朱贵看扈太公这般坚定,也只好起身道:“既然太公这般说,我便先告辞了。” 扈太公起身道:“梁山好汉路过此地,本庄也该尽些心意,头领且稍等,我让人去准备些礼物。” 朱贵连忙道:“万万不可,否则我回去时,须要吃军法了。” 扈太公又说了一次才作罢,道:“万望头领回去替老汉美言,不是老汉对山寨不敬,只是小女顽劣,委实配不上史进头领。” 朱贵笑道:“太公放心,如今天下都知道我哥哥是何等样人,绝不会为了这等事着恼的。” 扈太公陪笑道:“头领说的是,史大王宰相肚里能撑船。” 扈三娘听得爹爹把朱贵送到外面去,这才大为失落的往后面去。 朱贵走到大门口时,正撞到扈成回来。 扈成看到自己爹爹亲自送这人出来,连忙拱手见礼。 朱贵也和扈成见了个礼,便和扈太公作别。 看着朱贵离去,扈成问道:“爹,这人是谁?” 扈太公道:“他先前来过的,梁山朱贵。” “哦。” 扈成愣了一下,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我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说着又担心道:“他来做什么?” 扈太公摇头道:“史大王看上了你妹妹,让他来求亲。” 扈成也是一脸意外的看着扈太公,道:“啊?那爹答应了没?” “没有,若是把你妹妹许配给他,我们岂不是也要全家上梁山去。梁山虽然名声好,可终究是草寇。” 扈成有点担忧的道:“爹不怕惹恼梁山好汉吗?” 扈太公摇头道:“若是当官的来时,我也不敢不答应。梁山好汉来问时,却是不怕。他们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朱贵也好言好语,并没威胁我。” “哦,爹说的也是。说来那史进也是一个英雄,若是招安了朝廷时,必然也是个大官。不过那时他也未必记得三娘了。” “只怕他不肯招安,到时跟着他就不美了。不要和你妹妹说此事,免得她多想。” “好。” 再说朱贵快马返回大营,直奔中军大帐。 众头领还在帐中说笑,等着消息,看到朱贵回来,陈达便问道:“可成了?” 朱贵摇头道:“那扈太公只说扈三娘配不上哥哥,不答应。” 史进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他还没说话,陈达便叫道:“人善被人欺,哥哥这等豪杰,他一个村中土财主也敢这般做大。要是其他占山为王的去时,他必然不敢不答应。” 众人闻言,也都暗暗点头。 梁山替天行道,名闻天下,得了许多好处,也受了许多掣肘。 不说别的,就是眼前之事,便是随便换做一个有千余人的山寨去求亲,那扈太公也未必就敢说不。 当然他们也不赞成强抢民女,只是看史进被拒绝有些愤慨。 史进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再者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扈三娘,还有其他女子。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说此事了。杨林兄弟去请李大官人吧。” 朱武等人看史进这般洒脱,便也不再多说。 他们也知道史进性情,既然说了不能威逼,他们也不敢想什么法子。 三年多前就是锦豹子杨林去的李应庄上。 李应接到史进邀请,也欣然赴宴。 如果三年前,他还怕史进强逼他入伙。 那如今他是一点担心也没了,梁山兵马数万,又有那许多武艺高强的头领,不缺他这一个人。史进断不会为他坏了名声。 钱粮的话,梁山劫了高唐州,又从凌州一路清扫过来,该不会缺少钱粮。 即使缺钱粮,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庄子能解决的。 更何况如今史进名震天下,谁不知史进光明磊落。 李应悄然进的梁山大营,被人领到中军大帐来,看到梁山许多头领也是倍感荣幸。 如今的梁山确实和当年不一样了,光是朝廷大将便有十数员。 史进还能记得他这个乡下土财主,让他也觉得脸上有光。 众人畅谈一阵,虽然营中没酒,但是也很畅快。 直到入夜,李应才告辞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山东绿林 史进带马步军回了梁山,便在聚义厅召集所有头领议事。 众人都到齐,史进便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为的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整合山东绿林。这些年我们替天行道杀了不少贪官劣绅,但是对四山五岳打家劫舍的绿林中人却是一直没有动过手。这两年朝廷赋税日重,各地盗匪丛生,危害百姓甚劣。因此我想整合山东绿林,免得他们为害百姓。” 事先史进只和朱武、萧嘉穗说过此事。 众头领听得史进这话,一些心有沟壑的头领便猜测起来。 史进准备造反,这是已经挑明的。 现在整合山东绿林,可以说是深化替天行道,也可以说是为攻略山东做准备。 宋朝禁军不济事,以梁山如今的兵力和史进在声威,攻占山东、河北并不难,难得是治理地方和抵御朝廷的反扑。 如果剿灭了各地绿林,那治理地方的难度也就会减轻很多。 当然也有很多头领并没想这么多。 陈达却皱眉道:“绿林中人也算江湖同道,传到江湖上只怕不好听吧?” 鲁达闻言,马上瞪了陈达一眼,道:“什么江湖同道,洒家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和那些打家劫舍的人却不是一路。” 陈达挠挠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梁山替天行道,只杀贪官劣绅,说江湖中人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更不用说绿林中人了。 不过陈达也不愿意让人以为他怕了鲁达。反瞪了鲁达一眼,道:“我们都是江湖出身,总有些香火情。” 史进看二人要吵起来。笑道:“我们也不会直接对他们动手,先放出风去,给他们一个月时间,让他们来梁山歇马,或者还为百姓。若是冥顽不化的,我们再派兵攻打。江湖出身的兄弟也看看各处山头可有熟识的,若是有时可以劝他们来入伙。免得日后兵戈相见。” 话音刚来,晁盖便道:“我和对影山王伦有些交情,只是招了他两次。他都不愿意来。不过如今哥哥要整合山东绿林,想必他会来。” 柴进闻言,也道:“我也与他有些交情,回头我也可以修书一封。请他来入伙。” 因为梁山声势大。附近的豪杰都先后来入伙,山东地面大伙强人并不多。 其他头领却是没有想起自己有什么相识来。 林冲道:“哥哥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先礼后兵,谁也说不得什么。” 萧嘉穗则笑道:“朝廷、绿林,我们原本就哪一边也不是,我们只要得了民心就好。试问,如今天下还有比哥哥更得民心的人吗?” 众人听得萧嘉穗之言,纷纷点头。 “第二件事就是出海的事。水军可以沿着济水出海,沿途的东平府、齐州、淄州都不打紧。只有出海口所在的青州驻扎了五千禁军,那里的兵马统制秦明又有万夫不当之勇,需要驻一支兵马在青州,让青州兵马不敢轻举妄动才好。” 话音未落,鲁达便道:“秦明那厮确实好武艺,当年洒家就是不想和他硬拼,才来梁山入伙的。” 史进点头道:“秦明确实不能小觑,我想请杨志、鲁达、武松、孔明、孔亮和水军一起去青州立寨,震慑青州兵马,也为水军护航。” 被点到的五人连忙起身应道:“是。” 史进看着杨志道:“你们为水军护航的同时,也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军力。不过记住一点,若不是精兵,绝不收编禁军。” 杨志、鲁达、武松这水浒中的二龙山三雄兜兜转转,又回了青州,不过大当家却变成了杨志。 史进定下按功排位的规矩后,山寨头领人人奋勇争先,杨志也数次利用弓箭建功,因此仍在鲁达前面坐着。 从领兵布阵来说,杨志也要优于鲁达。 武松上山较迟,建的功劳也没二人多,在聚义厅中的座位离二人尚远,不过武松武艺却是不逊于二人。 史进让武松去,也是防备秦明、黄信、花荣三人联手,杨志、鲁达、武松三人却是可以稳胜三人的。 孔明、孔亮则是青州人,虽然武艺不高,但是对青州地面比较熟悉,而且杨志、鲁达、武松三人已经足以镇压青州兵马,并不需要再多派武艺高强的头领,只是害怕三营兵马不足以牵制青州和邻近州府的兵马,这才让二人同去。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这才散去。 朱贵掌管的梁山耳目当即向山东各地绿林中人送信,传达史进的意思。 在梁山的威名下,山东各地落草的人或者来入伙,或者转移去其他路,或者散伙,倒是没有敢和梁山作对的。 这几年白衣秀士王伦在对影山也聚集了五七百人,他也不没学梁山替天行道,而是和传统的草寇一样,在附近村镇借粮,再劫掠山下驿道上的一些过往客人过活,虽然没弄到什么大富贵,但是也能得些快活。 泰安州派兵围剿了几次,都被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靠着地利击退。 柴进和晁盖的书信却是一人同时送来的。 王伦看二人书信中都写着梁山限期整顿山东绿林之事,不由暗骂史进的多管闲事,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无视梁山的传信,只能让人请来杜迁、宋万商议。 二人来了,便问道:“哥哥唤我们来何事?” 王伦道:“梁山史进要山东境内占山为王的绿林中人限期去梁山入伙,不去入伙的便散伙,免得危害百姓,否则梁山便要动武。柴大官人和晁保正写了信来,邀我们去入伙。” 杜迁道:“柴大官人和晁保正都对我们有恩,晁保正又已经是第三次相招,这番正好去梁山入伙。” 宋万点头道:“如今梁山做的好大事业,梁山好汉又名闻天下,既然史头领发下话来,索性我们也去做个梁山好汉。有柴大官人和晁保正引荐,想来也能做个头领。” 王伦皱眉道:“只是怕他们闹得大了,日后不得善终。” 杜迁笑道:“梁山有那许多精兵猛将,朝廷要剿灭他们也万难,有甚好怕的。” 宋万也道:“我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事情,在哪里也不一定就能善终。” 王伦原本还想撺掇二人去其他路立寨,看二人这般说,也只好和二人带对影山人马来梁山入伙。 ps:(感谢书友“xiyy”“专注看书三十年”100打赏。今天咳嗽到吐,休息了一天,只能更新这一章了,大家见谅。) 第一百三十二章宋江青州行 这一日,史进正在聚义厅旁新建的机密房中和萧嘉穗下象棋。 当然下的是史进修改后的象棋,这个时空的象棋和后世象棋还是有些差别的,史进自然是扬长避短,修改一番后,再和喜欢下棋的头领较量。 这几年他在梁山闭门不出,除了练武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棋艺倒是长进了许多,偶尔也能赢萧嘉穗、朱武几局。 这二人都精于谋划,熟悉了后世象棋规则以后,史进便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二人正下棋间,面黑身矮的宋江走了进来。 史进看到宋江,起身笑道:“公明哥哥来了!” 宋江作揖,见过二人。 史进请宋江坐了,道:“公明哥哥有事?” 宋江道:“我想和杨志兄弟他们一起到青州走一遭,探望清风寨的花荣兄弟,还请哥哥允准。东山的事务有裴孔目打理,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说起东山来,宋江也颇有些怨言。 原本他一个人在东山做头领,虽然事务繁忙,有些吃力,但是他也做的开心,毕竟那也是管着数千户百姓,近两万人。 但是裴宣也到了东山做头领后,宋江便有些不顺心了。 两个人做事风格迥异,宋江做事讲人情,遇到一些穷苦的人会多一些怜悯,当然遇到山寨头领的心腹也会偏袒一些。山寨头领家小基本都在大寨,但是山寨头领心腹家小却是都在东山。 而裴宣却是为人忠直。分毫不肯苟且。 原本裴宣被刺配到沙门岛等死,路上心境也是有变化的。如果梁山还是那个梁山,那裴宣也不会是原来的铁面孔目。少不得看着宋江心腹李逵滥杀、胡作非为。 但是如今的梁山却是史进做主,而且史进明确和裴宣说了,希望他仍旧是那个铁面孔目,甚至做梁山的包青天。 有史进这个一言九鼎的人撑腰,裴宣自然不会和宋江苟且。 宋江也知道史进更喜欢裴宣的做事风格,前番朱贵、武松、李逵下山,搬取老母。意外的把裴宣、李云朱富上山。武松、李逵都因为引人上山得了功劳,只有朱贵功过相抵,而朱贵却是史进少有的心腹。如今山寨所有耳目都由朱贵掌管,可见史进对朱贵的信任。 还有陈达几次在营中酗酒,史进都亲自看着军政司行刑,丝毫不肯苟且。 也正是史进这种态度。才让山寨上下都不敢违反军纪。 因此宋江平日和裴宣有分歧时。也只能秉公办理,但是心中难免不痛快。 史进听得宋江要去探望花荣,笑道:“原来公明哥哥和那花荣有旧,如此便更好了。山寨耳目搜集的青州信息,那清风寨正知寨刘高贪赃枉法,危害百姓,杨志兄弟等人在青州落脚后,少不得要打破清风寨。替天行道。副知寨花荣倒是为官清廉,并不与那刘高同流合污。又武艺高强,还想请他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公明哥哥同去最好,免得两虎相争。” 宋江去青州也正是想说降花荣,一来给自己添一个心腹,二来也能得一场功劳,闻言喜道:“这两年,我和花荣贤弟也有书信往来。他说起那正知寨刘高来,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今番山寨派兵去青州,宋江当能说的他弃暗投明。” 史进笑道:“好,若是公明哥哥能说的花荣来投,你便带他回山来吧。青州有杨志兄弟五个足以。” 三人又说了几句,宋江便告辞出去,准备行李。 次日,宋江便随着杨志等五营兵马下山,往青州而来。 水军则还在收买海船,等杨志等人在青州站稳脚跟,他们才会去青州熟悉海上生活。 梁山探子早把沿途情况打探清楚,杨志五营兵马也打了几处路过的村镇替天行道,缴获的钱粮便带到青州去公用。 众人并没去海边,而是来到鲁达、周通早先扎营的桃花山,只要他们在这里扎营,便可以牵制青州兵马,让青州兵马无暇顾及海边。 海边潮湿,众人虽然是从梁山水泊来的,但也适应不了海边的气候,这也是海边出身的邹渊、邹润给的建议。 这一次,梁山水军只留阮小五守寨,其余阮小二、阮小七、邹渊、邹润、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九个头领全部率部出海,剿灭海贼,熟悉海路,麾下也有四千五百水军,并不畏惧官兵。 鲁达重返桃花山,也是感慨万千。 宋江在桃花山歇了一夜,次日便独自下山。 孔明、孔亮原本要护送宋江去,但是宋江害怕他们说话鲁莽坏了事,并没带他们。 在呼延灼帮着秦明剿灭了清风山、二龙山后,秦明便让麾下兵马加强捕盗,因此青州境内并没出现新的山寨,道路上也比较太平。 为了掩人耳目,宋江也收拾了个包裹,又用膏药把脸上金印贴了。 独自一个,背着包裹,迤逦来到清风镇上,看到一个百姓,便上前作揖,借问花知寨住处。 那镇人答道:“这清风寨衙门,在镇市中间。南边有个小寨,是文官刘知寨住宅;北边那个小寨,正是武官花知寨住宅。” 宋江听罢,谢了那人,便投北寨来。 到得门首,看有几个把门军汉,宋江便拱手道:“烦请大哥通报花知寨一声,便说有郓城县亲戚来探望。” 几个军汉听得是花知寨亲戚,也不敢怠慢,便让宋江在寨外稍等,分了一人进去禀报。 不多时,寨里便走出一个军官来,看到宋江,又紧走几步,到的跟前便拜。 只见这军官生的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正是小李广花荣。 花荣见宋江拜罢,便请宋江进寨,直到正厅上,请宋江当中坐了。 花荣又纳头拜了四拜,起身道:“自从别了兄长之后,屈指又早七八年了,常常念想。今日天赐,幸得哥哥到此,相见一面,大慰平生。”说罢又拜。 早年,花荣却是和宋江有过一面之缘的。 宋江扶住道:“贤弟休只顾讲礼,请坐了,我们说话。” 花荣在侧首坐了,问道:“哥哥在梁山做头领,管着数千户老小,不知如何得空来这里?” 宋江道:“我这次来,专为救贤弟来。” “啊?” 花荣听得宋江这话,顿时满脸疑惑道:“哥哥这话从何说起?” 宋江道:“史进头领决定走海路往辽、金贩售烧刀子酒,同时收买一些战马回来。因此派了一支兵马来牵制青州兵马,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为头的便是青面兽杨志、赛虎痴鲁达、打虎武松,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豪杰。你这里是个紧要去处,正知寨刘高又贪赃枉法,正是他们替天行道的第一个去处。贤弟武艺虽高,却是势单力孤,必然敌不过那三位兄弟。因此我特地来给你报个信。” 花荣听得杨志、鲁达、武松三人之名,也有些心惊,面色变了变道:“那刘高为官贪滥,早该千刀万剐了。只是小弟身为副知寨,却是不好擅离职守。” 宋江道:“来时我在史进哥哥面前说了贤弟文武双全,他听了也十分欢喜。若是贤弟愿意与我去梁山,必然能做的一个头领。如今朝廷黑暗,我梁山替天行道,贤弟去梁山正是弃暗投明。我们兄弟在一处为百姓做些事,胜似贤弟被贪官污吏害了。” 花荣略一思忖,便拱手道:“哥哥为我不辞辛苦,花荣如何敢不从命?还请哥哥带契。” 宋江上前,握住花荣的手,笑道:“早知贤弟是明事理的人,如此最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道:“左右要去替天行道,我便和哥哥去把那刘高杀了,为民除害,也算纳个投名状。” 宋江摇头道:“我带兄弟上山,也不需投名状。而且这镇上多有害民大户,不要打草惊蛇,被他们逃了。还是我回去请了杨志等人来,贤弟在里应外合,把这清风镇上贪官劣绅一气都杀尽了。” 花荣闻言,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到,那哥哥在这里歇一日,再回去不迟。” 桃花山离此也有几十里,宋江也走的乏了,点头道:“好,我与贤弟多年不见,也正有一肚子话要说。” 当下,花荣便请宋江去后堂里坐,唤出浑家崔氏,来拜伯伯。 拜罢,花荣又叫妹子出来拜了哥哥。 宋江看到花荣妹子时,也不由眼前一亮。 他爱花荣,除了花荣武艺外,便是因为花荣生的也俊俏不凡,不想这花荣妹子更是天姿国色。 宋江看着花荣妹子,当即生出一个主意来。 花荣妹子见了个礼,看到宋江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由满脸通红。 这个黑矮汉子也忒无礼了。 花荣看到宋江神色,也愣了一愣,他早些年便认识宋江,知道他不是个好女色的人,怎地今日有些反常。 也对,人总是变的。 前番宋江就是因为杀了一个和他养着的唱曲儿的母女和通奸的同僚才上的梁山。 宋江呆了一下,也马上反应过来,微笑着和花荣妹子见了礼。 花荣也不好多说,便请宋江更换衣裳鞋袜,香汤沐浴,在后堂安排筵席洗尘。 ps:(感谢书友“xiyy”100打赏,“文文文儿”588打赏) 第一百三十三章打清风寨 宋江在清风寨住了一宿,第二日就赶回桃花山。 杨志听得宋江说服了花荣也没迟疑,次日五更,便和武松带着一千兵马下山,来打清风镇。 清风镇有几条小路,不过大路却是只有南北两边,因此刘高在南边扎寨,花荣在北边扎寨,守卫清风镇。 杨志害怕刘高见势不妙逃了,也不走花荣镇守的北边寨子,而是径自来打南边刘高的小寨。 如今梁山名震天下,守卫的土兵看到黑衣黑甲的兵马便知道是梁山兵马了,慌忙关闭寨门,禀告知寨刘高。 刘高顿时惊得面无人色,难以置信的问道:“梁山兵马?” 土兵道:“恩,有一个杏黄旗子,上面写着替天行道,那些兵马也都是黑衣黑甲,应该是梁山兵马。” 刘高听得土兵这般说,顿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梁山替天行道,他这样的贪官劣绅落在梁山手里只有一个死字。 “知寨!” 土兵看刘高被吓傻了一样,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哦。” 刘高猛地抬起头来,想了想道:“召集寨里所有人,一定要把梁山贼寇挡住,我给青州修一封求救信就去。” “是。” 土兵连忙领命而去。 刘高并没去修书,而是转身到了后宅,吩咐下人准备马车,他自进的里面。 刘高妻子看刘高急匆匆的回来,问道:“官人落了什么东西吗?” 刘高摆手道:“梁山贼寇来了。这寨子守不住,你快把藏的金子拿出来,我们带了就走。” 刘高妻子听得梁山贼寇。也吓得花容失色,急道:“还有银子呢?” 刘高却是知道孰轻孰重,看这女人还在浪费时间,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忍着怒火道:“顾不得银子了,我们也拿不动。梁山贼寇转眼就能打进来,保命要紧。不想给那些贼寇做娼妓就快点!” 刘高妻子听得做娼妓。也再顾不得银子了,连忙搬出藏了金子的小匣子。 刘高抱了小匣子,扯着妻子出了外面。看到下人还没准备好马车,也不敢多等,到后廊牵了马,把妻子抱到马上。翻身上去。便往北寨奔来。 “知寨跑了,知寨跑了!” “狗日的,我们也跑吧。” “跑了!” 外面的土兵正在躲避梁山兵马射来的一**箭雨,看到刘高带着老婆逃跑,顿时做鸟兽散。 这一次,杨志带兵出征,史进也给他们拨了三百张神臂弓,打头阵的自然是神臂弓这利器。 而清风寨的土兵却是没资格使用神臂弓的。普通弓箭射程又远不如神臂弓,因此他们只能狼狈的在寨子里躲避梁山兵马射来的箭矢。 杨志看寨里土兵溃散。当即带着兵马冲了进来。 之前南寨便发出了示警的讯息,刘高和浑家二人一马,一路横冲直撞的逃到北寨时,便看到花荣带着几十个军汉正要往南寨而来。 刘高看到花荣,连忙喊道:“梁山贼寇势大,南寨已经失守了,只剩北寨恐怕也守不住。花知寨与我去青州吧,知州问时,有我分说。” 倒不是刘高舍不得花荣去抵挡梁山贼寇,而是刘高害怕外面有梁山贼寇埋伏,想让花荣护着他去青州。 花荣看到刘高带着那恶毒妇人要逃,骑马走到刘高身边,突然手起一枪,便把二人扫到马下,喝道:“给我把他们绑了。” 刘高还在喊痛,听得花荣之言,慌忙叫道:“花荣,你要造反吗?” 花荣冷笑道:“我等正是要反上梁山,杀你们这些贪官劣绅。” 说话间,花荣领着的心腹已经涌上前,把刘高夫妻绑起来。 刘高兀自不肯丢了自己知寨的威风,叫道:“花荣,你不要自误。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花荣看着这欺压了他三年的狗官,笑道:“你愿意既往不咎,我却不愿意,只怕这镇上百姓也不愿意。且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如何熬过今日。” 刘高看花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再也不敢摆官架子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花知寨,过去是我不对,还请花知寨看在我们同僚三年的份上,饶我一命。” 花荣看到刘高下跪,也是畅快不已。 宋朝重文轻武,刘高这文知寨也是正知寨,过去仗着他是正知寨,百般欺压他,如今风水轮流转,却是轮到刘高求他了。 说话间,梁山骑兵已经从南寨冲到清风镇上,向着北边而来。 镇上的百姓听得南寨示警声,已经都躲到家中,南寨逃跑的土兵也都是四散而逃,留下宽敞的街道让马军奔驰。 花荣看着疾驰而来的梁山兵马,笑道:“你问梁山好汉吧,看他们饶你不?” 杨志领着马军冲到北寨,和花荣见了礼,便让麾下兵马接管北寨,然后请镇上百姓来伸冤,替天行道。 这几年刘高做正知寨,贪赃枉法,镇上的大户也仗着家里有银子,仗势欺人。 这一回,却是一个也没逃脱,刘高夫妻和镇上大户被杨志杀的七零八落,百姓也都是拍手称快。 杨志和武松打清风寨的时候,鲁达也带着孔明打了一个镇子,只有孔亮留守桃花山。 前几年慕容彦达做知府,仗着慕容贵妃撑腰,在青州百般搜刮。 青州离梁山足有六七百里,那些大户也不怕梁山来替天行道,着实做了不少恶。 鲁达在另一个镇子上也几乎把当地大户杀完。 两路人马返回桃花山后,山上金银居然超过七十万贯,一来是青州富庶,大户们巧取豪夺的又厉害,二来他们沿途也打了几个村镇,这还是有些谨慎的大户看梁山闹得越来越大,搬到临近的州县去了。 梁山改了分金银的法子,还是拿三成出来济贫,剩余的七成全部入库。 七十多万贯可以入库的也超过五十万贯,杨志等人下山时,山寨又拨了大量的兵甲,他们的支出便是为山寨兵马发饷,粮草从各处缴获的都用不完。 两千五百人一年饷银还不到七万贯,而且青州要比济州大许多,他们还有很多替天行道的地方。 因此众人商议过后,便决定送一批金银回梁山。 宋江、花荣也暂留几日,等着押送金银回山。 第一百三十四章青州兵马 在梁山兵马打了清风镇后,青州也得了消息。 慕容彦达已经任满三年调到江南去,这个肥缺由蔡京党羽徐文长补了,蔡京在朝中一手遮天,只是酷爱敛财,徐文长为了巴结蔡京,到任后比慕容彦达搜刮的更狠。 徐文长听得梁山兵马居然来了青州,还打了清风镇,慌忙让人情兵马总管秦明来。 秦明当年是慕容彦达请来镇守青州的,文官三年一任,武将五年一任,因此秦明还在青州做官。 不多时,秦明也就来了。 听得梁山兵马打了清风镇,秦明也是一愣。 人的名树的影。 这几年秦明整顿兵马,让青州成为天下少有的没有草寇地面,也颇有些意气风发,往日听到哪里闹贼,马上便派兵去剿捕,但是听得这番来的是大名鼎鼎的梁山兵马,他也不敢胡乱出兵了。 想了想,秦明才道:“梁山兵马数万,不比寻常草寇。我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探明梁山兵马数量和他们来意,再做定夺的稳妥。” 徐文长点头道:“秦总管说的是,不过总管还要小心防备,免得梁山突然袭击,打了城池。” 秦明拱手道:“相公放心,青州兵马也不比别处禁军,梁山贼寇想攻打青州也难。” 徐文长还不放心,又叮嘱了秦明几次,才让秦明下去安排。 没两日,秦明就打探清楚梁山兵力和他们的来意。 倒不是桃花山防备不严密。而是消息已经在青州传开了。 梁山兵马每到一处替天行道,百姓便会请他们留下,虽然不能让他们免了赋税。但是却能把那些欺压他们的贪官劣绅杀光。 杨志等人也知道如果他们不说准备长期驻扎的话,百姓也不敢冒着风险伸冤,否则他们替天行道完走了,而他们却要留下。 何况杨志等人还要招兵买马,因此他们每到一处,便公开宣称他们会在青州扎下根来。 兵马数量则是一些喽啰泄露出去的。 杨志也没当回事,两千五百梁山兵马足以碾压上万甚至更多的禁军。他并不怕泄露了军机。 杨令公后人青面兽杨志、赛虎痴鲁达、打虎武松之名也让青州百姓知道这一支梁山兵马的厉害。 秦明得知梁山只有两千五百兵马,又准备在青州常驻后,便来禀告徐文长。 徐文长听得梁山兵马准备常驻。也是直皱眉头,道:“梁山贼寇大肆杀戮官民,却是容他们不得。若是总管无法驱逐他们,我便上奏朝廷。请朝廷派兵来剿灭这一支梁山贼寇。” 秦明来时便想过了。当下道:“我到任这几年,一直在操练城中禁军,虽然不敢说百战精兵,但也算操练精熟。我想带三千兵马与梁山贼寇厮杀一阵,若击不退他们时,再向朝廷请援兵不迟。毕竟梁山贼寇不过两千五百人,而我城中有五千兵马,若是一战都不战便求援。难免被人非议。” 徐文长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城中防卫也要做好。否则被贼寇攻破城池时,便是大罪过了。” 秦明道:“我会让黄都监守城,断不会让梁山贼寇有机可乘。” 徐文长听得秦明这样说,也就放下心来。 当下秦明就去点兵,准备出征。 慕容彦达在任时,便大力支持秦明整顿兵马,防备贼寇。 治内太平,没有贼寇,这也是一项政绩。 因此徐文长到任后,也支持秦明操练兵马,剿灭境内乱民。 不过禁军数十年来的顽疾也不是秦明三年便能根治的,青州禁军仍然存在一些吃空饷,操练不勤的问题。 最难以改变的还是青州禁军也没经过大的厮杀,将士都享受惯了太平,缉捕寻常盗寇还算积极,但是听得要和梁山兵马厮杀时,便都有些畏惧了。 梁山兵马几次击败朝廷大军,谁愿意和梁山兵马厮杀。 前一日传了将令,次日点兵时,营中便有许多将士突然“染病”“受伤”,无法上阵。 当年打清风山,这些禁军便演过一场自残的戏,秦明自然知道这些把戏,只是没想到操练了几年,这些禁军还是狗肉上不了台面。 直把性情如火的秦明气的暴跳如雷。 不过法不责众,他也害怕激起兵变,让梁山兵马趁机夺了城池,只能又向徐文长说明情况。 徐文长听得城内禁军对梁山贼寇这般畏惧,也是吓得魂不附体,一再问梁山贼寇攻城时,禁军不会弃城逃跑吧。得了秦明肯定的答复,徐文长才稍稍安心,向朝廷禀报青州的事情。 青州没有出兵,杨志等人却是没有歇着,直把青州各处村镇都清扫了一遍,腿脚快的害民大户进了青州,腿脚慢些的却是全被杨志等人替天行道了。 几天后,水军也沿着济水到的海边。 梁山已经收买到十来艘海船,阮小二等人便在青州找了一处海湾扎下营寨,开始熟悉海上生活。 宋江和花荣在桃花山等了几日,看青州并不出兵,也就和孔亮押着六十万贯金银往梁山而来。 杨志等人又收获了二十多万贯金银,在他想来,以后山寨会通过海上出售烈酒,即使青州大户都躲进城中去,他们无法得到大量金银,山寨也可以让水军拨给他们一些金银,并不会少了军饷,因此杨志把大半金银都送回了梁山。 他们虽然不知梁山的钱粮情况,但是山寨想着贩售烈酒,想必也是吃紧的,他们上缴这一笔金银也算大功一件。 其实梁山钱粮暂时倒还不至于紧张,前番打了高唐州,又打曾头市,把凌州和附近村镇都清扫了一遍,山寨府库还有一百多万贯钱粮。 若是没有大的战事,一百多万贯也能支撑山寨两年使用了,但要是有大的战事,抚恤、奖赏便又是一笔大的开支了。 史进等人决定向辽国贩售烧刀子酒,除了开辟财源,更重要的是打破朝廷对梁山的战马封锁。 梁山战马七千多,确实不缺马,但是一旦开战,战马损耗也很厉害,朝廷严禁马贩往梁山贩马,如果没有补充战马的渠道,梁山马军也会陷入缺马的境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天下纷乱 梁山分兵驻扎青州的消息并没引起朝廷的重视,在他们看来,只要梁山不攻占州府,扯旗造反就好,朝廷当务之急是剿灭河东造反的田虎。 梁山水军在青州海面也成了无敌之师,宋辽都没有像样的水军。 山东规模最大的水军便是登州水军,麾下有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和平海水军两指挥,防备辽国从海上进攻,但是宋辽檀渊之盟后,宋辽便少有战事,这四个指挥也和国内的禁军一样,吃空饷,疏于操练。 原本四个指挥该有两千人,但是实际上不过一千多人,战斗力也很差,因此海贼才敢去登州劫掠,让孙立、栾廷玉有了建功的机会。 其他州府偶有一支水军也不过一个指挥五百人,哪敢迎战梁山水军。 海贼则多的数百人,少的几十人,更不敢撩拨梁山水军。 在水军熟悉了海上生活后,水军便开始向辽国贩售烧刀子酒。 水军对辽国不熟悉,但是邹渊、邹润认识不少来往两国的走私海商,加上史进的策略是薄利多销,大量向辽国倾销烧刀子酒,抢占市场,走私海商显然比水军更适合这个活,所以水军只要把烧刀子酒从梁山运到辽国近海,然后再分销给走私的海商就行。 陆上的辽国兵马自然有这些走私的海商打点,宋辽两个威震东亚的大国如今一般的黑暗,只要一些金银。就能让官兵对走私的商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近海航行不需要太担心风暴,只要提防海贼和宋辽两国的水军就行。 宋辽的水军当然也可以打点,不过很多时候他们也会做海贼的勾当。在茫茫大海上击杀海商,瓜分船上的财货。 在海上遇到两国水军比海贼更加危险,因为海贼只会劫掠财货,他们需要海商继续跑船,以便他们下次抢劫,但是两国水军一旦下手,却会杀人灭口。 梁山水军把烧刀子酒运到辽国近海。走私海商就没了最大的风险。 烧刀子酒的薄利也是相对海上贸易来说的,在陆上完全可以说是暴利,一斤烧刀子酒的成本不到三十文。水军运到辽国近海出售的价格是每斤六十文,走私海商、辽国商人销售多少都是他们的自由,但是邹渊、邹润也会以每斤八十文的价格向辽国境内运送,免得烧刀子酒成为奢侈品。 梁山水军用的是两千料海船。载重二十万斤。一船可以盈利六千贯,从青州到辽国近海不过几日航程。 当然最开始打开市场还是邹渊、邹润亲自带梁山水军做的,只用了一个月,烧刀子酒就打开了辽国市场。 在辽国内陆,烧刀子酒甚至被炒到了几百文一斤,而辽国沿海不过一百文一斤。虽然梁山已经尽量控制酒的价格,但是无论一百万一斤还是几百文一斤,都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每天畅饮的。 对这种烈酒。辽国的汉人也只是偶尔吃吃,但是对于粗犷的契丹人、奚人来说。烧刀子酒却是好东西,一匹马就能换几百斤酒,让他们每天都能吃上一些。 越往北的人就越喜欢烧刀子酒,到了后来,甚至有走私海商把酒卖到金国去。 市场打开以后,事情就简单了,梁山水军把烧刀子酒运到辽国近海,然后走私海商再分销出去。 贩酒的利润确实不如其他海贸利润大,但是从辽国近海往岸上贩酒耗费的时日也短,而且也没有什么风险,所以有很多走私海商改行做了梁山的酒商。 对梁山来说,大量酿酒也没什么压力,而且为东山老小提供了许多工作岗位,至于酿酒的粮食则没什么压力。 大宋每年酒税都超过一千万贯,销售的酒以亿斤计算,梁山酿酒消耗的粮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不提梁山向辽国倾销烧刀子酒的事情。 这一年,原本就乱糟糟的天下又多了一个扯旗造反的人。 淮西王庆攻占了房州,不到两月便集聚了二万余人,又打破邻近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 这王庆原来是东京开封府内一个副排军,生的浓眉凤眼,白面微须,七尺多高,十分壮健,可说一表人物。不过性好女色,又胆大包天。 去年也就是政和六年春天,王庆在街上看到一个美貌女娘,便跟了一路。 那女娘也是个浪荡女子,看王庆风流俊俏,便让身边侍女帮她打问王庆。 两人都有心思,很快也就勾搭成奸了。 不过勾搭的时日长了,不免走了消息。 若是寻常人家,只要没有捉奸在床,只怕也拿王庆没有办法。 但这女娘却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杨戡的外孙,童贯抚养为己女,许配蔡攸之子,蔡京的孙儿媳妇了,小名叫做娇秀, 童贯听得这事,也不管自己女儿如何无耻,先把王庆这浪荡子弟寻事刺配了。 刺配途中,路遇一人使棒,王庆便说那厮使得是花棒,因此起了冲突,王庆也颇学的一些拳棒,一棒打在那人手腕上打坏了。 王庆也没当回事,不想这人的姐姐却是他被刺配的陕州管营的小妾。 这人被打坏后,寻到姐姐处,发现王庆正在姐夫管下,便让姐夫替他出气。 王庆被管营为难了一段时日,吃了几顿棍棒,王庆也是个乖觉的人,察觉不对,便贿赂了管营身边的人,打探出原因后,心思这样下去迟早被管营害了,索性便杀了那管营和小舅子,逃到房州亲戚处躲避。 这王庆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在房州避难,又和村中恶妇段三娘成了亲。 不想成亲的当晚,捉拿王庆的官兵便到了。 原来有人向衙门举报了王庆,举报的这人也是王庆刺配途中打了的一人。 段三娘一家想反悔也迟了,只能陪着王庆落草。 为他们推算八字的金剑先生李助和在房山落草的廖立有旧,便和王庆带着段三娘一众亲戚来房山投靠。 这廖立命运和水浒中的王伦一般,听得李助说王庆十分了得,又有段氏兄弟相助,便不想收留他们。 结果王庆看廖立势单,便和段三娘合力杀了廖立,霸占了房山。 房州要派兵攻打房山,又因为拖欠粮饷多时,城中禁军兵变起来,杀了都监。 王庆这厮一贯胆大,听得房州兵变,便带喽啰占了房州,学田虎造起反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宋江染病 王庆造反的消息传到梁山,又引得陈达等人动了心,不过史进却是觉得时机未到,让众人操练兵马。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夜幕刚刚降临,一轮圆月便升了起来。 今年史进没有和山寨的头领吃酒赏月。 清冷的月光下,一对佳人围着一张石桌坐着,桌上摆着精美的点心和美酒。 史进牵着花氏的手,望着天空的圆月,道:“我杀官落草的那一夜也是中秋夜。” 那也是我重生的时候。 不过后半句,史进无法和花氏说。 花氏看着若有所思的丈夫,问道:“官人是思念家乡了吗?” 史进点点头,看着貌美如花的花氏,笑道:“恩,有思念家乡,也有想家。我选在八月初一成亲,就是希望你能陪我赏月。” 没错,史进和花荣的妹妹成亲了。 宋江带花荣老小上山后,便为史进说这一门亲事。 史进看花荣妹妹生的天姿国色,又让林冲娘子等人观察了几个月,得知花氏温良贤淑后,便应了这一门亲事。 到了这个时代,他也没想过什么自由恋爱。 没有定亲,谁家女儿也不会让一个男人经常接触的,恋爱也就无从谈起。 花荣一家对史进更是一百个满意,无论长相、人品还是权势,史进可以说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而且还是正妻。 史进七月才点头,众人都觉得二人成亲最快也要年底。但是谁也没想到史进决定八月初一成亲,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虽然之前的程序走的有些快,但是史进成亲的那一日还是十分隆重。除了丰盛的酒宴,山寨所有人都得到了五贯赏赐,包括东山老小,光赏赐便用去了三十多万贯。 花氏看着史进,一脸温柔的道:“以后我都会陪官人赏月的。” 成亲的这半个月,花氏都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她的相公是一个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又对她温柔体贴、幽默风趣。这一切都让她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史进对花氏也十分满意,正如林冲娘子等人说的一样,花氏除了貌美如花之外。还温良贤淑,虽然不会武艺,但女红却是极为出色。 当然史进可以让人买来各种华丽的衣物,但是娘子亲自做的和买来的又如何能一样呢。 两个人又赏了一阵月。史进便牵着花氏站起来。笑道:“美好的夜刚刚开始!” 花氏看着史进嘴角的坏笑,顿时满脸通红,低头避开史进的视线,脚下却温顺的跟着史进往屋里走去。 很快,屋中便响起一声声旖旎的声音。 新婚燕尔,总是缠绵无度。 …… 在水泊封冻前,水军往辽、金两国贩售了三百万斤酒,获利九万贯。获利并不多,但是除了这九万贯的金银。还有一千多匹战马却是不可多得的。 当然,这三百万斤酒也不是都被辽金的人吃完了,水军放出冬季不会再往北贩售烧刀子酒的消息后,走私海商、辽金酒商、喜好吃酒的人便纷纷开始囤积烧刀子酒。 在他们看来,严寒的冬季才是烧刀子酒最好卖的时候,梁山停止供应,必然导致烧刀子酒涨价。 宋朝境内的百姓则是愈发陷入水深火热中,田虎、王庆攻城略地,朝廷多次派兵征讨,但每一次都是大败亏输。而每一次出兵却都要耗费大量钱粮,加上童贯一直在西边用武,朝廷的赋税不断增加。 这也导致很多百姓投靠田虎、王庆。 当然更多的百姓投靠仁义无双的梁山,梁山人马每天都在增长着,山上已经人满为患,不得不在水泊外扎营。 有头领建议史进打下一座州府,安置百姓,有不断攻城略地的王庆、田虎吸引朝廷注意力,梁山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但是史进似乎沉浸于他的新婚生活中,尤其在花氏有喜后,每天除了练武,就是陪着花氏在山寨散步。 这一日,史进正在房中和花氏下棋时,史柱进来道:“刚刚宋江头领身边的人来报,宋江头领得了背疾,山寨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病,眼看病的重了。” 背疾? 史进稍一思忖,便想起水浒中宋江确实得了什么背疾,还是张顺从江南请来安道全才治好的。 史进对花氏道:“娘子歇息歇息,我去宋头领那里探望一下。” 花氏道:“要不我和官人一起去吧?” 史进摇头道:“不用了,那里想必有许多头领了,去了也没地方落脚,娘子在家中好生歇着吧。” 花氏也知道史进是体贴她,把史进送到门外,这才回去。 史进到的宋江居住的院子时,宋太公、宋清正陪着晁盖探视宋江。 几人看到史进到来,连忙上来问礼。 宋清没有多大的本事,和宋太公被救上山后,也没管什么事,仍旧和过去一样伺候宋太公。 史进和众人见了礼,问道:“不知公明哥哥何时染得病?” 宋太公道:“昨日刚刚染得,不想来的这般凶猛。” 史进安慰道:“公明哥哥身子一向康健,山寨大夫看不了,我们就去附近州府请名医来,一定可以治的好。” 史进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宋江,道:“公明哥哥觉得如何?” 宋江一脸痛苦的道:“神思疲倦,身体酸疼,头如斧劈,身似笼蒸。” 史进和宋江说了几句,便让人去附近州府请一些名医来。 虽然他觉得这些大夫多半也看不好,但是他也不能直说,只能先让附近的大夫来试试。 在梁山喽啰半请半骗下,济州、东平府几个名医都被请上山。 可惜没一个能看好的,只能开些药让宋江减轻些痛苦。 宋江卧榻多日,山寨头领也便都知道了,纷纷来探望。 这一日,李俊等几个水军头领一起结伴来探望宋江。 浪里白跳张顺听得宋清说附近几个名医都看不出哥哥染得是什么病症后,便道:“小弟旧在浔阳江时,因母得患背疾,百药不能得治,后请得建康府安道全,手到病除。向后小弟但得些银两,便着人送去与他。今见兄长如此病症,只得星夜前去,拜请他来。” 宋江在病榻熬了多日,也有些打熬不住了,听得有这人,马上道:“兄弟,你若有这个人,快与我去,休辞生受,只以义气为重,星夜去请此人,救我一命。” 张顺道:“是,小弟这就动身。” 一直陪侍的宋清道:“张顺兄弟稍等,我这就去准备金银,兄弟一定要把那神医请来。” 李俊道:“金银山寨自会出,张顺兄弟还是先去禀报一下史进哥哥,然后再去钱粮司领金银的好。” 宋江点头道:“李俊兄弟说的是,也免得史进哥哥挂怀,这几日,他每天都要来看望我一遭的。” 张顺拱手道:“好,那我这就去和史进哥哥说,宋江哥哥保重。” 宋江道:“有劳了,四郎,你代我送他出去。” 李俊几人也道:“我们也和张顺兄弟去。” 宋清把几人送到外面,几人便来前面寻史进。 史进正在机密房和萧嘉穗、朱武查看山东地图。 众人见过礼,张顺便说了来意。 史进点头道:“既然张顺兄弟识的神医,那便请张顺兄弟去江南走一遭。只是如今道路上不太平,为防意外,再请几个兄弟与你同去吧。” 李俊几人闻言道:“我等愿与张顺兄弟同去。” 史进笑道:“水寨总要有人看守,张横和张顺兄弟去就是,再请杨雄、石秀与你们同去,石秀是建康府人氏,正好回乡看看。你们去钱粮司支一百两金子,再支一百两银子做盘缠,到的地头,能用金子便用金子,不要胡乱伤人。” 张横、张顺闻言,忙道:“谨遵哥哥将令。” ps:(感谢书友“xiyy”1888、1888打赏,“相爱半生”100打赏。休息了几天,咳嗽减轻许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神医安道全 史进让人唤来杨雄、石秀,二人接的史进将令,自然没有推辞,何况石秀心中也想回乡看看。 当下,杨雄、石秀就收拾了包裹,牵了四匹快马下山。 泊面早已封冻,四人牵马出了水泊,便快马加鞭往建康府而来。 一路晓行夜宿,冒雨雪前行,不到十日,便来到建康府对岸。 四人找了一个江边渔村,杨雄、张横留下在一个人家借宿,看守马匹,石秀、张顺自往江边而来。 那村中不过几户人家,又都是老实渔民,并不敢私渡他们过江。 南边天暖,扬子江却是没有和梁山水泊一样封冻。 二人顺着渔民指点方向,来到扬子江边一处码头,看那渡船时,并无一只。 张顺心忧宋江病情,便道:“我们绕着江边走几步,看看可有私渡的船只。” 石秀心思有张顺这水中蛟龙,也不怕水贼,点头道:“好。” 二人绕着江边走了一段,便看见一处败苇折芦里面,有些烟起。 张顺兄弟先前也是做过私渡的人,看到有烟,便喊道:“艄公,快把渡船来载我们!” 话音刚落,芦苇里便走出一个人来,头戴箬笠,身披蓑衣,问道:“客人要那里去?” 张顺道:“我们要渡江,去建康府干事至紧,多与你些船钱,渡我二人则个。” 那艄公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道:“每人一贯钱。你们愿意时,就渡你们过去。” 张顺虽觉这厮要的狠,但是事在紧急。他也不计较几百文,点头道:“好,你快把船拢来。” 艄公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对二人道:“好,你们跟我来。” 张顺、石秀跟着艄公钻入芦苇里来,只见滩边缆着一只小船。船篷里一个瘦后生在那里烤火。 虽然江水不曾结冰,但是这江边也湿冷的厉害。 那后生看有人到来,便跳上岸。问道:“客人过江?” “恩,手脚麻利点。” 艄公应了一句,请石秀、张顺上了船,道:“两位客人可以在篷里烤火。江面上冷。” 等石秀、张顺在船舱里坐好。那后生就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哑哑地摇出江心里来。 行到江心,那艄公突然从甲板底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板刀来,喝道:“你两个却是要吃板刀面?却是要吃馄饨?” 石秀还有些没听懂这艄公的黑话,不过看艄公拿刀,连忙站起身。把船篷掀到水中去,准备抵敌。 可惜二人要去建康府。兵器却是和马匹都放在那渔村了。 张顺却仍旧坐在船舱里,没好气的看着艄公,笑道:“看爷爷曾经和你吃过同一碗饭的面上,只要你把刀子丢到江里,再保证以后不做这营生,爷爷便饶你一命。” 那艄公听得张顺这般说,心中也有些打鼓,不过看二人都没兵器,胆子又大起来,冷笑道:“今天便是天王老子过江,也要留下包裹。识相的便自己跳下江,否则爷爷一刀一个砍下江里去。” 张顺看这厮不识抬举,站起身道:“既然如此,爷爷就替天行道了。” 说完,便迈步往艄公处走来。 艄公看张顺逼过来,一刀便向张顺面门劈来。 张顺冷笑一声,侧身躲过,一把抓住这艄公手腕,手臂一弯,一肘便撞在艄公心窝。 “啊” 那艄公心窝吃了张顺一肘,痛叫一声,便跌跌撞撞往后摔去。 张顺一扭他手腕,把刀刃对准艄公,猛地推过去。 那艄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刀砍落水中。 撑船的后生看张顺这般厉害,翻身便跳入水中。 张顺本待要跳水去拿这厮,又想及石秀不会撑船,便也停住脚,望着水中逃窜的后生道:“今日饶你一命,若是敢再做这半路谋财害命的勾当,我梁山好汉少不得替天行道。” 那后生听得梁山好汉,更是唬的头也不敢回。 张顺自撑船过江。 到的南岸,二人弃船上岸。 进得城中,张顺熟门熟路,径到槐桥下安道全药铺,看见安道全正在里面卖药。 张顺、石秀进得门,看着安道全,纳头便拜。 当年安道全为张顺医好老母背疾,张顺给安道全送了多次礼物。 安道全也记得张顺这慷慨之人,看到张顺,问道:“兄弟多年不见,甚风吹得到此?” 张顺道:“一时也说不清,神医若是方便,我们且往后面说话。” 安道全让学徒看店,领着张顺、石秀进的里面。 张顺把闹江州,跟宋江上山的事,一一告诉了。后说宋江见患背疮,特地来请神医,都实诉了。 安道全道:“梁山好汉都是义士,去走一遭最好;只是拙妇亡过,家中别无亲人,离远不得,以此难出。” 张顺苦苦求告:“若是兄长推却不去,张顺也难回山。” 安道全道:“再作商议。” 张顺、石秀百般哀告,安道全方才应允。 到的晚间,安道全关了药铺,便带张顺、石秀来吃酒。 安道全带二人去的地方却不是酒楼,而是一个烟花娼妓李巧奴家。 这李巧奴生的十分美丽,安道全以此眷顾他。 李巧奴也十分给安道全这恩客面子,便拜张顺、石秀为叔叔,十分殷勤。 酒至半酣,安道全对巧奴说道:“我今晚就你这里宿歇,明日早,和这两个兄弟去山东地面走一遭,多则是一个月。少是二十余日,便回来望你。” 那李巧奴听得这金主一月不上门,也不管张顺、石秀还在一旁。当即变了脸色道:“我却不要你去。你若不依我口,再也休上我门!” 安道全哄道:“我药囊都已收拾了,只要动身,明日便去。你且宽心,我便去也,又不耽搁。” 李巧奴撒娇撒痴,便倒在安道全怀里。说道:“你若还不依我,去了,我只咒得你肉片片儿飞!” 石秀、张顺都不是好女色的人。听的李巧奴这话,恨不得活剐了这婆娘。 只是碍着安道全面子,不好发作。 看看天色晚了,安道全大醉倒了。搀去巧奴房里。睡在床上。 巧奴却来发付张顺、石秀道:“你们自归去,我家又没睡处。” 张顺却怕安道全躲了,寻他不着,道:“只待哥哥酒醒同去。” 李巧奴撵了几次,看撵不动二人,只得让他们在门首小房里歇息。 二人回的房中,哪能睡得着。 石秀道:“看安道全模样,早已色迷心窍。只怕我们明日走不了。” 张顺看了看窗外,咬牙道:“干脆做翻李巧奴那贱人。不怕他不跟我们走。” 石秀想了想,摇头道:“这娼妓虽然可恶,但山寨规矩不能坏,否则回去必然要受责罚。而且若恼了这安道全,只怕他不肯用心救公明哥哥。” 张顺皱眉道:“你说的也是,史进哥哥是天下闻名的善人,到时安道全有恃无恐,只怕不肯救公明哥哥。可若不杀那贱人,她又不肯放神医与我们同去。” 石秀想了想道:“自古婊子爱钱,明日若是那厮不放安道全,我们便先回去,叫杨雄兄弟过江来,让他装作财主管家,便说有个财主听得李巧奴之名,在江边设宴,重金请她去赴宴。到时我们便在江边挟持了他,兄弟再来城中请安道全,不怕他不去。这般虽然也坏了山寨规矩,好歹没伤人命,又为的救人,军政司当也不至于责罚我们。” 张顺闻言,点头道:“哥哥好计,安神医爱那娼妓时,也把她带上山去,不愁他不好好医治哥哥。”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这才睡去。 次日,石秀、张顺起来,便来找安道全。 在房外等了一阵,李巧奴那厮才出来,道:“安神医昨夜醉酒伤风,去不成山东了,你们自回去吧。” 石秀、张顺已经商议定了,听得李巧奴之言,也没着恼,拱手道:“我家哥哥病重,既然安神医去不得,我们便另寻高明。还请你代我们和神医告别。” 李巧奴还真怕这二人纠缠安道全,坏了她生意,看二人好说好话,便也笑吟吟的答应下来。 石秀、张顺出的城,又寻船渡过江来,找到杨雄、张横,说了城中之事。 杨雄、石秀、张顺便又渡过江来,三人也不寻那大酒店,免得人多口杂,不好摆弄,只在江边找了一个村中酒店。 石秀在酒店吃酒等人,杨雄、张顺往城中而来。 张顺领着杨雄到的李巧奴家外面便藏了。 杨雄便上前叩门,虔婆打开门,看杨雄面生,便问道:“客人寻谁?” 杨雄笑道:“我家官人在江边待客,听得这里李巧奴之名,特意让我请姑娘去江边作陪。这是二十两金子,到的地头,我家官人开心了,还有赏赐。” 说着,拿出二十两金子来。 平日李巧奴也陪一些客人出城玩耍,不过都是熟客。 如今世道不太平,虔婆本不愿让李巧奴随便出城,害怕被人劫持了去,但是看到二十两金子,又看杨雄颇有些威仪,不像强盗,便道:“让巧奴出城也不妨,只是黄昏前一定要回来,你家官人可愿意?” 杨雄点头道:“这个自然,我家官人也是在江边待客,到的晚间也要回城的。” ps:感谢书友“xiyy”100打赏 第一百三十八章药到病除 虔婆看杨雄这般说,再无疑虑,便到李巧奴房外,把李巧奴唤出来。 李巧奴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听得有这大主顾,马上让虔婆去准备车马,她自返回房中,说个谎话把安道全骗回家。 张顺在外面藏着,看到安道全出来,也没现身,等到杨雄领着李巧奴马车出城,这才往安道全药铺寻来。 安道全到的药铺,问了学徒,得知张顺、石秀并没来,以为二人真的是回去了,便大模大样的在里面坐诊。 看到张顺进来,也有些尴尬,道:“兄弟如何又回来了?” 张顺拱手道:“兄长恕罪,哥哥性命危在旦夕,不得已,我们只好让人请李巧奴出城。还请兄长与我们去山东救人,之后我们再送兄长和李巧奴回来。” 安道全疑道:“李巧奴说是探望一个相识姑娘,如何又被你们请出城?” 张顺道:“这只是那李巧奴骗兄长的话,其实是杨雄哥哥用二十两金子谎称请她出城去陪酒。” 安道全听得张顺这话,便也信了七八分。 他虽然经常宿在李巧奴家,但也知道李巧奴的恩客不止他一个。 二十两金子也足够诱惑她出城去了。 安道全原本就准备随张顺去梁山,如今看张顺一伙又做出这事来,知道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便也准备了药囊,让学徒关了门,随张顺出城来。 杨雄已经领着李巧奴到的先前寻的村中酒店。 这江边大小酒店有许多。马夫看杨雄到的一个村中酒店外,让他停下,也不由傻了。 马车里坐着的李巧奴已经听到动静。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土坯房,怀疑道:“你家官人在里面?” 杨雄点头道:“恩,少不了你的银子。” “怪人。” 李巧奴暗自嘀咕了一下,在使女搀扶下下了车,往店里而来。 进的店中,看到坐着吃酒的石秀。不由大惊道:“是你骗我来的?” 石秀起身道:“正是,请姑娘稍坐,安神医稍后也就来。” 李巧奴听得石秀赚她来是要请安道全。不由怒道:“他要敢去山东时,以后再也不要进我家门。” 石秀看李巧奴还敢放刁,从怀里拽出一把尖刀来,“咄”的插在桌上。喝道:“我实与你说。我们是梁山好汉,我哥哥染了背疾,要请安神医去为他医治。你再阻拦时,休怪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李巧奴和那使女看石秀拔刀,转身就要往外面去。 杨雄已经带着那车夫进来,伸手拦住二人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还是先坐下吧。” 石秀在后面道:“你拦着安神医去救人,和害人也差不多。若不是我梁山规矩甚严时。我昨夜在城里就取了你性命了,你莫再自误。” 李巧奴听得石秀充满杀意的话。连忙转过身来,陪着笑道:“好汉饶命,之前是奴家错了,一会安神医来了,我一定让他和你们去山东。” “如此最好。” 石秀让李巧奴、使女、车夫三人都坐了,又看向酒柜后面的老汉和后生道:“你们也不要出去,我们走时多给你们些金银。放心,我们梁山好汉不会滥杀无辜。” 老汉问道:“你们当真是梁山好汉?” 石秀点头道:“不瞒老丈,我们都是梁山头领,因为宋江哥哥染了背疾,山东大夫都治不好,因此来请安神医。” 老汉道:“我也听得梁山史进大王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救得百姓何止百万。那里似我这里草贼?若得他来这里,百姓都快活,不吃这伙滥污官吏薅恼!” 那后生拜道:“小人久闻梁山好汉英雄,只是路远,不曾去投。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为走跳得快,人都唤小人做活闪婆王定六。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多曾投师,不得传受,权在江边卖酒度日。头领何妨发发善心,也带契我去梁山替天行道。” 石秀笑道:“山寨六七万人,何多你两个。若老丈愿意时,我们便一起回山。” 老汉道:“他只爱赴水使棒,去了梁山能学些枪棒也好。” 石秀听得老汉之言,笑道:“我看你也机灵,上了山,你便先在我身边做个亲随吧,我也教的你些拳棒。我也是建康府人氏,唤作拼命三郎石秀。” 王定六拜道:“原来是石秀哥哥,冀州海捕文书也曾到这里,不想哥哥却是在梁山做了好汉。能得哥哥赐教,小弟三生有幸。” 王定六老父也给杨雄、石秀又整治了酒肉端来。 杨雄、石秀唤王定六坐下,一边吃,一边说些拳棒。 时间不长,张顺便带了安道全来。 安道全看到李巧奴在这里,面色也冷了一些。 他虽然迷这娼妓,但是被这娼妓当面骗了,也有些着恼。 李巧奴看到安道全来,却是仿佛先前没有撒谎这事一样,媚笑着上来,道:“神医可来了!两位梁山好汉等了多时了。” 安道全点头道:“恩。” 张顺心忧宋江,道:“神医已经来了,我们也莫推辞,这便过江去吧。” 杨雄、石秀也起身道:“好,这位王定六兄弟也想与我们上梁山入伙,正好一起上路吧。” 张顺和王定六见了个礼,便对李巧奴道:“你也陪安神医去山东走一遭吧。” 李巧奴闻言,马上哀求道:“神医与你们去就是,奴家身子弱,出不得远门,恐怕耽误了你们行程。” 张顺闻言,也不由看向石秀。 若这李巧奴病了时。恐怕真要耽误行程。 石秀看着安道全道:“神医可要她作陪?” 李巧奴见状,忙给安道全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道:“神医便怜惜怜惜我。等神医回来,我再好好伺候神医。” 安道全受不住李巧奴撒娇,道:“放她回去吧,免得路上耽搁了。” 石秀摇摇头,便让李巧奴三人走了。 杨雄、石秀、张顺、安道全、王定六和其老父也没耽搁,当即过江而来。 会和了张横,一行人便往梁山而来。 一路无话。 上的梁山来。史进听得一行人返回,已经带着几个头领在大寨门口迎接。 安道全、王定六听得为头的俊朗年轻人就是名震天下的史进,也都是激动不已。纷纷主动见礼。 史进微笑着和他们见了礼,便道:“公明哥哥病情危重,还请神医不辞辛劳,先去诊视一下。” “好。” 一行人来到宋江卧榻内。就床上看时。宋江已经是气息奄奄。 安道全也不敢怠慢,坐在床边诊了脉息,松了口气,笑道:“众头领休慌,脉体无事。身躯虽见沉重,大体不妨。不是安某说口,只十日之间,便要复旧。” 众人看安道全这般说。也都放下心来,一起拜谢。 安道全先把艾焙引出毒气。然后用药。外使敷贴之饵,内用长托之剂。 五日之间,渐渐皮肤红白,**滋润,饮食渐进。 不过十日,虽然疮口未完,饮食复旧。 安道全神医之名也传遍梁山。 这段时日,梁山又请了多位山东名医上山来,但是没有一人能治宋江的病,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稳住宋江病情他们也做不到了。 眼看着宋江就要一命呜呼了,到了安道全手里,却只用了十天就拉回了宋江一条命。 看到宋江病情一天好似一天,梁山许多头领也就有了想法。 病来如山倒! 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无病无灾,这样一个神医上了山,怎能再让他下山呢。 不过史进光明磊落,他们也不敢到史进跟前去说,只能找张顺等几个请安道全上山的人,他们和安道全多少有些交情,也方便游说。 吴用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仔细询问了石秀、张顺请安道全的过程后,便和张顺一起来找安道全。 二人到的安道全住的客房,见过礼,张顺便道:“这位是山寨主管钱物的吴用哥哥。” 梁山家大业大,安道全也知道主管钱物的头领地位必然很高,连忙作揖见礼。 吴用和安道全叙了几句,又问宋江病情。 安道全道:“再有几日,宋头领便可痊愈了。小人离家多日,等宋头领痊愈,还要请张顺兄弟送我回去。” 吴用摇头道:“他送你回去不妨,只是怕神医回去却被人害了。” 安道全疑惑道:“头领这话从何说起?” 吴用道:“我听说当日张顺兄弟请你来的时候,在李巧奴跟前说了请神医来梁山救公明哥哥的事情。不是我要离间你们,自古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从来娼妓之家,迎新送旧,陷了多少人。只恐神医回去,被那娼妓告了,我们又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神医性命不保。” 安道全皱眉道:“她便是去告,又无实证。我也多曾给府里官员看过病,未必就会被她害了。” 吴用摇头道:“神医上山前,我们请了山东许多名医来为公明哥哥治病,官府略一访查便知道了。再者,我与你明言,如今天子昏庸,奸臣当道,早失了人心,而我家史进哥哥仁义无双,民心早伏,迟早要推翻宋朝。到时公明哥哥少不得封侯拜相,你救了公明哥哥,官府如何能饶了你?” 安道全闻言,顿时唬的不敢做声。 梁山固然名震天下,但是这些年都紧守梁山,并没像田虎、王庆一样造反。 如今吴用和他明言,若是他还要下山时,说不得吴用马上就会翻脸,杀人灭口了。 张顺也道:“前日史进哥哥也和我说过,想请神医留下。兄长留在山寨,日后少不得做个医官。” 安道全听得史进也要他留下,犹豫了一下,作揖道:“诸位头领厚爱,那我便叨扰了。” 吴用喜道:“好,那我便去禀告史进哥哥。哥哥知道了,必然欢喜。” 第一百三十九章**董平 转眼就到了宣和二年,朝廷屡次剿捕田虎、王庆都大败,让田虎、王庆都养成一些势力,不过二人都没什么雄才大略,收拢的多是附近强盗,手下兵马也是盗匪一般。虽然二人也学梁山杀大户,取钱粮,但是他们约束不住麾下兵马,百姓还是被骚扰的厉害。 初时,百姓还指望田虎、王庆解救他们,后来百姓发现二人其实就是两个大盗,也没人再愿意引狼入室了。 不过百姓对朝廷禁军也没信心,并不帮着朝廷守卫城池,免得事后被田虎、王庆算账。 有百姓逃离田虎、王庆作乱的地方,也有百姓认命一般,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反正他们也没多少钱粮被人抢。 进了二月,水泊解冻后,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便又率领船队出海。 建立了完整的销售渠道后,水军便分成两支,轮流往辽金运酒。 金沙滩水寨是一支,鸭嘴滩小寨是一支。 虽然水军一个冬天都没往辽金送酒,但是还是通过一些走私海商了解了辽金烧刀子酒的情况。 北方严寒的冬日让辽金人更加喜好火辣的烧刀子酒,入冬前存储的烧刀子酒早已售罄,而且烧刀子酒已经从海边渗透到辽金内陆,甚至草原上的部落都知道烧刀子酒的美名。 这个简单、粗犷的酒名也被各族汉子记住,只是从海边运到内陆后,酒价又会涨上许多。 在辽西和草原部落。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得起这烈酒。 这一次,李俊等人直接运了一百万斤烧刀子酒,可以盈利三万贯。 说来还不如梁山随便打一个大户。不过史进决定在今年加大向辽金倾销烧刀子酒的力度,经过一年的培育,烧刀子酒已经在辽金势不可挡。 烧刀子酒和中原许多名酒相比少了许多细腻、香醇,因为梁山酿出的酒其实就是村酒,不过蒸馏了一次而已,但却够烈,只这一个特性便征服了辽金两国粗犷的民族。 辽金一些官员和酒商也曾经试图禁止销售这种从大宋走私来的烈酒。但是烧刀子酒却得到了更多的官员、贵族支持。 宋辽两国和平百年,两国贸易频繁,互相安插的细作也不少。 烧刀子酒出自梁山。而不是大宋朝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辽国官员。 对一些辽国官员来说,他们喜欢烧刀子酒,也喜欢梁山坐大,为宋朝增加一些麻烦。 如今辽国有金国这个大敌。而宋朝却趁机要灭西夏。如果真的让宋朝灭了西夏,那辽国便可能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所以让宋朝乱起来才符合辽国的利益。 当然也有很多辽国贵族没想这么多,他们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火辣的烧刀子酒。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辽国最后是决定让国内销售烧刀子酒,同时允许销售少量的战马给梁山。 不过如何倾销烧刀子酒都是以后的事情,摆在史进面前的是山寨钱粮又告急了。 天下纷乱,朝廷税负增加。投靠梁山的百姓也增加了许多。 如今梁山已经有兵马四万多人,一年光军饷便要百万贯。山寨还要提供衣食,又是一大笔开支。 史进很想韬光养晦,等田虎、王庆闹得更大一些,方腊也造反后,梁山再起义,毕竟西军仍然是中原最精锐的兵力。 虽然这几年西军和西夏不断血战,损耗也不小,但西军仍然是中原最有威慑力的兵马。 梁山林冲、杨志、鲁达等人在几次击溃朝廷征讨中都建立了不小的威名,但是他们还无法和老种经略相公相比。 史进的名声可以和老种经略相公相比,但是让史进扬名的是仁义,而老种经略相公则是武略。 事实上,梁山也确实没有一人可以和老种经略相公相比,林冲、杨志、鲁达等人可以说是一员大将或者一员猛将,而老种经略相公则是帅才。 史进没把腐朽的大宋放在眼里,但是对西军这最后一柄利剑却不敢大意。 因此史进和萧嘉穗、朱武的商量结果仍然是打两个州府替天行道,但是不会和田虎、王庆一样占据。 当然打一个州府也能暂时缓解梁山的钱粮困境,但是左右可能引来朝廷大军,何不多打一个呢? 如果朝廷不会派兵,打两个州府就能让梁山钱粮更加丰足。如果朝廷会派兵,那多打一个就更没错了。 而三人选定的州府就是北边的东平府、东昌府,这两处都是富足之地,城中贪官劣绅也多,打了这两处,梁山可以获得数百万贯钱财,即使梁山再招兵买马,也能支撑两三年。 定了目标,史进便召集众将。 “咚咚咚” 在聚将鼓雄浑的鼓声中,一个个头领走进聚义厅。 随着梁山兵马的扩充,原本的副将也都单独带兵,每人麾下都有一营兵马。 当听说山寨要出兵两路攻取东平府、东昌府时,所有头领都起身求战。 如今的月底大比武已经变成以营为单位,获胜的头领和士卒都能得到奖赏,但是却得不到战功。 很多头领对自己的位置都不满意,求战之心自然热切。 不过对如今的梁山来说,打两个州府并不难,何况梁山在附近州府都安插了探子,史进也不准备强攻两府。 这个时候梁山需要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耀武扬威。 最后史进带林冲、陈达、花荣、孙立、栾廷玉、吕方、郭盛、杨林、邓飞、李忠、周通、朱仝、雷横、刘唐、李逵、解珍、解宝、樊瑞、项充、李衮二十个头领打东昌府。 萧嘉穗带关胜、唐斌、呼延灼、董平、党世英、党世雄、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石勇、杨雄、石秀、穆弘、穆春、欧鹏、马麟、鲍旭、宋万、杜迁二十个头领打东平府。 分拨定,史进便让樊瑞、项充、李衮带些人扮作商队。先行赶往东昌府,到的地头自有山寨探子接应。 朱仝、雷横、刘唐、李逵、解珍、解宝带人也扮作商队,去抢城门。史进自领着大军随后而来。 确切的说,东昌府还在东平府北边。 史进带兵还在路上时,萧嘉穗一路已经占了东平府,同样是派人混入城中,之后突袭攻城。 董平带着一队马军冲进城,想要招降来救城门的官兵,却发现东平府禁军根本没来。让这个东平府前都监好不尴尬。 东平府近着梁山,城内禁军都知道如今梁山兵马数万,听得梁山攻城便都逃了。谁敢来救什么城门。 只有城门处当值的禁军命衰,被杨雄、石秀带人砍翻了数人,其余人看头势不好便都降了。 董平带兵进城后,望了一眼衙门方向。便对一同进城的石勇、穆弘、穆春道:“几位兄弟去捉那程万里吧。还请不要太过惊扰衙中女眷。” 东平府近在咫尺,城中情况自然也瞒不过梁山。 萧嘉穗带兵下山时,点了几个为害甚劣的贪官劣绅之名,要在破城后第一时间抓捕,免得他们潜逃,知府程万里便是第一个。 在梁山巡哨兵马的震慑下,水泊附近四乡已经很少有人敢危害百姓,但是州府之中却有一些贪官劣绅自以为有城池保护。梁山打不进来,仍然为非作歹。 董平也想建功。但是他与程万里之女却有些情愫,也不好去抓程万里。 若是梁山和寻常草寇一样,抓到贪官就要灭满门。 那他一定会在所有人之前抢到衙门,好救下程万里之女。 可梁山只诛首恶,并不牵累家人,他若是亲手抓了程万里,便不好与程万里之女见面了。 他是风流双枪将,不是下流双枪将。 “好,捉到程万里那厮,我们请你吃酒。” 石勇、穆弘、穆春也都想去建功,看董平这般谦让,应了一声,便带着扮作商队的手下直扑衙门。 董平看杨雄、石秀守着城门,想了想,便带部往东门而来。 守门的官兵已经都逃了,城中百姓知道梁山不会滥杀无辜,也没什么人弃家出逃。 董平率部把住东门,准进不准出。 这功夫,萧嘉穗率领的大军也已经陆续进城,开始四处安抚百姓。 其实东平府百姓不用安抚,也没什么慌乱的,反而有许多人上街来看梁山兵马,等着之后的替天行道。 “你这狗官想去哪里?” 董平正坐在马上,看着衙门方向时,突然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喝,闻声望过去,一个百姓正扭着一个人。 “我不是官员。” 那人一边分辩,一边挣扎着想逃跑。 那百姓却大叫道:“梁山好汉快来,我抓到程万里了。” 董平看百姓叫破,心中叹了口气,挥手道:“抓住程万里。” 身后梁山喽啰看董平下令,当即往前面冲去。 程万里想逃,怎奈那百姓却死命扭着不放,当即被梁山喽啰抓了,带到董平跟前来。 程万里到的董平跟前,当即跪倒在地,哀求道:“董将军,万望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饶我一命。” 董平摇头道:“你为官贪滥,罪不容赦,我也为你求情不得。” 程万里看董平说话有余地,眼珠转了转,道:“只要董将军送我回京,我愿意把小女许配给将军,将军投贼的罪责,我也可以为你洗脱。” ps: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更新不稳定,藏剑在这里致歉,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完本的问题。除非藏剑本人太监了,否则这本书不会太监。 第一百四十章虎毒不食子 “哈哈” 董平看着程万里突然放声大笑。 程万里以为董平是因为能洗脱投贼的罪名欢喜,心中也松了口气,便要从地上站起来。 大宋文尊武卑,今天他给董平下跪求饶,若是传出去,恐怕他以后想再做官也难了。 程万里相信绝大多数的文官处于相同境地时,都会和他一样只求活命,但是如今天下整体来说还算太平,很少有官员遭遇这种情况,所以文官的气节都很“高”。 如果自己向贼寇下跪求饶的事情传出去,毫无疑问,他会成为笑柄,也会被所有人排挤,再想为官也是千难万难。 即使董平护送他除去,他也绝不会为董平洗罪。 董平投贼,又引贼寇攻城,致使城池陷落,倒是一个给自己开脱的说辞。 你一个武夫,也敢对我女儿有非分之想,活该倒霉。 想及此,程万里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狠毒。 “给我把他绑了。” 程万里还没站起来,董平的一声命令便把他吓的跌在地上。 董平身后的喽啰原本还担心董平被这狗官说动,他们之中除了少数几人是董平心腹,做过官兵,当初一起被俘后留在梁山的,多数都是后来投靠梁山,对他们来说,梁山要比官府更有归属感。 一众喽啰正互相目视,听得董平下令,也松了口气。 他们身为董平下属,自然知道董平武艺。让他们和董平为敌,还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程万里被两个喽啰扭着捆绑,不甘的看着董平道:“梁山贼寇迟早被剿灭。将军便不想日后?” 董平冷哼一声,道:“我自夸英雄双枪将,若是今日放你这狗官逃走,岂不被天下英雄好汉耻笑?带这狗官去府衙。” 事已至此,董平也不再躲避,带着麾下兵马便往府衙而来。 说来,这程万里也是太过奸猾。 他也知道梁山势大。听得城中喊杀,也不指挥人马杀贼,换了一身便服。便从衙门溜了出来。 梁山兵马是从南门打进来的,西门去京师最近,北门可以最快的远离梁山兵马,程万里思量梁山可能派兵堵截城门。西北东三门中。东门可能最容易出逃,才选择了东门。 而董平则心思程万里可能从西门或者北门走,他不愿撞上程万里,因此才选择了东门,不想还是撞上了程万里。 董平带人到的衙门时,石勇、穆弘、穆春已经把衙门翻了个底朝天,不过还是没有找到程万里,只抓到了程万里家小。待审问过后,无罪的才会释放。 石勇、穆弘、穆春正在大堂等着萧嘉穗的到来。看到董平押着一人进来,问道:“董将军抓的什么人?” 江湖出身的人习惯称呼哥哥,但是呼延灼、董平等武将出身的,众人还是有些生分,平素都以将军称呼。 董平笑道:“这厮就是程万里,我去东门堵人,没想到这厮也逃到那里,被一个百姓揪了出来。” 石勇看着哆嗦不已的程万里道:“这厮倒是逃得快。” 董平却是心系其他人,问道:“程万里老小都捉到了吗?” 穆弘道:“恩,都抓到了,她们还不知道程万里这厮逃了。” 董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去后面看看。” 后面多是程万里女眷,石勇三人听得董平要去后面有些意外,但也没出声。 董平三教九流、品竹调弦无所不通,是梁山少有的风流人物,不过梁山军纪颇严,当不会做什么不堪的事情。 看董平出去,穆春道:“董将军不会是看上什么人了吧?” 穆弘瞪了弟弟一眼,道:“不要胡说。” 石勇资历较老,虽然武艺比不得董平、穆弘,但史进念旧,陈达、杨春如今在山寨地位仍然很高,比他早些上山的朱贵更是掌管山寨所有耳目,他虽然仍做步军头领,但也不是后来上山的头领可比的。 “他先前让我们不要太过惊扰女眷,现在又急匆匆的去后面,说不得真有什么故事。” 石勇走到程万里跟前,笑道:“你知道吗?” 程万里犹豫了一下,道:“他曾经请人向我说媒,想娶我女儿。” 石勇闻言,摇头道:“董将军看上你这狗官的女儿?” 程万里仍旧不死心,又道:“小女颇有几分颜色,生性又贤良淑德。若是梁山好汉饶我一命,我愿意把小女许配给他。” 石勇冷哼一声,道:“你这狗官贪赃枉法,罪该万死,只怕谁求情,史进哥哥也饶不了你。” 说话间,萧嘉穗已经带着一干人走进衙门,听得大堂中石勇的话,笑道:“谁要为谁求情?” 石勇三人迎出来,道:“董将军看上了程万里这狗官女儿,这狗官想用女儿换他一命。” 萧嘉穗闻言,道:“我梁山替天行道,岂能为这贪官坏了规矩。给我枷到衙门外面去,先示众。” “是。” 石勇看军师下令,当即让两个喽啰找木枷把这知府枷起来,推到外面去。 董平去后面走了一遭,见看守的喽啰十分规矩,又吩咐了一声便出来了。 他也没去见那女娘,过去他也只是偶尔见过那女娘几次,看她有十分颜色,便请人去求亲,私下并没来往,也没甚话说。 他也怕那女娘为程万里求情,他又做不的主,索性便不去见她了。 等到审查完放人时,董平再让人给她些盘缠便是。 董平出的前面,看萧嘉穗等人都已在大堂,便也上前见礼。 萧嘉穗刚刚分拨了几路人去捉拿城中几处害民大户,安排公审之事,看到董平回来,便问道:“我听得董将军看上程万里那厮女儿了?” 董平也没否认,点头道:“恩,那女娘倒是贤淑,早先我曾请人向他求亲,只是被他拒绝了。” 萧嘉穗笑道:“董将军若是有意,可以让人去问问程万里那厮。我们不会为难他女儿,但如今道路上不太平,他女儿便是想还乡也难。放着董将军这样的人,说不得他愿意把女儿托付给你。不过他是定斩不饶的。” 马麟好吹铁笛,平日在山上和董平也有些来往,闻言笑道:“我与董将军去走一遭。” 董平心中也放不下那女娘,闻言拱手道:“有劳马麟兄弟了。” 马麟出的衙门外面,和正示众的程万里说了利害。 程万里这厮只以为马麟是来警告他,若是他不允,便要让人扮作盗贼,半路杀人。 虎毒不食子。 程万里看换不来他活命,也不愿赔上女儿性命,当下便答应把女儿许配给董平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打东昌府 “梁山好汉进城,百姓休慌。” “梁山好汉进城,百姓休慌。” 朱仝、雷横等人抢了城门时,东昌府都监没羽箭张清正在营中练兵。 东昌府离梁山不过二百多里,梁山打了高唐州、凌州的曾头市后,张清便得到了知府的支持,大力整顿城中禁军,准备抵抗梁山兵马攻城。 听得南门大乱,张清当即派了三个指挥去增援东、西、北三门,他自带着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来南门退敌。 守城的几十个官兵早已被梁山兵马杀散。 为了防止被东昌府官兵发现,混进城中的商队和抢城门的商队加起来也不过二百来人,不过却有朱仝、雷横、刘唐、李逵、解珍、解宝、樊瑞、项充、李衮九个头领。 夺了城门后,众人也没进城,而是分了一半人上城头,放起号炮来,招引城外的大军,一半人把之前假扮商队的车子推到城门两边,防止城内禁军从侧翼冲击,只留下通往城内的道路。 为了方便调兵,城墙下数丈都是没有房屋的。 张清带兵便是从城墙下快速向南门奔驰来,隔着老远,便看到前面道路被车子堵塞起来,数十个汉子正守在后面,大半都拿着弓箭。 “停。” 看看离前面的障碍还有一百来步,张清便勒住兵马,准备让弓箭手射杀城门处的梁山贼寇。 “放箭。” 怎知他刚刚下令,城上便传来一声暴喝。 张清抬头看去。便见数十个弓箭手从城头站起来,洒下一阵箭雨。 “小心。” 张清大叫一声,舞起手中梨花枪奋力拨打。 怎奈一马当先的他是城上弓箭手重点攻击对象。虽然拨开了射向他的几只箭,但是他胯下战马却悲嘶一声往地下倒去。 张清见势不妙,连忙跳下马,一个箭步窜到墙根下躲避,同时喊道:“弓箭手压制城头贼寇。” 事出突然,张清身后的马军当即有数人被射下马。 花项虎龚旺也中了一箭,咬牙跳下马。冲到张清身边,看城头一个喽啰探身出来要射他们,甩手就把手中标枪飞了出去。 “啊” 城上喽啰躲闪不及。又没盔甲护身,当即被扎到胸口,惨叫着掉下来。 其他要探身射张清的喽啰见状,也都吃了一惊。不敢再往外探身子。只是站在城墙边向下面的官兵射箭。 眨眼间,前面的官兵便被射倒十数人,剩余的人也是躲避不迭,不过后面的官兵却是在将官指挥下张弓搭箭开始反击。 梁山兵马吃亏在为了假扮商人,没有盔甲护身。 不过片刻,便有十几人带了箭伤。 在城头指挥的朱仝看城外马军已经离城不远,也不愿再让这些精锐喽啰死伤,当即让喽啰们藏到城垛下躲避弓箭。 张清看城头弓箭手不再射箭。也不敢耽搁,当即下令一部分弓箭手戒备城头。一部分弓箭手向前逼来,同时让丁得孙带一队人从城中绕过去,想要夺回城门。 弓箭手刚动,城门口的喽啰便开始放箭。 “神臂弓。” 张清看到一道道利箭激射而来,也不由惊呼一声。 梁山兵马不多,但是城墙边的道路也被百姓挤占了不少,余下的不过两三丈的样子,七八个弓箭手便能堵住。 在神臂弓面前,弓箭手穿着精良的盔甲也和纸糊的一般,当即被射倒一排。 而第一排梁山喽啰射完之后,却往旁边移了一步,脚踩神臂弓上弦,第二排的喽啰则端起早已上好弦的神臂弓又放出一波箭来,然后也移到一边,露出后面的第三排来。 当第五排弓箭手放完时,第一排梁山喽啰已经上好弦,又开始新的一轮,射完箭后便又移回到原来的位置。 神臂弓射程三百多步,眨眼间,官兵便被射倒数十人。 看到前面弓箭手一排排倒下,后面的官兵便都躲到一旁民房后面去。 张清也闪到一处民房后面,等绕过去的丁得孙吸引梁山兵马注意力再攻击。 没多会功夫,丁得孙便领着一队禁军绕到城中大道上,向着城门口杀去。 城下守卫的刘唐当即大喊道:“孩儿们不要动,城墙下的官兵敢出来,就射死他们。众兄弟和我杀这伙鸟……。” “吃俺一斧。” 话还没说完,李逵已经舞着板斧冲了上去。 刘唐见状,也不再多说,舞着朴刀便杀了上去。 解珍、解宝、樊瑞、项充、李衮也都不落人后,冲了上去。 这七个大虫杀上去,当即把丁得孙带的兵马杀的节节败退。 张清还没等到战机,孙立、栾廷玉已经带着马军冲进城来了。 看到梁山马军进城,丁得孙领的兵马当即溃散。 丁得孙也被解珍、解宝兄弟捉住。 张清也知道梁山势大,眼见不济事了,也不敢耽搁,便和几个心腹带着中箭的龚旺往西门而来。 逃到西门,张清叫开城门。 刚刚逃出城,便见一队马军疾驰而来,拦在前面。 当先一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勒住马,看着张清问道:“前面可是没羽箭张清?” 张清没了战马,看走不了,也不做缩头乌龟,道:“正是本将。” 那汉子拱手道:“我是梁山林冲,史进哥哥说你英雄了得,对我们说,若是遇到你了,请你去一会。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清也不惧怕梁山替天行道,点头道:“好。” 林冲带张清、龚旺到的县衙时,解珍、解宝已经押着丁得孙在大堂等着,刘唐等先行进城的头领也都在大堂说笑。 看到林冲带着两个穿着盔甲的人进来便都看过来。 李逵瞪着牛眼,看着二人问道:“林教头抓到那什么张清没?” 林冲指了一下张清,笑道:“这位就是张将军。” 李逵听得眼前之人就是张清,牛眼又大了几分,笑道:“生的倒是俊俏,只是没哥哥说的那般厉害吧。” 刘唐笑道:“就是先前在第一个冲的,被弓箭手射倒战马,然后就跳到城墙底下了。” 林冲害怕这两个浑人再胡说,瞪了二人一眼道:“你们眼光能比哥哥厉害吗?” 李逵挠着头,道:“俺自是不如哥哥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朝廷招安 史进进城时,城中已经平静下来。 百姓们看城中没了兵马厮杀,都来街上看梁山兵马。 “穿金甲的就是史大王吧,生的当真面善,一直在微笑。” “那捧旗的汉子好高。” “是啊,怕不有一丈来高。” 在亲兵簇拥下,史进来到衙门。 林冲等人都已经闻讯到外面迎接。 史进下了马,看李逵身上裹着绷带,便走到跟前,问道:“铁牛伤势如何?” 李逵咧着嘴笑道:“不打紧,被一个鸟人砍了一刀,俺一斧头把那厮劈死了。” 史进点头道:“恩,不可大意,一会再让随军大夫看看。” 如今每个营中都有两伙学过止血、清创等简单手段的人,随军也配了一些消过毒的绷带、酒精等物,不过山上也没几个大夫,史进这一路兵马也只有一个大夫在中军。 李逵摇头道:“砍的不深,不用麻烦了。” 史进瞪了李逵一眼,道:“不让大夫看,就把你送回山寨去。” 李逵闻言,连忙点头道:“那还是看吧,好不容易下山一遭,俺还没转转呢。” 史进又问了其他人,其他人却是都没有受伤。 李逵冲的太猛,其他人救护不急,因此被砍了一刀。 夺城门的喽啰也只有一人被龚旺用飞枪刺死,一人被射到要害丢了性命,其余十几个中箭的都不打紧。 只折了两人便打下东昌府可以说是大胜了。 众人说笑着走进衙门。几个喽啰把张清、龚旺、丁得孙都赶到一边站着。 史进进来,看到三人,便停住脚步。拱手道:“三位如何称呼?” 林冲并未让人捆绑三人。 张清看史进又以礼相待,便也拱手道:“我是张清。” 龚旺、丁得孙也都跟着张清报上自己姓名。 史进拱手道:“久闻三位将军大名,今日幸得一见。众兄弟如有冒犯,请勿挂意。” 张清道:“我等被擒之人,头领如何这般礼待?” 史进正容道:“实不相瞒,我早听得张将军飞石打人,百发百中。龚将军飞枪、丁将军飞叉亦都有独到之处,因此斗胆想请三位将军上山做个头领。当然如果三位将军不肯,我也绝不强求。这便送三位将军出去。山寨攻打城池给三位带来的不便,也还请三位谅解。” 林冲也道:“如今世道浑浊,三位在朝中为官,还不如与我们替天行道的快活。” 方才张清便思量过了。让梁山贼寇破城就是一个大罪。如果是文官,被梁山放了,还可以说是清官,但他是个武将,被梁山放了,却会多许多嫌疑,说不得会被人拿去顶罪。 梁山替天行道,又颇有声名。 张清已有投靠之心。看史进这般磊落,便拱手道:“能得史头领这般看重。张清情愿效力。” 龚旺、丁得孙闻言,便也一起降了。 史进看三人降顺,喜道:“好,能得三位将军入伙,也是山寨之福。我们且往后面说话。” 到的后面,史进看龚旺中了箭伤,便让人把他带下去,请随军大夫一起救治。 史进和张清聊了几句,便说起城中情况来。 东昌府知府却是个少有的清廉官员,城中贪官劣绅相对也少一些。 知府虽是个清官,但如今世道黑暗,又有很多皇亲贵族,他也做不得许多主。 说了一阵官吏情况,张清便道:“这城中有个兽医,复姓皇甫,名端。此人善能相马,知得头口寒暑病证,下药用针,无不痊可,真有伯乐之才。原是幽州人氏;为他碧眼黄须,貌若番人,以此人称为紫髯伯。山寨亦有用他处,可唤此人带引妻小一同上山。” 史进笑道:“山寨战马近万,正需这般人才。吕方,你去走一遭,好生请他来,不可冒犯了。” “是。” 一直侍立在史进身后的吕方应命,便要出去。 张清看史进这般信任,便也道:“我和皇甫端有些交情,愿和这位兄弟同去,请他来。” 史进点头道:“那就有劳张将军了。” 张清、吕方去了不多时,便领了皇甫端来。 史进看他们领了人来,便起身迎上来。 众头领看史进起身,也都站起身来。 李逵见皇甫端生的碧眼重瞳,紫髯过腹,笑道:“这人倒和李云兄弟长得相似。” 史进见了礼,便请皇甫端入座。 皇甫端本是辽国人,只因在辽国得罪了权贵,才到大宋来避难。 只是大宋富足,百姓都有些自傲,他这个番人落户,平日自然少不得受些闲气。 如今看到名闻天下的史进对他这般礼待,心中甚喜,当即表示愿去梁山。 史进又花了两日功夫替天行道,把城中和方圆数十里的贪官劣绅斩杀一空后,便收拾车仗粮食金银回山。 萧嘉穗领的兵马在东平府听得史进班师后,便也领兵回山。 两路兵马从东平府、东昌府得了三百多万贯钱粮和许多兵甲,便又秣马厉兵,准备抵敌朝廷大军。 且说高俅得知梁山又打了东平府、东昌府的消息,便托病在家,不敢去上朝,免得天子想起前年冬天他要领兵剿灭梁山,结果动用了十万大军折了一阵,推说来年开春后再领兵去打的事情。 只说道君皇帝早朝,正是三下静鞭鸣御阙,两班文武列金阶。 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进奏院卿出班奏曰:“臣院中收得东平府、东昌府文书,梁山贼寇打了两处。劫掠库藏,抢掳仓廒,杀害军民。贪厌无足,所到之处,无人可敌。若不早为剿捕,日后必成大患。” 这天子也不糊涂,想了想,道:“朕记得这梁山贼寇闹了几次,之前累次差遣枢密院进兵。如何还没剿灭了他们?” 群臣有记得高俅领兵之事的,也有不记得的,此时谁愿多嘴。 道君皇帝看没人说话。便看着枢密使童贯道:“最后一次是何人领兵去剿灭梁山的?” 童贯看躲不过去,这才出班奏道:“回皇上,如果臣没有记错,该是高太尉领兵出征。” 道君皇帝也想起来了。点头道:“朕记得他冬日出兵。说是小折了一阵,冬日不好用兵,等来年春天再去。” 说着,看到高俅站的位置空着,便问道:“高卿呢?” “高太尉告病在家。” 高俅虽是殿帅,但却是靠着皇帝恩宠做的官,他也知道自己本事,平日倒有大半时间是在皇帝跟前献媚。免得失了恩宠。 昨日高俅还陪着皇帝闲玩。 道君皇帝听得他今日告假,也知道多半是躲他责怪了。想起高俅“劳苦功高”,也没多问,道:“既然高卿告病,还有哪位爱卿能领兵去剿灭了梁山贼寇?” 梁山名闻天下,朝中文武都知道高俅领了十万大军去都被梁山打的大败,折了许多武将,谁敢接这差事。 一时间,大殿中落针可闻。 道君皇帝看了一回,见无人出来,不悦道:“便没人为朕分忧吗?” 御史大夫崔靖看无人敢领兵出征,便出班奏曰:“臣闻梁山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杀害官民,此是曜民之术。民心既服,不可加兵。以臣愚意,此等山间亡命之徒,皆犯官刑,无路可避,遂乃啸聚山林,恣为不道。若降一封丹诏,光禄寺颁给御酒珍羞,差一员大臣,直到梁山泊,好言抚谕,招安来降,或可为国出力。伏乞陛下圣鉴。” 皇帝看没人愿意出征,也只能点头道:“卿言甚当,正合朕意。” 蔡京虽然记恨梁山,但是却也不阻挠招安之事。 待梁山贼寇到了朝中,他想发落时便更容易了。 当下皇帝便差殿前太尉陈宗善为使,擎丹诏御酒,前去招安梁山泊大小人。 是日朝中陈太尉领了诏书,回到府中,收拾起身,多有人来作贺。 正话间,只见太师府干人来请说道:“太师相邀太尉说话。” 陈宗善上轿,直到新宋门大街太师府前下轿,干人直引进节堂内书院中,见了太师,侧边坐下。 茶汤已罢,蔡太师问道:“天子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请你来说知:到那里不要失了朝廷纲纪,乱了国家法度。你曾闻《论语》有云:行己有耻,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谓使矣。” 陈太尉道:“宗善尽知,承太师指教。” 蔡京又道:“我叫这个干人跟你去。他多省得法度,怕你见不到处,就与你提拨。” 陈太尉道:“深谢恩相厚意。” 辞了太师,引着干人,离了相府,上轿回家。 方才歇定,门吏来报,高殿帅下马。 陈太尉慌忙出来迎接,请到厅上坐定,叙问寒温已毕,高太尉道:“今日朝廷商量招安梁山贼寇一事,若是高俅在内,必然阻住。此贼累辱朝廷,罪恶滔天,今更赦宥罪犯,引入京城,必成后患。欲待回奏,玉音已出,且看大意如何。若还此贼仍昧良心,怠慢圣旨,太尉早早回京,不才奏过天子,再点大军,亲身到彼,剪草除根,是吾之愿。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个虞候,能言快语,问一答十,好与太尉提拨事情。” 陈太尉虽然知道高俅和梁山有仇,恐会从中作梗,但高俅是天子跟前宠臣,他也不敢得罪,只能谢道:“感蒙殿帅忧心。” 高俅起身,陈太尉送至府前,上马去了。 解释 第一百四十三章九贼 次日,蔡京府上张干办、高俅府上李虞候都到了。 陈宗善随从早已收拾齐整,将十瓶御酒,装在龙凤担内挑了,前插黄旗。 陈太尉上马,亲随五六人,张干办,李虞候都乘马匹,丹诏背在前面,引一行人出新宋门。 一行人迤逦来到济州,知州张叔夜接着,请到府中设筵相待,动问招安一节,陈太尉都说了备细。 前番济州知州孙静以宋江做内应,要灭梁山,结果梁山将计就计捉了董平,击败了高俅大军。 高俅兵败后,迁怒于孙静,把孙静寻事刺配了。 朝中众奸臣商议了一番,让张叔夜来济州做知州。 说来这张叔夜却是个厉害之人,以祖荫入仕,但却凭着自身才能,在边疆立功,又历几任知县、知州,得天子看重,进了朝中为官。 不过张叔夜看不惯蔡京弊政,多有改革,因此不容于蔡京。 蔡京便借口济州需要一个懂兵事的知州遏制梁山贼寇,让张叔夜到济州来做了知州。 张叔夜虽有才能,但是梁山大势已成,他也不敢招惹梁山,只能整顿吏治,施些仁政,免得百姓对朝廷更加怨恨,偏向梁山。 张叔夜听陈宗善说了招安的事,道:“论某愚意,招安一事最好;只是一件,太尉到那里,须是陪些和气,用甜言美语,抚恤他众人,好共歹。只要成全大事。他数内有几个性如烈火的汉子,倘或一言半语冲撞了他,便坏了大事。” 张干办。李虞候道:“放着我两个跟着太尉,定不致差迟。相公,你只管教小心和气,须坏了朝廷纲纪,小辈人常压着,不得一半;若放他头起,便做模样。” 张叔夜看这二人言语中对他并不一丝敬意。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陈太尉道:“这一个人是蔡太师府内干办,这一个是高太尉府里虞候。” 张叔夜也知道梁山和蔡京、高俅的恩怨,闻言低声对陈宗善道:“这两位干办不去也罢!” 陈太尉摇头道:“他是蔡府高府心腹人。不带他去,必然疑心。” 张叔夜道:“下官这话,只是要好,恐怕劳而无功。” 张干办依稀听得二人言语。道:“放着我两个。万丈水无涓滴漏。” 张叔夜看张干办这般说,也不好再言语。 宴席散后,又把陈宗善送至馆驿内安歇。 次日,张叔夜先使人去梁山送信,试探梁山意思。 济州报信的人到的李家道口梁山酒店,也不敢作大,客客气气的进了店,对酒保拱手道:“我是济州公人。奉了知州相公之命,求见贵寨头领。还请大哥通报一下。” 酒保疑惑的看了看这公人,道:“我带你去见张头领吧。” 张青就在酒柜后坐着,听得这人是济州做公的,笑道:“你可是为招安而来?” 做公的也知道济州的事情瞒不过梁山,点头道:“正是,不知贵寨何时方便见陈太尉?” 张青笑道:“我家哥哥已经传下话来,朝廷要想招安我们,先要杀了蔡京、童贯、梁师成、杨戬、朱勔、高俅、王黼、蔡攸、李彦九个奸贼,少一个我们都不招安。那陈宗善也不用来了,等朝廷杀了八贼再作商议。” 蔡京是太师,童贯是枢密使,正是文、武官员之首;梁师成则是内宫太监,负责为天子拟诏,有隐相之称,蔡京也要敬他几分;杨戬也是太监,主持括田之事,为皇帝收刮天下;朱勔主持花石纲之事,献媚于天子;高俅、王黼、蔡攸、李彦则是天子宠臣,每日陪着天子玩耍。 这九人可以说是如今朝堂中最得圣宠的人,几乎把持了当今朝堂。 如果天子真要杀这九人,恐怕这九人联合起来能让这天也变了。 做公的听张青说完,也知道招安之事失败了,不过他左右是个报信的,得了张青的口信,便告辞回去禀报。 原来陈宗善还未到的济州时,梁山便已打探到朝廷派人来招安的消息。 史进对朝廷招安的消息倒也不意外,虽然梁山没有和水浒中一样去找门路,但是一刀一枪一样能让朝廷来招安。 除非朝廷下定决心,调一支精锐西军来。 不过西夏一直伺机抢回失土,朝廷轻易也不敢调动西军。 对擅于官场倾轧的奸臣来说,招安也未尝不是一个杀敌的方法。 史进、朱武、萧嘉穗略作商议便有了计较。 如今田虎、王庆造反,各路豪杰都在观望,梁山虽然不想引朝廷注意,但是也不能和朝廷虚与委蛇,免得一些豪杰以为梁山要招安,反而投了田虎、王庆。 史进也想吸引一些豪杰来投,所以干脆把声势弄得大一些,提出这个杀九贼的条件来。 张叔夜听得报信的人回报后,也叹了口气。 梁山之人倒是看得清形势。 可惜天子正宠信那些奸臣,如何会杀他们。 梁山提出这条件,少不得又引来一场厮杀了。 张叔夜也不敢耽搁,连夜来驿馆见陈宗善。 陈宗善正在灯下看书,看张叔夜到来,便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张叔夜点头道:“恩,信使刚刚回来。梁山说若想招安,须把蔡京、童贯、梁师成、杨戬、朱勔、高俅、王黼、蔡攸、李彦九个奸臣杀了,才做商议。” 陈宗善听得张叔夜之言,不由变色道:“这话如何敢回天子!” 张叔夜自然知道陈宗善是害怕被蔡京九人记恨,摇头道:“若是不如实禀告皇上,便是欺君,依下官之意,还是如实禀报的好。” 陈宗善闻言,苦道:“也只能如此了,那我明日就带人回京去禀报皇上。” 张叔夜道:“太尉再停一日,容我践行也好。” 陈宗善哪有心思吃酒,摇头道:“皇上下了诏书,只换的这般言语,我怎敢再耽搁。” 张叔夜看陈宗善也愁眉不展,便也不再多说。 陈宗善送了张叔夜,便让人请来蔡京府里的干办和高俅府里的虞候,说了此事。 这二人仗着蔡京、高俅权势,原本就目中无人,听得梁山回话,当即表示要回禀蔡京、高俅,早晚派大军来剿灭了梁山贼寇。 第一百四十四章高俅又来 “不好了,不好了。” 次日,陈宗善正在驿馆用饭时,一个从人大呼小叫的进来。 陈宗善不悦道:“如何慌里慌张的?” 另一个桌子上的蔡京府上张干办惊道:“不会是梁山贼寇来攻城了吧?” 同桌的高俅府里李虞候闻言,马上起身道:“那我们赶紧动身吧,免得被贼寇拿了,失了朝廷威仪。” 陈宗善听得二人言语,也变了脸色。 “不是,不是。” 那从人却摆手道:“昨夜有人在城中贴了许多文书,写着梁山要替天行道,绝不助纣为虐,劝天子早早醒悟,杀了太师等九人,否则他们绝不招安。如今城中都已经传遍了。” 张干办听得梁山兵马没来,也放下心来,拍着桌子骂道:“不想梁山贼寇猖獗如斯,这州中官员太也无能。” 陈宗善闻言,更是叫苦。 大宋朝堂原本就没什么秘密,大臣在早朝说了什么有争议的话,当天就会传遍东京。 如今梁山又把要杀九人的帖子贴满济州,恐怕没几日九贼的说法就会传遍天下了。 到时难保蔡京等人不迁怒于他。 这一顿饭陈宗善可谓食不知味,草草吃完,便带着一行人返回东京。 这几年皇帝大半时间都不理政,陈宗善也不知皇帝在哪里,便先来见蔡京。 张干办又加油添醋,说梁山大逆不道。要杀九人的事。 蔡京听了大怒道:“这伙草寇,安敢如此无礼!堂堂宋朝,如何教你这伙横行!” 当下蔡京就叫人请童贯、高俅、杨戬来相府。商议军情重事。 无片时,都请到太师府白虎堂内,众官坐下,蔡太师教唤过张干办,李虞候,备说梁山毁谤一事。 杨戬原本和梁山并没仇怨,对招安的事也不上心。听得梁山把他也骂做奸臣,不由怒道:“这伙贼徒如何主张招安他?当初是那一个官奏来?” 高俅道:“那日我若在朝内,必然阻住。如何肯行此事!” 童贯道:“鼠窃狗偷之徒,何足虑哉!再派一人领兵前去剿灭他们就是。” 蔡京道:“前番高太尉领兵去也未建功,要剿灭他们只怕不容易啊!” 皇帝不知道高俅交战的结果,众人却是都知道高俅大败而归的。 高俅脸上也有些红。道:“前番选的人不得力。因此败给了梁山贼寇。若让我再次领兵,必能剿灭那伙贼寇。” 蔡京看前些时日梁山刚打了东平府、东昌府时还不敢见天子的高俅突然口出狂言,奇道:“若让太尉领兵前去,太尉准备点哪里兵马?” 童贯心中也有些警惕,当年高俅也去西边做监军捞过军功,和一些西军将领也有交情,不过这些年都是他在西边用兵,早已把西军看做禁脔。若是高俅想调西军,他却是要多加提防。 高俅笑道:“我要调十个节度使。那十人旧日都是绿林丛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直做到许大官职,都是精锐勇猛之人,非是一时建了些少功名。用他们做将,当能剿灭梁山贼寇。” 蔡京闻言,笑道:“太尉这办法不错,颇有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思。他们出身绿林,对绿林中手段也熟悉。太尉用他们当无差错。” 童贯看高俅不是打西军主意,也放心下来,笑道:“太师所言甚是,左右不过是些绿林草寇,让他们自相残杀也好。” 众奸臣又商议了一阵,便各自散去。 蔡京又进宫禀告皇帝,请皇帝明日上朝。 次日早朝,众官三呼万岁,君臣礼毕,蔡太师出班,将此事上奏天子。 天子大怒,问道:“当日谁奏寡人主张招安?” 侍臣给事中奏道:“此日是御史大夫崔靖所言。” 天子便教拿崔靖送大理寺问罪。 天子又问蔡京道:“此贼为害多时,差何人可以收剿?” 蔡太师奏道:“非以重兵,不能收伏。以臣愚意,前番高太尉和贼寇对过一阵,知道梁山虚实,再让他领兵前去剿扫,可以刻日取胜。” 天子知道高俅本事,有些不放心的看向高俅,问道:“卿以为如何?” 高俅出列奏曰:“臣愿效犬马之劳,以除心腹之患。” 天子看高俅并不畏惧,只以为高俅真的是成竹在胸,随即降下圣旨,赐与金印兵符,再拜高俅为大元帅,任从各处选调军马,前去剿捕梁山泊贼寇,择日出师起行。 当日百官朝退,童贯、高俅便到枢密院,发文书调兵。让那十个节度使各领所属精兵一万,前赴济州取齐,听候调用。 那十个节度使: 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 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 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 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 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 云中门节度使韩存保 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 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 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当日枢密院定了程限,发十道公文,要这十路军马如期都到济州,迟慢者定依军令处置。 高俅害怕胜了梁山后,梁山躲进水泊,又调金陵建康府的一枝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 那人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感而遂生;及至长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五千水军,战船百只,守住江南。 高俅要取这枝水军并船只星夜前来听调,又让济州团练使牛邦喜拘刷梁山水泊船只,都要来济州取齐,交割调用。 高俅又去御营内选拨精兵一万五千,通共各处军马一十二万,诸路差官供送粮草,沿途交纳。 十路兵马都限日启程,高俅却在京师俄延了二十余日,才发御营军马出城,又选教坊司歌儿舞女三十余人,随军消遣。 高俅启程时,已是五月初。 大小官员都在长亭饯别,高俅戎装披挂,骑一匹金鞍战马,那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 前面摆著五匹玉辔雕鞍从马,后面还有许多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备团练等官,参随在后。 高俅部领大军出城,来到长亭前下马,与众官作别,饮罢饯行酒,攀鞍上马,登程望济州进发。 第一百四十五章史文恭出阵 当日早朝散后,高俅要带十个节度使攻打梁山的消息就传遍东京。 梁山探子也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梁山。 史进听得高俅领十个招安的节度使前来攻打,便猜到是哪些人了。 朱武道:“被朝廷招安,又做到节度使,必是绿林中了得的人。看来高俅这一次是来者不善啊。” 萧嘉穗却笑道:“便是他们厉害,他们手下的兵马也还是大宋禁军,除非是西军,否则也强不到哪里去。” 其实他并没觉得绿林中人有多厉害,山寨厉害的头领更多的还是朝廷武将出身,而不是绿林中人。 不过朱武是绿林出身,他也不好直说。 史进点头道:“便是他们当时如何了得,也只是当初无他的敌手,才显他的豪杰。如今山寨这一班弟兄,都是如狼似虎的人,何惧他们!” 三人略商议了一会,只是令山寨耳目继续哨探,并没往各部传令。 没几日,山寨探子便又报来消息,济州知州张叔夜广派禁军和做公的巡哨,十个节度使要在济州会齐。 史进料想有张叔夜的通风报信,只要梁山兵马一动,十个节度使必然不会给梁山各个击破的机会,甚至会在其他州府集结了再来,因此也没调兵,只是令各部准备来日厮杀。 不旬日间,十个节度使陆续领兵到的济州,知州张叔夜接待各路军马,提供物资。帮助他们在城外扎营下寨,免得他们骚扰百姓。 没几日,刘梦龙也带着水军到来。 百艘战船停在水泊边。济州团练使牛邦喜也征用了数百艘大小船只,让靠船只吃饭的百姓叫苦不迭。 在大军都到齐后,高俅才领着一万五千御营兵马到来。 张叔夜、十节度、刘梦龙都出城迎接,相见了高俅,一齐护送入城,把州衙权为帅府,安歇下了。 高俅歇了一日。随即便唤十节度使都到厅前,商议出兵之事。 王焕等禀复道:“太尉先教马步军去探路,引贼出战。然后却调水路战船,去劫贼巢,令其两下不能相顾,可获群贼矣!” 高太尉从其所言。 当时分拨王焕。徐京为前部先锋。王文德,梅展为合后收军,张开,杨温为左军,韩存保,李从吉为右军,项元镇,荆忠为前后救应使。又让牛邦喜带精兵三千,上船协助刘梦龙水军船只。就行监战。 诸军尽皆得令,整束了三日,请高俅看阅诸路军马。 高俅亲自出城,一一点看了,便遣大小三军,并水军,一齐进发,迳望梁山泊来。 史进早已带着梁山兵马在泊外扎寨等候多时,探的高俅大军到来,也没去拦截。 高俅大军距梁山大营二十里下了营寨,也不下战书,次日五更直接驱使大军向梁山大营而来。 史进早率大军在大营五里外,摆开阵势。 官兵前军射住阵脚,停下兵马来。 先锋王焕看梁山兵马前面列着许多将领,便拈着一条长枪打马出阵,在马上厉声高叫:“无端草寇,敢死村夫,认得大将王焕吗?” 梁山众人看王焕一头白发都有些轻视。 史进却知道王焕可以和林冲斗七八十合,不过那个林冲是水浒中的林冲,这一世他为林冲救回了娘子,林家也有了后,林冲意气风发,武艺恐怕要胜过水浒中的林冲一筹。 史进虽然知道王焕并没老,但也还是打马出阵,拱手道:“王节度,你是绿林中的前辈,我等原不敢对敌。只是如今奸臣弄权……” 话还没说完,王焕便道:“我如今只是大宋节度使,却不是什么绿林中的前辈。至于朝堂之事,皇上自有分断,也轮不到你们多说。若是你们束手就缚,我可以为你们说项一二。若是执意顽抗,老夫枪下绝不容情。” 史进闻言,笑道:“你要战便战!只是你年纪高大了,我梁山胜之不武,你可换一个年纪轻的来。” “草寇讨死。” 王焕听得史进说他年龄大了,不由大怒,拍马就来取史进。 史进自然不会去交战,看王焕抢过来,也没着急闪避,回头看着众将,道:“谁与我去拿此人?” 话音刚落,董平便抢道:“我去拿他。” 说着,便飞马出阵,舞着双枪来战王焕。 其他人慢了一拍,也只能勒住马。 董平和王焕两马相交,也是一番好斗。 史进看他们斗在一起,便也拨马回阵。 史进刚拨转马头,便听得旁边林冲道:“高俅那奸贼骑的是史文恭那厮抢走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吧!” 史进往对阵看过去,却是高俅带着一众武将来阵前观战,胯下正是那照夜玉狮子。 唐斌指着高俅左边道:“史文恭那厮在那里!” 史文恭看到对阵似乎有人认出他,也不由冷笑一声。 他从曾头市逃走后,恨梁山把他在曾头市积攒的金银都抢了去,索性便到东京投了梁山大敌高俅。 他以献照夜玉狮子马为由见了高俅,又说自己在曾头市击败林冲、关胜等人,只是寡不敌众才让梁山打了曾头市。 高俅听得史文恭能胜林冲这心腹大患,当即让身边牙将试了一下史文恭武艺,看到史文恭武艺高强后,便把史文恭留在身边。 史文恭原本想着高俅看到他武艺后,会把照夜玉狮子马还给他。 毕竟高俅不上阵,骑了也是明珠暗投。 哪知道高俅根本没想什么宝马配英雄,看这照夜玉狮子马高大。便自己骑了。 在他想来,随便给史文恭个一官半职,就能让他卖命了。何用浪费这宝马。 在高俅看来,他骑着这宝马每日招摇过市,让宝马一起享受百姓敬畏的目光才是正道。 史进也没想到史文恭居然会投了高俅,不过如今他麾下上将众多,也不惧这史文恭。 王焕和董平斗了约有七八十合,不分胜败。 两边各自鸣金,二将分开。各归本阵。 负责前后救应的节度使荆忠也来到前军,马上欠身,禀覆高太尉道:“小将愿与贼人决一阵。乞请钧旨。” 高俅看王焕和董平斗了一阵,不分胜负,也信心大增,便教荆忠出马交战。 荆忠打马出阵。高喝道:“荆忠在此。谁来受死!” 梁山众将闻言,纷纷出言要战。 史进记得水浒里是呼延灼杀了荆忠,便让呼延灼出战。 呼延灼看史进让他出战,也是大喜,抱拳应命,便打马来取荆忠。 荆忠使一口大杆刀,骑一匹瓜黄马。 二将交锋,约二十合。被呼延灼卖个破绽,隔过大刀。顺手提起钢鞭来,只一下,打个衬手,正中荆忠脑袋,打得脑浆迸流,眼珠突出,死于马下。 一同负责前后救应的节度使项元镇看荆忠战死,当即请战,要为荆忠复仇。 高俅看他不畏战,料想有些本事,便让他出战。 项元镇骤马挺枪,飞出阵前,大喝:“草贼敢战吾吗?” 呼延灼建了功,已经拨马回阵。 史进看了一眼求战的众人,道:“请栾将军出战,这项元镇弓箭了得,提防他用弓箭。” “是。” 栾廷玉打马出阵,来战项元镇。 两个不到十合,项元镇霍地勒回马,拖了枪便往侧翼里逃去。 栾廷玉看他刚才并没露出败象,也猜的他是要用弓箭赚他了,一面打马追上去,一面从马鞍上取下铁锤,望着项元镇后心便打。 项元镇听得后面栾廷玉追上来,便挂了枪,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满弓,正要翻身背射,便被一锤打的伏在马上。 手中弓箭一垂,正射在自己马颈上。 项元镇使得也是硬弓,这一箭直射穿了马颈。 那马悲嘶一声,人立而起,把受伤的项元镇掀下马,便栽倒在地上,眼见不活。 栾廷玉正要打马上去捉项元镇,高俅阵前一人高喝道:“史文恭在此,休得猖狂。” 前番在曾头市史文恭大战唐斌、关胜,三十合就能占得上风。 栾廷玉听得史文恭大喝,也不敢大意,拨转马头,准备迎战史文恭。 史文恭却是想着救一个节度使,顺便卖弄本事,一面大喝,吓阻栾廷玉,一面冲高俅拱手算请命,脚下则踢马直取栾廷玉。 二人斗在一起,不过十几合,栾廷玉便落了下风。 史进见状,连忙对一旁林冲道:“栾将军再斗下去要输,请林教头去斗一阵。” “好。” 林冲拱手应命,飞马出阵,大喝道:“林冲来会会你。” 栾廷玉已经被史文恭逼得枪法乱了,听得林冲出阵,死命逼开史文恭,拨马逃回阵。 史文恭知道高俅一直把林冲视作心腹大患,看到林冲出阵,便也没去追栾廷玉,打马直奔林冲而来。 前回在曾头市林冲要斗史文恭时,被副教师苏定拦住,后来又和关胜合斗了史文恭几合,史文恭便逃走了。 林冲心中也有些遗憾,看到史文恭迎上来,却是战意高涨。 说来史文恭这厮却是得天独厚,不但天生神力,还学的一身好武艺。 唐斌这拔山力士对上史文恭,力气并不输,但是枪法却不如史文恭,几十合枪法就乱了。再斗下去,或者遮护不及,或者被史文恭四两拨千斤,耗得力怯了。 而关胜刀法了得,但是力气却比不得史文恭,斗久了却是先力怯了。 ps:(感谢书友“xiyy”100打赏) 第一百四十六章张清建功 林冲和关胜一样,武艺并不输史文恭,但是力气却比不得史文恭,斗了三十多合,便有些力怯了,枪法也慢了一些。 不过史文恭一时也胜不得林冲。 高俅这厮年轻时也学过一些拳棒,看史文恭占了上风,顿时大喜,恨不得史文恭立即取了林冲性命。 史进看林冲落了下风,害怕有个闪失,左右看了看道:“张清兄弟去会会史文恭,飞石打不着他时便回来。” 梁山明刀明枪都斗不过史文恭,只好行险一搏。 “是。” 张清新入伙正要建功,闻言不由大喜,应了一声,便飞马出阵,喊道:“林教头稍歇,我来会会他。” 高俅正等着史文恭斩杀林冲,哪愿意被张清搅局,当即让前军先锋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出阵去迎张清。 张清见徐京打马冲来,手中便藏了一个石子,看徐京到的跟前,扬手就打。 徐京躲闪不及,被一石打在鼻凹里,鲜血直流。 “啊!” 徐京惨叫一声,只觉疼痛难忍,也不敢再战,拨马便逃回阵去。 高俅看徐京中了暗器,逃回阵来,连忙让王焕出阵。 不过张清却没等王焕,击退徐京后,便拨马向史文恭而来。 隔着数丈,便手起一石,打向史文恭。 他上山后也和林冲切磋过,看林冲在史文恭手里都落了下风,也不去献丑。索性直接祭出绝技来。 史文恭早有提防,偏头闪过张清的飞石,同时一戟逼开林冲。然后就迎向打马而来的张清。 “着。” 两人相距丈余,史文恭看张清已经取了枪,原本以为张清该用枪了,不想张清左手又飞起一石,正中史文恭手腕。 史文恭忍痛一戟挥向张清,不过速度却慢了许多。 张清一枪逼开史文恭。 两人错马而过。 史文恭手腕上吃了一石子,有些使不上力。也不敢再战,打马逃回阵去。 董平看到王焕出阵后,便飞马抢出来。二人又战做一处。 林冲和张清也不回阵,便在阵前大声搦战。 史文恭逃回阵,看高俅一脸不悦,连忙拱手道:“小将大意。中了贼寇暗器。手腕有些使不上力,还请太尉恕罪。” 高俅看史文恭武艺能胜过林冲,也只能忍着不快,道:“你败了先前打伤项节度的贼寇,也算一功。且让其他人建功吧。” 史文恭谢过高俅不罪之恩,退到一旁。 上一次高俅身边的武将被梁山众人杀了大半,这一次高俅也学了个乖,没带那些凭着门路做了将军的人。而是选了武艺高强的人来。 看到林冲、张清搦战,便点了二人出战。 一个牙将打马向着张清而来。叫道:“看你打的我否?” 话音刚落,便被张清一石打中嘴角,也不敢再战,拨马就逃。 高俅恨张清搅局,看又被张清打了一人,不由大怒,喝道:“谁能杀的这贼人,算首功,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个武将当即拍马向张清而来,叫道:“你打的别人,如何近的我。” 张清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手起一石便打向这人面门。 “啊!” 一声惨叫,这人居然被打下马。 张清赶上前,一枪取了这人性命。 旁边和林冲厮杀的一人一愣神,也被林冲一枪刺下马。 高俅看瞬间折了两将,黑着脸喊道:“没人会使暗器吗?” 除了十个节度使是早年绿林中出身被朝廷招安,其他武将却基本都是将门出身或者武学出身,很多人都擅长弓箭,但是却没人去练暗器。 高俅看没人会使暗器,想起上一次斗将被梁山杀了许多人,索性不再派人出战。 史文恭看着阵中交手的王焕和董平,道:“王节度年纪高大,力气恢复的慢,再斗下去只怕要输给那贼寇。” 高俅看王焕已经有些吃力,便让人鸣金招王焕回来,同时带着一众武将往中军而去。 萧嘉穗看高俅带人往中军而去,当即对史进道:“哥哥,现在出击也许能让高俅逃走。” “全军出击,杀高俅!” 史进也看出机会,大喝着,就打马往前冲来。 还没返阵的林冲、张清、董平看全军掩杀而来,也没有犹豫,拍马就往高俅处杀去。 “杀高俅!” “杀高俅!” 高俅正打马往中军走,听得后面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扭头看黑压压的的大军杀来,当即吓得打马往中军跑去,同时大喊道:“前军挡住,前军给我挡住。” 前军两个节度使王焕、徐京听得高俅下令,连忙指挥兵马稳住阵脚,弓箭手放箭。 高俅带了近百武将保护自己,如今回阵却成了麻烦。 前军士卒分开一条道路让高俅回阵,高俅一马当先,后面的武将紧跟着回阵。 不过后面的武将还没入阵,林冲、张清、董平已经杀到。 落在后面的武将看梁山大军呼啸而来,也没人抵挡林冲三人,反而一窝蜂的涌向阵中,让前军大乱起来。 王焕见状,不由大怒,一枪把一个冲撞自己麾下士卒的牙将挑下马,呼喊着让士卒合拢阵势。 可惜没有武将愿意被拦在阵外,一时间士卒根本无法堵住缺口。 混乱中,林冲、张清、董平已经杀到跟前。 三人连挑数人,便杀入前军阵中。 王焕见了,连忙奋勇上来,拦截三人。 董平正要和王焕见个胜负,当即又和王焕厮杀起来。 林冲、张清仍旧望着高俅帅旗冲杀。 前军阵势还没合拢,史进已经带着马军杀到。 高俅快马加鞭逃到中军,回头看梁山兵马已经快杀透前军,连忙对身后紧跟的史文恭道:“这一仗还能打吗?” 史文恭点头道:“太尉有十二万兵马,梁山贼寇不过数万人,便是丢了前军,我们也占着优势。不过战场上兵凶战危,太尉不宜置身险地。太尉可以带一支兵马去战场外指挥兵马,让十节度厮杀。” 高俅只觉史文恭之言正中下怀,点头道:“传令各军向前厮杀,史文恭,你带一支兵马护卫本官。” 史文恭看高俅终于把他引为心腹,也是大喜,又道:“梁山贼寇已经杀到跟前,太尉不可调动中军,免得乱了阵势。我们到后军调一支兵马护卫便是。” 高俅一听也是,当即命几个殿帅府牙将指挥中军和梁山贼寇厮杀,他自带着一些武将往后军而来。 到了后军,高俅调了一支兵马,刚刚在战场外找了一处高地观战,便见官兵被杀的溃不成军,四散而走。 高俅见状,也不敢多呆,当即带着兵马往大营退去。 高俅帅旗一动,本就溃散的兵马更无斗志,纷纷往大营而去。 梁山兵马直掩杀到官兵大营,趁势夺了官兵大营才勒住兵马。 ps:这几天账号出问题一直登录不了,今天编辑给了个号,直接登录作者后台发布的章节,账号仍然登录不了,书评区也无法管理。 第一百四十七章高俅无耻 打下高俅大营后,史进便和萧嘉穗坐镇高俅大帐,等待众头领汇报战果。 董平、栾廷玉合力捉了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其他头领虽然没有捉到节度使,但是却捉了数万官兵。 史进让各部缴了他们兵甲,每人发钱一贯,全部放还回去。 水军也报来消息,大败刘梦龙水军,把刘梦龙所有战船全部留在了水泊,捉住了济州团练使牛邦喜。 可惜那刘梦龙却从水里逃走了。 水军一战,比陆路上还要容易。 刘梦龙水军虽然都是大江中出生,水性精熟之人,但平日也就是捉一些贩私盐、私渡的人,并没经过什么战阵。 进的梁山水泊芦苇荡中,被梁山水军截成几处后便乱了阵脚,被梁山水军各个击破。 王焕虽然年纪高大,但性子却十分暴烈,被董平和栾廷玉打下马才被捉住。 史进正听先到的头领汇报战果,看到董平、栾廷玉押着五花大绑的王焕到来,连忙起身道:“怎么对王将军如此无礼。” 一边说,一边亲自上前为王焕松绑。 王焕却扭身撞开史进。 “大胆。” “砍了这厮。” “敢对哥哥无礼。” …… 大帐中脾性暴烈的头领看到王焕对史进无礼,不由都怒吼起来。 史进挥手止住众人,对王焕笑道:“老将军想必也听过我梁山行事。你若不降,我这便送你出去,绝不留难。” 王焕原本是有些恼怒多少年威名丧于梁山之手。看到史进这般宽厚,也有些羞臊的道:“今日一见,方知头领名不虚传。若是王焕年轻,便随着头领做一番事又何妨。只是我这般年纪了,却不好再做那背反朝廷的事。” 史进也领会了王焕的意思,不想晚节不保,王焕存了这般想法。他也觉得劝不了王焕,解开王焕绑缚,笑道:“将军这般说。那我这便送将军出去。只是还请将军莫再与我们敌对!” 王焕听得史进这般说,抱拳道:“头领仁义,老夫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回去便告病不出。” 史进点点头。扭头道:“吕方。给王将军准备一匹马,送老将军出营。” “是。” 帅案后侍立的吕方应了一声,大步出去。 王焕抱拳道:“多谢头领。” 史进笑道:“为了避免官兵看到,我便不送老将军出去了,我们就此别过。” 王焕也怕落人口实,抱拳道:“告辞。” 史进抱拳道:“老将军保重。” 送王焕出了大帐,史进这才回到帅案后坐下。 刘唐道:“哥哥脾性也太好了,他要冲撞我时。我一刀砍了他。” 史进笑道:“我就是看他是和你一样的烈性汉子,才不和他计较。” 刘唐挠着头道:“哥哥说的也是。” 众人陆续回来。又等了一阵,才见林冲一脸不快的回来。 众人看林冲脸色也知道林冲没有追到高俅了。 林冲冲众人拱拱手,皱眉道:“眼看便要追到高俅了,那厮派了几个武将上来送死,史文恭那厮又趁机用弓箭射伤了我的战马,因此让高俅那厮逃走了。” 史进想起史文恭的暗箭也直冒冷汗,道:“史文恭那厮弓箭了得,下次大伙撞到他时,一定要多加小心。” 林冲点头道:“那厮弓箭确实厉害,被张清兄弟伤了手腕,还能射中我战马。” 史进看众头领都回来,便让人拆了高俅大营,把所有物资都运回梁山大营。 高俅大营中备用和梁山从俘虏身上缴获的兵甲却是堆积如山。 再说高俅在史文恭护送下摆脱了林冲的追杀,也不敢去郓城县歇息,一气逃到济州城,才让人收拢溃败。 前番兵败,他直接逃回东京。 皇帝虽然没有处罚他,但是私下也责备了他。 因此,这一次他也不敢直接逃回去了。 高俅在济州衙门坐了一阵,才惊魂稍定。 八个节度使也陆续逃回来,各部计点兵马,回来的不到五万人。 高俅听得一阵便折损过半,也愁眉不展的道:“如今只剩五万人却如何剿贼?” 张叔夜道:“依梁山作风,被捉到的官兵很快就会放回来。只是下次对阵,恐怕他们更不会拼死厮杀。” 高俅闻言,骂道:“便是那些贼配军不肯出力,才赢不了梁山贼寇!” 这话一出,下面几个节度使面上都有些不快。 宋朝重文轻武,文人看不起武将,常以贼配军称呼。 高俅不把自己当武人,众人也没把高俅当做同类。 谁不知道高俅是个市井无赖出身,靠着陪皇上踢球发迹。 但是高俅这样当众呵斥他们贼配军,还是让他们不快。 尤其这不出力还有指责众人的意思。 他们是逃了,可如果高俅的帅旗一直树立在战场,谁敢逃走。 不过这些节度使都招安多年了,脾性火爆的也都消磨的差不多了,哪敢当着高俅的面分辩这事。 高俅看众人都不说话,又道:“你们都是久经战阵的人,可有计策剿灭梁山贼寇?” 张叔夜道:“梁山耳目早已遍布附近州府,用计只怕行不通,还得在战场上以堂堂之阵击败他们。” 高俅闻言,皱眉道:“十二万兵马都打不赢梁山贼寇,剩下五万兵马又如何济事?” 张叔夜道:“依下官之见,兵不在多,而在精。朝廷兵马几次败于梁山贼寇,不是因为兵马数量不如梁山贼寇,而是将士们的斗志不如梁山贼寇。如果将士们能死战不退,未尝不能击败梁山贼寇。朝廷有雄兵百万,而梁山贼寇不过四五万人,只要让他们伤亡数千人,恐怕他们就不敢和朝廷正面交锋了。” 那八个节度使对张叔夜这话却是不以为然,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即使他们能死战不退,可也无法保证麾下士卒不逃啊。 高俅却是盯着八个节度使道:“看来还是本官的将令不严啊!先前本官早有将令,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你们可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这也太无耻了吧! 自己第一个逃的,现在还要问别人临阵脱逃的罪责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杀一儆百 “刘统制求见。” 八个节度使都暗骂高俅无耻时,一个虞侯进来报道。 高俅沉声道:“请。” 刘梦龙凭着一身水性,从芦苇荡逃出来后,也不敢上岸。 好不容易等到一支渔船,便强行征用了,让那渔夫连夜送他回济州来。 高俅问道:“水军战况如何?” 刘梦龙低头躲避着高俅视线,道:“小人不慎中了贼寇诡计,战船都被堵在芦苇荡中,只有一些水军逃了回来。” “来人,给我把他推出去斩了,传首各营,再有临阵脱逃者一律杀无赦。” 刘梦龙原本就担心高俅要治他兵败之罪,可也没想到高俅会斩他,连忙跪在地上,道:“太尉饶命,太尉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将功赎罪。” 说话间,高俅两个亲卫已经进来,扭住刘梦龙。 高俅挥手道:“斩了。” 两个亲卫马上拖着刘梦龙往外走去。 “太尉饶命啊!” “太尉饶命啊!” “马步军也败了,为何只杀我?我要面见天子。” 厅中坐着的八个节度使听着刘梦龙的狂呼,也都有些兔死狐悲。 刘梦龙倒霉在他把所有战船都丢了,对高俅来说,他已经没用,所以他做了吓唬猴子的鸡。 如果今天他们把所有兵马丢了,那被高俅斩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啊!” 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先前的两个亲卫就拎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进来。 高俅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他们出去。 高俅环视了八个节度使一眼。道:“各军休整三日,再去剿灭梁山贼寇。没我将令。敢退者杀无赦。” 八个节度使也都心有余悸,连忙起身拱手道:“是。”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高俅又道:“只要你们剿灭梁山贼寇,本官一定重重的在天子跟前保举你们,封妻荫子都不是什么难事。” 八个节度使也知道高俅这话不假,他是天子宠臣,要抬举几个人再容易不过,何况还是有军功的。 不过想到梁山操练精熟,骁勇善战的兵马,他们又没信心。 高俅又说了几句便让众人散去。 张叔夜等众节度使出去,才对高俅道:“下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俅笑道:“但讲不妨。” 张叔夜道:“战场兵凶战危,太尉乃朝廷大员,不宜亲临险地。依小人之见,太尉坐镇济州,指挥他们与梁山贼寇厮杀可也。” 高俅这一次险些被林冲追上,也有些害怕落到林冲手里,点头道:“你说的是,下一战本官便坐镇济州,免得他们战败时。推脱于我身上。” 张叔夜闻言,不由暗骂高俅无耻。 他没去战场,也听说是高俅帅旗从前军逃到中军,又从中军逃到后军。然后直接逃离战场了。 如果没有高俅扰乱军心,朝廷大军即使败,也不会败的那么快。 不过高俅答应不去战场。倒是让众节度使有了用武之地。 八个节度使走到门外时,便见王焕带着几人而来。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和王焕同为前军大将。曾经看到王焕被董平缠住,回来后不见王焕。心中便料想王焕或者阵亡或者被俘了。 如今看到王焕归来,有些意外的拱手道:“王将军回来了!” 王焕拱手道:“说来惭愧,王某不慎被梁山贼寇捉了去,不愿背叛朝廷。梁山把被俘的将士都放了,我收拢了他们一起回来。” 徐京上前几步,低声道:“高太尉刚刚杀了水军统制刘梦龙,传首各营,要杀一儆百。王将军最好只说收拢兵马回来迟了。” 王焕闻言,抱拳道:“多谢徐将军提醒,不过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被俘的事情,不好欺瞒。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徐京见状,也只能道:“那我们在外面等等,若是太尉要留难,我们也可进去求情一二。这一次被俘的兵马总有数万,太尉总不能全斩了。” 王焕抱拳道:“有劳了,深感诸位厚意。” 众节度使虽然来自各地,但都是绿林出身,有些香火情,自然不愿看着王焕落难。何况他们下次厮杀时也难保就不落入梁山之手。 因此八人都停下脚步,在外面等着。 王焕进去的时候,张叔夜正告退出来。 高俅看王焕回来,问道:“你如何这个时辰才回来?” 王焕也没撒谎,便把被梁山捉了,又放还回来,他收拢了几万溃兵才一起回来都如实说了。 高俅听完,当即喝道:“这是贼人诡计,慢我军心。你身为节度使,不思奋力死战,却让贼寇来羞辱朝廷,正是该死。左右给我推出去,斩讫报来。” 王焕虽然武勇,但也不想被高俅这奸臣杀了,连忙告道:“请太尉看在我为国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 如果是将门出身的人,高俅或许还会考虑考虑,至于王焕这样绿林出身的人,一没背景,二没给他银子,他哪会放在眼里。 “推出去。” 亲随看高俅挥手,便拖着王焕往外走去。 王焕见状,只好呼叫道:“太尉饶命啊。” 徐京八人在外面听了,连忙走进来,告道:“太尉息怒,这是梁山贼人的诡计,若是太尉杀了王将军,其他人被捉时必然降贼。到时反助长了贼势。” 高俅闻言,皱眉道:“若不杀一儆百,谁还愿意拼命厮杀。上了战场,弃械投降便是。似此如何剿的贼寇?” 王焕连忙道:“小人失职,请太尉留我一条残命,让我解甲归田。” 徐京等人看王焕愿意舍了这拼死换来的官职,也都帮腔道:“削去他职事也够了。” 高俅虽然看不起这些被朝廷招安的绿林贼寇,但是也知道上阵厮杀还要靠他们,看徐京八人都为王焕求情,便也道:“且看众人面上,饶了你性命。削去原职,解甲归田吧。” 王焕、徐京等人谢过高俅退出来。 徐京叹息道:“我本还想请太尉给将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你却要解甲归田。” 王焕笑道:“我这般年纪也早该解甲归田了,何况梁山放了我,我也不好再与他们敌对,并不没什么可惜的。今日多谢诸位为我求情,梁山多有精兵猛将,诸位上阵厮杀还要小心。” 众人聊了几句,便各自回营,王焕自找了一个客店歇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兵逼济州 次日,史进收到高俅在济州整顿兵马的消息,便请来众人商议。 陈达笑道:“那些官兵怎么整顿也不济事,再来也就是给我们送些兵器。” 梁山众将也都没把大宋禁军放在眼里,都是一脸笑意。 萧嘉穗道:“那些禁军散漫惯了,高俅就是把剩下的节度使都杀了,也休想让他们上阵拼命。逼得紧了,他们要么做逃军,要么落草。如果我们肯招纳官兵的话,来投的人必然不少。不过那些官兵贪生怕死,招纳他们只会影响我军战力。” 史进点头道:“武勇的将领可以招纳一些,那些士卒便不要了。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人,不可让他们坏了我山寨军纪。” 如今梁山便有林冲、杨志、鲁智深、关胜、唐斌、呼延灼、党世英、党世雄、董平、张清、孙立、栾廷玉等人都是朝廷武将出身,可以说梁山最强的战力还是招降的朝廷武将。 不过梁山兵马便几乎都是破产农民、渔民了,关胜等人入伙时带的一些心腹军汉却是极少数。 昨日林冲追了高俅数十里,最后被史文恭射伤战马无功而返,愈发不肯罢休,道:“高俅那奸贼在济州,我们索性杀到济州去,砍了高俅狗头震慑天下贪官。” “对,杀到济州去。” “一气把他们杀退,免得他们阴魂不散。” …… 林冲之言,马上得到许多头领附和。 朱贵道:“济州知州张叔夜也厉害的紧。他到任后便查出了山寨许多探子,济州平日戒备也甚严。有他在,我山寨要打济州的话便只能强攻。如果能趁着这一次打下济州。山寨便是不占济州,也可以让张叔夜丢官。” 张叔夜是当朝有名的刚直官员,因此朱贵也没想过张叔夜入伙。 梁山打了多处,也碰到一些为官清廉,又有治政才能的官员,但是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了梁山的招揽。 这些官员仗着梁山不滥杀。无一愿意落草为寇,即使史进有仁义大王之称,但是在那些读书人看来。名不正则言不顺,梁山仍然是一伙草寇而已。 萧嘉穗道:“这一次可以趁势打了济州,但是杀高俅却还需要缓一缓。高俅是皇帝宠臣,如果我们杀了高俅。那皇帝恐怕会派西军来打我梁山。山寨现在虽然兵强马壮。但是西军总有二三十万,我们要和西军厮杀恐怕还是力有未逮。” 众人自然知道萧嘉穗之言还是客气的,梁山兵马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是并没打过真正的硬仗,和常年与西夏厮杀的西军相比恐怕战力还要差不少,更何况西军人数要比梁山兵马多许多。 宋朝派十万西军来,即使无法彻底剿灭梁山,也一定可以让梁山十不存一。 史进点头道:“现在还不是扯旗造反的时候。林教头且再忍耐一年,等江南方腊造反后。我们便揭竿而起。到时无论高俅逃到哪里,我都一定让你带兵手刃了他。当然我们只是不专门安排兵马伏击高俅,你要在乱军之中能杀了他,只管下手就是。我梁山也不是怕事的人。” 林冲也不是鲁莽的人,何况他对史进素来是言听计从,当下点头道:“既然哥哥有安排,那我便再忍耐几时,也不去追他了。” 又商议了一阵,史进便令众人去准备兵逼济州。 梁山兵马调动也没瞒过张叔夜布下的耳目。 张叔夜听的梁山兵马往济州而来,连忙往高俅歇息的驿馆而来。 城外军营的将士们正顶着烈日整顿军纪,驿馆中却是鼓乐喧天,隔着老远便听到里面的乐声了。 张叔夜无奈的摇摇头,进了驿馆,让人去通报。 “太尉有请。” 张叔夜跟着一个高俅身边的亲随进了厅中时,高俅一个人坐在上首看下面舞女跳舞,不过脸上还有一些没擦净的胭脂。 当然高俅并不是要装作只欣赏歌舞的高雅之士,朝中不挟妓的官员寥寥可数,只是张叔夜求见,必然是有事相商,他也不好太荒唐。 张叔夜见过礼,便道:“下官派出的探子回报,梁山兵马离营,恐怕是往济州而来。” 高俅闻言,不由惊道:“城外兵马还没整顿好,若是被梁山贼寇偷袭,恐怕会被他们打散了。你赶紧把城中百姓赶到城外去,让城外大军进来整顿几日,再与梁山贼寇厮杀。” 济州是个小州府,城中虽然也有军营,但却容不下十多万兵马。 高俅十二万大军,阵亡不过数千人,除了少数人做了逃军,回来的兵马仍然超过十一万。 受伤的将士过万,不过高俅勒令除去重伤的必须全部操练,否则下一战后,受伤的将士必然过半,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自残躲避厮杀。 高俅出身市井,对那些兵痞惯用的招数也不陌生,自然要防备这个问题。 张叔夜闻言,不由变色道:“恕下官无能为力,把十几万百姓赶出城去,事情传到京城,恐怕太尉也吃罪不起。” 高俅皱眉道:“不赶百姓出去,城中能容下外面的大军吗?” 张叔夜摇头道:“最多容纳三万人。” 如果把大军留在外面,恐怕一战就被梁山兵马击溃了。到时他要留在济州,说不得梁山贼寇会攻打济州捉拿他。 想到可能的结局,高俅便摇头道:“那便迁几万百姓出去,让大军进来挤一挤。梁山贼寇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当不会伤害百姓。到时本官自去天子跟前分辨,一定不会牵累你。” 张叔夜刚直不阿,不然也不会得罪蔡京,被贬到济州来做知州抵抗梁山了,闻言马上道:“这等扰民之事,我却是不敢做,也不能做。太尉也要三思,朝廷用兵为的便是保护百姓,太尉却要惊扰那许多百姓,甚至把他们逼向贼人,恐怕不妥。” 高俅不悦道:“多少官员杀良冒功,本官只是想让你把他们请出城去,剿灭贼寇,他们也不用担心日后被贼寇骚扰,有何不妥?” 可梁山打下城池也不会骚扰普通百姓啊! 高俅身边一个幕僚道:“我听得济州城中有许多梁山探子,如今大战在即,把他们请出城去又有何妨。” 高俅闻言,不由眼前一亮,拍手道:“正是,梁山之前打了几个城池便都是内应抢了城门。这济州近着梁山,细作必然多。为防意外,你把城中百姓都迁出城去。当然朝廷也不能让他们流离失所,他们可以去城外军营住,我会留一队兵马护卫他们。” 张叔夜道:“百姓财物都在家中,如何愿意去城外,而且城外大军进了城,必然有人会趁机偷盗百姓财物。” 高俅不耐道:“你若做不到,我便调城外兵马来赶他们出去。梁山贼寇已经往济州而来,没那么多时间给你。” 张叔夜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来。 他是一州父母官,而且是文官,并不属于高俅管辖,完全可以硬顶高俅这个将令。 不过高俅品级要高于他,城外兵马也只听他的将令,他怎样也阻止不了高俅实施这个命令。 他硬顶高俅这个将令,只能是在日后朝廷追问时,把责任都推到高俅身上。 可如果他不遵高俅将令,高俅便会让城外兵马来驱赶百姓。 他完全可以预料到那时的场面,那些军汉对上梁山兵马怯懦,对上百姓却是欺压惯了的。 抢夺财物、调戏妇女,因此起了纷争,必然流血,搞不好还会酿成大冲突。 张叔夜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做出了决定,道:“好,我会尽快劝说百姓出城,还请太尉稍安勿躁。” 高俅点头道:“好,该强硬时便强硬,这城中总有些梁山细作。莫让梁山兵马突袭了。” ps:(感谢书友“凌虚上人”100打赏。群里的朋友都知道,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这几天正在扫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快就会结束) 第一百五十章济州乱起 张叔夜知道高俅不会给他多少时间,回了衙门,便招来所有做公的,让他们分头去劝说百姓,同时调来一指挥城中禁军防备。 张叔夜也没敢闲坐,亲自来到街上,以免做公的和百姓冲突起来。 做公的分头进入附近的百姓家不多时,几处院子便响起争吵声来。 “打仗是你们的事,休想把我们赶到城外去。” “我家里财物很多,那些贼配军进来还能给我留下啊!” “我不出城去,梁山来了也不会赶我们出城的。” “我要见知州大人,我要去衙门讨个公道。” “对,我们去衙门要个说法。” 很快,十来个百姓便呼应着冲到街上来。 街上的百姓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有熟悉的便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妇人大喊道:“大伙都来啊,衙门要把我们赶出城,让城外那些贼配军进城来躲避梁山兵马。赶完我们,就要赶你们了。” 街上百姓一听,马上群情激奋。 张叔夜见状,连忙走近前来,高呼道:“大伙听我说。” 百姓看知州出来,马上往前涌来。 几个做公的见状,连忙护在张叔夜前面,同时高呼道:“不要往前挤了,冲撞了相公,你们吃罪不起。” 张叔夜用力的招着手,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几句话。” …… 张叔夜还是有些威望的,在他的高声呼喊下。街上的百姓也逐渐安静下来,不过从附近家中出来的,加上街面上的人。霎时间便挤了数百人,后面还有许多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 张叔夜找了个石墩,站了上去,高声道:“刚刚州里收到消息,梁山贼寇要来打济州。大伙也都知道,梁山攻打州府。都是用内应抢城门。咱们济州近着梁山,城中不知道有多少梁山细作,为了防止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才出下策,请你们出城暂时住几天。为了补偿大家,衙门会给每户两贯钱。” 财帛动人心。 一个百姓心动的喊道:“我们可以出城,但是不能让那些贼配军进我们的家。” 张叔夜身边一个幕僚知道张叔夜的性格。连忙低声道:“相公先答应了他们。免得他们再闹起来。” 张叔夜暗思以后衙门也可以补偿百姓,便昧着良心道:“好,我保证不会让他们进大伙的屋子。” 百姓听得张叔夜承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张相公是个好官,该不会骗我们。” “要是那些贼配军不去我们的房子,出城去倒是也没什么。梁山好汉又不会害我们。” “恩,几天时间赚两贯钱也不错。” 张叔夜看百姓心动,刚刚松了口气。 人群里又冒出一句话来。 “城外的兵马不进城吗?” 张叔夜皱了下眉头。道:“为了保护城池,高太尉会把兵马调进城里来。” 先前说话的人马上喊道:“城里军营又住不下多少人。那些贼配军怎么会不进我们的房子。” 有人揭破,马上也有人反应过来。 “不要听他的,他只是想骗我们出去。” “对,谁放心那些贼配军住自己家。” “那些贼配军怕死,想把我们赶出城去,他们好躲进来。” “给我十贯,我也不会出城去。” “对,给多少钱都不出城去。谁吃了粮饷,谁去拼命。” 霎时间,百姓便又闹起来。 叫喊间,便有百姓被推到做公的身上去。 那些做公的平日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虽然百姓有数百,但是做公的也有百来人,哪会害怕百姓,当即用铁尺招呼起撞他的百姓来。 “啊!” “做公的打人了。” “打死他们,这些做公的还不如梁山好汉。” “我们不防梁山好汉,就防那些贼配军。” “打他们。” 片刻间,就有几个方向的百姓朝着做公的冲撞过去。 张叔夜见状,连忙喊道:“大家冷静,不要动手。” 怎奈人多嘴杂,张叔夜的话却是被淹没在嘈杂声中。 好几个做公的都忍耐不住,用手中水火棍、铁尺、铁链砸打起百姓来。 济州百姓每日听着梁山好汉杀贪官恶霸,心中也都有着小小的火苗,哪愿意平白挨打,当即反抗起来。 “打死他们,大不了上梁山。” “打死这些做公的,上梁山。” 在一些年轻人的呼喊下,百姓纷纷加入战团,甚至有几个年轻人冲着张叔夜冲来。 幕僚见状,慌忙对张叔夜道:“相公赶紧回避一下吧,否则落到这些乱民手里,只怕要出大乱子。” 张叔夜看场面已经失控,也只能跳下石墩,对身边一个亲随道:“赶紧让禁军来弹压,动手的全部抓了。” “是。” 亲随应了一声,便往远处跑去。 张叔夜怕禁军和百姓起冲突,因此让禁军在远处候着。 不多时,禁军便赶了来。 张叔夜原本是想让禁军镇压动手的百姓,免得闹大了引得高俅调城外兵马来屠戮城中百姓。 但这城中禁军许多都是城中百姓,到的厮打处,听得百姓们说了事情后,不少人便站到了百姓一边。 五百禁军加入,不但没有迅速镇压骚乱,人群反而快速向着济州府衙涌去。 衙门做公的早已被淹没在百姓大潮中,衙门并无其他守卫力量。 张叔夜见势不妙,只能往高俅歇息的驿馆逃来。 高俅害怕梁山派人刺杀他,却是调了一千精兵在驿馆附近保护他的。 城中的动乱已经惊动这里的禁军,一队队士卒已经把驿馆附近的道路都封锁起来。 这些禁军都是东京兵马,见多了高品级的官员,看到一身官服的张叔夜并没什么畏惧,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张叔夜身后亲随上前应道:“这是本州相公。” 张叔夜道:“本官有事求见太尉。” 为头的军官看了看一行人,道:“城中有变,张相公可以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等着吧。” 张叔夜也没功夫和这军官多说,便让属下候着,他自往驿站而来。 到的门口,便撞见高俅带着史文恭和几个武将出来。 高俅看到张叔夜便问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张叔夜道:“下官派人劝说城中百姓出城,不想百姓却闹将起来,正和做公的、禁军厮打,还请太尉调一支兵马进来平乱,以免闹大了被贼寇趁机袭城。” 高俅闻言,转头对身边一个武将道:“你去城外大营传本帅将令,让众节度使带兵进城,把所有百姓都赶出城去,反抗的梁山贼寇格杀勿论。” 张叔夜听得高俅之言,连忙道:“城中只是数百百姓骚乱,太尉调两千兵马来足矣。调的兵马多了,只怕他们杀良冒功,大肆屠戮城中百姓。” 高俅冷哼一声道:“先前便是你要去做此事,才闹出这乱子来。若是再听你的,只怕梁山贼寇攻城,都平不了城中叛乱。” 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丢给身旁武将道:“传令众将,务必尽快平定城中叛乱。” “是。” 那武将接了令牌,拱手应命而去。 张叔夜听得高俅命令,也有些明白过来。 想杀良冒功的人就在眼前,而不是城外的兵马。 高俅听得只有数百百姓骚乱,也放下心来,转身往驿馆里走去。 一千禁军足以挡住那些骚乱的百姓了,十万禁军进了城,守卫城墙,派人督战也容易。 莫说数万梁山贼寇了,便是数十万,也休想打下济州来。 那些不长眼的百姓这个时候作乱,他也不用担心胜败了,无论胜败,这些首级都够给他加官进爵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兵临城下 当济州平静下来的时候,城中已经血流成河。 开始各路兵马还保持着一些克制,但是在高俅传来一个首级赏钱五贯的将令后,各路兵马便红了眼了。 那些禁军对上梁山兵马胆寒,但是屠戮百姓却不手软。 最后除了最早被赶出城的一些百姓,城中十来万百姓几乎被屠戮一空。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到散都散不去。 当高俅听得幕僚汇总了各部报来的站功时,也忍不住指着下面的八个节度使骂道:“蠢货,都是蠢货,济州所有百姓都是梁山细作吗?你们全杀了,怎么向朝廷交代?” 八个节度使也都是各个面色铁青。 他们虽然是绿林出身,但也没有这般杀过人。 只是兵马撒出去容易,再要收回来就难了。而且刚让自己麾下兵马放了百姓,另一部就又杀了上去。 几个节度使都曾经约束兵马,但是最后逃出生天的百姓还是寥寥无几。 济州知州张叔夜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面如死灰的指着高俅道:“本官一定会弹劾你,纵兵屠城,杀良冒功。” 高俅闻言,双眼闪过一丝狠辣,喝道:“你治政无方,逼反了全城百姓,还敢对本官不敬。来人啊,给我把这厮斩了。” 张叔夜不屑的看着涌上来的士卒,喝道:“本官是四品大员,没有天子旨意,谁敢杀我?” 高俅冷笑一声。道:“若不斩你,何以告慰满城百姓和三军将士,给我拖出去。斩讫报来。” 殿帅府两个士卒看高俅倒打一耙,也不再犹豫,拖着张叔夜便往外面走去。 不多时,张叔夜首级便被呈了上来。 八个节度使看了,也赶忙收起对高俅的不满来。 高俅已经有了定计,挥手让人把张叔夜的首级拿下去,对八个节度使道:“济州百姓作乱。幸得各位迅速出兵剿杀,才没让梁山贼寇打了济州。不过贼寇只怕也不远了,各位要同心协力。保守城池,待贼寇兵疲,我们再出城厮杀。你们也要抓紧时间整顿兵马。战事结束后,本官会向天子奏明你们的功劳。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若是平日他杀了张叔夜这样的高官,恐怕少不了被抄家灭门。但济州百姓作乱,虽然大军杀的百姓多了一些,但也正好说明情况的险恶,回了东京,他向皇帝哭诉一番,便说一时怒极,让人杀了张叔夜安抚大军。想来也没什么事情。 八个节度使也都听懂高俅的话了,高俅会为他们报功。也就是说他们手上都沾了血腥,谁也不要想着告密。 逃出城的百姓闻到城中飘出的浓重血腥味后,也都不敢在军营居住,一个个扶老携幼往四周逃去。 当史进听到官兵屠城的消息时也傻了,旋即勃然大怒,喝道:“传令各军,这一战抓到俘虏全部斩首,我要为济州百姓报仇。” 一旁萧嘉穗连忙道:“哥哥不可,若是我们杀了所有俘虏,以后官兵就无人敢降了。” 史进怒气未消的道:“济州百姓何其无辜,我若放了他们,还有何颜面再竖替天行道的旗帜?” 萧嘉穗道:“杀了所有俘虏,杀孽有些太重,不如只杀指挥使以上军官。他们才是下令的人,杀了他们也算为济州百姓报仇了。” 史进顿了一下,也觉杀所有俘虏有些过,点头道:“好,传令各部,抓到都头以上的将官全部斩首,为济州百姓报仇。” 五百人一营,长官为指挥使,一百人为一都,长官为都头。 萧嘉穗听到史进把杀戮名单从指挥使降到都头,也知道史进的愤怒了,并没再多言。 梁山众头领听到高俅大军屠了济州的消息,也都是十分震惊,脾性暴烈的更是气的哇哇直叫,恨不得今天就赶到济州去。 不过梁山离济州总有一百多里,加上之前史进并没下令强行军,大军走的并不快。 眼看天色将黑,才走了七十多里。 史进知道今天到不了济州,也只好下令扎营。 次日五更,大军便开拔。 午后,大军便到的济州城外。 一夜过去,城中的血腥味仍旧没有散去。 史进和众头领离城池还有一里多便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济州虽然只是一个小州府,但是城墙也有三丈多高,梁山大闹后,几任知州也把破损处都修补好。 梁山兵马到来后,城头便布满了官军,戒备森严。 林冲看着高耸的城墙,皱眉道:“如果不用火药,要打下济州,恐怕伤亡会很大。” 在史进的指点下,凌振改良了火药的配方,威力得到不小的提高。 当然并不是只有梁山火药可以炸倒城墙,宋朝火药一样能炸塌城墙,不过是用量的问题。 为了避免引起朝廷注意,梁山一直没有使用新式火药。 这一次史进原本也没计划强攻济州,不过他同样没想到高俅会让官兵屠城。 宋朝腐朽,田虎、王庆造反后,便有官兵杀良冒功,逼反百姓,但那也只是小规模的杀戮,还没人大胆到把一座城池的百姓全屠戮了。 想到十来万无辜的百姓都被屠杀,史进便恨不得也把城中兵马都杀光,恨声道:“那就用火药炸塌一面城墙。” 萧嘉穗道:“山寨几次击败朝廷大军,原本就十分引人注目,若是再用火药炸塌城墙,恐怕朝廷会把我们当做心腹大患,调西军来攻打我们。” 史进道:“那军师还有什么计策能攻破济州?” 萧嘉穗笑道:“我们为什么要攻济州?高俅奉命来剿灭我们,他们自然会出城来攻打我们。难不成他还敢上奏皇帝,十多万兵马被我们几万人围在济州,需要援兵救他们吗?” 史进也反应过来,是他太过急于报仇了。 现在是高俅来剿贼,而不是他要攻城造反,只要在城外等高俅送上来就行了,而不用去啃济州这个硬骨头。 梁山水泊方圆百里都可以说是梁山的后花园,大军在这里扎营和返回梁山并没什么区别,水军可以通过水泊源源不断的运来粮草。 想到这里,史进便也带着众将回营。 第一百五十二章交战 梁山大军在城北扎营下寨,又在其他三门挖了许多陷坑,撒了无数铁蒺藜,让城内兵马只能从北门出城。 高俅也没着急派兵出战,只是让各部整顿兵马。 这一日,史进又带兵马到城外搦战。 高俅听得城外轰鸣战鼓,也知道是梁山兵马又来搦战了,转头对身边史文恭道:“你觉得城中兵马可堪一战了?” 史文恭道:“禁军缺乏的是战斗意志,三令五申也未必有用,还得去战场磨练。” 高俅点头道:“你说的是,那些厮们上阵前一个个喊着要效死,到了战场却一个比一个逃得快,还得上阵才能见真章。” 史文恭道:“太尉可以派兵马轮番出战,每次只派三万兵马,城上不鸣金,便不准他们退兵,敢降贼的以贼寇论处。太尉在城中,他们也不敢弃主帅不顾逃走,只能拼命厮杀。梁山贼寇不过数万,几场厮杀便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了。” “你说的不错,谁敢丢下本官逃走,就等着抄家灭门吧。你这计策不错,梁山贼寇也不过三四万,三万兵马也不至于吃亏。就是全军覆没了,剩下的兵马守城也足够了。” 高俅合计了一下,就让人去请各部领兵大将。 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阵亡,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被免,高俅提拔了两个心腹武将统领二部。 史文恭虽然展示了自己的武艺,但却被怕死的高俅留在帐前听用。 不多时。领兵大将便先后来到。 高俅便道:“各部整兵也有数日了,总要上战场厮杀才能看看你们有没用心做事。如今梁山贼寇又来搦战,若是我们一直不出战。三军士气折尽,再要出战也迟了。本官有意派三万兵马出城会会梁山贼寇,谁敢出战?” 八个节度使都是厮杀惯的人,若是以前,他们必然争抢着出战。可是前几日高俅刚刚斩杀了战败的刘梦龙,谁还敢争着出头。 “末将愿出战。” 高俅提拔的一个武将看没人出声,马上站了出来。 虽然和梁山厮杀胜少败多。但这却是个表忠心的机会。 即使战败,高俅看在他第一个求战的份上,想必也不会为难他。 “末将愿出战。” 殿帅府出身的另一个武将也不敢落后。连忙站出来附和。 高俅满意的点点头,却是看向迟疑的八个节度使。 八个节度使看高俅看向他们,也不敢再犹豫,连忙纷纷出言求战。 高俅看了众人一眼。道:“便请王、梅、张三位节度使带兵出战吧。本官亲自上城督战。城上不鸣金,谁也不得退兵,否则以临阵脱逃论处,降贼者杀无赦。” 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听得高俅之言,也知道苦战的时候到了。 三人领命出去点兵。 高俅则带着众将来到北门城头观战。 梁山兵马已经列阵搦战多时,但一队队将士仍然是腰背挺直,时刻准备着厮杀。 每天的搦战也是练兵。 史进坐在马上,左右列着数十员头领。身后郁保四高举着替天行道的杏黄旗。 花荣第一个看清城头出现的旗帜,道:“高俅上城头了。” 众人在花荣的提示下。也都看出城头的旗帜上的字样来。 梁山搦战数日,高俅除了第一日便没再露过面。 萧嘉穗笑道:“看来高俅是准备派兵出战了。” 史进点头道:“传令各部,斩首一人赏钱五贯,缴获兵甲照旧。” 以前为了防止喽啰们为了赏钱斩杀弃械的官兵,斩首和缴获兵甲都是赏钱三贯,单独缴获兵器的话是一贯,盔甲两贯,兵甲一套三贯。 史进提高斩首的赏钱无疑会让众人更倾向斩首,而不是俘虏后缴获兵甲。 几天过去,史进的愤怒并没稍减。 其实史进便是不提高赏钱,梁山上下也都是杀意十足。 梁山兵马原本就多是走投无路的破产百姓,对朝廷没什么好感,高俅兵马屠杀济州百姓,怎能不令他们愤怒。 不多时,城门便打开,一队队官兵出城列阵。 善冲头阵的董平看官兵出城,马上请令出战。 史进点头道:“好。” 董平飞马出阵,大喝道:“大将董平在此,谁来受死。” 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第一个领兵出城,他也听过董平和王焕大战的事情,知道手下武将不中用,便亲自出马来战董平。 王文德出的阵,兜住马,大笑道:“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须曾闻我等几个节度使累建大功,名扬天下,大将王文德吗?” 董平冷笑道:“我只听说几个节度使屠了济州,正要替天行道呢。” 王文德听得董平说这事,顿时恼羞成怒,骂道:“反国草寇,怎敢辱吾!”拍马挺枪,直取董平,董平也挺双枪来迎。 二人放对时,三万官兵也都出城摆开。 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也是使枪好手,马上使枪神出鬼没,看二人斗到五十多合后,王文德落了下风,便打马出阵,叫道:“王将军稍歇,我来会会他。” 这边林冲见了,飞马出阵,喝道:“林冲在此,休要猖狂。” 张开听得林冲名号,也不敢大意,舞枪迎住林冲。 另一边王文德看张开被林冲拦下,便有了退意。 董平是心灵机巧的人,看破王文德心思,卖个破绽,放王文德拨马,赶上去一枪便把王文德戳下马。 “好。” “好。” “好。” 梁山兵马看董平杀了官兵一个大将,顿时鼓噪起来。 张开看王文德战死,董平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也没了战意,逼开林冲,拨马就逃回阵去。 城头高俅看刚刚出阵便折了一个节度使,不由骂道:“晦气!” 史文恭道:“梁山多有猛将,斗将徒折锐气。” 高俅已经吃了几次亏,也知道在斗将上很难胜过梁山,当即喝道:“传我帅令,全军向前。” “咚咚咚” “杀啊!” “杀啊!” 在城头雄浑的战鼓声中,三万禁军向前冲杀而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啪” 看着下面官兵纷纷弃械投降,高俅恨恨的一巴掌拍在城墙上,然后马上带着几分疼痛骂道:“混账,混账!这些降贼的人一定要全部斩首。” 城头上的武将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高俅的杀一儆百,三令五申有用吗? 有用。 出战的将士比过去确实多了一些战斗意志,但是官兵战斗力还是不如梁山兵马,而且梁山猛将众多。 在城头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许多梁山猛将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把官兵阵势冲的七零八落。 梁山士卒也是骁勇善战,即使碰上朝廷武将,仍然是奋勇厮杀。 官兵也是看实在打不过梁山兵马,这才纷纷投降。 对他们来说,拼下去八成要战死,而投降却能活命。 即使朝廷真的追捕所有投降的人,也未必就没有活路,眼前的梁山兵马不就是被朝廷缉捕的人吗? 高俅想拿将士的性命去消耗梁山兵马,他有十多万兵马,但是大宋禁军却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和梁山拼,他们只有一条命。 这些年,大宋腐朽,军中也是弊端无数,将士早已离心,军官贪墨、吃空饷,士卒混日子。 想让那些兵痞拼命厮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许要像梁山一样,重新招募打造一支兵马才是可行的。 这一刻,城上武将心中都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大批的禁军投降。剩余还在顽抗的兵马则被梁山重重包围起来。 眼看出城的三万兵马就要全军覆没,一个杀的浑身鲜血的武将带着一支兵马突破重围杀了出来,向着城门疾驰而来。 后面几只梁山马军也追了上来。 眨眼间。那人便到的城下。 却是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 张开看后面追兵已近,离城数十丈,便高喊道:“快开城门。” 城头武将都看向高俅。 高俅冷哼一声,道:“本官早有将令,城上不鸣金,不得退兵。传我将令,让张开继续厮杀。” 说完。就往城下走去。 高俅身边一个虞侯马上对着城下喊道:“太尉有令,着你们继续厮杀。” 一众武将却是都呆住了。 高俅的军令没有错,但是也太不近人情了。 眼见得张开已经奋力厮杀到浑身浴血。现在大势已去,突围出来又有何错。 “高俅狗贼,爷爷死也不放过你。” “你要有卵蛋,你自己出来厮杀。” …… 城下的将士听得城头命令。却是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张开勒住马。愣了愣,冲着城头大喊道:“今日张开为国尽忠了。” 说完,拨转马头就向着后面追来的梁山追兵杀去。 跟着张开突围的禁军有一些跟着张开向后杀去,更多的则是直接弃械投降,还有一些向两侧逃去。 左翼带兵追上来的却是拔山力士唐斌,唐斌看到张开向着他冲来,也是大喜,舞着长枪迎住张开。厮杀起来。 右翼则是归顺梁山的曾头市副教师苏定,他降了梁山后。便少有建功,因此这一战十分积极,苏定几刀把跟着张开冲来的几个马军斩下马,便冲过去和唐斌双战张开。 张开武艺不俗,马上使起枪来神出鬼没。 可唐斌、苏定也都是上将之才,这样一来,双拳难敌四手,斗了十几合便落了下风,被苏定一刀砍下马。 唐斌又补了一枪,取了张开性命。 城头众节度使看张开丢了性命,也是复杂难言。 他们早年在绿林中争食,后来为国征战,可以说早见惯了生死,但是看到张开这样战死,还是觉得不值。 如果不是高俅最近凶威赫赫,恐怕早有节度使开骂了。 “仗不是这样打的。” 高俅带着一些殿帅府的武将回了驿馆,阴着脸坐下,道:“眼见得那些禁军烂泥糊不上墙,这一仗还怎么打下去?” 史文恭看了这一阵,也彻底没信心了,不说梁山兵马,便是曾头市的丁壮都要比大宋禁军强一些。 高俅看没人说话,便看着一个幕僚道:“你有什么计策?” 那幕僚硬着头皮道:“禁军不济事,依小人看来,若不调些西军来,恐怕用什么计策也胜不得梁山贼寇。” 高俅闻言,皱眉道:“西军是童贯禁脔,他如何会让本官调动。除去西军便胜不得梁山贼寇了吗?” 那幕僚为难道:“便是想个计策包围梁山贼寇,可禁军没有战斗力,被梁山贼寇一冲就垮,又如何能胜。” 高俅叹了口气,道:“这般说就胜不得梁山贼寇了。” 另一个幕僚小心的道:“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俅皱眉道:“说。” “城中杀了十来万人,还有许多尸体没处理,现在天气又热,恐怕会有瘟疫。” 高俅听到瘟疫,也不由脸色一变。 瘟疫可不管他是不是朝廷太尉,染上了一样要他命。 “而且城中并没多少粮草,时日长了,大军恐有断粮之虞。加上城中血气不散,到时禁军恐怕闹事。” 高俅本来已经有些害怕,听得这话,顿时心生退意,道:“城中有了瘟疫,不宜交战,如今只好先退兵了。” 众人听得高俅把还没发生的事情说成事实,也知道高俅是打定主意要退兵了,瘟疫不过是回去糊弄皇帝的话。 不过他们也都没了战意,麾下兵马不愿厮杀,他们便是再武勇也改变不了大局。所以听到高俅退兵的决定,心中反倒有些窃喜。 史文恭马上表忠心道:“末将一定护的太尉安全。” 高俅对史文恭的武艺还是比较放心的,点点头道:“只要护的本官回去,本官重重有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也不用管其他三门,便尽起兵马,从北门突围,你们都下去准备吧。明早我们便撤兵。” 这厮虽然怕死,但还是有些狠劲的。 高俅又让人向剩余五个节度使和领兵大将传达了明日退兵的决定,让他们早作准备,明日五更杀出城去。 五个节度使还在为张开的死不值,接到高俅这个撤兵的命令直气的七窍生烟。 第一百五十四章方腊起义 梁山众人都没想到高俅麾下还有七万多兵马就会选择逃走,加上为了防备官兵偷袭,梁山大营离城足有五里,梁山马军闻讯杀到济州城外时,官兵已经逃走了大半。 梁山马军也趁官兵进退失据,混乱之际,杀入城中,逼降了城中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一万多官兵。 梁山兵马又衔尾追杀了官兵十数里,才收兵回营。 数日过去,城中还是弥漫着血腥味。 在亲兵护卫下,史进和萧嘉穗等头领进入济州。 前两年,梁山赈灾救了百万百姓。 仁义大王之名就传遍天下,史进所到之处,都是围观的百姓,很少有百姓会躲避梁山大军。 而如今济州城中,除了道路两旁护卫的梁山士卒,便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看着死城一样的济州,史进无名火又冒起来,道:“俘虏的官兵都头以上全部斩首,以下官兵每人杖责二十,驱逐出济州。” 昨日一战,梁山俘虏官兵两万多人,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也被关胜活捉。 史进并没犹豫,当晚就让人把梅展和都头以上军官全部斩首了。 萧嘉穗看到一座繁华州府变成空城,也是十分愤怒,也没再劝阻,道:“哥哥可以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一来,或许可以给高俅制造一些麻烦;二来,可以威慑其他禁军,免得他们再做杀良冒功的事。” 还有两点,可以让天下禁军知道梁山大开杀戒的原因。免得他们日后不愿弃械投降。同时可以让天下百姓认清如今朝廷的面目。 不过史进正在气头上,萧嘉穗也就没有说这两点。 史进点头道:“军师说的是。朱贵,你用心办此事。” 山寨总探声息头领朱贵拱手道:“哥哥放心。不出五日,我一定让中原百姓都知道高俅的暴行。” 这两年,在朱贵的部署下,梁山的探子已经遍布中原,只有路途遥远的江南和关西五路,朱贵暂时还没有涉足。 进了府衙,史进坐在大堂上。道:“朝廷不仁,官兵暴虐。高俅虽然逃走,但朝廷恐怕还会派兵来打我梁山。梁山水泊外有许多我山寨老小。后来的官兵说不得也会学高俅这奸贼大肆杀戮。所以我想把山寨老小都迁到济州来,你们觉得如何?” 萧嘉穗道:“哥哥考虑的是,安定了老小,兄弟们才能安心厮杀。而且朝廷数次征讨。济州百姓因我山寨之过。也被骚扰了数次,也该补偿补偿济州百姓了。我们占了济州后,可以分兵打下任城、金乡、郓城三县,给百姓分田地,免赋税,收拢民心。如今我山寨有精兵四万多人,据城而守的话,朝廷就是派十万西军来。也休想打破济州。” 史进看萧嘉穗也赞成,当即派人给坐镇梁山的朱武传信。同时派了三支兵马去攻打济州下辖的任城、金乡、郓城三县。 济州境内自然是梁山探子最多的地方,没费什么力气,梁山就打下了三县。 史进当即宣布免除所有苛捐杂税,只剩商税和十税一的农税,同时免去今年的赋税。 在梁山水军的运送下,梁山老小也很快到达济州。 萧嘉穗擅长内政的属性再次显露,很快就把梁山老小都安置好,让济州迅速恢复繁华景象。 宋江也水涨船高,做了济州长官。 梁山在济州原本就有威望,加上梁山分土地的诱惑,济州多数百姓都安居乐业,只有少数百姓害怕官兵再来征讨时,大肆杀戮,逃离了济州。 且说高俅带兵逃回东京,以济州发生瘟疫掩饰自己兵败逃走的事实。 天子听到济州发生瘟疫,也就没有责罚高俅,只是让人防治瘟疫,等待济州瘟疫过去,再派高俅领兵攻打梁山。 高俅这厮因为镇压济州百姓叛乱,还得了一些赏赐。 虽然没几天,市井间便都传高俅下令屠了济州满城百姓,梁山占据了济州,分土地、免赋税,但是在高俅的如簧巧舌下,皇帝还是相信高俅之言,等着那莫须有的瘟疫过去。 梁山占了济州后,也没继续攻城略地,只是招兵买马,聚草屯粮。 两日间,攻占济州三县,也让江湖中人看到田虎、王庆和梁山的差距,加上梁山素有仁义之名,一时间,来投梁山的好汉络绎不绝。 六月,花氏为史进诞下一子。 史进取名安邦,再免济州一年赋税,大赏三军将士。 史进也没有和田虎、王庆一样大修宫苑,只是选了一处济州大户宅院居住。 宣和二年十月,一直秘密结社的方腊被村中里正告官,方腊迫不得已,聚众起义,以“诛朱勔”为口号,迅速席卷江南。 一则这些年朱勔借着花石纲,打死搜刮、敲诈百姓,搞得东南民怨沸腾,二则摩尼教教众甚多。 因此方腊造反比田虎、王庆声势要大许多,不过几天,起义队伍就有了数万人。 方腊自号圣公,分封文武官员,整编起义队伍。 十一月底攻占清溪县。 十二月初攻占睦州,之后迅速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然后挥师向西,攻克歙州,婺源、绩溪、祁门、黟县官吏闻风而逃。 方腊义军一路攻向两浙路首府杭州。 杭州知州赵震见起义军队伍浩浩荡荡,弃城逃走,起义军进入杭州后杀两浙路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 积怨已久的群众见官就杀,又发掘蔡京祖父坟墓,暴露其骸骨。 各地摩尼教教众也纷纷起兵响应方腊,一时间,江南各地烽烟四起。 蔡京祖坟被挖,方腊又有席卷江南之势,朝中奸臣也不敢再遮掩,只能禀告皇帝。 彼时,方腊义军已经号称百万之众。 皇帝听得方腊义军有百万人,险些吓得跌下金銮殿,慌忙令童贯带十五万西军精锐下江南平叛,并准童贯便宜行事。 这童贯向来大胆,早年在西边用武,皇帝传旨退兵,童贯便敢藏了皇帝旨意,假言皇帝让诸军奋勇杀敌,从而让西军众将勇往直前,大胜一场的事情。 这一次带兵下了江南,在幕僚建议下,便以皇帝名义,撤销造作局,停运“花石纲”,罢黜朱勔官职,给以“诛朱勔”为号起义的方腊义军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第一百五十五章仁义大王 十九岁在华阴县史家村杀官出逃,到的宣和三年,史进已经是二十七岁,去年更是为人父。 虽然拥兵数万,九纹龙的诨号也被仁义大王取代,但是史进和过去并没什么变化,大部分时间仍然是和众头领练武、练兵,后宅中也只有花氏一个夫人。 进入二月后,天气暖和了许多。 一身劲装的史进和萧嘉穗、朱武在花园里信步走着。 史进道:“刚刚收到消息,童贯大军和方腊义军在杭州厮杀十余日后,方腊义军退出了杭州。童贯没有及时发放赏钱下去,西军火烧了杭州。” 朱武有点动容的道:“西军果然名不虚传,方腊义军占着地利,又踞城而守,居然只坚持了十余日。” 萧嘉穗则道:“西军虽然是骄兵悍将,但历来为朝廷防备,西军将领一直小心做人。想来是攻打杭州伤亡惨重,又被童贯克扣了赏钱,将士们怨气大,才会火烧杭州。” 史进点头道:“西军和方腊义军都不可小觑。童贯大军和方腊义军交战后,陈达等兄弟就来的更勤了,两位军师有何看法?” 朱武道:“童贯带了十五万西军下江南,剩余的西军要防备西夏,朝廷也无法再抽调出西军来。只要我们不威胁京师,童贯大军就不会丢下声势浩大的方腊义军,北上来对付我们。除了西军,大宋便再无可用之兵。我觉得我们可以打一两处州府,招兵买马。不过暂时还不宜大弄。” 萧嘉穗点头道:“方腊起义后,大伙众志一心,都想推翻宋朝。等待时日长了,也会影响大伙雄心。我们打几处州府也好,不过打下城池后,我们没有足够的官吏去分封土地,扩张太快的话,说不得会出纰漏,影响哥哥声誉。我们还是一处州府一处州府的打的好。” 早先史进便公开说过只要朝中是昏君奸臣当道,梁山就不会接受招安。梁山众头领也都拥护,但是相当一部分头领并不支持造反。因为他们觉得宋朝富有四海,近些年朝廷虽然苛政百出,失了民心,但还没到灭亡的时候。 田虎、王庆造反。天下有了些乱势。陈达等头领跳出来要造反,相当一部分头领还是不以为然的,觉得田虎、王庆也不过一方草寇,并不足以动摇宋朝根基。 但是方腊起义,号称义军百万,席卷江南,便让所有头领都意识到宋朝真的是风雨飘摇了。 童贯率领十五万西军下江南,更是让所有头领都看到了机会。 宋朝有八十万禁军。但是除了西军,其他禁军百无一用。 梁山和朝廷的数次交战都证明了这一点。 开国功臣无疑要比做山大王、招安有吸引力的多。所以梁山众将都很积极的往史进这里跑,询问什么时候起兵。 江南是摩尼教的天下,北方则可以说是史进的天下。 凭着梁山精兵和仁义大王的名号,梁山攻州掠府的速度绝不会慢于方腊。 史进点头道:“既然两位军师都认为可以出兵,那我们就先打东平府吧。两位军师觉得如何?” 萧嘉穗道:“打下东平府,梁山水泊就全部处于我们的管辖范围,朝廷漕运也就断了。现在江南大乱,我们再断了山东的漕运,朝廷只怕要紧张。我们不如先打泰安州。泰安州挨着青州,打下泰安州,杨志等人要打青州时,我们随时可以增援。” 杨志、鲁智深、武松、孔明、孔亮五人仍在青州驻扎,麾下兵马也扩充到了六千多人。 梁山向辽金倾销烧刀子酒的事情也十分顺利,宣和二年就向辽金倾销了一千多万斤烧刀子酒,消耗粮食二十多万石,获利三十万贯。 如果不是山东各州府对粮食盘查的紧了许多,梁山又要积草屯粮,梁山可以向辽金倾销更多的烧刀子酒。 史进仍然是虚怀纳谏,听了萧嘉穗分析,便道:“好,那我们便先打泰安州。” 三人商议定,史进就调兵遣将攻打泰安州。 梁山占了济州后,附近州府便严加防备,害怕梁山继续攻城略地,但是大半年过去,梁山并没攻打其他州府,附近的州府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 加上史进出其不意,并没调动济州兵马,而是令青州杨志、武松、孔明带了三千兵马突袭,在内应的配合下,轻松夺取了泰安州。 在杨志三人打下泰安州后,史进才令林冲、呼延灼、党世英、党世雄、关胜各带五千兵马攻打泰安州五县。 在梁山威名下,五县居然有两县官吏弃城而逃,还有一县百姓直接打开了城门,另外两县在呼延灼和党世雄挥兵猛攻下,也不过半日便陷落。 打下泰安州各县后,史进便让武松率两千人镇守泰安州,招兵买马,又派神算子蒋敬到泰安州掌管政事,给百姓分土地。 梁山攻占泰安州的消息传到京城,也让朝堂上下大为震动。 皇帝记得高俅前番是因济州有瘟疫才退兵,又想派高俅带兵征讨梁山,但高俅已对禁军完全没了信心,西军又无法抽调,哪敢再来撩拨梁山。便谎言辽国在边境集结兵马,若此时大规模调动禁军,恐腹地空虚,被辽国所趁,不如等童贯胜了方腊,西军回师后,再攻打梁山。 皇帝看童贯连连告捷,剿灭方腊似乎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又怕真的让辽国趁虚而入,便暂缓了剿灭梁山之事。 史进在山东原本就有仁义大王之称,加上免赋税,分土地的举措,很快就赢得济州、泰安州民心。 除了少量大户和百姓逃离外,大部分百姓都安居乐业,很多丁壮为了保护刚刚分到的土地,都踊跃加入梁山军队。 梁山兵马每日都在增加,虽然暂时还形不成战力,但用来守城也足够了。 史进仍旧没有招降宋朝禁军,每打下一地便会让刺字的禁军解甲归田,用少量梁山精兵加新兵镇守。 这些兵马除去守城,也要每日操练。 第一百五十六章扈家庄的转变 “爹!” 扈太公看着一身劲装的扈三娘走进来,点头道:“恩,你坐吧。” 扈三娘坐下,有点奇怪的道:“爹,找我有什么吩咐?” 扈太公看着扈三娘叹了口气,道:“当年是爹糊涂,拒绝了史大王求亲,也耽误了你的婚姻。” 前年,扈太公拒绝了史进的提亲后,也害怕扈三娘待字闺中,再惹麻烦。让人说了几门亲事,但扈三娘都不满意。扈太公拗不过扈三娘,扈三娘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扈三娘以为扈太公又要给她说什么亲事了,连忙道:“也许是我的红鸾星还没动吧,爹不用着急,否则嫁错了人,女儿一生也不快乐。” 扈太公笑道:“那让你嫁给史大王,你愿意吗?” 扈三娘愣了一下,便脱口而出问道:“爹说真的?” 扈太公点头道:“恩。” 看到爹爹确认,扈三娘脸上也不由浮起两片红云,含羞带喜的问道:“爹怎么同意了?” 扈太公道:“以前我怕和史大王结亲,害了我扈家满门。可现在看来,史大王才是天下豪杰,他比我们都懂进退。若是我当年答应他,你便是他的正房夫人了。” 说起来,扈太公也满是后悔。 史进成亲,大赏梁山上下。 去年生子,大赏三军之外,又免了济州一年赋税,让梁山治下军民同欢。 这些事情在江湖上都有流传。 扈三娘听到史进成亲的时候,也暗自神伤了一段时日。闻言苦笑道:“这也许就是命吧。” 扈太公点头道:“不过以你的性子做了正房也未必就是福。眼下江南百万摩尼教教众起义,河东田虎、淮西王庆又闹腾,朝中还有蔡京、高俅等九贼作祟。这天下要乱了。史大王素有仁义之名,免赋税、分土地,都引得四方百姓称颂,梁山兵马又前后打败朝廷数十万大军。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正房不是那么好做的。” 扈三娘也领悟了爹爹说的前途不可限量的意思了,只是寻常人不敢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扈三娘打心底仰慕仁义无双的史进,她也幻想过嫁给史进为妻。但还真没想过史进有朝一日能做那九五之尊。 扈太公看扈三娘不说话,又道:“前几日,梁山打了泰安州。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打东平府。到时我们家的土地也会分给庄户,要是有人诬告咱们家,咱们扈家说不得会有大难。所以我想让你哥哥去济州,给史大王献些钱财。表表我们的心意。运气好。或许还能给你哥哥谋个差事。顺便提提你的事情,若是史大王还没忘了你,也算了了你的心愿。” 或许扈太公还有用她给哥哥换个差事的想法。 不过扈三娘并没怪爹爹,她已经比很多女人幸福太多了,爹爹没有逼着她去学那些女红,而是任她骑马舞刀。只是在婚事上让她为哥哥和扈家考虑考虑,相比其他一点也做不得主的女子,她已经幸福太多了。 扈三娘羞喜的点头道:“我听爹爹的。” 扈太公还有些怕扈三娘不愿意做小。看扈三娘答应,便让扈三娘回去。又唤来扈成吩咐了一阵。 扈成收拾了几担礼物。 次日大早,便让几个心腹庄客挑到山下,装到一支小船上。 扈成便带着几人乘船顺着济水进了梁山水泊,然后往济州而来。 水泊中不时可见巡哨的梁山水军,不过梁山水军并不拦截过往船只。 正是因为梁山水军的巡哨,水泊中才得了太平,无人敢再在水泊中为盗。 到的晚间,扈成一行人在李家道口靠岸,就在船上歇了一夜。 梁山大军在济州城外驻扎,但是水军仍然在梁山水寨,李家道口的梁山酒店仍旧开着,不过为头的也不是张青、孙二娘夫妻了。 在梁山脚下,众人虽然守着一船财物,但却睡得格外安心。 第二日大早,就又乘船赶往济州。 午后,船只便到的济州近处。 留下两人守船,扈成带着三个庄户挑着财物往济州城而来。 进的城中,三街六市早已恢复了繁华景象。 这一切都受益于史进免赋税、分土地的政策,百姓手里有了钱,商业自然也就发展了。 看到去年刚刚被高俅屠成的空城变得比东平府都要繁华,扈成更觉得这一趟来的对了。 扈成并没直接去找史进,献财物的事情好说,但是他想把妹妹嫁给史进的事情就需要有人从中说项了,在扈太公的指点下,进城后他先来找朱贵。 朱贵掌管情报司,也算城中有数的头领,稍一打探,扈成便问到了朱贵的住处。 扈成到了朱贵住处,问的朱贵在情报司坐班,又领着庄户来情报司。 在史进支持下,朱贵手下的人马扩编了许多,成立了情报司,和军政司、钱粮司并立梁山三司。 史进并没大肆改建济州,三司也只是选了三处大户宅子办公。 情报司外面,四个黑衣劲装汉子带刀守着。 扈成也不敢乱闯,让三个庄户候着,他上来道:“烦请大哥通报一下朱贵头领,便说独龙岗上故人求见。” 门口当值的士卒听得是朱贵头领故人,也不敢怠慢,点头道:“你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多谢大哥。” 扈成拱拱手,带着三个庄户退到一边等着。 朱贵正在查看各地传回来的情报,听到有独龙岗上的故人求见,便让人带进来。 独龙岗上三个庄子,祝家庄早被灭了。剩下李家庄、扈家庄,和梁山有些交情的也就是李家庄了。 朱贵还想着李家庄的人为什么而来时,看到进来的是扈成。也愣了一下。 当年打祝家庄的时候,他去扈家庄劝降,扈成带人去营中献过礼物。后来为史进提亲,扈家庄回绝后,扈成又带了些礼物赔礼。 算来,他和扈成也有几面之缘,所以扈成一进来。他就认了出来。 扈成害怕朱贵记不得他,进来就拱手道:“小人扈家庄扈成见过朱头领。” 朱贵拱手还了个礼,笑道:“多时未见。你如何来了济州?” 扈成道:“不瞒朱头领,这天下眼看就要乱了,史大王又做的好大事业,因此小人准备了三万贯钱献给大王。帮大王招兵买马。若是大王能看上小人。让小人牵马坠蹬也是好的。” 朱贵笑道:“我记得当年扈三娘一身武艺,想来你的武艺也不差,谋个差事不难。但这献钱粮就免了,哥哥有令,不得接受百姓钱物,免得下面将士勒索百姓。你要是把钱物带了来,那你还得带回去。” 扈成闻言,道:“小人是真心献给史大王。并没人威逼,还请朱头领禀告一二。” 朱贵摇头道:“算来扈家庄和山寨也有些交情。你若是随便献些土产。哥哥还能接受,三万贯钱却是太多了。” 扈成看朱贵这样说,也只好作罢,拱手道:“再有一件事,还请朱头领玉成。” 朱贵笑道:“你且讲来。” 扈成道:“当年我爹拒绝了史大王的提亲,不想小妹心中早有了史大王。这两年我爹给她说了几门亲事,她都不愿意,一直待字闺中。若是史大王还能看上小妹,我爹情愿把小妹许给大王,也免得她误了终生。” 朱贵听到扈三娘一直待字闺中,也有些意外,想了想道:“当年哥哥是能看上你家妹子的,不过他现在和夫人十分恩爱,一直没有纳妾,这事却是不好说。” 扈成闻言,作揖道:“小妹心中只有大王,因此一直不肯出嫁,若没人牵线,恐怕就误了终生了。还请朱头领说项说项,若能玉成此事,扈家上下都不敢忘了头领大恩。” 朱贵想了想,道:“这样,我让人带你去我府上歇息。我这便去见哥哥,顺利的话,今天便能给你消息。” 扈成连忙作揖道:“那便搅扰了,小人也正有些礼物要送给朱头领。” 朱贵笑道:“若是值钱的,你千万不要害我。我山寨不同宋朝,头领有喜事都是山寨出贺礼,互相之间都不能送的。” 扈成道:“不想史大王这般律己,百姓有福了。” 朱贵又和扈成说了几句,便让一个亲随领扈成回府去歇息,他自往史进府邸而来。 史进正在后宅看孩子,听得朱贵求见,便来到前厅。 朱贵见了礼,道:“哥哥可还记得扈家庄的扈三娘?” 史进点头道:“记得,怎么?扈家庄发生了什么事?” 朱贵笑道:“没有,方才扈家庄扈成来见我,说当年哥哥和扈三娘在祝家庄交手后,扈三娘便惦记上了哥哥。咱们打曾头市回来路过独龙岗,扈三娘还去看哥哥。后来哥哥让我去提亲,那扈太公拒绝了哥哥。不想扈三娘心中却只有哥哥,除去哥哥都不肯出嫁,一直待字闺中。现在扈太公看哥哥有一统天下的势头,便想趁了女儿心意,特地让扈成去见我再说此事。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史进也没想到扈三娘一直没有出嫁,闻言愣了愣,道:“我和夫人感情很好,并无意再娶,你可让扈成好生劝说扈三娘,要她另嫁吧。” 朱贵摇头道:“那扈三娘却是非哥哥不嫁,若容易劝说,我们灭了祝家庄后,她早嫁做人妇了。哥哥迟早黄袍加身,到时不说后宫佳丽三千,也少不了嫔妃。那扈三娘对哥哥有意,哥哥也能看得上她,何必回绝她。” 史进也不是迂腐的人,笑道:“不想你还有做媒的本事,我被你说动了,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时,过些时候再娶她过门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天下大计 后院,史安邦摇摇晃晃的往前迈着步子,左右两个丫鬟跟着。 花氏则在前面弯腰站着,伸着双手,让史安邦往前走。 八个多月的史安邦就蹒跚学步,让一众人都直夸早慧。 史进回到后宅的时候,正看到这温馨的一幕。 毫无疑问,花氏是个贤妻良母,而且生的花容月貌,性子温婉。 史进和花氏的感情也很好,在前厅的时候,他有百般想法,但看到花氏,他也不免有些惭愧。 “爹。” 史安邦看到史进,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就斜刺里向史进走去。 “乖。” 史进连忙紧走两步,抱起史安邦,笑道:“想爹了没有?” “咯咯” 史安邦也不懂什么想不想的,突然被举得高高的,乐的直笑。 “官人回来了。” 花氏听到史安邦喊爹就站起身来,款款的走过来,柔声问候,脸上带着一丝喜意。 成亲的一年多,两个人并没分离过,但花氏看到史进回来,总带着一丝喜意。 “恩。” 史进点点头,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花氏道:“刚才朱贵来找我,说扈三娘一直没嫁,扈家想把她许配给我。我答应过段时间会娶她过门。” 花氏听到扈三娘稍微愣了一下,听史进说完,马上笑道:“我有了身子时,官人就该再娶一房的。扈三娘还没婚配。官人自然应该娶她,不然大家还以为是妾身善妒呢!” 过去史进也和花氏说过扈三娘的事情,花氏也一直记得那位史进当初动心过的女子。 史进一手抱着史安邦。一手搂住花氏,笑道:“娘子若是善妒,那天下就没不善妒的女子了。” 花氏万种风情的撩了史进一眼,道:“既然官人应了这门婚事,便早些娶她过门吧,妾身也想早些认识认识那位能和官人在马上交手的三娘。” “啵” 史进亲了一口史安邦,笑道:“这几月天下风云突变。我要为安邦打天下。过段时间再说。” 花氏向来不过问外事,闻言只是关心的道:“哦,官人要注意身体。” …… 三月。方腊义军再次攻打杭州,被西军大将王禀击败,退回睦州。 西军则趁胜追击,直扑方腊根据地睦州。 不过数十万摩尼教教众已经云集睦州。方腊兵力还要超过义军。 收到童贯领兵攻打睦州的消息后。史进便让人请来萧嘉穗、朱武商议。 朱武道:“如今天下实力最强的还是宋朝,如果我们坐观童贯剿灭方腊,那我们便要单独面对宋朝。田虎、王庆不过是两个草寇,又不得民心,不足与谋。西军和方腊起义军厮杀多时,想必也多有伤亡了,我们此时大弄,让朝廷调西军回来。西军连日苦战。又来回奔波,即使北上也不足为虑了。方腊被西军一番猛攻。想必也大伤元气,再想席卷江南想必也有些难,留着牵制、削弱宋朝正好。” 萧嘉穗点头道:“朱军师说的是,若是西军彻底剿灭了方腊,宋朝又可以慢慢恢复元气,专心对付我们。” 史进道:“既然两位军师都这般说,那我们就举旗造反。两位军师觉得我们该如何起兵?” 方腊起义后,梁山众人就都想着起兵的事,萧嘉穗和朱武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朱武道:“哥哥名震天下,免赋税、分田地的事情又得民心,哥哥可以分兵几路,扫平山东。再以山东为根基,稳扎稳打夺取天下。” 萧嘉穗却看着史进,问道:“哥哥和凌振改良的新火药能不能在东京的城墙上炸开个缺口?” 史进摇头道:“不好说,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凌振只是少量的试过黑火药威力,只能确定可以炸开寻常州府的城墙。东京城墙足有五丈九尺宽,要炸塌恐怕不容易。” 萧嘉穗道:“如果在城门附近爆破呢?” 史进想了想道:“城门附近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萧嘉穗道:“东京禁军不过十多万,还有大半不务正业,如果能炸开城墙,我们就能打下东京。宋朝禁军不堪一战,哥哥又得民心,若是我们打下东京,很多州府必然会望风而降。有了东京钱粮、兵甲,哥哥一统天下也就容易了。” 朱武道:“我听说东京护城河有十余丈宽,在宋军的攻击下,我们要填平护城河恐怕也要几日。到时各州府勤王的兵马便会陆续到达,我们如何能打下东京。” 萧嘉穗笑道:“我们可以让人从城内挖地道到城墙下,宋朝禁军惫懒的厉害,想来不会发现。到时我们大军开到城下,城里的人再引爆火药,说不得城墙一塌,那昏君就逃了。” 听了萧嘉穗的计策,史进不由眼前一亮。 东京附近驻军很多,兵马离城数十里就会被发现,里应外合夺城门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把火药运进城就容易多了。 如果能打下东京,即使种师道率几万西军来,也休想再夺回去。 朱武却担忧道:“若我们真的打下东京,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根基又不稳,一个不好,恐怕会被宋朝兵马围在东京。” 萧嘉穗道:“运火药去东京和挖地道都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分兵攻打山东几处州府,既可以转移宋朝注意力,也能扩大我们地盘。以哥哥的威望,必然能得到百姓拥护。或许在西军返回前,我们就能打下山东、河北了。有了这两路,又何惧宋朝围攻。何况还有田虎、王庆、方腊牵制,宋朝也不可能长期围困我们。 否则即使我们打下山东,西军休整一段时日后,也可以来攻打我们。我们对上十万西军,未必能讨得了好。” 史进拍案道:“这个计策可以用,即使打不下东京,我们回头再打山东也不难。若是打下东京,则可省去我们数年之功。” 朱武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冒进,但是看史进已经决定,也就不再多说。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细节,史进就唤来朱贵、凌振,分派炸城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攻略山东 在定下逐鹿天下的计策后,次日史进便分兵四路。 陈达、董平、张清带兵一万攻打东平府,林冲、党世英、党世雄带兵一万打齐州,关胜、唐斌、苏定带兵一万打淄州,史进、呼延灼、孙立、栾廷玉、花荣带兵一万打青州。 东平府、齐州、淄州、青州都是济水经过的州府,如果打下这四处,梁山从济水出海就再也不用担心官府袭击。 当然,这几年官府都没敢袭击过梁山水军,一来梁山水军护卫力量很强,二来各州府都怕惹来梁山报复。 如今梁山兵马已有七万多人,不过其中三万多人都是新兵,史进等四路兵马便都是一半老兵,一半新兵。 梁山开始向辽金倾销烧刀子酒后,朱贵的情报司便一直渗透济水沿途州府,尤其梁山左近的东平府更是首当其冲。 陈达刚刚带兵到的东平府外,城中军民便哗变,打开了城门。 “迎仁王,分土地”的口号也在山东迅速蔓延开来。 过去百姓看到梁山兵马只敢远远的看着,但是现在百姓却都拿着鸡蛋、馒头往梁山将士手里塞。 不过梁山将士却是不收百姓的任何东西,让百姓更加相信仁王爱民如子。 史进带兵到的青州城外时,杨志、鲁智深、孔明、孔亮已经先行带兵逼城下寨。 杨志出营十里,迎着史进等人。 杨志等人在青州立寨后,青州兵马总管秦明便严加防备。也和杨志等人交战过两次。 秦明武艺高强,杨志等人也不敢小觑,为了保持对青州兵马的压制。杨志、鲁达、武松三人必然有两人坐镇青州。 这两年也只有史进大婚时,杨志回山庆贺。 史进与杨志也可说多时未见了,看到杨志带着一些马军来迎,笑道:“我已让人传令,不用离营迎接,杨志兄弟怎么还来这么远。” 杨志拱手见礼,道:“多时未见哥哥和诸位兄弟。我也想的紧,就赶来了。大营有鲁达哥哥镇守,秦明要是敢去袭营。一定碰的头破血流。” 二人又叙了几句相思之情,众人便并马往前而来。 到的营门口,就见鲁达、孔明、孔亮在门口迎接。 众人见过礼,来到中军大帐。史进在当中帅案后落座。吕方、郭盛侍立在后面。 杨志、鲁达、呼延灼、孙立、栾廷玉、花荣、孔明、孔亮等人都在下面坐了。 史进看着杨志、鲁达道:“你们在青州扎营多年,可有计策破青州?” 杨志道:“秦明防备甚严,要轻取青州很难。不过秦明性烈如火,那些禁军将士又都懒散惯了,因此常被秦明责罚。青州禁军对秦明颇有怨言,加上那些禁军都害怕厮杀,如果我们猛攻青州,那些禁军很可能倒戈。” 史进点头道:“好。那我们便强攻青州。攻城器械准备的如何了?” 杨志道:“接到哥哥文书后,我们便着手制造攻城器械。足够几日使用了。” 史进点头道:“不错,这两年辛苦你了,打下青州后,便由你出任山东总兵,总管山东兵事。” 帐中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杨志又惊又喜的站起来,抱拳道:“论武艺、功劳,杨志都算不得山寨拔尖的人,如何敢做山东总兵!” 史进笑道:“天下如此之大,其他兄弟自有去处。青州这些兵马全部归你统率,你可以扩编到一万人,不过鲁达兄弟要跟我去开疆扩土。” “谨遵哥哥将令。” 杨志拱手应命,对鲁达笑道:“哥哥可以走,不过孔明、孔亮兄弟却要留给我。” 这两年五人在青州练兵,孔明、孔亮看鲁达武艺高强,便拜了鲁达为师学习武艺。 在鲁达的调教下,孔明、孔亮兄弟武艺也长进了许多。 鲁达笑道:“好,你要做总兵,便让他们兄弟帮衬你吧。” 众人又说了一阵别后情形,才各自去歇息。 次日五更,火头军造饭,大军吃过,便往青州而来。 大军到的青州城外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列着军士旌旗,滚木礌石。 青州知州看着下面黑压压的梁山兵马,双腿都颤栗起来,对一旁秦明道:“贼寇也不知来了多少,总管一定要守住城池啊!” 秦明大着嗓门道:“相公放心,只要我在城头,贼寇休想攻进来。” 青州知州也知道秦明向来勇猛,满意的点头道:“好,全赖总管了。待贼寇退了,本官一定为总管请功。” 秦明看城下梁山兵马推着十数辆楼车往前而来,连忙对知州道:“贼寇要攻城了,相公请先下城吧。” 青州知州看到比城头还要高出丈余的楼车也有些畏惧,连忙带人躲下城去。 秦明高呼道:“投石车、床子弩准备,摧毁贼寇楼车” 在梁山士卒推动下,一辆辆楼车不断逼近城墙。 城上的投石车和床子弩也开始发威,一颗颗西瓜大小的石炮、一只只三四尺长的铁箭纷纷砸向楼车。 不过这些炮手、弩手对投石车和床子弩比刀枪要陌生的多。 杨志令人制造的楼车足有两丈多宽,不可谓不大,但是却很少有石炮、铁箭能命中。 绝大多数石炮、铁箭都呼啸而过,砸在空地上。 不过这两样武器的威力还是很大的,有几个梁山士卒不幸被砸中,当即被砸的骨肉为泥。 即使是身边有人被砸死,剩余的梁山士卒也没停留片刻,或推或拉,让楼车继续前进。 秦明看多数炮箭都落空。不由气的大骂道:“混账,瞄准了。” 城中禁军都知道秦明的脾性,听到秦明大骂。一个个都放慢了速度,再三瞄准才敢打。 虽然准确度上高了一些,但是攻击速度却慢了许多。 梁山兵马的压力反而小了。 进的城墙百步内,楼车上便站起一个弓箭手来试射。 试射的神箭手望着城头一个禁军胸甲便射,弓开满月,箭如流星。 一道乌光闪过,那禁军便应弦而倒。 试射的神箭手看已经可以射穿盔甲。当即呼喊着让楼车停下来。 楼车一停,一队队弓箭手便从后面冲锋上来,攀爬到楼车上。和城头弓箭手对射起来。 一辆辆填壕车也从梁山阵中出来,开始填护城河。 梁山弓箭手发威没多长时间,青州城头的投石车就都哑火了。 弓箭手无法摧毁投石车,但却能射杀炮手。 投石车的拽手是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做到一起发力的。否则投石车的准确度根本无法保证。 这也是梁山没有使用投石车的原因。 凌振训练了一批炮手,但是史进打青州并没调凌振部炮手来,而杨志麾下却是没有炮手的。 床子弩的铁箭对人有恐怖的杀伤力,但是对上两丈宽的楼车便效果不大了,射准了,也只是在楼车护壁上留下一个个拳头大的洞,并无法摧毁楼车。 城头的弓箭手要多过梁山楼车上的弓箭手,但是梁山弓箭手居然占了上风。 城头禁军伤亡近百人后。弓箭手便开始东躲西藏了,如果不是秦明在城头督战。恐怕青州禁军就这样溃散了。 填壕车有护壁遮挡箭矢,下面推动的士卒并不用担心城上弓箭手。 只用了一个时辰,梁山便填平了青州护城河。 护城河一平,数千步军便抬着云梯往城下杀去。 “放箭,放箭。” 虽然秦明不断嘶吼,但是城头的禁军还是东躲西藏的,只有少数人敢起身放箭。 秦明正踢打一个躲在城垛下的弓箭手时,楼车上一个弓箭手终于抓住机会,一箭射在秦明肩膀上。 “啊!” 秦明闷哼一声,握住箭柄,一用力便掰折了,同时侧身闪过一支射来的箭矢。 秦明肩膀上血流不止,并没下城,反而大吼道:“都给我起来射他娘的!” 可惜他的武勇并没激发习惯了混吃等死的禁军血性。 那些东躲西藏的禁军看到秦明带伤督战,倒有大半心中诅咒秦明被一箭射死,省的这厮逼他们厮杀。 秦明也知道不能让楼车上的弓箭手都对准他,否则即使只有正面的一个楼车上的二十来个弓箭手可以攻击他,也足以射杀他了。 一狼牙棒把一个缩在城垛下发抖的弓箭手脑袋敲碎,大喝道:“避战者杀无赦。” 看到秦明如此凶残,附近的弓箭手连忙站起来,张弓搭箭,不过射出的箭矢却没几个准的。 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头上,秦明督战的一段城墙上的禁军还拼命扔着礌石,但远些的禁军却只顾着躲避楼车上弓箭手的攻击,并没多少人阻挡梁山兵马。 很快就有梁山士卒攀上城头。 早已等待多时的青州禁军看到梁山士卒,倒好像见到救星一样,第一时间便扔了兵器投降。 秦明见状,顿时气得哇哇直叫,带着亲兵扑向上城的梁山士卒。 “吃爷爷一斧。” 秦明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暴吼,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皮甲的黑大汉跳上城来,从腰间拔出两把板斧,瞬间便砍倒他的两个亲兵。 秦明见这黑大汉凶猛,也顾不得前面城头,转头一棒砸向这黑大汉。 李逵也不傻,看秦明狼牙棒呼啸而来,也没用板斧硬接,闪身躲过了,一斧便砍向秦明狼牙棒。 秦明手腕用力,想要变砸为扫,牵动肩膀上的伤势,招式一慢,被李逵一板斧正砍在狼牙棒上。 秦明力气原本不输于李逵,但是他肩膀上有伤势,又是临时变招,兵器相交,狼牙棒便被向外荡去。 李逵却是毫不停留,一斧劈开秦明狼牙棒,便扑向秦明,另一只板斧也砍向秦明。 若是让李逵近身,秦明狼牙棒便使不开了。 秦明慌忙往后退了几步,一舞手中狼牙棒又挡住李逵。 二人斗了几合,解珍、解宝兄弟就提着钢叉从一旁杀来。 狼牙棒原本就不适合步斗,秦明又负了伤,力斗三人几合,就被解珍一叉扎倒,李逵扑上去望着秦明面目就要剁。 解宝连忙拦住李逵道:“哥哥有令,活捉此人。” 李逵这才想起史进将令,转身想要再去厮杀时,城头哪还有官兵反抗。 另一边项充、李衮已经打开城门,接应城外的马军进城。 镇三山黄信带着一支兵马在城内救应四城,防止梁山声东击西,攻打其他方向。 看到秦明镇守的城头失守,刚刚带兵赶来救应,就撞上一马当先杀进来的栾廷玉。 还未交锋,栾廷玉这厮就打出飞锤,把黄信一锤打下马。 若不是后面马军看到梁山兵马进城就都怯战,放缓了马速,黄信恐怕就被自家马军踩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下山猛虎 打下青州后,史进好言劝降了秦明、黄信。 齐州、淄州也传来消息,齐州官兵据城死守,不过在林冲挥兵猛攻下,也不过一日便陷落。 淄州则因为知州赵明诚弃城而逃,城中军民直接开城降顺,关胜兵马一矢未发便占了淄州。 又花了两日功夫,分兵打下青州所有县治,史进留锦豹子杨林做青州兵马都监,分兵三千,又派孙立、栾廷玉、解珍、解宝、孙新五人领兵五千打潍州、莱州、登州,杨志、鲁达、孔明、孔亮领兵五千打密州、沂州。 史进便带着呼延灼、韩涛、彭玘、花荣、秦明、黄信等人率一千多兵马返回济州。 陈达等几路兵马也先后班师,只留下火眼狻猊邓飞、摩云金翅欧鹏、铁笛仙马麟各带三千兵马做东平府、齐州、淄州兵马都监。 泰安州兵马都监也由石将军石勇代替武松。 武松做了几日兵马都监便被替换,也没不开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史进把猛将都留在帐下开疆扩土。 相比镇守一地,武松更愿意开疆扩土,建功立业。 开始,史进是打算派一些猛将镇守各州府的,防止宋朝兵马反扑。 但是后来定下夺取天下的大计后,史进便决定集中全力夺取东京,然后再考虑防卫的问题。 东平府、齐州、淄州、青州先后被梁山兵马攻占的消息传到东京,也让朝野震惊。 朝中众奸臣早知梁山厉害。可也没想到梁山几日间就能攻占四座州府。 济州离东京不过五百多里,中间只隔着兴仁府,梁山造反直把那皇帝老儿吓得魂不附体。想要调童贯回来先扫灭梁山贼寇,免得梁山打到东京来。 不过蔡京、高俅等人却是劝住了皇帝,在他们看来,东京城高河深,说铜墙铁壁都不为过。莫说梁山贼寇了,就是辽国铁骑打到东京来,也休想打下东京。而且梁山兵锋明显是指向山东各州府的。 相比梁山贼寇。用摩尼教蛊惑人心的方腊才是朝廷心腹大患。 童贯已经打到方腊老巢,如果此时撤兵,给方腊喘息的机会。很快方腊就能卷土重来,断了朝廷钱粮。 方腊挖了蔡京祖坟,蔡京对方腊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 在众奸臣看来,梁山贼寇便是把山东都占了。等童贯领着西军回来。剿灭梁山贼寇必然是如汤泼雪。 天下百姓也才知道梁山好汉不是田虎、王庆之流可比的,一旦发威,数日间便能成为势力最大的反王。 史进带兵返回济州时,孙立领的兵马已经打下潍州和境内二县,小尉迟孙新任潍州兵马都监,带兵一千镇守潍州,孙立、栾廷玉、解珍、解宝继续带兵东进,攻打莱州、登州。 隔了一日。杨志也传回消息,攻克了密州。毛头星孔明任密州兵马都监,密州要比潍州大很多,下辖四县,距离也较远,杨志等人要扫平各县还要费些时日。 东京方面,朱贵亲自带戴宗、乐和率领情报司精细之人开挖地道,时迁、白胜因为手脚不干净、好赌都没有带。 不过挖地道的进展明显比众人预期慢,运火药进城和买城墙附近的宅院都容易,但挖地道的声音不仅要避免被官兵听到,还要避免被左邻右舍听到,所以只能选在嘈杂的白日进行。 到的晚间,夜深人静时便必须停工。 而且东京城墙里面保留的空地更宽,从他们购买的院子挖到城墙下面足有十余丈。 得知朱贵等人的进度后,史进便又派林冲、呼延灼、武松先后领兵打了濮州、单州、徐州,让小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混世魔王樊瑞做了兵马都监。 到三月底,孙立、栾廷玉顺利打下莱州、登州,杨志、鲁达也打了沂州。 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独火星孔亮分别作了莱州、登州、沂州兵马都监。 孙立、栾廷玉、杨志、鲁达都返回济州听令。 一个来月,梁山便占了济州、泰安州、东平府、齐州、淄州、青州、潍州、莱州、登州、密州、沂州、濮州、单州、徐州十四座州府。 为了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梁山的强盛和宋朝的腐朽,济州也印制邸报公布梁山占领的州府。 山东百姓看到梁山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攻势,更加坚信仁王会一统天下,无数的壮丁涌到各州府设立的招兵处要入伍。 不过梁山招兵的条件却很高,家中要有其他兄弟赡养父母、妻儿,而且年龄要在十八到四十之间,还得身体强壮才能入伍。 情报司也把济州印制的邸报传到其他州府,直让各地百姓都翘首以盼,等着仁王带兵到来,给他们分土地。 山东的糜烂也让那皇帝无心游玩,每日在金銮殿上大骂群臣无能、禁军腐朽,除了童贯便再无可用之人,除了西军便再无可用之兵。 朝中众臣也不敢接口,虽然很多人都看不起童贯这个阉人,觉得童贯在西边和江南可以建功都是靠着西军善战,如果让他们指挥西军,他们可以比童贯做的更好。但是现在西军已经无法抽调,所以朝中众臣都只能做缩头乌龟。 朝中清流趁机上书言军中弊政,皇帝也恼怒国中没有可用之兵,削了高俅官职,不过并没拿高俅问罪。 皇帝也没调童贯北上,因为童贯在江南连战连胜,方腊从杭州、富阳、新城、桐庐一路败退回睦州。 在睦州城下,西军挖地道用火药炸塌城墙,攻占了睦州。 方腊带着残余摩尼教教众退到清溪县。 而童贯分的另一路兵马已经攻克歙州,对方腊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童贯给皇帝的奏折中也十分乐观,保证半月之内就可以剿灭方腊。 其实童贯自己心中也没底,只是他害怕皇帝让他北上打梁山贼寇,到时剿灭方腊功亏一篑,而西军也无力再攻打梁山。 西军虽然连战连捷,但摩尼教教众十分顽抗,打到睦州后,摩尼教教众为了保护圣地,更是死战不退,西军伤亡很大。再跋涉千里北上之后,根本不可能再和梁山作战,所以童贯想一鼓作气先灭了方腊再说。 所有人对东京城防都很有信心,因为东京城池是为了防备辽国而建,即使辽国倾国而来,短时间也无法攻下东京,更不用说梁山了。 第一百六十章东京内外 四月初三,梁山史进突然领兵五万过广济军直趋东京,上百艘战船也沿着五丈河向东京而来。 兴仁府出兵狙击,却被梁山兵马轻松击溃。 梁山并没趁势攻打兴仁府,而是直扑东京。 朝中众臣原本以为梁山会先打了广济军和兴仁府,然后才可能进犯东京,没想到梁山兵马居然直扑东京而来。 皇帝吓得就要召集天下兵马勤王,不过朝中众臣一致认为梁山兵马无法攻克东京,只需召集京城附近兵马来守城便能让梁山兵马无法越雷池一步。 新任太尉何灌出身西军,和高俅去西军镀金不同,何灌是在西军一步步累功升上来的,深悉兵事。 皇帝任用何灌便是希望他整顿禁军,让国中有可用之兵。 何灌领了皇帝圣旨,便先从京城禁军开始整顿。 山东、河东、淮西不时便有城池失守的公文,皇帝也是每日垂询。 在皇帝的催促下,何灌不得不使用雷霆手段,整肃东京禁军。 短时间内虽然无法让东京禁军成为精兵,但各营兵马却都开始按时点卯,认真操练,不再和过去一样,大半禁军都在城中做其他营生。 不过东京所有军民都知道何灌当不了多久太尉了,十万禁军中牵扯的皇亲国戚、朝中文武不知有多少,如果不是现在梁山、田虎、王庆闹得凶,即使有皇帝支持。恐怕何灌也做不了几日太尉。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局势稍稳,就是何灌丢官的时候。 何灌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皇帝急的跳脚。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得罪东京权贵,否则眼前这一关就过不了。 何灌在西军用武多年,对攻城战了解更多,觉得梁山贼寇连东京城头也上不来,力谏皇帝等到梁山贼寇攻城几日,师老兵疲时,再召集西京河南府、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的禁军来勤王。里应外合破梁山贼寇。 朝中文武也觉得现在召集来其他三京禁军容易被梁山贼寇各个击破,而且说不得梁山贼寇只是调虎离山,想去攻打南京应天府。全取山东。 在满朝文武的这种自信下,皇帝也放下心来,只是把东京附近禁军都收拢到城中。 史进领兵到的城外,在新曹门外五里扎下营寨。 次日。梁山兵马在城外大造攻城器械。同时分兵两万绕过东京,攻打了东京西北十里外的牟驼岗,获取战马两万多匹,粮草无数。 牟驼岗是宋朝牧马之地,宋朝不多的战马几乎全部牧养在这里。 倒不是东京官员忘了这些战马,而是东京城中容纳了一百多万军民,早已拥挤不堪。加上高俅做太尉的时候,大肆侵占军营。东京附近禁军入城后的宿营都出现了困难,哪有地方安置这些战马。 驱赶战马去其他州府。又怕引起梁山注意,派兵追击,而且两万匹战马浩浩荡荡,损毁了百姓田产的话,即使保住了这些战马,也会被文臣群起攻击。 何灌索性忙得“忘了”牟驼岗,希望梁山贼寇不会去攻打牟驼岗。或者即使丢了牟驼岗,只要他能守住东京,一样功大于过。 他实在不愿意招惹那些文臣。 这也是宋朝武将的无奈,宋朝仰文抑武,文臣的口诛笔伐要比武将的刀枪厉害许多。 牟驼岗的情况也没瞒过梁山情报司,所以史进才在第二日便派兵打了牟驼岗。 夺得了两万多匹战马,即使无法攻下东京,史进这一遭也不算白走了。 皇帝得知丢了牟驼岗的事情,训斥了何灌一番,不过大战在即,他还要靠何灌守城,末了还得再劝勉一番。 这一日,一封公文也辗转从北边传进城中,兴仁府被梁山兵马攻占,除去南京应天府、淮阳军,山东全部沦陷。 原来史进带人直扑东京的时候,山东总兵杨志也随后带兵攻击广济军、兴仁府。 不过一日,便打下了广济军,兴仁府兵马顽抗了两日也被杨志攻下。 史进兵马在城外打造了两日攻城器械,第三日大早,便向着东北水门而来。 何灌看梁山兵马要攻打东北水门,连忙把防守重心从新曹门转移到东北水门,同时请皇帝上城巡视,提振士气。 皇帝有些担心流矢,不愿去城头,但何灌奏说东京城高河深,弓箭很难射到城头,圣上上城巡视一下,士气必然高涨。 王黼、蔡攸等人知道皇帝好大喜功的性子,也撺掇皇帝上城巡视一下,回头史官就可以写天子英明神武,亲自上城击退进犯京师的贼寇。 皇帝赵佶一直想着青史留名,功盖列祖,所以才一直让童贯在西边用武,开疆扩土,现在已经搞得天下大乱,却还觉得这些贼寇只是疥藓之疾,只要扫灭了这些贼寇,仍然可以扫灭西夏,夺回燕云十六州,成为千古一帝。 于是,赵佶带着一众文武在金枪班、银枪班护卫下,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往城头而来。 两日前,东京便关闭了城门,防止梁山兵马突袭。 城内物价顿时飞涨,不仅是需要城外供给的菜蔬、肉类,就是城中囤积了大量的粮米都打着滚的涨价。 朝廷不得不开仓放粮,平息物价,但是却基本都被城中权贵接走,米价还是一会一个价的往上涨。 原来城中权贵知道摩尼教起义,江南各州府农事基本都废了,而大宋粮食又有很大部分都靠苏杭地区供给,苏杭熟,天下饱,苏杭近乎绝收,今年的粮价只会涨不会跌。 城中权贵也没人相信梁山贼寇能打下东京,所以他们把这次贼寇袭城看做一次大发横财的机会,联手抬高市面上的粮价,逼迫皇帝开仓放粮,他们大量接下官仓中的粮食,囤积到秋后再出售。 田虎、王庆造反后,粮价就开始涨。 去年方腊在江南揭竿而起后,粮价更是如脱缰野马,大涨起来。 如果不是梁山一直在做起兵的准备,收购了许多粮草,史进也会为粮价头疼。 在粮价早已翻翻的情况下,米价又打着滚的涨,城中自然是民怨沸腾,尤其朝廷放了数十万石粮食,但却很少有百姓买到,谁还不知道是奸臣作祟了。 “杀九贼,降粮价。” “杀九贼,降粮价。” “杀九贼,降粮价。” …… 在梁山细作混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以后,在道路两旁看皇帝出行的百姓便跟着喊起来。 很快就蔓延到全城。 第一百六十一章轰天巨响 赵佶原本是想显示他的英明神武,哪想到会迎来这样的夹道欢迎,如果不是道路两旁的御林军护卫,赵佶觉得那些愤怒的百姓一定会冲上来,暴打他喜欢的那几个臣子。 梁山拒绝招安,抛出诛杀九贼的条件后,“九贼”的说法就传遍天下。 过去赵佶觉得九贼的说法不靠谱,他的重臣中或许有几个乱国的人,但也不会所有人都是奸臣啊。 可看到道路两旁百姓怨恨的面孔,赵佶有些信了。 如果他宠信的这些人有一个忠臣,也绝不会让贼寇打到东京城下来。 蔡攸领兵剿灭王庆,高俅领兵剿灭梁山,都无果而终,回来却以各种理由搪塞他。 田虎、方腊造反更是都瞒了他,直到闹得大了,才奏上来。 王黼、蔡攸等奸臣都在赵佶坐的马车后面骑马跟着,也不知道赵佶想什么,只是恼怒这些百姓以下犯上。 如果不是皇帝就在前面,他们早下令驱散这些该死的草民了。 宋朝君臣各怀心思在百姓“夹道欢送”下来到外城。 负责守城一应事宜的何灌也带着人在城墙下迎接。 王黼、蔡攸几个奸臣也先行下马,抢上来伺候皇帝。 赵佶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几个谄媚的重臣,沉着脸道:“一日内米价还居高不下的话,你们也不用执政了,全部上城墙杀贼。” 说完,就往城墙上走去。 少宰王黼连忙叫苦道:“城中百姓害怕梁山贼寇一直围着城池不退。朝廷只要放粮就会被他们抢购去。不击退梁山贼寇,臣等也无能为力啊。” 赵佶冷哼一声,道:“只有击退梁山贼寇。粮价才能降,那你们更应该上城杀贼了,左右你们在城中也无用。” 蔡攸看王黼还要说话,连忙拉住王黼,看了眼大步向前的皇帝,低声道:“官家发怒了,朝廷已经低价放了五十万石粮食。那些粮商难道要朝廷把所有官粮都低价卖给他们才罢休吗?” 王黼也害怕失了圣宠。看了看众奸臣,道:“是该敲打敲打那些粮商了。” 蔡京年迈,已经很少上朝。朝中政事已有大半是王黼处理。 众奸臣看王黼发话,也知道侵吞官粮的事情到此为止了。 赵佶在金枪班、银枪班护卫下上了城头,看到外面黑压压的梁山贼寇和五丈河上绵延数里的战船,有点心惊的对何灌道:“守城的事宜准备的如何了?” 何灌十分有信心的道:“臣已部署好。贼寇便是再来十万。他们也无法攻上城墙来。” 赵佶看何灌这样有信心,也放心了许多,勉励了几句,站在城墙上往外看着。 梁山兵马停在两里多之外,从十余丈高的城墙上看去,就好像蚂蚁一样。 正看间,城外梁山兵马突然放起号炮来。 “轰” “轰” “轰” 听到炮声,王黼马上道:“贼寇要攻城了。官家身系天下,还请官家摆驾回宫吧。” 赵佶看贼寇还在两里多外。也不想让人说望风而逃,一脸镇定的转过身往前面走去,道:“从前面甬道下城吧。” 众臣也不觉得梁山贼寇一下就能飞过来,何况下面还有十余丈宽的护城河,便也跟着赵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远,便觉地动山摇,在巨响声中,土石飞溅。 “轰” “轰” 赵佶一行人瞬间便被震翻在地上,近在咫尺的巨响更是让所有人双耳剧痛,眼冒金星。 运气不好的更是被飞溅的土石砸的头破血流。 梁山兵马停在两里多外,都被城墙下的巨响吓了一跳。 十多丈高、五丈九尺宽的城墙在巨响中摇晃、扭曲,水门两边的城墙更是坍塌了数丈,出现一个缺口。 史进看到成功炸开水门,安抚住胯下受惊的战马,大喝道:“攻城,第一个攻进皇宫的,官升三级,赏金万两,封开国候。” “杀。” 看到东京城墙坍塌,史进又许下重赏,所有将士都是热血沸腾。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了。 五丈河上的水军船只也箭一般射向水门。 金枪班班直徐宁被震的摔在地上,缓了一阵,才清醒过来,挣扎着爬到皇帝跟前,叫道:“圣上!” 赵佶身体比不得徐宁强壮,虽然没有被飞溅的土石砸中,但那巨响也让他受不了,脑中还是嗡嗡直响,痛的厉害,看到徐宁,惊魂失魄的喊道:“快保护朕下城,快保护朕下城。” “是。” 徐宁双耳轰鸣,根本听不清赵佶说什么,但看到赵佶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猜到他的意思了,连忙喊了一声,扶赵佶站起来。 后面金枪班、银枪班一些将士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王黼、蔡攸之流却是摔在地上起不来,一个个惨叫着让护卫扶他们起来。 徐宁看前面尘土飞扬,也不敢带着皇帝走之前说的甬道了,扶着赵佶转身往原路退回去 赵佶哪还记得之前说过什么,即使记得,他也不会在乎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让太医看看他的脑袋、耳朵。 王黼、蔡攸等人更是屁滚尿流,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裤子变得**。 何灌爬起来,看到赵佶被金枪班的人扶着下城,也松了口气,好歹皇上没有当场阵亡在城墙上,否则他这个提议皇上上城的人一定会被株连九族。 不过让皇上受了这一场惊吓,即使他能击退梁山贼寇,也少不了罪责。 他只是想让皇上提振一下士气。哪想到贼寇会用火药,而且听动静恐怕最少也用了数千斤火药。 “不好,城墙。” 何灌看到水门处尘土飞扬。大叫一声,就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来。 “城墙塌了。” “城墙塌了。” 没跑多远,前面的禁军已经喊起来,还有一些禁军连滚带爬的往这边逃来。 何灌隐约听到这些禁军的哭喊,连忙喊道:“所有人不得后退。” 可惜他的声音却淹没在城上哭爹喊娘的声音和城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中,根本没人能听到。 何灌看这些禁军不听将令,拔出腰间宝剑就把一个跑过来的禁军砍倒。大喊道:“临阵脱逃的杀无赦。” 若是平时,可以杀一儆百,但现在那些禁军却是仿佛没听到何灌的喊声一样。继续往前逃。 其实很多人确实听不到何灌说什么。 越靠近爆炸点的人受伤越重,很多禁军都是口鼻流血,哪能听到人说什么,砍杀一个人哪能比得过那种地动山摇、五雷轰顶可怕。 水门两旁的城墙直接坍塌。堵塞了河道。上面还有数丈高。 阮小二带着水军快船冲到水门处,指挥着战船并排起来,用木板钉牢,没多大功夫,一座浮桥便横在十余丈宽的护城河上。 搭好浮桥,阮小二也没客气,带着水军就往城中爬。 城墙上的官兵早已被震得七晕八素,根本没人阻挡。 阮小二带着水军轻松的就进了城。 水门后面还有一座瓮城。下面也埋了火药,而且考虑到水门可能坍塌。堵住河道,战船进不来,埋得火药更多,炸开的缺口也更大。 在倒塌的城墙中间甚至出现了一个数尺宽的缝隙,正好让人通过。 阮小二看到居然有个正好让人通过的缺口,也是大喜,一马当先就带着水军钻进城中去。 拼命三郎石秀、病关索杨雄带着几十个梁山精锐士卒潜伏在离城数十丈的院子里,为了及时接应攻城的兵马,明知城下埋了上万斤火药,众人还是没有往更远的地方躲。 虽然离着几十丈,耳朵里又塞了布条,石秀等人还是被炸的七晕八素。 不过石秀也知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巨响过后,就忍着各种不适,来到门口查看。 看到阮小二带人上冲进城来,马上和杨雄等人操着兵器冲过来,喊道:“二哥,甬道在那边。” 阮小二带兵冲进城,看着繁华的东京还有些分不清东西,看到石秀、杨雄来接应,也没多说,就一起杀向前面甬道。 何灌连杀数人,看吓不住那些禁军,后面的亲随也是反应迟钝,知道这些禁军是用不得了,连忙转身跑向后面,准备调其他地方的禁军去堵住水门处的缺口。 一些禁军正从甬道上连滚带爬的往城下跑,看到梁山兵马杀进城来,马上弃械投降。 高俅两次攻打梁山都用过东京禁军,不少人都有过投降的经历了,眼看梁山兵马杀到跟前,果断的弃械投降。 石秀领兵冲到甬道上,突然看到远处街上正有数百盔甲明亮的士卒护着一些穿着紫色官服的人往内城逃,最前面还有一个穿着红袍的人,当即拉住一旁阮小二道:“二哥,狗皇帝还没逃远,我们追过去,即使抓不到他们,也能抢进内城去。” 之前赵佶带人上城墙巡视,石秀等人也知道了,只是要等着接应攻城兵马,没有注意皇帝行踪。 阮小二顺着石秀指的方向,看到皇帝等人不过逃出去一百来丈,当即大喜,转身就往城下冲,同时喊道:“孩儿们,捉狗皇帝。” “捉狗皇帝。” “捉狗皇帝。” 梁山上下过去都是被称作贼寇,现在翻身变主人,听到捉狗皇帝,马上狂吼起来。 赵佶等人的马匹都被巨响吓得瘫在地上,根本无法骑乘,徐宁等班直只能搀扶着赵佶等人往内城逃去。 ps:(感谢书友“告解师”200打赏) 第一百六十二章拼命三郎 赵佶一行人摇摇晃晃的走了上百丈,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听力,不过脑中仍然轰鸣,隐隐约约听到后面的喊声,回头一看,顿时数人被吓得摔在地上。 赵佶看到贼寇追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威仪了,对徐宁道:“快背朕回内城。” “是。” 徐宁还是有些不适,但是听到皇帝下令,也没犹豫,背起赵佶,拔脚就往前面跑。 “背着我逃。” “快背我走。” …… 后面众奸臣见状,纷纷有样学样。 徐宁背着赵佶跑了数十丈,就看到内城一队兵马冲了过来。 却是一个将官看外城被炸出一个缺口后,带着兵马来救驾。 赵佶看到有兵马杀出来,马上叫道:“你们拦住梁山贼寇。” 为头的武将连忙勒住马,翻身下马,把战马牵到赵佶跟前来。 为头的将官原本是想着接应皇帝,抢个功劳,没想到赵佶会下令他去和梁山兵马厮杀。 他也不敢当面抗旨,只能苦着脸带兵马往前杀来。 石秀、杨雄、阮小二带着兵马眼看就要捉到狗皇帝了,却被内城杀出来的这一股兵马拦住,手上自然不会留情。 石秀抢先迎住为头的将官,拼着左肩挨了一刀,一刀便把那将官脑袋砍下来。 石秀肩膀上鲜血直冒,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大喝道:“挡路者死!” 首当其冲的一些禁军看到石秀如此凶猛。顿时胆落,纷纷往两边避去。 石秀也不追赶,只是往前杀来。 后面禁军看前面同袍都闪到两边。谁还愿意送死,一个个都往旁边闪去。 躲得慢些的,都被石秀砍瓜切菜一般砍倒在地。 石秀拼着挨了三刀,以伤换命,砍倒拦路的禁军,几乎没有停顿,便杀透内城禁军。 看到狗皇帝那一行人还没逃远。也不管自己身上不断往外冒的血,大步流星的往前追来。 诸班直看到后面一个淌着血的大汉领着一群士卒狂追,更是吓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徐宁一行人和石秀等人几乎前后脚冲进内城。 徐宁看石秀已经带着一些兵马冲进来。就要放下赵佶,道:“末将带人拦住贼寇,否则……” 赵佶早已被浑身浴血的石秀吓得魂不守舍,不等徐宁说完。就喊道:“快背朕回宫。” 徐宁看皇帝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知道他停下的话,赵佶根本不可能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能背着赵佶一边往前跑,一边道:“内城一失,只靠宫城是守不住的。” 徐宁是想说明内城的重要性,哪想到赵佶听了却喊道:“既然守不住,我们就先逃出城去吧。往南逃,往南逃。等朕会合了童枢密,再来夺回东京。” 徐宁刚要劝谏。后面的蔡攸已经喊道:“对,只要西军在,我们就能夺回东京来。” 王黼纠正道:“只要皇上在,这天下就乱不了。” “对,只要皇上在。” …… 赵佶这一帮重臣却是没一个想死战的,纷纷撺掇赵佶弃城逃走。 徐宁也不敢再多说,只能背着赵佶往南门逃去。 徐宁也有一身勇力,背着一百多斤的赵佶跑了几里,脚下并没慢多少。 石秀带人杀进内城,便喊道:“往城上杀。” 阮小二却是盯着前面的赵佶一行人,喊道:“狗皇帝就在前面,抓住他再说。” 石秀拉住阮小二道:“狗皇帝身边一定是高手,没那么好捉。我们先杀上城,把吊桥放下去,否则后面的弟兄进不来,我们迟早被官兵剿杀。” 阮小二看后面的吊桥已经升起三四尺高,也醒悟过来,点头道:“好,听三郎的。” 何灌没想到梁山兵马这么快就能突破外城,十万禁军基本都部署在外城,内城只有少量禁军守卫。 先前守城的将官又带了大半人去接应皇帝,现在留在城门附近的官兵却是没有多少。 石秀、杨雄、阮小二带着先行杀进城的几十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抢下城门,把吊桥又放了下去。 “砰” 吊桥又放了下去。 石秀看着下面的兵马源源不断的进入内城,眼前一黑,险些栽下城去,连忙扶住城垛。 杨雄看石秀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连忙扶住石秀,喊道:“谁有止血药?” 梁山每伙士兵中都有一个学过一些简单止血方法的人,上阵时也会携带止血药。 一个水军汉子马上跑过来,拿出止血药和绷带,道:“头领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服。” 石秀把上衣直接扯了,笑道:“死不了,你我兄弟也算建功了。要是火药炸不开外城,我们就要在城里白躲一阵了。” 一旁阮小二也过来看石秀伤势,笑道:“三郎绝对是首功,发了赏钱,一定要请我吃酒。” 石秀笑道:“二哥领兵第一个杀进来,首功自然是二哥的。” 阮小二摇头道:“若不是兄弟拼着肩膀挨了一刀,看了那武官,我们不一定能冲进内城来。即使进来,没有三郎拉着我,我肯定带人去杀那狗皇帝,搞不好会栽在官兵手里。” 杨雄则看着石秀肩膀上的伤势,道:“三郎为了夺内城可真是拼命了,这一刀也不知伤了筋骨没。” 阮小二道:“三郎一定没事,这城里有许多御医,等哥哥进来,我们就去抓一些太医来给三郎治病。要是治不好,我砍了他们脑袋。” 石秀笑道:“你要敢砍他们脑袋,哥哥一准砍了你脑袋。” 阮小二笑道:“不能杀他们,那我就每天捉他们去营里给弟兄们看脚病,恶心死他们。” 说笑间,杨雄看着外城道:“外城城门也打开了,没想到东京就这样被我们打下来了。” 阮小二不屑道:“宋朝也就是仗着城高墙厚,没了城墙,那些禁军见了我们就像兔子见了老虎。城墙一破,根本不用马步军,我们水军就能打下东京来。” 再说赵佶一行人逃了一截,看到有人骑马,就让徐宁带人去抢马。 外城的马匹几乎都受惊,不能用了,但是内城的马匹就受惊较小了,略微安抚就可以用了。 权贵听到城破哪敢留在城中,一个个纷纷弃家出逃。 被抢的人虽然不愿意,但却敌不过徐宁等人拿着刀枪。 一路走,一路抢,很快赵佶等君臣就都有了马匹,在班直护卫下往南门逃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进城第一件事 史进并没派兵追击逃走的宋朝君臣、权贵,而是把所有兵马都派到城中,剿灭负隅顽抗的官兵,斩杀趁机抢劫、闹事的人。 在一队队盔甲整齐、携枪带刀的士卒威慑下,东京城很快就平静下来,各处城门也重新关闭。 其实东京禁军并没多少逃走的,他们的家小都在城中,而且梁山攻下城池只是让大宋官兵解甲归田而已,东京禁军原本就有大半在城中做其他营生,解甲归田对他们来说反倒是好事。 不过宋朝将官则不甘心失去权势,而且他们也不认为宋朝就能亡了,基本都选择了逃跑。 当史进带着亲兵进城的时候,街道两旁已经有一些百姓出来看那位传说中名震天下的仁王。 在情报司和江湖人的传颂下,天下百姓都知道史进仁义无双、爱民如子,梁山兵马军纪严明,一些胆大的百姓看到梁山兵马进城后只是维持秩序,便试探着出来,发现梁山兵马并不驱赶他们后,便在街上走动起来。 其他百姓看到可以上街走动,也就大着胆子出来。 梁山士卒封锁新曹门到皇宫的牛行街也让许多百姓猜到可能是仁王要进城了,纷纷围过来想要一睹龙颜。 “来了,来了,好俊俏的人物。” “后面举旗的那汉子好高。” 不得不说郁保四永远都是抢镜的人。 安排牛行街防卫的林冲和一直潜伏在城中的朱贵、戴宗、乐和都在城门口迎接史进,看到史进进来。便一起作揖见礼。 史进跳下马,拱手道:“多时不见,情报司这一次立了大功。” 朱贵看到史进能在这时候下马和他们说话。也是十分感动,连忙道:“主要还是哥哥和军师神机妙算,我们只是出些苦力而已。” 史进点头道:“若没你们小心行事,再好的计策也要落空。我们随后再论功行赏,那爆炸处可有百姓伤亡?” 朱贵道:“有上百间房屋被震倒,受伤的百姓也不少,有没有死亡的暂时还不清楚。” 史进闻言。当即道:“那我们先到那边看看。” 林冲连忙道:“哥哥稍等,容我调兵马来护卫。” 虽然城中已经平定下来,但宋朝在此立都百年。残余势力众多,说不得有人会刺杀史进。 如果这个时候史进被刺杀或者被刺伤,那梁山就是天下笑柄了。 史进不以为意的笑道:“不用了,吕方在前面开一下路就行了。” 吕方连忙接令:“是。” 朱贵连忙让神行太保戴宗领着吕方和一队兵马往前面而去。 “仁王怎么去了那边了?” “去那边看看。” 前面翘首以盼的百姓看到史进一行人进了城后。突然拐向北边。都好奇的跟过去。 朱贵等人在外城和瓮城下面埋了上万斤黑火药,火药把城墙震塌,瓮城里边数十丈内的房屋也被掀翻很多。 梁山大营对的是新曹门,城中军民也都以为梁山要攻打的是新曹门。水门附近的居民并没什么准备,而且水门里面还有瓮城,住的最近的百姓离瓮城也有十几丈,离水门就更远了。 即使梁山攻打水门,瓮城也足以让他们远离战火。等到梁山打下水门,他们再躲避也不迟。 谁也没想到梁山会一下把水门和瓮城炸开。 所以附近的百姓大多在家中。房屋突然倒塌,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城中平定下来后,附近的百姓便都来救人。 负责附近街坊安定的武松也带人在附近救死扶伤。 武松听到史进过来,连忙迎了过来。 帮忙的百姓也都停在史进亲兵警戒范围外观看。 史进和武松点点头,看着仿佛被地震摧残过的房屋和受伤的百姓,还有废墟下不断传来的参见,史进心情也十分沉重。 他无法说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只能牺牲你们。 史进看了看身边的人,道:“乐和,你负责安排补偿这些百姓,遇难的每人赔偿一百贯钱,受伤的全部让御医医治,视伤情厚加补偿。房屋损毁的全部由我们重新修建,每户再补偿一百贯。你再找几个客店安排他们食宿,直到房屋建好。” 乐和拱手应命道:“是,我一定全力办此事。” 史进点头道:“补偿的钱要在今天发下去。” 乐和道:“是。” 史进翻身下马,道:“现在所有人搜救百姓,要保证被压的所有百姓一个不落的被压出来。” “是。” 众人看史进走向一处倒塌的房屋,连忙齐声应命。 吕方、郭盛也带着亲兵在史进附近帮忙,同时保护史进。 百姓看传说中的仁王亲自来救死扶伤,不由赞道:“仁王真的是爱民如子啊!” 等到乐和开始登记房屋倒塌的百姓,说了补偿的事情后,百姓对仁王更是赞不绝口。 从牛行街跟过来的百姓看到史进进城后没有直奔那象征着九五至尊的皇宫,而是来救助百姓,更是感动,纷纷上来帮忙。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军民努力下,一百多处倒塌的房屋就都被清理了一遍。 所有房屋被毁坏的百姓都被安排到附近客店,食宿都由朝廷负责,受伤的人也都由太医医治。 乐和也从军中支了金银,一一补偿到百姓手里。 “多谢仁王。” “仁王爱民如子。” “仁王比那宋朝官家好太多了!” 当史进准备带人离开时,很多受伤不重的百姓便都跪在道路旁谢恩。 虽然他们也是受害者,但是战争无情,他们哪想过还能得到补偿呢! 在军民的欢送下,史进这才带着亲兵往皇宫而来。 皇宫已经被梁山兵马重重围困,董平更是令麾下从城外搬来许多先前制造好的攻城器械,只要史进一声令下,就能打下皇宫。 皇宫中的护卫原本就不多,赵佶带人上城墙时更是调了大半,城破时,皇宫中所有守卫也不过数百人。 一些人见势不妙就逃了,留下准备尽忠的人则关闭了宫门,准备死守皇宫。 梁山各部冲到皇宫外面,发现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攻打宫城,也只能先把皇宫包围起来。 朱贵早先就派了人监视赵佶行踪,赵佶带人逃走的事情也没瞒过情报司眼线,情报司的人指引关胜部追击了一段,却被史文恭拦住。 史进得知赵佶等人已经逃走,也就没有让各部攻打皇宫。 第一百六十四章遣送后宫 “哥哥。” “哥哥。” 皇城外众头领看到史进到来,纷纷上前问候。 史进笑道:“诸位兄弟辛苦了。” 阮小七不满道:“宋朝官兵太他娘没用了,我带着兄弟们拼了命的跑进来,都没赶上厮杀。” “宋兵没卵蛋岂不正好,少了多少厮杀。” 史进说着,看向宣德楼。 宣德楼位于皇宫南边,也是皇宫正门所在,设有五门,金钉朱漆。上面雕梁画栋,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十分壮丽。 宋朝皇帝祭祀、与民同乐时便都是在宣德楼举行。 不过现在大宋皇帝早已逃之夭夭,宣德楼上也只剩几十个班直保卫者宋朝皇室最后的尊严。 董平看到史进看向宣德楼,便道:“皇城中守卫的兵马只有二三百人了,其他宫门防卫的人更少。只要哥哥一声令下,我们一鼓间便可攻进去。” 史进摇头道:“既然赵佶逃了,我们也就不要让皇宫染血了。赵佶昏庸,但大宋历代皇帝还算爱民,看大宋历朝皇帝份上,免去后宫所有嫔妃罪过,着宫中护卫送她们去投奔赵佶。限时一刻,开城出降。” 吕方看史进下令,马上打马近前大喊道:“仁王有旨,免去后宫所有嫔妃罪过,着宫中护卫送她们去投奔赵佶。限时一刻,开城出降。” 董平等还想着后宫嫔妃的风流头领却是有些扫兴,不过看到吕方已经传令。也不敢再多说。 宣德楼上骑虎难下的班直,听到吕方大喊,马上议论起来。 “他们会不会是在骗我们?” “听说史进是一言九鼎的人。” “我们只有几十人。他们一鼓就能攻上城来,骗我们作甚。” “那就开城门吧,免得他们后悔。” “开城吧,我们护着皇后等人,也算立了功。” 城上班直略微商议,就打开了宫门。 看到宫门打开,梁山众人都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里面就是皇宫。天子住的地方,许多官员都无法踏入一步的地方。 史进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对吕方、郭盛道:“你们带亲兵接管皇宫的防卫。其余各部回营。” 话音刚落,阮小七马上叫道:“哥哥,我想进宫看看。” 阮小二等许多头领也是一脸期盼之色。 史进看到众人神色,笑道:“先安排兵马。然后你们想在皇宫住着也行。待遣送了赵佶后宫出宫。各部可轮流进宫看看。大伙打下东京,总不成他们连皇宫都没进过。” 阮小七听得史进让下面士卒也进宫看看,不由叫道:“哥哥仗义。” “哥哥仗义。” 阮小二等人也都跟着称颂起来。 萧嘉穗虽然觉得史进这个决定有违礼制,但是他们也是靠着那些士卒才能进的皇宫,而且史进的女眷还在济州,大体说来倒是没什么不便的,因此也就没有多话。 吕方、郭盛带兵进宫控制宋朝班直,接管皇城防务。各部头领则带兵往城中军营而去。 史进、萧嘉穗在几个贴身亲兵护卫下,从正门骑马进了皇宫。 进的皇城。看着不远处壮丽辉煌的宫殿,史进也忍不住激动的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走进皇宫。” 萧嘉穗倒是淡定一些,笑道:“当初我在梁山看哥哥散钱粮救灾民,又和山寨弟兄推心置腹,便觉得哥哥日后很可能是天下之主。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正如朱军师说的,哥哥当年能得梁山这个洞天福地,足证是有气运的人。” 史进笑道:“或许也有一些气运吧,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替天行道和众兄弟的支持。” “史进,你说过让我们护送皇后走的!你要言而无信吗?” 两人正说笑间,被吕方带亲兵驱赶到一边的班直中突然有一人大叫起来。 吕方看这厮搅了史进和萧嘉穗说话,马上呵斥道:“闭嘴。” 史进看吕方已经缴了他们武器,就打马走到跟前,道:“我梁山好汉一诺千金。吕方,把皇宫所有宋军集中到一处,然后就让他们护送宫中嫔妃、太监、宫女全部出城,记得给他们武器。宫中之人可以带一些行李,但不得带国之重器。你们检查一下包裹,不得搜身,不得借故调戏女子,违者斩。” 吕方大声应命道:“是。” 宋朝班直看史进对赵佶嫔妃这般礼待,也无不钦佩。 史进交代了几句,这才又拨马往金銮殿而来。 萧嘉穗跟着史进拨马走了几步,道:“这后宫嫔妃、宫女、太监怕不有数千人,二三百护卫只怕不够。哥哥何不再从宋军俘虏里选一些兵马护送他们。” 史进看着萧嘉穗,笑道:“军师似乎有深意?” 萧嘉穗笑道:“瞒不过哥哥,我是想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哥哥和宋朝的区别。哥哥进城第一件事便是看望被我们误伤的百姓,足以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哥哥爱民。不过再来一个对比的,百姓会看的更清楚。赵佶想必是往江南逃去了,一路上必然少不得骚扰地方。若是这数千后宫人众再南下一次,我们南下会更加容易。” 史进礼送赵佶后宫嫔妃、宫女、太监南下,只是不想夺别人江山,再睡别人妻女,至于宫中的宫女、太监,他总觉得是一群心理扭曲的人,也不敢相信,索性就一起丢给赵佶了,并没太多想。 不过听到萧嘉穗的计策,也有些眼前一亮。 这几千人都是骄横惯了的,人吃马嚼消耗又大,真让他们一路南下,沿途地方恐怕都会遭殃,百姓即使不敢造反,也必然民怨沸腾。 想到这里,史进对身旁一个亲兵道:“你去传令林教头,让他选出五千宋朝禁军来,护送赵佶后宫人等。” “是。” 亲兵接令而去。 萧嘉穗笑道:“哥哥还是太过仁慈了一些,要是派十万宋朝禁军护送她们下去,恐怕不用我们派兵,沿途百姓就都被他们逼反了。” 史进摇头道:“这个计策对沿途百姓来说,已经是不仁,怎可太过。” 萧嘉穗道:“哥哥仁慈。” 第一百六十五章大梁建立 当数千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些马车从皇宫出来,在宋朝禁军保护下,从御街出了东京的时候,城中百姓对史进的仁德无不称颂。 自古以来,改朝换代,多的是夺人妻女的事情,哪有这般仁德之人。 梁山将士也在城里开始张贴安民告示,封城三日,搜捕贪官劣绅,百姓也可击鼓鸣冤,三日后,大赦全城,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梁山在山东打下城池也是这般办理,否则无休止的追查过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告,每日提心吊胆,根本无法安居乐业。 三日时间,已经足够处理一些为害甚劣的贪官劣绅。 杀一儆百,梁山也只能做到这样,否则不说百姓提心吊胆,梁山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处理宋朝堆积如山的冤假错案。 城中物价也在梁山兵马进城后便跌了回去,甚至要比梁山兵马围城之前还低一些,没有人想成为梁山替天行道的对象。 “九贼”中童贯领兵在江南,王黼、蔡攸、杨戬跟随赵佶出逃,高俅发现形势不妙,马上带着护卫找到史文恭,护着赵佶一起出逃。 主持花石纲的朱勔因为方腊起义,待罪在家,没有跟在赵佶身边,想要逃的时候,梁山已经封锁了城门。 梁师成、李彦两个宦官则被堵在宫中。 蔡京也被堵在家中,听到梁山兵马入城后,知道逃不过去。在家中自缢身死。 王黼、蔡攸、高俅、杨戬等人虽然出逃,却没来得及带家中财物。 查抄九贼家产,也让梁山将士大开眼界。金银堆积如山,奇珍异宝无数,朱勔名下的田产更是多达三十万亩,而且多是江南上等良田,可惜梁山鞭长莫及。 不过除去田产,从九贼家中查抄的财物也价值千万贯以上,其中又以蔡京、梁师成、朱勔三人家财最多。 查找九贼之后。便是宋朝皇亲国戚,平时仗势欺人的问罪,没有劣迹的。放出京城去。 三天时间,梁山斩首了数百恶贯满盈的宋朝权贵,让城中百姓拍手称快。 三日后,东京城门准时开启。城内外百姓都可自由出入。 梁山也出兵攻取东京附近十余个县治。 史进召见了太学师生。劝说他们为民出力。 很多太学生感于史进的仁德,都答应参加梁山举行的科举出仕。 四月十六,神机军师朱武、白花蛇杨春等人带五万山东新兵护送花氏母子进京。 山东新兵虽然还没操练,上不得战场,但是却可以守城。 五万壮丁加上东京的城防,足以把十数万兵马挡在城外了。 为了让科举名正言顺,四月十八日史进在东京登基称帝,国号梁。册封花氏为后,史安邦为太子。萧嘉穗为宰相,朱武为太尉,为文武官员之首,林冲等诸将也都有封赏,宋江为开封府尹,裴宣为开封府少尹。 二十日,大梁开科选士,取二百四十人为进士,分赴山东、京城各县任官。 林冲带兵五万攻打南京应天府。 凌振训练的炮手第一次发威,一颗颗火炮在城头轰然炸开,炮击了半日,南京留守就弃城而逃。 山东总兵杨志也打下了淮阳军,至此大梁全取山东。 大梁正要挥兵南下的时候,辽国入侵河北。 当日史进遣送赵佶后宫人等出宫,赵佶的皇后虽然极力约束众人,但是宋朝宦官本就是跋扈惯了的人,平时被关在皇宫里还好些。这次一下都放了出来,却是群魔乱舞。 太监又爱钱,以前搜刮的金银都没带出来,那些宦官每到一地,便会借机敲诈勒索当地官员富户。 往往是刚送走一个宦官,就又来一个。 沿途官员、富户都被骚扰的叫苦不迭。 官员又把负担转嫁到百姓头上,一时间民怨沸腾,百姓都盼着大梁兵马南下。 赵佶一行人逃出东京后,并没敢去南京应天府躲避,而是一路马不停蹄,来到江南江宁府,等待童贯剿灭方腊。 赵佶原本是下令童贯班师的,但是童贯这厮听得东京已经梁山打破,皇帝一行人又逃到江南来,便力谏皇帝先剿灭方腊平定江南,有了钱粮才好调兵北上。否则西军一撤,方腊又卷土重来,江南大乱,断了朝廷钱粮。 赵佶虽然想尽快夺回东京,但也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能命令童贯加紧剿灭方腊,同时令各州府运送钱粮到江宁府,准备来日大军北上。 童贯也怕夜长梦多,命令西军加强进攻,终于在二十日攻破了义军退守的帮源洞,斩杀起义民众七万多人,活捉方腊。 赵佶得知捉了方腊,当即想让童贯班师。 童贯这才实言相告,西军下江南三个多月,斩首过百万,但是伤亡也过半了。如果现在下令西军北上攻打东京,恐怕西军会再次兵变。而且方腊虽然捉到了,但是南边还有几只摩尼教义军攻城略地。最可行的就是朝廷重赏西军,让西军一鼓作气剿灭了摩尼教教众,然后让这些西军班师,完成换防后,再调其他西军夺回东京。 这一次,赵佶丢下妻女狼狈出逃,十分震怒,对王黼、蔡攸、杨戬等重臣也不再信任,转而对宿元景等人更亲近。 当日高俅领着史文恭阻挡了追兵,算是护驾有功,但赵佶只是给了高俅一个虚职,却重赏了史文恭,任史文恭做都统制。 虽然当日高俅也只是在赵佶跟前表忠心,离开赵佶视线后,便停了下来,让史文恭带着兵马去拦截关胜,但击退关胜后,还是高俅和史文恭一起去邀功的。 从赵佶一系列的举动,王黼、蔡攸、杨戬、高俅等奸臣也看出一些不好的苗头,赵佶要重用有真才实学的人。 用诸葛亮的话说,就是亲贤臣远小人。 王黼等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几个奸臣一商议,便有了定计,想把皇上怒火转移到童贯身上。几人一起指责童贯为了建功,在梁山贼寇造反时,不带兵北上,导致梁山贼寇窃取了东京。 可惜宿元景等人却是支持童贯的策略,加上赵佶一直觉得童贯是个干臣,王黼等人的攻讦反倒让赵佶更加觉得童贯和王黼等人不一样,采纳了童贯的计策,重赏西军,令西军鼓足余勇彻底剿灭摩尼教教徒。 ps:满足条件的同学可以领大神之光了,作者名后面的标志就可以领 第一百六十六章你要战便战 说来辽国的形势并不比宋朝强,东京、上京都被金国攻占,国内也不时有叛乱发生。更相似的是辽国皇帝也和赵佶一样穷奢极欲,不问政事,重用奸臣。今年正月,因为皇子争位,皇帝还赐死了一位妃子,一批契丹贵族带兵叛投金国。 可以说辽国也是风雨飘摇。 不过辽国也有一些有识之士,南院大王耶律得重就是这样一位契丹贵族,得知梁山造反后,就让辽国南京道兵马在边境集结。 梁山攻占东京的消息刚刚传回去,耶律得重便下令边境各州府兵马大举入侵河北,他率兵马随后而来。 河北各州府兵力不足,只能紧守城池。 辽国兵马并没有强攻城池,而是绕过城池,一路南下。 山东、河北一直是情报司重点经营的地方,加上水军向辽金倾销烧刀子酒,在辽金两国也收买了一些眼线,辽国兵马的动向并没瞒过大梁。 收到辽军只是在城外劫掠粮草便一路南下,史进便招来萧嘉穗、朱武商议。 萧嘉穗略微想了想,就道:“辽国兵马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一身黄袍的史进皱眉道:“冲着我们来的?” 萧嘉穗道:“如今辽国也是日薄西山,并无力大举南下。这一次绕开城池南下,恐怕是看上东京的财富,想趁我们刚刚建国,来勒索一笔金银,甚至让我们打下河北州府。割让给他们。” 史进冷哼一声,道:“辽国还真以为我会做那儿皇帝不成?” 朱武笑道:“我大梁皇帝不是石敬瑭之流可比,如今的辽国也非百年前的辽国。只需派水军和两万兵马去守住黄河和圣功桥。便可让辽兵无法犯我大梁疆土一步,何惧他们威胁。” 此时黄河上有两座浮桥,一座便是陕西和河东之间的蒲津桥,一座则是位于开封东北的天成桥、圣功桥。 史进当年率领少华山众人过黄河时,天成桥、圣功桥还没修建。 政和四年,为了减少黄河水灾,宋朝在大伾山把黄河导为两股。分别穿过大伾山和两座小山之间,宋人又以这三座山为桥梁,修建了两座浮桥。连通黄河两岸。赵佶赐名天成桥、圣功桥,天成桥属河北路的浚州,圣功桥属京畿路的滑州。 史进也不想被辽兵攻到城下来,点头道:“那就先打下滑州。再把辽兵拦在黄河以北。” 朱武道:“辽兵也可能在北边渡河。皇上可令山东各州府坚壁清野,做好防备。” 萧嘉穗道:“河北东路河流交错,辽兵要快速南下,应该还是会走河北西路,从浚州一带渡河。” 三人商议了一阵,史进便传来林冲,命其带兵三万攻打滑州。 次日,林冲便带兵出城。 大军刚刚到的滑州城下。滑州军民便抓了滑州知州来献,黄河对岸的浚州知州也闻风而降。 辽国兵马也如三人所盼。从河北西路一路南下,但是浚州的望风而降却有些出乎三人的预料。 大梁所有兵马不过十五万,除去滑州林冲率领的三万人,还有五万部署在山东各州府,东京治下各县也部署了两万人,东京城中只有五万人,其中还只有一万老兵,剩余都是操练不熟的新兵。 即使全部派上战场,也未必能抵挡十万辽军,所以史进开始也就没想过和辽兵厮杀,只能据黄河而守。 但是浚州却是位于黄河北岸,如果接收浚州,大梁就要派兵驻守浚州,落入辽兵包围中。 若不接收浚州的话,势必影响大梁的声望。 史进稍一考虑,便决定让林冲迅速带兵进驻浚州,坚壁清野,同时他御驾亲征,率领一万兵马增援林冲,把辽兵吸引在浚州,萧嘉穗、朱武则留在东京守城。 当史进要御驾亲征,把辽兵狙击在黄河北岸的消息传到城中时,东京百姓无不感恩,很多丁壮纷纷投军。 宋朝入伍要刺字,百姓也称呼军汉为贼配军,有“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 大梁军人则不用刺字,军饷也要比宋军高许多,加上大梁不断开疆扩土,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山东境内丁壮入伍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只有东京百姓似乎习惯了这座不夜城中的悠闲,城中丁壮宁愿做些小营生,走街串巷,耍把戏,也不愿参军。 史进带兵进入浚州次日,辽国骑兵前锋便到的浚州城下。 林冲带马军出城,拦住辽国骑兵前锋,斥责辽国骑兵犯境,喝令其退去,并言明大梁皇帝亲自领兵到浚州来御敌。 辽国骑兵听得大梁皇帝到了浚州,便没有再继续南下,但也没有退去,而是在浚州城外扎下营寨来。 半日后,辽国大军便抵达浚州城下,把浚州团团围困起来。 耶律得重派人请史进出城相会。 史进带着关胜、唐斌、董平、张清五人轻骑出营。 耶律得重则带着四个儿子,长子耶律宗云、次子耶律宗电、三子耶律宗雷、四子耶律宗霖。 十人会于浚州北门外。 到的近前,耶律得重便操着有些生硬的汉话道:“早听得梁山史进年少有为,没想到这么年轻!” 董平呵斥道:“大胆辽人,怎敢直呼我皇名讳?” 耶律宗电马上叫道:“不过是一伙草寇,如何做的皇帝?” “找死。” 史进挥手止住暴怒的董平,看着耶律得重道:“辽国举兵来犯我大梁边境,可是要与我大梁为敌?” 耶律得重一本正经的道:“我大辽与宋朝乃兄弟邦国,你们攻占东京,赶走宋朝皇帝,我大辽理应出兵助宋朝平乱。” 史进冷笑道:“这般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我们可以为金国提供一些攻城器械了。” 耶律得重闻言,顿时一愣。 梁山借倾销烧刀子酒训练了一支海军,而宋辽金都只有少量水军,这两年海上早已成了梁山的天下。 如果大梁要通过海上给金国提供攻城器械,辽国也无法阻挡。 辽国对金国的战争原本就是节节败退,如果金国再得了大梁的攻城器械,恐怕用不了多久,金国就能攻灭辽国了。 耶律得重愣了愣,才道:“金人野蛮难驯,你们为金国提供攻城器械,迟早被他们所伤。你们不会这样做的。” 史进笑道:“我汉人智慧岂是你们可比的,我们只要为金国提供一些次等的攻城器械,就足够金国扫灭你们了。他们若是敢来班门弄斧,我们自然有更好的武器抵御。” 耶律得重也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智慧要比契丹人高许多,宋朝攻城器械繁多,如今大梁得了东京,自然继承了宋朝的武器。 看史进不怕威胁,耶律得重笑道:“梁山好汉果然名不虚传。其实我国也听说宋朝和金国密谋联合攻打我辽国,我大辽此来也有向宋朝兴师问罪之意。你们在我国卖那烧刀子酒,采购战马,说起来我们也算早有往来。我大辽也可以和你们订立盟约,承认你们是中原正统。当然你们也要像宋朝一样给我们大辽助军旅之费。” “哈哈。” 史进闻言,不由笑起来。 看到史进笑,耶律得重四子都有些轻视。 中原无论换了什么人做皇帝,终究是文弱的。 史进笑了两声,才道:“古往今来,多是我中原皇帝册封各族。我大梁何须你们承认?” “好。” 董平还有些担心史进会和宋朝一样答应这屈辱之盟,听得史进霸气的回复,不由大叫一声好,然后才感觉有些不妥,又道:“皇上圣明。” 耶律得重看史进断然拒绝,也沉下脸来,道:“你们真的要与我大辽开战?” “你要战便战。” 史进掷地有声的留下五个字,便拨马回城。 第一百六十七章先灭三子 耶律宗电看史进拨马回城,叫道:“父王,我们就在这里擒住这梁山草寇吧!” “这四人必是武艺高强之辈,若胜不得他们,反被汉人笑话,我们先回营。” 耶律得重看关胜、唐斌、董平、张清四人还在防备,用契丹话说了几句,便拨马回营。 耶律宗云兄弟也监视着关胜四人,以防他们背后放暗箭。 董平看这四员辽将也没走,挑衅道:“辽狗可敢一战?” “草寇找死。” 耶律宗电年轻气盛,看董平出言不逊,大喝一声,就舞刀拍马直取董平。 董平也不惧他,舞着双枪就和耶律宗电战在一起。 张清看了也忍不住拿枪指着剩余三人,道:“谁敢与我一战?” 这边耶律宗霖也不答话,拍马便抢了出来。 正要交锋,张清手起一石,正中耶律宗霖鼻凹。 耶律宗霖痛呼一声,掉下马去。 后面耶律宗云、耶律宗雷见了,连忙打马冲上来。 关胜、唐斌对视一眼,打马迎住二人。 耶律得重听到后面厮杀,转过头来,正看到张清一枪刺在落马的耶律宗霖脖颈上。 眼看着儿子命丧马下,耶律得重不由勃然大怒,冲着远处等候的辽国兵马喊道:“给我杀了这伙草寇!” 话音刚落,这边关胜抓住耶律宗云看到四弟惨死**的瞬间,一刀把耶律宗云斩做两段。 耶律得重看又丧一子。连忙狂呼道:“宗电、宗雷快回来。” 耶律宗电、耶律宗雷也都胆寒了,死命逼开董平、唐斌,拨马就往后面逃来。 “我们走。” 关胜看后面辽兵已经呼啸而来。冲董平、唐斌大叫一声,拨马往城里而去。 董平看后面辽兵已经来的近了,也只能拨马而走。 唐斌却一边拨转马头,一边把枪挂了,拿起弓来,转身望着死命打马的耶律宗雷就是一箭。 一直看着剩下的两个儿子的耶律得重看唐斌转身放箭,连忙大叫道:“小心弓箭。” 可惜耶律宗雷只顾逃命。两边又都有马蹄声掩盖,根本没听见弓弦声,听到耶律得重提醒。想要躲闪时已经迟了。虽然穿了重甲,但也挡不住唐斌强弓,箭矢直从后心射入,又穿透前面胸甲。露出锋利的箭头来。 “呃” 耶律宗雷看着胸前透出的箭头。喉咙滚动只发出一声呜咽,便摔下马。 “噗” 耶律得重瞬间连丧三子,再也坚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栽到马下。 后面飞马而来的辽国都统军兀颜光看主帅落马,连忙飞身下马,抱起耶律得重来,同时让众将在四周警戒。 “好。” “好。” 城头上大梁兵马看辽国主帅落马。纷纷鼓噪起来。 董平转头看辽国什么王爷落马,后面辽兵纷纷勒马围在附近。不由意动道:“我们杀个回马枪,取了那狗王爷性命!” 关胜回头瞥了一眼,道:“辽将有戒备,我们已经挫了他们锐气,再纠缠无益,我们还是先回城吧。” 史进也已经缓下马来,等关胜四人上来,听到关胜的话,也猜到董平打算了,笑道:“关将军说的不错,辽国也有不少猛将,不可小觑。我们先回城吧。” “是。” 董平看史进这样说,也只能应命。 回的城中,史进便令各部兵马加强戒备,防备辽兵来犯。 且说辽国兵马救了耶律得重回营,叫来随军大夫诊治了一番,听到随军大夫说耶律得重并无大碍,众人才放心下来。 若是还未交战,主帅便气死,那大辽就成天下笑柄了,这仗也没法打了。 “父王。” 一直在床前跪着的耶律宗电看到耶律得重眼皮动了一下,激动的大叫起来。 耶律得重悠悠醒来,看着床前跪着的耶律宗电,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你大哥和三弟、四弟可有生还?” 耶律宗电一脸羞愧的摇摇头,若不是他挑起战端,三个兄弟也不会战死了。 看到这个结果,耶律得重又悲从心来,连忙闭上眼睛。 一旁兀颜光道:“大王给我几日,我一定打破这城池,为三位小将军报仇。” “为小将军报仇。” “为小将军报仇。” 其他辽将也纷纷叫起来。 耶律得重沉默了一会,却摇摇头,睁开眼看着众人道:“城中有几万草寇,要打破城池,我军恐怕要付出很大代价。如今我大辽国势艰难,不可多耗兵力。” 耶律宗电闻言,马上叫道:“那大哥和三弟、四弟就白死了吗?” 耶律得重双眼眯了眯,道:“我大军岂会空手而归,既然梁山不识抬举,那我们便和宋朝皇帝谈谈。宋朝烽烟四起,宋朝皇帝一定不想再和我们大辽开战。增加岁币,再派河北兵马来,我们帮着他们剿灭这城中草寇,岂不是更容易?” 兀颜光道:“大王英明,宋朝皇帝历来文弱,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耶律得重点头道:“给我围紧了这浚州,不要让那些草寇逃走了。” 兀颜光道:“大王放心,草寇插翅难飞。” 耶律得重点点头,看着兀颜光道:“明日起,你带人去挑战梁山草寇,让草寇知道我大辽不可轻侮,也让宋朝多送些钱粮来。” “是。” 这兀颜光是辽国第一员上将,十八般武艺,无有不通,兵书战策,尽皆熟闲。年方三十四五,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八尺有余身材,面白唇红,须黄眼碧,威仪猛勇。 上阵时,仗条浑铁点钢枪,杀到浓处,不时掣出腰间铁简,使的铮铮有声,端的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耶律得重对兀颜光武艺、统军之术也都十分放心,并没再多说,点头道:“你们下去安排吧。” “末将告退。” “末将告退。” 等到兀颜光等人都退出去,耶律得重这才对耶律宗电道:“从今天起,你不准离开我身边一步。” “是,父王。” 耶律宗电原本还想着再找机会为三位兄弟报仇,看到耶律得重严厉的眼神,也只好乖乖收起他的小心思。 ps:(感谢书友“淡然飘过1”“岳峙”588打赏) 第一百六十八章两国斗将 耶律得重当下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往大名府。 大名府留守梁中书这些日子却是如惊弓之鸟,先是害怕大梁得了东京后挥兵北上,后来辽兵南下,吓得这梁中书每日只准开一处城门,生怕大梁兵马或者辽兵突袭。 听到有一队辽骑来送书信,连忙让人带进来。 一个辽将进的留守府,拱拱手,便从怀中掏出书信,道:“这是我家南院大王的书信,一封给你,一封给你家皇帝。” 梁中书听到耶律得重还有书信给皇帝也松了口气,既然辽人有书信给皇上,该不会在皇上回信前开打。 一个做公的接过两封书信,呈到梁中书跟前。 梁中书接过两封书信,看了看封皮上写的名字,撕开给自己的书信。 看到耶律得重说是领兵来助宋朝平叛,也是喜出望外。 他想过辽国是趁火打劫,也想过辽国和梁山勾结侵吞河北,唯独没有想过辽国会帮着他们平叛。 这两年皇上想着联金灭辽,朝堂间颇有争议,自然也瞒不过辽国。辽国不趁机攻打宋朝便是好的,他哪敢想辽国会帮宋朝平叛。 至于辽国要钱粮的事,梁中书倒是觉得在情理之中。 无利不起早。 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也不会做。 对耶律得重给皇帝的书信,梁中书也能猜到个大概,无非是增加岁币。 对于大宋来说,加些岁币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眼下童贯还在江南剿灭方腊。朝廷正无兵可用,一旦拒绝辽国,辽国和梁山一起作乱起来。便更加无法收拾了。 梁中书觉得朝廷十有**会同意辽国要求,考虑了一阵,便对辽将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大王,我会把他的书信呈上去的。” 辽将道:“还有我家大王要的钱粮呢?” “既然你家大王是助我国平叛,本官当为你们提供一些钱粮,不过你们要约束兵马,不得扰害我国百姓。” 梁中书并不怕有人说他资敌。无论是为了保护百姓,还是为了两国邦交,他都有给辽兵军粮的理由。当然他也不敢给太多。 辽将一副理所当然的道:“好,不过我们带的钱粮并不多,你们要赶快送来,不然我们就要派兵四处筹集粮草了。” 梁中书一副爱国爱民的样子。道:“本官这就让人准备粮草。给你们送去。” 再说浚州一边 史进和耶律得重会谈次日,兀颜光就领着几十员辽将到浚州城下搦战。 史进早有严令,不得轻易出战。 守卫北门的双鞭呼延灼虽然想出战,但也不敢随便开城门,只能让人去向史进请战。 史进正在府中看兵书,听得辽人来搦战,也知道他们是想扳回一阵,但也不想避战。当即让人召集林冲、关胜等猛将,一起往北门而来。 呼延灼在城头看见史进等人到来。便下城迎接。 众人见了礼。 史进便道:“开城,去会会辽人。” 林冲抱拳道:“区区辽人还不值得皇上亲自出马,且请皇上上城,看我们斗杀辽人。” 史进点头道:“好,我等着为你们庆功。” 说完,就拨马往城上走去。 城门缓缓开启,林冲带着众将出城,一字排开。 大辽皇侄耶律国珍和耶律宗云几兄弟向来亲近,看到梁国将领出城,当即飞马出阵,喊道:“水洼草寇,哪个来受死。” “辽狗受死。” 霹雳火秦明自投了大梁还没建过功,看到番人出战,马上大喝一声,舞着狼牙棒抢出来。 耶律国珍也不畏惧,挺着钢枪便与秦明斗在一处。 二人斗过五十多合,不分胜负。 耶律国宝害怕哥哥有失,飞马出来,喊道:“哥哥稍歇,我来斗一阵。” 激战五十多合,两个猛将还意犹未尽,但是胯下战马却受不了。 耶律国珍逼开秦明,道:“我们歇歇马再斗。” “好。” 秦明虽然不甘,但是战马受不了他的勇力,也只能拨马回去。 大梁擅冲头阵的董平看又出来一个番将,已经打马出来直取耶律国宝。 耶律国宝也和哥哥一般使枪,对上董平双枪又是一场好斗。 看看斗过五十合,又是不分胜败。 兀颜光见状,便遣了一番番将出来。 那番将拍马而出,大喝道:“大辽上将阿里奇在此,谁来受死。” 耶律国宝听得有人出战,便想稍歇。 怎知董平因为昨日关胜、唐斌、张清都有建功,独他没有收获,正憋着一股气,哪里肯放耶律国宝。 耶律国宝被董平两条钢枪绞住,一时哪里走的了。 这边张清已经飞马而出,阿里奇正要和张清厮杀,不妨张清手中早藏了石子,离着数丈,扬手就打。 阿里奇猝不及防,眼上早着了一下,翻跟头落下马。 “草寇卑鄙。” “吃我一刀。” 昨日辽国众将离会谈之地较远,也没看清飞石打耶律宗霖的人,这时看到张清故技重施,不由大骂起来,当下就有三个番将冲了出来。 跟前的耶律国宝看到阿里奇落马却是吃了一惊,枪法一慢,钢枪就被董平左手枪逼开。刚觉不妙,董平右手枪已经闪电一般刺到,正中脖颈。 董平一枪把耶律国宝挑下马,意犹未尽的又打马迎向冲来的辽将。 耶律国珍看弟弟丧命,痛呼一声,便打马来杀董平,要为弟弟报仇。 这边孙立、栾廷玉、苏定也飞马出来。 张清也是冷笑一声,打马迎上去。 战场厮杀,就要时刻提防,又怎能怪人突施冷箭。 何况他也不是在战场外偷袭。 一个番将看张清迎来,大叫道:“看你石子打的着我不?啊!” 话音刚落,一颗石子已经打在嘴角。 番将痛呼一声,也不敢再战,拨马就逃。 张清右手连挥,瞬间便把三个抢出来的辽将都打回去。 即使知道他要用飞石又如何? 董平害怕张清把后面杀来的耶律国珍打走,连忙叫道:“给我留一个。” 张清闻言,这才勒住马,对着辽将喊道:“没羽箭张清在此,谁来接我飞石。” 孙立、栾廷玉、苏定看张清已经击退辽将,也都勒住马。 一众番将看张清飞石连打四人,都有些畏惧。 “小小石子,何足为惧!” 副统军贺重宝看无人答话,便拍马来取张清。 贺重宝身高一丈,力敌万人,马镫已经无法使用,骑在马上全靠双腿夹着战马,手中舞着一柄巨大的三尖两刃刀。 张清看到贺重宝这般长大,也有些吃惊,连忙取了石子在手。 等贺重宝到的跟前,照着面门就打。 贺重宝虽然长大,反应却不慢,张开蒲扇大的左手,便挡在面前。 张清飞石正中贺重宝手心,皮糙肉厚的贺重宝却是恍如未觉,右手拎起三尖两刃刀便向张清劈去。 张清连忙抓起长枪,也不敢硬接,用巧劲往一边拨去。 二人斗了几合,张清拨马就走。 贺重宝正要立威,双腿一夹马腹就追了上去。 张清已经取了石子在手,听得贺重宝追来,翻身便打。 贺重宝还想着怎么活捉张清回去,让耶律得重亲手报杀子之仇,看到张清回身,想要躲闪时已经迟了,一石正中鼻头,直打的鼻骨碎裂,鲜血狂流。 “啊!” 贺重宝这巨汉虽然不怕疼,但鼻子受伤,又酸、又疼,也让他受不了,怒吼一声,胯下战马悲嘶一声,被他坐的跪在地上。 “啊!” 贺重宝双腿撑地,跨在战马上面,对着张清又怒吼一声,捂着鼻子,转身大步往回走去。 张清看贺重宝这般生猛,也有些畏惧,不敢再追上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辽国第一上将 “草寇受死。” 辽国第一员上将兀颜光看副统军也受伤,顿时勃然大怒,大吼一声,飞马来取张清。 张清看兀颜光的浑铁点钢枪还在马上挂着,也有些疑惑,心下怀疑此人也是擅使暗器之人。 一面暗暗提防,一面取出石子来,等兀颜光来的近了,扬手就打。 兀颜光看的亲切,脑袋一偏,便躲了过去。 张清打出飞石,便取了枪在手。 两马疾驰,瞬间便到的跟前。 张清看兀颜光只是扔了手中石子,并没取枪,也来不及多想,一枪便刺向兀颜光心口。 兀颜光侧身闪过张清长枪,左手闪电一抓,抓住张清长枪便往前扯,右手已经掣出腰间铁锏,望着张清脑袋便打。 “小心。” “小心。” 这一幕直吓得后面大梁众将惊呼不已。 不远处的孙立、栾廷玉、苏定三人也都抢过来,救应张清。 几个番将也冲出来助阵。 张清被兀颜光扯的身子一歪,看兀颜光铁锏打来,也是亡魂直冒,连忙弃了长枪,奋力扭到战马另一边滚下马去。 兀颜光铁锏打了个空,看到孙立、栾廷玉、苏定三人冲上来,也不畏惧,撇了张清长枪,抓起自己浑铁点钢枪,一手枪,一手锏,迎向三人。 张清滚下马,看对面几个番将已经冲来,顾不得疼痛。连忙打个口哨,叫自己战马,同时快步冲向自己长枪。 和耶律国珍厮杀的董平看张清危急。连忙逼开耶律国珍,拨马过来救护。 耶律国珍哪肯放,拨马也追了上来。 苏定看几个番将冲着张清而去,对孙立、栾廷玉喊道:“我来会会这厮,你们去救张清。” “好,你当心。” 孙立、栾廷玉也怕张清吃亏,打马冲了过去。 两人离得战场中央近。先一步拦在张清前面。 董平看二人上来,便又拨马和耶律国珍杀在一起。 张清捡了枪,飞身上马。看孙立、栾廷玉已经和几个番将斗在一起,干脆又挂了枪,取出飞石来,望着番将便打。 这些番将看到张清虽然已有提防。但张清飞石快如流星。躲得稍慢就会被打着。 一个番将虽然侥幸躲过,却被孙立一枪挑下马去。 其他番将看张清还在远处飞石打人,纷纷抱头鼠窜。 兀颜光看张清又飞石打人,险些咬碎钢牙,看到苏定一枪刺来,也不躲避,同样一枪刺向苏定。 这辽人不要命了吗? 苏定愣了一下,并没变招。仍旧一枪刺向兀颜光。 在他看来,即使兀颜光穿了宝甲。也就是挡一挡弓箭,他一枪下去,两层甲也能捅个大窟窿。 但是苏定万万没想到,这兀颜光居然穿了三层甲。贴里一层连环镔铁铠,中间一重海兽皮甲,外面方是锁子黄金甲,刀箭难透。 苏定一枪刺透三层甲,也没了力道。 兀颜光也一枪把苏定盔甲刺穿,一发力把苏定挑到空中,砸到马下,拨转马头来杀张清。 孙立、栾廷玉看兀颜光如此凶残,互视一眼,一起打马上来迎住兀颜光。 张清知道自家枪法一般,也不敢上前,取了飞石在远处便打。 后面辽国统军见了,一窝蜂涌上来助战。 林冲见状,也带人杀上来。 张清看数十名番将杀上来,也是见猎心喜,取出飞石来,望空乱打,当头几个番将顿时被打的掩面狂呼。 正打的兴奋间,不妨后面一个番将拿着一个短弩,混到跟前来,看的亲切,望着张清便射。 “阿也。” 张清急躲时,已经射到咽喉,翻身落马。 原来这个番将天山勇马上惯使漆抹弩,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 看到张清飞石厉害,人近不得,便悄悄上了箭,故意落后一些,在前面番将遮掩下,来偷袭张清。 众番将看到张清被射到马下,都欢呼着抢过来,想给张清补几刀。 董平和张清素来友好,看到张清被射到马下,虎吼一声,逼开耶律国珍,打马护在张清前面。 好在林冲等人也已经冲上来,当即拦着番将厮杀起来。 大梁出城的将领没有番将多,但却都是国中猛将。 林冲、关胜、唐斌、鲁达、武松、党世英、党世雄、秦明八人,加上董平,拦住数十名番将,却是连连建功。 关胜上来,抡起青龙偃月刀,一个照面便把一个番将砍下马。 林冲独斗两员番将,也不过几合,便把一人挑下马。 一个番将欺负武松没有马,又没鲁达的凶器,打马冲上去,却被武松侧身闪过,一刀掠断马首,一刀斩了这番将。 不过最生猛的还是执着一丈长凶器的鲁达,颇有一步杀一人的趋势,片刻间便斩了三个番将,三匹战马也无一幸免。 若不是忍痛上来的贺重宝拦住鲁达,还不知有多少番将会被鲁达斩杀。 兀颜光力斗孙立、栾廷玉,看自家占着人多并没取得优势,反而被连杀数人,也有些焦躁,嘶吼连连。 奈何孙立、栾廷玉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是同门学艺,配合起来却是十分娴熟。 兀颜光一时也胜不得两人。 城头上史进看苏定、张清都被打下马,却是十分心痛,眼看众人围着张清、苏定厮杀,连忙对一旁呼延灼道:“你带人去救回张清、苏定来。” “是。” 呼延灼也早看的技痒了,当即带了一队马军杀出城去。 兀颜光为了引大梁出战,并没带兵来,看到城中杀出马军来,连忙逼开孙立、栾廷玉,呼喊着让番将退去。 一众番将也不敢迟疑,纷纷脱离战团。 这功夫,又有两个番将被林冲、唐斌挑下马。 呼延灼带人冲出城,救了张清、苏定看时,苏定已经死透了,张清却是躲了一躲,射的不甚深,还有一线生机,连忙搬了回城救治。 亏得史进亲征时,花氏让他带安道全在身边。史进心思战阵上多有伤亡,便带了安道全来。 在安道全救治下,张清也保住一命。 兀颜光等人退到远处,看大梁兵马只是搬了自家尸首回去,便也拨马回来,收拾自家尸体。 天山勇看一箭正中张清咽喉,只以为射杀了张清。 不过辽国阵亡的将领还是远多于大梁,加上被张清打伤的近十人,兀颜光带的数十员将领可说死伤过半。 兀颜光不甘这样回营,让受伤的辽将带了阵亡辽将尸首回营,他带着二十来名辽将继续搦战。 史进早带了众人送张清去安道全处救治了。 听到兀颜光又来搦战,董平、秦明几个好战之人当即请战。 史进却是不想再有大将死伤,摇头道:“我们不出城厮杀,再战也无益。今日又胜了辽兵一阵,见好就收为是,且等来日辽人攻城再战。” 说完,便让人去挂免战牌。 兀颜光看到城头挂了免战牌,又让人叫骂了一阵,看大梁兵马并不出城,只好悻悻而退。 第一百七十章浚州攻防 再说梁中书收了耶律得重书信后,便修书一封,遣两个得力的心腹扮作老百姓南下。 这两人也怕碰上南边的辽兵,没等说话便射杀了他们,所以先往东到了山东,然后从山东南下。 大梁对百姓宽仁,境内也没有贼寇,道路十分太平。 反倒是出了大梁,进入宋境后,路上不太平。 好在两人并不用亲自送书信去江宁府,到了淮南路的宿州,拜见了宿州知州,宿州知州便差人走驿路呈到御前来,他们只用在宿州等候就是。 赵佶看了梁中书和耶律得重的书信,当即招来童贯、宿元景、王黼、蔡攸四人。 剿灭了帮源洞的摩尼教主力后,童贯便押着方腊等一干俘虏到了江宁府,一来方腊余孽已经不足为惧,二来他也要到皇上跟前分辩,免得被王黼、蔡攸等人坑了。 下江南后,赵佶还是有转变的,贬了隐瞒己过的王黼、蔡攸等人官职,重用宿元景,宗泽等一批过去被贬的官员也得到机会重新出仕。 不过王黼、蔡攸等人没有被外放,自然不甘失去圣宠,挖空心思想着献媚。 只是赵佶刚刚被赶出东京,也没什么心思玩乐。 四人听赵佶说了耶律得重的事情。 王黼听完,马上抢着道:“若是拒绝辽人,辽国必然和梁山草寇一起作乱,河北、河东恐怕都难保,到时局势就不好收拾了。” 王黼在官场名声不好。但也不是愚蠢的人,马上就抓住事情的关键。 蔡攸附和道:“史进那反贼被围在浚州,正是千载难逢之机。只要斩杀了史进那贼子。梁山贼寇必然大乱,到时朝廷便可发兵夺回东京、山东。辽国已是日落西山,今日给他些岁币又如何,皇上迟早可以连本带利和燕云十六州一起拿回来。” 宿元景虽然不屑和王黼、蔡攸为伍,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是对的,道:“如今形势,我们也无法拒绝辽国要求。” 只有童贯皱眉道:“辽国必然也是兵力不足。不然不会趁机侵吞河北。只怕朝廷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也未必会真的出兵攻打浚州。” 蔡攸道:“辽国已经说明了,他们不擅攻城。只要河北禁军打破一处城门,他们就会助禁军剿杀梁山贼寇。而且只要贼寇出城,也由他们剿杀。也就是说河北禁军不用担心梁山贼寇出城袭击他们,只要打开一处城门就行了。错过今日。再要找这种机会也难了。” 赵佶点头道:“既然无法拒绝他们。也不用多说了。河北也有十多万禁军,朝廷每年耗许多钱粮养着他们,若是一座城门都打不下,朕要他们何用。” 王黼阿谀道:“皇上英明。” 宿元景道:“即使和辽人合作,也要防着他们出尔反尔,消耗河北禁军后,攻打河北。” 童贯道:“可以让各州府派出一半禁军围剿浚州梁山贼寇,再令各州府召集丁壮加强防备。” 跟随赵佶逃到江南的官员并不多。朝廷各部还没完全恢复。 赵佶和四人商议了一阵,便写了圣旨。命北京留守梁中书为河北安抚使,统率河北禁军,会同辽国兵马剿灭梁山贼寇。 没两日,圣旨就到了北京大名府。 梁中书得到圣旨,当即给河北各州府下公文,令他们派一半兵马到浚州集结,同时召集丁壮守城。 梁中书也亲自带天王李成和一万禁军往浚州而来,这一战可以解决被大梁和辽国攻击的危机,做好了还能获得皇上信任,这也是他急需的。 过去他仕途得意,全靠岳父蔡京。东京失守时,蔡京自缢,他在朝中也没了靠山,想要更进一步,甚至保住现有的官职,都需要他做一些事情。 河北禁军调动也没瞒过大梁情报司,萧嘉穗、朱武商议了一番,当即让情报司在河北、山东散布消息:宋朝又签订新的城下之盟,割让河北、河东给辽国,增加岁币,辽国帮助宋朝攻打大梁。 梁中书刚刚在浚州集结了五万河北各州府禁军,宋朝要做儿皇帝,把河北、河东割让给辽国的消息就在河北传开。 一时间,处处都有人占山为王,号召不愿做辽国人的百姓起来反抗。 梁中书只能让各地官府张榜宣称朝廷不会割让一寸土地给辽国,但是各州府都有派兵到浚州去,赵佶又严禁宣扬给辽国大量增加岁币的事情,百姓怎么会相信辽国会无缘无故帮助宋朝。 梁中书仗着有辽兵助阵,想要快速攻破浚州的计划,刚刚实施就宣告破灭。 在河北禁军填平护城河后,大梁新式火器第一次亮相,装填了黑火药的火雷让云梯、撞车根本无法靠近城墙。 威力巨大的火雷也让辽国上下震惊不已,更加决定利用宋朝兵马攻破浚州,获得这新式火器。 浚州靠着永济渠,护城河十分深,从城外也无法挖地道。 梁中书只能调河北工匠来,大量制造投石车,准备用炮石击塌浚州城墙。 河北禁军同样没有大量的炮手,但是经过简单训练后,轰击城墙并不算难,而且城外可以找到足够的炮石。 在操练出一批勉强可以发炮的士卒后,梁中书便把他们拉上战场,开始炮轰浚州。 大梁也用投石车和床子弩还击。 凌振训练的炮手比城外还不知道怎么瞄准的炮手要强太多了,虽然因为地势原因,城内摆不开许多投石车,但还是杀伤了大量的宋朝禁军。 史进带兵亲征的时候,便知道可能会被长期围困,从东京运了大量粮草、箭矢、炮石来。 守军并不用节约箭矢、炮石,和梁中书训练炮手一样,城中大梁兵马也在训练床子弩手、炮手。 不过双方士气却是截然不同,宋朝炮手原本就是赶鸭子上架,被大量杀伤后,很多禁军便不愿上战场了,但梁中书却是一心要建功,每日都派心腹督战,防止禁军脱逃,加上辽国兵马在四处监视,河北禁军只能继续卖命。 大梁兵马则因为史进亲征,城中储备又足,加上宋朝炮手基本没什么杀伤力,大梁兵马虽然被围困,士气却很高。 梁中书对此也不在意,他的目标是轰塌城墙,之后辽国兵马自然会剿杀梁山兵马。 在宋朝禁军不断的炮石轰击下,浚州城墙上也出现一个个凹坑,甚至开始出现裂痕。 第一百七十一章水淹联军 浚州是个小州,城墙也不甚厚,但要靠炮石轰塌城墙也不容易。 宋军轰击了十余日,眼看城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但城墙并没倒塌的迹象。 进入五月中旬后,雨水连绵不断,宋军也被迫停止攻城。 为了防止辽兵渡河南下侵犯大梁国境,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都率水军在黄河沿岸布防,监视辽兵。 只有邹渊、邹润叔侄率水军继续往辽、金倾销烧刀子酒,为了防止辽国抓捕,水军也不再亲自去辽国售酒,全部改为由辽国走私贩子分销。 耶律得重虽然想禁止烧刀子酒销售,但这两年烧刀子酒早已成为契丹人不可缺少的东西。 耶律得重的建议奏到辽国狼主那里,便没了下文。 连日大雨,黄河水势也湍急了许多。 水军也不用担心辽国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搭建浮桥或者渡河,童威、童猛兄弟便来寻李俊闲聊。 水军船只也都在一些比较平静的河湾泊了,三人站在南岸一处房屋窗前,看着远处湍急的河水。 童威道:“浚州被围了二十多日了,也不知道城里的兄弟如何了。” 李俊笑道:“听情报司的人说,城里并没什么伤亡。皇上亲征时又带了足够的粮草,想来只是憋闷一些。” 童猛却道:“这几天一直下雨,水军生火做饭都要费很多功夫。浚州被围困这么多天。只怕城里也没可用的柴草了。” 李俊闻言,愣了愣,点头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看来城里的兄弟们也不好过。” 童威担忧道:“辽兵不退,我国的新兵短时间又上不得战场,也不知何时浚州才能解围。等到宋朝剿灭了方腊,调西军攻打东京,形势就不妙了。” 李俊道:“现在东京也有近十万新兵了,便是西军来,短时间也休想攻下东京。只是皇上被围在浚州。总是不美。好歹想个办法,解了浚州之围才好。” 童猛摇头道:“难啊。现在河北、河东虽然出现了很多小股兵马,但谁也不敢去攻打辽国兵马。” 李俊看着远处湍急的河水。突然拍手道:“有了。” 童威看李俊一脸喜色,问道:“哥哥有计策了?” 李俊点头道:“既然借不得人力,我们便借天力。皇上果然是有大气运的人。” 童猛急道:“哥哥就别卖关子了。” 李俊笑道:“黄河水势大涨,永济渠必然也一样。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浚州局势。浚州地势较高。而宋辽兵马扎营的地方地势较低,只是离永济渠有些远,若是平日,挖开永济渠也冲不到他们。但是现在天降大雨,永济渠水势大涨,一旦挖开,必然可以淹他们个饱。” 童猛听了,不由赞道:“哥哥好计。这下皇上和兄弟们都要敬重哥哥了。” 李俊笑道:“事不宜迟,你们都回去监视河面。我去东京禀告两位军师,再讨些火药,一次把宋辽兵马淹个饱。” “好,我们静候哥哥佳音。” 当下童威、童猛兄弟告辞而去。 李俊也顾不得大雨,带着几人,披了蓑笠,快马加鞭往东京而来。 这些日子,萧嘉穗、朱武也是苦思为浚州解围的计策,甚至派人去金国,游说金国攻打辽国,不过两国路途较远,还没得到回信。 两人听了李俊计策后,也觉得可行,当即拨了一批火药给李俊,同时让情报司的人向浚州史进汇报。 李俊回到黄河边后,便让人请来三阮、二张、二童,商议水淹宋辽联军之事。 阮小七听了李俊计策,当即道:“现在河水也够急了,干脆趁雨天去淹他们,逃出水淹的也得变落汤鸡。” 张横点头道:“小七说的没错,即使全淹不死他们,这雨天想要集结兵马也难。” 阮小二皱眉道:“可这天气,浚州的兄弟们只怕也不好出城的。” 阮小五叫道:“干脆我们水军干一票大的,淹了宋辽联军,再杀他们个屁滚尿流。一河水下去,不信宋辽联军还能有多少兵马能厮杀的。” 张顺点头道:“五哥说的没错,又是河水,又是雨水的,这就是咱们水军的天下。等雨停了,说不得宋辽兵马也会发现永济渠的河水大涨,躲到高处去。趁他们现在都躲在营中,正好淹死他们。” 李俊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趁雨天走。” 众人商议定,当即选了精锐兄弟,冒雨过河,赶往永济渠。 在李俊等人过河时,两三个军汉也冒雨进了宋军大营,来到凌州团练使神火将军魏定国的营帐。 之前梁山打了曾头市,又打了凌州境内所有镇子,凌州团练使没敢出城厮杀,事后被罢了官职。凌州知州害怕梁山再去,便请朝廷便猛将去。枢密院害怕一人不济事,便派了圣水将军单廷珪、神火将军魏定国两个团练使一同镇守凌州。 这一次梁中书调河北各州府禁军来,凌州知州派了神火将军魏定国来,不过圣水将军单廷珪也一直关注浚州战事。 这一封书信正是圣水将军单廷珪给魏定国的。 魏定国看了单廷珪书信,也是大惊,顾不得大雨,当即冒雨往梁中书大帐而来。 梁中书正在帐中看书,看魏定国冒雨而来,问道:“魏团练有什么事?” 魏定国道:“本处单团练看黄河、永济渠水势大涨,特地派人冒雨而来,让我们小心梁山贼寇用水攻。我们和辽国兵马扎营的地方地势都比较低,若是梁山贼寇挖开永济渠,只怕我们都会被水淹了。” 梁中书听了,也吃了一惊,不过旋即笑道:“梁山贼寇已经被重重围困,他们要出来,当瞒不过我们和辽国的兵马。” 魏定国道:“便是不怕浚州梁山贼寇,也要提防黄河南岸的梁山贼寇啊。” 梁中书笑道:“天成桥那边有辽兵堵着,这般天气,贼寇想来也无法渡河。而且这般天气,大军也无法换营地。等雨停了再看吧。” 魏定国也无十分把握梁山就会用水攻,看梁中书这般坚持,也只好退去。 连绵不断的雨水也让辽国骑兵警戒的范围缩小了许多,李俊等水军头领在雨幕帮助下,顺利到的永济渠。 选定两个放水的地方,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后,河水便如脱缰野马一般从永济渠奔腾而出,冲向四野。 一时间,遍地汪洋。 还好,林冲带人北上浚州时,便让百姓过河避战。 等到史进带兵到的浚州时,浚州城中的百姓也基本都过河避难了,更不用说城外的百姓了。 十万辽兵和五万宋朝河北禁军却都在营中避雨,听到咆哮的水声,想要逃跑时已经来不及了,大半都被淹在水中。 无数人马在水中挣扎,侥幸没有被水冲走的人马也是在雨中慌乱奔逃,让随后掩杀而来的梁山水军杀的人仰马翻。 情报司的人也在雨幕掩饰下,把消息送到浚州城中。 史进没想到还是李俊想出了这水攻的计策,正猜测李俊什么时候会用计时,听到守城士卒说城外变成一片汪洋,宋辽营地基本都被冲垮,当即命令城中众将带人出城掩杀剩余的宋辽兵马。 宋辽扎的营地遍及数里,也有一些营地没有被淹,但看着无数人马淹在水中,也都是惊慌失措,被大梁兵马一冲,当即崩溃。 林冲等人领兵在雨中掩杀了十数里,才收住兵马。 水军更是斩首、俘虏无数。 第一百七十二章夺取河北 得天之助,大梁水淹宋辽联军后,在浚州一带剿杀残余的辽国兵马,同时向河北军民出钱悬赏辽兵首级,一颗首级十贯,也可抵之前所犯的罪过。 河北占山为王的各路兵马,得知大梁水淹宋辽联军后,也不再畏惧辽兵,纷纷开始狙击零零散散往北逃的辽兵。 许多富户为了抵消之前所犯的罪过,或者防患于未然,纷纷出钱雇丁壮截杀辽国溃兵。 一时间,辽国兵马如过街老鼠,处处喊打。 当然,绝大多数的辽兵还是被大梁葬送在浚州。 十万辽军最后逃回国的不到一万。 真正的十不存一。 原本就日落西山的辽国经此一役,大伤元气,再也无力南侵。 大梁兵马在浚州剿杀了两日辽兵后,史进亲自领兵攻向北京大名府。 大半北京大名府的禁军也都被淹在水中,被俘的无数,只有少数人逃回北京大名府。 在逃回的禁军散播下,大梁水淹宋辽联军的事也早早的就在大名府传播开来。 忽视了单廷珪提醒,梁中书也运气用尽,淹死在水里。 大名府正没个主心骨的时候,河北有名的卢俊义也在谋划出路。 卢俊义道:“原本以为宋辽联军围困浚州,大梁危矣。不想天助大梁,水淹宋辽兵马,眼下形势逆转。只怕用不了几日,大梁兵马便会兵临城下了。” 客位上坐着的许贯忠点头道:“辽国形势原本就艰难,经此一役。必然再无力南下。河北禁军也无法抵挡大梁兵马,不出一月,大梁便可夺取河北。大梁之势成矣。” 侍立在卢俊义身后的燕青也道:“这几年江湖上都说九纹龙史进英雄了得。不想居然是真龙。” 卢俊义不无羡慕的道:“你我都看不起的梁山贼人,如今却不都成了将军,真可谓世事难料。” 许贯忠笑道:“员外若有建功立业之心,大可投效大梁,凭着员外武艺,后来居上也未可知。” 卢俊义笑道:“许兄一身武艺也不俗,你若是投效大梁。我便与你同去又何妨?” “哈哈” 许贯忠原本就是来说卢俊义的,听到卢俊义这样说,不由大笑起来。 许贯忠原本是和燕青交好。早些年曾去东京应武举,不过到了东京见朝廷奸臣弄权,武举都多有不公,便罢了进取之心。转而游历江湖。今年才返回大名府。 前些日子,辽兵南下。 许贯忠也带着老母进城避祸,常与燕青吃酒。 卢俊义听得燕青说许贯忠英雄肝胆,便请许贯忠到府上做客,论武切磋。 许贯忠一身武艺虽比不得卢俊义,但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加上游历江湖多年,见识广博。没两日。就成了卢俊义坐上贵宾。 卢俊义奇道:“许兄为何发笑?” 许贯忠起身,作揖道:“小弟之前多有隐瞒。还请员外见谅。” 卢俊义还了个礼,道:“不知许兄说的是何事?” 许贯忠道:“当年小弟游历江湖,曾与萧嘉穗萧兄结交,后来他在梁山做了军师,也多曾派人寻我。只是我行踪不定,因此不得音信。直到前些日子,大梁情报司才打探到我的消息。萧兄便送来一封信,请我去大梁出仕。大梁皇帝也礼贤下士,给我写了一封信来。我已经答应他们出仕,正要带老母南下,正碰上辽兵南下,老母禁不得车马劳顿,因此才到城中暂避。” 卢俊义听完,羡慕道:“许兄能得大梁皇帝青睐,日后不愁没有用武之地。卢某先在这里为许兄道贺。” 燕青也作揖道:“恭喜兄长大展宏图。” 许贯忠还礼,道:“员外枪棒无双,小乙聪敏,若是愿意出仕,日后不难封妻荫子。大梁皇帝英明神武,不似那宋朝皇帝,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时候,错过了诚为终身之憾。” 卢俊义原本就是不甘寂寞的人,否则也不会去泰安州连打两年擂台,只是宋朝黑暗,又无许多战事,他有再高武艺也无用武之地,而大梁却正是开疆扩土、建功立业的时候。 卢俊义当即抱拳道:“还请许兄带契。” 许贯忠笑道:“言重了,日后说不得还要员外提携。” 燕青自然知道卢俊义心思,看到至交好友和主人都有了用武之地,也是十分欢喜。 许贯忠道:“大梁破了宋辽联军,必然会趁胜夺取河北。如今城中人心惶惶,梁中书又没了下落。我们可以一同去劝降闻达,作为投效大梁的礼物,也不失为一大功。” 卢俊义点头道:“我和闻达也有些交情,眼下宋朝大势已去,当能说服他。” 两人商议定,当下就往闻达府上去。 到的闻达处,略微试探,发现闻达也是毫无战意后,二人便劝闻达一同投效大梁。 闻达原本就觉得抵挡不住挟大胜之势而来的大梁兵马,看许贯忠和大梁宰相是至交,便也决定向大梁献城了。 城中将士更是没什么人想和大梁作战,没费什么力气,闻达就肃清了城中的兵马,派人向已经带兵北上的史进表达降顺之意。 史进知道许贯忠在大名府躲避辽兵的事情,但没想到许贯忠会献了这么一个大礼。 史进带兵到的大名府时,许贯忠、闻达、卢俊义便和一些城中官员、乡绅早早出城迎接。 宋朝基本不要跪拜,大梁更是直接免去君臣间的跪拜之礼,史进这一举措也被江湖上豪杰赞为义气。 看到一身黄袍的史进到来,许贯忠等人便一起作揖,参拜皇上。 史进翻身下马,走到众人跟前,扶起当前的许贯忠、卢俊义、闻达三人,让众人免礼,笑道:“三位免去一场兵事,诚为我大梁和大名府百姓之福。” 许贯忠三人看史进下马来扶他们,也都觉得史进名不虚传。 进的大名府,史进为众将摆酒庆功,然后令众将趁势夺取河北,便带亲兵返回东京。 河北、河东州府看大梁破了宋辽联军,纷纷望风而降。 不到一月,大梁便全取河北,史进命双鞭呼延灼为河北总兵,镇守河北。 第一百七十三章西军到来 大梁全取了河北的时候,西军才在宋朝重金赏赐下,鼓足余勇剿灭了摩尼教残余势力。 赵佶早已快等的没耐心了,如果不是童贯、宿元景等人都认为不扫清摩尼教,朝廷后方便不稳的话,赵佶早已令西军班师了。 因此西军剿灭摩尼教最后一支兵马较多的吕师囊部后,赵佶便令西军班师,童贯也一同去关西,再点十万西军夺回东京。 大梁在林冲等人从河北班师后,之前留守东京的陈达、花荣、许贯忠、卢俊义、闻达、急先锋索超、升水将军单廷珪、神火将军魏定国等河北降将率一万老兵,三万新兵,一万整编的河北各州府禁军攻打河东。 河北禁军要防卫辽国,操练要比山东禁军强一些,加上各州府降将众多,史进便让他们挑了一些精兵。 史进也不怕他们任人唯亲,毕竟是要上战场见真章的。 水淹宋辽联军后,河东靠近黄河的几处州府便归顺了大梁。 大梁兵马一动,夹在大梁和田虎之间的几处州府便又望风而降。 田虎虽然造反较早,但是梁山声名更好,很多该投田虎的人都投了大梁,只是还没建功,又没人引荐,所以很多猛将还名声不显。 许贯忠前两年游历河东,便绘制了一副用兵河东的地图,哪里可以屯扎,哪里可以埋伏,哪里可以厮杀,都在掌握之中。 加上田虎为人残暴。而史进素有仁名,河东百姓纷纷倒戈相向。 不到一月,大梁就剿灭了田虎。 田虎败了几阵后。曾想归顺大梁,但要大梁封他为晋王。 史进自然不会封一个祸害百姓的草寇为王,只是答应免去田虎等人罪过。 田虎不甘做个富家翁,最后落得斩首示众。 如果不是河东万山环绕,行军较慢,河东并不比河北难平。 剿灭田虎后,陈达等人也暂时停止进攻。因为童贯在关西调动了十万西军准备攻打东京。 如果大梁击退童贯西军,河东北部几个州府抵抗的意志自然会削弱许多,否则要攻打折家军驻守的府州、丰州、麟州。大梁即使能胜,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从唐朝起,折氏便定居在府州。 五代诸国和宋朝都许折氏世袭府州官职,可以说府州便是折家的封地。 府州、丰州、麟州位于宋朝、西夏、辽国三国交界的地方。折家以武传家。历代都有名将。 童贯剿灭方腊,折家折可存便率兵南下,多有建功。 班师时,折可存部还是绕道陕西,才避开大梁兵马回的府州。 因为大梁进攻河东,这一次童贯调集各路西军,折家也没有再出兵,而是守卫府州、丰州、麟州。 大梁也不想和折家军硬碰。 当童贯率领十万西军到的东京城下。看着河深墙高的东京时,也有些欲哭无泪。 东京护城河深达数丈。从城外挖地道几乎不可能。 从城中挖地道,大梁就是用的这个方法,自然防备甚严,日夜都有人监听地下的动静,不可能让人再从城中挖一次地道。 不挖地道,宋朝的火药也弄不塌五丈九尺多厚的城墙。 西军只能攀上十余丈高的城墙,争夺城头。 童贯也想过先易后难,攻打大梁窃取的河东、河北、山东,剿灭大梁分散在各地的兵马,再打东京这座孤城。 但是赵佶吃一堑长一智,打完方腊,西军便无力再战,那打完河东、河北、山东,想让西军攻打东京,只怕也不可能。 赵佶无法容忍东京长期失陷,在他想来,西军必然可以打下东京,只是伤亡多少的问题。 为了夺回东京,多少伤亡他都是能承受的,所以赵佶要童贯带领西军直接攻击东京。 还好大梁也不希望被宋朝长期围困,并没阻止宋军填埋护城河。 东京城中有足够的粮草,但是上百万人被围困在城中,蔬菜、肉类都会断绝。 还好东京一直以烧炭为主,童贯召集西军后,大梁便把城外囤积的石炭全部运进了城中,城中并不会无法生火。 大梁建立时斩首的宋朝权贵还历历在目,城中粮商也没人敢趁机哄抬物价,但是真正短缺的东西还是不可避免的会上涨。所以史进也不希望和西军长期对峙,而是想尽快杀伤西军,击退西军。 为了抵御西军的攻打,史进又从山东召来一批新兵,城中新老兵共有十五万,不过大梁兵马无法和身经百战的西军野战,只能靠守城来杀伤。 虽然知道大梁火器可以炸毁攻城器械,但是填平护城河后,童贯还是忍不住让西军试探性的攻城。 一辆辆高耸的云梯车向城墙下飞速靠近,推动车子的士卒全部藏在护甲遮挡的云梯车里。 出乎童贯意料,大梁并没用火器击毁这些云梯车,而是任由云梯车靠到城墙下,让副梯搭到城头。 当西军争相往城头攀爬的时候,大梁才开始攻击。 一**箭雨洒下,让许多向前冲锋的西军都倒在中途。 爬到云梯上的,等待他们的也是箭矢、滚木、礌石,很少有西军能爬上十余丈高的城墙。 偶尔有几人上去,不等他们站稳脚跟,纷涌而上的大梁兵马便会剿杀他们。 厮杀了一日,西军伤亡数千人,并没取得任何战果。 童贯看似乎有机可乘,令工匠连夜制造大量云梯,次日便让更多的西军加入夺城。 越来越多的西军爬上城头,几个骁勇善战的士卒更是挡住城头大梁将士,让后面西军陆续冲上城头,不过很快就被城头遍布的大梁猛将剿杀。 鏖战一日,西军伤亡比第一日又大了许多,伤亡近万人。 激烈的厮杀让西军将领也都忘了大梁的火器,第三日,更多的云梯和西军投入了厮杀。 攀上城头的西军将士越来越多,一些骁勇善战的西军将领也忍不住亲自上阵夺城。 在身经百战的西军将士冲击下,城头连连失守。 童贯兴奋的让更多西军压上去的时候,一直没有现身的大梁火器再次出现,炸毁云梯。 城头孤立无援的西军也陆续被剿杀。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落之城 看着城头精锐西军被陆续剿杀,一直在后面观阵的种家名将种师闵忍不住叫道:“这就是大梁的诡计,他们想要消耗我们的兵力。” 童贯看到大梁瞬间就把所有云梯都炸毁,也知道小瞧了大梁的火器了,一脸不快的道:“收兵,明日开始筑鱼梁大道。” 大梁一直没有大量摧毁云梯,一些西军将领也觉得有些蹊跷,种师闵便和童贯说过此事,十余丈高的云梯太脆弱了,大梁很轻易就能摧毁云梯,很难保证后面的兵马可以跟进,但是童贯直接当做耳旁风。 童贯在西边用兵十数年,为宋朝开拓了许多疆土,童贯也成为武官之首,在童贯看来,他应该是开疆扩土的功臣,即使不能和卫青、霍去病等名将相比,也要比当朝的杨业、狄青强。 但是让童贯愤怒的是民间居然把他当做祸国殃民的奸臣,百姓敬重的是老种经略相公,而不是他童贯。 种师道又刚烈有节,不畏权贵,以文官出仕时,违逆蔡京旨意,被蔡京打入党籍罢官。后来以武将身份任职,仍然不肯阿谀奉承,因此被童贯不喜,加上赵佶多次召见种师道,童贯就更忌讳种师道了。 随着童贯不断在西边用武,种师道也不断建功,官至经略使,被军中、民间称为老种经略相公,隐隐成为军中第一人。 童贯自然不想种师道真的成为军中第一人,在调兵遣将时开始压制种家军。想让整个种家都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 打方腊时,童贯调的西军中便没有种家军。 这一次打东京,西军没有了多少可用之兵。童贯迫不得已才调了一支种家军来,领兵的也是当代种家将中名气较小的种师闵。 童贯也还是要些脸面的,并没开战就派种师闵上去送死,而是在第二天大规模攻城的时候,让种师闵部出战,看起来似乎给种师闵立功的机会。 其实在童贯想来,梁山贼寇纵横多年。手下也有很多悍不畏死的兵将,西军就是再勇猛,一天也不可能攻下城头。 结果正如童贯预料。当天并没取得什么战果,参战的种师闵几部却都伤亡过半。 不过第三日就是童贯亲信的西军了,只是童贯没想到大梁动用了火器,他亲信的西军伤亡更大。 要堆垒一条通到十余丈高的城墙上、又足够宽的道路并不容易。这也是童贯开始选择用攻城器械攻城的原因。 大梁完全把这一次攻城战当做练兵的机会。十多万新兵每日都要轮番上城拉弓射箭。 在大梁这种不间断的箭雨下,堆垒鱼梁大道就更难了。 还好做这些杂役的是童贯从其他州府调来的禁军,否则西军堆好鱼梁大道就该伤亡过半了。 如果不是童贯令西军监视那些禁军,恐怕那些禁军早溃逃了。 两天的时间,做杂役的三万宋朝禁军便伤亡的剩下不到万人,用土袋和尸体铺设出一条十丈宽的道路来。 真正的血战这才开始。 西军不要命的往上冲,大梁则杀器尽出,投石车、床子弩、神臂弓、火器。鲁达、武松、石秀、李逵等步军猛将全部挡在鱼梁大道前面。 虽然西军都身穿重甲,但在投石车、床子弩、神臂弓、火器面前还是难以抵挡。一排排的西军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但是西军还是前仆后继的往上冲。 鱼梁大道上的尸首也越堆越高,隔半个时辰,童贯就不得不派做杂役的禁军搬回西军尸首,清理鱼梁大道。 好在大梁并不攻击这些已经沦为杂役的禁军。 西军也给大梁兵马上了一课,让大梁新兵知道什么是惨烈。 但是西军也是有极限的,当攻了半日,西军伤亡过万,发现根本攻不上城头时,西军各部也不愿攻城了。 童贯还记得西军火烧杭州的事情,生怕西军闹起兵变来,连忙下令收兵回营。 赏赐三军,休整一日之后,童贯才再次令西军攻打东京。 大梁并没趁机破坏宋军堆出的鱼梁大道,但是西军仍然无法登上城头。 投石车、床子弩、神臂弓、火器,哪一个都不是重甲和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尤其神臂弓更是不间断的射击,根本不给西军任何机会。 一排排拿着上好弦的士兵在城头转过去,到的鱼梁大道头上便击发,上百步外尚能射穿重甲的神臂弓组成的箭雨,血肉之躯如何能穿越。 十多万士卒还没转完一圈,西军就又畏战不前了。 童贯只能再次收兵回营,但是这一次无论童贯如何许诺,西军各部都不愿再攻城,除非童贯让他身边的亲军上阵。 童贯这厮经常在西边用武,虽然不去前线,但还是从西军中选了近万长大的少年做亲军。 童贯虽然舍不得让亲军上阵,但在众军鼓噪下,也不得不派亲军上去。 结果童贯亲军久不经战阵,更加不堪,伤亡两三千人后,便没人敢接近鱼梁大道一步了。 童贯看重金养着的亲军也抗命,几乎气的拽断那几十根不多的胡须。 正僵持时,边关传来消息,西夏出兵犯境。 原来西夏探到下江南的十五万西军伤亡过半,童贯又率领十万西军攻打大梁后,便兴兵而来,想要夺回这些年被西军攻占的地方。 童贯得知西夏入侵,正好就坡下驴,率领西军赶赴关西。 史进也昭告天下,不会在外敌入侵的时候,攻打宋朝。 此举也被百姓盛赞。 不过大梁并没停下开疆扩土的脚步。 东京解围五日后,史进便派林冲、关胜、董平、孙立、栾廷玉、鲁达、武松、石秀等人率兵五万攻打王庆。 王庆本是个无赖军汉,造反后哪能改的了本性,麾下兵马十分害民。加上史进名震天下,很多豪杰都投到了大梁。 加上大梁火器厉害,不到一月,林冲等人便剿灭了王庆,夺了几处州府。 虽然史进昭告天下,不会攻打宋朝,但是东京南边还是有几处州府投顺了大梁,其中有害怕林冲率军攻打的,也有看到西军无法打下东京,觉得宋朝大势已去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宋朝的崩塌 在开疆扩土的时候,大梁钱庄也在各州府陆续设立,百姓可以免费存钱,也可以抵押贷钱,月息一厘。 大梁均分土地,过去的破落户都有了土地,但是很多都没钱购买农具,甚至有一些连种子都买不起。 大梁钱庄的设立让百姓有了借贷的地方,而且钱庄的利息要比民间低很多,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 大梁钱庄的设立也受到士人的称赞,此法比当年王安石的青苗贷利息更低,而且大梁钱庄明确定位是商号,和地方官员政绩无关,反而地方官员要监督钱庄的运行,这样地方官员就不会像当年王安石变法时一样为了政绩逼迫百姓贷钱。 虽然存钱没有利息,但是凭借史进如日中天的声望,还是有不少百姓去钱庄存钱的,尤其是从军的人,在梁山出身的军官影响下,士卒们都习惯把饷银存进钱庄。 大梁斩杀宋朝贪官劣绅得到的钱财也不用再压在国库生霉,更重要的是让大梁财政有了新的来源。 免税一年固然可以让百姓休养生息,但对朝廷也是一个考验。 大梁和宋朝一样对盐铁酒实行官营,河东的解盐、河北的生铁产量都远超大梁国内所需,朝廷酿制的烧刀子酒更是远销辽、金。 山东、河北土地也很肥沃,虽然无法供应天下,但也足以让大梁自给自足了。 均分土地后,大梁并不抑制土地兼并。只是朝廷会各地官员要尽量保证百姓不会因为天灾**被迫出售土地。 对于不愿务农,改做其他营生出售土地的,朝廷同样支持。 事实上。大梁刚刚分完土地,就有不少百姓出售了土地,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做其他营生,不愿看天吃饭,在土里刨食。 虽然立国时间不长,大梁境内却是欣欣向荣。 西军也在苦战三个多月后击退西夏,但是为了安抚关西的番部。宋朝不得不赐下大笔银钱,加上内外开战的军费,宋朝又丢了东京。没了过去的积累,只能向境内百姓征税。 宿元景等人也提出由朝廷向各地富户借钱,待赋税征缴上来后再偿还,但是大量官员都反对。最后宋朝只能向境内百姓提前征税。而且因为军费超支,税负也加重了许多。 一时间,宋朝境内民怨沸腾。 在西军和西夏的战事结束后,大梁当即发兵十万,攻打淮南路。 打完方腊、东京,又和西夏苦战三月,西军已经打残,只能保守关西。根本无力出战。 宋朝只能依赖各地禁军,但是大梁兵马所到之处。早已不甘忍受的百姓纷纷响应。 没了百姓支持的宋朝禁军更是不堪一击。 大梁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不到一月,林冲便率兵打到了长江边。 赵佶等君臣则闻风逃到了京兆府。 为此,宋朝群臣有过很大的分歧。 宿元景、宗泽等人希望赵佶在江南坐镇,依靠长江天堑阻挡大梁兵马,否则江南一失,宋朝赋税便会大减。此消彼长,大梁国力也会彻底压倒宋朝。 但是赵佶却被大梁兵马如虹气势吓到了,觉得江南禁军也靠不住,生怕被大梁兵马捉了去,只想去有西军护卫的地方。 王黼、蔡攸等“九贼”中人也怕落入大梁手中,不断蛊惑赵佶。 最后赵佶仍然西逃京兆府,只是留下宦官谭稹指挥江南禁军部署沿江防御。 童贯打方腊时,谭稹便是两浙制置使,一同领兵,对江南事务倒也有些熟悉。但是赵佶君臣逃跑,谭稹这宦官如何有心思死守。 说起来,江南禁军倒是有些战力。方腊造反时,屠戮所有官员和禁军,江南禁军基本都是新兵,之后赵佶南下江宁府,下令各州府禁军整顿,江南新兵首当其冲,操练也十分严格。 可惜赵佶一逃,人心便散了。 大梁水军轻松击溃长江上宋朝不多的水军,武松率领的先锋过江轻松击溃了宋朝布防的兵马。 大军过江后,更是一路凯歌。 各州府望风而降。 宋朝在长江以南的统治仿佛多骨诺米牌一样,快速崩塌,不但赵佶没有想到,史进同样没有想到。 每天都有江南传回的捷报,史进只能不断的派京城训练满三个月的新兵南下,驻守各州府。 大梁建国后,史进便定下兵制,所有的新兵都要在京城训练满六个月后,才会分派各地驻扎,从军三年退伍。 在京城训练,可以保证新兵的训练严格执行,皇帝也可以不时视察,增加将士对皇帝的忠诚。满三年退伍,也不用担心各地兵马会腐化,无法上阵,而且紧急时候,可以从民间召集大梁训练过的退伍兵。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军饷优厚,吸引大量丁壮从军,才能保证兵马的顺利轮换。 史进对大梁的财政很有信心,所以才敢制定这样的兵制,不但是朝廷控制盐铁酒专卖利润惊人,钱庄更是一个暴利行业。 低息贷款可以把天下大部分的借贷都吸引到钱庄,朝廷投进去的钱不够用后,可以拿出一些微薄的利息吸引百姓把钱存进去,用天下人的钱赚天下人的钱,完全不用担心大梁财政会出现问题。 其实史进开始就想给存钱的百姓一些利息,但是萧嘉穗觉得付利息会让百姓担心朝廷是不是要挪用他们存进去的钱,他们要用的时候,不一定能取出来,反而不敢存钱。加上朝廷还有大量从宋朝国库和贪官劣绅那里得来的钱财,足以让钱庄运营一段时间。 不过大梁开疆扩土的速度,或者说宋朝崩塌的速度,要超出他的预计,所以派到各地驻扎的兵马也变成了训练满三个月的。 如今大梁的新兵便是山东、河北、河东三路的新兵,梁山众人从贼寇一刀一枪杀成将军,也激发了中原男儿自古就有的沙场建功梦,各地青壮纷纷从军入伍。 在北方新兵南下的同时,淮南、江南也不断的征兵,满一千人就送往京城。 通往京城的驿路上不时便可以看到一队队新兵,也保证了驿路的安全和畅通。 第一百七十六章终章 大梁仁和二年正月,史进再次宣布免赋一年。wWw。23uS。coM 让史进底气十足的原因还是钱庄获得的暴利,在林冲带兵南征后,钱庄不断开设,借贷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朝廷存进去的钱和少量百姓存的钱已经不足,史进便让钱庄用低息吸引百姓存钱。 宋朝的迅速崩塌也让百姓对大梁信心十足,加上钱存在家里不但闲着,还有可能失窃,所以越来越多的百姓把钱存到钱庄。有了足够的资金放贷,钱庄赚取的利润也越来越大。 钱庄赚钱的模式不是什么秘密,但这利益原本却是各地权贵的,所以即使赵佶如何动心,他也无法在宋朝开设钱庄。 一来他没有那个魄力,二来摇摇欲坠的宋朝已经禁不起任何动荡。 钱庄不但为大梁朝廷获得巨额的收入,让境内百姓休养生息,也让宋朝境内的百姓更加向往。 谁也不敢保证自家没有天灾**,大梁钱庄借贷一年只要一分二厘的利息,而宋朝境内却要五六分,甚至翻倍的利息。 免赋税、分土地、低息借贷、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大梁的一切都和神话一样吸引着宋朝境内的百姓。 仁和二年四月,大梁便全取了宋朝长江以南的疆土。 宋朝将官只有广东路安抚使李珙领兵阻挡了大梁兵马一段时日,李珙是宋朝武状元,平定过多次西南部落叛乱,剿杀了从江南流窜到广东的剧贼刘三花。可以说是宋朝西军之外少有的猛将。 可惜大梁南征的兵马汇聚了国中绝大多数精兵猛将,最后许贯忠设计,卢俊义斩杀了李珙。 在南征兵马班师后。史进又派一直镇守东京的白花蛇杨春带兵五万攻打京西路。 杨春在梁山时代便经常镇守梁山,后来更是镇守济州、东京,可以说是梁山出征最少的老人,但却深得史进信任。 京西挨着开封府,百姓更是期盼大梁的到来,往往大梁还没到,城门便被军民打开了。 不过一月。除去宋朝重兵把守的西京河南府,京西其他州府便全部被杨春带兵攻克。 攻克京西后,大梁停止用兵。 宋朝只剩道路艰险的巴蜀之地和西军镇守的关西五路。 赵佶倒是很想让西军反攻大梁。但是西军将领却都以新兵还无法上阵,又要提防西夏,不愿出征。 原本就是骄兵悍将的西军,在赵佶君臣逃到京兆府后。便更加蛮横了。 好在西军中声望最高的种师道对赵佶十分忠诚。加上种家也是西军中最大的将门,否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恐怕也要上演了。 赵佶也不敢派种师道出征,只能偏安关西。 这一年,金国也扫灭了辽国,与大梁河北、河东接壤。 辽国只剩皇帝带少量兵马逃到蒙古草原,妄图依靠蒙古各部夺回失地。 仁和三年正月,史进再次宣布免赋一年。 大梁百姓欢呼的时候,宋朝境内却是民怨沸腾。 关西五路。除去关中平原肥沃一些外,可以说都是贫瘠之地。而且关西有很多番部,过去为了安抚、收买这些番部,关西很多盐矿、山林都是附近的番部。关西五路的西军又远超其他路的兵马,因此关西五路一直要靠朝廷补助。 四川虽然富饶一些,但是西部的部落也是不时反叛,同样驻扎了不少的禁军,财政盈余并不多。 宋朝又无法削减兵力,庞大的军费加上朝廷各种支出压到四川和关西五路的百姓头上,让向往大梁的百姓更加不堪忍受,各地盗匪丛生。 三月,大梁发兵二十五万,兵分两路,关胜领兵十万攻打四川,林冲、许贯忠、卢俊义、鲁达、武松等人领兵十五万攻打宋朝西京河南府,威逼关西。 关胜一路兵马没费什么力气,便打进了四川,各地百姓纷纷响应。 林冲一路用数千架投石车围攻河南府十余日后,也攻克由种师闵镇守的河南府,直逼赵佶躲藏的京兆府。 西夏正集结兵马准备趁火打劫时,谁也没想到赵佶会向大梁投降,换了一个太平王做。 其实之前赵佶就求和过,不过还幻想苟安西边做皇帝,为大梁守护西边疆域,不过被史进拒绝了。 眼看四川被大梁打下,赵佶便再不敢迟疑了,因为他知道即使西军能抵挡住大梁,没了四川的赋税,关西五路很快也会崩溃,所以他利用最后的权利为自己换了个太平王做。 当年大梁打破东京后,释放了赵佶很多皇子,让赵佶相信史进真的是仁义无双,可以容得下他。 赵佶投降后,史进也确实没有为难他,赐了一座赵佶过去修建的别苑给赵佶居住,让他善终。 当年七月,大梁发兵三十万,分兵六路,由林冲、许贯忠、卢俊义、种师道、姚古、折可求率领攻打西夏。 九月,扫平西夏全境。 同月,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病死,完颜吴乞买继位。 金梁整体保持了和平。 大梁比宋朝更加自由,除去火药和一些军事利器,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自由贸易。 大梁钱币比宋朝更加精美,但是大梁并没和宋朝一样禁止钱币外流,因此大梁钱币在许多国家流通起来。 大梁精美的奢侈品也不断出口,金国便是首当其冲,加上烧刀子酒等物的倾销,金国大量财富流向大梁。 仁和五年,金国开榷场,限制大梁货物交易。 大梁的抗议被金国无视后,大梁要求金国归还燕云十六州。 两国爆发战争,大梁派兵三十万北伐。 金国境内各族也早不堪忍受金国残暴统治,纷纷揭竿而起。 历时一年,大梁扫灭了金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